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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殿中人就都明白了。

    春日宴既是隋国这个宗主国招待下属国的宴会,江南五国作为新归顺隋国的下属国,按理自然也应应召参宴。

    这不仅是施恩机会,更有施威之意,同时还能试探一下另外五国是否真心归顺。

    隋帝没吭声,问隋衡:“太子以为呢?”

    殿中登时一静。

    因隋衡在外征战,已经整整三年没参加过春日宴,而三年前的春日宴上,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隋帝自然也在观察儿子表情。

    隋衡神色冷淡:“一个宴会而已,儿臣是无所谓的,全赖父皇裁断。”

    隋帝收回视线,又问颜冰和即墨清雨意见。

    即墨清雨素来看不惯颜冰行事做派,觉得颜冰表面宽和,实则虚伪,所谓春日宴,也不过借着宴会的名头招揽门生结党营私罢了。

    便硬邦邦道:“臣也无所谓。”

    韩笑则说既是宴会,自然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人越多越热闹,正好可趁机联络一下诸国感情。

    最后轮到颜冰。

    颜冰年轻时也是名满隋都的美男子,虽已年近五旬,仍身姿挺拔,颇有名士风范。他沉吟片刻,道:“老臣以为韩相所言极是,五国既已归顺我大隋,我大隋也应坦诚相待,给予相应的认可和回应。春日宴,正是陛下向五国施恩的绝佳时机。”

    “臣以为当邀。”

    他此举,显然是认可了隋衡此次南征的成果。

    即墨清雨心中不屑,冷笑道:“看来将来颜相门生不仅遍及江北,也要遍及江南了。”

    颜冰垂着眼,唇角深抿,并不应声。

    隋帝倒很开怀:“颜爱卿所言甚是,就依爱卿所言吧。”

    从殿内出来,四人各走一边。

    隋衡在后头喊住韩笑:“韩相留步。”

    韩笑立刻停下,转身行一礼,眯眼笑问:“殿下有何吩咐?”

    隋衡:“这钦天监是归韩相管吧?”

    韩笑点头,不解他何意。

    这位殿下不是最厌烦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么,前些年甚至还扬言要拆了钦天监。莫非这仗一打完,又记起这事儿了?

    隋衡先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又从锦囊里取出一张纸条,交到韩笑手中。

    “也不是什么大事。”

    “劳烦韩相,让你手下人给孤合个八字。”

    “……”

    韩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八、八字?”

    “是啊,咱们隋都谈婚论嫁,难道不需要合这个么?”

    “额,需要是需要。但不知这八字是?”

    隋衡扬眉一笑。

    “孤和孤未来贵妾的。”

    韩笑:“……”

    韩笑不敢相信:“殿下要纳妾了?”

    “没错。”

    “等到时候,孤一定请韩相来府中喝喜酒。”

    韩笑云里雾里的应下,小心翼翼将那张纸条纳入袖中。毕竟是储君的八字,可不敢泄露出去,让旁人看见。

    只是有些奇怪,殿下要纳妾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隋衡已道:“孤得回去了,孤那贵妾,实在太粘人,一刻也离不得孤。”

    “哦。”

    韩笑讷讷点头。

    “那、那殿下赶紧回去吧,别耽搁了正事。”

    等目送隋衡矫健身影离开,韩笑方抬头看了眼明晃晃挂在正中间的日头,想,真是奇也怪哉,今日这太阳莫非打西边出来了?

    第24章 偏宠日常9

    春日宴的消息自然也传回了别院。

    江蕴在屋中看书,十方和樊七在外头闲聊。

    隋衡进宫另带了亲随,命二人留在别院看家。

    十方抱剑而立,看着樊七歪歪扭扭站起,笑道:“殿下又不在,樊大哥先坐下歇歇呗,我保证不告你的状。”

    樊七抽着气,瞪他一眼:“休要诱我犯错。这是殿下吩咐的,让我在此处站满一天一夜才能回去。我知殿下这是故意罚我呢。”

    思及此,樊七忍不住咬牙,狠狠瞪了眼安静坐在窗下,悠然看书的江蕴。

    想,要不是因为这个小狐狸精,他何至于受这份罪!

    “你不告状,保不齐其他人不告。”

    他故意抬高声调:“你放心,老子跟着殿下南征北战,连北境的雪山都爬过,皮糙肉厚得很,还怕这几棍子?老子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十分无奈摇头。

    “樊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有时真的——”

    “真的如何?”

    十方本想说,有时真的有些缺心眼,但鉴于对方毕竟比自己年纪大,默默吞了回去。

    樊七哼一声,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问:“春日宴,你方才说春日宴怎么了?”

    十方甚老成道:“大哥说呢?这眼看着就到三月初三了,陛下召殿下入宫,除了询问南征之事,恐怕就是春日宴了。”

    这话说完,两人都难得沉默了下。

    三年前的春日宴上,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殿下……唉。

    樊七是个心宽的,道:“这有什么的,不就是比试么,三年前那是意外情况,有人从中作梗,今年一定不会的,只要有颜齐公子站在殿下这边……”

    正说着,隋衡从外头走进来了。

    樊七吓得连忙闭嘴,和十方一道上前行礼。

    隋衡目光冷冷扫他一眼,没发慈悲让他坐下,吩咐十方:“你去一趟前头,告诉高恭,孤耐心有限,他若再磨蹭,休怪孤不留情面。”

    高恭自从昨夜脸上挨了一鞭子,一直跪在前院请罪,据说额头都磕破了。

    十方恭声应是。

    樊七大惊:“殿下要将高管家遣走?”

    隋衡没看他。

    “再多嘴,你也跟他一道滚。”

    樊七吓得低头。

    进了屋里,江蕴果然还坐在窗下看书。

    隋衡挑眉在对面坐了,甚得意道:“钦天监已为你我合过八字了。”

    江蕴抬头看他一眼。

    隋衡笑吟吟:“你不好奇结果么?”

    江蕴心如止水。

    因他提供的,只是一个假八字。

    但还是礼貌性的问了句:“如何?”

    “自然是姻缘天成,天作之合。”

    江蕴拧眉,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事实当然也不是这样。

    韩笑将太子殿下与其爱妾的八字拿到钦天监后,钦天监上下既茫然又惊恐,所有监官都聚在一起,对着那两个八字看了半天。

    然后……同时露出凝重色。

    因按照命理学的说法,太子提供的两个八字,虽然谈不上相克,但也绝非那么相合。

    “韩相,这如何是好?”

    这个时代,从国君到百姓,都十分相信星相命理说,一次意外的暴雨或干旱都能被看作是上天的警示与惩罚,因而无论贵族娶妻纳妾,还是普通百姓家成婚,都十分看重双方生辰八字的匹合。

    太子要纳妾,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因为他们的失职而对储君本人造成伤害,谁能担得起罪责。

    然而既是“爱妾”,太子想看到的结果一定不是“不合。”

    那位殿下本就对他们整个机构有意见,前几年甚至直言他们妖言惑君,整日神神叨叨不干正事,还扬言要拆了他们整个监。

    现下好不容易有需要他们效劳的时候,他们若再逆着这位的心意来,恐怕到不了失职那一步,就先官位不保了。

    韩笑捋着须,显然也有些犯难。

    还没想好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道年轻张扬的身影走了进来。

    “诸位安好呀?”

    隋衡笑眯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