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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贵妃给小郡王带的奶酪块,听说是牛乳熬制而成。”

    隋衡直接让十方要了一大盒过来。

    一刻后,江诺盘膝坐在案上,怀里抱着一大盒奶酪块,眼睛晶亮啃着。

    案下,小郡王隋璋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儿,嗷嗷大哭。

    “我不管,我不管,我一共就剩十盒奶酪了,这小东西就吃了两盒,呜呜呜,呜呜呜……”

    隋衡冷漠无情看着丑侄儿。

    “胖成这样,少吃两盒怎么了,你不是还有八盒么?”

    “再敢在孤这儿乱嚎,孤让人把那八盒一道收走。”

    隋璋顿时吓得止住哭声。

    但作为对丑侄儿的补偿,隋衡让人给丑侄儿做了身新的铠甲和披风。

    隋衡并没有将太多心思放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崽子身上。

    自从攻下烽火台,隋衡便开始紧密布局对暮云关的作战计划,这两日已基本完成整体部署。

    他要趁着全军士气正旺,将暮云关一举拿下。

    隋衡综合天气、粮草补给等情况后,将大决战之期定在了三日后,届时,三十万青狼营铁骑会全部出动,一鼓作气,将那座难啃的城池攻下。

    因而这两日,隋军大营的气氛也空前紧张起来。

    这日议事到一半,忽有亲兵进来,捧着一封信,跪地禀道:“殿下,江国那边派人送来了江国太子的亲笔信。”

    “江容与?”

    隋衡有些意外,接过信,展开阅完,脸色逐渐铁青。

    徐桥坐得离他最近,小心询问:“江国太子写了什么?”

    隋衡抬头,环顾众人,道:“他说,孤不讲武德,绑了江国小皇孙,一个不足一岁的稚儿为质,问孤敢不敢堂堂正正与他一战。”

    隋衡举着那封信,啧一声,冷笑:“孤竟不知,孤军中还有这等人才,能在敌军大营中所向披靡来去自如。既有这等本事,为何还屈尊待在孤帐中,为孤效力。”

    他声音不高,语气间渗出的冷意,却令帐中空气都仿佛结了冰。

    陈麒坐在一众将官中间,隐在袖中的拳微微捏紧。

    此事很快传入即墨清雨耳中,即墨清雨怒不可遏,直接冲到中军大帐,对着隋衡劈头盖脸一顿骂。

    隋衡面无表情的听完,便回帐,沉声吩咐十方立刻把那小东西送回暮云关去。

    “立刻,马上。”

    “休要让孤再看见他。”

    一想到他竟然把江容与那个丑八怪伪君子的孩子带在身边,同吃同住了两天,还要被那个伪君子丑八怪看不起,隋衡便恨不得破口大骂。

    十方看他面色可怕,忙应是。

    等两人进了帐,就发现帐内异常安静,小团子没有如往常一般,守在帐门口嗷嗷汪汪地等着殿下,而是盘着小短腿坐在案上,怀里抱着一大盒奶酪块,大口大口啃着。

    十方惊讶。

    小东西哪里弄来的新奶酪块。

    隋衡眼底则已控制不住地迸出杀气,冷笑着想,那丑八怪倒是好福气,那么丑一张脸,竟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一个小东西。

    怕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但隋衡眼下已经看不了这小东西一眼,大手一挥,立刻让十方赶紧抱走,别碍他的眼。

    这时,小郡王隋璋穿着自己新做好的小铠甲,披着鲜艳的红披风,风风火火从外头跑了进来。

    隋璋直接跑到案边,在十方惊讶眼神中,将另一大盒奶酪块送到小崽子手里,挺着胸脯,一本正经道:“本郡王再给你一盒奶酪块,你能不能把你的机关鸟,再多借我玩两天?”

    隋璋举起手里一只青色机关鸟。

    他拨弄机关,帐中立刻响起一阵悦耳的啾啾鸟鸣。

    十方感叹:“好可爱的机关鸟。”

    隋衡看到那机关鸟的一瞬,却脸色遽变。

    第92章 兵戎相见10

    “这……”

    徐桥把那只青色机关鸟放在掌心,就着日光看了半天,道:“齐都墨家盛产机关鸟,说不准是同款呢,殿下会不会太紧张了。”

    “不可能。”

    隋衡阴煞着脸坐在案后。

    “当日孤买时,那老板说了,这是他自己做的,染翅时因为用错墨,翅尖有一点红色,全天下仅此一只。”

    徐桥把机关鸟转过来,往翅尖处瞅了眼,果然有一点红色羽毛。

    徐桥:“或许只是巧合?”

    隋衡冷冰冰看他一眼:“你故意跟孤作对是不是?”

    徐桥便问:“那殿下以为如何?”

    隋衡抿紧唇:“孤早就奇怪,好端端的,那只机关鸟怎么可能从孤袖子里掉出去,如今看来,是被人故意偷走了。”

    “殿下怀疑是?”

    隋衡没说话。

    但隋衡见识过,田猛死时,除了喉间那一箭,身上被匕首划出的许多细小伤痕。虽然伤口不深,但都是手腕、脖颈等致命处。

    田猛乃齐国第一猛将,一般人想要伤他并不容易,那样刁钻的手法,只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才能做出来。

    而小情人,偏偏又在青雀台待过,那个除了培养坤君,还培养顶级刺客与杀手的地方。

    他曾在齐都街头,与他擦肩而过,还偷了他的机关鸟。

    一定是这样的。

    寻常人,怎么可能有胆子靠近他,偷他的东西。

    只有那个可恶的小情人。

    他弃了他,去了江国,他那般聪明,知道他一定会派重兵搜捕,所以选择转道齐国。而后在齐国街头,顺走了他的东西。

    仗着他熟悉他的气息,不会对他设防。

    那般狠心,那般无情。

    一切事情都连了起来。

    也许,一开始,他就是江容与派来他身边的细作,所以他会替那个伪君子说好话,替那个伪君子除掉了前来隋都揭露江容与罪证的江国内官郑贤。

    然后,离他而去,重新投入到那个伪君子的怀抱。

    说不准那个伪君子此刻正在背地里笑话他,轻而易举的就栽倒在了他精心设计的“诱饵”身上,还情根深种,不能自拔,是个愚蠢又可怜的傻子。

    隋衡看着徐桥,眼神阴冷可怖:“孤一定要将江容与那个伪君子,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徐桥一头雾水,不明白此事和江国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殿下对待江国太子,向来没什么好话,讥讽几句骂几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徐桥也没有太在意。

    隋衡从徐桥手里夺过机关鸟,起身走了出去。

    十方领着两个小崽子站在外面,见隋衡出来,连忙请示:“殿下,可要属下现在就将这小娃娃送回暮云关去?”

    隋衡偏头,漠然看着那抱着大半盒奶酪,两眼汪汪看着他的小崽子。

    好一会儿,面无表情道:“看好了,别让他出现在孤面前,也不许他离开隋军大营一步,否则孤唯你是问。”

    语罢,便大步而去。

    十方一愣,望向随后出来的徐桥。

    徐桥朝他摇了下头。

    隋衡当众宣布,要将战事提前。

    两日之后,便对暮云关发起总攻。

    他为这场大战,已经准备了足足半月,诸事已经妥当得不能再妥当,早一日晚一日区别其实不大。

    隋衡着重叮嘱了陈麒有关粮草和其他物资补给供应的问题。

    陈麒原来一直因为江国小皇孙的事忐忑不安,没想到隋衡竟然没有严查也没有追究此事,心中大石卸下,正色应是,越发死心塌地效忠。

    隋衡又单独召了陆济世陆安民兄弟,让那三百名水兵提早出发。

    两人道:“殿下放心,他们已做了十全准备,必保万无一失,完成任务。”

    等所有人散去,隋衡独坐帐中,如过去无数个漫长的夜一般,慢慢擦起刀,案上则摆着那只青色机关鸟。

    隋衡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从小到大,这是他又一次感受到被人戏弄侮辱的感觉。而因为过去两年的痛苦煎熬,这种侮辱,比世上任何刀枪剑戟都更具有杀伤力,仿佛无数密密麻麻的尖刺一般,扎进他血肉和血脉深处。

    隋衡永远不会忘记这种感觉。

    他想杀人,想疯狂的杀人。

    胸口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下。

    隋衡停下动作,漠然从怀中取出那支干枯的花枝,面无表情盯了片刻后,丢进了火盆里。

    木枝遇到正烧得通红的炭,立刻蹿起一道火舌,火舌立刻将花枝吞噬了一小截。

    一只手再次伸进炭盆里,不顾那满盆火炭,将花枝重新捡了起来。刺啦一声,他指上肌肤都被烧焦一小片。

    隋衡毫无所觉,将那花枝重新紧攥在掌中。

    “孤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

    “孤一定会将你抓回来,把你赋予孤的一切耻辱,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