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一副, 你看我说了实话你就受不了的表情, 大喇喇靠在车厢内,“孟子都说‘食色性也’,食色又不单指男人, 凭甚女人就不能有这样的念头?”
沈慈恩在面对男女问题上, 远不如授课时滔滔不绝的口才,但她仍旧不放弃地劝解道:“你……你既然馋他身子, 为何却不想和他相守一生?”
“这是个好问题。”陆南星借着车厢内精致的五彩玻璃灯散发出斑斓的柔光, 欣赏着沈慈恩白瓷般的面容, “他日后要做万人之上的统治者,身背繁衍皇族后代的重任。而我并不愿成为众多承担繁衍任务的女人之一。与他合作至今, 虽说我做的这些事并不是为了他, 却也心存立功增加筹码的念头, 为了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争取权益。若我选择和他相守, 那么我不但将失去自由,还失去了完成心里计划的机会。每当馋他身子时,我会想想这两点, 心里那点欲望随之就会浇灭。”
沈慈恩听完她直白的心里话后, 深吸了一口气,“若大帅强行要娶你, 届时你当如何?”
陆南星不以为然地回应, “除非我对他再无价值, 才会发生你所说的情况。然而,我有的是令他无法割舍的价值, 你安心把心放肚子里好啦。”
沈慈恩嘴唇翕动间,萧祈安割血解毒的事几欲脱口而出,但又想小心呵护她能勇敢做自己的那份底气。而这份自信的底气,离不开卓越的见识和聪慧的头脑,足以令这世上万千女子望尘莫及,甚至想都不敢想。
自从认识她那日起,便知她有远大的理想。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告诉大家她之前说的都不是空谈,都在慢慢实现当中。
若想到,有朝一日她成为后宫之主,站在萧祈安身后,就连见她一面都要层层通报……沈慈恩下意识拉起她的手,“我懂了。我陪着你坚持做自己!”
陆南星迎上她坚定地目光,二人相视而笑,虽未发一言,仿佛却又向对方说了千言万语。
待回到藩王府,陆南星看到了鬼鬼祟祟等在门口的鸡头,转身将沈慈恩扶下马车,才问了句,“这么晚了,有事?”
鸡头连忙摆手,“刚与几个要好的玩了会牌,这就回去。”
陆南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拉着沈慈恩进了二门,一路说说笑笑走到正堂,才发现屋内亮着灯烛。更有甚,她的书房也亮着光。
她二人对视后,走进屋后这才发现萧祈安坐在她的书案后,正在处理公文。听到了脚步声,直接说了句,“去净手,药温好放在桌子上。”
沈慈恩想到那句“我馋他身子……”不由得打量起落座后仍旧身姿笔直的男人。
此刻他的面容在书房灯树的照耀之下,将其瘦削却富有棱角的面容凸显的更加庄肃,双眸低垂,薄唇微抿,看不出喜怒。修长的脖颈之下,玄色的劲装将宽肩扩胸细腰修饰的淋漓尽致。修长的手指拈起女子所用的秋毫书写,竟然奇异的没有违和感。
她下意识看向陆南星,却望进对方憋着笑的眸中,就像被发现偷吃后的窘迫,仓惶逃离书房来到了中厅,打开八仙桌上的汤焐子,端出尚有些微烫的药碗。
陆南星发现桌子上还有个盛放蜜饯的食盒,她微微侧目看了眼仍旧阅读公文的男人,心道他这样疏离识趣,到免去了两个人有过亲密之事后的尴尬境地,如此甚好。
心情大好之时,打开蜜饯盒子习惯性先拿起一颗打算放入口中,就听到书房中传来了制止的声音,“喝药之时不许吃蜜饯。”
“二郎神!”陆南星嘟囔了句,扔回蜜饯,接过沈慈恩手中的碗捏着鼻子一口干了,五官皱在了一起,“唔唔”地示意沈慈恩给她一枚蜜饯,又听到令人不快的声音,“饮酒与服药冲突,我已下令,任何人在你养病期间饮酒,军法处置。”
陆南星拿着手中的蜜饯,不服地转身,“大帅明知兄弟们打了胜仗,饮酒庆祝放松些时日已成惯例。却因我生病饮酒,而断了所有兄弟们的喜好,难道是想让兄弟们心中对我厌恶?”
“我从来不在乎这些,身体最重要。”萧祈安抬眸时一副我说的算的目光,随意的口气勾起了陆南星的怒火,“你!”她借着酒劲,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蜜饯朝着他扔了过去。
萧祈安轻轻抬臂,轻而易举地接住了蜜饯后,直接放入口中,一改往日摆臭脸油盐不进的态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慈恩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刚要悄悄退出去,就见陆南星上前,隔着书案就要抢萧祈安手中的秋毫,“大帅难道不知,随意闯进别人房间是不礼貌的行为么?”
萧祈安侧身避过,又担心她过于激动,下意识伸臂扶住她的肩,“我若不在此等你,待到明日,屋里的哪盆绿植就被灌了汤药。”
陆南星反手握住他的手臂,用力往下扒拉,“我如今已大好了,大帅还是收回成命,大不了我不饮酒便是。”
萧祈安被她握住手臂伤口处,虽痛的皱了皱眉,却并未挣脱,听到她说不再喝酒,随即口气也软了些许,“大夫最厌恶病人擅自做主,是否继续服药,你说的不算。”话虽硬,他端起手边的盛有新鲜樱桃的白瓷碟,放在她面前,“不许超过五颗,等我片刻将这份公文批完,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