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有种自己就是缺个伴儿,然后网上随便约了个网友出来吃宵夜的感觉,但说不上为什么,跟聪明人待一起,是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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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天,白雪梅感觉身上松快得越来越明显,不仅面色红润起来,就连肚子也平了,跟没生病之前一模一样!
她记着小清大夫说的,趁着天气好走到区医院,“同志你好,我……”
她是直接来的影像科门口,也是赶巧,今天上班的是科主任秦振华。
“你是那个,那个谁……就是大肚子那个女同志对吧?”叫不出名字,但秦振华对她印象十分深刻,除了公安来调查案子,更重要的还是她的病情太特殊了。
那么大的胰腺囊肿,偏偏医院没法子给她手术。
诶等等,她肚子平了,心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医院的外科那么厉害,敢给她这样的底子做手术。毕竟她接连手术体质已经很虚了,省医院都说要去京市海城做可以,但建议养俩月,各项指标合格了再去。
白雪梅脸上露出一丝羞赧,摸了摸平坦的腹部,“我今天就是来复查的。”
“嗯,先躺上床,我看看。”
嗯,不错,腹部缩小至正常大小,腹壁青筋消退,囊肿也没了。腹腔内也没什么不合时宜的影像,秦振华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白雪梅同志,恭喜你,你的手术很成功。”
白雪梅一愣。
秦振华没注意她的表情,作为一名合格的卫生工作者,他还是要提醒一下:“但胰腺全切后,身体的内外分泌功能严重受损,胰岛素、促胃液素都会受到影响,可能会伴随终身消化不良、腹泻,甚至引起糖尿病,你的饮食必须非常小心,非常……诶不对,你的胰腺怎么还在?”
白雪梅被这一串专业术语说懵了,眨巴眨巴眼,秦主任到底在说啥?
“不对,你那么大的囊肿还能保留胰腺,全国恐怕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技术,你找谁做的手术?”
“我没做手术。”
“啥?!”
秦振华看向她的眼睛,“你说啥?”
白雪梅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我真的没做手术。”
“没做手术那你肚子里的庞然大物去了哪里?”秦振华觉得白同志真是病糊涂了,不过,想到会不会手术是家属瞒着她签的字,当时她病情严重神志不清呢?
不对不对,这么大的手术她本人不可能不知道,就是术前昏迷,术后恢复期不可能不知道。
秦振华仔细一看,腹部疤痕确实是只有脾脏和肠扭转的,胰腺位置附近确实没有新的刀口,难道是见鬼了?秦振华赶紧让她换了几个体位,他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刻钟,探头就差穿破肚皮了,依然是没找到那个庞然大物。
不,别说庞然大物,连鸡蛋大,鹌鹑蛋大的异物都没找到,整个腹腔影像完整,干净!
太奇怪了,要说小点的假性囊肿会消失,他觉得说得通,可那么大的庞然大物,就这么没了,就是电影也不敢这么演吧。
白雪梅听他一直“没了”“没了”的念叨,心里长长的松口气,囊肿没了就好,她终于是个正常人了。
“是这样的,我喝了我们厂清大夫的中药,慢慢的就想吃饭了,人也精神了,最近感觉穿裤子松快不少,所以回来复查一下。”
“等等,哪个清大夫?”
于是,白雪梅把清音的情况又说了一遍,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您别看她才十八岁,只是个高中生,但从小跟着清老爷子学习,医术好得很。”
“我家隔壁的大娘,几十年的老寒腿,中医西医看过不少,一直没看好,前几天去找清大夫开了个方子,一吃就见效,爬楼比咱年轻人还利索。”
“还有我家对门的大爷,咳了七八年的老慢支,吃了她开的方子,已经一个星期没吱声了……”巴拉巴拉。
秦振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清音”这个名字了,如果说上次李修能的肝血管瘤是瞎猫碰死耗子,那这次不仅准确把出白雪梅的囊肿,还直接喝中药把囊肿喝没了,这要还说“运气”
………
不不不,他摇头,同一个人不可能接连有这么好的“运气”,这是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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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清音也看到白雪梅的报告单,左看右看,“真没有了?”
“真的,秦主任还记得我呢,他也很奇怪怎么我的囊肿没了,问我找谁做的手术,我说没做手术他还不信……别人做这个检查几分钟就好,他给我做了一个小时,后来又从省医院请来啥专家帮忙看,是真的没了。”
是的,白雪梅肚子里的庞然大物,在吃了半个多月的中药后,居然神奇地没了!
清音倒是不觉得神奇,因为中医就是这么立竿见影,只要方法用对,效果也是很快的,上辈子这样的病例她跟着爷爷见过几例。大山里很多人生病都没钱去大医院看,找到爷爷,爷爷触诊确定腹内肿物大小后,都是对因下药,很快见效。
当然也有效果不佳的,那就是晚期恶性肿瘤,这种在把脉和触诊的时候都能有感觉,爷爷也会告诉对方期待不要太高,如果有条件最好还是建议去手术和化疗。
只是不是每一个农村家庭都能有这样的经济条件,最后很多还是会回头来求爷爷。
但全凭自己一人之力治好这么大的囊肿,却是第一次,清音打算把病案记录下来,以后留作参考,要是再遇到类似的病人,说不定还能改进一下。她让白月梅把几次检查的单子借自己用一下,把能誊抄的先誊抄下来……此时真是分外想念复印机。
放进去咔咔咔几下就完事儿。
“卫生室的小清大夫治好了白雪梅肚子里的大囊肿”这个消息在张姐李姐等人的宣扬下,很快传得全厂皆知,尤其是大家亲眼见过白雪梅的肚子曾经有多大,此时就有多么震撼,先是白家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白家三口笑得见牙不见眼,活了大半辈子,就今天最风光!
当时雪梅舍己救人也没这么风光过!就是前几天赵和文的判决结果下来,也没这么高兴!
老两口把秦振华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来一拨说一遍,来一拨又说一遍,可前面的也不走,就在那里看着,听着,也不腻。
短短两天时间,也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真有病来看病的,清音诊室门口就围了几十号人,有的是在家闲着没事干的老头老太,有的是刚下班的中青年,甚至还有带着孩子来给她看的。
小孩吃积食的,清音也不开药,做个简单的推拿,孩子放几个屁,上次厕所就好多了。
老人感冒的,清音随便开两味田边地沟屋檐下就能找到的草药泡水喝,水是上午喝的,烧是下午退的。
女同志月经不调,清音给她扎几针,针是下午扎的,例假是晚上来的。
……
诸如此类,都是小毛病,跟李修能和白雪梅比起来,这些病任何一个中医大夫都能看好。清音不觉得自己多厉害,但在群众心目中小小年纪能有如此神效,就是“神医”,不愧是清老爷子传人巴拉巴拉。
清音:“……”好吧,被人尊重,谁会不喜欢呢?
第024章
从这天开始,清音的门诊量忽然暴增,从五六个涨到了十个出头,直接翻倍!
当然,跟后世三甲医院的动辄七八十不能比,毕竟书城市钢厂只是一个国营大厂,人口基数在那儿摆着,清音的“出名”也仅仅是在厂里,和杏花胡同附近。
但饶是如此,也让整个卫生室高兴坏了。
张李杨三人平时是翘班摸鱼,但那不是有活干她们不干,不是她们主观上懒惰,是真的没事干。
每天打扫一下办公室卫生,就是把地板擦秃噜皮,也干不了八.九个小时不是?
可现在有了病人不一样了,清音做过老板,知道一个好的领导不是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旁人能协助的就一定要撒手出去,所以她经常给她们仨派活干。
每次,她都是笑眯眯的,以开玩笑的语气使唤她们,大家也不恼,她小是小,但她真的给整个卫生室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高光时刻,在这个集体荣誉感爆棚的年代,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小孩需要做推拿的,清音就叫她们过去看着,自己讲解两遍,示范几次,就是再笨的人,多看多练也能学会。
尤其张姐李姐家里都是有小孩的,学会了她们回家也能给自己的孩子做,谁会不愿学?
杨姐就不愿学,清音也不勉强,就让她帮忙给病人交代中药煎服方法、注意事项,动动嘴的事,她也不好拒绝。
大家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一来二去,四个女同志还真把中医门诊给运转起来了。林莉作为领导,偶尔看两个西医病人,就能有更多的时间腾出手去参加各种行政事务。
是的,上次清音去区卫生局送材料就发现,人家挺不待见她们钢厂卫生室的,就跟上了黑名单一样。
后来了解了才知道,林莉这个老顽固,对于厂里和局里交代的任何与行医无关的行政事务,她从来不干!
她就是那种当医生就只看病,其它事全推的领导,什么局里安排的行业大比武啊,职工运动会啊,文艺汇演啊,厂里安排的会议啊,学习啊,她通通不去。
清音:真乃整顿职场第一人!
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有啥事都轮不到卫生室,她们变得越来越边缘,越来越不受重视,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譬如,清音刚来上班那俩月,办公室灯泡坏了,报厂里后勤处,人家说好的,你回去等着,结果一等就是一个星期……最后来了吗?来了,但清音已经自己修好了。
想要买点口罩生理盐水啥的,申请交上去,财务批了,领导批了,厂办说等着。
林莉去催,人家也不爱搭理她,最后还是清音忍无可忍,自己去厂办要的。
清音上辈子在医院待过,知道一个大单位运转是需要很多环节和部门同时发力的,但凡一个环节卡壳,再小的事也会被搁置。
卫生室人微言轻,可不就是要处处被人卡脖子嘛?
“而改变这一切,咱们就从最基本的,加强厂办事务参与开始起。”
林莉老脸有点挂不住,“你以为我不想参与,是他们搞行政的闲出屁来,就会拿咱们基层干工作的当猴耍,没意思。”
清音点点头,表示同意,她上辈子离开公立大三甲,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与医疗无关的工作太过,譬如好不容易下夜班回家补个觉,科里非得夺命连环call让你去参加什么晚会的节目彩排。
“我就偏不做,大不了把医务室裁撤掉。”
“何不换个角度,想想让谁做?”
林莉四肢僵硬,蹦跳不是很协调,你让她黑着脸系根红腰带给人扭秧歌?可据她了解,像什么文艺汇演这种文娱性质的活动,张姐李姐很喜欢,她们一个擅长跳舞,一个擅长唱歌。
“而同样的,您擅长的是医疗技术方面的,那区里每年组织的行业大比武,能最大程度展示咱们书钢人精神风貌和医疗技术的活动,您为什么不参加?”
“那不是我以前啥都不参加,等我想报名这个,人家说以为我们不报,已经截止了。”
清音了然,“所以,咱们现在就可以划分好,哪些活动,是适合哪些人参与的,哪些是适合咱们搞技术的人参与的,尽量多参与进来,才能逐渐有话语权。”
林莉张了张嘴。
“主任也别说没时间,说句实在的,就咱们所里目前这点工作量,跟人生产一线比起来,您觉得算大吗?”这里可是全厂公认的,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养老部门。
如果她们甘于被边缘化,甘于被区别对待,清音无话可说,总得允许别人躺平当咸鱼。可她们每次被怠慢的时候,都不高兴,骂厂办,骂后勤,回头还是老样子,清音就觉得有必要鞭策一下。
“世界上任何一种好的东西,都是自己主动争取来的。”等着别人送你手里,那你就别想有好的。
林莉看着她,叹息一声,“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看得倒是比我还透。”
清音笑笑,她上辈子为了争取一个好的实习分配医院,大二就跟着学姐学长厚着脸皮上临床,别人每个周末逛街火锅电影,她风雨无阻跟师。进了大三甲,想留下来,她就不断精进自己的医术,不断考证进步,最后才在同批实习生里脱颖而出。留下后,为了早日升职称,早日坐门诊,她依然是学习,看书,考证,论文……更别说自己创业后,多少个夜晚通宵,多少次三顾茅庐请名医。
她的每一次称心如意,都是努力争取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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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顾安又来了。
不过,他直接来诊室找清音,“跟你说个事。”
“林素芬大概率出不来了。”
“她扛下了所有?”
“不是她扛,是被刘加敏推的,刘加敏始终坚称嫁妆他没动过,而那些东西也确实是从林素芬手里流到刘大手里,他不是监守自盗,而是保管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