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昭被郦黎一番话说得精神恍惚,半天没回过神来。

    而且难道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陛下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上自带一股霸道淡定的气场,仿佛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郦黎自个儿也有点纳闷:

    他原本还打算回想一下,大学时老师ppt上写的论文写作标准,因为他离毕业还早着呢,暂时不需要写什么毕业论文。

    可那番话仿佛没经过大脑一样,自动就从他嘴巴里蹦了出来。

    像是已经说过了无数遍似的。

    真是奇怪,难不成他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只看过一遍的ppt,居然记得那么清楚,穿越了都还没忘记。

    “听清楚了那就赶紧回去写吧,朕只给你一周的时间。”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郦黎把这件事压在心底,一锤定音道,“还有人对朕组建六部有什么异议吗?也都可以给朕写一份奏疏交上来。”

    众臣:“…………”

    这个还是算了吧。

    “今日朝会暂且先这样吧,”郦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觉得大好春光可不能浪费在跟这帮人扯皮上,“信息量的确蛮大的,各位可以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高尚闻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这难熬的早朝终于要结束了。

    在朝为官这么多年,高尚发誓,这绝对是他经历过的最煎熬的一次早朝,连严弥时期都比不上!

    陆舫那小子,还说什么陛下要让他当大司农,果然是在拿他打趣吧。现在只有户部尚书,连大司农这个称号都没了……

    “哦还有一件事,朕差点忘了。”

    郦黎走到一半,突然又停下了,“大司农昨夜突发恶疾,今后大概是没法正常生活了,所以今后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就先由高尚暂代吧。”

    这次安竹很有眼色,在郦黎说完后便立刻宣布道:

    “退朝——”

    完全不给众臣反驳的机会。

    高尚跪在原地,仿佛风化成了一座石像。

    他满脑子都是两个大字:

    完了!

    郦黎一下朝,就收到了沈江打的小报告。

    他看着纸上写的陆舫和高尚的对话,笑了半天。

    本想把纸条烧了,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夹在信里给他哥们送去,一起笑一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郦黎也不怕这封信被人看见,因为现在他是正大光明地给霍琮写信,还是夹在诏书里。

    全天下恐怕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胆大包天到去劫皇帝的信使——哪怕是反贼,也很少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陛下,这是西域刚进贡来的瓜果葡萄,您尝尝?”

    安竹见郦黎坐在书桌前,咬着笔杆子似乎在发呆,便捧着一碟水灵灵的鲜果上前讨好道。

    郦黎尝了两颗葡萄。

    “嗯,确实蛮甜的。”他点点头。

    安竹便问道:“那奴婢再给您洗点葡萄来。”

    “不必了,”郦黎说,“剩下的都打包,和信一起送到徐州去,给霍琮也尝尝吧。”

    他这可不是一骑红尘妃子笑啊,诏书本来就是要发的。

    葡萄只是顺带!顺带!

    就跟从前他哥们从学校外面给他捎点烧烤啤酒小龙虾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郦黎觉得自己这么做再正常不过了,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安竹呆愣的眼神。

    因为大臣们今天都忙着吵架,所以也没人上奏,郦黎看着清爽的案头,又想到京城从此再没有严弥这号人了,心情大好。

    “给朕拿套普通百姓的衣服来,朕要出宫转转。”

    “陛下不可,”季默站在他身后说,也不知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太危险了,您万金之躯,不该如此轻易犯险。”

    郦黎靠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仰头盯着他笑道:“朕呆在这深宫里都快被憋死了,出去透口气而已。况且这不是还有英侠你嘛,你会保护好朕的,对吧季大侠?”

    季默一怔,忽然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

    “陛下莫要打趣臣了,若真发生意外,臣自然会拼死保护陛下,”他语气急促道,“但人力有时尽……”

    这番话郦黎都听他说了好几遍了。

    “可我真的想出去,”他失落道,一时连自称都忘了说,“霍琮要是在的话,肯定会想办法带我出去转转的,哪怕就一两个时辰也好。”

    季默沉默许久,才淡淡道:

    “陛下说得对,臣比不上主公万一。”

    郦黎一愣,忙直起身解释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臣知道,陛下不必解释,”季默打断他,“但这也的确是臣的真心话,主公有将才、帅才,御人有道,能治理一方百姓,默却只是一介武夫,从前做的,还都是夺人性命的勾当。”

    郦黎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问道:“英侠,你怎么了?今日你有些不大对头。”

    季默也知道自己不对劲。

    可是……

    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被从宫外赶回来的主公三言两语打发走,却因担心陛下安危所以一直远远跟着,无意间在月下看到的那惊骇一幕,季默心中仿佛卷起了狂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原来主公对陛下……竟存了这样的心思吗?

    他控制不住地想,那陛下呢,陛下又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