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夫的白月光让位后，我赢麻了》 第1章 [古装迷情] 《给前夫的白月光让位后，我赢麻了》作者：小小螺号【完结】 简介： ※传统古言宅斗※不重生穿越※双c※ 沈时好是镇国公府的嫡女，被偏心的母亲出卖嫁给李屿恒。 成年半年，丈夫对她态度冷淡不肯圆房，她为了夫妻和睦，一直隐忍克制自己的本性。 直到听到他亲口说出贬妻为妾，他心中真正所爱是她失踪多年的妹妹。 杀伐果断的沈小将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三心两意的狗渣男既恶心还脏，沈时好果断选择和离。 偏心的母亲和心机妹妹也该好好忏悔了 休夫之后，沈小将军的马甲也掉了 第1章 世子爷带回来一个女子 外面下着初春第一场雨，突然一声春雷，将本来觉浅的沈时好惊醒了。 她捂着有些绞痛得胸口坐起，转头看向窗外，被一道颀长的黑影吓得呼出声。 “夫君，是你回来了？”借着朦胧灯火，她看清那道身影，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思念和喜色。 沈时好不顾春寒料峭的湿冷，立刻就下榻跑向李屿恒，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庞也清晰映入视线中。 尚未来到他面前，冷冽的声音已然响起，“站住，赤脚奔跑，成何体统！” “我只是见到你心中欢喜。”沈时好僵住在原地，勉强维持笑容回去趿上鞋子，目光依旧亮晶晶地看着他，“夫君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差人告知一声。” “若非母亲责骂，我也不会在这里。”李屿恒走到一旁长榻，和衣躺下，声音淡漠，“别吵我，睡吧。” 沈时好雀跃的心情沉入谷底。 今日婆母的叮嘱还在耳边，“你与阿恒成亲半年，他整日忙得见不着人，若是你早日有孕，说不定他的心就归家了。” 婆母不知道的是，自从他们成亲以来，夫君根本连碰都不愿意碰她，就这么厌恶她吗？ “夫君，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沈时好小心翼翼地问，又看了窗外的雨，“夜里寒凉，你还是到床榻睡吧。” 李屿恒突然翻身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沈时好拉住他的袖子，目光颤颤看他，“夫君，今晚……不能留下吗？” 她难得主动，为的是想和他当正常夫妻。 “沈时好，我娶你的时候，你就该明白，我这辈子都不会碰你的。”李屿恒嫌恶地看她，声音冷漠如冰刃。 “既然如此介意，你又为何娶我？”沈时好脸色发白，只觉得胸口的绞痛蔓延全身。 “我欠沈帅的，他要我娶你，我便娶你。”李屿恒神色漠然，娶沈时好，只是为了报恩。 是父亲要李屿恒娶她的？沈时好瞳孔微微一缩，她怎么不知道这回事，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所以你打算就这么跟我过一辈子吗？”沈时好问，他们是夫妻，难道要陌生人生活，他就一直躲着她不肯圆房？ 李屿恒没有回答，只留给她一抹决然的背影。 沈时好望着他的身影没入夜色中，任由冷风细雨落在身上，喉咙一阵发痒，她闭眼叹息，成亲半年，她收敛真实性情，想要做个贤惠良妻，结果换来了什么…… 翌日，她身上沉重发热，艰难要去给婆母请安，丫环南溪却神色僵硬地进来，“少夫人，世子爷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女子，就藏在致远堂。” 沈时好闭了闭眼，李屿恒一句话没交代就消失两个月，府里都传他在外面养了外室，她向来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但昨夜他所说的，却让她很难不怀疑。 “去拿伞。”沈时好说，总要亲自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李屿恒这么护着。 如果他真的心有所属，她也不会勉强他。 第2章 爱与不爱 李屿恒从来不让她出现在致远堂，她给他送过三次点心，都被他的随从青柏拦在外面。 今日异常顺利，守门的小婢女不知是不是偷懒，沈时好一路就来到书房门前。 正要敲门的时候，屋里传出李屿恒温柔含笑的声音，“有我在，你在上京只管抬头挺胸，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阿恒，你对我最好了。”陌生女子温柔娇弱的声音传出来。 “你对我来说不同，我会保护你的。”李屿恒柔声说。 那女子的声音充满感动，“可是，少夫人若是知道了，只怕会不喜。” “你不用在意她，早些遇到你的话，我就不会娶她，这辈子她在李家也就是摆设，不过担着少夫人的名头罢了。”提起沈时好，李屿恒的声音添了几分不耐。 “与不爱的人如何相守一生，阿恒，难为你了。”女子的声音充满心疼。 “……” 沈时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轰然倒塌，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冰冷，她如今才明白，李屿恒并非冷血冷情，他也可以温柔似水，只是他爱的那个人不是她。 爱与不爱，一眼了然。 书房里的人似乎察觉到门外有人，声音突然静下去。 李屿恒推开门，眉眼如凝冰霜看着沈时好，“你怎么在这里？” 沈时好抬眸想要看他身后，却只看到一抹纤细的清丽身影。 李屿恒已经飞快将书房的门掩上，阻隔了她的视线。 是谁？沈时好想开口质问，但她又不想听到李屿恒的答案，垂眸低声说，“母亲差人来信，想要我明日回沈家一趟。” 第2章 “明日你是该回沈家，真真要认祖归宗，你怎么能不在场。”李屿恒冷然说。 “真真？”沈时好怔住。 李屿恒眼底透出对她的厌恶，“就是你小时候故意弄丢的亲生妹妹，她回来了。” 妹妹找到了？沈时好眼中闪过激动的喜色，“真的吗？”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她在何处，又何必装模作样假装不清楚。”李屿恒淡声说。 “我没有故意弄丢妹妹，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她。”沈时好急切地解释。 李屿恒摆手，“你不必与我说这些，等见到真真，你自己跟她说吧。” 沈时好沉默了，在他心里，她如此不堪，连多看一眼都厌恶。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致远堂，一阵剧烈的抽痛从胸腔蔓延到四肢，沈时好倒在南溪的怀里，她咬着牙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走，不要在这里。” 东月已经准备好归心丸在门外等着，一看到沈时好进来，立刻拿着药丸塞进她嘴里，“姑娘，姑娘，咽下去，快咽下去。” 两个丫环扶着已经站不稳的沈时好，一边哭一边替她换了被汗水浸湿的衣裳。 好疼啊…… 沈时好弓着身子，整个人团了起来，心口丝丝抽痛，一股寒气蔓延到她的四肢，疼得她连指尖都在颤抖着。 她有心口有旧伤，这两年来一直养得很好，如今发作起来，真是疼得她快死了。 第3章 失踪的妹妹回来了 翌日，沈时好醒来还有些低热，但心口的疼痛已经缓解许多，刚换好衣裳，还没来得及吃早膳，李屿恒就差捧雪过来传话，“世子爷先行去沈家，请少夫人早些启程，免得大家都在等您。” 南溪和东月脸上涌起怒意，捧雪这个狐媚子整日只想着如何勾引世子爷，完全没将少夫人放在眼里。 “我妹妹被寻回了，今日就要认祖归宗，我们要回沈家一趟。”沈时好说。 南溪和东月闻言大喜，“二姑娘终于回来了，那……那夫人肯定会很开心，她不会再迁怒少夫人了。” 沈时好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母亲对她不止是迁怒，那是怨恨。 小时候她还渴望母亲的怀抱，也曾奢望过像其他姑娘家一样靠在母亲怀里撒娇，现在她早就过了需要母亲呵护的年纪。 沈家现在只有沈夫人在上京，沈帅父子还在戍边，现在还不知道沈真真找到了。 然而，失踪十年的二姑娘被寻回，对沈家来说是大事，沈夫人一夜未眠，天微亮，她已经起身准备迎接女儿，所有下人谨慎待命，还派人早早去将沈家族老都请来了。 前头管事来禀话，道是宁远侯世子来了。 “真真！”沈夫人整个人都沉浸在即将和小女儿相见的喜悦中，脚下生风地急步来到大门。 当李屿恒扶着一个年轻女孩从马车下来，沈夫人几乎没有任何怀疑，一眼认定这必是她失踪十年的女儿。 这女孩与沈时好眉眼相似，只是真真从小被拐走，不知吃了什么苦头，眉眼间蹙着一抹柔弱娇怯，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不同。 沈时好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夫人抱着一个姑娘在哭着，她的视线缓缓地落在那个纤细的背影上。 那女孩也哭得厉害，抬头说话时露出一张侧脸。 真的是妹妹。 她们是孪生姐妹，她只比妹妹早出生一个时辰，只是妹妹自幼体弱，母亲对她倾注更多的关怀，她则喜欢跟在哥哥后面去军营玩耍，养得性子骄纵洒脱，不得母亲喜爱。 正月十五花灯节，她因为和妹妹同时看上一盏兔子花灯，哭闹地说母亲偏爱妹妹，结果那天晚上，妹妹就被拐走了。 此后十年，母亲对她只有怨恨和责骂。 “岳母，外面风寒，真真的身子才养好，我们进去说话。”李屿恒看到沈真真被凉风吹得面色发白，心中疼惜，这才开口打断沈夫人的哭声。 “对，对，真真自小身子就柔弱，吹不得冷风。”沈夫人紧紧牵着女儿的手，“真真，我们回家，回家去。” 李屿恒体贴入微地站到沈真真的侧边，沈真真抬头和他对视一眼，李屿恒眼眸含情似水，全是对她的怜惜，沈真真面颊染上如胭脂般的红晕。 来到祠堂门外，沈夫人在跟族长寒暄，李屿恒护在沈真真的身边。 终于有人看到沈时好，他们神情意味深长地跟她打招呼。 “你还知道要来啊。”沈夫人淡淡地瞥了沈时好一眼。 “母亲。”沈时好疏离地行礼，目光落在沈真真的身上。 她走过去来到沈真真的面前，眼前的女孩与她有七八分的相似，小时候妹妹身子弱，记得有一次，她带着妹妹去掏兔子窝，结果妹妹回来就病倒了，母亲把她责骂了一顿，让她在祠堂跪了三天。 但这并没有影响她喜欢妹妹，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把妹妹的身子锻炼得更强壮些，不会动不动就生病。 “真真……”沈时好鼻子发酸，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妹妹了。 沈真真在沈时好伸出手的瞬间，整个人惊惧地往李屿恒身后躲了过去，害怕惶恐地看着沈时好。 “你要对真真做什么？”沈夫人尖叫一声，用力地掐住沈时好的胳膊，将她用力地推了出去。 沈时好措手不及，撞到旁边的桌角，她吸了一口凉气，一阵剧痛从腰间传来。 第3章 “真真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你离她远一点，若是再敢对她做半点伤害的事，我会跟你拼命的。”沈夫人将沈真真抱在怀里，不顾旁人在场，把沈时好当仇人般斥骂着。 沈时好微微蹙眉，眼中的激动渐渐冷却，她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跟妹妹说几句话。” “不必了，你在这里只会让真真想起小时候被你伤害的事，你走吧，我不该对你心存幻想，若你有半点悔改之心，这辈子都该怀着对真真的愧疚活着。”李屿恒冷声说道。 第4章 我想打就打 “李屿恒，我做错什么了？”沈时好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屿恒，苍白的脸庞此时泛着不正常的红。 “今日是真真认祖归宗的大好日子，这里每个人都心情愉悦，只有你不知藏着怎样的龌蹉心思，真不该让你出现，是不是真真回家了，让你觉得不开心了？”李屿恒冷冷地说。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缓解心间的绞痛，“我哪里是不开心的样子，真真是我的亲妹妹，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找到她，现在她回来了，我比谁都高兴，倒是你，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我与真真几年前因缘见过一面，当时不知她就是沈家被拐走的二姑娘，这些在你沈时好眼中，难道就见不得人了？”李屿恒理直气壮地质问。 “现在你知道她是沈家的二姑娘，你的妻妹，是不是很失望？”沈时好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李屿恒被戳中心中的痛点，目光阴沉地盯着沈时好。 “姐姐不要误会阿恒，是阿恒找到了我，我才不用被养父母磋磨虐待，我……我不像姐姐，自幼就锦衣玉食，我从小就在乡野长大，什么都不懂，怕极了来上京，一路上都是阿恒安慰我，若是这样惹了姐姐不高兴，姐姐责骂我就好了，不要怪阿恒。”沈真真红着眼眶，泫然欲泣地小声说道。 沈时好一阵愕然，“我怎么会骂你呢。” 啪—— 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众人惊诧地看着动手打了沈时好的沈夫人。 “你从小就这样，什么都要跟妹妹斤斤计较，但凡我多关心真真一些，你便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你把真真弄丢十年，过了十年舒心快活的日子，现在真真回来了，你是不是又觉得她碍着你的眼，你给我滚，离真真远一点。”沈夫人指着沈时好大声斥骂。 沈时好雪白的面颊高高肿起，那巴掌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夫人，您怎么可以打少夫人。”东月叫了起来，怜惜地看着沈时好。 “她难道不是我生的，我想打就打。”沈夫人叫道。 沈时好眼底的光芒一点点地暗淡下去，再看向沈夫人的时候，只有一片的漠然疏离。 “既然真真已经回来了，当日她是怎么走丢的，你们大可以问她。”沈时好淡声地说，“我日后再来看妹妹。” 被沈夫人护在怀里的沈真真听到这话，微微侧眸看了沈时好一眼，很快又敛去眼中光芒。 “真真，你别怪你姐姐，她就是这样的脾气。”李屿恒柔声对沈真真说。 “我没事的，阿恒。”沈真真娇怯地道，“我其实……见到姐姐也是欢喜的。” 李屿恒心间一片酸软，这么好的真真，沈时好怎么就忍心伤害她。 因为沈云峰还没有回来，所以无法开祠将沈真真写进族谱，但有族长带头上香将告祭祖先，也算是承认了沈真真的身份。 等从祠堂出来，已经是半天过去了。 李屿恒本来想询问沈真真当年失踪的真相，看到她满脸疲倦，又不忍心再掀起她的伤疤，“你刚回家可能还不习惯，你别怕，有什么需要帮忙就来找我。” “我会的，多谢阿恒。”沈真真咬了咬唇，“我是不是该喊你姐夫才是。” 李屿恒笑着说，“不必，你还是喊我阿恒就行了。” 沈真真对着他羞怯地笑了。 第5章 不许羞辱她 东月心疼地看着沈时好，双手还紧紧地握着归心丸，只等少夫人觉得不舒服便递上去。 “让人打听老太医的下落吧。”沈时好纤细的手揉着眉心，她的心绞痛是两年前在战场留下的旧疾，老太医让她早日医治，原本还想着刚成亲应当以维持夫妻感情为重，拖个一年半载应当无碍。 她真傻，她一心想维护的婚姻，原来只是李屿恒为何报恩。 可父亲为什么要让李屿恒娶她？就算身上有伤无法留在余州，她也并非一定要嫁人啊。 “老太医居无定所，不过他侄儿还在上京，奴婢立刻就去打听。”南溪说。 沈时好微微颔首，回到李家，李夫人就差人将沈时好叫了过去。 这半年来，整个李家让她感觉到几分善意的，便是她的婆母李夫人了。 来到东正院，在门口便听到悠扬的琴声，门内的小丫环请了沈时好入内。 养尊处优的李夫人保养得极好，她是个命好之人，丈夫对她爱重，女儿是定王妃，儿子李屿恒领了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的差事，前途一片光明。 “母亲的琴声越发好听了。”沈时好来到李夫人跟前的时候，眸中已经泛起笑意。 “你是该多些出去，认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李夫人婉柔地说着，小心打量儿媳妇的脸色，“你是和阿恒一起出去的？” 第4章 沈时好说，“不是，世子找到我失踪多年的妹妹，今日他送妹妹回家。” 李夫人愣住了，心里想的是儿媳妇的妹妹为什么是世子送回去，到底谁才是沈家的人了。 “我陪母亲弹琴吧。”沈时好说，她现在不想多提李屿恒。 “好，好。”李夫人皱眉，等儿子回来，她得把他叫过来问清楚。 到了傍晚，不必李夫人打听，整个上京已经将今日在沈家发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包括沈夫人打了沈时好一巴掌。 沈时好如今已经是宁远侯世子的少夫人了，沈夫人说打就打，还真是不给李家面子。 李夫人听到这个事，拿着刻刀在琴上刻字的手滑一下，她这才想起，今日见到沈时好，她一直侧着身子说话，不让她看到另外一边的面颊。 “我的儿媳妇，她想打就能打了！”李夫人气得将刻刀扔到地上，“去把世子找来。” 李屿恒在李夫人这里听了半天的劝，终于僵硬地点头表示会跟沈时好道歉，这才终于得以解脱。 他沉着脸往西院大步走去。 砰—— 李屿恒踹开门，寒着脸走到沈时好的面前，“你在母亲面前都说了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踏进她的屋子，上次是成亲那天，他不得不进来，这次他是来找她对质的。 沈时好抬头看他一眼，“我在母亲面前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你已经知道我为何要娶你，那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李屿恒冷声说。 “我父亲为何要让你在半年前到沈家提亲？”她从来没有在父亲面前透漏过心意，跟李屿恒同在余州时，两人来往也并不多。 李屿恒说，“你应该自己去问沈帅，我也不过是为了当年沈帅的救命之恩才娶你。” 他对她如此冷漠，是因为她的存在妨碍他跟心爱女子长相厮守了吗？ “我沈时好并非死乞白赖之人，你既然不愿与我当夫妻，那大可一别两宽。”沈时好心口涩涩发疼，她是以为李屿恒对她有情才迎娶她，早知是报恩，她绝对不会嫁的。 李屿恒眸色冷漠，“我既然答应沈帅就绝对不会食言，除非沈帅同意，否则你永远都是李家的少夫人。” “那昨日书房里的女子呢？”沈时好问，“莫非世子真的要不顾名声在外面养个外室。” “住口！不许羞辱她。”李屿恒大怒，“沈时好，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离经叛道，不安于室，收起你恶毒阴险的猜测。” 李屿恒愤怒离开，院子里的下人看到世子跟少夫人吵架，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沈时好捂着胸口喘着气，最近心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如果再不找老太医医治，她可能熬不过一年。 第6章 姐姐不要怪我 “将这封信差人送去余州交给大哥，不要经过李家人的手，你亲自送去驿站。”沈时好将信蜡封之后交给东月，李屿恒为了报恩求娶她的事，她要先找大哥探一探口风。 她觉得父亲大约不会跟她说的。 东月拿着信离开没多久，南溪就来禀话，二姑娘来了。 沈时好闻言眼中涌起喜色，亲自来到门前接沈真真。 “真真，我正想今日去找你说话，没想你就来了。”沈时好目光灿亮地看着沈真真，满心的欢喜难以言表。 “昨日我说的话让姐姐不高兴，我今日是来赔罪的，姐姐不要怪我，我……我不会说话。”沈真真神情怯弱，一脸害怕自卑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心里一阵酸软，若是妹妹没有被拐走，在沈家娇养长大，又怎么会这样卑微。 “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怪你，快进来。”沈时好牵着沈真真的手进了屋里，她细细打量妹妹，轻叹一声，“真真，这些年委屈你了。” 沈真真目光在屋里扫了一眼，只觉得处处精致富贵，她以为沈家给她的院子已经是极好的，如今才知道，沈时好才真正的奢侈享受。 她的手微微攥紧，若是她早些回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会不会就是她呢。 “姐姐的命真好，你我相差只是一个时辰，可我连姐姐身边的丫环都不如。”沈真真自嘲地说。 “是我当年没有照顾好你，现在你回来了，我会补偿你的。”沈时好心酸不已，她要想办法让妹妹建立信心，沈家的二姑娘怎么会连个丫环都不如。 沈真真眼眸瞬间一亮，“我要什么，姐姐都会让给我吗？” 虽然觉得妹妹的话有点奇怪，但沈时好还是笑着点头，“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找姐姐。” “有姐姐真好啊，不像以前，那农户家的女儿把我当她的丫环，动不动就打骂我。”沈真真小声说。 “真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些年都怎么过的吗？” 沈真真尚未言语已经落泪，哽咽地说起她这些年的遭遇。 “我被卖到一个农户家干活，天还没亮就要起来烧火做饭，一开始我什么都不会，把灶炉都烧了，他们便将我一顿打，冬日里要到河边洗衣裳，手都长冻疮了……养父母家的孩子才能吃肉，我连一口汤都喝不上……” 沈时好将沈真真抱在怀里，心疼又愤怒，她发誓一定会教训那家农户的。 “不过现在好了，我以后都不用吃这些苦了。”沈真真笑着抹去眼泪。 第5章 “是，以后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沈时好保证。 沈真真低下头，“只是我不像上京的名门闺女，什么都不会，她们会不会笑话我。” “姐姐也是不精通，我们舒舒服服过日子，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你若是喜欢琴棋书画，那就请先生教你，你若是不喜欢，那就自由自在地生活，这都没有什么。”沈时好说，“我其实从小生活在余州，父亲从来不束缚我去学这些，那些贵女们的诗会茶会我也不爱参加。” “母亲说要带我参加各种宴会，让大家都认识我……”沈真真担忧地说，“姐姐到时候能陪着我去吗？” 沈时好觉得妹妹这是依赖她，她心中一软，“好。” 第7章 你只能娶沈时好（上） 定王府。 雍容华贵的定王妃冷着一张娇艳的脸庞，她看完手中的信，面无表情地递给旁边的李屿恒。 “阿姐，这是沈时好写给她兄长的信，怎么会在你手上？”李屿恒皱眉，难道定王妃一大早将他叫来王府就为了这封信。 定王妃恼怒地问，“你跟沈时好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写这封信去余州，你知道这封信若是到了沈家父子手中会有什么后果吗？” 李屿恒狐疑地挑眉，“当初沈帅要我去沈家提亲，还拿救过我的恩情要挟，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沈帅为什么非要我娶他的女儿。”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娶沈时好吗？上京有四个王爷，每个人都想拉拢沈云峰，他手中有锦国三分之一的兵力，别人不知道，你应该很清楚，沈云峰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女儿。”定王妃有点后悔没早日跟李屿恒分析利弊，才让他跟沈时好的关系变得这么差。 就算再不喜欢，为了得到沈云峰的支持，他装也要装出对沈时好有感情。 李屿恒皱眉，“阿姐，沈帅向来不跟几位王爷来往，你是知道的。” “所以王爷才想办法让你娶了沈时好。”定王妃没好气地说，“你跟沈家那个刚回来的女儿走那么近作甚？你现在就该想办法安抚沈时好。” “阿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屿恒的脸色微变，他站了起来，“我娶沈时好，跟王爷有什么关系？” 定王妃神色不变，只是看了他手中的信一眼，“总之，不能让沈时好跟沈云峰通信，等她生下一儿半女再说。” 李屿恒叫道，“若是阿姐不与我说清楚，回去我就休了沈时好。” “你敢！”定王妃一怒，“你若是敢坏了王爷的大计，到时候害了整个李家，你怎么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其实沈帅根本没有要我娶沈时好，是王爷一手操作，那封信……那封信不是沈帅写的！”李屿恒将所有的事情结合起来，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定王妃没有丝毫被拆穿阴谋的心虚，只是淡声说，“生活在天家的难处你不懂，皇上年迈，王爷需要为前路打算，你是王爷的妻舅，自然该跟王爷一心的。” 李屿恒怒不可遏地看着定王妃，“你们居然这么作践我的婚事，爹娘若是知道，他们……” “你以为爹娘会不知道吗？我们都是为了李家好！”定王妃呵斥道。 什么？李屿恒怔了怔，他想起母亲昨日还为了沈时好责备他，“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婚事是假的，只有我不知道。”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你心里明白。”要不是怕李屿恒跟沈时好闹得太僵，到时候破坏他们的计划，她也不打算提前让弟弟知道。 “阿恒，你耐心点，余州那边很快就解决了，只要王爷得到沈家兵力，到时候你想休沈时好还是想杀了她都随你。”定王妃说，“但现在你必须给我好好地对她，不要让她有机会跟余州的沈家父子联系！” “阿姐！” “李家跟王爷是什么关系，若是王爷不能成事，你以为到时候我们会有好下场？保护李家是你的责任。”定王妃沉声说。 “只要是沈帅的女儿就好，那……那真真也是沈家的女儿，为什么我就不能娶她？”李屿恒的肩膀垂了下去，他无法辩驳，因为他的确不能让整个李家都被他害了。 如果沈真真早点认祖归宗就好了，他是不是就能娶她，而不是沈时好。 这都怪他没有及时找到沈真真，明明三年前他已经遇到她，那时他中计被敌军包围，好不容易脱困，却受伤过重昏迷了，醒来时，他已经在一个山洞里，是来采摘野菜的沈真真救了他。 他那时真觉得沈真真就是仙子，只可惜后来他再想回去找她，已经找不到了，回到上京看到沈时好，他一度以为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很高兴收到沈帅的信，去提亲之后，才知道沈家还有个失踪的女儿。 可是他已经无法悔婚了，但他也更迫切想要找回沈真真，幸好真的让他找到了，如果他能早一点，他娶沈真真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定王妃冷哼一声，打破他的奢望，“沈真真跟沈时好那是不一样的，你只能娶沈时好。” 第8章 你只能娶沈时好（下） 沈时好和沈真真两人说了半天的话，直到李夫人差了丫环过来送时令水果，才终于停止话题。 “瞧我只顾着和你说话，还没带你去见婆母，走吧。”沈时好牵着沈真真的手，一起来到上房给李夫人请安。 “姐姐，李夫人会不会嫌弃我的出身？”沈真真小声问。 第6章 “你别胡思乱想，你是沈家二姑娘，在上京无论去哪里，别人都不敢看轻你。”沈时好说。 沈真真嗯了一声，语气羡慕地说，“姐姐在上京应该很多朋友吧，是不是经常去参加宴会呢？” “其实我……回来上京也没有多久，与其他贵女并无太多来往。”沈时好无奈地苦笑，“八岁的时候，父亲就把我带去余州了，在余州无人管我，我不想学琴棋书画不做女红，父亲便让人教我习武，刚回来的时候，那些贵女还嫌弃我粗鲁不合群。” 沈真真惊讶地打量沈时好，“她们竟然还敢嫌弃姐姐，你可是沈家的嫡长女。” “她们自然不敢当着我的面嘲讽，背地里看不上是自然的，不过，妹妹你也要记住了，别人在背后说什么都不要紧，反正也是听不到，但若是有人敢在你面前碎嘴，你要记住，你背后还有沈家为你撑腰，不要让自己受委屈。”沈时好说。 “阿恒！”沈真真侧头看到李屿恒的身影，眉梢眼角染上了笑意。 沈时好嘴角的笑意淡去，目光却不看李屿恒。 “真真，你怎么在这里？”李屿恒魂不守舍地回到家里，正要去找母亲确认今日听到的话，刚进院子就看到沈真真，一下子就回过神了。 “我来给李夫人请安。”沈真真细声说。 李屿恒嘴角一扯，转眼看向沈时好，却见她白皙秀丽的面庞一片淡漠神色，他眼神微闪，“那一起进去吧。” 李夫人看到他们三人一同进门，颇有些不悦地瞪了儿子一眼。 “真真拜见夫人。”沈真真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乖孩子，早听时好提起你的时候，就想见一见了，果然是个标致好看的小姑娘。”李夫人一脸慈蔼的笑，往沈真真的手腕套上一个手镯。 沈真真感动不已，握着手镯心想这样的镯子足够她以前十年的花销，李家果然是泼天的富贵。 “你们虽是孪生姐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同，阿恒，你说是吧？”李夫人含笑问。 “嗯。”李屿恒心不在焉地点头。 李夫人又笑了笑，“沈二姑娘如此貌美如花，将来在上京必定也能寻得如意郎君。” 沈真真抬起头看向李夫人，这是……在敲打她不要跟李屿恒走得太近吗？ “妹妹才刚回来，想来母亲是舍不得她太早出嫁的。”沈时好说。 李夫人轻轻颔首，“说来也是，名门世家最多规矩，沈二姑娘想来还要学习一段时间，我识得宫中出来的教习嬷嬷，若是有需要的，我可以举荐。” “若是有需要，一定来麻烦夫人。”沈真真勉强地笑道。 李屿恒沉着脸站起来，“你带真真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跟母亲说。” 沈时好看他一眼，这才福了福身，带着沈时好离开上房。 “姐姐，果然没人看得起我。”沈真真红着眼眶，不要以为她没听出来，李夫人就是在嫌弃她，还警告她不要接近李屿恒。 “不要多心，别人越是看不起你，你越要做得更好。”沈时好低声地安抚。 “我自然会的。”将来她一定会狠狠打脸那些看不起她的人。 第9章 我两年前就遇到他了 沈时好还想留妹妹在家中住多几日，但见过李夫人之后，沈真真一刻都不想多留，让丫环将她的东西拾掇了，立刻就要离开沈家。 “那姐姐过两日回家去找你，带你出去玩。”沈时好说，又让人往沈真真的箱子里放了一套红宝石头面，是她从来都没戴过的。 沈真真眨了眨眼，“这么贵重的首饰，姐姐怎么都给我了？” “我不爱穿戴这些，我们真真长得好看，自然是好好打扮的。”沈时好含笑道。 “这些……都是姐姐的嫁妆，还是阿恒给你买的呢？”沈真真眼底藏着一抹幽光，拿起一个红宝石耳坠比划着。 沈时好怔了怔，笑着道，“这是父亲给我买的，等父亲回来了，也会给真真买的。” “父亲对姐姐真好呢。”沈真真低眸看着一匣子的首饰，心想沈时好如此大方，想来她的嫁妆应该有不少这样的东西吧，给她这点东西就要她感恩戴德了。 要不是她自小被拐走，父亲肯定会最疼爱她，这些东西本该就是她的。 沈时好轻抚她的鬓角，“父亲知道你回来，定会十分高兴，到时候只会更疼爱你。” “嗯。”沈真真又看了一眼匣子，带着丫环风风光光地回去了。 沈夫人早就在等她，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她没欺负你吧，你前脚去李家，我就没心安过的。” “娘，我挺好的。”沈真真一脸落寞，嘴角的笑看起来很勉强。 “真真，你实话告诉娘，在李家是不是受委屈了？”沈夫人严肃地问，一副只要沈真真点头，她就要去跟沈时好拼命的神情。 沈真真靠在沈夫人的肩膀上，幽幽地说，“我觉得姐姐过得真好，李夫人待她如女儿，对我虽然谈不上冷漠，但也没有那么热络，还有阿恒……” “真真，你跟阿恒认识多久了？”沈夫人突然想起一直问的疑惑，当初李屿恒说遇到一个长得和沈时好很相似的女子，怀疑就是沈家另外的女儿，这次李屿恒将真真带回来，她才发现，李屿恒跟沈真真的熟稔程度不仅仅是只见过一面。 第7章 “我和阿恒其实在两年前就见过了，娘，若是我能够早点回来，是不是……是不是嫁给阿恒的人就是我了？”沈真真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 沈夫人闻言大骇，她果然没看错，真真和李屿恒早就有情了。 “我可怜的女儿。”沈夫人悲从心来，搂着女儿落泪，“委屈你了，委屈你了。” “娘亲，我跟阿恒还有可能吗？”沈真真怯弱地问。 沈夫人不知怎么回答，她自然是不同意小女儿屈身为妾室的，可长女已经是李屿恒的妻子了，除非……除非沈时好不再是李家妇。 “你就非他不嫁吗？”沈夫人问，她亏欠女儿太多了，若是这辈子还不能让女儿嫁给心爱的人，她死了也不瞑目。 沈真真轻轻地点头，“是，阿恒说他心里只有我，直到现在……都还没跟姐姐圆房。” “什么？”沈夫人大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另一边沈家，李屿恒铁青着脸从上房出来，他今日受了太大的刺激，定王妃的话让他惊涛骇浪，回到家里又被李夫人训斥一顿，要求他尽早与沈时好生下一儿半女。 他现在是什么？卖身求荣吗？ 来到西正院，他一看到沈时好的脸，心中更是生出逆反的厌恶感。 “世子爷，若你真的喜欢外面那位，那就将她纳进府里，我并非容不得他人的。”沈时好看到李屿恒眼中的嫌恶，神色同样淡淡的，再也不想像之前那般讨好他了。 第10章 纳妾 李屿恒今日的心情已经压抑到极致，无论是定王妃还是母亲，她们的话就像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在他的肩膀，让他无法抗议也无法摆脱。 这一切都因为眼前的沈时好，如果她当初没有恶毒地谋害沈真真，他就不会被强迫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 “你还真大度。”李屿恒嘲讽地冷昵着她，“连亲生妹妹都容不下的你，还会善待其他人吗？沈时好，你用不着想方设法讨好我，这辈子除了李少夫人的名头，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得不到。” 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世子爷。” 她起身走了出去，不再讨好他，反正无论他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别有目的，且心思恶毒。 李屿恒回到致远堂，捧雪脸上挂起柔情似水的笑，“世子爷，您回来了。” 那日沈时好就是听到他在跟真真说话，才误以为他养了外室。 如果被沈时好知道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李屿恒的脸色一变，他怕沈真真会有危险。 “捧雪，我抬你为姨娘，你愿意吗？你放心，将来……你若是有心仪的人，我会放你离开，再给你一份体面的嫁妆。”李屿恒突然开口，为了保护真真，必须转移沈时好的主意，不然她定会想方设法找出那日在书房里的人。 “世子爷！”捧雪跪了下来，感动得泪眼婆娑，“奴婢心仪的人就是您，只要能够留在您的身边，就算只是个通房，奴婢也是愿意的。” 李屿恒心里一暖，“我不会亏待你。” 过了两日，沈时好在花园散步，假山的角落有两个小丫环在低声细语地说话。 “你看到捧雪手上的镯子没，听说是世子带着她去金玉堂买的，世子对她也太好了吧。” “镯子算什么，世子还在外面为捧雪置办宅子，说是怕她留在府里会被少夫人容不下，要将捧雪养在外头。” “要是我也能像捧雪一样，那也算熬出头了。” “住口，你们胡言乱语什么！”看到沈时好的脸色都变了，南溪开口呵斥那两个小丫环。 小丫环转头见到是沈时好，吓得脸色一白，行了一礼之后仓惶离开。 “少夫人，别听这些碎嘴的，都是没影的事。”南溪急忙说。 沈时好没了散步的闲情逸致，“回去吧。” 刚走到主屋门外，就遇到李屿恒，还有他身后越发娇艳妩媚的捧雪。 李屿恒在沈时好的面上扫了一眼，轻轻扶住捧雪的细腰，“我要抬捧雪为姨娘，让她给你敬茶，从今日开始，她就搬进西厢阁，再摆两桌庆祝一下。” “好。”沈时好颔首，白皙如玉的脸庞没有一丝不喜，仿佛要纳妾的男人与她并无关系，“东月，让人去将西厢阁收出来。” 进了大厅，李屿恒和沈时好在主位坐下。 李屿恒皱眉，以为今日过来肯定要听沈时好几句质问，她居然这么平静地接受了。 “捧雪伺候我多年，抬她当姨娘也是应当的，我跟母亲已经提过了。”李屿恒说。 “世子想要抬谁都可以，我无所谓的。”沈时好笑了笑，让人去备茶过来。 捧雪轻轻咬唇，怯弱娇羞地看了李屿恒一眼。 小丫环扶着捧雪上前要给沈时好跪下敬茶，她伸手去接捧雪递过来的茶，茶盏突然往捧雪的手翻倒下去。 “哎呀。”捧雪吃疼地捂着烫得发红的手。 “沈时好！”李屿恒冷声地呵斥，“你若是不愿意喝这杯茶，那不敬也可以。” “重新去备茶。”沈时好淡淡地说，目光带着几分嘲讽地看了捧雪一眼。 南溪又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捧雪红着眼眶，那杯茶端得颤颤巍巍，差点就要往沈时好的手腕倒下。 沈时好目光冷淡地看着她，捧雪心头一顿，委屈地看向李屿恒，见他的脸色已经不好，这才不敢再作妖，稳稳将茶递上去。 第8章 “以后你就是雪姨娘了，好好伺候世子吧。”沈时好眼睛没去看李屿恒，只是平淡地说着。 捧雪终于得偿所愿，羞怯得意地行礼，“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世子的。” 沈时好理了理鬓发，“我还要去母亲那儿，世子自便吧。” 第11章 妹妹是在心疼她 过了两天，沈家来人请沈时好回娘家一趟。 “许是夫人知道误会您，所以才请您回去的。”南溪笑着说道，她们自小跟着沈时好，很清楚沈时好跟沈夫人之间的嫌隙，如今二姑娘回来了，或许她们母女可以修补感情。 沈时好闻言却只是翘了翘唇，如果母亲觉得自己误会她，早就亲自上门，怎么会过了这几日才想起她。 想起那一巴掌，她至今仍然觉得脸颊热疼。 母亲对她……当真一点母女情都没有啊。 “让人去准备马车吧。”沈时好低声吩咐。 东月黑着脸走进来，气呼呼地叫道，“少夫人，西厢阁那边又闹着要一匹蜀锦，说是世子爷让她来找您好的，她什么身份，也配穿蜀锦吗？箱子里的两匹蜀锦还是少夫人的嫁妆。” “她算什么东西！”南溪气得开口大骂。 沈时好眼底闪过一抹嘲弄的淡笑，“她想要蜀锦，那就去跟刘管家说，让刘管家去公中拿给她。” 她是不想管李屿恒抬多少姨娘，但捧雪以为这样就能踩着她的底线作威作福，那就想多了。 东月终于露出笑容，“奴婢这就去回了。” 不一会儿，西厢阁就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沈时好眉目不动，“东月留下守着，南溪和我回沈家。” 对于别人来说，回娘家是一件高兴的事，对沈时好来说，上京沈家给她的归属感还不如余州，若是父亲和大哥在的话，她或许心情会不同。 来到上房，沈时好入眼就看到沈夫人紧绷的脸色，她在心里叹口气，今日可能又要不欢而散了吧。 “母亲。”沈时好福了福身。 “你坐下，我有话问你。”沈夫人目光犀利地打量沈时好，若非真真说了，她根本没注意到大女儿至今还是黄花闺女，今日仔细打量，确实是看出异样。 若是成为人妇，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沈时好平静地抬眸，等着沈夫人的问话。 “你和世子是不是还没有圆房？”沈夫人盯着沈时好的神情变化，想知道她会不会说谎。 “母亲怎么问这个了。”沈时好笑了下，她和李屿恒没有圆房的事，除了东月和南溪，她主屋没别人知道了，而两个丫环绝对不可能出卖她。 沈夫人哼了一声，“果然是如此，早知世子根本不喜欢你，当初就不该应承这门亲事，如今倒成了孽缘。” 沈时好不知母亲为何如此肯定她还没有跟李屿恒圆房，她也不作解释，只是低声询问，“李家当初提亲，父亲是怎么说的呢？” “你父亲说世子是个可靠之人，亲事可谈，我见你对世子也是有意，所以就做主同意了，我可没亏待你，该给你的嫁妆都给了。”沈夫人眼神微闪，很快遮掩过去，“要是早知道世子喜欢的根本不是你，我绝对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这不是磋磨别人吗？” 就算已经知道沈夫人口中不会对她有好话，沈时好还是被她每句话刺得心间发疼，许多事她都不想刨根到底，是想给母女之间留一分情面。 所谓不亏待她的嫁妆，其实都只是表面好看，许多父亲说要给她的东西并没有在嫁妆的单子里，沈时好只是不愿意跟母亲再撕破脸罢了。 “父亲最近还有写信回来吗？”沈时好问。 “余州最近战事吃紧，你父亲哪来的时间总是写信回来，还有你，别总是动不动就写信去余州，免得你父亲还以为你嫁得不好，将来只会怪责到我身上。”沈夫人没好气地说。 沈时好知道北狄最近屡屡挑衅，父亲和兄长肯定很忙，但是，母亲的话听起来有些矛盾，她和李屿恒的亲事不是父亲要求的吗？又怎么会因为她嫁得不好怪责母亲？ “还是说说你吧，你打算和世子就这么下去吗？”沈夫人问，心里却后悔，早知小女儿会回来，而且也喜欢李屿恒，当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难道我还能和李屿恒和离吗？”沈时好淡淡地问。 沈夫人的眼睛骤然一亮，嘴角更是翘起，“那有什么不可以，若是想和离，我是没有意见的。” “好，我回去好好考虑。”沈时好抬眸定定地看了沈夫人一眼，是她错觉吗，母亲似乎很期盼她和离。 外面传来丫环的声音，沈真真来了。 “娘亲。”沈真真福了福身，这几日她都在学规矩，行礼的姿态略显娇柔，却另有一番动人的风情，“知道姐姐回娘家，我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沈夫人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小女儿天真单纯，跟沈时好走得太近，难免吃亏。 “姐姐，我听说阿恒居然抬了个丫环当姨娘，此事是不是真的？”沈真真咬了咬唇，目光颤颤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以为她是在为自己担心，她笑了笑，“是啊，不过是个姨娘。” 沈真真却眼眶发红，只觉得自己被李屿恒背叛了，他怎么能够去碰别的女子！ “明日定王妃生辰，我要带着真真一起去赴宴，你与定王妃是亲戚，到时候在宴会上好好照顾真真。”沈夫人抓住沈真真的手，不想她现在在沈时好面前暴露和李屿恒的关系。 第9章 “好。”沈时好含笑看着妹妹，看到沈真真这么心疼她，她心里觉得又暖又酸。 第12章 贬妻为妾（上） 定王妃的生辰宴请上京大半的名门女眷，沈时好是定王妃的弟妹，比其他人更早一些时间就来到王府。 “一个姨娘算什么，左右影响不了你的地位，你别担心，阿恒若是欺负你，有我为你做主。”定王妃牵着沈时好的手，神情温和地说着。 沈时好翘唇笑了笑，“是。” 定王妃在沈时好的肚子扫过一眼，“你和阿恒成亲有半年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吗？明日我让妇科圣手周御医去给你脉一脉，好好补身子。” 她为何至今还没有怀孕，沈时好心知肚明，只是没必要在定王妃面前解释太多。 一笑而过，沈时好没有应下也没有拒绝。 定王妃见了心中却有几分不喜，觉得沈时好颇有几分不识抬举。 很快，其他女眷逐渐到来，定王妃就没有再跟沈时好说下去，她扬着端庄矜贵去跟那些女眷周旋去了。 沈时好也看到沈夫人来了，只是没有看到沈真真的背影。 “母亲，妹妹呢？”沈时好疑惑地问，沈夫人迫不及待想要让沈真真参加各种宴会，像今日的场合，不可能没带真真出现。 “她……刚才在门外遇到几个年轻小姑娘，就跟她们一起去花园那边了。”沈夫人眼神微闪，语气淡淡地说，“有吴湘带着她，她也比较容易适应。” 吴湘是她们的表姐，沈夫人的外甥女。 沈时好笑了笑，她与上京的贵女们并不怎么合得来，就没打算往花园里凑了，她在抱厦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多时，外面传来几声尖叫，沈时好眸色微动，她侧眸看了南溪一眼，“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落水了，是沈家姑娘。”外面不知谁叫了一声。 沈时好立刻站起来，往花园的方向急速走去。 待她来到花园的湖边时，正好看到她的妹妹全身湿哒哒靠在李屿恒的怀里，一脸惨白，全身还在瑟瑟发抖，李屿恒的头发还在滴水。 很明显，沈真真落水了，是李屿恒将她救起来的。 周围的人一时没从这场变故反应过来，这是……姐夫救了妻妹？人都救上来了，还紧紧抱在怀里算怎么回事啊？ “快带二姑娘去换衣裳。”沈时好冷静地开口，已经拿着披风上前抱住沈真真，目光微凉地看了李屿恒一眼。 “世子，你也该回前院了。” 花园里都是女眷，她不理解李屿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定王妃已经匆忙赶来，看到这一幕，气得抽一口凉气，目光冷冽地盯着李屿恒。 李屿恒站了起来，“阿姐，我刚才经过听到有人呼救，这才去救人的。” “你去救人？那些下人是死的吗？”定王妃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还不去换了这身衣裳！” 沈真真已经换了衣裳，她靠在沈夫人的怀里小声地哭着，“娘亲，是有人推我落水的，要不是阿恒救了我，我就死了，我好怕啊。” “没事了，没事了。”沈夫人心疼得不行，抱着沈真真安抚着。 沈时好的脸色沉冷，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场简单的赴宴，居然就发生这样的事。 “沈二姑娘怎么样了？”作为主人，定王妃还是亲自来关心沈真真。 其实她心里恨不得撕了沈真真。 今日是她的生辰宴，她想着利用这个机会多拉拢朝臣的女眷，没想到被沈真真给搞砸了！ 姐夫和妻妹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抱一起，就算是因为落水，沈真真的清白也是受了影响，若是换了别的男子，直接就嫁了，可那是她的弟弟！ “王妃，查出是何人推真真下水了吗？”沈时好的语气有些冷。 定王妃压着气，“花园里今日人太多了，刚才查问一遍，没有人看到是谁推沈二姑娘，你放心，这件事我定王府一定会再查清楚的。” “还有什么好查的，我女儿的清白怎么办？”沈夫人叫道。 沈时好闭了闭眼，这件事最不好解决的就是李屿恒的身份。 “娘亲，您就当没生我这个女儿，我愿以死证清白。”沈真真默默地流泪，苍白的脸色衬得她更加柔弱。 “你还不如让我去死。”沈夫人听到这话，也跟着哭起来。 定王妃头疼不已，给身边的丫环使了个眼色。 “真真，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失了清白，那样危及的情况，谁都会救你，你不必放在心上。”沈时好低声地劝着。 “你别站着说风凉话，把李屿恒叫来，他要怎么办？”沈夫人怒道。 李屿恒是跟定王一起来的，面对沈真真幽怨痴缠的眼神，他脱口而出，“我一定会对真真负责，不会委屈了她。” 沈时好心口一滞，“你要怎么负责？” “大家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不如本王做主，让沈二姑娘以贵妾的身份嫁给阿恒，如何？”定王含笑地看向沈时好，沈家两个女儿都嫁给李屿恒的话，沈云峰手中的兵力肯定就完全被他拿捏了。 何乐而不为呢。 沈时好却笑了，她没有回答定王，而是目光清冷地看着李屿恒，“你觉得自己哪来的脸，能够让我们沈家两个嫡女成为你的妻妾？” 第10章 李屿恒闻言大怒，“沈时好！” “李少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沈二姑娘的名声着想，你莫要太善妒了，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定王沉下脸，声音威严十足。 “要维护我妹妹的名声有很多方法，要我妹妹当妾室，绝无可能！”沈时好道，她不可能这么委屈沈真真。 沈真真只是低头无声地哭泣，双手紧紧地抓着沈夫人的胳膊。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嫁给李屿恒，居然又要被沈时好破坏了！ “的确不能委屈真真当妾室，那就以正妻迎娶真真过门，至于你，沈时好，你欠了真真那么多，不如就将正室之位让出来，成为妾室吧。”李屿恒盯着沈时好，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真真猛地抬头，眼睛闪过一抹亮光。 沈夫人的心也被说动了，这似乎是个好办法。 沈时好目光冰冷地看着李屿恒，定王夫妇对视一眼，反正妻妾都是沈家嫡女，谁当正室对他们并无影响，他们要的只是沈家手中的东西。 “怎么能够让姐姐当妾室呢，我……我命苦，比不上姐姐的尊贵，我只配当小妾……”沈真真哭着说。 沈时好微微一怔，她垂眸看向妹妹，“真真，你是我们沈家的嫡女，今日的事纯属意外，你大可放心，将来你还是能够寻得良配的。” 沈夫人此时开口了，“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娇娇，这是你欠真真的，不是吗？” 这么多年来，母亲第一次喊她的小名，却是要她成为小妾。 第13章 贬妻为妾（下） 一句是她欠真真的，让沈时好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喉咙涌起一阵铁锈腥味。 “此事，容后再议，母亲先带真真回家吧。”沈时好的声音有点暗哑。 沈时好也没有留下继续宴会，福了福身就带着人离开了。 定王夫妇脸色都不好看，这个沈时好未免太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你也回去吧，沈时好不好拿捏，不如沈真真。”定王面色铁青，“左右也不会差几天了。” 他的计划很快就实现，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这个沈时好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傲！ 沈时好没想到回到李家，一眼就看到东月肿了一边的脸颊，她心口快压不住的火气涌了上来，“怎么回事？” “雪姨娘拿不到蜀锦，刚才过来大吵大闹，还打了东月姐姐。”旁边小丫环气呼呼地叫道。 “难道我还打不得一个丫环，不过是蜀锦，她一个丫环居然说我不配。”雪姨娘大摇大摆地走来，对着沈时好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少夫人，你的丫环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一下，你不会介意的吧。” 沈时好微微抬眸看她一眼，“你的确不配用蜀锦，更不配动手打我的丫环。” 雪姨娘脸色一变，正要反驳。 啪——啪—— 沈时好抬手甩了两巴掌，冷冷地说道，“把雪姨娘压着跪在院门，等她有自知之明，什么时候起来。” “你敢，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世子根本不喜欢你。”雪姨娘叫了起来。 “掌嘴。”沈时好转身进了屋里。 李屿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捧雪两颊红肿跪在门外哭泣着，两个粗使婆子在盯着她。 “世子……”捧雪呜呜地哭着。 “沈时好，你有什么火气冲着我来，今日的事跟捧雪没有关系。”李屿恒大步走进屋里，对着沈时好怒声斥责。 “一个姨娘想要拿我嫁妆里的蜀锦，不给她还打了我的丫环，你说我能不能惩罚她？”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世子这么大方，那你就去让管家给她买，她要是敢穿着蜀锦出去，世子你说会不会有言官参你一本。” 李屿恒被怼得脸色发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说吧，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让人去请侯爷回来，李屿恒，无论是贬妻为妾，还是要休妻另娶，我们沈家的嫡女都没有你想的好欺负。”沈时好冷声说，“就凭你，也敢说出要我们姐妹嫁你为妻妾。” 若是父亲和兄长在这里，听到这样的话，绝对是不会放过李屿恒的。 “我这辈子最错的事就是娶了你！”李屿恒怒道。 “彼此彼此。”沈时好冷笑。 很快，宁远侯就得知消息赶回家，他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发生何事，一脸阴沉地让人把李屿恒和沈时好叫到上房。 “这件事是意外，但不能不负责，虽然沈二姑娘是嫡出，但她自小就生活在农户家中，与上京真正的贵女还是不同，以贵妾之礼迎她进门，并不算真的委屈她。”宁远侯沉声地说。 李夫人在旁边怜惜地拉着沈时好的手，“儿媳妇，我和你父亲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才是李家的世子夫人，谁也替代不了。” 沈时好只是淡淡一笑，“真真就算自小被农户养大，也改变不了她是我们沈家嫡女的事实，无论是正妻还是妾，都要我父亲的同意。” “岳母同意了。”李屿恒说。 “同意什么？”沈时好目光冷厉地看过去，“同意你贬妻为妾，然后娶真真吗？这件事必须是我父亲同意才行。” 李屿恒厌恶地盯着沈时好，“我与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强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又能怎么样？” “那就和离吧。”沈时好冷声道，“现在你我就签下和离书。” 第11章 宁远侯立刻怒喝一声，“够了，婚姻不是儿戏，既然儿媳妇不同意，那就等沈帅回来再定夺。” 第14章 沈家父子战败殉国 回到家里的沈真真早已经没有在定王府时的难过，她喜滋滋地对沈夫人说，“娘亲，阿恒跟我说，他抬姨娘是为了不让姐姐知道他心有所属，其实根本没碰那个丫环。” “真真，娘是舍不得你去当妾室的，将来你生的孩子，那都要低嫡子一头啊。”沈夫人说。 “如今还有什么办法，阿恒众目睽睽救了我，我不嫁给他，上京还有谁愿意娶我，难道要我嫁给小门小户，那我以后才要在沈时好面前永远低一头。”沈真真咬唇说。 沈夫人握紧沈真真的手，“反正李屿恒也不喜欢她，她若是不愿意降为妾室，那就让她滚回余州。” 上京很快就将她忘记的，将来在余州找个人嫁了，永远都不用回来，那就影响不了真真。 “姐姐会同意吗？”沈真真眼底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语气却娇娇怯怯的。 “我会让她同意的。”沈夫人说。 趁铁打热，沈夫人第二天就亲自去沈时好。 沈时好一夜无眠，她以前在余州自由洒脱，女扮男装在战场肆意杀敌，这半年来困囿在后宅中，还要每日面对李屿恒的冷脸，只要想到她后面人生都要这么下去，她就毫无睡意。 她神色恹恹地见沈夫人，已经猜到母亲要说什么。 “娇娇，你若是还想补偿真真，你就让给她吧，除了李屿恒，上京不会有人要娶她的。”沈夫人柔声说。 “李屿恒心有所属，真真真的嫁给他，未必得到她想要的。”沈时好说。 沈夫人差点想说李屿恒心中爱的就是真真，“你不得阿恒喜欢，不代表真真不能和阿恒相亲相爱。” “这是真真的意思吗？非李屿恒不嫁？”沈时好轻声问。 “没错！”沈夫人肯定地点头，“你看着办吧。” 沈时好沉默了许久，轻轻地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夫人这才满意地离开。 “去请世子过来吧。”沈时好在屋里坐了大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让东月去把李屿恒叫来。 东月应下正要出门，就看到李屿恒气势汹汹地走来，“世子……” 李屿恒将她一把推开，大步来到沈时好的面前，一掌拍在桌子上，“我一定会娶真真的，每天对着你，我已经恶心透了，岳母说得对，你欠真真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现在只是让出你正妻的位置。” 沈时好垂眸看着他按在桌面上的和离书一眼，上面已经有李屿恒的签名，就只差她签上名字，然后拿去官府盖章，和他彻底解除关系。 “好。”沈时好低声说，“我们和离，但是你要娶沈真真，必须等我父亲首肯。” “你答应了？”李屿恒一怔，没想到沈时好居然会这么爽快答应和离，他还以为要跟她纠缠很久，他更不知为什么，听到她答应，他的心空了一下。 沈时好冷冷地看他，真奇怪，不久前她还满心地等着他回来，想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如今看着他，所有的期待都没有了，只有满心的厌倦。 “是。”沈时好说，“我现在就去官府盖印。” 沈时好到桌案拿了笔写上名字，转身就要去官府。 刚走出李家的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仓惶地跑来，沈时好认出那是大哥身边的心腹江怀。 “姑娘，沈帅和将军出事了！”江怀见到沈时好，声音悲痛地大喊，直接跪在沈时好的面前，“他们……他们战败殉国了。” 沈时好全身的血液瞬间被冻住了，“你说什么？” 第15章 殉国 沈时好紧握着双手，指甲嵌入肉中，只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冷静。 “江怀，你说清楚！”她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她一直关注余州战事，根本没有激烈凶险的情况传来，她的父兄怎么就战败殉国了。 “姑娘，北狄夜袭余州，大帅下令迎敌，对方不敌逃走，沈将军听说北狄三皇子在碎云台，他为了替您报仇，带着五百精骑追击上去，大帅得知之后，便追去找将军，却没想到对方早就在碎云台设了陷阱，大帅和将军……全都战死了。”江怀哽咽说完，嚎啕大哭。 沈时好心口一阵绞痛，脚下踉跄，“穷寇莫追，我父亲和兄长一直是这么教我的，他们怎么会去追逃兵，北狄三皇子……北狄三皇子怎么可能带兵攻打余州，不可能。” 江怀哭道，“姑娘，消息已经传到宫里，已经有旨意到沈家了。” “去沈家！”沈时好想到家里的母亲和妹妹，她们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受不住的。 沈时好赶到沈家的时候，宫里的太监已经宣完旨意，追封沈云峰为镇国公，沈修则为骠骑将军，而且根据前线传来的消息，百里峰尸体遍地，已经找不到沈家父子的尸首。 沈夫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家里上下一片凄然。 “先扶夫人回去，请大夫过来，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许挂上白幡。”沈时好转头看向沈真真，“真真，母亲晕倒了，需要你照顾她。” 沈真真脸色发白，听到沈时好的话，轻轻地点头，“爹和大哥他们……真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信父亲和大哥就这么死了。”沈时好眼睛通红，太多蹊跷她想不明白了，她要去问个明白。 第12章 “沈时好，你要去哪里？”李屿恒骑着马赶来，正好看到坐上马背的沈时好，立刻上前拦住她。 宁远侯就跟在后面，目光沉重地看着沈时好，“儿媳，你要节哀顺变，沈帅和沈将军不幸殉国，朝廷上下都很伤心。” “我要去见皇上。”沈时好冷声说。 宁远侯微微眯眼，“儿媳，不要胡闹，你一介女流，在家好好为父兄守丧，其他一应事情都有阿恒去处理。” “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皇上的。”李屿恒皱眉说。 沈时好低眸冰凉地看了李屿恒一眼，手中马绳一抽，策马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李屿恒震惊地看着沈时好的背影，他居然不知道，沈时好的骑术居然这么好？ “简直是胡来！”宁远侯呵斥，他转头对李屿恒道，“现在沈家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留下好好照看，沈家军如今在余州群龙无首，只看定王能不能说服皇上，让你去接管余州了。” 作为沈云峰的女婿，由李屿恒去接管沈家军，再合适不过了。 李屿恒此时心中也万分悲痛，但想到孤苦无依的沈真真现在肯定很难受，他挺直腰板，“父亲，我留下帮岳母准备丧仪。” “这是应该的。”宁远侯颔首，“不过，等沈时好回来，你还是要跟她好好说一说，她现在是我们李家媳，有些事情还是要更多考虑到我们李家。” 李屿恒心虚地低下头，他还不敢将与沈时好和离的事告诉父亲，“我知道，父亲，我会跟她说的。” 这时候和沈时好和离……只怕全上京的人都要骂他忘恩负义 第16章 那个公子 沈时好在宫门外遇到同样要去求见皇上的定王爷。 “李少夫人，本王听说沈帅和沈将军的事了，请你节哀顺变。”定王神色悲戚地对沈时好说，“你不回家奔丧，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定王爷，我父亲和兄长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我相信他们肯定还活着的，您能带我进宫见皇上吗？”沈时好有些急切，看到定王出现是有些激动，好歹亲戚一场，相信定王会愿意帮她的。 “余州如果没有确切的消息，是不会传到上京，本王知道你伤心难过，不过，还是接受现实的好，皇上如今因为战败正心情不好，这时他应该不会想见到沈家人。”定王脸上的悲戚收起，语气冷淡起来。 沈时好神色一凝，皇上不想见到沈家人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次战败，皇上要给沈家定罪吗？如今战场上发生什么事应该都还没有查清楚吧。 “这位大人，我要求见皇上，麻烦您通传一声。”沈时好没有再求定王，而是看向守门的侍卫。 侍卫目光转向定王爷。 定王爷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侍卫立刻说，“没有皇上的传召，任何人不得进入皇宫。” “李少夫人，本王是好心劝你，不想你惹怒皇上，你一个深闺女子，不要贸然出头，到时候拖累了婆家，那就不太好了。”定王爷斜睨她一眼，语气隐含威胁。 沈时好抿了抿唇，在心里思考如果硬闯进去能不能顺利见到皇上。 “怎么都堵在宫门外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定王爷，还不快请王爷进来。” 拐角慢慢走出一抹颀长身影，那人身穿官袍，上面绣有猛虎样式，腰带挂着金鱼符，身形峻拔，容貌郎艳独绝，一双狭长凤眸带着浅笑，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桀骜。 “序川怎么在这儿？”定王爷看到来人，眸中的冷意收敛起来，露出和蔼的笑容。 “下官在上值，自然要在宫里。”周序川挑眉，一双浓黑灼亮的眸子落在沈时好的身上，“你，要见皇上？” 定王露出几分不悦，“序川！皇上最近心情不佳，不要多管闲事。” “周大人，我有要事求见皇上，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沈时好已经认出对方的身份，他是上京鼎鼎有名的周序川，是长公主的独子，自幼在被太后抚养长大，皇上更是将他视作亲子，现在只有他能帮自己。 “沈氏，本王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了吗？”定王冷冷地盯着沈时好。 沈时好却没有看他，只是恳切地看着周序川。 周序川垂眸打量沈时好，在无人看见的袖子中，他紧紧捏着自己的指尖，尽量让心跳不要太快，“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劳烦周大人将此物递到皇上跟前，便说沈家女求见。”沈时好拿出一支小紫檀木雕刻成小剑样式的钗子。 这小紫檀木……是御用的木制材料。 周序川笑了笑，从她手中拿了过来，修长的手指不小心在她指腹滑过。 砰砰砰——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鼓动如雷。 “好，你等着。” 第17章 求见皇上 定王和周序川并肩走进宫里，他侧眸看向旁边的年轻男子，长公主比皇上年小十五岁，可以说是皇上看着长大，更是为她指婚给最受重用的北山侯，可不知为何，长公主和北山侯只恩爱两年，如今夫妻两人形同陌路，长公主搬回公主府，十九年来不肯再见北山侯，就连对自己的儿子周序川，一年也才见过几次。 出生便被父母冷落的周序川在宫里长大，皇上简直把他当小儿子看待，太后更是将他当眼珠子。 第13章 如此得宠的娇贵公子……为什么要帮沈时好？ “序川，你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你若是不了解，不要轻易多管闲事。”定王语气温和地劝说，他不想周序川插手沈家的事，沈家父子战败殉国，此事已成事实，没必要掀起波澜了。 “定王表哥不太了解我呀，我这人最喜欢多管闲事了。”周序川露出个俊朗的笑容。 “沈家在余州的水太深，你久居上京，根本不了解，最好不要让自己惹祸上身。”定王压着怒火，继续温声地劝着。 “奇怪了，不过是沈家女想要求见皇上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她的父兄战死，沈姑娘想要求皇上查清缘由，这不是人之常情，还是……表哥知道内情，沈家父子的事有蹊跷？”周序川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笑嘻嘻地问。 定王闻言一梗，“本王怎么会知道！” 周序川笑得更加灿烂，“是嘛，表哥和沈家还有一点姻亲关系，你肯定也想帮沈家的。”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养心殿。 定王眼底闪过一抹阴暗，看着周序川连通传都不用就进了殿门，而他却要在外面等着父皇的传召。 已经年迈的帝王正看着余州送来的一封封急报，眉心越来越紧。 朝中有大臣上奏要他严查此事，认为是沈家父子自视过高，没有看清形势造成的伤亡，要追加他们的罪责为牺牲的士兵恕罪。 他压着这些奏折都没动，沈家为锦国守在戍边多年，作为帝王，若是在他们战败后还要降罪，必然会寒了边境将士的心。 周序川进来就看到愁眉不展的帝王，他捏了捏手中的木钗，“舅舅，您还在为沈家父子的事烦心呢？” “川儿，你来得正好，陪朕说说话吧。”盛武帝招了招手，让周序川坐到旁边。 周序川诶了一声，不经意地露出手上的木钗。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不是要送给哪个小姑娘的钗子？”盛武帝眼中带上笑意。 “这个啊，舅舅别责怪我多管闲事，这是沈家姑娘在宫外交给我，她说呈给您看，想求见您一面。”周序川将木钗交给盛武帝，“对了，定王表哥跟我一起来的，也在外面呢。” 盛武帝嗯了一声，让人将定王叫进来。 他顺手从周序川手里接来木钗，低眸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变了。 定王走进来的瞬间，就听到盛武帝的声音有些激动，“快去传沈家女子进来！” 第18章 不愧是我 定王的神色僵住，眸色隐晦不明地看向周序川，心中震撼周序川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居然几句话就能让皇上愿意见沈家女了。 周序川压着眼眸站在旁边，他其实也很惊讶，为什么皇上见到那支木钗会如此激动。 “你们两个先退下。”盛武帝端详着木钗，确认这是从他手中赏赐出去的东西，便开口屏退左右。 定王咬了咬后槽牙，“是，父皇。” 刚走出养心殿，就看到沈时好挺直腰板走来，她对周序川福了福身表示谢意，面色清冷从定王的身边经过。 “不愧是你。”定王看着周序川呵呵冷笑。 周序川笑得俊朗灿烂，“不愧是我。” 定王气得胸口疼。 殿内，盛武帝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秀丽女子，突然有些不太确定，“你就是沈家的长女？” “回皇上，臣女沈时好。”沈时好抬起白皙秀洁的脸庞，目光明亮澄澈地看着盛武帝。 盛武帝拿着手中的木钗，“这是你的？” “这是三年前父亲拿给我，说是陛下赠与臣女，许诺臣女一个心愿。”沈时好声音清润地说。 盛武帝眼底滑过一抹亮色，三年前，沈云峰麾下有个副将带着一百精兵偷袭北狄，重伤北狄三皇子，从而让前线北狄军军心溃散，被锦国连夺回三城，这样的军功，已经可以升官进爵。 沈云峰却没有为这个副将求功劳，反而跟他请罪，说这位叫沈小时的副将其实是个女子，不适合公告天下，盛武帝并不觉得女子就不能上战场，但沈云峰很坚决，且没有说过是自己的女儿。 今日这个让盛武帝欣赏许久的沈小福将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你想要什么？”盛武帝沉声问。 沈时好说，“臣女不信父兄会激进冒功，此次战败许有蹊跷，臣女想前往余州查明此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见到父兄的尸首，臣女绝不相信他们会这样……战亡。” 沈家父子为锦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余州若是没有他们的守护，早就被北狄踏平了，盛武帝自然也不愿意两名悍将出事，他是信得过他们父子的。 “当年你既有重创三皇子的本事，为何半年前却又要回上京？”盛武帝问。 沈时好眸色暗了暗，“回皇上，因为……臣女旧伤留下心疾，是要回来寻找大夫治病。” 盛武帝闻言一怔，“治好了吗？” “已经不会轻易发作了。”沈时好眸色沉了沉。 “朕和你一样，认为此次战败绝对有别的原因。”盛武帝沉吟片刻，“朕给你暗令，再给你几个人，你即日启程暗中去查此事，无论是生是死，朕都要……见沈帅回来。” 沈时好眼眶一热，叩首匍地，“臣女叩谢皇上。” 盛武帝抬了抬手，看到她挽起的头发，“起来吧，你……已经成亲了？” 第14章 沈云峰并没有提过他的女儿定亲，以沈时好特殊的身份，若是成婚，理应会跟他禀告的。 “臣女已经和离了。”沈时好淡淡扯唇，简单地说了她与李屿恒和离的原因，“感情不和，只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盛武帝觉得沈时好不愧是从战场经历过生死的，连婚姻大事都能如此果决，便也没有再多问，而是开口把周序川叫了进来。 他让周序川与沈时好一同前往余州，彻查沈云峰父子战败的真正原因。 第19章 我会护着你一辈子 沈时好从盛武帝手中拿回木钗，心中很是诧异，皇上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她了，还让周序川与她一道去余州。 周序川虽然只是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但谁都知道他在皇上心目中地位不同，除了几位王爷，他便是最尊贵的公子，有他一同去余州，查起真相必定会事半功倍。 “沈姑娘，你想何时启程？”周序川站在她身后的位置，就那么细细地看着她。 她站在光影里，肌肤白皙泛着莹润光泽，还是如同三年前他在余州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那么明耀，那么灼眼。 “越早越好。”沈时好抿了抿唇，“周大人若是赶不及，我可以先行启程到余州与你汇合。” “可以，明日一早我在城门外等你。”周序川立刻点头，他现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端之上，有点不相信他还能如此靠近她。 只是她眼中因为父兄战亡的悲伤太浓郁，看得他心里都跟着抽疼。 沈时好很是感激，还以为周序川这样的天之骄子不好相处，可今日她是多得他帮忙，她还能够见到皇上的，“多谢你，周大人。” “举手之劳，何况……我也不信沈帅会如余州传来的消息说的那般冲动行事。”周序川低声说，全然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 沈时好心底的暖意一瞬即逝，她福了福身，“周大人，那明日见。” 周序川目送着沈时好逐渐远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了一下，她在李家……是不是过得不好？ 从皇宫离开，沈时好没有回李家，如今沈家能做主的人只有母亲，但母亲悲伤过度，很多事情肯定无法处理，她得回去主持大局。 沈夫人已经幽幽醒来，意识清醒就想起丈夫和儿子战亡的事，哭得无法自已。 “娘亲，事到如今，能够支撑沈家的人只有您了，您千万要好好的。”沈真真眼眶含着泪水，她真是命苦，好不容易回到将军府，还没见到父亲和兄长，他们居然就死了。 “让人准备丧事吧。”沈夫人摁去脸颊的眼泪，她不能倒下，还有整个沈家和女儿需要她 沈真真一脸为难，“可是，姐姐刚才吩咐，不许任何人挂白幡，说要等她回来。” “她算个什么东西，沈家的事何时轮到她做主，她要做什么？”沈夫人闻言震怒，“她是要老爷和修哥儿死后都不得安宁吗？” “岳母，您别动气，您好好休息，我会让下人将丧事准备起来。”李屿恒从门外走进来，目光深深地看了沈真真一眼。 沈夫人忍着泪点头，对李屿恒这个女婿更是满意。 “娘亲，您先休息，我跟阿恒先去忙。”沈真真小声说。 有了沈夫人的话，下人们只好将白幡拿出来，只是仍然犹豫，不太敢相信骁勇善战的老爷和少爷就这么死了。 “阿恒，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沈真真泪眼婆娑，“我才刚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别人会怎么看我呢？” 李屿恒看到沈真真脆弱的泪水，心疼不已，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别哭，有我在，我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忽地传来沈时好清冷的声音。 第20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沈真真如惊弓之鸟从李屿恒的怀里出来，满脸惶恐地看着沈时好，噗通跪下，“姐姐，您不要误会，是我太伤心了，阿恒才安慰我的，阿恒心里只有姐姐，我……我……” 什么样的安慰，需要抱在一起？ 也许是沈真真在乡下长大，不懂规矩也不懂男女大防。 沈时好为妹妹找借口，她往前几步，要伸手去将她扶起来，“真真，你先……”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再奢求嫁给阿恒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沈真真害怕地叫起来，瑟缩着肩膀往李屿恒身边躲去。 李屿恒心疼不已，将沈真真用力拉起来护在身后，愤怒地瞪着沈时好，“够了，你本来就欠真真的，现在还要责怪她吗？” “我什么都没做。”她看到自己的丈夫抱着她的妹妹，难道问一句在干什么都不行。 哦，很快李屿恒就变成她的前夫了。 沈真真怯弱低头，“是我大惊小怪，对不起，姐姐。” “你用不着跟她道歉，她欠你那么多，无论你做任何事，她都还不清。”李屿恒冷冷地说。 沈时好闭了闭眼，如今看着李屿恒，她真是觉得烦心透了。 以前喜欢他，真的是瞎了眼！ “母亲醒了吗？我有事跟她说。”沈时好说，反正她跟李屿恒的和离书都写了，只是现在还腾不出时间去官府盖章。 “我和真真要去处理岳父的丧事，你回去吧，岳母也不想见你。”李屿恒说。 第15章 沈时好目光含着一抹冷光看向李屿恒，“沈家的事，无需你插手。” 李屿恒想起他们已经写了和离书，但现在这件事绝对不能公诸于世，他不想承担没必要的骂名。 “真真，你先去前院等我，我和她说几句话。”李屿恒柔声对沈真真说。 沈真真觑了沈时好一眼，小声说，“姐姐，父亲和大哥已经不在了，我们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吧，我知道你不肯接受现实，但是，我们不能太自私了。” “就算要入土为安，那也要接回他们的灵柩。”沈时好蹙眉。 沈真真说，“那你们先聊。” 待沈真真离开，李屿恒才寒着脸开口，“你我和离的事，希望等岳父的丧事结束之后再对其他人提起，我不想在这时候被人误会。” “怕别人说你忘恩负义，寡情薄恩无情无义？”沈时好凝视他，这一刻才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骨子里的自私。 “树倒猢狲散，若是传出你我和离，别人对沈家只会落井下石，我也是为了你好。”李屿恒说。 沈时好笑了笑，“那真是多谢世子了。” “你好自为之，日后没有岳父护着你，你最好收敛你的邪恶心肠，免得落得人人厌恶的下场。”李屿恒警告之后，面无表情地离开。 她，邪恶心肠？ 沈时好气笑了，等她从余州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和离书拿去官府盖章，和他彻底斩断所有关系。 她来到上房，准备跟母亲说她要去余州的事。 “母亲……”沈时好看到沈夫人拿着一把长剑在默默垂泪。 那是父亲的佩剑之一。 看到是沈时好，沈夫人眼底无法抑制露出怨恨，抬手一巴掌就打了过去，“你这个不安好心的孽障，怎么就这么狠心，连丧事都不给你父亲和大哥办，亏他们那么疼惜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第21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时好偏着头，白皙的脸颊很快红肿，她僵住在原地，密密麻麻的痛从脸颊蔓延到心口，她第一次感觉到精疲力尽。 她自问对母亲还算孝顺，因为不得她喜欢，她在七岁之后就生活在余州，父兄整日在军营，她是在孤单和寂寞中长大，有时候她真的怀疑，她真的是母亲的女儿吗？ “我也希望死的人是我。”沈时好平静地说，“这样，母亲对我的恨是不是就能少一些？” 沈夫人恨道，“那你去死。” “我还是那句话，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沈时好说，“明日我要启程去余州，如果父亲和大哥真的……我也要亲自护送他们的灵柩回来。” 沈夫人悲痛欲绝，指着门口，“你滚，给我滚出去。” “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我绝不相信他们出事。”沈时好低声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沈家大门已经挂上白幡，李屿恒和沈真真就站在门边。 “拆下来。”沈时好冷声命令。 李屿恒皱眉，“你又想做什么？” 沈时好脚下一点，将门匾上的白幡扯了下来，“就算要办丧事，也要等我从余州回来。” “你……”李屿恒眼底满是诧异，沈时好居然会武功？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娘亲会伤心的。”沈真真怯弱地说，她今日是看出来了，即使沈时好已经出嫁，可她在沈家居然还能够说一不二，她说不许办丧事，那些下人竟全都听她的吩咐。 沈时好不想再解释了，转身就上了旁边的马车。 李屿恒还想留下陪着沈真真，没多久，李家就来人请他赶紧回去了。 “爹，娘，怎么了？”李屿恒走进大厅，看到宁远侯夫妇脸色冷沉，而沈时好只是面色平静地坐在一旁。 “你媳妇儿今日去求见皇上，明日要启程前往余州，你知道这件事吗？”宁远侯寒声问。 李屿恒愣了愣，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时好，“你进宫了？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以为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沈时好，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李家少夫人，你做任何事情之前，必须先考虑到李家。” 沈时好淡声说，“我已经见过皇上，他允许我前往余州了。” 她没说皇上是让周序川与她一同去彻查父兄战败的原因，今日定王的态度，让她对李家也生出一丝不信任。 宁远侯目光犀利严峻地盯着沈时好，得知她求见皇上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个儿媳妇，似乎比他想象的难以控制。 还以为只是任由他们捏圆搓扁的闺中女眷，今日才知是小看他了。 虽然余州那边应该会处理干净，但避免节外生枝，他和定王都不愿意有人再深查沈家父子战败原因。 “沈氏，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知道你很悲痛，但事实就是事实，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余州离上京千里迢迢，你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去，太危险了。”宁远侯劝道。 “儿媳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了。”沈时好说，“路上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他人担心。” 没错，沈时好要去余州是过了皇上的明路，而且她现在算是领命去彻查，如果不去的话，的确是抗旨。 宁远侯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冷声对李屿恒说，“你的媳妇，你自己去说。” “你跟我出来。”李屿恒用力拉住沈时好的手，将她带出大厅。 第16章 第22章 我真是谢谢你了 沈时好皱眉看着自己的手腕，她用力地甩开李屿恒，“你要说什么，快说吧。” 李屿恒回头看到她的手在衣裳上擦拭着，仿佛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他意识到她是在嫌弃他，顿时怒不可遏，“沈时好，你到底要无理取闹到何时？” “我想要查清楚父兄战亡的真相是无理取闹吗？若是这件事落在世子的头上，你还能如此理智冷静，我对你才真是佩服。”沈时好的语气带了几分的嘲讽。 李屿恒对沈时好的不识好歹感到厌恶愤怒，“我好心想护着你，你居然还要诅咒我的父母，沈时好，你真是阴险恶毒。” 恶毒这两个字，沈时好都快听倦了。 “你这样的护着，我真是谢谢你了。”沈时好说。 李屿恒冷笑，“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沈帅和沈修则之所以战败，全是因为他们好大喜功，余州那边压下他们的错处，只希望他们能够有善终，皇上至今都还不知实情，如实让皇上知道战败的原因跟你们沈家有关系，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吗？” “要不是你有李家少夫人的身份，你以为定王爷会为你沈家压下这么大的麻烦？” “你，简直不知所谓，到时候只会连累我们李家！” 沈时好的眸色一点点地冷下去，外面的人如何猜测父兄战败的原因都好，可李屿恒怎么能！他以前也是跟过父亲上战场的，他会不清楚父亲的为人吗？ “你且放心，我沈家的事绝对不连累李家，若真是我父亲好大喜功，现在就请定王拿出证据，到皇上面前去告发，无论什么罪责，我都一人承担！”沈时好冷冷地说。 她再不想与李屿恒多一句废话，再说下去，她怕自己要忍不住动手了。 “你活该被岳母如此厌恶，无论是谁，都只会喜欢善良乖巧的真真，而不是你这样的。”李屿恒冲着沈时好的背影叫道。 沈时好的脚步一顿，她已经是遍体鳞伤，李屿恒的话对她不会有任何伤害。 她不在乎的。 南溪和东月在门口等着她，一看到沈时好苍白着脸回来，两个丫环的眼眶立刻就红了。 “姑娘！”她们上前扶住沈时好，“您怎么样了？” 沈时好喘了口气，吃下东月递过来的药丸，将心口的绞痛缓过去，“收拾东西，明日我要启程去余州，你们不必跟着去，我另有要事吩咐你们去做。” 南溪说，“姑娘您的心疾还没好，身边若是没个人服侍怎么行？” “以前在余州，我也不也一个人。”沈时好淡淡一笑，“放心吧，我有分寸，你们还要帮我打听老太医的下落，等我回来，就去找他治病。” 东月哽咽，“奴婢打听出来了，老太医半年前不知去了哪个山里采药，不过他有个关门弟子，听说医术也极好，已经让老太医的侄子替我们递话，或许那位关门弟子能帮我们找到老太医。” “好，我启程去余州之后，你们清点我的嫁妆，先装箱笼，以后我们不住这里了。”沈时好淡声说。 南溪和东月闻言更是难过，她们如何看不出姑娘对世子的心意，可世子实在太过分了，心里根本没有姑娘。 “我们都听姑娘的，姑娘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第23章 关你什么事 翌日，天微亮，沈时好已经踩着朝露出城了。 宁远侯见李屿恒劝不住她，昨夜又让李夫人到她面前又是落泪恳求又是言词威胁，依旧无法改变沈时好要前往余州的决心。 李夫人是黑着脸从她院子离开，仿佛以前对她的疼爱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姐姐，你真的要去余州，母亲让我来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已经失去庇护，你这样会得罪李家，阿恒太难做了。”沈时好正要寻找周序川的身影，沈真真从旁边的马车出来。 不知是在城门外等了多久。 “不会的，就算得罪也是我一个人得罪。”沈时好对妹妹的态度柔和许多，“真真，回家去陪着母亲。” 沈真真怯弱落泪，“姐姐是怨我吗？我跟阿恒是清白的，如果姐姐介意，我以后都不见他了。” “不是，跟这件事没关系。”沈时好叹息，不知道妹妹怎么就将这两件事搅合一起，“如果你真的喜欢李屿恒，我会成全你的，但余州之行，你不必再劝我。” 沈真真心中一动，“姐姐……” 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沈姑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周序川颀长挺拔的身影从城门另一端走来，藏青色锦袍衬得他容貌俊美耀眼，通身矜贵气质，沈真真看一眼就愣住了。 竟还有人比李屿恒生得更俊秀，气势看起来更尊贵。 “周大人。”沈真真欠了欠身，“我也是刚到。” “时间紧迫，我们启程吧。”周序川一眼都不看沈真真，目光清朗只有沈时好。 沈时好颔首，她对沈真真笑了笑，“快回去吧，我会尽快回来。” “姐姐是要跟这位公子一起离开上京？”沈真真目光羞怯地打量周序川一眼。 “嗯。”沈时好点了点头。 沈真真对周序川福了福身，声音娇柔得仿佛要滴出水，“请公子一路上照应姐姐，真真在这里谢过了。” “我照应沈姑娘，关你什么事。”周序川不客气地问。 第17章 “……”沈真真一脸受伤，泫然欲泣。 沈时好叹息，沈真真小时候受过太多苦了，所以才会这么软弱吧。 “真真，我们走了。”沈时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周序川点了点头，两人同时上马离开了。 沈真真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中的柔弱渐渐地淡去，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回到沈家，在门口遇到李屿恒，她露出欣喜的笑容，“阿恒，你怎么没去送姐姐呢，我刚才去城外，姐姐跟一个男子一起离开了。” “什么男子？”李屿恒的脸色微变。 沈真真歪着头，一派纯真无暇，“我听姐姐叫他周大人，长得很是端正，与姐姐站在一起很般配。” 李屿恒冷笑，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我还以为她真是为了岳父才去余州，原来是为了一个纨绔，我真是看错她了，她除了心肠恶毒，还朝三暮四。” “啊？”沈真真惊讶地捂住嘴巴，“姐姐跟那位周大人……怎么会，阿恒你是不是误会姐姐了？虽然周大人对姐姐好像不一样，但姐姐肯定不会跟他私奔的。” “她尽管私奔去吧，我跟她不会再是夫妻了。”李屿恒厌恶地说。 沈真真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喜色。 第24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时好赶路心切，一路上沉默不语，要不是周序川一直紧跟在她身后，她都快以为只有她自己了。 终于在马匹力竭时，沈时好才停下来，“周大人，我们得去驿站换马，你……累不累，需要休息吗？” 这位贵公子肯定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不知能不能跟上她的速度赶到余州。 周序川听到这话，立刻露出个疲倦的神色，“最好是休息一个晚上，沈姑娘，我们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啊，对不起。”她真的给忘记了，被他这么提醒，她才发现自己也肚子饿了。 “我知道姑娘心里焦急，但欲速则不达，姑娘还是保重身体。”她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得厉害，一看就是身上不适，居然还硬撑一整天。 沈时好笑了笑，“我无大碍。” 她翻身下马，正要走进驿站，胸口突然一阵剧烈绞痛，她深吸口气，眼前顿时变得模糊起来，身体一软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 睁眼就看到守在门边的周序川，她满是尴尬，“周大人，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沈姑娘，你不用总是跟我说对不起的。”周序川捏紧指尖，“我让人煮了面，你吃过之后好好休息，明日再赶路了。” 沈时好也知道自己的心疾不能太累，她只是过于焦急了。 “好。”她会注意，不会再拖慢路程。 周序川深深看她一眼，关上门离开了。 沈时好捂着胸口，有些疑惑，好像……压在胸口的沉痛感消失了大半，这是怎么回事？她晕倒之前没有服药啊。 侧眸一看，床榻旁边正摆放着她的药瓶，看来是刚才从她身上落下，周序川给她喂了药。 今日药效倒是有些不同。 休息了一夜，沈时好脸色恢复红润，只是看到周序川时，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周大人，昨日谢谢你，是你给我吃的药吗？” 她今天起来的时候，觉得绞痛好了许多，以前服药过后，效果并没有这么好。 “沈姑娘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心疾呢？”周序川低声问，昨日替她把脉，才知道她的心疾已经很严重。 “那是以前在余州留下的病根，不要紧的。”沈时好笑说。 周序川抿了抿唇，“沈姑娘，不要什么事都只为别人着想，有时候要多想想自己。” 沈时好微微一怔，心下有些意外，他是在关心她？ “多谢周大人。”沈时好不太习惯别人突如其来的关怀。 周序川放低声音，“你有想过到余州之后，要从哪里开始调查沈帅战败的真相吗？” 说到余州的事，沈时好神色严肃起来，“我父亲在余州还有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副将，他们没有跟着我父亲去追击北狄三皇子，或许他们能知道原因。” “这么久以来，余州迟迟没有消息传到你这里，你没有想过别的可能吗？”周序川问。 沈时好目光微沉看向他，“周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只是猜测，对余州我远没有姑娘的熟悉，就是想提醒一下姑娘。”周序川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嘻嘻地看着她。 第25章 有人跟踪他们 被周序川这么提醒，沈时好才真正冷静下来思考父亲这次战败的各种不合理。 首先是北狄三皇子没有任何征兆出现，父亲和兄长并非鲁莽之人，他们追击北狄军绝对是有原因的，出事之后，余州其他副将为何迟迟没有传递消息回来？定王在其中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李家要阻止她去余州，是怕她知道什么？ 还有父亲的副将们，他们是知道她身份的，不告诉其他人，那也肯定会告诉她的。 其次，在定王和李家的口中，似乎是他们努力周旋才保住沈家其他人，那如果没有他们，皇上难道要降罪沈家，那是以什么样的罪名？ 沈时好看了周序川一眼，这位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应该更清楚皇上的想法。 “沈姑娘，我如今知道的也不多，至于皇上听到什么，那都不重要，皇上更想知道这次查到的真相。”周序川低声说。 第18章 “你说得对，多谢周大人提醒。”沈时好如醍醐灌顶，皇上若是相信别人说的话，就不会让她去余州了。 周序川俊脸发热，他轻咳一声，“我就随便说说。” 沈时好对他微微一笑。 她发现这个被当成纨绔的贵公子似乎与传言不同。 接下来数天，沈时好的心疾竟不再发作，一路顺利来到桂岭坡，这里是余州之后锦国境内最后一道防线，再有两天路程就到余州了。 “沈姑娘，前面就是驿站，我们休息一晚再启程吧。”周序川给沈时好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放慢速度。 “好。”沈时好和他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他们走的是山路，周围安静得有些异常。 其实沈时好隐隐察觉这一路有人在盯着他们，她一直在等对方出手，没想到对方能忍着那么多天，再快要到余州才终于要露出真面目。 驿站没有其他官宦入住，沈时好和周序川将马交给驿站官员，让他准备一些吃食。 丰盛的膳食端上来，周序川大方地给了打赏。 “不能吃。”沈时好无声地说。 周序川闻了一下，确定只是蒙汗药，他不屑地笑了笑，将膳食烦乱，一边夸张地说，“饿死我了，大半天没吃东西，没想到这桂岭坡的牛肉这么嫩。” “这边羊肉和牛肉都比上京要嫩些，你喜欢吃就多吃点。”沈时好配合他演戏。 不一会儿，两人就趴在桌子上昏死过去。 “大人，小的给二位送热水？”外面的人小声说。 周序川和沈时好半点反应都没有。 房门被轻轻推开，外面的人看到他们的情况，终于放心，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二哥，我把他们带去山上扔下去，到时候别人发现了，只会以为他们是坠崖死的。”其中一个人开口。 “住手，不要碰这个女的。”被叫二哥的人喝道，“把男的扔下山，这女人……带回去。” 其他人一阵暧昧的笑，“二哥原来是看上这娘们，难怪路上都不动手，哈哈哈哈。” “少他妈废话，快做事。”二哥叫道。 就在他要抓起周序川时，手腕突然被用力地扣住。 第26章 你怎么变成女子了 糟糕！ 来人看到被抓住的手腕，立刻明白周序川是故意装晕的，分明就是在等着他们上门啊。 “杀了他！”二哥立刻下令。 然而已经慢了一步，他们还没看清楚周序川是怎么出手的，手腕已经被生生折断，其他三人立刻拔出刀，周序川从刀口滑了过去，反手一脚一个，手中匕首架在其中一人身上。 周序川目光冷冽地看向那个被叫二哥的年轻男子，“把你的脏手拿开。” 原来是那二哥的手正掐在沈时好的脖子，作势要拧断。 突然手臂一阵刺疼，一根细针刺在他的胳膊，他低头看向那个女子。 沈时好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斜乜着他，“顾二狗，你出息了，居然还干起这样的勾当，怎么的，你们寨子活不下去了？” “……”顾二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张明妍耀眼的脸庞与他记忆中那种俊秀英气的脸融合在一起，他吐口而出，“沈小时，你他妈男扮女装出来吓鬼啊！” 沈时好呵一声冷笑，“你眼睛没用的话，可以捐给 别人。” 周序川走到沈时好的身边，防备地盯着顾二，低声问她，“你认识他？” “十三寨的少寨主。”沈时好颔首，“平日最喜欢行侠仗义拔刀相助了。” 这话分明是在讽刺他今日的行为，顾二的脸差点挂不住，“要不是那位你姓沈，你以为老子想去接这单生意，早知道是你，我就不下蒙汗药，给你下老鼠药。” 周序川转头问沈时好，“你要他怎么死？” 顾二叫道，“老子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换了别人来杀你们，你们早死了十八次。” “谁要你们杀的？”沈时好问。 “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人在江湖上买杀手，我看跟沈帅一样的姓，这才接下来的。”顾二哼了哼，“怎么知道原来是你，那你告诉我，沈帅他们出事了，为什么你却不在余州？” “等会儿，你先回答我，你怎么变成女子了？”顾二叫道。 沈时好淡淡地说，“我本来就是女子。” “你们先出去。”顾二把自己的下属打发出去。 “沈小时，我不相信沈帅会通敌叛国，所以才会想出手救他的女儿。”顾二看了沈时好一眼，“没想到你会是沈帅的女儿，你爹对你也真狠。” 周序川在旁边沉默地听着，才发现这个顾二似乎跟沈时好挺熟稔的，甚至知道关于她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就……有点嫉妒。 更想打他了。 沈时好眸色微冷，“什么通敌叛国？谁说我父亲通敌叛国了？” “余州有这样的传言，不过没人相信。”沈云峰守护余州这么多年，几次出生入死守住城门和百姓，谁会相信他跟北狄勾结。 简直是胡说八道！ 沈时好看向周序川，“知道我来余州的人并不多，要杀我的人，就在上京。” 这些人越是要阻止她去余州调查真相，越发证明她父亲战亡有极大的秘密。 她一定会查到底的。 第19章 第27章 十三寨的少寨主 沈云峰对十三寨有恩，以前十三寨还只是余州周边的贼寇，与沈家军还交战过几次，后来沈云峰不计前嫌救了十三寨的寨主，后来为十三寨开辟经商之路，从此余州就少了一匹贼寇。 顾二就是寨主的小儿子，沈时好在余州的时候，跟着沈云峰去过十三寨几次，跟顾二也喝过几次酒，顾二是见过她拿下面具的，不然今日也认不出她。 “我要陪你一起去余州，我爹说了，让我要查出沈帅的真正死因，要是有人陷害他，我们十三寨可不是吃素的。”顾二叫道。 周序川低声对沈时好说，“那岂不是让背后要杀你的人知道十三寨放过你，后面还不知要派多少杀手。” 顾二听到这话嘶了一声，他怎么就看这个小白脸那么不顺眼呢。 沈时好本来就不打算让顾二跟她去余州，“顾二，你若是想帮我，那就替我做一件事。” “你说，凭咱俩的交情，有什么不能帮的。”顾二挑衅地看了周序川一眼。 “等下你从驿站离开装出受伤的样子，就跟雇你的人说一时半会无法对我们下手，尽量将对方的身份查出来，还有一件事……” 吩咐完之后，顾二就带着几个下属假装对打了一会儿，拎着刀离开驿站了。 驿站其他人被打晕，过了一会儿才醒来。 周序川已经和沈时好骑着马离开了。 沈时好觉得周序川沉默得有些奇怪，他竟一句都不问她是如何认识顾二的，“周大人，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有啊，但我又怕冒犯姑娘。”周序川的话快憋得肚子疼，又担心拿捏不好分寸，让沈时好对他反感。 “顾二名叫顾北风，是十三寨的少寨主，我见过几次，不过，以前为了行走方便，每次去十三寨，我都是女扮男装，他没看出来。”沈时好笑道，所以以前还取笑她男生女相，像个娘娘腔，被她摁在地上痛揍一顿。 “他是不是有点瞎。”周序川语气有一丝酸溜溜，他也见过少年打扮的沈时好，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子。 不然也不会念念不忘这么久。 沈时好嘴角扬了扬，随即又淡去，“他说我父亲通敌叛国，你信吗？” 周序川说，“若真的有铁证，早就出现在皇上的案头，又怎么只是在余州造谣，但无论如何，既然余州有人在传这样的话，证明有人做贼心虚，想通过这种方法混肴视听。” “我们进余州不要太招摇，先观察情况。”沈时好说，本来她打算到余州立刻就去军营，但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们快马加鞭，在第二天日落之前赶到余州。 却发现城门全是士兵，正在盘查每个进城的人。 “我知道另外一个进城的地方。”沈时好说，带着周序川从另一边的方向，那是只有他们沈家父女三人才知道密道，直通余州城里一处没有住人的宅子。 “这里是有备无患准备的，没想到竟真的派上用场。”沈时好叹息，“委屈周大人今夜暂时住在这儿了。” “不用风餐宿营，已经是很好了。”周序川笑说。 第28章 你终于回来了 余州晚上有宵禁，两人就没有急着出门，稍作休息，沈时好换上轻便劲衣，悄然无声地翻墙出了院子。 周序川看着她英姿飒爽的身影，他就知道，既然来到余州，她肯定就坐不住了。 可她不知道如今余州城内其实风云暗涌，沈帅遇害之后，各方势力都想要争夺这支骁勇善战的沈家军。 其实他早就让人先一步来到余州，情况比他想象还要复杂。 陷害沈帅的人，必定布局已久，否则不会一环扣一环，他的人查都查不出原因。 周序川跟着没入夜色，不紧不慢跟在沈时好的身后。 在城西大榕树下有一个面摊，平日巡逻的士兵下值就喜欢到这里吃一碗面。 唐初九囫囵吞枣地吃了三碗面，有些烦躁地砸吧嘴，以前觉得这面汤吃着真香，现在就少了个味啊。 突然，有人一手拍他的肩膀。 “滚开，别烦小爷。”唐初九没好气地说。 刚说完，后脑勺就被用力地拍了一下。 唐初九猛地转过头，“找死呢……沈……沈……” 沈时好将他拎着到离开面摊，往旁边幽静的小巷子走去。 “沈小将军，你终于回来了！”唐初九抱住沈时好的胳膊，哇一声大哭，“你知道我最近过的什么日子，快要难受死了。” “起开，你口水太臭了。”沈时好一把将他推开。 唐初九抹了抹嘴，“是眼泪，我激动的眼泪。” “我父亲怎么会去追北狄三皇子，是在哪里出事的？有人生还吗？”沈时好急切地问。 “没人知道当夜沈帅收到什么密信，沈帅和将军一共带五百人追到葫芦地，我们只救回来两个重伤的士兵，他们说看到沈帅和将军被……被一箭穿心摔下山崖，我们只在山崖下找到他们的佩剑，还有……还有……”唐初九的眼眶通红。 这些日子以来，沈时好都努力说服自己，父亲和兄长没有战亡，她克制着心底翻涌的悲伤，努力地保持冷静，因为只有冷静克制，她才能查到真相。 但这一瞬间，她心底的坚持差点就崩塌，她不愿意接受，父亲和兄长已经永远地离开她了。 第20章 “找到什么？”沈时好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是两具碎尸，应该……应该是被野兽啃食……”唐初九的声音低了下去。 沈时好眼前一黑，她伸手扶住墙壁，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所以，如今余州是谁在做主？父亲战败的原因禀奏上京了吗？”沈时好问。 “没有，李副将说要跟守备商量，说尽量不让沈帅被降罪，所以一直没有将事情经过写上去。”唐初九说，“我们底下的也是一无所知。” 沈时好伸手摁着额角，她怎么觉得，像是有一只大手覆盖在余州上空，前路一片黑暗。 “明天带我进军营，我要去见李副将。”沈时好说。 “是不知道你是沈小将军，怎么还需要我带你进去。”唐初九说。 沈时好道，“我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我来余州了。” 第29章 周大人真是好兴致 和唐初九约了时间，沈时好就跟他分开了。 “小将军，你怎么回上京了，这么久都不回来，要是你在就好了，现在我们在军营也不会寸步难行。”唐初九委屈地抱怨。 他们原本是跟着沈时好征战的，那时候几乎是战无不胜，特别是沈时好带着他们将北狄三皇子重创之后，他们在沈家军里都是抬着头走路的。 可是，半年前沈时好回了上京，他们就跟着沈修则，现在沈修则也出事了，沈家军现在乱成一团，大家似乎都以李副将为首了，可他跟李副将一直就合不来。 “我这不是来了吗？”沈时好笑说，“你去一趟将军府，让若雪将我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金鱼巷，她知道送哪里的。” 唐初九应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怎么觉得有人在盯着他，背脊有点发凉啊。 沈时好躲开巡逻的士兵，快速奔跑到数条街，她猛地停下，“出来！”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树动。 她脚下一点，落在一棵大树上，和周序川两人面对面。 “我在这树上纳凉，你信吗？”周序川笑嘻嘻地问。 “周大人真是好兴致，跟了我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大树纳凉。”沈时好面色清冷，目光紧盯着他。 “沈姑娘，我是担心你有危险，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周序川保证。 “我只是找沈家军的部下，想知道军营里发生什么事。”沈时好说。 周序川笑着点头，“我理解，那沈姑娘问出什么了吗？” 沈时好轻轻摇头，眼底不可抑制透出悲恸之色，“我要去军营打听消息。” “我们有皇上手谕，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行了。”周序川说。 “手谕？”沈时好愣住。 周序川拍了拍额头，“呀，这件事给忘记跟你说了。” 沈时好握了握拳头，“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怎么会呢，沈姑娘的事，我肯定放在心上的。”周序川说，“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信得过吗？” “他叫唐初九，你应该在上京见过他。”唐初九是户部尚书庶出的儿子，自小在上京也是个混不吝，后来被他父亲扔进军营，被磨练得性子收敛不少。 周序川当然知道唐初九，以前还打过架的。 “沈家军中也有不少出身尊贵的年轻男子，你怎么就嫁给李屿恒呢。”周序川问出他一直不敢问的话。 “父命难违。”沈时好简单地回答，神色有些冷淡，一点都不想提李屿恒。 曾经的动心，如今想来都觉得膈应。 “李屿恒配不上你。”周序川脱口而出。 沈时好笑了笑，“我们回去了，明日还要去军营。” “周大人，余州守备至今没有递圣旨回上京，你觉得正常吗？”沈时好问。 “不要猜测，我们要证据，要真相。”周序川低声道。 沈时好垂眸轻轻地点头。 明日还要去见她父亲和兄长的遗体……她忍住又涌上来的泪水。 若真是北狄三皇子做的。 她一定亲自斩杀他。 第30章 你怎么就成亲了 自从得知父亲和兄长战亡的消息，沈时好能够保持冷静克制，是她坚信父兄肯定还活着，其中必然有误会，她无法接受最爱的家人已经永远离开她。 如今走在余州的街头，看着余州百姓们自主地在门前挂上白幡，他们全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哀悼沈元帅和沈将军父子。 如今看到整个余州都沉浸在悲恸中，沈时好眼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 “沈姑娘。”周序川将手帕递了过来。 “我没事的。”沈时好抹去脸上的泪水，她如今更迫切想要查出真相了。 来到和唐初九约好的地方，沈时好还没开口为他们介绍，唐初九已经拔刀了。 “小将军快让开，这是个混账东西，不要靠太近，会被带坏的。”唐初九一刀就刺向周序川。 两人瞬间就打在一起。 沈时好想阻止都来不及。 周序川的身手明显比唐初九更好，完全是压着他打，偏偏他还故意逗着唐初九。 “好了，别打了。”沈时好无奈地阻止。 “我听沈姑娘的，她说不打，那小爷就放过你。”周序川将唐初九的刀踢出去，来到沈时好的身后，乖巧地站好了。 唐初九气得哼哧哼哧的，委屈地问沈时好，“你怎么带他一起来了，该不会……” 第21章 该不会去上京半年，就被周序川这张小白脸给欺骗了吧。 “他是皇上派来与我一起调查真相的。”沈时好解释，“我们先去军营吧。” 唐初九瞪了周序川一眼。 周序川淡淡地说，“不服？憋着。” “！”想打死他，还打不过，更气了！ “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他一肚子坏水，长得跟狐狸精一样，将来肯定三妻四妾，配不上你的。”唐初九在沈时好耳边说着，声音也没压低，就是故意周序川听到的。 周序川脸色一变，“胡说八道，你这话说出来是毁沈姑娘的清誉，我与沈姑娘清清白白。” “你凶个屁。”唐初九骂道。 “若是让李家误会，我就把你扔进臭水沟。”周序川说。 唐初九愣了愣，“什么李家，跟李家什么关系？” 周序川疑惑地说，“你不知道沈姑娘如今是宁远侯世子的少夫人吗？” “啥？”宁远侯世子是……李屿恒？ “你什么时候成亲的？”唐初九惊愕地瞪圆眼睛，“怎么都没说一声，不，不对啊，将军前阵子还说要给你找个如意郎君，怎么……怎么你就成亲了？” 沈时好闻言怔住，“你说什么？我大哥要给我找什么？” “如意郎君啊……”唐初九敲了敲脑袋，“我那天没喝醉，不可能听错啊。” 沈时好深吸一口凉气，“我成亲半年，难道余州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父亲和大哥都没有提过吗？” 不可能！这不是大哥的性子。 明明是父亲做主让她嫁给李屿恒的，她还以为是父亲看出她对李屿恒有好感，所以才会这么安排。 唐初九啊了一声，“没跟我们说过啊，怎么可能呢。” 沈时好的心沉了下去，如果不是父亲写信要她嫁给李屿恒，那这门亲事到底怎么回事？母亲明明告诉她，是父亲决定的。 第31章 是你害死他们（上） 周序川狭长的眸子沉黑肃冷，“沈姑娘，这半年来，你可有书信到余州，跟你父亲提过成亲之后的事？” “自然是有的。”沈时好立刻说，“不久前我还写了信给父亲，想问他关于我亲事的问题，但迟迟没有回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初九叫道。 沈时好终于意识到她和李屿恒的亲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那李屿恒知情吗？他那么厌恶她，却还不得不跟她成亲，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恩？ “我要见李副将和谭副将。”沈时好沉声说。 周序川薄唇紧抿，此时的他，全身散发着低冷隐忍的怒意。 他一直以为沈时好跟李屿恒是两情相悦，所以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能够一生顺遂。 没想到，她的亲事居然也被算计了。 “周大人，怎么了？”沈时好察觉到周序川的情绪有异样，转头看他一眼。 “没事。”周序川垂眸看她，扯了扯嘴角。 他会将那些利用她的人找出来的。 三人很快来到军营，和城里悲恸的氛围不同，军营里似乎什么都没发现，只有士兵神情悲戚，周围并没有挂上白幡。 “谭副将跟李副将还在商量事情，就在营帐里头。”唐初九说。 “那是……沈姑娘吗？”有士兵认出她的身份，忍不住跑上前。 “沈姑娘是为了元帅和将军来的？” “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家，要是见到元帅和将军尸骨不全的样子，那被吓成什么 样。” “……” 耳边传来对她的同情和担忧的声音，沈时好抬头看他们一眼，她之前女扮男装混进军营，脸上一直带着面具，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她其实在军营里生活过两年，是他们曾经口中的沈小将军。 外面的声音惊动营帐里的人，几个魁梧汉子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满面胡渣的中年男子看到沈时好，眼眶通红，愤怒地大步走过来，“沈时好，你这个孽障，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要不是你，元帅和修则就不会出事，是你，是你害死他们。” 沈时好僵住在原地，“谭叔，你在说什么？” “老谭，我们进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后面的李副将上前揽住谭铨的肩膀，对沈时好投来复杂的眼神，“沈姑娘，请你进来说话吧。” 沈时好整个人的血液似乎被冻住，她感觉出来父亲的副将们对她的恨意，好像她就是害死父亲和兄长的仇人。 “进去听听他们怎么说的。”周序川清润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一定是有误会。” “我……”沈时好艰涩地开口，其实连她都害怕，会不会真的是她害死父亲和兄长呢。 周序川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沈时好，你什么都没做，你在上京，无论发生什么，都跟你没有关系。” 唐初九一脸懵逼，看着沈时好，又转头看向营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时好沉沉地点头，“你说得对，一定有误会。” 她要听一听谭铨是怎么说的！ 第32章 是你害死他们（下） 看大周序川跟着进了营帐，谭铨大声地呵斥，“滚出去，别什么人都带进元帅的地方。” “谭副将，本官是皇上派来余州调查沈元帅战败原因，我想，我应该可以听一听。”周序川拿出一个令牌，眼睛矜贵冷漠地看他们一眼。 第22章 谭副将等人面面相觑，李骁立刻跪下行礼，“吾皇万岁。” 见令牌如见皇上。 周序川扯了扯唇角，“各位将军都起来吧，谭副将，你刚才在外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时好也转头看向他，“谭叔？” 谭铨虽然恨沈时好害死元帅和将军，但她是沈元帅唯一的女儿，他实在不忍看到她被降罪。 “姑娘，那个……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北狄三皇子要来碎云台的？”李骁轻咳一声问。 “我怎么会知道北狄三皇子要来碎云台！”沈时好皱眉，她甚至认为北狄三皇子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大锦境内，他的伤势这么快就好了吗？ 谭铨震怒地看向沈时好，“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为何要写这样一封信给修则，你还要他带兵去拦截北狄三皇子，要不是你这封信，修则不会悄悄去埋伏碎云台，元帅也不会为了救他，被……被杀死在那里。” “不，不可能！”沈时好哑声怒叫，“我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信给大哥。” “沈时好，我当你任性无知，没想到你还没良心，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要狡辩。”谭铨气得眼睛发红，用力地甩出两封染血的信，“你自己看清楚，这是不是你写给元帅和将军的信。” “一封是你跟元帅借五百黑骑军，一封是你要修则去埋伏北狄三皇子。”谭铨叫道，“要不是你借走五百黑骑军，修则也不会只带一百士兵就去碎云台。” 沈时好颤抖着手拿过信，上面的字的确跟她的字很相似，但这不是她写的。 她呲目欲裂，“这不是我写给父亲和大哥的，我没有写过这样的信……” 周序川跟着走过去看那信上的内容，随即皱眉沉思。 “你还敢撒谎！”谭铨怒吼，手中的长矛朝着沈时好打过来。 唐初九伸手抓住长矛，“谭叔，别人不了解她，难道你也不了解吗？姑娘不是对战场一无所知的人，她远在上京为什么要借兵？她又怎么知道北狄三皇子会在碎云台？当初北狄那狗老三就是姑娘重伤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卷土重来，姑娘比我们都清楚啊。” “就是因为她不是一般闺阁女子，所以她才会写这样的信，就是她害死元帅和修则。”谭铨怒吼。 “我这半年来写了十几封信给父亲，在哪里？”沈时好心口沉痛，一个让她惶恐惊惧的猜测在她心里冒出来。 她捏紧手中的信，指尖已经凉得跟冰一样。 李骁轻咳一声，“姑娘，我们就只在元帅和修则身上看到这两封信。” 沈时好张了张口，艰涩地问，“那……半年前元帅书信回上京，让我母亲为我定下李家的亲事，你们知道吗？” “这，这是元帅的家事，我们怎么会过问。”李骁忙道。 谭铨的脸色一变，“你成亲了？什么时候？” 第33章 小将军归来 “你成亲了？什么时候？” 谭铨惊怒的问话让沈时好整个人都懵住了。 如果父亲让她嫁给李屿恒，不可能他身边的副将不知情，连谭叔都不知道她成亲的事，这明显就有很大的问题。 “谭叔，我父亲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他要让我嫁给李屿恒吗？”沈时好声音微哑地问。 “是不是元帅看出姑娘跟宁远侯世子情投意合，所以才许的亲事，就一时忘记告诉我们了？”李骁在旁边笑着说。 沈时好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这两封害死她父兄的信。 能够写出这么像她的字迹，肯定是她身边的人，平日能够接触到她的，就是她身边的人，但她的丫环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想起这半年来写给父亲的信，还有两个月前那封询问父亲关于亲事的信。 最有可能的，她的信在途中被截住，有人模仿她的字迹，又给父亲写了信！到底是谁呢？ 沈时好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她的命运。 她感到一阵窒息，沈家什么时候落入别人算计中的，她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还无形中帮助了这个人害死父亲和大哥。 “借走的五百黑骑军呢？”沈家军中一千精挑细选从小就由她父亲培养的黑骑军，在战场上几乎所向披靡，除了父亲，黑骑军只有她和大哥能号召。 谭铨皱着眉，瞪大眼睛盯着沈时好，“你借走的，你现在来问我们？” 沈时好冷冷地说，“如果我借走的，我如今会站在这里吗？谭叔，到现在你还没看出来，有人算计了我和我父亲，这两封信不是我写的！北狄三皇子是我打伤的，他的伤势不可能这么快痊愈，没有能力再次带兵攻打余州，碎云台一战是有人要陷害我父亲和大哥！” 李骁皱眉喝道，“姑娘，这话不能乱说，你这说的好像我们军营有奸细了。” “没有吗？李副将你查过了吗？”沈时好厉声问。 没有等李骁回答，沈时好问谭铨，“谭叔，黑骑军还剩多少人？” “三百……”谭铨说，随即皱眉，“你想做什么？” “初九，去召集黑骑军。”沈时好对唐初九说。 李骁不悦地开口，“恐怕要让沈姑娘失望，黑骑军不是随便听命他人的，如今沈元帅不在，只有谭副将能够命令他们。” 谭铨面色凝重地盯着沈时好，并没有开口说话。 第23章 沈时好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令牌交给唐初九。 不到一刻钟，黑骑军已经集结完毕，就在营帐外面等着候命。 李骁的脸色顿时变得震惊，怎么可能！那是连他都无法命令召集的黑骑军，沈时好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哪来的本事。 黑骑军是不是被骗了！ 唐初九面无表情走进来，将手中一个银质面具双手奉上，“黑骑军唐初九，恭迎小将军归来。” “小将军？”李骁的声音忽地一变。 沈时好从唐初九的手中拿过面具，慢慢地戴在脸上。 当初那个鲜衣怒马，奋勇杀敌的沈小将军仿佛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李骁永远不会忘记这个让他忌惮过的少年……不，原来是少女，她在战场杀敌的样子。 原来消失半年的小将军不是出事了，而是回上京了。 第34章 她是曦光明月 李骁转头看向谭铨，“老谭，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沈家军岂能由一个女子说了算，她还有害死元帅的嫌疑，你说话 啊！” “李副将，这件事有太多让人想不通的地方，元帅不可能会让姑娘嫁到宁远侯府，你我都很清楚。”谭铨低声道，“有人在背后算计了沈家。” 目的就是要元帅父子的命。 周序川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时好的身影，她纤细高挑的身姿站在那些高大的黑骑军看起来很柔弱，但她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一点不会让人小看她。 她本来就像曦光明月，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 “无凭无据，怎么能凭她几句话就相信呢，她说不是她写的信，你就相信了？”李骁叫了起来。 “李副将，她是元帅的女儿，也是重创北狄三皇子的沈小时。”谭铨沉声说，“她不可能会勾结北狄三皇子的。” 以沈时好跟北狄三皇子的仇怨，北狄早就将她视为仇敌，比谁都想弄死她，怎么会跟她勾结。 沈小时！ 她竟然真的是沈小时！ 一个女子在军营生活那么久，他居然都不知道，还以为只是沈云峰的远房侄子。 “女子是不能够进入军营的，她这是在胡闹。”李骁大怒。 谭铨深深地看了李骁一眼，“现在这些不是我们要计较的，而是找出到底是谁借着姑娘的手写下这两封信。” 李骁握紧拳头，急忙出去查看外面黑骑军的情况。 骁勇善战的黑骑军可没那么容易听命一个女子。 他脑海里刚浮现这个侥幸的念头，就看到三百个黑骑军已经单膝跪在沈时好的面前，“小将军，请您带领我们再战北狄，为元帅和将军报仇。” “我会的，无论是谁害死元帅和将军，我都会亲手将他找出来。”沈时好说，“即日起，你们只听我命令，明日随我去碎云台。” 李骁听到这话根本无法淡定，“沈姑娘，这是军营，不是你能任意妄为的地方。” “我没有任意妄为，皇上命我调查真相，我只是在完成皇上吩咐的事。”沈时好冷声说。 如今知道是有人在陷害沈家，她现在对谁都抱着三分怀疑。 “就算要查，那也是周大人的事，跟沈姑娘有什么关系？”李骁问。 周序川在旁边扯了扯唇瓣，“李副将，我刚才的话没说清楚，皇上命我协助沈姑娘调查战败真相，我就只是……协助而已。” 沈时好抬眸看着李骁，“李副将，你好像不想要我彻查这件事。” “胡说，我比谁都想替将军报仇，只是你身为女子，怎么能够在军营里进进出出……” “我在军营里进进出出十年了。”沈时好淡淡地说，“元帅都不曾反对，李副将，你有什么意见？” 李骁面色凝重，“好，你要怎么查？无凭无据，你知道是谁写的信吗？” “我自会查清楚。”沈时好说。 李骁还想阻止，被谭铨拦住，“她不仅仅是闺阁女子，李副将，你放心吧。” 沈时好垂眸说，“谭叔，先带我去见父亲和兄长吧。” “姑娘，还是……算了……” “不，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沈时好闭上眼睛，不让任何人发觉她眼中的悲恸。 周序川却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捕捉在眼中，心尖像被针刺了一下，心疼。 第35章 他们肯定还活着 沈时好和周序川来到将军府。 在门外就遇到匆忙赶来的余州守备罗永昌，这几年日子过得滋润轻松的守备大人顶着大肚子，指着沈时好不悦地责怪，“沈姑娘，你一个深闺女子到底要做什么？本官就当你是来扶灵回上京，其他事你就不要多管，自有本官和几位副将。” “罗守备，我是奉命来余州的，皇上不曾因为我是女子有任何疑问，难道你有吗？”沈时好对罗永昌向来不喜，这人在余州扎根十数年，懒政怠政，在沈家军还没来余州时，这里的百姓就经常受到北狄和山贼抢掠，罗守备没有上报朝廷，还一直想要和稀泥，希望跟山贼和平相处。 指望他为父亲和兄长查出真相，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查出来。 “您是……周世子！”罗守备看到周序川，一眼就认出这是北山侯唯一的嫡子，而且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 周序川慵懒地抬眸瞥他一眼，不认识。 罗守备讨好地上前，“周世子什么时候来余州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安排为您接风啊。” 第24章 “我是皇上指派来给沈姑娘打下手的。”周序川嘴唇一扯，“罗守备，你让沈姑娘不要多管什么事？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不能让沈姑娘知道，那就是不让皇上知道，罗守备，莫非你要欺君瞒上，这……是死罪啊。”周序川的声音慢吞吞的，却听得罗守备打了个冷颤。 “周大人，下官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啊。”罗守备急忙叫道。 沈时好淡淡地看他一眼，抬步走进将军府。 将军府的人见到她回来，忍不住眼眶发红，“姑娘……” 沈云峰和沈修则的灵柩就摆放在大厅，周围全都堆满冰块，这是为了尽量地保住尸身。 “姑娘，您换身衣裳吧。”管家拿了孝服要来给沈时好换上。 沈时好看着香案后面的灵牌，她轻轻地摇头，“开馆，我要亲眼看一看。” 管家闻言失声哭道，“姑娘啊，您还是别看了，老爷和少爷……都死得太惨了。” 沈时好没有言语，她走过去亲自去推开棺盖。 周序川和唐初九上前帮她。 沉重的棺盖推开，映入眼帘的残骸看得周序川都脸色一变，他心痛又震怒，目光急忙转向沈时好。 沈时好沉默地推开另外一副棺盖。 两副尸身都穿着父亲和大哥的盔甲，但他们的头颅缺了一大半，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长相，而且全都四肢不全，看起来就像被野兽啃食过一般。 “你们，出去。”沈时好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所有人这时候都不忍在再反驳她。 沈时好看向周序川，“周大人……” 周序川的脚步顿住，来到她的身边，“怎么了？” “帮我，将他翻过身。”沈时好低声说。 “好。” 周序川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帮着她一起检查。 沈时好知道她大哥在尾椎骨是有一块像月牙的胎记，这是他们沈家的遗传，她也有。 父亲也有胎记，不过长在大腿上，但现在那条腿不见了。 对了，父亲的左手臂…… 左手臂也不见了！ 沈时好眼泪落下来。 “沈姑娘……”周序川以为她认出他们的身份，所以悲恸不已。 “不是我大哥。”沈时好颤抖着声音，“但我父亲……我无法确定，但是，如果我大哥没死的话，他肯定不会留下我父亲在碎云台的，他们肯定还活着。” 第36章 怀疑的人 周序川自然不会怀疑沈时好的判断，但他也有疑问。 “如果沈元帅和沈将军都活着，他们为什么不回来呢？”周序川说，沈元帅他们应该更清楚如果不回来，更容易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而且按照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看来，沈家父子被算计战败，沈元帅不可能没发觉的。 “周大人，你应该也察觉出来，有人要陷害我们沈家，从半年前算计我的婚事就开始了，这么大一张网，这么大的阴谋，不会是余州的几个人就能做到的。”沈时好眼眶发红。 仔细思索这一切，她真的觉得背脊发凉。 这半年来，她和余州的联系全都被切断，父亲根本没有想要她嫁给李屿恒，那李屿恒所谓父亲要求他报恩娶自己又是怎么来的？她写给父亲兄长的信又是怎么被截断。 如果连驿站的信都能这么轻易截断，那这个人的能量是有多强大？ “会是谁？为什么要我嫁给李屿恒……”沈时好凝眉沉思，她嫁给李屿恒，谁又能得利？ “你不喜欢李屿恒吗？”周序川低声问。 沈时好嘴角微扯，露出一个苦笑，一开始成亲，看到俊美的李屿恒，她是真心实意要跟他当夫妻，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厌恶她。 她和李屿恒就是别人强行配对的怨偶。 还好，他们已经和离了。 “喜不喜欢的，如今意义也不大了。”沈时好说。 周序川以为她还喜欢李屿恒，心中感到苦涩酸疼。 “娶你，最大的好处就是你身后的沈家，也就是沈元帅的沈家军。”周序川低声说，“沈姑娘，你心中没有怀疑的对象吗？” 她有！ 但她毫无证据，所以不能轻易说出口。 “定王妃是李屿恒的亲姐姐吧。”周序川压低声音说。 沈时好眉目微动，轻轻地颔首。 其实最可疑的人是谁，他们都心中有数。 “现在最重要还是先找到沈元帅和沈将军。”周序川说。 沈时好想起她要来余州，最反对的就是定王跟李家，还有派人去追杀她的杀手…… “周大人，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不是我父兄的尸首。”沈时好说。 “我明白。”现在余州也不知谁才值得信任。 沈时好轻轻颔首，她还要写信回去，让母亲要远离李家，特别是沈真真跟李屿恒之间，如果真相的确和她猜测的一样，那沈家跟李家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周序川缓缓地打开门，谭铨和李骁等人在外面猛地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沈时好的身上。 “谭叔，在余州调查真相期间，我和周大人会暂时住在将军府。”沈时好低声对谭铨说。 “姑娘，既然你已经确认元帅和将军的尸首，为何不赶紧将他们送回上京，为他们入土为安，这样放在这里，就不怕他们死不瞑目吗？”李骁责问道。 第25章 “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才会死不瞑目。”沈时好冷声说。 李骁皱眉盯着她，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之色。 “小将军，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唐初九上前问。 “自然是有的。”沈时好淡淡地说，却没有当众说出要唐初九做什么事。 第37章 你要节哀 上京。 定王拿到从余州传来的密信，他嘴角微微一勾，看向坐在对面的宁远侯，“沈氏在驿站被不明山贼抢掠杀害，宁远侯，你要节哀。” 宁远侯嘴角上扬，“那真是很可惜了，本来沈氏还算当得起李家主妇之位的。” “沈云峰父子一死，沈家军就群龙无首，本王明日已经让人上奏皇上，让你暂时接管沈家军，能不能将这些虎狼之师变成我们的人，就靠岳父了。”定王淡声说。 “王爷放心，沈家军中已经有我的人，只要将沈云峰通敌叛国的罪名坐实了，沈家军的威名就彻底不存在，到时候我们就能解散沈家军，将这些精兵变成王爷手中的剑。” 定王说，“此事要做成并不容易，有件事本王想起来就心中不安。” 宁远侯抚着胡须，“您是觉得皇上会让沈时好前往余州一事有问题吗？” “皇上是不是也怀疑碎云台一战有蹊跷，否则怎么会让沈时好去余州，会不会……沈时好和周序川只是障眼法，背地里偷偷指派其他人暗中调查？”这是定王最大的忧虑。 “这……不会的，若真有人进去余州，我们的人会立刻回禀的。”宁远侯说。 定王沉沉地点头，“但愿如此。” “听说最近玙恒跟沈家二姑娘走得很近。” 宁远侯说，“王爷有所不知，沈家二姑娘自幼走失，恰好几年前玙恒遇到，前阵子就将她带了回来，正因如此，沈夫人和这位沈家二姑娘对玙恒全心信任，倒是对沈时好颇有意见，母女之间间隙很大。” “玙恒还真是风流多情。”定王笑了笑，“能够让沈夫人母女信任他，对我们也是有好处。” “我也是这么想的。”宁远侯和定王相视一笑。 此时，沈家依旧笼罩在悲伤之中。 失去丈夫和儿子的沈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只是丧事一直没有举办，沈夫人的娘家崔家终于坐不住，崔老太爷亲自上门来询问缘由。 “还不都是沈时好！”沈夫人语气难掩怨恨地说了原因，“父亲，您要替我做主，如今元帅去了，沈时好已经完全不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娇娇这么做自然有她的原因，既然她有主意，那就按照她说的做。”崔老太爷说道，他了解外孙女，不是冲动莽撞的人。 沈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连您都向着那丫头，她胡作非为，不让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入土为安，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你对娇娇偏见太大了！”崔老太爷皱眉，“当初真真走失，跟娇娇并无关系，她也只是个孩子。” “她就是故意的，自小她就心眼多，还恶毒狭隘，她根本就是生来克沈家的。”沈夫人尖声叫道。 “够了！”崔老太爷觉得女儿快要魔怔，“既然她是奉命前往余州，你就不要多生是非，免得被皇上怪责。” 崔老太爷站了起来要离开，走到门边又转过头，“我听说，真真落水被李屿恒救了？” 沈夫人眼神微闪，“那也是凑巧，还幸亏有玙恒，不然……” “姐夫和妻妹走得太近，传出去很好听吗？”崔老太爷沉声问，“如今还是丧期！” 难道真真最近又出去见李屿恒了？ 沈夫人勉强地笑说，“我会约束真真，她对玙恒就是……感激。” 崔老太爷轻轻摇头，“你好自为之吧。” 第38章 不见 李屿恒如今跑沈家比之前还要勤快，以前他不觉得自己是沈家的女婿，巴不得能够远着关系，现在三天两头就往沈家送各种东西。 崔老太爷的前脚刚走，李屿恒就提着今年刚赏赐下来的雀舌茶来找沈真真了。 不过，今日他却在垂花门被拦下来。 “姑爷，夫人交代了，如今沈家有丧事，二姑娘不能再外出，您还是请回吧。”沈真真的丫环春巧小声说。 李屿恒愣了下，昨日他来找真真的时候，沈夫人还很高兴，并没有以这种理由不让他和真真见面啊。 再说了，他一直在帮着沈家打点一切，沈夫人还说如今幸好有他，十分依赖他的。 “今日是不是有谁来沈家？”李屿恒皱眉问。 春巧小声说，“崔老太爷来过了，姑爷不知道，崔老太爷很是疼爱大姑娘，以前还为了大姑娘训斥夫人。” 李屿恒的脸色一变，“沈时好是崔家的外孙女，难道真真就不是吗？” “二姑娘知道之后，哭得眼睛都肿了。”春巧哽咽地说。 “你回去告诉真真，我会替她讨回公道的。”李屿恒道，“这是真真喜欢的茶叶，今年刚上贡的，皇上刚赏赐下来，我就拿来给她了。” 春巧说，“二姑娘知道姑爷的心意，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屿恒抿了抿唇，“黄昏之后，你让二姑娘到后门，我有话跟她说。” “是。”春巧应下。 拿着雀舌回了院子，将李屿恒的话仔仔细细地告诉沈真真。 第26章 沈真真白皙柔美的面庞露出甜笑，“去煮一壶茶过来。” 她就知道，李屿恒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沈夫人走到门边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她立刻就闻出这是雀舌，家里并没有如此上等的雀舌。 “玙恒给你送贡茶了？”沈夫人进了屋里，望着沈真真露出温和的笑容。 “是呢。”沈真真甜笑着，给沈夫人倒了一杯茶，“娘亲，您也尝一尝。” 沈夫人叹息，“不是跟你说了，最近不要见他，免得引起别人闲言闲语，真真，女孩子的名声最为重要，如今我们家……情况特殊。” “姐姐不让我们办丧事，那就不是在丧期啊。”沈真真小声说，一脸的委屈，“再说，我跟阿恒发乎情止乎礼，又没做出丢脸的事。” “你且再等等，余州应该很快有消息。”沈夫人说。 沈真真眼眶微微发红，“娘亲，所有人都喜欢姐姐，外祖父也偏袒她。” “怎么会，娘亲就只喜欢你。”沈夫人急忙说，“那是外祖父还没见过你，等过几日我带你去崔家，大家见过你之后，就会喜欢你的。” “好。”沈真真点头。 沈夫人轻抚她的鬓角，“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你的。” “娘亲，姐姐到底要查什么呢，难道父亲和大哥还活着吗？”沈真真小声问。 “她是在余州长大的，我跟她不亲，根本不知她在想什么。”沈夫人皱眉说。 沈真真又问，“我听说父亲的沈家军很厉害，姐姐会不会就是为了沈家军才去余州的？” “不可能！”沈夫人嗤之以鼻，“她哪来的本事，沈家军就是听我的命令，都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那就好。 沈真真笑靥如花。 第39章 我也鬼迷心窍了 沈时好留下几个最信得过的黑骑军在将军府，其他人全都由另外一个副将孟乐带回去了。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独自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 她在回上京之前与父亲吵过架的。 因为她的心疾一直没有好，父亲不让她继续带兵，也不让她去军营，而是希望她找个如意郎君，好好地相夫教子过一生。 她很生气，认为父亲还是介意她身为女子的身份。 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带兵，为什么她在战场所向披靡，却还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是个女子。 最终她负气离开余州。 回到上京之后，她更是掉以轻心，特别是在婚事上没有任何警惕性，或许是认命，或许是李屿恒确实让她心动，她还真的收敛心性，不曾让别人知道她曾经在军营生活过。 如今回想起来，父亲怎么会是挟恩图报之人，又怎么会不经过她的同意，就为她定下亲事。 那两封仿造的信，父亲是真的没看出来吗？ 还是因为和她吵架，一心想补偿她，所以…… 沈时好摁住有些抽痛的额角，所有的猜测都只能找到父亲和大哥之后才有答案。 她写了三封信，交给她最信得过的三个黑骑军。 “宋念，辛盛，这两封信尤为重要，需要你们送到上京，一封交给崔家老太爷，一封要送进宫里。”沈时好吩咐着眼前两个年轻男子。 这是她在余州的随从，她一手提拔起来推荐进黑骑军的。 “姑娘，我们一定会将信送到的。”宋念说。 “你们先把信放好，明日再易容出发。” 翌日，沈时好又叫来十个黑骑军，将另外十封信交给他们，让他们送往上京。 其中一封就是给沈夫人的。 随着送信的黑骑军离开余州，同时也有人暗中跟随了上去。 沈时好将要去碎云台的事告诉谭铨。 “我去碎云台一事，谭叔替我隐瞒其他人。”沈时好说，她没有怀疑谭铨，如果连谭铨都信不过，沈家军就不知还有谁可以相信了。 “姑娘，你实话跟我说，那里面……到底是不是元帅和修则？”谭铨目光炯炯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垂眸说，“谭叔，等我从碎云台回来，再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谭铨已经大约猜到答案，嘴唇轻颤几下，许久之后才哑声点头，“好。” “姑娘，你真的已经嫁给……宁远侯世子了吗？”谭铨问。 沈时好低声说，“母亲说，这是父亲的意思。” “夫人真是糊涂！”谭铨怒道，“我曾经亲耳听到元帅对夫人说过，沈家绝对不与皇亲国戚说亲，李家跟定王的关系，元帅绝对不可能将你嫁给李屿恒的。” “不能全怪母亲，我也……鬼迷心窍了。”沈时好自嘲一笑，希望一切还能挽回。 希望母亲收到她的信之后，能够阻止沈真真继续跟李屿恒纠缠。 谭铨握拳说，“那李家小子若是敢对姑娘不好，我亲自教训他。” 沈时好只能轻轻一笑，如今也不好多说她跟李屿恒之间的关系。 第40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翌日，沈时好要跟周序川去碎云台，离这里少说有一天的路程。 刚要出门，就遇到罗守备和李骁带着余州当地的几个官员过来了，“沈姑娘，本官是来与你商议要怎么护送沈元帅父子的灵柩回去，你也知道，马上就要入夏，天气热起来，这……不太好，对死者大不敬。” 第27章 “罗守备，这事还不急，有些事没弄明白，我父亲和大哥的灵柩不能离开余州。”沈时好说。 “沈姑娘，你这样就不对了，无论任何事，死者为大，你总该让沈元帅父子入土为安，再说，你上京的亲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家，听我一句话，不要任性了，这样做对谁都没好处。”罗守备皱着眉，语气很不悦地训斥。 沈时好眉目沉静地说，“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好处，再说，我是奉命行事，尚未完成皇上交付的任务，我怎敢回去见皇上。” 拿皇上出来镇压他们，罗守备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李骁忙说，“姑娘要查什么事，可以交给我们去做，我们一定查得清清楚楚。” “不了，我凡事喜欢亲力亲为。”沈时好拒绝。 罗守备眼睛看向沉默不语的周序川，“周世子，您是经历过世面的，不如您也劝一劝沈姑娘。” 周序川摆了摆手，“在下从来不勉强姑娘家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怪呢？ 罗守备低声说，“周世子，我与您父亲北山侯也是有一点交情，他还不知道您如今在余州吧，若是让他知道您淌沈家这浑水，怕是要不高兴啊。” “他高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周序川嗤笑一声，转头看向沈时好，“沈姑娘，时间紧急，不要跟无谓的人说太多了，你别耽误我回去给皇上复命。” 周序川一脸不耐烦，“是我要沈姑娘带我去彻查此事的，你们要是有意见，去皇上面前参我一本吧。” 几句话就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沈时好目光晦涩地看他一眼。 “走了。”周序川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时好对罗守备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急忙跟着上去。 “以前听说北山侯的儿子是个混世魔王，我还不信，看样子还真是不好对付。”罗守备说，“李副将，碎云台那边……没什么遗漏吧？” “自然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属下还是有些担心，您还不知道，沈姑娘就是沈小时。”李骁说。 他没将沈姑娘放在眼里，但沈小时就不同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惊艳整个军营的少年，居然是个女子，还是沈云峰的女儿。 “什么？”罗守备大惊，“沈小时就是沈云峰的女儿？你怎么不早说。” “这……元帅都死了，沈小时也不可能再回到军营，罗守备也不用太担心。”李骁说。 罗守备咬牙切齿地说，“不能让她活着回上京。” 李骁笑了，“这个容易，她不是要去碎云台吗？那就让她跟元帅团聚，到时候将她写的信呈给皇上，她就是害死元帅父子的凶手……” 将通敌叛国的罪名从沈时好身上给安死了，谁又能证明她的无辜。 这是半年前就布好的局，就算出现沈时好这个意外，也不会有影响。 “谭铨也是个油盐不进的。”罗守备叹息一声。 “是啊，跟元帅一样。”李骁呵呵说。 第41章 我们小时候见过的 “后面有人跟着我们。”离开城里一段路，周序川虽然没回头，却也能感觉到身后有人一直跟着。 沈时好轻轻颔首，“看来有些人是真不放心我们啊。” “前面大约一里路的地方有小路，两旁都是密林，后面的人不好躲藏，我们走小路甩开他们。”周序川说。 “你以前来过这里？”沈时好诧异他对余州的熟悉。 她果然是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小时候，父亲带我来余州拜见过沈元帅。”周序川沉声说，“金城离余州也不是很远。” 沈时好更是惊讶，“啊，那我应该是见过你的吧。” “我小时候比较调皮，与我父亲相处得不是很好，他就把我扔到沈家军，想要沈元帅练一练我，我偷偷跑出军营，躲到林子里，还不小心被蛇咬了。” “……”沈时好脑海里闪过一幕久远的画面，她小时候好像在离军营不远的树林里救过一个男孩，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被一条毒蛇咬到小腿，嘴唇都发黑了，她那时候是去打猎练箭术的，就顺便为那个男孩吸了毒，还用药草给他包扎了，可她到底年少无知，回去没多久就一直肚子疼，大夫说她用嘴吸毒很危险，幸好及时回去，不然她小命就搭上了。 因为这事，大哥还差点揍她一顿。 “是你！”沈时好惊呼。 周序川俊脸爬上可疑的红晕，“你，你想起来了？” “我还真是没想到会是你。”沈时好很惊讶，“你当时怎么说自己住城里，早说是军营的，我就把你送回去了。” 那不是太丢人了吗？ 偷跑出来还被蛇咬了，最后救他的还是个年纪比他小的姑娘。 “可我后来去军营没见过你啊。”沈时好说。 周序川道，“回去没多久，舅舅就派人把我接回上京了。” 沈时好缓了片刻才想起他的舅舅是皇上。 对了，她有听说过，北山侯跟长公主似乎感情不太好，两人如今分隔两地，长公主不肯见北山侯，对儿子也是很淡漠。 周序川在宫里长大是有原因的，他的父母与他都不亲。 “你怎么不早说呢。”沈时好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第28章 “在上京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周序川低声说，那时她应该刚回去没多久，他在街上见到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还在犹豫要怎么跟她开口，就听到她与李屿恒定亲的消息。 沈时好笑说，“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周序川回头看一眼，他折了两束树枝，绑在两人的马腿，这样树叶就能将他们的脚印给抹去了。 等后面的人跟了上来，却已经失去他们的踪迹。 “人呢？这里有两条路，我们往哪边去？”两个黑衣人在分岔路犹豫。 “这边有被人毁去脚印的痕迹，他们肯定是走这边。”其中一个黑衣人说。 “走。” “这不是去碎云台的路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去碎云台，主子让我们跟着，我们跟着就行了。” 第42章 碎云台 沈时好和周序川终于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碎云台。 碎云台的地理位置奇特，易守难攻，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与北狄的战争中，每次都能够将北狄挡在碎云台。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有过大战过的样子。”周序川皱眉说。 两边山石有刀剑痕迹，但岁月已久，不是最近才留下的。 沈时好面色沉静，她仔细地检查一花一草，又趴在山峰往下看。 “李骁说，父亲和大哥是在山崖下找到的，而且被野兽啃食过。”沈时好微微眯眼，“你看，这崖下是奇形怪石，山林甚少，野兽一般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出没。” 周序川点头，“我下去看看。” 沈时好说，“你看到那些刀痕没有，你知道北狄军用的是什么兵器吗？他们多数用的是弯刀，可这些刀痕并非弯刀留下的，还有这些弩箭打出来的洞……是我们自己锦国的弩弓。” “你肯定吗？”周序川问。 “我跟北狄交过几次手，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兵器。”沈时好急声说。 周序川抚摸山石上的刀痕，“如果不是北狄军，那会是谁？” 沈时好轻轻摇头，“我不知道，要同时对付我父亲和大哥，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除非……” “除非对方是自己人，而且深得你父兄的信任，杀得你父兄和其他官兵措手不及。”周序川沉声地说出她心中的猜测。 这是最可怕的猜测。 沈时好闭了闭眼，“如果这是这样，锦国太危险了。” 北狄军最忌惮的就是沈家军，如果沈家军这么轻易就被自己人毁了，北狄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周序川沉声说，“一定要查出来，不管对方是谁，为了自己的私利权欲，不惜杀害锦国保卫国土的将士，此人就算将来登上高位，也不会善待百姓的。” “想要将这个人引出来，只有一个办法。”沈时好说，这么大的局，算计她的婚事，以她的手去陷害父亲和大哥，不就是想要沈家军吗？ 他们的沈家军，不是那么容易就落入旁人手中的。 周序川问，“什么办法？” 沈时好对他一笑，“先到山下去看一看。” 两人互相帮忙到了山崖下，沈时好更确定这里不会出现野兽，如果有野兽在这里出没，必然有其他动物的残骸，但这里什么都没有，连野兽的脚印都没出现。 父亲和大哥没有死，那他们会去哪里？ 他们一定是发现什么，所以才没有再出现的。 “周大人，我要立刻回将军府。”沈时好说。 周序川没问她原因，只是点了点头，“好。”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在第二天清晨赶回余州城里，沈时好直奔沈云峰的书房。 不一会儿，得知消息的李骁就立刻赶来了。 被周序川拦在门外。 “沈姑娘去查到什么了，这么快回来？”李骁急忙问。 周序川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骁捏紧了拳头，“周世子，你这样拦着我，不太好吧。” “不是拦着你，只是，还要等其他人。”周序川说。 “等谁？”李骁皱眉问。 谭铨和其他副将大步走来，“等我们！” 第43章 兵符 根据唐初九所说的，北狄的巴图鲁将军先带兵抢掠路过余州的商队，沈修则亲自带兵去围剿，两军发生一场激战，之后巴图鲁退兵，等沈修则回到军营，他又出兵造乱，三番四次持续一个月，摆明就是要消耗沈修则的精力。 巴图鲁这么做，莫非是故意的，他是在为了将沈修则引去碎云台，故意扰乱沈修则的心性。 沈时好摁住眉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锦国就有人跟北狄勾结，一起联手陷害她的父亲和大哥。 这个人，无论是谁，其心可诛！ 她推开书房角落一个架子，撬开地板，里面有个盒子，这是用鲁班机关术打造的，除了父亲，只有她和大哥能够打开。 将手指按进其中一个开关，盒子发出细碎声响，沈家军兵符赫然出现在视线中。 除了兵符，还有一封信。 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若父失踪，接管沈家军。” 看到这封信，沈时好的眉心更紧了。 是不是父亲已经发现不对劲，可对方的力量也许太强大，让父亲没有办法直面揭穿，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第29章 沈时好很担心，她觉得父亲没有出现，反而更危险了。 “姑娘，外面的人要闯进来了。”管家在书房外面叫道。 将架子恢复原样，沈时好打开门，一身素雅简单的穿着，却令她更显身姿笔直，她慢慢地来到众人面前，眸色微冷地打量他们一眼。 “李副将，你找我，有什么事？”沈时好淡声地问。 “沈姑娘，你今日去查到什么，若是有发现，不妨跟我们大家讲一讲，我们都很想知道，元帅和将军在碎云台到底怎么死的？”李骁盯着沈时好说。 沈时好秀眉微挑，“当日碎云台之战，最先赶到的人是谁？” 谭铨在旁边说，“是罗守备跟李副将先赶到碎云台的。” “哦。”沈时好轻轻颔首，“所以，找到我父亲和大哥的尸首，也是李副将了。” 李骁的心咯噔一下，该不会真让沈时好发现什么吧？ “我决定了。”沈时好冷声一喝，“我要为父亲和大哥报仇，重整沈家军，杀光北狄军，抓回北狄三皇子，为元帅和将军祭天。” “你疯了！”李骁脱口而出，“你是个女子，你想怎么重整沈家军！” 唐初九在旁边叫道，“女子怎么了，别忘了，沈小时在军营三年，立下战功赫赫，你还不如一个女子呢。” 李骁大怒，“放肆！唐初九，老子是副将，你敢以下犯上！” “姑娘，要接管沈家军，必须有兵符和皇上的旨意，你……”谭铨有些担忧地看着沈时好。 “我已经写信回去请命，皇上很快会有旨意回来，如今兵符在我手中，我可以暂时接管沈家军，等皇上的旨意来了，若是皇上任命其他人替代，我自会奉上兵符。”沈时好说。 “兵符怎么会在你手中？”李骁震惊地问，他翻遍整个将军府都没找到兵符，为什么沈时好刚来没多久就找到了！ 第44章 一切尚未可知 上京。 沈云峰一死，留在余州的沈家军不能没有元帅，最近几日，每天早朝为了这件事，文官和武官都吵得不可开交。 几位王爷却一反常态保持沉默，在这件事上，他们都不敢随意地开口发表意见。 不过，这些吵得快掀翻大殿的官员有多少是他们自己人，就知道他们才知道了。 “皇上，臣举荐宁远侯前往余州，宁远侯也曾立下战功赫赫，与沈家又是姻亲，要短时间收编沈家军，他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宁远侯的确曾经立过战功，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沈家军……可不是随便什么散兵。” 定王抬眸扫了一眼，认出那是秦王的人，他面色冷沉地收回视线。 “臣觉得秦王最合适。”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叶大人。 还真敢说啊，一出口就举荐王爷，这是要将秦王架在火上烤啊。 盛武帝终于微微地睁开眼，“秦王怎么合适了？” 定王心头狠狠一跳，父皇的语气不太对，他该不会真的属意秦王吗？ 他用了那么多心血布下的局，可不是给秦王做嫁衣的！ “秦王曾经与沈元帅并肩作战，跟沈家军相处多一段时间，几位副将都是秦王的熟人，臣以为，如今最重要是稳定军心，若是秦王前往余州，必定能够让沈家军安定下来。”叶大人说。 盛武帝没有反驳，只是凝眉沉思。 定王捏紧袖角，给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若是臣没记错的话，当年百里峰之所以战败，就是因为秦王与沈元帅意见不合，最后一意孤行，要不是沈元帅带兵深入敌营，秦王如今……” 秦王脸色铁青地瞪了过去，“简安翔，你说什么！” 盛武帝沉声开口，“好了，不要吵。” “三弟养的好狗。”秦王瞥了定王一眼，低声冷哼。 定王面色如常，只是眼底深藏一抹暗色。 “比起对沈家军的了解，朕想起一个人。”盛武帝慢慢地开口，“三年前，沈家军出现一个少年，杀敌无数，还重创过北狄三皇子，她擅长行兵布阵，沈云峰也多次在朕面前夸奖她的天赋，在沈云峰父子战败一事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朕以为，由她接管沈家军最为合适。” 定王无法淡定了，他猛地抬头，“皇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如何能镇得住沈家军。” “她乳臭未干就能让北狄三皇子落荒而逃，你们谁可以？”盛武帝问。 “……”定王脸色阴沉，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能不能被他收用。 “皇上，沈元帅战败的事，难道另有内情？”秦王问道。 盛武帝淡淡地说，“一切尚未可知。” 定王皱眉和宁远侯对视一眼，怎么回事？明明沈时好已经死了，难道皇上还没有收到消息吗？ “朕已经有旨意前往余州，就这样吧，退朝。”盛武帝一言定乾坤，没有给任何人再有机会反驳。 看来今日就算他们吵翻天，父皇都不会将沈家军交给他们任何一人，他早就有了抉择。 他太大意了！居然漏了沈家军还有这么一个人。 第45章 来信 下朝之后，定王就让李屿恒去一趟沈家，这么多天过去了，沈时好的死讯应该传回来了。 只要沈时好也死了，沈家军必然会大乱，到时候无论谁去接管，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第30章 他还是要将沈家军收在手里的。 宁远侯也有些纳闷，“王爷，沈时好如今是李家儿媳，她若是死了，消息应该是送到李家，但……余州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定王心中咯噔一下，他突然意识到，余州的消息，似乎也有好几天没收到了。 不对劲！ “快让玙恒去沈家打听消息。”定王沉声说。 他派出去的人，不可能这么久没有消息回来的，余州必定出了什么事。 李屿恒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沈真真，沈家的丧事也一直不发，外面已经是议论纷纷了。 来到沈家，这次沈夫人终于见他了，沈真真就站在旁边，正双眸湿润满怀委屈地看着他，似乎有无尽的话要跟他说。 “岳母，您和真真最近好吗？”李屿恒关切地问。 沈夫人脸色依旧憔悴，她轻叹一声，“嗯，还算过得去，幸好有真真陪着我，否则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李屿恒深深地看了沈真真一眼，“岳母，余州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今天刚收到姐姐的信，她说已经见到父亲和兄长的灵柩，但是还有事情没有解决，无论如何都要等她回来，才能办丧事。” “沈时好到底想做什么！”李屿恒愤怒地问，他以为沈时好是个逆来顺受的柔弱深闺女子，如今才发现，她哪里柔弱了，她的主意大得很。 这半年来，她在李家装得还真好啊。 沈夫人将一封信拿出来，“这是她写的信。” 李屿恒拿过去，看到信上的内容，他的脸色变得沉黑，她居然要沈夫人阻止沈真真见到他，还说绝对不能答应他们的亲事，无论是正室还是小妾，她都绝不会答应。 “姐姐一定是舍不得你，所以……”沈真真默默地落泪，李屿恒跟她说过，等沈时好回来，他就会跟她彻底结束夫妻关系，可如今看来，沈时好根本不愿意舍弃 李家啊。 沈时好又不蠢，离开李屿恒，她还能嫁给比李家更好的吗？ 李屿恒气得胸口起伏，他们连和离书都写了，沈时好居然敢反悔！ 沈夫人低声开口，“玙恒，反正真真还要守孝一年，这段时间……你们就暂时不要见面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对你们的名声也不好。” “娘亲。”沈真真泪水直流。 “只是一年时间，到时候我会替你做主。”沈夫人握住沈真真的手，“你放心，该是你的，你姐姐抢不走的。” 沈真真这才轻轻地点头。 李屿恒黑着脸，“岳母，我会遵照您的意思，但是，我想告诉您，我心里一直以来只有真真。” “我知道，我知道。”沈夫人点头。 “阿恒……”沈真真深情地看着他。 李屿恒将手中的信交还给沈夫人，“岳母，那我先回去了。” 离开沈家，李屿恒就遇到宁远侯在等着他了。 “余州有消息吗？”宁远侯问。 “沈时好写信回来，还是不允许沈家为沈元帅父子办丧事，要等她回来。”李屿恒沉声说。 宁远侯眸色冷了下来。 沈时好还活着！ 第46章 小将军 沈时好拿着兵符接管沈家军。 李骁表面上虽然支持，但他底下的几百号士兵，此时却纷纷堵在军营的前面，反对一个女子进入军营。 那些曾经跟过沈时好的士兵和黑骑军全都站在她身后，默默地支持着她。 沈时好举起兵符，“见兵符如见元帅，你们说女子不得入军营，女子进了军营又怎样？说理由让我听一听。” “不吉利！会打败仗！”一个大老粗大声吼道。 “呵。”沈时好笑出声，“不吉利，打败仗？你确实没打过什么胜仗，至今立过功吗？” “……”这是人身攻击！ 沈时好说，“三年前我就从大头兵开始，一直到黑骑军的校尉，我不曾打过败仗，与北狄交战不下五十次，重创北狄三皇子的大本营，你说，我在军营不吉利？” “你……你是……” 唐初九将银质面具呈上来，“她就是沈小时，皇上亲封的沈小将军！” “沈家军不留不忠心的兵，你们若是不服我，可以走。”沈时好冷声开口。 “你，是沈小将军！”这下震惊的不仅是他们，那些之前不知沈时好真实身份的，全都愣住了。 李骁见局势不如他预料中的发生，他只好又走出来，“沈姑娘，我朝自古以来从来没出现过女元帅，万一皇上怪罪下来，那怎么办？” “自然是我一力承担！”沈时好说。 “就怕这么大的事，不是姑娘你能一人承担得了。”李骁说。 周序川这时在旁边拿出皇上给他的令牌，“有皇上御赐的令牌，李副将可以放心吧，皇上将令牌给我们的时候，就说了，让我们审时度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又是这个周序川！ 李骁目光阴鸷地盯着周序川，“周世子，北山侯向来与我们沈家军不怎么来往，你这么多管闲事，北山侯同意吗？” 不怎么来往是客气了，北山侯跟沈云峰是有仇怨的。 “我听命皇上行事，难道还要问过北山侯的意见？”周序川冷笑地问，“李副将，倒是你，是听命皇上，还是其他人啊？” 第31章 李骁道，“我自然是听命皇上的。” 周序川笑了笑，“那不就行了。” “属下见过小将军！”谭铨和其他副将对视一眼，突然就单膝下跪行礼，承认沈时好暂时接管沈家军。 “谭铨，你也疯了！”李骁叫道。 “我只听元帅的。”谭铨沉声说。 沈时好捏紧手中的兵符，“从今日开始，恢复军营往日训练，北狄是怎么杀我们的元帅和将军，我们就要怎么杀回去！” “我能重伤北狄三皇子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小将军！小将军！” 沉迷已久的士气，突然就澎湃起来。 军心渐稳。 周序川低眸看着她，眸色熠熠生辉。 来到主帅的营帐，沈时好才卸下一口气，她转头对周序川说，“周大人，谢谢你。” “不必言谢。”周序川低声说，“是我应该的。” “只是……你这么帮我，北山侯若是知道了，只怕会不喜。”沈时好有些愧疚，她差点忘记，她父亲跟北山侯关系是真的很不好。 周序川淡淡地说，“我是我，他是他。” 第47章 她真是太好骗了 沈时好还没出兵攻打北狄的巴图鲁，巴图鲁不知从哪里听说沈家军如今是一盘散沙，正是收拾的好机会，他立刻就带着五千士兵浩浩荡荡地围攻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时好笑了。 “既然北狄迫不及待要送人头，那我们就奉陪一下吧。”沈时好看向周序川，“周大人，不如你且先回将军府，等这边战事结束了，我再与你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姑娘，我想与你一同上战场。”周序川咧嘴一笑，“给你当个小卒也行。” “周大人，战场上刀剑无眼，很容易就伤到自身，太危险了。”要是周序川出了什么事，那他们沈家跟北山侯的仇恨就更大了。 周序川说，“难道在沈姑娘眼中，周某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些将士们能够守卫国土捍卫百姓，难道我不可以吗？我也是拿朝廷俸禄的人。” 这话说得沈时好若是再拒绝，那就看不起他的意思了。 沈时好很无奈，“周大人……” 周序川低声道，“大家总把我当纨绔，全靠太后和皇上的恩泽才能混上羽林军，我想找机会为自己证明一下，沈小将军，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别人当无用之辈。” 他怎么会是纨绔，怎么会是无用之辈！ 这段时间的相处，沈时好已经看出来，周序川跟传言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冷静自持，且聪明能干，一开始她也有一点担心他会妨碍她，现在她不这么想，皇上重用他是有原因的。 “周大人，你能够成为中郎将，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本事，皇上睿智明理，他看出你的才能，所以才对你委以重任的。”沈时好很认真地说。 周序川俊脸满是感动，凤眸闪着泪花，这个姑娘真是太心软，太好骗了，他都有点心虚了，“沈姑娘，你真善良，还愿意这么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你，你的确优秀。”沈时好说，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实在不忍心再拒绝，想着他的武功也厉害，在战场上她多看顾他，应该是不会让他受伤的。 “那你就一起去吧，证明你自己不是个纨绔。”沈时好笑说。 周序川眼眸灼灼发亮，“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得知沈时好要亲自带兵，李骁很是烦躁，若是让沈时好大胜归来，那沈家军就更不可能从她手上拿回来，只能让她战败，这样军心肯定溃散，她就算手中有兵符也没有用了。 “李副将，你在做什么？”谭铨走过来，看到李骁在发愣，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哦，我在想，沈姑娘要带兵迎战，会不会太危险了，元帅如今就只有她这么个骨血，真出了事，我们不好交代。”李骁叹息。 谭铨呵呵道，“放心吧，小将军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 “巴图鲁的军队强悍精锐，跟他是要硬碰硬，沈姑娘能是他的对手？”李骁皱眉，“不如还是劝一劝姑娘吧。” “这是小将军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们拭目以待吧。”谭铨说。 李骁垂眸沉思，那干脆就让沈时好死在战场吧。 上次他的人跟踪她去碎云台被甩开了，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48章 长得太丑了 沈时好这次也带了五千士兵出战。 她没有再戴面具，只是穿着她原来的盔甲，让人一眼就看到她明艳照人的脸庞。 巴图鲁是个身体魁梧强壮的男子，一双充满邪气的眼睛放肆打量沈时好，哈哈大笑，对着身后的士兵说，“沈家军果然完了，居然让个娘们带兵，一群软蛋还怎么是我们的对手。” “灭锦国！威北狄！”北狄军的士气大增，无人将沈时好看在眼里。 沈时好手中的剑扬起，对着巴图鲁不屑又藐视，“手下败将，也配在我面前嚣张，过来，让本将教你做人。” 巴图鲁被沈时好嚣张的气焰气到了，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个臭娘们抓回去，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凌辱她，让她舔自己的鞋。 “小娘们，你小心拿好手中的剑，千万别伤了自己，哥哥会心疼的。”巴图鲁哈哈大笑。 周序川峻眉挑了挑，“小将军，我去砍他的头给你当球踢。” 第32章 “……”沈时好嫌弃摇头，“这么丑的球，不必了吧。” “我先去跟他过两招。”唐初九说，“把他的气焰打下来。” “不用，我自己来。”沈时好轻轻颔首，今日如果她不能答应巴图鲁，对沈家军不好交代。 唐初九眼底闪过担忧，“你的旧伤……” 沈时好微怔，她这才想起她的心疾似乎很久没有发作，自从上次在驿站绞痛之后，就一直都很正常。 同样的药，怎么现在效果就这么好了？ “无妨。”沈时好示意唐初九不用担心，现在也不是纠结她心疾的时候。 沈时好骑着马往前走去，目光挑衅轻蔑地看着巴图鲁。 巴图鲁岂能容忍一个女子如此看不起他，提着他的大刀就冲了过来。 在他的马要撞向沈时好的时候，沈时好一跃而上，手中的剑更是如同一条白龙，剑花如长虹贯日，在巴图鲁还没看清她如何出剑时，已经被一剑穿破肩膀。 “吼！”巴图鲁一声怒吼，拼尽全力砸出手中的大刀，终于能够阻止沈时好的剑招。 沈时好重新落回自己的座驾，似笑非笑地看着巴图鲁。 巴图鲁大口喘着粗气，他刚才有一瞬间，感觉到死亡的可怕，这个女子……居然能够带给他这么大的威胁。 “你，你怎么会沈小时的招式！”巴图鲁盯着沈时好，他见过沈小时重伤三皇子时用的招式就是这个长虹贯日，为什么这个女子居然也会。 “你说呢？”沈时好笑了笑，抬手下令，“将士们，捍卫大锦江山，为元帅和将军报仇。” “报仇！报仇！” “杀！” 随着沈家军冲了出去，两军已经兵戎相见。 沈时好一剑对着巴图鲁，这次，她没这么容易放过他了。 “小将军，你休息，让我来。”周序川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 “好。”沈时好颔首，她刚才已经将所有力气都用在一剑上，现在心口有些沉闷，确实不太有把握生擒巴图鲁。 巴图鲁看到周序川，嗤笑一声，“沈家军现在不是女子就是小白脸，锦国是没人了吗？” “锦国自然还有不少厉害的将军，不过，对付你，像我这样的，足矣。”周序川握着手中长矛，露出个桀骜不驯的冷笑。 第49章 你不能死 巴图鲁从马背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他有点怀疑人生。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被个娘们一剑刺中肩膀，要不是他反应得快迅速躲开要害位置，他现在已经被那个臭娘们杀了，但这个小白脸居然这么厉害！ 刚才他的刀去挡住对方的长矛，差点握不住刀，力量居然在他之上！ 妈的，锦国养的都是什么怪物。 “杀了这娘们和小白脸。”巴图鲁暴怒地下命。 周序川长矛破空而来，眼神忽地凌厉冷冽，“一口一个娘们小白脸，你连我们锦国的小姑娘都打不过，我看你连个软蛋都不是，怂货！” 巴图鲁怒吼一声，手中长刀横扫过去。 周序川长矛一挑，将他握着刀的手腕挑断手筋，一枪刺入他的肩膀，“要不是你还有用处，小爷现在就把你的头扯下来。” “可惜了，我们小将军嫌弃你长得丑，还不愿要你的头当球踢。” 巴图鲁眼底涌现恐惧，他挣扎着要逃跑，“救我，救我。” 周序川拎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对着北狄军喝道，“你们将军已经就擒，放下你们的兵器，否则，我就杀了他。” 北狄士兵面面相觑，看向巴图鲁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要是巴图鲁死了，他们说不定就有机会坐上他的位置，用不着整天被巴图鲁打骂。 “北狄军誓死不当俘虏！”站在最前面的副将大喊一声，“巴图鲁将军也绝不会被你们锦国羞辱的。” 巴图鲁听到这话，在心里暗骂一声操，这话分明是想把他逼上绝路。 沈时好只是笑了笑，让唐初九将巴图鲁绑起来，她跟周序川左右夹攻，将北狄军打得落花流水，最后溃败逃离。 第一次出征就取得碾压性的胜利，还抓到对方的将军，这对沈时好来说是一件好事，沈家军也因此军心更稳了。 “周大人，好身手。”沈时好赞叹，她之前还是小看周序川了。 周序川正要谦虚几句，突然看到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沈时好。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小心！” 沈时好看到周序川的瞳孔微缩，眼中显露出来的恐惧和害怕那么明显，她怔忪片刻，整个人被他推开。 她回过头，看到长箭没入他的胸口。 “周序川！”沈时好惊声大叫。 她立刻看向射箭的方向，是在沈家军之中，要杀她的人，是沈家军？！ “我没事！”周序川捂着胸口，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你小心，不要受伤。” 其他人已经将沈时好围起来。 唐初九怒吼一声，钻进军队中，将那个射箭的士兵给抓了出来。 “卸了他的下巴。”周序川忍着痛叫道。 来不及了，唐初九刚卸下他的下巴，就看到一抹乌黑的血从士兵的嘴角流出来。 “我先送你回去。”沈时好扶起周序川，“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33章 周序川的脸色有些苍白，“余州有人要杀你，沈姑娘，你太危险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沈时好此时心中滋味复杂，她低眸看了周序川一眼，“周序川，你不能死！” 第50章 大胜归来 沈时好大胜归来，振奋沈家军军心，李骁强颜欢笑在城门恭迎她，还真是命大啊，这样都死不了。 不过，在看到沈时好背后的周序川，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周世子怎么了？” “有奸细暗箭伤人，周大人为了救我中箭。”沈时好冷声说，“谭铨，人我已经抓回来，还有北狄的巴图鲁也被俘虏，两个人先交给您，那个奸细必定是受人指使，一定要问出他背后的人。” 李骁说，“不如交给我，我一定会问出谁是指使人。” “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谭铨说，“要不，巴图鲁交给你去处置，这是北狄的大将军，跟我们交战已久，元帅和将军这次在碎云台战亡，这个巴图鲁肯定知道内情，就靠李副将去逼问了。”谭铨说。 “那……那也行。”李骁嘴角一僵，两个人都不能落在沈时好的手中，偏偏他之前阻碍沈时好接管沈家军已经让她不喜，她已经不信任他了。 巴图鲁这个废物，连个女子都对付不了。 还有那个死士，好不容易安插进沈家军，居然杀不了沈时好，反而将周序川给伤了。 不过，要是周序川死在这里，北山侯肯定不会放过沈时好的。 “快去请大夫。”沈时好对谭铨轻轻颔首，带着周序川直奔将军府。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周序川检查了伤势，幸好是没有射中要害，晕倒只是失血过多，不过，这位周世子的身子真强壮，伤势不算轻了，脉象居然很沉稳。 “沈姑娘是否给这位大人喂过药了？”大夫忍不住问。 沈时好想起周序川在倒下之前，自己吃了一颗药丸，“怎么了？” “没事没事，周大人身子无大碍，休养几日就好，伤口的血也早就止住了。”大夫说。 将箭拔了下来，又处理伤口，大夫这才下去开药方。 沈时好垂眸打量周序川，想起她这段时间突然好转的心疾。 她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腰间摸索了几下。 果然拿出一瓶白色瓷瓶，她打开闻了闻，居然跟她这些天服用的心疾药丸很相似。 这周序川……似乎还有她不知道的一面啊。 “姑娘，周王八死了没？”唐初九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明明就是关心他的生死，偏要嘴上逞威风。”沈时好推开门，让唐初九进来。 “谁关心他了，他是为了救你，我才多嘴问一句。”唐初九哼了哼，他和周序川的恩怨是一辈子的。 沈时好低声问，“人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知道奸细自尽的都是自己人，不会泄露出去，只要今日有人去杀他，那就是同伙。”唐初九哼道，“谭叔肯定会将人抓住的。” “巴图鲁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让他被人杀了，你和孟乐亲自盯着。”沈时好吩咐。 唐初九应下，“我知道，没人知道巴图鲁藏在什么地方。” “没人知道，那怎么将人引出来。”沈时好低声说，她做了那么多，就是要将背后的人一个个找出来。 第51章 当初我年少无知 周序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灯火微黄，将桌子旁边的纤细身影拉得细长，明明胸口的伤很疼，但周序川却觉得此刻弥足珍贵，心中满溢暖意。 “周大人，疼吗？”沈时好走了过来，声音轻缓柔和。 她已经换下盔甲，一身牙白色素面妆花衣裙，没有了白天时的英姿飒爽，多了几分清丽婉约，还有……原来她的腰这么细。 他一只手都能握住吧…… “周大人？”沈时好见他没有开口，又叫了一声。 周序川猛地回过神，耳朵烧了起来，他眨了眨眼，“沈姑娘，我……还活着啊。” “大人福大命大，还活着，放心。”沈时好含笑点头。 “你一直在这里？”她守着他一整天了？他昏迷的时候，应该不会呓语吧，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怎么办啊。 沈时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借着廊下暗淡灯火，依稀看到唐初九的身影走来。 “你稍等片刻，我先出去说几句话。”沈时好说。 周序川看着她窈窕的身姿踩着光影出去，在廊下与唐初九不知商议何时，很快，唐初九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沈时好侧身回头，目光与他撞在一起。 “……”周序川措手不及地收回视线。 “要不是周大人昨日将我推开，今日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沈时好边说边走进来，在旁边的矮杌坐下。 周序川说，“是我躲避不及时，与姑娘不相干。” 沈时好替他倒了一杯水，“周大人原来精通医术。” “略懂一二。”周序川知道隐瞒不住，昨日中箭，他急忙吃下药丸，就猜到会被她看出来。 “你何时换了我的药？”沈时好问，她掌心出现一个白色瓷瓶。 周序川摸了摸鼻子，“这个啊，你有心疾，随身携带的药丸药效不足，我担心你不相信我的判断，所以……” 第34章 沈时好点头，“所以我最近心疾都没发作，是周大人已经把我的病治好了？” “也不是，差一点。”周序川说，“要不，我替你把脉，重新给你开个方子。” “晚点再说，不过，我还是感谢周大人。”沈时好说，要不是周序川替她医治，她在战场上是打不过巴图鲁的。 周序川神色微动，“沈姑娘知道奸细是何人了？” “很快就知道了。”沈时好说，“可惜周大人受伤，不然还能去看个热闹。” “我的伤势不碍事。”周序川忙道。 沈时好理了理袖子站起来，神色清冷地淡声说，“周大人，我很感激你帮了我这么多，但下次若是遇到这样的危险，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不值得你这么救我。” “当时你为我解蛇毒的时候，想过值不值得吗？”周序川问。 沈时好皱眉，“那不一样，当年我年少无知……” “那你就当我年少无知吧。”周序川笑得灿烂。 “……”快及冠的人，说自己年少无知，属实有点不要脸了。 “我想亲眼见识，沈小将军是如何找出奸细的。”周序川眼巴巴地看她，让沈时好说不出拒绝的话。 第52章 被骗了 被沈时好抓回来的奸细和俘虏关在两个牢狱中，如今已经没有人在意巴图鲁的存在，整个军营都想知道，在战场上背后射箭的奸细到底是谁派来的？ 当初在碎云台，大元帅和将军会战败，是不是也有人在背后放箭？ 这个怀疑几乎不必说出口，从大家的眼神中都能看出来。 如果是真的，那碎云台的败仗，就绝对不简单了。 “李副将，你怎么在这儿？”唐初九提着一炉炭火，在门外见到李骁。 “哦，我来看一看，那奸细说实话没有。”李骁勾着头往里看，只看到模糊的身影，并不确定哪个是奸细。 唐初九笑了笑，“那人一口咬定是自己不想看到女子领军，所以才要杀小将军，不过……人都是有弱点的，有人的弱点是钱财，有人的弱点是家人，只要找到弱点，自然会说实话。” “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开口。” 这就是李骁担心的。 死人才不会开口。 “你怎么不进去？”李骁问。 唐初九跺了跺脚，“小将军让我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进去，一会儿小将军要来亲自问话。” “你干什么，跳来跳去的。”李骁问。 “尿急，憋得不行了，等李大丛回来跟我换值，反正这门口不能没有人。”唐初九嘶了一声，一脸快憋死的表情。 “瞧你这出息。”李骁拍了拍他的头，“我替你看着，你去放了水再回来。” “这……这不太好吧。”唐初九一脸的心动。 李骁呵呵笑着，“一时半刻，小将军不会发现的。” 唐初九捂着肚子，“我是真憋不住，那……李副将，劳烦你了，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唐初九一蹦一跳离开，李骁的神色一冷，转身就进了牢狱大门。 抓回来的奸细就在审问堂，负责看管的士兵围坐一起吃花生，看到李骁，急忙站起来行礼。 李骁对他们点头示意，“吃你们的，我来会一会这个奸细。” “嘴硬得很，一个字不肯说，还说要见小将军。” “他要见小将军啊……”李骁目光阴鸷，朝着那人慢慢靠近，伸手要去试探。 “李副将，小心些，他会咬人。”一个士兵提醒。 李骁嗯了一声，掌心出现一柄小匕首，悄然无声地要划破那奸细的脖子。 就在匕首贴近对方的脖子，他嘴角微勾，在脖子上划拉一道口子…… “李副将，想杀人灭口啊。”清脆悦耳的声音悠然响起。 吓得李骁将匕首立刻收进袖子里。 只是，还没藏起来，他的手腕被用力扭了一下，匕首掉下来。 李骁心中大惊，“你……” 刚才那个被他一刀划破脖子的奸细，此时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哪里是什么奸细，分明是李大丛！ 他上当了！ 沈时好和周序川等人已经出现在门边，连谭铨和唐初九也在角落走出来。 他方才杀人的举动，分明是被他们都看在眼里了。 李骁心中懊恼，他小心翼翼那么久，居然会被一个臭丫头给算计了。 “李骁，为什么！”谭铨怒红双眸，沈时好说怀疑李骁时，他还是不信的，虽然李骁是反对过沈时好，但不代表他会成为奸细。 没想到！他真是没想到！ “不要让他自尽。”沈时好下令。 李骁一句话都还没说，下巴已经被卸下来了，双手也被绑了起来。 “……”李骁瞪着沈时好。 “没办法，怕你死了。”沈时好笑着说，“李副将若是肯好好说话，就把你的下巴扶回去。” “检查他嘴里有没有毒药。” 唐初九掰开李骁的嘴巴，搜查了几圈，“小将军，这是个怕死的，没毒药。” “不要大意，我来搜他。”周序川低声说。 “有劳周大人。”沈时好点头。 李骁盯着周序川略显苍白的脸，他不是被射中胸口吗？居然还没死！ “李副将很奇怪我怎么还能在这里？我命大，没射中要害，而且大夫医术高明，我现在虽然还觉得疼，但是来凑个热闹还是没问题的。”周序川咧嘴笑道。 第35章 所以，从沈时好昨日回来就已经怀疑他，故意说奸细还活着，就是为了引他出来。 他居然会被这么拙劣的伪装骗过去了！ 周序川把李骁身上检查了个遍，最后在他的指甲发现藏了毒药，只需一点点，足以毙命。 第53章 我不杀你 沈时好让人将李骁身上都洗得干干净净，连头发丝都洗了几遍，确保没有任何能让他毒死自己的东西，这才将他的下巴扶回去。 “在碎云台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对待我父亲和大哥的吗？”沈时好望着这个跟在父亲身边多年的副将。 李骁反对她接管沈家军的时候，她都没有怀疑过他，直到在战场那一箭朝着她射来，她才怀疑奸细是在几位副将之中。 “我根本没有去过碎云台，怎么会是我。”李骁说，“我只是看不惯女子领兵打仗。” “只是看不惯就要杀我？”沈时好盯着他，“李副将，就算我是女子，可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与我父亲并肩作战这么多年，他尸骨未寒，你只是因为看不惯要杀我？” 李骁抿唇不语，如果不是沈时好逼他，他也不想杀她。 “是谁？”沈时好问，将两封冒充她笔迹的信拿出来放在李骁面前，“这两封信也是你交给我父亲和大哥的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能够让你背叛我父亲，想来那人肯定对你许以高位。” “这半年来，我写给父亲的信，应该都落入你的手里，你将我的信交给那人学习我的字迹，对吧？” “还有我的婚事……” “那日我说嫁给李屿恒，李副将半点意外都没有，显然你是早已经知情。” “你与父亲生死与共多年，居然与别人一起算计他的女儿终身。” “你该不会以为，我父亲和大哥死了，你就能够接管沈家军，成为李元帅吧？” “不可能！你被骗了，就算你没被发现，等事情过了，你背后那人也会杀你的。” 李骁紧握的拳头松开又捏紧，眼球一直转个不停。 沈时好说完之后，静静地看他，她没指望他会立刻说实话，反正还有时间。 “我已经下令，两日后启程回上京，李副将，你也随我回去见皇上吧，我不会对你严刑逼问，到时候有别人替我问话。”沈时好说。 “不愧是沈小将军，捏造罪证，诬蔑冤屈，你是用得很熟练啊。”李骁呵呵冷笑。 沈时好微笑，“李副将，为了保护你不受人暗杀，我只能委屈你，这一路躲在我父亲的灵柩之中。” 李骁脸色骤然一变，“沈时好，你大逆不道！” “怎么会，父亲会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沈时好说。 “你不孝不义，你父亲已经死了，还要让他不得安宁，你就不怕，回到上京，名声尽毁吗？到时候李家还会要你这个儿媳吗？你就不怕被李家休妻吗？”李骁威胁。 沈时好认真地想了想，“名声固然重要，但我实在不想你死了，李副将，我想，我父亲应该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的，这一路上你还能跟他多聊聊。” 李骁气得想吐血，以前沈云峰说他的女儿有一点顽劣，他还觉得沈云峰是夸大其词。 沈时好哪里是顽劣，她简直是疯子！ “那我们就上京见了。”沈时好说，“我已经将你背叛沈家军的消息传出去，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第54章 你故意的 沈时好刚回到将军府，罗守备就风风火火地来找她，要求她立刻放了李骁。 “罗守备，李骁潜入狱中杀人灭口，而且沈元帅战败一事也有牵连，您要我放了他，莫非您与他是一伙的？”沈时好淡淡地问。 “荒谬，李骁是余州副将，你有证据说他是细作吗？”罗守备怒声问。 “原来罗守备也认为李骁是细作啊。”周序川从门内信步走来，“昨天我亲眼看到李骁要杀人，要不是做贼心虚，为何要趁机下手，罗守备，你说呢？” 罗守备是怕李骁说了不该说的，所以想先将人拿住，“如果李骁真是细作，那也该由本官来审问，你们私下扣着他，是想做什么？” 沈时好说，“事关重大，我上奏天听，即日启程返回上京，李骁该如何处置，一切等待皇上的命令。” “你！”罗守备气结，暗骂这个沈时好动作未免也太快了。 “沈小时。”大街另一边，顾北风骑着马过来，远远就对着沈时好招手。 罗守备只觉得这个青年男子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十三寨的山贼！”罗守备叫起来，指着顾北风，“山贼好大的单子，居然还敢进城。” “老子不当山贼很久了，不要乱攀咬。”顾北风叫道，翻身下马就来了沈时好的面前，“你让我做的事完成了，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 沈时好不以为意，让顾北风恢复雇主假消息，也是为了争取多点时间找出对方。 “我没关系，倒是你要自己小心些，对方知道你传假消息，会连累十三寨。”沈时好低声说。 顾北风嗤笑，“十三寨没怕过。” 罗守备指着沈时好，“你还勾结山贼，我一定要上奏朝廷，你说的话不可信。” 周序川双手抱胸斜睨洛手别，“罗守备在余州多少年了？” 第36章 “少说也有十年了。”罗守备哼道。 “那你居然不知道十三寨已经被元帅招安了？”周序川挑眉，“你这个守备，是不是有点失责了？” 罗守备愣住，十三寨什么时候被招安的，他根本不知道。 沈时好拱手，“罗守备，我还要打点明日启程的事，不奉陪了。” 顾北风紧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将军府，还不忘瞥了周序川一眼，这人怎么老跟在沈小时的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来到灵堂，顾北风的神色变得严谨端肃，他动作利落地磕头上香，扑在灵柩上默默垂泪，“沈元帅，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 “顾北风，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沈时好低声开口，屏退左右的人。 周序川自觉地走到门边，替她把风。 “什么事？”顾北风带着几分哽咽，“你说吧，只要是我顾北风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我想要你去北狄替我寻找父亲和大哥。”沈时好说。 “？”顾北风慢慢地头看着掌心下的棺材，又转头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神色不动，“碎云台找到的尸首不是他们，我觉得他们还没死，有可能在北狄。” “所以，老子哭的是谁？”顾北风问。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沈时好说，“不过，死者为大，你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艹！”顾北风嘴角一抽，猛地从棺材旁边跳开，指着沈时好怒道，“你故意的。” 第55章 回上京 顾北风骂骂咧咧地答应沈时好的请求，还将一枚半棋交给她，雇佣十三寨暗杀沈时好的人身上也有这样一颗半棋。 沈时好也准备带着两副灵柩回去，李骁和巴图鲁也要一并带回上京。 沈家军暂时就交给谭铨了。 “我跟你一起回上京。”唐初九说，“免得那些人欺负你。” “他们要欺负我，就算你跟我回去，他们一样不会放过我。”沈时好淡声说，“你和李大丛留下来，我还需要你帮我看着沈家军。” 在唐初九要反驳之前，沈时好说，“有辛盛和宋念就够了。” 唐初九只好面前应下来，“等元帅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时好眸色微暗，还是笑着点头。 她如今最怕的是他们虽然没死，但被北狄给抓了。 落入北狄人手中，不会比死更轻松。 特别是在知道李骁是奸细的时候，她真的很怕查到最后的真相跟她猜测的一样。 随着灵柩从将军府出来，余州城内的百姓都穿上麻衣到大街上磕头送行，看到这一幕，沈时好鼻头一阵发酸。 她的父亲有这么多人爱戴，偏偏有人为了权势，要谋害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 惟愿父亲和大哥能够平安归来，对余州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上京的人此时也知道余州发生什么事。 “沈时好接管了沈家军？”定王看完密信的内容，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处心积虑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除掉沈云峰父子，结果沈家军还是落入沈家人的手中，那他图的是什么！ 宁远侯在旁边说，“王爷，其实沈家军落在沈时好手中，跟在王爷手里也是一样的，毕竟沈时好如今已经是李家媳，难道还能跟我李家两条心吗？” 定王沉着脸不语，他要的是实实在在地得到沈家军，而不是通过李家去控制，这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不确定。 “沈时好为什么还活着？”定王目光冷厉地看向宁远侯。 他怀疑是不是宁远侯故意放过沈时好，莫非也是为了得到沈家军。 宁远侯被定王这个眼神盯得心头发寒，“我也是没有想到，那几个杀手是十三寨的，跟沈云峰有些交情，所以才没对沈时好下手。” “废物！”定王咬牙骂道。 宁远侯的脸色顿时如蒙一层乌云。 定王大手一挥，“罢了，等沈时好回来，让玙恒对她好一些，先哄着她将兵权交出来。” “是。”宁远侯面色冷沉地应下，他好歹是定王的岳父，居然被大声喝骂废物，定王是真没将他放在眼里，“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将兵符收回去。” “派出去的人都叫回来，不用对沈时好下手了，她必定有所防范，这次她大难不死，必定是因为周序川在身边。”定王说，“李骁入了大理寺，就别给他机会开口了。” 宁远侯皱眉，没有哪个家翁听到自己的儿媳妇跟别的男子在一起能欣喜，对李家来说，更不是什么光鲜事。 “大理寺都安排好了。” 第56章 我回来了 从余州启程之后，沈时好已经遇到第四次的刺杀了。 一开始是针对她，后来都是冲着李骁和巴图鲁来的，要不是找了死刑犯伪装，那两人不知死多少回了。 在驿站刚安顿下来，沈时好就将李两人从棺材里放出来。 “哇。”李骁和巴图鲁扶墙吐了半天，两人的脸都发青了。 虽然棺材里都堆放冰块，但到底是夏天，那股尸臭味让他们这一路宁愿死了，也不想躺在棺材里忍受非人的折磨。 吐得苦胆水都出来了，李骁有气无力地叫道，“杀了我，我不想活了。” 巴图鲁翻着白眼倒在墙角，他每天被臭得吃不下，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第37章 “的确有人想杀你，为了保住你们的命，我真是绞尽脑汁，辛苦你们了。”沈时好让驿卒去煮了两碗牛肉面过来，“你们一整天没吃东西，吃点哈。” 李骁哇一声又吐了。 吃什么啊，他现在一口水也喝不下去。 周序川凑到沈时好耳边，“我现在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温热的气息在她面颊拂过，沈时好往旁边避开一步，不自觉地脸颊有些发热，“周大人是觉得我太心狠手辣了。” 他觉得她真是太有趣可爱了。 以前对她了解不多，他便觉得她千般好，相处这么多天，才发现她在上京的端庄沉静都是装出来给世人看的，在余州的时候，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狡黠灵动更吸引人。 李屿恒配不上她！ 周序川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心思，“不啊，沈姑娘这样做挺好的。” “早点休息，周大人，快到上京了。”等回到上京，才是需要她拼死一搏的时候。 “好。”周序川瞥了瘫软在地上的两个人，那些要杀他们的，估计也想不到，他们会被藏在灵柩中。 两天之后，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上京。 沈夫人带着沈家上下在城门外等待着沈元帅父子的灵柩归来。 明明已经是夏日，此时城外的风却猎猎作响，早上还湛蓝的天空，此时已经是乌云密布。 李屿恒和沈真真站在她的身后，在看到不远处尘烟滚滚时，神情一紧。 沈时好一身素白衣裳，骑着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身后是两副灵柩，周围的声音静了下去，一片萧索悲凉，沈夫人无法克制的呜咽声突兀地响起。 “母亲，我回来了。”沈时好下了马，来到沈夫人的面前， 她生得明媚皓齿，即使一身素白，依旧灼灼夺目，众人看得有些呆住。 李屿恒发现，去了余州回来的沈时好，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 沈夫人推开沈时好，扑在棺材上失声痛哭，“夫君……我的儿……” 沈家的下人也跟着抹眼泪。 只有沈时好不为所动，依旧神色淡漠。 李屿恒皱眉，往她靠前一步，“沈时好，你……” 他想质问她关于沈家军的事，还有为什么不让沈真真见她，她是不是后悔和离了！ “母亲，回去吧。”沈时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姿容飒爽地转身走向沈夫人。 第57章 我可以做主的 “沈时好，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沈府大厅，沈夫人尖利的声音惊呼出口。 “母亲，父亲和大哥的丧事还要等我进宫之禀奏皇上，该怎么发丧，要等皇上发话。”沈时好垂眸，不去看沈夫人哭红的眼睛。 “姐姐，你的心太狠了，父亲和大哥的尸首都快……你还不快将他们入土为安，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沈真真扶着沈夫人的手臂，怒声地质问沈时好。 他们都闻到棺材里散发出来的气味了，再不发丧，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无关紧要的人先出去。”沈时好开口。 辛盛和宋念将沈家之外的都请出去，李屿恒自认为不是外人，站在原地不动。 “李世子，劳烦你挪一下尊脚，我们姑娘有话要跟夫人和二姑娘说。”辛盛高大的身躯站到李屿恒面前，不客气地要将他请出去。 沈真真急忙开口，“他不是外人。” 辛盛没理会，只是目光凶狠地盯着李屿恒。 沈时好背对着他，并没有阻止辛盛。 “我是外人，那他呢？”李屿恒指着一旁的周序川。 周序川露出个乖巧听话的笑容，嘴上却说，“关你屁事，沈姑娘没赶我出去，那就是自己人。” 李屿恒只觉得这是沈时好故意要气他，他冷哼一声，拂袖走了出去。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沈夫人泪眼婆娑，眼前的这个女儿，她是越来越看不清楚，“我知道你自幼执拗，但凡事要分轻重，你父亲和大哥向来疼爱你，你就忍心这么对他们？” 沈真真悄悄打量沈时好，眼前这位心思难测的姐姐眼神清亮冷漠，乌黑的眸子倒映着所有人的影子。 “开棺。”沈时好薄唇张合下令。 “你疯了！”沈夫人尖叫。 辛盛和宋念将两副棺木都打开，把里面已经昏死过去的李骁和巴图鲁抬出来。 “母亲，你要看一眼吗？”沈时好低声问。 沈夫人抬手就要打向沈时好。 被沈时好握住了手腕，“母亲，一而再地打我，并不是那么好。” 周序川抬出去的脚不留痕迹地收回来。 沈真真快被吓晕过去了，指着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大汉，“他们……他们是谁？” “辛盛，宋念，将这两个人先弄醒送去大理寺。”沈时好顿了下，“给他们换个衣裳，有点臭。” “之前我写给母亲的信，母亲看了吗？”沈时好低眸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还在惊怒之中，眼睛快要喷出星火地瞪着沈时好。 “以后无论是您还是真真，不要再跟李家有任何牵扯。”沈时好说。 “凭什么！”沈真真叫道，“你已经是外嫁女，沈家的事轮不到你做主。” 沈时好唇瓣勾了勾，“真真，我可以做主的。” “我要进宫了，这里会有士兵把守，你们回后院去吧。”沈时好又道。 第38章 走出大厅，看到被辛盛挡在前方的李屿恒，比起李屿恒此时脸上的愤懑和怒火，沈时好秀妍的脸庞显得过于随意了。 “你夺走沈家军，为的就是要镇压欺负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吗？”李屿恒大声地骂着，周围还有沈家军，他要让他们看清楚沈时好的真面目。 第58章 把他扔出去 沈时好原本不打算理会李屿恒，听到他这么说，她觉得要让他体会沈家军镇压欺负别人是什么样的。 “辛盛，把他扔出去。”沈时好下令。 李屿恒变了脸色，一张俊脸差点气扭曲了，“沈时好，你敢！” “以你的身份，再来沈家要当自己人，不合适。”沈时好冷眼看他，“我沈家女这辈子都不会嫁入李家，就算你与真真以前怎么情投意合，我不点头，她就不能嫁给你。” “妒妇！”李屿恒心道果然如此，沈时好后悔跟他和离了，她就是嫉妒他喜欢沈真真，“就算你拦着我不见真真，我也不会喜欢你，沈时好，这辈子我都不会碰你一下。” 沈时好嘲讽地瞥他一眼，冷声对辛盛说，“还等着做什么，扔不出去就打出去，从今天开始，李家人不许踏入沈家大门一步。” 李屿恒身为宁远侯府的世子，养尊处优地长大，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他推开辛盛的手，怒火腾腾走出沈家，他冷笑看着沈时好，“你要如此撕破脸，那就别怪我了。” “周大人，我们进宫吧。”沈时好转身对周序川说。 自从知道她的婚事是李家算计的，她既恨李家的卑鄙无耻，更恼怒她曾经的有眼无珠。 她竟还曾经一心期盼和李屿恒过日子。 如今回想过去的半年，犹如踩了一脚屎，将来就算洗干净了，还是会让她觉得膈应。 周序川骑着马走在沈时好的身侧，不时转头看她一眼。 骄阳烈日打在她的身上，在她白皙的肌肤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目光清亮微冷，粉唇紧抿着，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可自从接近上京，他就再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笑意了。 “周大人。”沈时好侧眸看过来，“我脸上有东西吗？” 周序川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刚才你跟李屿恒说的话，是不是太狠了，你如今是李家媳，将来在李家不好立足。” “无妨，等见过皇上，我就拿着和离书去官府盖章，到时候我跟李家就再无关系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时好说到一半的时候，周序川已经抓紧手中的缰绳停了下来。 高大的身影陷入阳光之中，他整个人仿佛被冻住，只能由着骏马带着他往前走去。 她刚才说什么？ 和离书…… 她要和李屿恒和离了？ 啊！ 周序川只觉得胸腔似乎有烟花盛放，他觉得一股滚烫而热烈情感要满溢出来了。 “和离好啊，早该和离了。”周序川喃喃地说。 “周大人，你说什么？”沈时好没听清楚他的话，转头看他一眼，微微有些怔住，他本就生得极俊美，此时耳朵还染了几丝红晕，嘴边又噙着笑意，更是显得姿容绝佳，清贵绝伦。 “我说，皇宫到了。”周序川笑道。 两人将马交给两个小黄门，一起进了宫，等着皇上的召见。 不一会儿，皇上跟前的大太监徐公公就过来请他们进去。 第59章 面圣 比起上一次觐见，皇上今日的气色不是很好，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苍白透着一丝灰色，说几句话就咳得整个大殿都是会响声。 周序川脸色微微一变，几步就走到皇上的身边，不顾犯上拉过他的手，“舅舅，您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你临走前让徐老头盯着朕吃药，朕哪敢不吃，他不跪在朕面前跪到死。”皇上指着一旁的徐公公说，“就是有点受寒，过几天就好了。” “我一会儿给您针灸。”周序川低声说。 皇上脸上露出亲和的笑容，“好。” 沈时好看到这一幕很是诧异，上京都知道周序川得圣人喜爱，却没想到他们舅甥的关系如此融洽亲近，在圣人面前，周序川似乎就只是普通的外甥，并没有将圣人当高高在上的君。 “沈小将军，这次去余州可查出什么了？”皇上声音温和地询问沈时好，拿眼看了徐公公一下。 徐公公低下头，把其他宫人都带着退下了。 沈时好瞥了周序川一眼。 周序川默默地让皇上先服下一颗药丸，免得等下被气倒了。 “皇上，碎云台一战都是这两封信造成的……”沈时好呈上她从余州拿回来的两封信，将她在余州查到的一五一十禀告皇上，包括她半年前就被算计的亲事。 皇上搭着眼静静地听着，让周序川将两封信拿过来。 “这是仿你的笔迹写的信？”皇上问道。 沈时好低眸应是。 “你写几个字给朕看。”皇上说。 周序川担忧地看向皇上，这一环扣一环的算计，其实仔细想都在回到与谁有关，他和沈时好都能想到，皇上自然也能猜到，可皇上的反应未免太冷静了。 是不信沈时好说的，还是……早已经知情？ 沈时好提笔写字，真假字迹放在一起，区别不大，但还是能看出来。 第39章 “你父亲已死，又如何知道你与李家的亲事不是他属意的？”皇上问。 “皇上，谭副将等人皆不曾听说臣女的亲事，臣女的父亲碎云台一战之前，还询问过谭副将，要为臣女寻一门亲事。”沈时好低声说。 皇上闻言久久不语。 “臣女这大半年来写去余州的信都在途中被截，一封都不曾去到余州。” “舅舅，与巴图鲁一战时，沈小将军已经大胜生擒巴图鲁，但在我军之中，还有人射箭暗杀她，这一路上我们遇到十几次刺杀，全都是侥幸逃脱。”周序川木着脸说，“我还中了一箭，差点就回不来见您。” 皇上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小伤小伤，已经养好了。”周序川笑得没心没肺的。 “你还抓了巴图鲁？”皇上目光惊叹，以前沈云峰夸自己女儿的时候，他还以为沈云峰不要脸夸大其词，差点把女儿当成天上战神仙女，看来沈时好确实厉害。 周序川说，“不止巴图鲁，还有李骁，他要去杀刺客，被沈小将军拿下了，此人定是被人收买谋害沈元帅父子。” 皇上瞪了周序川一眼，“朕在问沈时好。” 第60章 德妃 沈时好自回到上京，她的行踪便落入别人的监视中，在得知她在养心殿已经一个时辰还没出来，定王在王府里已经坐不住，找了个借口就进宫去见德妃。 德妃是他的生母，也是陪着皇上快要三十年的妃子，在皇上跟前还算有些份量。 “你真是大胆妄为！”德妃知道定王算计沈时好的婚事，皱眉地呵斥，“那是皇上亲封的兵马大元帅，如今又是镇国公，你算计他的女儿嫁到李家，你怎么就自信能瞒得住！” 定王低着头，恹恹地认错，“母妃，是我错了，我几次三番想要拉拢沈云峰，他油盐不进，秦王也在拉拢他，我就想了这个法子，沈时好也是喜欢李屿恒，我算是成就一段姻缘。” “若是沈时好跟李屿恒情意相投，皇上就算知道了，还能免你一罪。”德妃说。 定王叹口气，“就是……沈时好这人跟她父亲一个脾气，执拗顽固，这会儿知道婚事被算计，肯定在父皇面前告我一状，我不怕领罚，就怕父皇气出好歹。” 德妃清楚皇上最近的身体状态，若真是怒火攻心，后果不堪设想。 “本宫去替你求情，你在皇上面前也要认错，皇上向来宽宥待人，就算一时恼你，过几日也就好了。”德妃说。 定王垂眸感谢，他只希望沈时好知道的并不多，否则他觉得父皇怕是杀他的心都有。 母子两人来到养心殿，正好看到沈时好和周序川并肩走出来。 “见过德妃娘娘，定王殿下。”周序川脚步顿住，从容雅达地行礼。 沈时好福了福身，清亮乌黑的眸子波澜不兴，只是在定王的身上停住一眼。 定王只觉得眼前的女孩似乎去了一遍余州之后，身上多了一股凌厉的压迫感，刚才她看过来的那一眼，他仿佛感觉到杀气。 再一看去，又只是个明眸皓齿的少女。 “川儿，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晒黑了些。”德妃含笑打量周序川，一脸的温和亲切。 周序川摸着自己的脸，“好久没照镜子，该不会是……不俊了吧。” 德妃轻笑，“俊还是俊的，该娶媳妇儿了。” “好咧，要请德妃娘娘替我掌眼呢。”周序川顺着她的话说。 “沈姑娘，听说你在余州很是威风。”定王紧盯着沈时好问。 德妃含笑打量沈时好，“原来你就是李屿恒那小子的媳妇儿，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佳偶，沈元帅父子的事，沈姑娘节哀顺变，丧期定下了吗？到时候让定王为本宫去上一炷香。” 沈时好很诧异德妃这时候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抬眸看了定王一眼，猜测定王背地里做的事，多半是没跟德妃实话实说。 “皇上有旨，碎云台一战的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家父和兄长的丧事按下不发。”沈时好说。 定王的脸色忽地大变，“碎云台还有什么真相？” “余州军营有叛徒，要问一问才知道，碎云台到底发生什么事。”沈时好看着定王道。 德妃微微皱眉，定王的脸色让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她的这个儿子，该不会有什么事还隐瞒着她没有说清楚吧。 “德妃娘娘，定王，我们还有要去一趟大理寺，先告辞了。” 第61章 会有机会的 “周大人，皇上他……信不信我说的话？”出了皇宫，沈时好才问出心中疑惑，她已经将所有查到的事禀告皇上，加上李骁这个叛徒如今已经抓了回来，皇上听完居然一点情绪都没有。 只是波澜不惊，让她先回去，而且暂时不发丧事，等查明真相再定夺。 不过，她没说父亲和兄长他们可能还活着，只说尸首看着并不太像是他们，说到底，她对皇上还有一丝不确定。 “自然是相信的，不然也不会将沈家军的虎符依旧交给你。”周序川说，他还以为皇上会收回虎符，没想皇上只是看了几眼，又让沈时好拿回去了。 锦国有史以来，沈时好是第一个从皇上手中拿到虎符的女子。 沈时好神色微凝，也不再多说了，她虽然知道幕后陷害沈家的人，但凭她如今手中的证据和能量，想要报仇太难了，至少要让皇上知道那人的狼子野心，否则将来他若登上高位，才是沈家万劫不复的时候。 第40章 想要报仇，会有机会的。 他们到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卿与辛盛正在签字交接犯人。 李骁和巴图鲁一脸重见天日的感动，他们宁愿死在大理寺都不想落在沈时好的手中。 “谢大人，这两人涉及沈元帅父子一案，还请谨慎关禁。”周序川上前行礼，低声说道。 大理寺卿谢正长得清正端肃，是出了名的公正严苛，他与沈修则还是好友，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沈时好很放心将人交给他。 谢正冷眼打量李骁，轻轻颔首，“中郎将请放心，本官定会好好对待。” 沈时好嘴角勾了勾，“谢大人，李骁心思诡谲，擅长狡辩，而且碎云台之战涉及通敌叛国，不可将他与巴图鲁关押一起，免得两人串通口供。” “好。”谢正冷冷地点头。 李骁抬头目光阴鸷地看着沈时好，回了上京，他就等着沈时好的死期。 “看什么看！”辛盛一脚踹在李骁的肩膀。 谢正侧开脸，只当没看到。 周序川微微挑眉，“谢大人，那我们先告辞了。” 出了大理寺，周序川才低声问，“沈姑娘认识谢大人？” “以前随大哥出门时，见过一两次。”沈时好说，没有隐瞒周序川，“谢大人的未婚妻是我远房堂姐。” 周序川眼中笑意浅浅漫开，“我一向钦佩谢大人办案的魄力和智慧。” 沈时好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她笑着点头，“确实厉害。” “沈姑娘，我住在麒麟坊三巷，你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去那里找我。”周序川说。 “好。”沈时好应下。 “还有……”周序川目光落在她面上，放低了声音，“你的心疾还没痊愈，给你的药丸只能急救一时，我回去重新给你开个药方，你再好好服药。” 沈时好抬眸看他，“周大人，你的医术师从何人呢？” “裘老太医，小时候我在宫里遇到他，缠着他学了几年医术。”周序川笑了笑，“没想到如今还有大用处。” “你居然是老太医的徒弟。”沈时好很惊讶，“我运气真好，在最需要的时候遇到你。” 周序川的心因为这话狠狠地跳了几下，耳根微微泛红，“是我运气好。” 沈时好笑说，“周大人，那我先回去了，这段时间，真是非常谢谢你。” “……好。”周序川克制着心头狂跳，默默地看着她秀丽的身影走出皇宫。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周序川才返回养心殿。 没想到，德妃和定王还在养心殿外面，皇上还没召见他们。 定王看到周序川回来，眼珠子都快喷出星火，他真是想不明白，父皇为何这么偏爱这个外甥，到底谁才是父皇的儿子了。 “中郎将，您快请进。”徐公公不敢去看德妃母子，木着脸将周序川请进养心殿。 定王一张俊脸快气歪了，“母妃，您看看。” 德妃面色如常，她深深打量定王一眼，“你跪在养心殿前，知道你父皇消气接见你。” “母妃？”定王大惊，他要是跪下，明天全上京都知道他惹怒皇上，到时候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你跪下反省，到底做错什么，让皇上这么生气。”德妃朝着养心殿福了福身，“徐公公，本宫先回去，你叮嘱皇上要多休息，还有本宫之前送来的丹药，都是找天山的道士练的，能够强身健体。” 徐公公恭敬地行礼，“奴才记下了，一定将德妃娘娘的话转达皇上。” 德妃轻轻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定王咬了咬牙，他不确定沈时好到底知道多少，但父皇不肯见他，他只能在这里跪到父皇消气了。 第62章 皇上息怒 养心殿内，周序川垂眸站在一旁，盛武帝还在看着那两封伪造的信。 “川儿，你也觉得，沈云峰父子还有可能活着吗？”盛武帝沉声问。 “沈元帅父子戍守边疆多年，捍卫大锦百姓，我自是希望他们还好好的，不然对大锦来说，是一大损失。”周序川低声说。 盛武帝轻轻点头，“朕也希望他们父子尚在。” 周序川将旁边的参茶放到皇上的手边，“这次与巴图鲁开战，他们北狄已经肆无忌惮，幸好有沈小将军生擒巴图鲁，才能震慑住北狄大军。” “沈时好颇得云峰真传。”盛武帝眼中露出一丝欣慰，“那你觉得，会是谁要谋害沈云峰父子？” 这话……周序川顿了顿，盛武帝是想试探，沈时好是否在余州已经查出背后的人，只是对方身份，所以不敢在他面前直言。 盛武帝轻嘲一笑，手指敲了敲两封伪造信，“如此拙劣的手段，居然就能陷害两个大将，这中间有多少人助纣为虐，朕是想都不敢想。” “拿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算计，真是有本事。” 周序川担忧地看着盛武帝，从一开始，盛武帝就没有表露过一点生气的情绪，但周序川清楚，盛武帝平静的面容下，是如何可怕的滔天怒火。 怒的是有人因为私欲危害国之栋梁，怒的是有人不顾岌岌可危边境安危，将整个锦国都推向危险边缘。 而做这一切的人，其实就是为了如今盛武帝坐着的位置。 这样的人要真的坐了上来，如此自私自利，卑劣无耻之辈，能善待百姓吗？ 第41章 “皇上息怒。”周序川低声地劝着。 盛武帝呵地一声冷笑，他吐出一口气，仿佛是想将心中的怒火一并吐出来。 “朕这怒火发不出来，还得憋着。”盛武帝说。 周序川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皇上不打算彻查了，那沈元帅父子被害的冤屈怎么办？ 就因为那人是皇上的儿子吗？ “川儿，如果彻查的话，不知要牵连出多少人，会打破上京百年不变的格局，到时就真的内忧外患了。”盛武帝长长地叹息一声。 不是不想查，是不能查。 “那沈元帅父子……怎么办？”周序川突然怀疑，是不是沈云峰猜到结果，所以才假死潜藏起来。 “此事只能暗中调查。”盛武帝说，至于查了之后要怎么处置，他再定夺。 至少他要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将来会给朝堂留下祸患。 “朕要想一想，谁能去查这件事。”盛武帝摁着突突疼的额角陷入沉思。 周序川只能立在一旁不语。 若是沈时好知道此事不了了之，不知要多生气。 “对了，沈时好要跟李家和离，朕觉得此事会有波折，你多照看她一下。”盛武帝吩咐，“朕总不能让沈云峰的女儿还要被欺负。” 周序川嘴角翘了翘，“好。” “定王还在外面跪着？”盛武帝面无表情地问。 “是。” 盛武帝让周序川将信都收起来，“让定王滚回去，朕不想见到他。” 周序川说，“舅舅也别烦恼这些事，您如今养好身子要紧。” “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盛武帝哼了一声，“你这次去余州，怎么不去金城一趟，你和你父亲有多少年没见了？” “没必要。”周序川恹恹地说。 盛武帝叹息看他一眼，“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不能总是这么僵着。” “我知道。”周序川说。 嘴上说知道，可这么多年，就算北山侯回上京述职，他都是能避开就避开，一点都不愿意跟自己的父亲多待一起。 盛武帝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年北山侯该回京述职了，到时候你回侯府住几天。” “舅舅的命令，我还是听的。”周序川笑着说。 第63章 多看一眼都恶心难受 沈时好牵着马，踩着往西斜下的日头走在街上，她只有小时候在上京生活，这大街小巷对她来说都是有些陌生的。 转过街角就是沈家大宅。 她的脚步缓缓地定住，目光清寒地看着沈家大门前的几辆马车。 马车前是定王妃和宁远侯夫人，还有木着脸站在她们身边的李屿恒。 “时好，我们来接你回家。”李夫人温柔地望着沈时好，上前握住她的手，“瞧你，出门一趟都瘦了，阿恒和我都很是想念你，你的几个丫环都也特别期待你回去，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沈时好眸色微动，她若是不回去，南溪几个怕是在李家就危险了。 “李夫人，我家如今还有案子未结，在此期间，我都会住在沈家。”沈时好改变了对李夫人的称呼。 定王妃微微眯眼，不悦地盯着沈时好，“沈时好，今日我们亲自来接你，你不要不识好歹，刚才你怎么称呼自己的婆母，难道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家教吗？” “沈家的家教如何，无需外人置喙。”沈时好眼神沉静克制，她需要极大的忍耐，才能压住心中的怒火。 亲事被算计，父兄被谋害，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眼前这些人，她现在能心平气和与他们说话，只是为了还生死未卜的父兄。 如若不然，眼前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她早就提刀了。 定王妃眼神微变，沈时好竟敢这么放肆，“放肆！” “时好，你要住在娘家自然是没问题，怎么与我这般生分，教我太寒心了。”李夫人说着拿起绢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李夫人，您应该问李世子，我如今称您一声李夫人，并不过分。”沈时好说。 李屿恒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是被宁远侯强迫来接沈时好的。 父亲今日的怒火铺天盖地，仿佛只要他没能接回沈时好，也要将他扫地出门似的，吓得他更不敢说早已经写了和离书给沈时好。 “阿恒，到底怎么回事？”定王妃回头瞪着自己的弟弟。 “母亲，阿姐，她想在沈家住就让她在沈家住，我们别管她。”李屿恒道。 沈夫人被沈真真扶着走出来，看到大门前这样热闹，连定王妃都在这里，她勉强维持笑容，“定王妃，亲家母，你们怎么来了？” 定王妃指着沈时好，“本王妃为何在这里，沈夫人应当问一问你的好女儿，离家这么久，一点归家的意思都没有，见着自己的婆母也不行礼，连母亲都不喊了，看来是不打算再当我们李家的儿媳妇了。” “姐姐，你别这样。”沈真真小声劝着沈时好，眼中含泪，“我……我听你的话，以后再也不见阿恒，你回李家吧。” “连别人都晓得为阿恒着想，你这个当妻子好好反省吧。”定王妃哼道。 李夫人看了沈真真一眼，“时好，有我在，阿恒不敢纳妾，我也不会同意，你就别闹脾气了。” “母亲！”李屿恒不悦地叫起来，他才不要一辈子都对着沈时好。 第42章 沈时好淡笑，“李夫人和定王妃都不必多虑，我与李屿恒早就写了和离书，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要娶妻纳妾，都与我没有关系。” 李屿恒怒声喝道，“沈时好，你住口。” 现在根本不是公开他们和离消息的最佳时机，沈家军在沈时好手中，他要是跟她和离，父亲和王爷都不会放过他。 “辛盛，明日你带着人去一趟宁远侯府，将我的东西都搬回来。”沈时好懒得与李屿恒争辩，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李屿恒，如今我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难受恶心。” 定王妃瞳孔一缩，她终于想起定王爷交代她的事，她瞠大眼睛看向李屿恒，“她说的是真的？” 第64章 和离不作数 李屿恒心虚了，他眼神闪烁地避开定王妃的注视，他支吾半天，硬着头皮叫道，“阿姐，我与沈时好……” “胡闹！”李夫人打断他的话，“婚姻大事岂是你们两个小孩能儿戏的，没有长辈的同意，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那肯定是不作数的。” 定王妃惊魂不定的心在听到李夫人的话终于稳住了，“没错，没有我们同意，你们不能和离！” 沈夫人已经被惊懵了，她怔怔地看着沈时好，“你，要跟李屿恒和离？你想清楚没有？” “母亲，你先和真真回府里，我有些话要跟李家说清楚。”沈时好低声说。 “姐姐，你跟阿恒和离，是真的吗？”沈真真眼中难掩期待，以为沈时好是为了给她让位才和离的。 沈时好平静地看她，“就算我与李屿恒和离，你也不能嫁给他，无论是正妻还是妾室。” “你……你怎能如此霸道。”沈真真哽咽着问。 李屿恒在旁边看得心疼不已，又碍于李夫人和定王妃在这里，他不敢贸然上前去安慰沈真真。 沈时好沉下脸，“进去！” “真真，我们先别说了。”沈夫人看到沈时好的脸色，仿佛看到丈夫的身影，她的手颤了颤，握住沈真真的手。 “真威风啊。”定王妃嘲讽，“沈时好，你的父兄都战死了，你如今还有什么底气跟李家撕破脸，要不是王爷和李家努力斡旋，你父兄战败的罪责还不知怎么定呢。” 沈时好粉唇弯了弯，神色更冷淡，“不必劳烦你们，碎云台发生了什么，自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李夫人拉住定王妃的袖子，这时候已经不适合再跟沈时好硬碰硬了，定王妃还想拿自己的身份压对方是行不通的。 “时好，你是李家的世子少夫人，将来是李家的宗妇，没必要闹得如此难看，丢的是你我两家的脸面，沈元帅在天之灵，定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你说对吧。”李夫人柔声说。 沈时好点头，“李夫人说的是，我父亲若是看到我嫁给李屿恒，大概会把他气回家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屿恒皱眉问，嫁给他，还能把沈元帅气活了？要不是沈元帅，他还不想娶她呢。 “李屿恒，你说是我父亲要求你娶我的，证据呢？我父亲是怎么要求你的，你拿给我看。”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 定王妃和李夫人交换了个眼色。 糟了！ 沈时好去一趟余州，肯定是知道当初并不是沈云峰要她嫁给李玉能。 不过，那又怎样了，生米已成熟饭，她注定只能是李家的人。 “好，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把沈元帅的信拿给你看，到时候看你怎么说。”李屿恒气呼呼地叫道。 李夫人想叫住儿子已经来不及，李屿恒根本听不见别人的话。 “沈时好，你真的不回去？”定王妃问。 “辛盛，明日你带人去李家，将我的人和东西都一并带回来。”沈时好对辛盛吩咐道。 李夫人缓缓地收起脸上温和亲切的神色，有些冷地看着沈时好，“时好，非要做得这么绝，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是结两家之好，不是结仇。” “我意已决。”沈时好说。 李夫人轻轻颔首，“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明日你亲自来李家做了断，其他人来了，你在李家的丫环，是走不出李家的，虽然你沈家是将门之后，李家也不是任由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好。”沈时好沉吟片刻就答应下来。 李夫人深深地看她一眼，“我们回去吧。” 第65章 你得了什么好处 沈夫人在灵堂前等着沈时好回来。 一身素缟的沈夫人在白幡下显得脆弱憔悴，她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时好，“你要跟李屿恒和离，是真的？” “是真的。”沈时好颔首，走前了几步，“有件事想跟您确认一下，父亲当初要我嫁给李屿恒，是亲口与母亲提过，还是只写了一封信回来。” 沈夫人眼神微闪，“只有一封信。” “信在哪里，请母亲拿来给我看一看。”沈时好道。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我怎么知道信放在哪里。”沈夫人皱眉，“你什么意思，怀疑你的亲事是我擅作主张吗？如今你变得夫家喜欢，反倒怨起我了，你若是柔顺安分，哪会有今日下场。” “您一直将父亲寄回来的信保存在一个匣子里，这么重要的信，难道就没有保存，母亲，此事很要紧，麻烦你拿来给我。”沈时好有些心累，对李家要提起十二分警惕，回到家中又要十二分精神才能应对。 第43章 沈夫人拗不过，只好让丫环去将存放信笺的匣子拿过来。 “你是为了真真才和离的？”沈夫人问。 “不是，我和离与真真无关，我说过了，就算我和离，真真也不能嫁给李屿恒。”沈时好说。 “又不是现在就嫁，等孝期过了，真真的年纪也该谈论婚事，到时候……”沈夫人还是想要满足沈真真的愿望。 “没有到时候，沈家与李家不可能再成为姻亲，母亲，父亲不会同意的。”沈时好说。 沈真真在旁边委屈地叫道，“父亲已经死了，你还要拿父亲来压我，姐姐，你到底有多恨我，才这么见不得我寻一门好亲事，还是觉得阿恒喜欢我不喜欢你，所以你生气了？” “李屿恒不是你的良配，将来你会知道的，现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沈时好冷声道。 沈夫人说，“真真的亲事自有我做主，轮不到你这个当姐姐的指手画脚。” 沈时好抿紧粉唇，没精力再与她们争辩。 “刚才姐姐何必得罪王妃，我们已经没了依靠，若是定王妃恨上沈家，我们孤儿寡母如何自处，姐姐做事说话之前，能不能想一想我和母亲。”沈真真怯弱地躲在沈夫人的身后，神情十分悲切。 “我不会让你们被欺负的。”沈时好垂眸扶额，尽量掩饰疲惫。 沈夫人皱眉问，“你去宫里见过皇上，那皇上怎么说，我们要何时发丧，沈家军如今被谁接手了？” “皇上旨意，暂时不发丧，等待水落石出。”沈时好说，“每日用冰块先堆放灵堂之内，等大理寺审查出结果，至于沈家军……自然还在我们沈家的手中。” “皇上将沈家军交给你了？”沈真真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饶是她不懂朝政，也知道沈家军在沈时好手中意味着什么。 沈夫人神情复杂，似乎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如此信任沈时好。 很快，去取信的丫环抱着匣子过来，沈夫人捏了捏指尖，拿出钥匙打开匣子，在一沓信中找出当初要给沈时好定亲的信。 沈时好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又重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她抬眸沉静地看着沈夫人，语气说不出的失望和悲伤，“母亲，你与父亲成亲十数载，连他的字迹都认不清吗？” 在沈夫人发白的脸色中，沈时好继续说，“这不是父亲写的信，父亲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让我嫁给李屿恒。” “母亲，当初我嫁到李家，你得了什么好处？” 第66章 尽管试试 沈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慌乱，震惊沈时好怎么凭一封信就笃定她收了李家的好处。 “我的亲事是怎么回事，您仔仔细细与我说清楚。”沈时好揉着抽疼的额角，果然一切与她猜想的差不多，要不是母亲坚定她的亲事是父亲的意思，她都不会这么相信。 不，错的还是她自己，如果她谨慎些，不先对李屿恒动心，或许当时就能发现端倪了。 错已经铸成，责怪谁都没用。 “这……这都是没有的事，我怎么会拿你的亲事要好处。”沈夫人眼神闪烁。 “父亲写了这封信回来，你就没有再回信吗？”沈时好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信，“字迹虽然相似，仔细看却还是有不同之处，母亲，事关重大，您跟我说一说，当时李家提亲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 沈夫人还想狡辩，看到沈时好已经沉下脸，语气隐忍，“母亲，我很累，父亲和大哥被害还需要调查真相，沈家如今被架在火上，如果您要不肯跟我说实话，到时候沈家全门被灭，我想救也救不了。” “姐姐，你不要吓我们，你的亲事还能让沈家灭门。”沈真真白着脸说。 沈时好乌黑清亮的眸子紧盯着沈夫人。 “就……”沈夫人咽了咽口水，“当时说亲的时候，正好你表哥要出仕，定王给他安排了个差事。” “崔家的表哥个个人中龙凤，且外祖父对他们的前程都有安排，自然无需你插手去给他们安排差事，想来这个表哥应该是吴家的表哥吧。”沈时好淡淡地说，“母亲与吴家的姨母感情甚笃，但要拿自己女儿的亲事去换她儿子的前程，应该给您许了好处。” “是是是，你都猜中了，你姨母给了我一箱金条，怎么了？李家难道配不上你，你自己把日子过成这样，还要怨我不成。”沈夫人恼怒地叫道，“就算不是你父亲的意思，我也是愿意将你嫁到李家，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了。” 沈时好微微一怔，“你知道那不是父亲的意思，你早就知道了。” “我没有，我不知道。”沈夫人尖叫。 沈时好将信收了起来，“我们与李家已经再无关系，母亲以后不要轻易收他们的好处，还有，真真也别再见李屿恒了。” “我……”沈真真要反对。 被沈夫人紧紧地抓住，她有点怕这时候的沈时好，虽然语气仍然平静，但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沈时好很生气，但她忍住了。 眼前的女人是她的母亲，即使无知短视，偏心无度，但总归是要叫一声母亲的。 还是等父亲回来再说吧。 “你们回后院去吧。”沈时好说，“前院这边，不要经常出现。” 沈夫人指着外面的沈家军，“你……要软禁我们在家里？” 第44章 “是。”沈时好冷冷地开口，“母亲有意见吗？” “我是沈家的主母，他们是你父亲的部下，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沈夫人勃然大怒，觉得她主母的身份地位被冒犯了。 沈时好侧开身子，“母亲尽管命令他们试试。” “你们退下，不许守在门前。”沈夫人走出去，指着宋念下令。 宋念连眼皮都不抬，岿然不动。 第67章 他不是棋子 李家，大厅。 宁远侯黑着脸，听着李夫人将今日在沈家门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听完之后，他的双眼几乎要喷火地看向李屿恒，“你和沈时好写了和离书？” 李屿恒心虚地低下头，嘴唇嗫嚅几下，“写，写了。” 砰—— 宁远侯手中的茶碗狠狠地朝着李屿恒的身上砸去，“谁允许你跟沈时好和离，我跟你说过，李家的儿媳妇必须是沈时好，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可我……不喜欢沈时好，父亲，她阴险恶毒，根本不配李家媳。”李屿恒倔强地叫着。 “就算她是阎罗夜叉，你都必须娶她！”宁远侯吼道。 李屿恒被父亲滔天的怒火吓白了脸，“可是……和离书已经写了，就差去官府盖章。” “只要还没盖章，那你们就还没正式和离。”宁远侯说，“如今沈家军在沈时好手中，你就算跪也要把她跪回来。” “沈时好不会同意的。”李屿恒小声说。 宁远侯目光阴沉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李夫人柔和的声音响起，“沈时好这次去余州，怕是已经发现这门亲事并非沈云峰的意思，所以这次回来才坚决和离，不过，我瞧着她对阿恒是有情的，只要阿恒好好哄一哄，她还是会心软的，先让她在沈家住着，等过几天她气消了，再让阿恒去接回来。” 宁远侯听到这话才稍微消气，“我警告你，在没有达成大事之前，你不许跟沈家另外的姑娘来往，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李屿恒低着头，满眼的不甘心，他是人，不是棋子，为什么父亲的野心要利用他的终身大事，他就不能拥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吗？ 今日他才知道，他和沈时好的亲事根本不是沈元帅的意思，而是被自己的父亲算计了。 他之前还怨恨沈时好误了他一生。 “皇上最近恼了定王爷，叮嘱家里各人，最近做事谨慎些。”宁远侯对李夫人吩咐。 李夫人柔声应下。 宁远侯冷眼看着李屿恒，“给你五天时间，把沈时好带回来。” 只要沈时好进了李家的门，无论是死是活，她手中的势力都会是李家的。 “母亲，你今日看到沈时好的态度，她不会回来的，明日她就要拿着和离书去官府了。”李屿恒在宁远侯离开之后，烦躁地对李夫人说。 李夫人安抚他，“就算她拿着和离书去官府，官府也不一定敢给她盖章，你且安心。” 李屿恒皱眉，他现在就想摆脱跟沈时好的关系，这一段夫妻关系名存实亡，更像是他的耻辱。 “阿恒，你父亲有自己的考量，从你姐姐嫁入定王府，无论是你父亲还是你，都无法独善其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上的身子日渐老去，上京几个王爷哪个不是盯着那个位置，一步登天一步入地，我们注定无法袖手旁观，你是定王的妻弟，更要清楚局势走向，不能只由着儿女私情。”李夫人说。 李屿恒脸色苍白如纸，内心像是被割裂成两半，他知道身为宁远侯世子的责任，可他又不甘就这样埋葬他的爱情。 第68章 她是白眼狼 盛夏的白天总是特别漫长，艳红的夕阳笼罩整个沈府。 明丽的少女不怎么顾及形象地独坐在窗边的拔步床，双腿随意地盘着，朝霞落在她身上，仿若给她镀上一层艳丽光彩。 沈真真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即使她跟沈时好是孪生的，但在气度和容貌上，她似乎还是略逊一筹，若是当年她没有被拐走，在沈家以贵女规格教养养大，是不是就不会输给沈时好了。 “有事吗？”沈时好轻声问，沈真真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姐姐，你真的不打算回李家了吗？”沈真真小声地问。 沈时好让她过来这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清茶，“你跟我说一说，是怎么认识李屿恒的？”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去山上采野菜的时候遇到他受伤，我就顺手救了他，他走了之后说会回来找我，可我住的村子发大水，我们都搬走了，是几个月前他才重新找到我，还说……替我找到亲生父母。”沈真真说。 “真真，你刚来京都，所以认识的人还太少，等将来多出去长见识，你就会发现比李屿恒优秀的男子还有很多。”沈时好慢慢地喝着茶。 “可我……”沈真真咬唇低头，可她只喜欢李屿恒啊，“姐姐，你真的和阿恒和离了吗？” 沈时好轻轻地颔首，“嗯。” “能不能让我看一看和离书？”沈真真问，她要亲眼看到才能放心。 “真真，我说过，就算我和李屿恒和离，父亲也不会让你嫁给他，沈家不可能再跟李家成为亲家的。”沈时好说。 沈真真撇嘴，父亲都已经死了，哪还能管她那么多呢。 反正还有时间，她现在就想知道，沈时好到底是真和离还是假和离。 第45章 见沈真真没看到和离书不死心的样子，沈时好在心里轻叹一声，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和离书，“明日去官府盖章，我和李屿恒就一刀两断了。” 沈真真迫切地接过和离书，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眉眼都染上欢喜，“我明日陪姐姐一起去。” “好。”沈时好笑着应下。 “那我不打扰姐姐休息。”沈真真双手将和离书递回去，她终于能够放心下来了。 沈时好看着沈真真离开，这才将和离书重新放好，忽然，她转过头，是错觉吗？刚才好像有人影在门口闪过。 她将匣子收起来，把杯子里的茶都喝了，这才随意慵懒地起身，离开时颂院来到上房。 “母亲，那箱金子在哪里，我想看一眼。”毕竟是拿她的婚事换来的，怎么也得看一眼。 “那是我要留给真真的嫁妆，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沈夫人叫道。 沈时好笑了，“您放心，将来真真出嫁，定然少不了她的嫁妆，但你拿我的亲事和父兄换来的金子……当嫁妆不合适，不吉利。” 沈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 “我不想劳师动众地找，母亲带路吧。”沈时好道。 “怎么就养你这样的白眼狼。”沈夫人气得骂她。 第69章 金条 在沈夫人愤恨的眼神中，几个丫环合力从地窖中抬出四个箱子，沈时好将下人都打发离开，自己清点金条。 一根金条八两重，这里共有两百根金条。 相当于沈家一大半的家产了。 吴家并非勋贵世家，更不是富可敌国的商贾，用这么多的金子换一个儿子的前程？ 有脑子的人谁能信呢？ 沈时好看向沈夫人，“母亲，吴家姨母拿这些金子跟你换她儿子的前程，你一点都没怀疑，吴家能拿出这么多金子吗？” “她……她说是倾尽所有。”沈夫人小声说，其实她也怀疑，但这么多的金子，要拒绝太难了，何况不过是一个不喜欢的女儿亲事，早点嫁出去她还眼不见为净。 再说，李家也不会亏待沈时好。 沈时好呵一声轻笑，“卖女儿都卖得如此痛快，你是笃定父亲回不来了吗？” “我没有！”沈夫人尖声叫道，“这门亲事你父亲也会同意的，他同意了！” “辛盛，进来。”沈时好面无表情地开口，“搬回去。” 沈夫人叫起来，“你敢！这是我的金子，是要给真真的，不许你动它。” “不怕与母亲说一声，如果查不出真相，父亲若是被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你的这些金子，那就是证据了。”沈时好冷冷地道。 吓得沈夫人脸色发白，狠狠地瞪着沈时好。 “带走。”沈时好大步离开，胸口已经是酝着惊骇巨浪的怒火。 背后那些人，还真是把沈家当一盘棋在耍。 “姑娘，这是刚才偷偷摸摸进屋里的下人，查了她的身份，是两年前刚买进来的，在您院子里负责花草的。”宋念走到沈时好的身边，指着那个被绑起来的小丫环说。 沈时好目光寒凉地看着小丫环，“想进我屋里拿什么？” 小丫环两眼含泪，怯弱地求饶，“姑娘饶命，奴婢没有要偷东西。” “这人在您的柜子搜了半天，应该是要找您出门之前放起来的匣子，属下让人检查过她身体，有死士的烙印。”宋念说。 在她的院子里安排死士，还是两年前就安排的？ 沈时好轻笑，不知沈家还有多少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呢。 有人早在她和父兄都在余州的时候，就把沈家都渗透了吧。 “扒了她的衣服，挂城墙去。”沈时好淡淡地说，“要让所有人看到她死士烙印。” 刚才还怯弱求饶的小丫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凶狠，撕牙咧嘴要朝着沈时好扑过来。 “不要想着死，不会让你死的。”沈时好淡淡说。 既然是死士，沈时好也没想着要逼她说实话了，“让我猜一猜，你应该不是想来要我的虎符。” 小丫环只是充满杀气地盯着沈时好。 “刚才真真来的时候，你就一直注意我们说话，你要偷和离书？”沈时好挑眉，随口就猜测着。 “……”小丫环眼神微闪，冷笑不语。 沈时好笑了笑，“此人要偷虎符，送去大理寺。” 第70章 和离书被毁 宋念将小丫环提起来，将她送去大理寺交给谢正。 辛盛指着摆在院子里的四个箱子，“姑娘，这四个箱子怎么办？” “既然是拿我的亲事换来的金子，自然是要留下来。”沈时好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上次不是说黑骑军的盔甲都有些破旧，朝廷给的银子不够换新的，到时候抬一箱金子回去，足够买一批新的盔甲了。” “够够的，就是辛苦姑娘委屈姑娘了。”辛盛咧嘴笑起来。 沈时好哼了一声，“早点回去休息，明日还要去李家。” 辛盛挺直腰板，一手摁住腰间的刀柄，“是不是要去宰了李屿恒，我今天把刀磨利一点。” “我们沈家军的刀是拿来保家卫国的，明天只是去拿回我的东西而已。”沈时好说。 “李屿恒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沈家军。”辛盛道。 沈时好低声说，“元帅如今生死未卜，沈家军处境悬乎，在上京行走，不要拿沈家军说事，免得落人口实，被人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奏我们一本。” 第46章 辛盛皱眉说，“上京规矩真多，不如余州自由自在。” “是啊……”她回来上京之后，也是处处觉得不适应，她从小不怎么学规矩，参加宴会时总是招来别人打量的视线，所以她也不爱出门。 沈时好将辛盛打发回去休息，她也是有些累了。 翌日，沈时好让辛盛带人去李家搬回她的嫁妆，她自己则去了上京的衙门，她和李屿恒的和离书，就差官府盖章确认了。 上京县衙的县令蔡大人拿着沈时好的和离书，心里一阵发苦，“李少夫人，合两姓之好并不容易，若只是小吵小闹，就不用走到这一步。” “大人，我与李屿恒彼此情不相得，已经无法共同生活下去，请大人在和离书上盖章，我好拿去李家要回嫁妆。”沈时好说。 蔡大人揉了揉额头，“和离要双方都同意才行，李家不愿意啊。” 沈时好指了指蔡大人手中的和离书，“和离书都写了，怎么不愿意，蔡大人，你总不会想要我拿着和离书进宫去请皇上决断吧？” “……”蔡大人额头冒出冷汗，怎么办？今天一大早，定王府就派人来传话，让他不得同意沈时好与李屿恒和离，可这位沈时好也不好对付啊。 瞧她身后那个亲随，一手握着刀柄都没松开的。 虽说沈元帅不在了，可他是听说了，皇上看重沈时好，连沈家军都交到她手里。 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啊。 “蔡大人，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沈时好问。 “我……我再看一看这和离书。”蔡大人轻咳一声，抬眼给旁边的主簿打了个眼色。 那主簿心领神会，手里端着茶就送过来，蔡大人抬手将茶碗打翻，哐啷一声，整个茶碗都打在和离书上，不一会儿，和离书上的字就被水浸得模糊不清。 “哎呀，哎呀！”蔡大人一脸歉意，“这怎么办，李少夫人，这……这……” 第71章 不要再任性了 沈时好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充满尴尬歉意的县令大人，视线下移，落在已经被糊开的和离书。 主簿说，“这和离书已经无法看清字迹，李少夫人不如回去重新写一份，下次要跟李世子同来，不然只有你手上的和离书，就算盖了章，还是不作数的。” “原来如此。”沈时好轻轻颔首，她伸手将浸满茶水的和离书拿起来，“是不是要我拿两份和离书过来，蔡大人就可以盖章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蔡大人这时候哪敢说不，他看到那个亲随手中的刀都出鞘了。 沈时好心里啧了一声，失策了，当初写和离书的时候，她应该将李屿恒的那一份先拿来盖章之后再还给他。 不过，那时候李屿恒迫不及待要跟她和离，当时也没想过会有阻碍。 “可以先给我的这份盖章，后面我再让李屿恒拿和离书过来。”沈时好说。 蔡大人呵呵笑着，“本官倒是想盖章，但……这和离书不是毁了吗？” 沈时好笑了笑，“说来巧了，刚才拿给蔡大人看的和离书，是我闲来无事自己誊抄的，毁了也就毁了，反正也没有什么用处，这份才是李屿恒亲手写的，蔡大人，盖章吧。” “……”蔡大人的脸色都青了，怎么还这么坑人的！ 主簿又默默地拿起一杯茶。 沈时好拿起桌面上的印章，放到蔡大人的手中，“蔡大人，同样的错误，我想您不会犯第二次的。” “还是……要等李世子一起拿和离书过来……”蔡大人苦涩地说。 宋念的刀已经出鞘，轻轻地放在和离书上，目光冷冷地盯着蔡大人。 “放、放肆，我可是县令。”蔡大人叫道。 “这位是沈家军的副千户，论品级的话，在蔡大人之上。”沈时好说，“蔡大人，你若是手上力气不够，我可以让宋千户帮你一把。” 蔡大人觉得宋念的刀下一刻就会落在他的脖子上。 “不用，不用，下官自己来。”蔡大人忙说，他哆嗦着拿起印章，这盖下去就得罪定王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在衙门里还要动刀动枪的。”忽地，门外传来一道刻意的高音。 沈时好看到蔡大人脸上一喜，手上的动作要离开。 她伸手摁住他的手背，用力地一压，印章稳稳地落在和离书上。 宁远侯大步走进来，阴沉的目光落在宋念手中的刀上，他嘴角一抽，“沈时好，拿刀威胁朝廷命官，你好大的威风。” “让您见笑了，宁远侯。”沈时好松开蔡大人的手，将和离书收起来，“我们行军之人，做事难免粗糙。” 沈时好又笑了笑，“幸好李屿恒已经与我和离，我再如何粗糙无礼，都影响不了宁远侯府，侯爷大可放心，” 宁远侯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怒火，“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矛盾在家中说开就好。” “如今就算不得一家人了。”沈时好说，“侯爷，和离书我已盖章，不打扰您与蔡大人说话，告辞。” “婚姻大事没有父母的同意，你和玙恒不得擅自决定。”宁远侯沉声开口，“和离一事，宁远侯府不会承认，沈氏，你还是早些回家，不要再任性了。” 第72章 妥了 沈时好走到门边的步伐微微顿住，她回头看向宁远侯，嫁入李家半年，她其实甚少见到宁远侯，以前对他的印象就是端肃严厉，不苟言笑，可自从余州得知亲事真相，如今看着宁远侯，她就觉得面目可憎了。 第47章 “婚姻大事的确是父母之命，但和离义绝，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与李屿恒彼此情不相得，继续成为夫妻，只会成为怨偶，侯爷向来明白事理，应该能理解我和李屿恒的痛苦，强制要我与他继续过日子，又是何必？”沈时好淡声说。 宁远侯说，“你和玙恒的亲事是沈元帅定下的，沈元帅尸骨未寒你就要和离，身为女儿你不怕父亲死不瞑目，作为亲家，我们李家无法做出这样无情无义的事。” “这时候和离，别人会如何看我们李家，你难道不清楚吗？” 沈时好嘴角滑过一抹讥笑，“侯爷，李屿恒当众说要降妻为妾的话，与无情无义也差不多了。” 宁远侯脸色阴鸷，“你是一定要和离了？” “已经和离了，告辞，宁远侯。”沈时好抬脚，步伐轻快地离开衙门。 在外面遇到穿着绯色官袍的周序川，他来得有些急，呼吸还带着喘，艳色的袍子丝毫没有影响他俊美的容颜，反倒这官袍衬得他愈发俊美，他一双狭长凤眸带着浅笑，“沈姑娘，事情办妥了吗？” “妥了。”沈时好有些讶异，他怎么知道她在衙门。 周序川轻咳一声，“刚才巡逻经过沈家，本来想去找你，听说你出门了，我便猜你会在这里。” 宋念多看周序川两眼，这个中郎将是不是有点太关注他们小将军了。 沈时好含笑说，“虽然略有波折，但好在有惊无险。” “听说你昨天还押送了个死士去大理寺？”周序川自然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走着。 宋念莫名其妙就退到后面两步，眼睛死死盯着周序川的后脑勺。 “在家里发现的，想进屋里偷我的东西。”沈时好点头，“幸好被发现了。” 周序川闻言脸色微沉，“不会是想偷你的和离书吧？” “……”沈时好眼底闪过诧异，猜得还真准。 “果然如此。”周序川昨天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她没有彻底跟李屿恒和离都会有风险，那些人好不容易算计她嫁到李家，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幸好，幸好，她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周大人，你不用巡逻了吗？”周序川这个中郎将比较特殊，不但在宫里担任皇上的侍卫，还负责整个京卫所，整个上京的安危都是他负责的。 周序川说，“在巡啊，沈姑娘接下来要去哪里？” “到李家搬回点东西。”沈时好说。 “巧了，我正好要去那边巡视，与沈姑娘正好同路。”周序川笑着道。 “那边全是世家侯府的宅子，还需要中郎将亲自去巡视？”宋念挑眉问。 “都是达官贵人，安危更加重要。”周序川认真地说。 呵！宋念忍着没翻白眼。 第73章 李家大门前 沈时好在离开上京之前，嘱咐过两个丫环，先整理她自己的东西，东月和南溪早就暗中将沈时好带来李家的物件都装在箱子里，只等着姑娘一声令下就搬走。 辛盛带人过来李家，在大门外就被李府的护卫拦住了。 “放肆，哪里来的强盗，敢到宁远侯府撒野。”管家让护卫全都拿上家伙，绝对不能放眼前这些人高马大的汉子进门。 “我们是奉我们姑娘之命，来取回她的东西，我们姑娘与李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李家不至于会看上她那点嫁妆。”辛盛扯开喉咙，大声地叫道。 在门内的人听了，脸色都变了。 管家的中气不如辛盛，吼得再大声也盖不过去，“你少胡说八道，我们世子和少夫人恩爱非常，岂是你说的没有任何关系，这些天我们世子还经常到沈家，为沈家操劳大大小小的事情，这天底下还有像我们世子这么好的女婿吗？” 辛盛咧嘴笑得嘲讽，“把李屿恒叫出来，问一问他，他去沈家是为了谁。” 管家不明所以，回头看了门内一眼。 这时，南溪和东月从垂花门走来，身后跟着的是沈时好的陪嫁，抬着几个大箱子就出现了。 一直躲在门内的李夫人看到此情景，哪里还能维持她端庄高贵的形象，从角落走出来，目光凌厉地看着南溪等人，“你们想做什么？” “夫人，世子要休妻另娶，我们姑娘宽容体贴让出位置，奴婢们都是跟着姑娘来李家的，卖身契都是在姑娘手中，我们呀，自然是要跟着姑娘走的。”南溪笑眯眯地说。 李夫人矜贵的面具差点龟裂，“大胆贱婢，竟敢编排主子，世子对沈时好重情重义，何来休妻另娶一说，原来谣言竟是从你们这些贱婢口中出来的，来人啊，把这几个贱婢给我乱棍打死，不杀鸡儆猴，还真以为我们侯府是能够随意进出辱骂主子的地方。” 东月欠了欠身，“夫人，是不是谣言，世子最清楚，自从我们姑娘嫁过门，世子是怎么对我们姑娘的，整个侯府有目共睹，如今为着两家的体面没有掰扯开，若是夫人非要争辩清楚，那奴婢倒是可以跟您掰扯掰扯。” “试问哪家新郎官刚成亲第一天就睡在书房的，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半年来也没跟我们姑娘圆房，连他身边的丫环都比我们姑娘体面，如此的重情重义，夫人还是给别人的，我们姑娘可不要。”南溪跟着哼道。 李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不知道成亲这么久，儿子居然没跟沈时好圆房！ 第48章 难怪沈时好这么有底气要和离。 这几个丫环嚷嚷着说出这件事，也是为了替沈时好铺排以后的路吧！ 以为跟李屿恒和离还想嫁入高门，做梦！ 她一定会让沈时好知道，除了李家，再没有哪个高门贵公子会看上她。 “沈时好若是理直气壮，今日为何不敢出现，由着你们几个贱婢出头，是以为我们李家的门这么好进出吗？”李夫人沉声说。 第74章 咄咄逼人 “不好意思，刚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忙了，来得有点迟。”沈时好的声音悠然清亮地传来。 李夫人铁青着脸回头，就看到沈时好一身素雅衣裳，却丝毫不显柔弱，反倒有一种锋芒内敛，昨日就觉得沈时好与之前不同，今日感觉更明显。 难道沈时好从前在李家的温柔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时好，既然回家了，那就不要闹了，让你的人都回去，闹得太厉害，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沈家，都不好。”李夫人压住心口怒火，还想拿以前温和的态度对待沈时好。 沈时好是真心佩服李夫人，无时无刻都是端着这种亲切宽和的姿态，明敏气得快吐血了，还得笑意盈盈地对待她。 真是累得慌。 “刚才在衙门遇到宁远侯，我与他已经说得很清楚，李夫人，我与李屿恒都已经写下和离书，官府也盖章确认，从今日起，我与李家再无关系。”沈时好淡淡地说。 “根据大锦律法，和离需要双方拿着和离书同去县衙盖章，如今你只盖你一个人的，不能算数。”李夫人面无表情说。 看来在她还没到李家时，宁远侯已经派人先行一步告诉李夫人情况了。 “我与李屿恒彼此两相厌是事实，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宁远侯和夫人还不肯放我离开，要说是因为你们太喜欢我这个儿媳妇，我是不信的，毕竟这半年来，我们之间关系如何，都是心知肚明的。”沈时好悠然自得地走进李家大门。 她站在东月她们面前，直面李夫人，“该不会是我身上有你们想要的好处吧？” 李夫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竟是不知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如今咄咄逼人的沈时好。 “让我仔细想一想，我有什么好处……”沈时好认真地拧眉，“李夫人，您说呢？” “我竟不知你如此刁钻！”李夫人哼了一声。 沈时好掩嘴笑起来，“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得是，将来有机会见识的。” 李夫人侧眸看到周序川，她的神色更冷了，“原来是找了下家，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和离。” “呵，一个四品小官，值得你舍弃侯府少夫人的身份，你还真是目光短浅。” 沈时好见惯李夫人温良有礼的样子，听到她这么刻薄，还真是……好笑，平时装得不累吗？ 但凡知道周序川什么身份的，都不会说出四品小官几个字。 不等沈时好开口，周序川已经露出利爪，“李夫人，你羞辱本官不要紧，别诋毁沈姑娘的名声，是皇上担心沈姑娘受欺负，这才让本官巡视的时候过来看一眼。” “果然如皇上猜测的一样，别人以为元帅不在，就觉得他的女儿好欺负了。” 李夫人被周序川的话刺得差点吐血，“别以为你在皇上面前就能颠倒是非，我就不信，皇上能听信你的谗言，你跟沈时好是有什么奸情，敢这般为她出头。” 周序川冷冷地说，“你现在就跟我进宫去见皇上，是皇上让我随沈姑娘一同去余州，没想到在李夫人口中，居然就变得这么不堪了。” 第75章 承蒙照顾了 李夫人的脑海有瞬间的空白，像是艰涩的齿轮在缓缓转动，她恍惚想起，跟沈时好一同去余州的人好像是周序川。 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北山侯的世子，上京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被太后让眼珠子一样疼惜的…… 周序川！ 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年轻男子，居然就是周序川！ 李夫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些站不稳地扶住旁边的丫环，“你，是周世子？” “是我，怎的？”周序川咧嘴冷笑。 “……”李夫人刚才骂得爽快，如今要低头认怂，她只觉得心口被人拿刀狠戳几下，“刚才，是我不识周大人身份胡言乱语了，你是洁身自好之人，自然不会同沈时好有任何……” 周序川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说来说起，李夫人就是要贬低沈时好。 “李夫人说什么呢，我一点都不洁身自好，这上京不知多少相好，只是沈姑娘高洁如月，让人钦佩不敢冒犯，她如此雅达高贵的人，在李夫人口中怎么没一句好话。”周序川嗤笑一声，吊儿郎当地说。 李夫人的脸色精彩绝伦，憋着一口气说不出话。 沈时好看了周序川一眼，淡淡地开口，“李夫人，今日我是一定要从李家走出去，你说得对，不要闹大了，不然是真不好看。” “你想做什么！”李夫人问。 沈时好指了指东月和南溪，“我的这两个丫环，从前在余州的时候也是上过战场的，杀人不眨眼不好说，但手脚难免粗重，伤着李家细皮嫩肉的下人不好，再有，外面是我父亲麾下黑骑军，那几个护卫不会是对手。” 李夫人捂着胸口，“你难不成还想带着沈家军杀进我宁远侯府？” 第49章 “大不了，去皇上面前认罪，我如今怕什么呢。”沈时好似笑非笑地说，她靠近李夫人的身边，倾身过去，“我的亲事如何被算计的，李夫人应该一清二楚吧。” “！”她知道了！ 李夫人的脸色有些发白，被气的。 沈时好对东月示意，“走吧。” 周序川坚定地站到沈时好身边，有辛盛带的黑骑军守护，那些护卫愣是不敢妄动。 等几十箱的箱笼都搬上马车，沈时好才微笑对李夫人说，“李夫人，这半年来，承蒙照顾了。” 明明是感激的话，李夫人却听得胆战心惊。 她眼睁睁看着沈时好骑马离开，“快去请侯爷回来，还有，世子呢？” 这么大的事，李屿恒居然没有出现。 管家一脸快哭的表情，“世子昨夜回来喝得酩酊大醉，如今还在致远堂睡呢。” 李夫人沉下来呢，拂开丫环搀扶的手，大步地走向致远堂。 青柏守在门外，看到李夫人过来，急忙要去叫醒李屿恒。 可是，李屿恒昨天喝得太多，满地的酒壶散发刺鼻的气味，他歪倒在床榻，周围还有他呕吐出来的秽物。 李夫人当场一阵作呕，急忙转身跑出去。 “进去，把世子扔进冷水里，让他好好清醒。”李夫人命令。 第76章 我终究是比不上姐姐 沈夫人看着沈时好真的将嫁妆全都搬回来，她终于知道，沈时好说和离是认真的，不仅只是唬人。 她真的完全看不清楚这个女儿的想法，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真真眸光发亮，她轻咬唇瓣，“娘亲，这都是姐姐的嫁妆吗？” “是……”沈夫人心情莫名晦涩，“她居然说和离就和离，真是疯了。” “姐姐在哪里？”沈真真询问一旁的宋念。 宋念只是淡漠地瞥她一眼，虽然对方长着一张跟沈时好很相似的脸庞，但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两人的不同。 “不清楚。”宋念面无表情地回答。 沈真真被宋念的冷漠态度刺得面颊一烫，昨日她打听过，沈时好带回来的这些人，全都是父亲的部下，既然他们对沈时好那么维护敬重，对她难道不该一视同仁吗？ 她也是父亲的女儿啊！ 沈时好是他们的主子，难道她不是吗？ “我……我是沈家的二姑娘，我只是关心姐姐。”沈真真泫然欲泣，眼睫湿润，如一朵白莲花染了露珠招人怜惜。 宋念神色不动，只是心里觉得别扭，他不自觉地幻想着如果是沈时好…… 他心里打了个寒颤，他没见过沈时好流泪，只见过她手起刀落地杀人，要是沈时好这么楚楚可怜看着他，十有八九是想弄死他。 “沈二姑娘，麻烦你让一让，挡着我们了。”辛盛不悦的声音响起。 沈真真神情僵住，她往旁边站了站，宋念和辛盛继续旁若无人地将箱笼都放到库房里。 “二姑娘，我们院子如今乱糟糟的，您还是先回去，晚些时候我们姑娘就回来了。”南溪欠了欠身，心里直嘀咕，这位二姑娘怎么回事，跑到姑娘的院子哭唧唧，大家伙都忙着呢，谁看她的眼泪啊。 沈真真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就算沈夫人对她偏袒爱护，但不代表沈时好在沈家就不重要，父亲和兄长以前对她一定很好，否则这些部下不会如此敬重她。 如果她从小没有走失，父亲和兄长会对她这样好吗？宋念和辛盛也会这么尊重她吗？ 没有答案，她只能不甘地离开。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真真是沈家的二姑娘，跟沈时好同样的身份地位。”沈夫人回过神看到沈真真委屈落寞的神情，心底对沈时好那微乎其微的心疼立刻消散，只有对沈真真的偏爱了。 “夫人，我们并没有不尊重二姑娘。”南溪低声说。 沈夫人冷眼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宋念和辛盛的身上，“你们是元帅亲手提拔上来的，如今元帅不在了，你们视沈时好为主，真真同样也是元帅的嫡女，今日便由我做主，大姑娘身边用不着那么多侍卫，宋念你以后就跟在二姑娘身边吧。” 沈真真眼神一喜，期待地看向宋念，要是她身边有沈家军为护卫，上京的世家必定会高看她一眼。 扛着箱子的宋念听到这话，眼神怪异地看了看沈夫人。 沈夫人是真以为他们跟在沈时好身边，只因为她是元帅的女儿吗？ “小心点，别把箱子摔了。”辛盛开口。 宋念哦了一声，“你别突然缷力就行。” 好像沈夫人的话就跟放了个屁似的。 沈夫人脸色一沉，她可是沈家的主母，是沈元帅的未亡人，宋念他们竟敢如此无视她！ “你们是不是以为元帅死，就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了！”沈夫人怒喝。 辛盛头也不回地说，“夫人，我们不是沈家的家奴，沈家军从来只听元帅和将军的命令，元帅不在，还有姑娘，我们只听姑娘的。” 沈真真又摇摇欲坠落泪，“娘亲，不要说了，我终究是比不上姐姐。” 第77章 我与周大人已经是朋友了 看到沈真真又要哭唧唧了，宋念觉得牙酸，催促辛盛动作快一点，他上阵杀敌可以干脆利落，但面对哭哭啼啼的女人，他完全没办法，又不能动手。 第50章 南溪和东月憋着笑看他们加快动作，两人对视一眼，回屋里去收拾东西了。 沈时好还没回沈家，她是去了崔府。 周序川从大理寺出来，跟在沈时好身边一直神情不太自然。 好尴尬啊…… 要怎么跟她解释，刚才他在李夫人面前说的话都是胡扯的。 他其实洁身自好守身如玉，根本没有什么相好！ “周大人。”沈时好眸光含笑地看他，“以前看不出周大人有那么多红颜知己啊。” “……”周序川俊脸泛起红晕，“我不是，我没有！刚才那些话都是假的，就是见不得李夫人那样说你，你不要误会。” 沈时好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知道，周大人这么容易害羞，看着就不像老手。” 这话好像也不是在夸他！ 周序川看着她明丽灿烂的笑容，他像是踩在云端中，徜徉在透凉的泉水里，为这个炎炎夏日去了一身的烦躁。 算了算了，她高兴就好。 “沈姑娘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周序川问。 “等大理寺调查结果。”沈时好说。 周序川听她风轻云淡这么一句话，不相信地摇头，真相就在眼前，如今只是缺乏揭开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沈时好勾弯唇笑着，“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别人才会什么都敢做呢。” “上京终究不是余州，你要小心。”周序川低声说。 “好。”沈时好点头。 她当然想快点知道真相，想为自己和父兄报仇，但她现在必须保持克制和冷静，背后的人位高权重，且又是皇上最看重的王爷，她要对付他，无疑是以卵击石。 所以得等。 她要等机会出现。 “今天早朝时，文武百官都吵翻天了。”周序川说。 沈时好讶异，不知周序川怎么会跟她提到朝堂的事。 “皇上让沈家暂时不发丧，令一些武官误会，以为皇上是要治碎云台战败的罪，全都为沈元帅求情，御史台有些人上奏要彻查此事，就算沈元帅父子死了，也不能将罪责抹去，特别是牵涉到通敌叛国。”周序川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的脸色。 见她专注地听着他的话，他又道，“你知道御史台上奏的是谁吗？” 沈时好疑惑地看他。 “是张焕志，御史台有名的倔石头，他的奏本从来没小事，每次都会让朝廷措手不及。”周序川说，“通敌叛国的罪名太重了，若是彻查，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巨浪。” “我父亲和兄长若是清白，自然不惧怕任何惊涛骇浪。”御史台现在给父亲定的罪越大越好，越大的罪，才会查得越深。 现在比她更害怕彻查碎云台一战的，应该是定王。 “张焕志是崔家的人。”周序川脚步已经缓下来，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大宅，那是崔府。 “巧了，我正好要去拜访外祖父，到时候再跟他问一问这件事。”沈时好笑盈盈地说。 周序川垂下眸光，“沈姑娘，我说过，无论什么事，都会帮你的。” 沈时好目光浅浅落在他俊美的脸上，“我知道，我与周大人已经是朋友了。” 周序川因为朋友二字，整天心情都是美滋滋的。 第78章 崔家 沈时好来找崔老太爷的，刚进门就先遇到大舅父崔存志。 “大舅父，您要出门吗？”见到向来疼爱自己的大舅父，沈时好多了几分女儿的娇态，“许久没有见您，这么不巧呢。” “知道你要来，特意接你的。”崔存志气质儒雅清朗，目光在沈时好面上打量一眼，“好不容易回来上京养得像个女孩子，这才去余州没几天，怎么又黑不溜秋。” 沈时好的肌肤天生白皙，即便在余州多年，依旧是欺霜赛雪，不过在崔存志看来，姑娘家就该娇养，沈时好是受委屈不得不去余州的。 就因为这事，他对亲妹妹沈夫人还有了意见，这些年走动都少了。 “多谢舅舅，这次忘记给您带余州的‘回马枪’，下次带一车回来给您。”沈时好笑着道。 ‘回马枪’是余州特有的酒，余州冬天寒冷如冰，边境将士会喝酒取暖，之所以取名回马枪，是这酒喝了后劲十足，而且还非常刮喉，一般人喝不惯，崔存志就偏爱这种酒。 “我戒酒了。”崔存志认真地说，带着沈时好往书房走去。 沈时好咦了一声，“舅母又因为您喝酒的事……” 崔存志瞪了瞪外甥女，“你大舅母不知对我多好，才不会让我蹲马步。” “哦。”沈时好笑着点头。 “你……”崔存志打量沈时好，“真真回来了，你母亲对你是不是好一些了？” 沈时好不怎么在乎地摆手，“好与不好，都不重要了。” 崔存志听到这话，就知道妹妹对沈时好还跟以前一般。 来到书房，除了崔老太爷，还有崔家的二舅父崔浩然也在这里等着沈时好。 “刚才送你过来的是周世子？”崔浩然神色严肃，目光沉静，与崔存志的儒雅不同，他自来是个严肃话少的长辈，此时却紧盯着沈时好，想知道她与周序川的关系到哪个地步。 沈时好说，“是周序川。” 崔浩然皱眉，正要开口让她离周序川远些，被崔老太爷拦住了，“中郎将与娇娇同去余州，相遇说几句话也正常，娇娇，进来坐下喝杯茶，你二舅父亲自煮的。” 第51章 已经许久没有人叫她娇娇了。 她的名字是父亲取的，顺颂时祺，妡妍美好，但父亲喜欢叫她的小名娇娇儿，说她是沈家的娇娇儿，后来她在余州上了战场，就不需要父亲和大哥这么叫她。 万一让其他将士听到，她好不容易树立的威严可就没了。 “外祖父，我刚才去了一趟衙门，请县令给我的和离书盖章确认。”沈时好说。 崔浩然又皱起眉心，“怎么如此冲动？” “这亲事本来就来路不明，和离也好。”崔存志立刻表明支持沈时好的态度。 “上次你写信回来，要让御史台加重碎云台一战的罪责，你在余州到底查到什么？如今沈家那两具尸首又是怎么回事？”崔老太爷问道。 崔老太爷还不知实情，但他清楚沈时好对沈云峰父子的感情，如果带回来的灵柩真的是他们，她绝对不会这么冷静，更不会让他暗中让人上奏。 从她迫不及待要和离，只怕这件事还跟李家脱不了关系。 沈时好喝了一口茶，缓缓地将余州一行所发生的告诉崔老太爷。 在听到她差点被暗箭所伤，两个舅父的脸色都变了。 “李饶和巴图鲁如今在大理寺，就看谢正能不能从他们口中撬出幕后之人。”沈时好说。 崔老太爷闭眸沉思，女婿和外孙还有可能活着，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是，再仔细一想大半年来发生在外孙女和沈家身上的事，又忍不住觉得不寒而栗。 对方的谋算这么大，怎么会轻易被他们挖出来。 就怕…… “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单独跟娇娇说。”崔老太爷突然道。 两位舅父对视一眼，退出书房。 “外祖父。”沈时好抬眸看向这位睿智沉稳的老人。 “今日早朝的时候，我观皇上的气色，越来越差了。”崔老太爷低声说，“锦国至今还没有立储，将来新帝必然是在几位王爷中出现，皇后膝下无子，晋王虽然占了长，但生母出身低，定王素来有贤名，深得皇上喜欢，且德妃母族是王家……” 沈时好眸中的光芒暗了几分，她静静地听完，“外祖父，我知道很难，但我……不甘。” 凭什么因为对方是王爷，沈家就得被他算计，她的人生就要被安排。 “不能急。”崔老太爷沉声说，“至少必须在你父兄回来之后。” 沈时好手指轻轻地摩挲茶杯，“外祖父，您觉得，大理寺能审出来吗？” “不，应该说，皇上希望大理寺审出来吗？” 崔老太爷望着沈时好的眼眸露出一丝欣赏，不愧是他最疼爱的外孙女，看似柔弱，内心炽烈坚韧，而且还看法通透，这么好的姑娘，李家那小子怎么配得上。 “皇上就算现在不希望，只要添的柴火多了，自然就希望了。”崔老太爷说。 沈时好嘴角翘起一抹俏皮的笑，“那我就明白了。” 崔老太爷叹息，“看来你早已经有了主意。” “就算我再有主意，全都在您的掌握中。”沈时好笑说。 “你母亲知道你和离了吗？”崔老太爷问。 “今天回去再告诉她，对了，外祖父见过真真了吗？”沈时好问。 崔老太爷颔首，“上次匆匆见过一面，等过段时间，你带着她来家里，几位舅父和舅母都还没见过。” “好呢。” 第79章 三位舅母 和崔老太爷谈完话，沈时好就被崔大夫人请去了后院，三个舅母围着她好一通安慰，但最重要还是为了别的事想问她。 “娇娇，最近我们听说了些闲言碎语，不知真假如何，若是假的，那你就过一耳朵，不用放在心上。”崔大舅母含笑说。 沈时好靠在崔大舅母的肩膀上，由着二舅母和三舅母检查她的身上有没有伤势。 “哎呀，上回好不容易把手养得柔嫩了些，瞧，去余州没几天，掌心又粗糙了些，我去拿点雪莲膏，回去好好养手，姑娘家的，小手就要嫩白才行。”崔二舅母捏着沈时好的手说。 “大舅母，您问，我闲言碎语听得多了，没关系。”沈时好回握着二舅母如凝脂般的手，“二舅母，我那是薄茧，抹什么都没用。” “前段时间，你母亲带着你们姐妹去赴宴，听说真真不小心落水，还是李屿恒给救上来的？”崔大舅母问，眼睛打量着沈时好脸色的变化。 沈时好秀眉微蹙，“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还有人在大舅母耳边碎嘴。” 当时沈真真落水，周围并没有多少人看热闹，吴家姨母还特意将客人都拦到别处去了，怎么还会传出这事儿。 “两个月前不传，偏在你去余州的时候传出来，而且是传到我的耳中，我还听说了，李屿恒打算降妻为妾，要娶沈真真过门，这事是真的吗？”崔大舅母问。 沈时好从崔大舅母的肩膀坐直起来，她眸光微冷，“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周围并没有外人。” 传出这话的人，不是李家就是沈家。 想到最有可能的那个人，沈时好伸手揉了揉眉心，“沈家不可能跟李家再结亲的，我已经和李屿恒和离了。” “什么？” 三个舅母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站起来并排面对着沈时好，“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她能将原因跟外祖父说，但现在真相尚未尘埃落定，她无法告诉三位舅母。 “他都要降妻为妾了，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再说，成亲这么久，我们都没圆房，我怀疑李屿恒不行。”沈时好叹息，“反正我也不在乎名声，守着这么个男人，我这辈子怎么办呢。”沈时好摆了摆手，风轻云淡地说道。 崔三舅母比较年轻些，听到这话都红了脸，“咦啊，我瞧着李屿恒长得高大挺拔，没想到……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和离！就该跟他和离，可不能让自己守一辈子活寡。” “就算不是这个原因，只凭他说出降妻为妾，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呸，狗男人！哪里配得上她们的娇娇儿。 沈时好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崔大舅母皱眉，“那看来这些闲言碎语都是李屿恒暗中传出来，他就想着跟娇娇和离，再以救了真真的名义要挟，真是岂有此理，这是想死磕你们两姐妹了吗？” “三位舅母放心，我不会让李屿恒得逞的。”沈时好保证，“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不会让沈真真嫁给他的，无论是正室还是妾室。” 第80章 怎么又哭了 沈时好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沉吟片刻，就往沈真真住的忆真院走来。 整个沈家除了上房，就忆真院最是精致，处处都尽显奢华，这是沈夫人从很久以前就为真真准备的院子，她一直坚信小女儿总有一天会回来。 她推开院子的小门，守门的婆子一见是她，忙屈身行礼，将沈时好请进去。 “二姑娘呢？”沈时好问。 婆子回答，“回大姑娘，二姑娘回来有一会儿了，一直都在屋里。” 台阶上的春巧看到沈时好，声音提高，“奴婢见过大姑娘。” “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来看一看真真。”沈时好淡声说，她在院子走了一圈，心里不由叹息，母亲对真真的确是用尽心思，这院子一花一草都足可见用心思的。 春巧低声说，“大姑娘，您来得不巧，我们姑娘今日心情有些不太好，如今在屋里不大爱见人，您……要不明日再来？” 沈时好早上离开沈家的时候，觉得沈真真的心情还挺好的。 “我进去看她。”沈时好抬步走进屋里，春巧和夏荷想拦住已经来不及了。 沈真真正趴在坐床上闷闷不乐，泛红的眼角看得出她刚才是哭过一场的。 她这个妹妹，好像很喜欢掉眼泪啊，好像是水做的一样，怎么都每次都能动不动就掉眼泪呢。 “谁欺负你了，怎么又哭了呢？”沈时好来到沈真真身边，伸手想要去碰她，在离她肩膀一指远的时候，又停住了。 “没有，没人欺负我。”沈真真抹去脸颊的泪痕，“姐姐回来了，你今日都去哪里了？” 不等沈时好回答，沈真真又急忙惶恐地说，“我不是过问姐姐的行踪，只是……只是关心地问一句，姐姐不要多想了，我从来不敢与姐姐争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姐妹之间哪有争与不争的说法，就算你问我行踪，我也只是关心，哪会多想。”沈时好叹息，她的这个妹妹就是思虑太重了，许是自小走丢，所以缺乏安全感，处处都小心翼翼。 她就是纳闷，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沈真真在防备她什么啊。 “那就好，那就好。”沈真真低着头坐到一边，“姐姐今日去李家了，你把所有嫁妆都搬回来了，那你跟李屿恒……” “我们和离了。”沈时好说，“不过，有件事我还要跟你说清楚。” 沈真真小声地应声，嘴角忍不住上扬，沈时好和李屿恒再没有关系，那她就能光明正大与他在一起。 “如今外面传了几句不中听的传言，事关你之前落水的，也不知是谁传出去，如此诋毁你的名声，我明日会让人去调查，若是查出碎嘴之人出自李家，我一定不会放过李屿恒。”沈时好冷声说。 “不关他的事。”沈真真急切地叫起来，害怕沈时好真的会伤害李屿恒。 “真真，你怎么知道不关他的事？”沈时好问，她眸光低垂，伸手将沈真真鬓角的头发捋到耳后。 沈真真下意识地闪躲，她低声说，“我相信阿恒，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李家跟龙潭虎穴没有两样，不让你跟李屿恒继续牵扯，都是为了你好，真真，你初来乍到，认识的人还太少了，才会觉得李屿恒是块宝，等将来你见了更多青年才俊，便会发现，他也就那样。”沈时好说。 “我听姐姐的。”沈真真说，她害怕要是没听沈时好的话，以后连房门都出不去。 看出沈真真对她还不是全心信任，沈时好心里叹息，还是需要时间，她们姐妹两人才能真正敞开心扉说话。 “真真，我这么要求你是有原因的，你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为了沈家。”沈时好说。 “嗯。”沈真真应下，“我看出来了，姐姐在沈家的地位无人能比，今日宋念和辛盛……说他们只听你的话，母亲的命令，也要你同意才行。” 沈时好手指顿住，慢慢地收回来，“宋念和辛盛他们是沈家军，向来只听军令，你要是有事要他们去做，你跟我说一声。” “姐姐的话已经是军令了吗？我真羡慕。”沈真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时好。 第53章 “是，因为我也曾领兵打仗。”沈时好说。 沈真真一怔，“姐姐还会打仗？” “沈家的姑娘会打仗不奇怪，毕竟我是在余州长大的，比不上其他深闺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什么都不会。”沈时好笑了笑，“我还要去见母亲，你好好休息。” “只有我不配当沈家的姑娘，父亲若是见到我，肯定不会喜欢我的。”沈真真捂着脸，难过地哭起来。 “……”沈时好头疼，怎么又哭了。 第81章 的确不可以 沈夫人见小女儿晚膳的时候闷闷不乐，她亲手做了燕窝粥过来，在门口就看到沈时好居高临下，而沈真真则捂着脸嘤嘤哭泣。 那一瞬间，她恍惚想起十年前姐妹两人为了争布老虎，沈时好将沈真真按在地上打的情景，就在那一天，她的小女儿就被拐走了。 积压多年的怨气，还有今天被宋念无礼的对待，沈夫人怒火滔天，手中的糕点举起来就砸向沈时好。 砰—— 瓷碗砸在沈时好的头上，燕窝粥糊在她的脸上。 一瞬间，所有人都惊愕得连呼吸都停住了。 殷红的鲜血沿着额头缓缓流下来，和燕窝粥融合一起。 沈时好慢慢地转头，目光清冷如冰地注视着沈夫人，周围的气氛都降到冰点，没有人敢开口说半句话。 “能告诉我，我做了什么事，令您如此大发雷霆？”沈时好轻声问。 沈夫人胸膛剧烈起伏，她气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踏进真真的地方，你离真真远一点，沈时好，你就是真真的克星，但凡有你在的地方，真真都不会好的。” 沈时好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她不得母亲的喜欢，可她终究还有一丝期盼，以为只要找到妹妹，她和母亲之间就能化解怨恨，就算不能像别的母女一样亲密，至少母亲能对她亲近些。 她还是太奢想了。 可是，沈真真是她的女儿，难道她就不是吗？ 原来即使麻木的心，拿刀戳的话，还是会疼的。 “母亲，我与真真是姐妹，姐妹之间说几句话也不行吗？”沈时好淡声问，“莫非在母亲看来，我与真真应该老死不相往来，那才是真正该有的姐妹相处方式？” “别人家的姐妹是亲密无间，可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嫉妒真真，从小就想害她，要不是你，真真不会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沈夫人叫道，“你现在厉害了，连沈家军都听命你，我想让宋念来保护真真都不行，要是哪天你再对真真下手，我让谁保护她。” 原来刚才沈真真说的是这件事。 “你想让宋念跟着真真？”沈时好问。 “没错，难道不行吗？你是沈家的姑娘，真真也是。”沈夫人道。 “的确不可以。”沈时好冷声说，“我会另外为真真挑选合适的护卫，但宋念和辛盛……我有别的事要他们去做，让他们当护卫，屈才了。” 沈夫人见沈时好脸上的血越来越多，她的心也跟着沉了沉，“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走。” “好。”沈时好颔首，顶着一脸的燕窝粥和鲜血走到门边，她头也不回地问，“母亲，你就那么恨不得我去死吗？” 沈夫人肩膀僵住，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只是让丫环将门给关上了。 南溪和东月看到沈时好一身狼狈回来，心疼得直落泪，忆真院发生的事，她们刚刚已经听说了。 “夫人的心也太狠了。”南溪替沈时好清理脸上的燕窝粥，真是替姑娘觉得不值。 沈时好这会儿才终于感觉到额头的伤口有些疼。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三舅母以前给了不少祛疤的膏药，记得要用上。”就是伤好之前，不能去崔家了啊。 东月将沈时好的衣裳都更换下来，“您还这么轻松，要是元帅还在的话，夫人不敢这么对您。” 沈时好嘴角扯出一丝笑，“沐浴更衣吧，累了。” 南溪在心里将沈夫人悄悄骂了一百遍。 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命运如此多舛，亲生母亲不待见她，成亲之后，连丈夫对她也只有冷漠，上天为何要这样对待姑娘。 沈时好由着丫环替她洗去一身的黏腻，等她躺下的时候，意识已经迷糊。 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觉，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不用伤心，不用难过，更不用……嫉妒。 接下来两天，沈时好哪里都没去，上京对沈家如今还不发丧的猜测已经各种各样的传言，但沈时好吩咐闭门谢客，也不许家下人议论此事，其他人也无法从沈家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但是，闭门不见人，却有不得不去见的人。 宫里的淑妃突然要召见沈时好，让沈时好明日进宫觐见。 第82章 那就去吧 “淑妃？”沈时好半躺在坐床，半点贵女的端庄都没有，额头上还有一道已经愈合的血痕，衬得她的脸庞更加白皙，“我们沈家跟淑妃好像没有什么交情吧。” 正在一旁给她调配养容膏的杜丹娘说，“要说交情也还是有一点的，这位淑妃娘娘是你外祖母的远房侄女，已经是出了五服，以前她想利用这层关系拉拢崔家，不过崔家与后宫来往不多，淑妃能够有今日地位，与崔家没有任何关系。” 第54章 杜丹娘以前伺候过外祖父，后来被外祖母送到她身边，比较清楚崔家的情况。 沈时好还是第一次听说淑妃与崔家还有这点遥远的亲戚关系。 以前从来没有走动过，这时候召见她进宫，那就有点意思了。 “多半是知道你跟李家撇清关系，所以想拉拢你了。”杜丹娘说。 沈时好随手拿起冰镇过的瓜果咬了一口，鼓鼓囊囊地嘀咕，“以前参加那些宴会都一堆规矩，后宫岂不是更繁琐，真是头疼，要不回了淑妃，就说我伤心过度，已经病倒了，万一过了病气给她不太好。” “她和德妃明争暗斗多年了。”杜丹娘说，“秦王和定王的关系说是水火不容也差不多了。” 沈时好摸着细巧的下巴，“毕竟人家是淑妃娘娘，拒绝了不太好，那就去吧。” 她拿起镜子看了几眼，“丹娘，我额头这点疤痕明天能好吗？” “不行，别拿你的手去碰，过来，我替你敷上养容膏。”杜丹娘把沈时好给摁回坐床，让她乖乖地躺着，“等着血痂自然脱落，不然会留疤的。” 沈时好不甚在意，“又不是在脸颊，无所谓了。” “不行。”杜丹娘严厉地瞪她，“你这些年身上多少伤疤，花了我多少精力才养好的，你珍惜一下自己。” “好的好的。”沈时好最怕杜丹娘念叨她，立刻认真地答应。 不知宫里召见的事是怎么被沈夫人知道的，她差了丫环过来给沈时好传话，让她明日进宫带着沈真真一起去。 “莺儿姐姐，召见我的是淑妃娘娘，我以前也没见过，今日进宫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不太方便带真真，下次吧。”沈时好说。 “奴婢会将大姑娘的话带到，不过，大姑娘有了荣华富贵的话，千万不要忘了二姑娘，毕竟二姑娘没有您的人脉，大家都不知沈家的二姑娘回来了。”莺儿皮笑肉不笑地说。 杜丹娘冷着眼看了莺儿一眼，“没见着姑娘如今不方便说话，该说的都说了，你一个丫环叽叽歪歪什么。” 莺儿不敢跟杜丹娘摆脸色，只是撇了撇嘴，“奴婢告退。” 沈时好叹息一声，“是真的不方便带真真去啊。” “就算方便，你不想带就不带，何必委屈自己，你没做错什么。”杜丹娘说，“你那个母亲……年轻时候我就觉得她不聪明，如今都有儿有女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 沈时好勾了勾唇，“她也只是爱女心切。” “你就不是她 的女儿了？”杜丹娘看着那道伤疤，到底还是忍住下面的话，免得又伤了沈时好的心。 “丹娘，你再与我说一说淑妃吧，免得明日见面我说错话了。”沈时好撒娇着说。 “明日你去见她，多半还会让你跟秦王见面。”杜丹娘皱眉道，“以前也这么做过，还想让你外祖母将女儿嫁给她弟弟，被老太爷拒绝了。” 沈时好哇了一声，“不会是我母亲吧？” 杜丹娘笑着在她额头点了点，“所以啊，这一趟进宫未必有什么好事。” 第83章 给我滚 沈夫人每日都过得心烦意燥，那天她以为沈时好欺负真真，所以把她的额头砸得流血，后来从真真那里了解一下，知道自己误会沈时好，她还等着沈时好给她请安时说几句软化，等了两天，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对沈时好那微弱的一点心疼也就没有了，特别是想起前院还有她丈夫和儿子的尸首没有发丧，她心里一股子气和恨意就全都落在沈时好的身上。 “夫人，夫人。”卉心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大姑让人将两副灵柩抬走了。” “什么！”沈夫人惊得原地站起来，“快去看看。” 她还在想怎么让沈时好明日带真真一同进宫见世面，她不肯答应就算了，怎么还要搬走灵柩。 来到前院，沈夫人就看到宋念在指挥着几个壮汉搬着灵柩装到马车里，这是打算掩人耳目地送走啊。 “住手！住手！”沈夫人怒声喝止，“你们大胆，宋念，好歹你是元帅将你提拔到今日的地位，他还没有入土为安呢，你就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你还有心吗？” “母亲，是我让宋念这么做的。”沈时好慢慢地从垂花门走来，“天气炎热，再多的冰块都压不住气味，不如先葬入土中，等将来再重新办丧事。” 沈夫人这几日没有一天是睡得好，她每天从前院经过灵堂，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的灵柩，她心里都备受煎熬，甚至晚上做梦还梦到丈夫满身是血地质问她，为什么还不让他安息。 “你也知道如今天气炎热，为什么不发丧，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的，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沈夫人尖声地叫道。 沈时好握住沈夫人的手，“不是我不想发丧，是皇上的旨意不让发丧，母亲，我跟你说过，不发丧是有原因的，你相信我行吗？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给我滚。”沈夫人叫道，她不理解沈时好究竟是怎样的铁石心肠，能够看着父兄的灵柩不给入葬。 若是丈夫活着，一定后悔当初将沈时好带去余州，这个女儿就是白眼狼，养她这么多年，都养不出她一颗良心。 “送夫人回去。”沈时好目光冷冷淡地扫向旁边的丫环。 第55章 卉心急忙过去搀扶沈夫人的手，“夫人……” 沈夫人哭得肝肠寸断，一声声地叫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的名字。 被惊动过来的沈真真看到这一幕，她怯弱地看了看沈时好，一副不敢置喙的样子，伸手握着沈夫人的手，母女二人相互扶持地离开。 沈时好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表情有些怔然。 “姑娘，等将来夫人知道真相就不会怪你了。”宋念小声说。 她和母亲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止是这件事，就算将来真相大白，母亲还是会怨恨她的隐瞒。 算了。 或许她天生与母亲的亲缘浅薄吧。 “送走。”沈时好淡淡地说，整天看着两具不是父兄的灵柩，她心头也烦闷。 眼不见为净吧。 两辆大马车从侧门离开沈家，两副棺木身份不明，沈时好不可能将他们随意埋葬，这两日早已经让辛盛选了风水宝地，先将他们入土为安，等以后再为他们做一场法事。 沈时好不放心，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跟着， 在出城的时候，虽然马车掩盖了味道，但还是因为守城士兵的警觉。 “这是沈家的马车，不方便在这里打开检查，你们若是要查看，不如另找个地方。”宋念拦住士兵，不想在众目睽睽中被检查马车。 “哪个沈家？”守城士兵愣住，他打量宋念一眼，“快打开，别拖延时间。” “确实不太方便，这位大人，请到一旁说话。”宋念拦住对方，不让他靠近马车。 几个士兵见宋念身上有佩刀，立刻过来将宋念和马车都包围起来了。 本来还想悄然无声出城，这事要闹大了。 沈时好觉得头疼，正要过去解释，就看到一人穿着绯色官袍，骑着毛泽油亮的黑马走来，阳光落在他俊美绝伦的脸庞，那么矜贵肆意。 “这是大将军府的马车，你们也敢拦下？”周序川沉声地呵斥，眸光转向不远处的沈时好。 第84章 他要宰了那狗东西 “卑职见过中郎将。”守城士兵看到周序川，连忙收起长矛行礼。 “这位是沈家军的宋千户，岂是你们能无礼的。”周序川哼道，眼睛看了两辆大马车一眼，便知里面是什么。 听到这话，守城士兵都给宋念行礼道歉，“是我们有眼无珠，宋千户莫怪。” 宋念摆了摆手，“只是小事，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周序川骑着马来到沈时好的身边，“沈姑娘，要出城吗？” 这句话明知故问，周序川说出口就感到懊恼，他刚才远远看到沈时好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骑着马过来了。 好几天没见面，也不知她在沈家过得好不好。 他是看出来，沈夫人对她这个女儿并不是很好，她和离归家，万一不受沈夫人待见呢。 要不是怕影响她的名声，他早已经登门亲自去拜访她了。 “是啊，多谢周大人了，不然还不知要如何解释。”沈时好笑着说。 “是……要送出城安置？”周序川低声问。 沈时好轻轻颔首，“放在家里，见了堵心。” 周序川压抑着紧张，“正好我下值了，陪你出城。” 本来想拒绝，但城外还不知会不会遇到巡视的士兵，沈时好就应下来了。 又能够和她一起骑马了。 周序川心跳有点快，他眸光灼亮，跟在沈时好的身边，猛地看到她额头的伤疤，他的脸色瞬间冷冽起来，“你的额头怎么了？是谁伤了你？是不是李屿恒?” 他要宰了那狗东西！ 沈时好被他瞬间爆发的怒火吓了一跳，“不是，你不要误会，这是……不小心弄到的，已经好啦。” 这伤疤怎么看都不像自己弄到的，周序川沉着脸，以为沈时好是在替李屿恒遮掩。 “就李屿恒的身手，还不至于能伤到我。”沈时好笑说。 不是李屿恒……那最有可能伤害她的人，周序川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地开口，“沈夫人打的？” “！”怎么就猜得这么准。 周序川又心疼又气怒，既然是沈夫人打的，他还没办法替她报仇。 “她怎么舍得，你也是她的女儿，受了那么多委屈，她都不心疼你？”周序川咬着后槽牙，才没将骂人的话说出口。 沈时好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或许有些人天生就与父母缘分浅薄，我有父兄疼爱，与母亲向来不亲，我已经习惯了。” 周序川怔了怔，“说的也是……” 他就是跟父母缘分浅薄的人，从小就爹不亲娘不爱，要不是他的命大，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 听出他语气的怪异，沈时好疑惑地投来视线。 “我与沈姑娘同病相怜，父母都不喜欢我，不过，那不是我不够好。”是有些人不配有他这么好的儿子。 沈时好还是第一次听说北山侯和长公主不喜欢周序川。 怎么会呢。 周序川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啊。 周序川不愿再提起自己的父母，询问着沈时好要将棺木葬在什么地方。 沈时好说了位置，“虽然偏僻，不过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顾北风有消息吗？”周序川问。 “还没有。”沈时好眼底划过一抹担忧，其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她又想早点知道父兄的下落。 第56章 周序川低声道，“大理寺那边……你也没去问一问？” “我相信谢大人。”沈时好说。 “没想到沈姑娘如此淡定，我还想着明日去大理寺打听一下，谢大人到底问出什么来了。”周序川道，没想沈时好会这么淡定。 沈时好心中一动，“巧了，明日我要进宫去见淑妃娘娘，不如我等周大人下值，一起去大理寺？” 周序川嘴角翘了起来，“好啊。” 随即他峻眉一皱，“淑妃召见你了？” 沈时好颔首，“早上宫里的人才去传话。” “你跟李屿恒和离的消息还被李家压着，不过瞒不住秦王，淑妃肯定是想从你这里得到确认。”周序川捏紧缰绳，他知道她手中握有虎符，让朝野某些人都眼红了。 更有些人低看她，想用下三滥手段得到她的虎符，就像李家那样的。 他对权势地位向来不怎么在意，但这一刻他竟庆幸，他不但是中郎将，还是北山侯府世子，想要保护她还是可以的。 “无妨，我知道他们要什么。”沈时好沉静淡定地说。 周序川心里叹息，他想保护她，可她似乎不太需要。 第85章 那就请族长开祠 沈时好安葬了两个不致命的尸首，让宋念烧了纸钱，这才和周序川一起回城里。 周序川默默数着和她相处不到两个时辰，如今又要分开了，不过，明日他们还会再见面，他心情忍不住又雀跃起来。 “姑娘，刚才夫人将家里所有下人都叫到一处，对他们说……”南溪欲言又止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将手中的马绳交给马夫，神情淡淡地道，“说什么了？” 不管母亲要对她做什么，她都不觉得奇怪，毕竟前两日她还被砸得头破血流，就算母亲要拿刀捅死她，也没有不可能的。 南溪心疼地看着自家姑娘，是被伤害太多次了，所以才已经麻木了吗？ “夫人说您再不是她的女儿，从今日开始，家里的下人若是认了你当主子，那就别当她是主母。”南溪说。 沈夫人是要跟沈时好脱离母女关系了。 “你去回夫人，不要为难家下人，若是想要将我从沈家族谱中除名，可以请族长开祠敬告祖先，我可以从沈家搬出去。”沈时好淡淡地说。 南溪大惊，“姑娘？” 这是认真的吗？夫人迫不及待想这么做吧。 沈时好说，“原话不动去回夫人，我有些累了，先回院子里休息。” “是。”南溪不知沈时好还有何打算，但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肯定有她的原因。 她来到上房，沈夫人让她进了屋里回话。 沈真真也在这里，正依偎着沈夫人的肩膀，母女二人不知说什么事，脸上都带着笑容。 看起来是真的母女情深。 南溪心中为自家姑娘感到心疼，同样是夫人的女儿，她从小就没得到多少关爱。 “你该不会想要来表忠心，不想认沈时好为主吧。”沈夫人看到是她，冷声地讥讽。 “夫人，我们姑娘回来了，奴婢已经将今日您的话告知她，姑娘让奴婢来回您几句话。”南溪低眉顺耳地说。 沈夫人冷哼一声，“她是没嘴还是没脚，还要指派一个下人来回话，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娘亲，您别生气，姐姐也许忙着，所以才没亲自来的。”沈真真柔声说。 南溪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他们姑娘顶天立地，为何要来祈求本来就没有的疼爱。 “姑娘让奴婢说，如果夫人要与她断绝母女关系，可以请沈家族长开祠敬告祖先，她可以从沈家搬出去。”南溪说。 “什么？”沈夫人声音忽地拔高。 南溪欠了欠身，“姑娘就是这么说的。” 沈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沈时好是不是笃定沈家族长不可能将她除名，所以才敢这么硬气。 “她真以为自己有了沈家军的虎符，就能够在沈家为非作歹了，你回去让她等着，我会让族长把她赶出去的。”沈夫人叫道。 南溪抬眸看了沈夫人一眼，“那奴婢告退。” 沈夫人指着南溪的背影对沈真真说，“你看到没有，连身边的丫环都是这样的德性，跟更别说沈时好了。” “娘亲，您真的要把姐姐赶出沈家吗？”沈真真小声问，“姐姐如果不是沈家的人，那……虎符是不是就要跟她拿回来？” “那是自然！”沈夫人哼了一声，“没了沈家嫡长女的身份，她算个什么东西。” 沈真真抿了抿唇，眸中若有所思，“族长会同意吗？” 自然是不同意！沈夫人其实去找族长说过这事，但族长似乎并不愿意得罪沈时好。 但沈时好不肯将父兄灵柩入土为安，肯定让族里的长辈都不满，这次她去提出除名的事，说不定他们就同意了。 “明日我就去找族长。”沈夫人道。 沈真真垂眸凝视自己的指尖，养了几个月，她粗糙的皮肤才终于白皙了些，刚回来的时候，连丫环的手都比她白嫩。 她其实已经不大记得小时候的事，但当她得知自己是大元帅的女儿，还有个孪生姐姐，她无时无刻就会忍不住地想着，如果当初被拐走的人不是她呢？ 就算沈时好不得母亲喜欢，她这些年也过得比她尊贵，府里的下人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态度对沈时好不尊敬，她似乎无论走在哪里，都是耀眼的曦光。 第57章 她真是……很羡慕沈时好。 每天都想着，如果能够取而代之，不知多好。 不知多好。 第86章 淑妃娘娘与德妃娘娘 沈时好一身极淡玉蓝长裙，掐腰束袖，既飘逸又飒爽，她本来就生得明丽动人，浅淡的颜色，让她更添几分清雅，她的身量比寻常女子要高挑些，挺身走在后宫，惹来不少宫女侧目打量。 来到淑妃的听澜宫，宫女笑容满面地将她迎进大殿。 淑妃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虽然不如年轻时曼妙，但肌肤雪白如脂，发丝如墨，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十岁，她笑容和蔼可亲，一脸感慨地打量沈时好。 “你与姑母年轻时候长得真像，看着你，本宫仿佛回到年幼时，最喜欢跟在姑母的身边了。”淑妃含笑说。 沈时好福身行礼，脸上恰到好处表露出诧异，假装听不明白她口中所谓的姑母就是崔老夫人，“臣女见过淑妃娘娘，只是臣女不太明白，娘娘说的姑母是？” 淑妃朝着沈时好招了招手，让沈时好坐到她旁边，“你还不知道，本宫是你外祖母娘家的侄女，只是这些年本宫在宫里生活，所以才联系少了，与你们年轻一辈的更是少了亲近，听说你外祖母回了清河老家，应该很快回来，本宫这才想起你。” 沈时好听着淑妃这明显欠缺推敲的话，笑得很惊喜，“原来臣女与淑妃娘娘还有这层关系。” 淑芬怜爱地握住沈时好的手，“本宫今日召见你，其实就是心疼你，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一点血脉的亲情。” 这亲情也太稀薄遥远了……沈时好在心里暗道，“多谢娘娘，臣女还好。” “沈元帅和你兄长的遭遇，本宫听了也很心痛，他们都是大锦的良将英才，这些年多亏他们戍守边境，大锦才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沈时好被说得眼眶泛红，低着头不语。 淑妃握紧了沈时好的手，轻轻地拍着，“你放心，有本宫在，不会让人欺负你，原先想着有沈元帅护着你，你嫁入宁远侯府肯定不会受欺负，万万没想到……哎，本宫听说你已经搬回沈家住了。” “是。”沈时好轻声地应着，“让淑妃娘娘为臣女操心了。” 淑妃眼中神色更显温柔，“那你如今跟宁远侯府算是……” “臣女与李屿恒已经和离，再无任何关系。”沈时好笑得勉强，一脸神色落寞。 “果然如此，李家真是欺人太甚。”淑妃很生气，“以后见着李屿恒，本宫断不会轻易饶过他。” 沈时好低声说，“多谢淑妃娘娘。” 淑妃看着沈时好乖巧的样子，心里暗暗嗤笑，李家真是有眼不识珍珠，居然放着沈时好真的跟李屿恒和离，要知道，就算没了沈元帅父子，沈时好身后还有崔家和沈家军。 不过，沈时好跟李家决裂也好，定王肯定是别想得到沈家和崔家的支持了。 “大锦民风开放，和离而已，将来还是能够高嫁，本宫会替你做主。”淑妃保证地说，相信有她这句话，沈时好必定感激涕零。 女子在世，不都是想求得一份好姻缘，沈时好再嫁之身，又已经失了权势在握的父兄，想要嫁入名门之家做宗妇是很难了。 但是……她若是能够成为秦王的侧妃，那她是可以做主同意的。 想来沈时好自己也应该会很满意。 “淑妃要替谁做主啊？”忽地，外面传来一道笑声。 只见德妃一身华贵宫装，矜贵又端庄地走进大殿，想要拦住她的宫女都急得快哭了。 “原来是德妃姐姐。”淑妃慢慢地站起来，欠了欠身，冷着脸训斥宫女，“德妃来了也不通传，是不是活腻了，不知我和沈姑娘在说话吗？一点规矩都没有，就该让教导姑姑教训你们，又不是小门小户的丫环。” 德妃听出淑妃这是在指桑骂槐，她目光冷冷地盯着沈时好，懒得与淑妃计较。 “沈姑娘也在这里，本宫打扰淑妃妹妹了？”德妃嘴上说着打扰，身子已经坐在一旁的太师椅。 “本宫怜惜沈姑娘的遭遇，毕竟说起来，她还算是本宫的外甥女。”淑妃一下将自己和沈时好的关系拉近了，“呀，要不是她和李家和离，沈姑娘和德妃姐姐也有一点沾亲带故的。” “和离？”德妃眼神锐利地刮了沈时好一眼，“本宫怎么没听说过，小夫妻闹点口角是正常的，动不动就和离伤和气，都是有头有脸的家世，你说对吧，李家媳妇？” 沈时好低着头，委屈不敢应话的模样，支支吾吾地要开口。 “你不会吧，德妃姐姐，本宫听说和离书都去衙门盖章了，难道定王妃没跟你说吗？啧，不应该，这事连你也瞒着。”淑妃掩嘴笑着说。 德妃的脸色冷了冷，“本宫要跟沈时好说几句话，淑妃，你不会拦着吧。” 第87章 太后召见 淑妃牵着沈时好的手走到另外一边，眼尾扫向德妃，“怕是要得罪德妃姐姐了，本宫与时好还有好些话没说，以前也没见你召见过时好，今日怎么突然就有几句话了呢，要不是见不得人的，那就在这里说吧。” “没有不见得人的话，只是不适合让你听到而已。”德妃冷冷地说，“怎么，就你能召见沈时好，本宫召见不得了？” “德妃姐姐就另日再召见时好吧。”淑妃笑着说。 第58章 “沈时好，跟本宫出来。”德妃看向沈时好命令着。 “臣女……”沈时好一脸为难，她谁都不好得罪啊，要不她们两个位高权重的娘娘先吵一架？ 淑妃哼了一声，“本宫召见的人，不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今日我还非要将沈时好带走，你能如何？”德妃冷笑，“来人，请沈姑娘到懿心宫。” “德妃，你是非要将此事闹大不成？”淑芬寒着脸问。 “娘娘，太后差了梓姑姑过来，想请沈姑娘到慈宁宫一趟。”这时，宫女走进来回禀。 淑妃闻言轻笑出声，“看来谁也不用争了，德妃，你有本事就跟慈宁宫争人去吧。” 谁敢跟慈宁宫抢人！ 只是没想到，连太后娘娘都关注沈时好了，平时慈宁宫是什么事都不管，连宫宴都甚少参加，今日怎么突然要见沈时好了。 德妃目光探究地打量沈时好。 “时好，既然太后要见你，那你就去吧，本宫等你回来，一会儿与你共用午膳。”淑妃含笑说。 沈时好其实心中也很纳闷，不知为何太后要见她，听说太后早就不管世事，就算她与李屿恒和离闹的动静再大，也惊动不了太后吧。 怀着疑惑的心情，沈时好跟着梓姑姑来到慈宁宫。 “沈姑娘，太后在殿中等你。”梓姑姑目光温和，客气地将她请进大殿。 “是。” 沈时好垂眸进了大殿，便看到坐在上首满头银丝，面容温和和蔼的太后娘娘，她有些诧异，眼前的太后娘娘打扮并不华贵气派，但气质雍容端庄，没有上位者的那种威严。 “你就是沈云峰的女儿？”太后开口询问。 沈时好回过神，跪下行礼，“臣女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到哀家眼前来。”太后招手，“哀家眼睛不太好，要近些才能看清楚。” “是。”沈时好应了一声，乖巧听话地来到太后的面前。 太后细细地看她，“明明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还能上战场杀敌？” 沈时好一愣，低声说，“臣女……粗鲁惯了，并不娇滴滴。” “长得这么好看，还会打仗，真是不错。”太后笑着说，“哀家见过你父亲，大大咧咧的，能把你养得这么好，不容易。” 沈时好鼻子发酸，“父亲很好的。” “你跟哀家说一说，在余州是怎么过的？”太后问。 “……”沈时好更是纳闷了，太后这么关心她以前在余州的生活？太后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她啊。 第88章 她是嫁过人的 沈时好挑着在余州一些趣事跟太后说了，视线不时打量这位后宫最尊贵的女子，她似乎很感兴趣自己说的话，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点头。 “哀家年轻时候在草原生活了一年，确实比在上京自由快活一些。”太后笑着说。 沈时好眼底闪过讶异，她记得太后是谢氏大族出身，谢家乃是名门贵族，每个人从出生就注定有一套刻板的教导方式，她见过谢家的姑娘，一个个端庄有礼，一举一动像是从教导书里走出来一样，要不是还能开口说话，看着就不像个真人。 谢太后怎么会去余州的呢？ 似乎是看出沈时好的疑惑，谢太后笑着说，“哀家陪先祖父游历过几年，算是走了不少地方。” 真好！沈时好羡慕了，她也想走遍天下好山好水。 “去跟淑妃说一声，哀家与沈姑娘一见如故，今日就留她在慈宁宫用膳了。”谢太后对梓姑姑吩咐。 不用去跟淑妃尴尬说话，沈时好心中升起一丝窃喜，比起淑妃和德妃，她宁愿留在慈宁宫。 谢太后让人准备了午膳，许是为了照顾沈时好，席上并没有多少肉食，以清淡的素菜为主，不愧是御厨，不但做得好看，每一样看起来还非常精致。 “哀家很多年没有跟小辈说话，哀家很喜欢你，以后常进宫陪哀家。”谢太后说。 沈时好低眸应是，“是，臣女与太后娘娘说话也觉得很舒服。” 谢太后听到这话就更高兴了。 用过午膳，谢太后这才让梓姑姑亲自送沈时好出宫，这样躲在外面的人想请沈时好去其他地方就不能够了。 沈时好坐上马车离开时，还有些恍惚，就这样……？ 太后好像也没问她什么要紧的话，聊了几句家常就让她走了，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挺喜欢她的。 她没做什么事逗太后开心啊。 淑妃知道沈时好已经被送出宫，虽然略有遗憾，但还是得意地笑弯了腰，“好，德妃这下要气死了，她是想见沈时好，可敢跟太后抢人吗？” 谢太后懒得去理会两宫妃嫔之间的波涛暗涌，她午睡时间到了，现在觉得疲乏，躺下美滋滋睡了一觉，刚醒来就听梓姑姑笑着说，“世子在外面等您好一会儿了。” “他那是来看哀家吗？分明是为了别人才来的，平日在哀家这里坐不到一刻就走了。”谢太后哼了一声，还是让梓姑姑伺候她起来去见外孙。 周序川看到太后从寝殿出来，笑容灿烂地上前接了梓姑姑的手，扶着太后坐下，“外祖母，孙儿来看您了。” “哀家好着呢。”谢太后接过茶碗，拿眼瞟他，“你今日不用上值，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闲坐了？” “已经下值了，来陪外祖母说话，我想念您老人家了，外祖母应当也是想我了。”周序川笑嘻嘻地说。 第59章 谢太后颔首，“见也是见过了，哀家凡事与平时无异，你可以走了。” 周序川殷勤地上前给谢太后捏肩膀，“外祖母，您就让我陪陪您吧。” 谢太后被捏得通身舒畅，闭上眼睛享受着周序川的讨好，“今日慈宁宫是最热闹了，不然有明妍娇俏的沈姑娘先来陪哀家说话，如今还有平日难得一见的外孙给哀家捏肩膀，不错，不错。” 终于提到沈时好了，周序川神情一紧，“她在宫里没被欺负吧？” 谢太后见他终于进入正题，一开口就担心小姑娘被欺负，没好气地瞪他，“你求着哀家照看她，哀家还能让她被欺负吗？” “哎呀，这不是因为沈姑娘从来没跟后宫妃嫔打交道，她如今身份又尴尬，难免有些人落井下石，有您老人家护着，那自然是没事的。”周序川笑嘻嘻地拍马屁。 谢太后说，“你跟哀家说实话，是不是喜欢她？” 周序川俊脸微微泛红，“当然不是，就是跟她一起去余州，算是相识一场。” 她才刚和离，若是传出他对她有意的话，只会让别人误会。 他怎么能让她的名声因为他受一点伤害。 “她是嫁过人的，而且李家还是侯府……”谢太后低声开口。 第89章 是我一厢情愿 周序川知道谢太后在担心什么，他力道适中地捏着她的肩膀，“外祖母，李家的亲事非她所愿，让她自己选择，她肯定不会看上李屿恒。” “过程如何别人不知，但她嫁过人，北山侯就不会同意。”谢太后说。 “关他什么事。”周序川脸上的笑容淡去，提起亲生父亲，他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不管我死活，我的事他也管不着。” 谢太后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哀家挺喜欢那孩子，但你若是打定主意，前路艰阻，还需你二人同心协力才行。” 周序川小声嘀咕，“现在还是我一厢情愿，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谢太后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那你眼巴巴来求哀家照看她，为她解围，全都是你一头热，她压根就不知情啊，万一她根本不喜欢你呢。” “我没想那么多，就想保护她。”周序川低声说，“小时候她救我，也没想过自己也可能会死。” 谢太后蹙眉，“川儿，你是为了报恩啊。” “不是。”周序川说，“那时候知道她回来上京，我就想求您为我去提亲，只是……我想先问她的意思，想先让她想起我，可我还没有找到机会走到她面前，就听说她跟李屿恒定亲了。” “如果她跟李屿恒过得好，我自然不再出现，但她现在和离了。”周序川眼中的光芒渐渐灿烂，“上天都注定，我跟她还有缘分，这次我不想错过，一定要试一试，她若是愿意，我一辈子都对她好。” 谢太后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是神情有些悲凉。 周家……竟出了周序川这样的情种，可她最怕的是他会跟北山侯一样的命运。 当初北山侯也是心有所属，可对方家中入罪身份配不上，后来北山侯娶了长公主，长公主一开始对北山侯是全心全意的爱慕，直到生下周序川，才知道北山侯心中一直住着白月光的表妹，从此夫妻彻底离心，长公主更是搬回公主府，闹了几年，夫妻两人都不肯低头，只连累了孩子，如今一个去了金城戍边，一个生活在公主府闭门不见客， 连儿子也不管了。 要是周序川将来娶不了沈时好，那岂不是可怜他未来的妻子。 “外祖母，我不是他。”周序川的声音很轻，却坚决笃定。 谢太后说，“还不知人家姑娘看不看得上你。” 周序川俊脸一红，“不努力怎么知道。” “德妃今日在淑妃宫里要将人抢走，看样子不会轻易罢休，你还是叮嘱沈时好，让她小心些。” “好，多谢外祖母。”周序川咧嘴一笑，有外祖母支持他，他觉得前路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 …… 沈时好出宫没多久，在青鸾大街遇到李屿恒，要不是他开口叫住她，她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神情憔悴，满脸胡渣，眼神带着一丝阴郁的男子，居然是俊朗如玉的李屿恒。 他这些天是遭遇什么了，看起来像换了个人。 “沈时好，你赢了！”李屿恒目光阴沉地盯着沈时好，鼻子还喘着粗气，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李世子，什么意思？”沈时好面色淡淡地问。 李屿恒冷笑，“不要装模作样，你清楚得很，你不就是想逼我和你一起吗？你赢了，我不和离了，你今日就能回李家，以后我也不会纳妾，只有你一个正室，你满意了。” “看来你这几天不太好过，是宁远侯逼你来求和，还是定王给你施加压力了？”沈时好问。 沈时好以前觉得自己看着李屿恒时，他身上仿佛有光，觉得他哪里都优秀，如今再看他，那些光不见了，原来不过是如此平庸懦弱的男人。 “用不着你管，你真是好手段，以前没看出你这么厉害。”李屿恒叫道。 “你放心，我的手段不会用在你身上，与你和离是认真的。”沈时好说，“李屿恒，你如今这副样子在别人看来，倒像是我对你始乱终弃了。” 李屿恒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第60章 “你不是说娶我是因为我父亲的恩情吗？我父亲不是挟恩求报的人，信不是他写的，我们之间本就是错误。”沈时好说，“回去告诉宁远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李家。” “我的和离书还没去衙门盖章，那是不作数的。”李屿恒叫道。 沈时好嗤笑一声，“只要我手上那张是真的就行。” 李屿恒握紧拳头，不相信沈时好真的要彻底离开他了。 她之前那么喜欢他……怎么说变就变了？ 第90章 宋念受伤了 李屿恒不相信沈时好真的心甘情愿与他和离，肯定是以退为进为手段，想要得到他的妥协，要不是父亲和定王的逼迫，他才不会来找沈时好。 然而，来之前他以为沈时好见到自己必定心生感动，没想到她居然还这么嘴硬。 “沈时好，你不要后悔，我只会来找你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李屿恒威胁。 “你最好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否则将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沈时好淡淡地说。 “你……”李屿恒气得咬牙。 沈时好瞥他一眼，“你也别去找沈真真，我们沈家与你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之前她拿不准李屿恒跟算计沈家的事有没有关系，但今日看到他出现，她可以断定，李屿恒估计也是被瞒在鼓里，他真的以为是父亲要求他娶了自己。 许是软弱了些，定王和宁远侯才什么都不跟他说，把他也当棋子使用。 沈时好从他身边经过，再也没有多余的眼光去看他一眼。 李屿恒回头瞪着沈时好逐渐远去的背影，只是觉得心口像是空了。 带不回沈时好，他回家要怎么跟父亲交代？ “姑娘，夫人今天一早就去找沈家族长，还见了几位沈家的长辈。”辛盛请沈时好上了马车，低声跟他说了沈家今日的情况。 “让宋念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沈时好问，对沈夫人的举动并不怎么在意。 “他还没回来。”辛盛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刚回到沈家，南溪就白着脸来找她，“姑娘，宋念受伤了。” “在哪里？”沈时好脸色微沉。 “奴婢将他送回屋里，已经请了大夫。”南溪说。 沈时好大步地去往客房的方向走去，在屋外就已经闻到血腥味，一盆盆血水送出来，她推门进去，宋念脸色发白地躺在床榻上，两个大夫正埋头处理他的伤口。 “他伤得怎样？”沈时好乌黑的眸子沉得像一潭死水，她紧紧地盯着宋念的脸。 “伤的不是要害，就是伤口有些深，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大夫说道。 沈时好指尖动了动，“辛盛，你快去找周序川过来。” 辛盛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宋念，听到沈时好的话还愣了愣，“我……我这就去。” “啊！这是怎么了？”屋子外面，传来沈时好惊恐害怕的声音。 沈时好示意大夫继续救治宋念，她转身走出去，并将门给关上了。 “姐姐，好多血，是……是谁受伤了？”沈真真吓得脸色苍白，她捂着嘴，快作呕的样子，“好可怕啊。”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我跟你回去。”沈时好拉住沈真真的手，挡住她想要往屋里看去的视线。 沈真真打量着沈时好，“不是姐姐受伤吧？” “不是。”沈时好淡声说，“你今日和母亲出门了，去哪里了？” “没，没去哪里。”沈真真被转移话题，想到今日她们去做的事，注意力立刻被引开了。 沈时好说，“那就好，如今非常时期，不是必要的情况，还是别出门。” “姐姐不是进宫了吗？怎么知道我和母亲出门，你派人跟踪我们了？”沈真真问。 “没有，刚才听门房小厮说的，只是不知你们去哪里。”沈时好道，“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第91章 没人能将我赶出沈家 将沈真真送回后院，沈时好站在花园的湖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东月过来寻她，道是沈家的族长和几位长辈在大厅要见她，请她现在过去。 “嗯。”沈时好颔首，“周大人来了吗？” “姑娘，周大人到了。”正巧南溪急步过来说。 沈时好抬步就往客房走去，遇到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的周序川。 “周大人，宋念伤得重，我别无他法只能请你帮忙……”沈时好一见到周序川，很是不好意思地开口。 “沈姑娘不要客气，我说过，无论什么事，你都能找我的。”周序川不但不觉得麻烦，还心里高兴，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会想起他，证明他在她心里已经留下痕迹。 沈时好不再拖延时间，让周序川上前去给宋念医治，她在看到宋念的伤口已经止血之后，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东月提醒她，“姑娘，族长还在等你。” “嗯。”沈时好眸光微转，“周大人，我去去就来。” 周序川回头看她一眼，轻轻颔首。 大厅中，已经是耆耋老人的族长坐在大厅淡定自在地捧着茶碗，旁边三个族长长辈等得有些不耐烦。 “那沈时好是不是太拿乔自大，我们都等这么久，她还不来？ ”其中一个四五十岁的族老抱怨着。 “她对待长辈都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母亲和幼妹岂不是更离谱，看来云峰媳妇说得也不无道理，这个沈时好将来不定成为沈家的祸患。”另外一个族老跟着附言。 第61章 族长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突然挺直了腰板看向外面。 沈时好纤细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女子并没有作妇人的梳妆，只是简单地把头发束在脑后，一支木钗简单又历练，更让几位长辈诧异的是，他们似乎在沈时好的身上看到沈云峰才有的肃杀之气。 那是只有经历过战场的人才有的。 “时好见过族长，几位叔伯好。”沈时好行了晚辈礼，“不知你们要见时好，可是有事要说？” 族长回过神，暗道这个孩子不愧是沈云峰带大的，跟沈真真的小家子气相比，沈时好更有将门世家的气度。 “你坐下，族里有几件事要跟你商议。”族长说，语气温和，并不想与沈时好撕破脸。 “关于你父兄的丧事，皇上那边可是有准话了？”族长问。 沈时好说，“我父亲和兄长在碎云台一战有猫腻，如今大理寺还在调查，在没有调查结果之前，还暂时不能发丧。” “哎，就算结果出来，你父兄也回不来。”族长叹息，本来他们沈家好不容易出了沈云峰父子骁勇善战，能够为沈家争回名声，谁能想风光竟是如此短暂。 “那就说一说你吧。”族长目光落在沈时好的脸上，“你到底是出嫁女，这么住在沈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你们这一支就只剩下你母亲和你姐妹二人，没有个男子支撑门面肯定不行，偌大的家产将来也不可能落在别人的手中，族长几位长辈商议过，你们家的田产暂时由族里管着，再从旁系挑选合适的男孩入嗣，等他长大了，该是你们家的东西，族里还是会还给你们的。” 沈时好安静地听完，白皙的手指在桌面打圈，“这是我母亲的意思？” “这是族里的意思，但你母亲是同意的。”族长说道。 “还有呢？”沈时好问，她知道母亲的要求肯定还没说出来。 沈时好淡定的态度让族长有些讶异，“还有就是，你到底是出嫁女，就算和离，那不该回沈家了，你的那些嫁妆，我就做主给你，选个时间搬出去吧。” 这话终于让沈时好笑出声了。 “族长，除了我父亲，没人能将我赶出沈家。”沈时好似笑非笑地说，“至于沈家的田产，如今我们家的人还没死绝，族里其他人就不要想了。” “你放肆，一个出嫁女，凭什么管娘家的事。”其他族老恼怒地骂道。 “就凭我如今手中的沈家军兵符。”沈时好淡淡地说。 族长皱眉盯着沈时好，“皇上真的将兵符交给你了？” “您以为皇上为何将兵符交给我呢，族长。”沈时好嗤笑一声，“我父亲在去碎云台之前，就已经留下信让我接管了，我连沈家军都管得，你说区区一个沈家，我管不的吗？” 第92章 命由我立，福自己求 沈夫人还在上房紧张地等着族长的消息，她拿出沈家一半的田产换来族老们的支持，只要将沈时好赶出沈家，她可以将田产给他们，也愿意从族里挑选一个男孩作为嗣子，将来继承沈家血脉。 族长都跟沈时好谈这么久，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亲，会不会……姐姐不同意啊？”沈真真小声问。 沈夫人皱眉道，“她不同意又怎样，这是族里的决定，她还能跟族里作对吗？” “一半田产也太多了。”沈真真舍不得，那也是她的东西啊。 “傻孩子！”沈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账面上一半的田产根本没多少，真正的良田都不在账面上，我早就拿在手里了，到时候给你当嫁妆。” 沈真真闻言眉眼染上笑意，“我要什么嫁妆，以后我就陪着娘亲过日子，谁也不能欺负我们。” “娘亲如今就只盼你将来找个如意郎君，平安无忧地过一辈子。”沈夫人柔声地说，她满腔母爱都在沈真真的身上，已经忘记沈时好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卉心，你去前院瞧一瞧，族长跟大姑娘谈得怎样了。”沈夫人将贴身丫环叫进来，让她去打探消息。 沈夫人很有信心，几个族老绝对会按照她所说的去做，沈时好不过是个女子，她难道还能跟族老作对吗？ 此时，在大厅里的几位族老并没有沈夫人以为的那么应对自如。 他们被沈时好的话给镇住了。 “你……你身为女子，如何能掌握兵权，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该将虎符交上去，如果沈家军一定要给沈家的人，那就……那就给族里的壮年男子。”族老叫道。 沈时好笑了笑，“你以为，皇上将兵符交给我，是因为我姓沈？” 在几位族老难看的脸色中，沈时好拨弄着茶盖，“要不族长您进宫去跟皇上请兵符，看皇上愿不愿意将兵符交给沈家其他人。” “你……” “沈时好，你只是个女子，你想做什么，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当大将军，你已经嫁过人了，这杯能够再找个高门嫁过去当继室就是烧高香了。” 沈时好冷着脸，“女子为何不能当将军，为何不能上战场，这是谁规定的？” “这是天定的规矩，没有女子带兵打仗，沈时好，你认命吧。”族长说。 “命由我立，福自己求。”沈时好唇边挂着一丝浅笑，“沈家虽然是将门世家，但这数十年来，真正能够在军中有出息的，只有我父亲这一系，你们几房的年轻人，谁还能拿得起刀剑，沈家军跟沈家又有什么关系。” 第62章 族长皱眉喝道，“沈时好，你太放肆了。” “若是听不得实话，那就走。”沈时好说，“要是我父亲和兄长不在，沈家也只会越来越落魄，你们就想趁机瓜分我们家的田产，我母亲无知，你们别当我也是傻的。” “你……难怪你母亲担心你会欺负幼妹，如此泼辣的性子，将来你母亲和幼妹如何生存。”另外两个族老叫起来。 沈时好冷声说，“你亲眼看到我亏待她们了？我父兄的案子尚未有定论，你们倒是迫不及待欺负我们了。” 族长到底是比较有见识，他捋着胡子，“沈时好，将来你总有需要族里的地方，何必把大家都得罪了。” “这怎么是我得罪大家呢，是你们自己上门来找我的啊。”沈时好说。 “好，今日的话就当我们没说，将来你若是能为沈家门楣争光，只当今日我们多管闲事，你若是招来祸事，别怪族里将你扫地出门。”族长说道，“我们走。” “这……这就走了，便宜这个臭丫头了。”其他族老不情愿，要是能够将沈时好赶出去，他们就能得到大半田产啊，那足以养活他们三辈子了。 族老低声说，“皇上都将兵符交给她了，你们真以为是因为她姓沈？” “且看着吧，后面如何，自会有定论，今日别把她得罪狠了，免得将来我们自己不好下台。” “就凭她？”其他人不相信，一个丫头片子再能耐不就是嫁个好人家，沈时好都嫁过人了，试问上京哪家高门大户，谁还愿意娶一个再嫁女当宗妇。 岂不是膈应。 好，他们就等着瞧，看沈时好什么时候落魄！ 第93章 杀人灭口 “姑娘，宋念醒了。”东月急步走来说。 沈时好立刻站起来，“太好了。” 她可真是太担心宋念会出事。 周序川替宋念处理伤口，重新包扎，又给他重新开了药，宋念服药之后没多久就醒来了。 沈时好进来时，就看到宋念惨白着一张脸说要见她。 “有什么话，等你伤势好一些再说，现在好好养伤。”沈时好清亮的声音响起，她走了进来，垂下眸光看着宋念。 宋念摇头，来不及了，“小将军，李骁有个妹妹去年嫁给定王府里的一个总兵，这件事没人知道，连元帅都不知道，今天我去找李骁的家人，他们全都不见了，不久前他母亲得了一场病，人就没了……” “我就是去李骁家被刺杀的，我怀疑，他们是要去杀人灭口，李骁的家人许是躲起来。” “李骁没有妹妹啊。”沈时好诧异，她听谭铨说过，李骁家里只有祖母和弟弟，父亲早亡，他为了养活弟弟才参军的。 怎么就冒出一个妹妹了。 宋念忍着痛咽了咽口水，“李骁的母亲在他父亲死了之后改嫁生的女儿，几年前和李骁相认的。” 沈时好闭了闭眼，难怪没人知道李骁还有个妹妹，而且和定王府的关系还这么密切。 “今日伤你的人就是他妹妹的丈夫了？”沈时好问。 宋念艰难地点头，“是。” 沈时好眸色冷了下去，李骁还在大理寺，定王就要杀人灭口了？ “周大人，我们到外面说话。”沈时好转头看向周序川。 周序川一直在旁边听着，在沈时好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 “宋千户，你好好养伤。”周序川说。 “定王既然要杀李骁的家人灭口，肯定也不会放过李骁的。”沈时好低声说，“大理寺那边，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周序川说，“我亲自去一趟大理寺找谢正，大理寺少卿不是定王的人，他要在大理寺杀人不容易。” 沈时好眼底酝着一抹寒光，她这人向来护短，定王算计她父兄的事还没报仇，他还想杀宋念。 “因为我是女子，所以他们便觉得我好欺负吗？”沈时好轻声自语，“是我回来上京之后，表现得太软弱了？” 周序川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呢？” 沈时好笑了笑，“之前想等着大理寺结果出来，现在不这么想了，定王想对我做什么，我就对他做什么。” “沈姑娘，这里毕竟是上京，定王在这里势力盘亘已久，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一定要小心。”周序川低声说。 “我知道。”沈时好点了点头。 周序川看她一眼，“宋念的伤势不要紧，只需要好好养几天，明日我再来给他换药。” 他顿了顿，“恕我冒昧，刚才我听你的丫环说，沈家族长要将你赶出去？” 沈时好笑说，“族长已经回去了，他改变主意，不赶了。” 看着她说得云淡风轻，周序川心尖像被掐了一下，有点疼，有点麻，他知道族长会来找她，那是因为她母亲的原因。 哪有当母亲这么容不下自己的女儿。 “周大人，你不用担心我。”沈时好被他担忧的脸色看笑了，“我虽然不能对我母亲做什么，但我外祖母快回来了。” 外祖母就能制得住母亲了。 第94章 要她万劫不复 定王最近过得并不是很好，上次求见盛武帝不成，他在朝中做任何事似乎都无法顺心顺意，特别是李骁还在大理寺不知情况，万一吐露出半点与他有关的事，那他这么多年的谋划不但要付诸东流，可能还会被盛武帝彻底厌恶了。 第63章 今日让人重伤宋念，虽然死不了，但到底还是出了一口恶气，算是给沈时好一个警告。 他想不通的是，明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十万大军的军权他唾手可得，怎么就凭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女子，就将他的计划都打乱了。 没错，在沈时好去余州之前，这个女子在他眼中，就是个懦弱无能的棋子，算计她的亲事就是为了对付沈家父子，但现在就是这个女子，让他觉得头疼。 “王爷，您今天午膳吃得不多，妾身给您做了些糕点。”定王妃提着食盒，亲自到书房看望王爷。 定王爷凝眉看她一眼，“本王不饿，你回去吧。” 自从传出沈时好要跟李屿恒和离，定王对宁远侯府多了几分不悦，连带着对定王妃也没有好脸色。 定王妃心里将沈时好咒骂了一遍，要不是她，王爷跟她娘家也不会生出间隙。 “王爷，臣妾听说一件事。”定王妃柔声地说，“关于沈时好的。” “什么事？”既然是与沈时好有关，定王眼中的不耐烦就淡去一些。 定王妃见他有了几分兴趣，便将她得到的消息说出来，“沈时好虽然回了沈家，但不得崔氏喜欢，今日沈家族长还带着族老一起要将沈时好赶出沈家。” “还有这样的事？”定王挑眉，这消息听起来怎么不太靠谱，沈时好如今手中握有兵权，沈家族长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赶走沈时好。 “妾身打听过，崔氏因为小女儿幼时被拐一直怨恨沈时好，对这个大女儿从来没好脸色，如今因为沈云峰父子未发丧的事，母女俩更是仇恨加深。”定王妃低声说，“妾身觉得这倒是个机会。” 定王目光落在定王妃的脸上，“你想做什么？” “和离归家的女儿跟刚刚丧夫又丧子的母亲关系恶劣，若是传出她对幼妹嫉妒恶毒，对生母无情无义，皇上还会信任她，将虎符交给她吗？”定王妃含笑说，她很清楚怎么毁了一个女子的名声，“上京就这么大，一点小事都能传得人尽皆知。” 要对付一个女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毁了名声。 定王眼睛微微发亮，觉得定王妃这个方法还真不错。 “你有办法了？”定王问。 “如今外面对沈时好回沈家住还有猜测，不如就由李家把真相说出来。”定王妃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在定王耳边低语几句。 定王听完神色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就照着你说的去做吧。” 除了对付沈时好，他还要想办法让父皇重新信任他。 不出几天，沈家族长要将沈时好除名的消息就传开了，除了这件事，还有沈时好跟李屿恒和离的事，也终于被确认了。 因为沈时好心胸狭隘容不得幼妹，因为李屿恒无意间找到沈家失踪多年的二姑娘，沈时好因此心生不满，如此对幼妹不仁，对生母不义的儿媳妇，他们李家是万万不敢要的。 要不是恰好沈元帅父子出事，李家早就一纸休书将她赶出家门，如今只是两家和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全是看在沈元帅的面子上。 居然是这样的真相！ 一时之间，整个上京的世家都震惊了，但他们发现，他们根本不知道沈时好长什么样子，好像没见她出来参加过什么宴席。 以前就是李家设宴，这位世子少夫人也像是不存在似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各种污言秽语的骂声传到沈时好耳中，她还没生气，杜丹娘已经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别气别气，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吗？”沈时好笑眯眯地说，她就觉得宁远侯和定王肯定会拿和离的事作伐，这不就来了吗？ 居然就这么简单粗暴，说她无情无义恶毒阴险？ “女子最重要就是名声，他们这是要你万劫不复。”杜丹娘怒道。 “我还担心他们什么都不做了。”不出手怎么找破绽呢。 第95章 你要软禁我们 沈夫人因为族长无法替她赶走沈时好生气，这几日胸口闷痛不想说话，谁知道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刻，整个上京的人都帮着她谴责沈时好了。 “她但凡有羞耻心，就该搬出沈家，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沈夫人怨毒地说。 沈真真默默地听着，她也觉得沈时好这次是不可能再翻身了，不知沈时好接下来会怎么做。 “走，跟我去看一看。”沈夫人说，她气得几天没踏出上房，现在她要去亲眼看着沈时好离开沈家。 “你们姑娘呢？”来到时颂院，却见南溪和东月坐在台阶上打络子，半点不受外面唾骂的影响，并没有沈夫人想看到的在收拾东西离开。 “夫人。”东月和南溪起身行礼，“姑娘去看望宋千户了，应该是在前院客房。” 沈夫人皱了皱眉，宋念是沈云峰的部下，以前也在家里客房住过，她并不想赶走他，但如果宋念认了沈时好为主，那就不能怪她了。 来到客房，沈时好正在低声吩咐着辛盛，听到脚步声传来，她抬头看过去。 沈夫人被簇拥着走来，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她。 “去吧，照我说的去做。”沈时好说。 “是。”辛盛眼底克制着激动，小将军终于要出手了，他都快憋不住了，带了他们回来，结果这么多天什么都没做，还以为小将军是没办法了，原来是在等机会。 第64章 沈夫人狐疑打量着沈时好，见她神色如常，完全不受外面的传言影响，脸皮也太厚了！ “你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沈夫人脱口而出地质问。 沈时好眸光微凝，族长要将她除名的事，她至今都没找母亲谈过，在外面的敌人在攻击她的时候，她身后无人可靠，还要防备着家人也对她出手。 她其实也觉得疲惫。 “母亲，我不想和你撕破脸，免得说出难听的话。”沈时好低声说，“你去撺掇族长将我除名，可有想过，若是父亲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沈夫人眼中噙着泪，“你还有脸提你的父亲！” “我跟你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不相信我可以，但不要扯我后腿。”沈时好冷声说，“母亲，你总说我恶毒，其实你错了，你都没见过我杀人，怎么知道我到底有多恶。” “你……你还杀过人？”沈夫人的脸色一变，拉着沈真真往后退两步。 “谁在战场上没杀过人呢，父亲也是杀敌无数才受封为元帅的，您不会到今日还不知道吧。”沈时好嘲讽地看她一眼。 “我如今在做的事，全都是为了父亲和兄长，若是因为母亲胡搅蛮缠出了差错……”沈时好闭了闭眼，“到时候母亲会见识到我真正的恶意。” 沈夫人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头皮，她居然因为沈时好的几句话，感到莫名的惊惧和胆怯。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跟娘亲说话。”沈真真小声道。 “那是你的娘亲，不是我的。”沈时好目光清冷，没有一丝情感，“在七岁那年，我就没有母亲了。” 沈夫人的心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更是觉得闷痛。 “回后院去吧。”沈时好摆手，“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也不要见客了。” “你要软禁我们？”沈夫人不敢置信地问。 沈时好微微一笑，“如果母亲要这么想，那就是软禁。” “你，你是疯了吗？”沈夫人惊声叫道。 “同样的话我已经听很多次了，不想再说了，也不想再听了。”沈时好示意管家过来，“请夫人和二姑娘回后院去吧。” “姐姐，我不要被软禁，我还想出去的。”沈真真哭唧唧地叫道，她才刚回上京没多久，外面什么样都没去见识过。 沈时好低声说，“有机会我会带你出去的。” “我们走。”沈夫人抓住沈真真的手，害怕沈时好会伤害她。 沈时好嘴角扯了扯，实在是笑不出，那就算了。 “姑娘，宫里来传话，要你即刻进宫。”东月喘着气道，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还没走远的沈夫人听到这话猛地停下脚步，眼中不可抑制地露出幸灾乐祸的冷笑。 沈时好淡淡地点头，“我知道了。” 第96章 他要气死了 周序川要气死了！气死了！ 他费尽心血和口舌，在太后面前为沈时好留了个好印象，如今宁远侯府居然放出这样的风声，这是要将沈时好彻底毁掉啊！ 真狠毒啊！ 要说这件事跟定王没有关系，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周序川以前在几个王爷之中并没有绝对的喜欢和厌恶，每个人的关系都差不多，但这一刻，他有种恨不得将定王彻底踩死在脚下的怒意。 “朕都听到你磨牙的声音了，什么事啊，还能将你气成这样。”盛武帝好笑地回头看周序川一眼，看着这个孩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表情这么外露。 周序川忙将情绪收敛，“没，没事，皇上，我就是牙齿痒了。” 盛武帝嗤笑一声，“是不是因为沈时好？” “没有，不是。”周序川立刻摇头，他不想让皇上误会沈时好。 “行了，瞧你紧张的，朕难道还能吃了她。”盛武帝瞪她一眼，“朕让人去把沈时好召见进宫了。” “！”周序川的心咯噔一下，难道皇上也听说外面的闲言闲语，相信沈时好的为人如那些人所说的？那可不行！ “舅舅，沈时好不是那样的人。”周序川急忙解释，紧张得搔耳挠腮，“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沈时好为人可好了，她根本没怪李屿恒将妹妹找回来，相反她不知多开心能够找回妹妹，您想一想，她妹妹走丢的时候才七岁，她懂什么啊，也就是运气好，拐子才没有将她也带走……” 盛武帝饶有兴趣地听着周序川急切的解释，他嘶了一声，“你这么维护沈时好，为了什么啊？” “……”周序川克制着胸口的跳动，“纯粹是路见不平，她一个姑娘家，走到今日不容易。” “你还挺了解沈时好。”盛武帝淡淡地说。 周序川说，“和她一同去余州的时候，多少了解一些。” 盛武帝打量了外甥一眼，含笑问，“外面的话传了这么久，连朕都听说了，那沈时好出来解释了吗？” “……还没有，她最近好像一直没出门。”周序川小声说，他昨天去给宋念换药都没见着她。 “她都不在意，你紧张什么。”盛武帝说。 这时，大太监在外面禀话，“陛下，沈姑娘在殿外求见。” 盛武帝瞥了周序川一眼。 周序川挺直腰板站到旁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沈时好明丽灼眼的身影渐渐入了他的视线，他心底深处的焦躁在看到她的瞬间，像是被一股清泉抚平了。 第65章 “臣女拜见皇上。”沈时好屈膝行礼，其实心中还是紧张，如果皇上因为外面那些话误解她，是要收回她的虎符，还是不相信她之前所说的话？ 她要对付定王，盛武帝对她的信任非常重要，她不能失去帝王的信任。 盛武帝抬了抬手，示意沈时好起来。 “沈时好，朕最近耳边总听到你的名字，你在上京挺有名啊。”盛武帝淡淡地说，特别是德妃，都不知提了多少遍。 好一个沈时好，一己之力得罪不少身份尊贵的人啊。 沈时好垂眸回道，“臣女最近一直都在家中，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盛武帝瞥了瞥周序川，见他依旧目不斜视，这才笑着道，“有个差事，朕想交给你去做。” 听到这话，沈时好猛地抬起头，什么？给她差事？ 连周序川都维持不住淡定，瞠大眼睛看了过去，难道刚才皇上跟他说半天，是在逗他玩呢？ “怎么了，不愿意？”盛武帝挑眉问。 沈时好急忙回过神，“臣女不敢，臣女愿意！” 第97章 接下差事 盛武帝很满意沈时好的回答，对周序川的反应就视若无睹了。 “朕想要你去离宫接回一个人。”盛武帝沉声说，“此事机密，不得泄露，而且必须万无一失。” 离宫？沈时好有些诧异，她没听说有哪位重要人物住在离宫，而且还需要皇上亲自吩咐去接回来。 周序川已经猜到皇上要接什么人回来，眼中更是泛起惊涛巨浪。 怎么就让沈时好去接了，这不是在替沈时好招杀生之祸吗？皇帝舅舅真是坑人。 “为了不引人注目，不可带太多人前往离宫，朕给你一份手谕，到时候你交给离宫的守将，他会将人交给你。”盛武帝说。 沈时好心中全是疑惑，却也知道无法跟盛武帝问清楚。 “臣女领命。”沈时好垂眸，接下盛武帝交给她的差事，这是证明她能力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周序川在旁边冲着她眨眼，眼睛都要抽筋都没能让她体会他的意思。 他想让她找借口拒绝的，这不是一件好差事。 而且皇上摆明不想另外给她助手，她得靠自己去将人接回来啊。 去的时候没问题，等她将人接出离宫，上京这边几位王爷肯定都知道了，到时候才是最危险的。 盛武帝让沈时好退下了，他看了看眼巴巴的周序川，就是不开口允他跟着出去。 周序川只好憋着忍着一直到了下值，正打算麻溜地出宫去找沈时好，又被盛武帝叫住了。 “朕有些日子没去慈宁宫，你陪朕去慈宁宫用膳吧。”盛武帝说。 “……”周序川有点怀疑，皇上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盛武帝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周序川在这个时候卷进沈时好和定王之间的恩怨里。 等周序川终于能出宫去找沈时好，却被告知沈时好并不在府中，沈家下人也不知她去哪里。 他知道！ 沈时好肯定已经去离宫了。 也不知她有没有带多几个人，总不会自己一个人就出城了吧！ 周序川心里的焦虑就像成千上万的蚂蚁，挠得他心里发慌。 他又返回宫里去求见谢太后了。 “你要哀家替你说情，让你也去离宫？”谢太后拿眼盯着周序川。 “外祖母，求求您了，我担心沈时好回来的途中会有危险。”周序川拉着谢太后的袖子，做小伏低地恳求着。 谢太后忍不住在他额头敲了一下，“你不是不知道，皇上将人藏在离宫这么久，为的就是不想她有任何闪失，如今要接回宫里，到时候必定引起其他王爷的关注，少不得还后宫又要一场腥风血雨，皇上让沈时好去接，就是想稳住后宫的局势，你去了算什么，别捣乱了。” “外祖母，那也不能这么坑她。”周序川嘀咕。 “皇上既然放心交给她，自然是信任她有能力的，你对她就这么没信心呢？”谢太后挑眉，“你之前在哀家面前不是把她夸得跟仙女似的。” 周序川木着脸，道理他都懂，他也知道沈时好肯定能够完成差事，可他就是不放心。 “行了，等她回城的时候，哀家想办法让你出城一趟。”谢太后见不得外孙心里不痛快，心软地答应了。 虽然不能如他所愿一起去离宫，但能够去接应她，也算是不错了。 周序川这才眉开眼笑地感谢太后。 谢太后叹口气，“皇上怎么这时候要将人接回来，说起来，都有八年了吧。” “是。”周序川点头。 “接回来也好，总是住在离宫也不是办法。”谢太后颔首，“好了，你快走吧，哀家乏了。” 周序川笑嘿嘿地扶着谢太后进了寝殿，“外祖母，那我先回去了，我明日再来看您。” “最近外面那些闲言碎语也太多了，这个沈时好到底碍着谁的眼了？”谢太后问。 “都不是真的，您老人家别相信这些，就宁远侯府搞出来的。”周序川哼道。 谢太后是见过沈时好的，她知道有些传言不可尽信，总归还是得再观察，“你也别被骗咯。” 第98章 离宫里的女子 沈时好觉得盛武帝应该不太想让人知道他要接离宫的人，所以她没有带太多护卫，只让辛盛点了几个黑骑士暗中跟随，她则跟辛盛一起出城。 第66章 快马加鞭的话，到离宫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夜幕降临，沈时好出现在离宫的羽林军副统领蒙剪面前。 “来者何人？”蒙剪沉声喝道，目光锐利地打量沈时好和辛盛。 “蒙副统领，我乃沈家之女沈时好，奉命前来接人回宫。”沈时好拱手一礼，从夜色中走到光亮处，目光清凌凌地回视着蒙剪。 蒙剪打量沈时好一眼，“你就是沈元帅的女儿，自小在余州长大的那个？” 沈时好微怔，“正是。” “看着也不像是会打仗的样子。”蒙剪小声嘀咕，“元帅把女儿都夸上天了。” “蒙副统领，您说什么？”沈时好疑惑地问。 蒙剪神色收敛，轻咳一声，“可有手谕？” 沈时好将盛武帝交给她的手谕交出来，“在这里。” 对过手谕并无问题，蒙剪轻轻颔首，“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花夫人。” 什么花夫人？ 沈时好眼神闪过一抹怔愣，原来皇上是要她来接一个女子啊。 夜色微凉，蒙剪带着沈时好来到离宫的后殿，在湖水旁边的水榭，一个女子正在抚琴，蒙剪没有再上前，只是对沈时好说，“那位就是花夫人，你将陛下的意思告诉她就行了。” “好。”沈时好走进水榭，终于将那女子的全貌看在眼里。 那女子身上的薄纱缥缈，冰肌玉骨，暗香盈盈，生得貌夺花色，倾城倾国，年纪看着已经有三十来岁，却比少女多了一份闲愁慵懒的妩媚。 太好看了！ 即便沈时好同为女子，她都对眼前的女子惊艳不已。 “娘亲，那是谁？”这时，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沈时好这才回过神，看到女子旁边还有个五六岁大的男孩，生得虎头虎脑，唇红齿白，和女子有六分相似。 “见过花夫人，我乃奉皇上之命，前来接您进宫，我叫沈时好。”沈时好压下心中的疑虑，不卑不亢地行礼。 她大约能猜到眼前的花夫人是什么身份了。 花夫人秀眉微蹙，她略微沉吟片刻，“我知道了，如今夜深，沈姑娘先在离宫暂住两天，我让人收拾东西。”花夫人的声音清冷，似乎对进宫并没有太大的期盼。 “是。”沈时好应下，瞧着那个男孩眉眼有一点像皇上，但是，这些年来，没听说过皇宫里添皇子啊。 说起来，最小的皇子还是齐王，今年也有十八岁了，据说最得皇上喜欢。 如果这位是皇子的话，那应该是五皇子了吧。 很快，离宫的大太监就来请沈时好去客房，这里的宫人行为谨慎，而且并不多话，对突然出现在离宫的沈时好也没有丝毫好奇，将她安顿之后，就关门退下了。 不一会儿，辛盛就来找沈时好。 “姑娘，离宫这位不简单啊。”辛盛压低声音说。 “别乱说，这里不是我们的地方。”沈时好叮嘱他，免得说错话落入他人耳中，那就不太好了。 辛盛轻轻颔首，“属下明日再与你说。” 比起一直在余州长大的沈时好，辛盛以前对上京知道的要比她更清楚些。 “这位花夫人应该就是八年前皇上带进宫的丽妃，当年独宠后宫，朝臣还觉得皇上沉迷女色，传言皇上有了丽妃，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其他女子，连皇后都比不上丽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后来这位丽妃怀孕了，没多久就被皇后查出她真正的身份，趁着皇上出巡，以丽妃欺君不守妇道的罪名将她关进冷宫，等皇上回来，丽妃的孩子没了，后来听说丽妃疯了，人也没了。” 沈时好皱眉问，“什么身份？” “原来她是个寡妇，十年前刚成亲丈夫就死了，她丈夫是一个小县令，病逝之后，婆母就以她克夫的名头将她赶出家门，她因为生得绝美无双，惹来许多男子趋之若鹜，有想要娶她为继室的，又想要纳她为妾室的，更有想要将她金屋藏娇的，因此惹来上京名门夫人的不满，后来她好像得了一场病，不知怎么就在上京消失了。” “没想到是被皇上带进宫里，皇后娘娘也真厉害，连这个都能查出来，听说皇上当时把关于花夫人嫁过人的痕迹都抹干净了。” 沈时好静静地听完，她转头盯着辛盛，“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万事通。” 辛盛笑嘻嘻地说，“这件事当初太震撼了，我很难不听说。” “寡妇再嫁没有错。”沈时好说，“这件事不得在外面提起，小心你的脑袋。” “我也就在你面前嘀咕几句，外头可不会乱说。”辛盛保证着。 如此一来，沈时好就明白盛武帝为何要她来接花夫人了。 当年丽妃身份被揭穿，而且孩子也没了，皇上为了保护她，故意对外宣称她没了，之后将人安置在离宫。 几年过去，皇上要接回花夫人，应该也是为了小皇子认祖归宗。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小皇子的存在……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果然不是轻易的差事。 第99章 你会保护我吗 沈时好得知花夫人的来历后，觉得花夫人将来回宫肯定会引起不少的波澜，她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卷到后宫的纷争里，所以她没有再出现在花夫人的跟前。 不过，有些事即使她不想被卷入，也无法控制会找上她。 第67章 “你是我爹派来接我们的吗？”六岁大的小男孩睁着一双乌亮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时好。 沈时好往他身后看了看，连个宫女都没有，看来是偷偷跑来找她的。 “是，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上京了。”沈时好柔声回答，“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这里危险，快回去吧。” “没关系，只要不出去就安全，我娘亲说的。”小男孩说。 看来离宫是被保护得很好，所以花夫人才放心儿子到处跑。 “你能不能告诉我，上京是什么样的，我从来没有出去过，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小男孩问。 沈时好说，“上京……很大很繁华，到处都是人，很漂亮，明天你会见到的。” “可是，娘亲说以后去了上京，我就不能到处跑了，要乖乖地读书，而且家里还会有很多人。”小男孩的声音有些期待，又有一点对未知的害怕。 “以后回上京，不管你要去什么地方，都一定要跟娘亲说，不能独自跑出去，至少……要把身边伺候你的人都带着。”沈时好望着他稚嫩的脸庞，心中一软，忍不住提醒。 小男孩瘪了瘪嘴，“娘亲也是这么说的。” “那都是为了保护你呀。”沈时好笑着说，“你……不想回上京吗？” “想！”小男孩立刻说，“但是又害怕，姐姐，你会保护我吗？” “……”沈时好不知怎么回答他，这个承诺太重了，她真怕说错话。 小男孩乌黑的眼睛润亮润亮的，正巴巴地看着她，像极了她小时候养的小鹿那双眼睛。 “会……”嘴巴比脑子更快地答应了。 沈时好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煦儿，怎么跑这儿了呢。”轻柔如春风的声音传来，花夫人款步而来，像一朵摇曳生姿的芍药，媚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娘亲，姐姐说到了上京会保护我，您不用担心我啦。”李煦开心地扑进花夫人的怀里。 花夫人含笑对沈时好轻轻颔首，“这孩子平时甚少见外人，难得见到你，一大早就跑来了，没吓到你吧？” 沈时好欠了欠身，对花夫人说，“无碍的，小……少爷很是可爱。” “我们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明日一早可以启程。”花夫人轻声说，“要麻烦你了，沈姑娘。” 其实也没有什么麻烦的，她去见过了，帮忙运送的都是离宫的宫人，而且回去的时候，蒙剪也要跟着一块回去。 “都是我应该的。”沈时好说。 大概看出沈时好并不想与她深交，花夫人寒暄几句，就带着儿子离开了。 第二天，天色微亮，沈时好已经开始准备启程回上京了。 第100章 刺客 第一次走出离宫，李煦兴奋得坐不住，一直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开始花夫人还由着他，后面上了官道，她就将儿子拘在马车里，不许他在露脸了。 沈时好为了方便保护花夫人，她回程没有骑马，而是跟她们一起坐着马车，李煦便拉着她，叽叽喳喳地问了许多关于上京的问题。 小孩子的精力都这么好吗？ 沈时好很震惊李煦说话的能力，他都说半天了，丝毫不带停歇的，看起来没有打算停下来，似乎还可以再讲一天一夜。 “好了，你说了半天，别再说话了，让奶娘抱着你睡会儿。”花夫人摇头说道，眼中是对儿子满满的宠爱。 李煦嘟着嘴，正要反驳的时候，车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记利箭穿过窗口射进马车。 沈时好眼明手快将李煦扯进怀里压在身下，另一只手拉着花夫人躲开窗口来到角落里。 “你们躲这里别动。”沈时好沉声叫道，外面已经传来打斗的声音。 她握紧手中的佩剑，将马车窗口的木板拉下来。 好沉！ 沈时好这才发现，窗板里是夹着钢片，整辆马车都是有防护的，利箭根本射不穿。 “花夫人，你们不要出来。”沈时好看了一眼受伤昏迷的宫女，提剑跳出马车。 他们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蒙副统领，这些都是什么人？”沈时好问着前面的蒙副统领。 “不知道。”蒙副统领沉着迎战，带着人守在马车的旁边。 沈时好这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花夫人母子来的，刚刚她还以为是定王要杀她灭口。 蒙剪本来还在担心沈时好能不能应对，见她提剑杀人并不手软，这才终于相信她是上过战场的，只有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时候，才有这样杀伐果断的身手。 “生擒。”沈时好见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抬手做了个手势。 这时，一直潜藏在暗处的十数个黑骑士杀了出来，他们都是沈家军的精锐，黑衣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不一会儿就杀了一半的黑衣人。 “撤。”领导的黑衣人目光阴沉地看了沈时好一眼，下令撤退。 有两个黑衣人被抓住，正要自尽时，被辛盛卸了下巴，手脚也都绑了起来。 沈时好大步走向马车，“花夫人，您没事吧？” 花夫人的脸色有些发白，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李煦，对沈时好轻轻颔首，“我们没事，沈姑娘，谢谢你救了煦儿。” “那些黑衣人不知何时还会返回，花夫人，接下来我们只能加快赶路。”沈时好最担心接下来会有更多人要刺杀花夫人母子。 第68章 她来接花夫人的事被发现了。 怎么会！当时大殿中只有她和周序川，她很肯定周序川不会说出去。 沈时好目光低冷地扫视从离宫出来的人一眼，只可能在这些人里面泄露出去的。 “把那两个带着，启程吧。”沈时好说。 “蒙副统领，你带的这些人，都信得过吗？”沈时好走到蒙剪的身边，压低声音询问着。 “沈姑娘是什么意思？”蒙剪皱眉。 沈时好说，“我们的行踪被泄露了，” “我们的人没问题，这点我可以保证。”蒙剪沉着脸。难道问题不能出在她自己身上，“沈姑娘就这么信得过自己人？” “是。”沈时好点头，“出发的时候，我们是分开两辆马车，连花夫人服侍的宫女都分成两批，此次计划，我身边的人并不知情，他们也不知道要接的是谁，沈家黑骑军的忠心无需质疑。” 蒙剪被噎了一下，“我会查清楚到底是谁泄露行踪，沈姑娘，继续赶路吧。” 如沈时好所料，在重新启程没多久，他们又遇到一轮刺杀，看得出跟刚才的黑衣人并不是同批，沈时好心里对花夫人母子的重要性有了新的评估。 他们母子回到上京，究竟是碍了多少人的路，那些人居然这么不惜一切要杀她。 她现在也终于明白了，皇上将这个差事给她，为的就是能够悄然无声送花夫人母子进宫，因为不会有人想到，皇上居然会给她这样的差事。 在经过三次的刺杀之后，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上京。 周序川带着羽林军在城门迎接他们，将花夫人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论是谁，想要在这时候刺杀都不可能了。 第101章 册封 周序川不时拿眼打量沈时好，看到她身上的血迹，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你受伤了。” “啊？”沈时好全副精神还在关注着马车里的花夫人母子，听到周序川的话，才发现她身上不知何时染上血迹，手臂也有些刀伤。 “皮外伤，不碍事，回去上个药就好了。”沈时好笑着说。 周序川木着脸，要不是此时还在大街上，不知道凶险如何，他已经拉着她去包扎伤口了。 “疼不疼？”周序川低声问。 沈时好又怔了一下，“……不怎么疼，你要是不说，我都没发现自己受伤了。” 这话一出，她看到周序川的眼尾似乎有些发红。 周序川紧紧地捏住缰绳，心尖一抽一抽发疼。 她以前肯定是受过更重的伤，所以才会觉得这是小伤不疼，怎么会不疼呢，她也曾经是娇滴滴的小姑娘，那是因为她从小没生活在母亲身边，她的母亲对她只有恨意。 沈元帅父子都是男子，他们不会很细心发现沈时好的感觉。 心疼死他了 周序川恨不得替她受伤。 “你那天是不是希望我不要答应皇上的差事？”沈时好笑着问。 “嗯。”周序川不敢看她，免得克制不住他心里的冲动。 沈时好说，“好在我幸不辱命。” 周序川终于平复心情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你在上京本来就艰难，护送花夫人回来，会得罪更多人。” “？”沈时好不理解这话的逻辑，“我之前也不认识花夫人，我只是奉命行事，怎么就是我得罪人了？” 难道这不是皇帝的问题吗？ 周序川低声说，“不管是后宫还是那几位，都不会想看到花夫人回来。” 所以他们这次遇到的刺客，就难说是哪一边了，说不定哪边都有。 这么不想花夫人回来，是害怕皇上太宠爱花夫人而立李煦为太子？ 他们两人只是低语几句，蒙剪回头看了几次，他们便没有再交谈了，一路终于畅通无阻地进宫。 皇上已经带着后宫妃嫔在这里迎接花夫人母子。 花夫人牵着李煦挺直腰板走向前方，目光沉稳平静，眼中只看到站在最前面的盛武帝，其他人皆不在她的视线中。 其他人就没有她这么淡定了。 今天一大早盛武帝就下旨让所有妃嫔都到养心殿，原以为皇上是有要紧事宣布，没想到居然是要迎接这位回宫。 有人悄悄看向德妃和淑妃，见她们两人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点都不惊讶，看来是早就知道这位花夫人今日要回来。 装得可真好啊。 当年丽妃的孩子被磋磨没了，这两位没少下功夫，如今看着本该死去的人又回来了，还这么隆重的方式，她们不心慌吗？ “臣妾见过陛下。”花夫人朝着盛武帝行礼。 盛武帝伸手将她扶起来，“爱妃，朕终于等到你了。” 德妃一阵牙酸，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当年丽妃在冷宫死得莫名其妙，她就觉得死因有问题，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帝王之家还出了皇上这么个痴情种！ 居然将人假死出宫藏在离宫，还生了这么大的儿子。 气死她了。 淑妃也是气得眼红，本来后宫得到皇上恩宠已经很少了，现在这个狐狸精死而复生，她们就更别想得到皇上的宠爱了。 当年还是太心软了，应该彻底毒杀的。 “宣旨吧。”皇上沉声开口。 众人心中一惊，曾经的丽妃已死，眼前这个花夫人要以什么身份回到宫里？ 第69章 总不会还是以丽妃的身份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花氏念月，端赖柔嘉，温恭懋著，仰承太后慈喻，册为皇贵妃，往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一阵倒抽气的声音响起。 德妃和淑妃差点掰断手中的护甲。 皇贵妃！凭什么！皇上到底想要做什么！ “臣妾谨遵圣喻，叩谢隆恩。”花贵妃屈膝行礼，目光脉脉地回视盛武帝。 徐公公这时又宣读另外一份圣旨，正式给李煦过了明路，从此以后，这宫里不但有了皇贵妃，还有五皇子。 一个长得漂亮至极，年纪稚嫩的五皇子。 盛武帝牵着皇贵妃的手，“朕与你去见太后，其他人等日后贵妃休息好了再去请安吧。” 第102章 利益之下的朋友 一直站在皇贵妃身后的沈时好正要松口气，忽地就听到盛武帝在上面说道，“这次护送皇贵妃回京，沈时好，你做得很好，朕会好好赏赐你。” 沈时好垂眸行礼，“臣女叩谢皇上。” 皇贵妃含笑看她一眼，在盛武帝耳边不知低声说了什么。 盛武帝看着沈时好的眼神更加温和，“你辛苦了，回去好好……养伤吧。” “是。”沈时好低眸行礼。 “你们也都回去吧。”盛武帝挥了挥手，就这样带着皇贵妃离开了。 沈时好在德妃投来杀人的眼神之前，转身就错开了，和周序川一并往宫外走去。 “德妃娘娘，是妾身记错了吗？妾身怎么觉得这位皇贵妃长得很眼熟，跟当年丽妃……长得真像啊。”罗贵嫔压低声音地问着。 “这都八年过去了，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吧，一点都没变老。”安贵人说。 德妃听得想吐血，这些没眼力的东西，活该得不到皇上的宠爱，那分明就是丽妃，一个伺候过别的男人的寡妇，皇上也将她当眼珠子一样捧着，偏偏八年过去了，她居然一点都没变。 作为女人，就很难不嫉妒。 德妃不想跟罗嫔她们废话，气呼呼地就往后宫走去。 不一会儿，淑妃就追上她。 “难怪今天皇后不来，她是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啊。”淑妃扭着已经不够纤细的腰肢，“看来皇后接下来没舒心的日子，你我也一样，要防备要对付的人变多了，不如我们先联手如何？” 德妃停下脚步，往周围看了几眼，“最近本宫新得了几斤好茶，淑妃妹妹赏脸去试试吗？” “巧了，本宫正觉得有点口渴呢。”淑妃含笑说。 利益之下，没有绝对的敌人，她们现在只有一个对手了。 沈时好能够预见接下来后宫的不太平，今日在那些妃嫔之中，似乎没有看到皇后，听说当年最恨丽妃的就是皇后了，想来今日不出现，也是不想给自己添堵。 “沈姑娘。”周序川在后面跟了上来。 沈时好回头含笑看他，“周大人，还有什么事？” 周序川扬了扬手中的瓷瓶，“给你处理伤口，不要说只是小伤，就算断了指甲都不行。” “我哪有那么娇气。”沈时好笑出声。 “除了手臂，还有其他伤吗？”周序川低声问。 沈时好其实觉得后背有点疼，但不好说出口，“没有啦，把药给我吧，回去我让南溪给我上药。” “我下值了，正好没事，送你回去。”周序川说，“顺便去看看宋念的伤口恢复得怎样。” 听到他这么说，沈时好就无法拒绝了。 “今日皇上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要奖赏你，其实……”周序川峻眉微蹙，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看不清形势。 沈时好淡淡地说，“我知道，皇上这是想让我以后都帮皇贵妃。” 今天皇上无形之中把她推向皇贵妃了。 其实就算皇上没这么做，她也不可能跟其他妃嫔走得近，但她也不愿意卷入后宫的纷争中。 “你知道就好，皇贵妃如今以全新的身份回来，绝对不会像八年前那般软弱，说不得还要报仇。”周序川有点后悔，当初他应该坚决拦住她去离宫的。 沈时好说，“我们遇到三批刺客，背后应该都有不同的主子，皇贵妃在宫里的日子应该也会很艰难。” 美人总是惹人怜惜的，她倒是希望皇贵妃能过得好一些。 “皇上已经命我暗中去调查了，可能有些细节我还得来请教你。”周序川说。 沈时好笑着点头，“没问题啊。” 周序川看着她脸上明丽的笑容，或许这趟差事对她也不是一件坏事呢，至少她背后若是有皇贵妃，宁远侯府对她的中伤就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上京那些闲言闲语也该停下了。 第103章 酸梅汤 不到半天的时间，宫里多了一位皇贵妃的消息就传遍上京。 沈时好护送皇贵妃回宫的消息也传开了，那些还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这会儿像是被掐住喉咙，恨不得把曾经说过的话都给收回来。 本来等着看沈时好被皇上收回兵符，顺便斥责几句，让她不敢再随意出风头的沈夫人也得知皇贵妃这件事，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真是精彩纷呈。 外面丫环说沈时好回来了，她索性将门一关，只当没听到，不想去见这个让她糟心的女儿。 沈真真就亲自去大门外等着沈时好了。 第70章 “姐姐，你回来啦。”沈真真笑盈盈地迎上去，却发现沈时好旁边还有周序川，她更是盈盈一礼，“周大人也来了。” 周序川对着沈真真淡淡地颔首。 沈真真含笑问沈时好，“你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要先喝点冰镇酸梅汤，是我亲手煮的呢。” 对于妹妹突然的热情，沈时好其实有点不太适应，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便轻轻点头，“好。” 周序川说，“我去看宋念，你回去休息一下。” 沈时好本来想说她用不着休息，但低眸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决定先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免得吓到宋念。 她带着沈真真一起来了时颂院。 酸梅汤泡在井水里，确实冰凉透彻，很是爽口。 “你的手怎么了？”沈时好注意到沈真真的手缠着纱布，有些好奇地问，“受伤了？” “娘亲给我请了先生教我弹琴，我笨得很，弹了两天，手指都磨破了，今天难得能休息一天。”沈真真难为情地说，“姐姐不会笑我吧？” 沈时好理解沈夫人想要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想法，将来沈真真肯定是要出去参加各种宴会，如果要沈真真找到一门好亲事，她各方面都要提高水准，这样别人才不会嫌弃她是在乡下长大的。 “我也不会弹琴，琴棋书画都不精通。”沈时好想让沈真真不用太在意，但又觉得她们两人可能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你要是觉得累，可以给母亲说。” 沈真真摇头，“娘亲都是为了我好，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沈时好也不多说什么了。 “姐姐，听说你这两天出门，是去给接回皇贵妃了？听说那位皇贵妃长得倾城国色，是不是真的？”沈真真好奇地问。 “嗯，皇贵妃很好看。”沈时好说，间接承认就是她接回皇贵妃。 沈真真眼底划过一抹羡慕的神色，“那姐姐不是立下大功了？” “算不上什么大功，只是完成差事而已。”沈时好说，她不敢说这是立功，差一点他们就回不来了。 “姐姐，皇上对父亲和兄长的事有怎么说吗？如今这样晾着也不是事啊。”她们如今因为丧事没发，想出门应酬都不行，更不可能在家里设宴，左右都是为难。 沈时好说，“明日我会去一趟大理寺，看一看那边查得怎样。”她打量沈真真一眼，“你最近还跟李屿恒联系吗？” “没有！”沈真真的心咯噔一下，眼神有些心虚地避开。 她没有和李屿恒见面，但两人是有书信往来的，如果不写信给李屿恒，她如何知道他现在对她还没有变心。 李屿恒跟她保证，一定会想办法娶她过门的。 沈时好没有怀疑，她觉得沈真真对李屿恒只是一时的动心，只要不见面，时间久了自然就淡了。 “你稍等，我去换衣裳。” 沈真真没有离开，她之前还以为沈时好这次肯定在沈家留不住，如今她莫名就立了功，族长更不可能将她赶走了。 既然赶不走，不如就好好利用。 沈时好当然不介意妹妹的亲近，若是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能修复，她觉得做什么都值得。 “真真，我要去看望宋念，你要不要先回去？”沈时好说。 “我也有些时间没见过宋千户，就和姐姐一起去看看他吧。”沈真真说，周序川也在宋念那里，她已经知道周序川的身份，说不定这次沈时好立功，还是他帮忙的。 第104章 酸溜溜的周大人 宋念的伤口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行动自如，他很担心沈时好的安危，刚能下地就想去找她，被南溪和东月拦住了，生怕他贸然前去，反而坏了沈时好的事。 今天总算听到沈时好回来的消息，宋念终于没想方设法溜出去了。 “周大人，你是跟我们家姑娘一起回来的吗？”宋念见到周序川，忙开口询问，“姑娘她怎样了？” 周序川说，“她没事，先回屋里，等会儿再过来，我先看一看你的伤口。” 宋念往胸口拍了两下，“我伤口好了，周大人的药真好，你的医术比我们军医好太多了。” “下次我见着胡军医，便将你今日说的话告诉他。”沈时好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 “……”宋念急忙求饶，“我说错话了，你千万别跟胡军医说，那老小子很小气的。” 沈时好笑嗔他一眼，伸手要去看他的伤口。 周序川眼睛猛地瞪圆了，下意识 就拦住她，见沈时好投来疑惑的眼神，他急忙说，“刚换了药，不能随便翻开。” 宋念嘿嘿笑说，“姑娘，放心吧，我的伤早就痊愈了。” “那就好，还记得当日伤你的人什么样吗？”沈时好问，“他们用的什么招式，什么兵器？” “记得一些。”宋念点头。 沈时好说，“这次我和辛盛在路上也遇到几批黑衣人，你跟辛盛对一下，看有没有和伤你的人对得上的。” “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没伤着你吧？”宋念急忙问，“早说我的伤不碍事，就该把我也带上的。” “是吗？”沈时好一掌拍着他的伤口，“不疼了吗？” 宋念疼得嘶了一声，“你太狠了吧。” 沈时好好笑地瞥他一眼，“让你在家好好疗伤，话还那么多。” 第71章 周序川嘴角往下抿了抿，他有点嫉妒宋念，沈时好对待他没有任何隔阂，在他面前真实自然，他也想这样，不想她客客气气地叫他周大人。 “周大人，你帮了宋念这么大的忙，我本该设宴感谢你，只是……我家如今不好设宴，只能先欠着，等将来再请你喝酒。”沈时好含笑看向他。 “这点小事不必挂在心上。”周序川说，“对了，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 周序川看了周围一眼，“我们去外面说。” 一直在旁边不言不语的沈真真闻言微微蹙眉，认为周序川这是在刻意避开她，同是沈家的姑娘，有什么是沈时好能听，她却不能听的。 沈真真一脸天真好奇，“周大人要跟姐姐说什么，莫非是我们都听不得的秘密。” “是，听不得。”周序川沉着脸，半点不给沈真真的面子。 他现在心底还在冒着酸醋，哪能理会沈真真的试探。 沈时好诧异地看了周序川一眼，对沈真真说，“我与周大人说的是公事，真真，要是没什么事，你先回后院去吧。” “我在这里等姐姐。”沈真真低声说，怯怯地看了周序川一眼。 那神情真的是我见犹怜，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可惜，周序川根本没看她，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沈时好了。 沈时好带着周序川来到前院的书房，这原来是她父亲的地方，里面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动。 “北狄那边来消息了。”周序川说，“他们想要我们放了巴图鲁，他们愿意退出荒原，保证三年不再入侵大锦。” “不可能！”沈时好冷笑，“皇上不会答应吧。” 周序川颔首，“皇上没答应，巴图鲁最近才终于松口，北狄根本没有去攻打碎云台，但后面的话就不肯再说了，怕说出来就要被我们杀了。” 沈时好皱眉说，“我想见巴图鲁。” 如果北狄没有攻打碎云台，那他父亲是跟谁在那里交战？ “有点难，皇上昨日才下令，其他人不得见巴图鲁。”周序川说。 沈时好皱着眉，那她明天就去找谢正打听一下，“那李骁呢？还不肯松口吗？” “对，而且自尽几次，都是发现得早，所以才救下来。”周序川说。 “那是因为李骁的妹妹和妻儿都在定王的手中。”沈时好闭了闭眼，“他现在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想他们出事。” “有没有办法先将李骁的家人救出来？” 周序川说，“你有办法了？” 沈时好摇头，“定王做得太隐秘，想找出来不容易，想要借着李骁让定王入罪不是那么容易。” 她还在等，等着顾北风的消息。 第105章 那我就不用回答了 周序川叮嘱沈时好不要冲动去大理寺，现在还有其他人盯着那边，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落入别人的圈套中。 沈时好明白事情的轻重，自是答应下来。 依依不舍从沈家离开，周序川想着什么时候能够让她别再叫他周大人。 叫他……序川？ 只凭想象，周序川心里都开始荡漾了，嘴角的笑容咧到耳边。 “什么事这么高兴，让我们的中郎将一边走路一边笑的？”前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周序川抬头看到来人，嘴角的笑容收了起来。 “见过定王。”周序川拱手一礼，又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儿好像不是去定王府的方向，王爷会不会走错路了？” 定王呵呵地笑着，“本王是在这里等你的。” “哦。”周序川牵着马继续往前走，“等我做什么，我还要进宫呢。” “父皇让沈时好去离宫，是你在父皇面前帮她求来的差事吧。”定王生得俊朗，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是他们李家人的特征，只是最近他不得志，脸上多了一抹阴鸷，与他平日刻意营造的温文尔雅有些格格不入。 周序川眸光闪过嘲讽，俊美的脸庞依旧是心不在焉的笑，“定王爷，谁跟你说的啊，我在皇上面前这么有分量，还能给沈时好安排差事。” 定王淡淡一笑，他就知道周序川肯定不会承认的。 “序川，本王是你的表哥，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定王拍了拍周序川的肩膀，“沈时好那样的女子，你是看不透的，她以前是李家儿媳时，本王见过她几次，与如今的锋芒毕露完全两个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不知是谁将她逼成如今的样子。”周序川嘴角勾了勾，谁不想过闲情逸致的日子，沈时好如果不争夺沈家军，不为自己求生路，宁远侯府和定王会放过她吗？ 定王却听不出周序川的讽刺，他跟着点了点头，“她利用了李屿恒，如今又想尽办法勾着你，你从小就生活在宫里，没接触过几个女子，所以很容易被她蒙骗，你年纪也到了，本王给你挑了几个容貌过人的丫环，已经送到你家里去了。” “王爷，我经常住宫里，你送来的丫环，怕是要可惜了。”周序川说。 “反正已经送给你了，你想怎样都行。”定王笑道。 周序川挑了挑眉，有定王这句话就够了。 “在余州的时候，你知道沈时好都做了什么，查到什么了吗？”定王低声问，他自认为跟周序川是表兄弟，周序川没理由偏向沈时好的。 第72章 “不知道。”周序川摇头，“定王表哥，你很担心沈时好会查出什么吗？” 定王神色微凛，“没有，本王随口一问。” 周序川哦了一声，“既然表哥只是问问，那我就不用回答了。” “……”定王眸色微冷，随即又笑着说，“你跟沈时好的交情如何？” “不算很差。”周序川笑眯眯地回答。 定王说，“这女子手段真高明，几下就让你神魂颠倒，也不知还有多少男子被她迷惑了。” 这话分明是中伤诋毁沈时好，让别人更误会她在宁远侯府时不守妇道，如今和离了也招蜂引蝶。 周序川神色冷了冷，“沈时好的手段并不高明，她是太实诚了，才没有利用旁门左道达成目的，如果有男子为她神魂颠倒，那是看到了她与众不同的勇敢和坚韧。” “王爷，你与沈时好如今也不是亲戚关系了，似乎还很介意她的存在，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事吧？”周序川问。 定王面无表情，“只是看在你是本王的表弟提醒你几句，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第106章 心疾发作 沈时好是被一阵心绞痛醒的。 除了最开始受伤，她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她蜷缩成一团，身上的衣裳被汗水浸湿了。 在外面听到动静的南溪和东月急忙走进来，掀开帐幔看到沈时好痛苦的样子，她们惊得脸色都变了，“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药，给我药。”沈时好的声音微弱，她在极力地忍受心口的绞痛，为了不呻、吟出声，唇瓣都咬得出血了。 东月看到沈时好苍白如雪的脸庞，“南溪，快去请大夫。” 沈时好服下药丸，以前每次心绞痛发作，她只要吃药都能够缓解，但这次不知为何，药吃了下去，心口更加闷痛，不一会儿，她就将药吐了出来。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沈时好诊了脉，“姑娘这是有心绞的旧疾，没有大碍，我开几服药就好了。” 沈时好抬眸看向大夫，“以前不曾见过你。” “大姑娘，我是沈府的府医，您不经常在家，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中年大夫说。 沈时好让他开了药，没有多说什么，挥手让他退下了。 “南溪呢？”沈时好问，南溪不可能去找府医，为什么府医会这么快就来了。 “姑娘，这药方看着只是寻常医治心疾的，要煎煮吗？”东月问。 “叫个小丫环去煮药。”沈时好说。 过了半刻，南溪才气喘吁吁地带着外面的大夫来了。 给沈时好诊脉的时候，不自觉地皱眉，“姑娘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么？” 沈时好眼眸微抬，“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我是心口闷痛，小腹却没有感觉。” 老大夫捋着胡子沉吟，“老夫先为姑娘施针，止住心绞的疼痛。” “姐姐怎么了？”沈真真一脸焦急地走进来，看到老大夫要给沈时好施针，她露出为难的表情，“姐姐是深闺女子，怎么能够让一个男子施针。” “这位小姑娘，老夫是医者，任何病患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老大夫有些不悦地开口。 沈时好乌黑的眸子注视着沈真真，“真真，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刚才在门口遇到陈大夫，是他跟我说的。”沈真真说，“他说是听到你的丫环要出去找大夫，他觉得自己身为府医责无旁贷，所以就来给你诊脉了，陈大夫不是给你开药了吗？” “药效比较慢，施针能快些。”沈时好低声说。 “可是……”沈真真咬了咬唇，“终究女子贞洁更要紧些。” 老大夫越听越气，这都什么话！“老夫在上京给多少名门世家的女眷治病，还从来没人有过这样的担忧，你这个小姑娘，心里想什么眼睛看到的是什么，真是羞辱老夫！” 沈真真听到这话，脸都发黑了。 这老头子的话是什么意思，说她不像真正的世家千金吗？对于沈真真来说，这样的话无疑就是在讽刺她。 “真真，你先回去。”沈时好开口，“大夫，替我针灸吧。” 针灸过后，沈时好虽然觉得胸口没有那么闷痛，但只要她站起来，仍然觉得快透不过气。 “怎么会这样？”东月扶着沈时好的手，“姑娘最近的心绞明明已经好转，您都能上战场了，怎么今日又突然复发了呢。” 沈时好抬眸看向南溪，“你刚才遇到府医了？” “没有呀，奴婢只是跟门前小厮说了要出门请大夫……”南溪的脸色一变，“被府医听到，所以他自作主张来给姑娘看病了。” “是啊，没多久就传到二姑娘的耳中，夫人那边肯定也知情，不过她不愿意来看姑娘而已。”东月说。 沈时好靠着大迎枕，心口的绞痛又开始了，针灸也只是一时让她舒缓些。 “真真这么快就能让家里下人给她通风报信，她挺厉害的。”沈时好笑了笑，并不觉得沈真真有多不好，反而觉得这是妹妹有所成长。 “二姑娘只是表面软弱。”东月低声说。 沈时好捂着胸口，“南溪，你去麒麟坊三巷找周大人，请他过来。” 她的这个心绞发作太莫名其妙了，上次周序川跟她说过，她的病是还没有完全痊愈，是她疏忽了。 第73章 “姑娘，辛盛过来说，二姑娘悄悄从后门出去了。”东月低声说道。 沈时好叹息一声，“让辛盛跟着去看看，别让她被欺负了，若她只是去逛一逛，别打扰她。” 如今这个时候对沈家每个人来说都很要紧，就要有人要伤害真真。 东月忍了忍，有些不满地嘀咕，“姑娘，您对二姑娘也太纵容了些。” 第107章 她真厉害 或许是因为还有一丝对小时候的愧疚，沈时好总觉得亏欠沈真真，这些年来，她虽然被母亲怨恨着，在上京也没生活多久，但她至少是在父兄身边长大，日子过得还是快乐的，沈真真却在乡下不知受了多少苦。 她是真想补偿妹妹，所以无论沈真真想要什么，只要她能做到的，她都愿意给。 东月端着煮好的药过来，“姑娘，药煎好了，温度刚刚好入口，您先吃药。” “嗯。”沈时好一饮而尽，今日本来打算去找谢正，如今她连站起来都觉得困难，是别想出门了。 “我……”沈时好手里的碗刚递出去，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心口传遍四肢百骸，瓷碗摔落在地上，一张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姑娘！”东月尖声叫出口，眼睁睁看着沈时好吐出一口鲜血。 沈时好双手有些发抖，她极力撑住一丝力气。 “昨天的吃食，去查。”沈时好说完这一句，已经坠入黑暗黑暗之中。 这不是普通的心绞旧疾发作，她的心疾从来没有这么严重，绝对是有问题的。 东月捂着嘴不停地落泪，她不敢再哭出声，怕惊动了府里其他人，姑娘已经很艰难了，要是让人知道她现在这样的情况，说不定有人要落井下石。 她替沈时好换了一身染血的衣裳，只求南溪能够快点将周序川带过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又让宋念出去找人。 沈夫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竟亲自过来找沈时好了。 “你们姑娘呢？”沈夫人语气不耐，要不是刚才有小丫环说听到时颂院传出尖叫声，她才不想过来呢。 今天听真真说沈时好不太好，她还挺想知道，沈时好是不是遭了报应，真的不好了。 东月微笑说，“夫人，我们姑娘这几天劳累，而且身上有伤，如今还在休息。” “那就把她叫起来。”沈夫人说。 “这……”东月一脸为难，心里却为沈时好愤懑不平，这是一个当母亲的人该说出口的吗？听到女儿不舒服，不但一点关心都没有，居然还要吵醒她，“姑娘好不容易歇下，奴婢实在不敢将吵着她，夫人，您是知道姑娘的脾性。” 沈夫人冷哼，“我是她的母亲，难道还要我在这里等她不成？” “只能让夫人受累了。”东月说，心里却焦急想要将沈夫人打发离开。 不然要是遇到周序川过来，还怎么让他给姑娘治病啊。 沈夫人推开东月就要往里面走去。 东月脸色微变，挡在沈夫人的面前，“夫人，那您先稍等，姑娘刚才说要见二姑娘，奴婢让人去请二姑娘过来。” “……”沈夫人是知道沈真真已经悄悄出门的，她不想被沈时好知道，她狠狠地瞪了东月一眼，“不必了，我先去找真真。” 总算将沈夫人给骗走了。 东月焦虑地看了看门外的方向，南溪快回来吧！ 终于，一道颀长的身影疾步走来，渐渐露出清晰的轮廓，“周大人！” 周序川今日要上值，趁着休息空挡，听说宫门外有人找他，一看到是宋念，他就有种不太好的预兆。 果然！ 在看到沈时好那张惨白的小脸时，他的脸色就变了。 东月跟他说着刚才沈时好吃了药立刻就心绞发作，而且今天无论吃什么药都没有用，吃了就吐，连血都吐出来了。 周序川指尖颤了颤，心疼得不行。 “沈姑娘？”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沈时好的眼睑颤动，但是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周序川替她诊脉，脸色越来越凝重。 “你们昨天吃过什么？”周序川沉声问。 东月啊了一声，“都是小厨房送来的饭菜，姑娘她昏迷之前让奴婢去查昨日吃过的东西，如今小厨房被看守起来，昨日吃的都在里面能找到。” 周序川轻轻颔首，重新开了药，“你们姑娘不是心疾发作，而是中毒了，我先开一副药，今天隔一个时辰喂她喝一碗，直到将毒素都吐干净了。” “我现在去小厨房看一看。”周序川说，“昨日的厨子也都找来。” 听到沈时好是中毒，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 昨天沈时好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除非是在沈家中毒的？ 可是，时颂院里的下人都是沈时好的人，谁会对她下毒。 周序川在小厨房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昨日沈时好入口的东西也都查过了，并没有发现被下毒，厨娘更是冤枉，她是看着沈时好长大，听到沈时好中毒，她比谁都难受。 “还有遗漏了什么？”东月和南溪对视一眼。 “姑娘昨天还喝了二姑娘煮的酸梅汤。”南溪说。 是沈真真下毒吗？ “酸梅汤还有吗？”周序川问。 “喝剩下的都被二姑娘带走了。”南溪说。 第74章 第108章 中毒 所有沈时好吃过的膳食都检查过，没有问题。 唯一没检查过的，就只有沈真真昨天送来的酸梅汤了。 如果真是沈真真……要怎么跟沈时好开口说这个真相，她肯定会伤心的，那是她真心相待的妹妹。 “我去忆真院找一找，如果真的有问题，肯定还能找出来。”东月低声说。 “如果没有，姑娘又要被夫人恨上了。”南溪道。 东月着急地跺脚，“那怎么办，不知道姑娘中的什么毒，要怎么医治？” 周序川沉声说，“交给我，我有办法。” 他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沈时好，转身大步离开沈家。 “周大人能有什么办法？”东月小声问。 宋念说，“且再等等，实在不行，我就闯进去找。” “你要是真闯进二姑娘的院子，夫人能逼死咱们姑娘。”南溪没好气地说，“宋千户，这时候您好好保护姑娘就行了。” 东月低声说，“我去给姑娘喂药。” 过了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周序川带着羽林军大摇大摆来到沈家，对沈夫人说道，“刚才我们在追寻遭贼，看到他躲进这里，沈夫人，还望行个方便。” 沈夫人铁青着脸，“周大人，这后院全是女眷，哪里有盗贼。” “就怕盗贼藏在暗处，等入夜出来惊吓府中的女眷。”周序川淡淡地说，“沈夫人若是不怕的话，我自然可以离开。” “……”要是真的有盗贼，沈夫人担心沈真真半夜要是真的被吓到，那该怎么办。 “让女眷都出来，周大人去查。”沈夫人寒着脸说道。 周序川拱手一礼，“多谢沈夫人行方便。” 羽林军在后院仔细搜查，周序川也跟着到处走走看看，最后才走进忆真院。 其他地方只是做个样子，只有这个，周序川恨不得掘地三尺地查。 最后在床板底下的暗格搜到一包药粉，其实这不算是毒药，但这药粉与沈时好服用的心疾药是相克的，吃了不但会加重心疾，还会让她有中毒的迹象。 周序川面无表情地放了回去，这药粉轻易不容易炮制，沈真真初来乍到上京，是从哪里得到的？ “沈夫人，我们查清楚了，盗贼或许已经跑了，我们还要继续去追查，不好意思，打扰了。”周序川客气有礼地说。 沈夫人冷哼一声，“周大人，希望不会有下一次。” 周序川嘴角噙着一丝冷淡的笑，“断然不会了。” 出了沈家大门，周序川寒着脸让他的下属都先回去，他则转去后门，宋念接应他去了时颂院。 沈时好已经醒来了，只是还非常虚弱。 “周大人。”那双乌黑沉静地眸子看了过来，她立刻就知道周序川查出了什么结果。 “在床板底下，要不要拿住她，全看你的意思。”他今日带人来搜查一遍，不能再插手这件事了。 沈时好轻轻颔首，“好，多谢你，周大人。” 周序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好好的，就行了。” 似乎认识周序川之后，一直都是他在帮着她，“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第109章 又蠢又坏 沈真真在大街上走了好几间铺子，买了成衣和首饰，让人以为她真的闲得无聊出门逛街，直到她进了一间不起眼的茶室。 “李夫人。”沈真真在端庄雍容的李夫人面前坐下，“您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做好了。” “沈二姑娘真是聪慧伶俐，这么快就解决李家的麻烦。”李夫人目光温和赞赏地看着沈真真，“不过，你确定她已经吃下了吗？” “沈时好对我没有任何防备，就算我拿砒霜给她吃，她也会吃下的。”沈真真得意地说。 李夫人拿着绢帕摁了摁唇角，也多亏沈真真又蠢又坏，她才能够利用，沈时好一点都不给宁远侯府面子，非要跟他们撇清关系，且如今眼看就要高攀上皇贵妃，这是她绝不能容忍的。 “那就好。”其实她早就知道沈时好有心疾的毛病，还是之前无意中看到她的丫环给她吃了药丸，后来她让人偷偷拿到药给御医检查，才知道是治疗心疾的。 不能为自己所用的，自然是要除掉比较好，何况他们对沈家做的那些事，若是真的被沈时好查出来，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 沈真真迫切地看着李夫人，“夫人，我已经照着你说的去做了，那我和阿恒的事……” 李夫人之前派人找她，只要帮她对付李家，宁远侯府就会接纳她，同意她嫁给李屿恒。 “阿恒最近比较忙，他在军中当值，不是每天都在家里。”李夫人心里对沈真真鄙夷不屑，就算是跟沈时好和离，她也不会让儿子娶这么蠢的女子。 将来被别人利用来对付自家都不一定。 沈真真已经好些天没有看到李屿恒了，她迫切想要得到李家的承诺，因为父兄的死还要守孝一年，这么长的时间，变数太大了。 万一李屿恒变心喜欢上其他人怎么办？ “夫人，我跟阿恒是真心相爱，当初我救下阿恒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他了。”沈真真说，“为了阿恒，我什么都愿意做。” 李夫人心中不耐烦，脸上却还是温柔的笑，“我明白的。” 她点着头，却不做任何保证。 第75章 沈时好已除，沈家父子也死了，再也没人能找宁远侯麻烦，李夫人心情大好。 “姐姐昨天服下的酸梅汤并不多，也不知道药效是不是有效。”沈真真睁着一双天真无辜的眼睛，“夫人，只有一半的药，会有用吗？” 李夫人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优雅，“你说什么？” 沈真真怯怯地说，“我怕算下了会被姐姐发现，所以先下了一半，不过，今日我去看沈时好，她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府医也是我的人，说是治不好了。” 自作聪明的蠢东西！李夫人气得咬牙，嘴角扯出一丝笑，“半包药效果不好，回去你再给她喝下另外半包吧。” 沈真真柔柔弱弱地点头，“好吧。” 李夫人深吸一口气，“阿恒今日休沐，你倒是可以去找他说说话，不过，我找你的这件事，最好不要让阿恒知道，免得阿恒误会了你。” “好呀。”沈真真乖巧地点头，“我不会让阿恒知道您来找我的。” 李夫人站了起来，“我还有事，那就先走了。” 沈真真欠身一礼，“夫人慢走。” 既想利用她，又不想给她承诺，她沈真真没有这么傻。 “春巧，你去宁远侯府给李世子传个话，就说我在这里等她。”沈真真说。 “姑娘，那位周大人带着好几个羽林军过去了。”夏荷往窗外看一眼，低声对沈真真说。 沈真真一心只期待见到李屿恒，根本不在意周序川要去做什么。 李屿恒很快就来了，他终于不再颓丧，恢复了以往的俊逸，看到沈真真柔弱娇小的身影，他心中泛起柔情，“真真，你还好吗？” “阿恒！”沈真真不顾一切扑进李屿恒的怀里，“我好想你啊。” 李屿恒紧紧地抱着她，轻叹一声，“我也想你。” 沈真真眼睫泛着水珠，“姐姐不让我找你，还威胁我，若是我再见你，就要将我赶出沈家，阿恒，我还害怕。” “她真是一如既往的恶毒。”李屿恒愤恨地骂道，“她根本不甘心与我和离，所以才这般对你，还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她做梦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她了。” 就算他们的亲事是被刻意安排，可沈时好要是不同意，谁又能强制她，一切就是她为自己找的借口。 沈真真也觉得沈时好不会真的放下李屿恒，毕竟像他这样身世好长得好的男子太难得了。 “要是她一直这样，我……我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沈真真哭着问。 李屿恒捧着她的脸，吻去她的泪水，“不会的，等你丧期过了，我就去提亲，只要沈夫人同意，我们就能够在一起。” “我怀疑沈时好就是为了不让我跟你在一起，才不让父兄发丧，一日不发丧，我都不能跟你在一起。”沈真真哭着说。 “你说得对，她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你放心，这件事知道怎么做了。”李屿恒低声说。 第110章 酸梅汤很好喝 夕阳余晖洒落在窗台，沈时好喝了一天的药，终于不再被心绞痛折磨了。 周序川说，沈真真如果将一整包的药粉给她喝下，那她今日就醒不过来，那药粉非同小可，普通人不易得到，应该是有人在利用沈真真。 沈时好忍不住反思，她是对沈真真还不够好吗？为什么妹妹会这么做？ 难道真真也认为小时候是她害得她被拐走的？ 真真她自己应该很清楚，当时她们都才七岁，她只是幸运被花灯牵绊住才没有跟上真真的步伐，不然她们两个肯定都会出事。 “姑娘，辛盛回来了。”东月低声说。 沈时好回过神，轻轻颔首，“让他进来。” 辛盛脸色不太好地走进来，看到沈时好的脸色，他更是阴沉着脸，“要是元帅还在，姑娘就不会受这样的苦。” “真真去见谁了？”沈时好摆手，她现在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利用沈真真。 “李夫人和李屿恒。”辛盛咬着牙说，“她先是去见了李夫人，等李夫人走了之后，李屿恒就出现了。” 沈时好闭了闭眼，果然是跟宁远侯府有关。 “他们在茶室里说话，门口有护卫，所以属下没能靠近听清楚他们说什么。”辛盛说，“但沈真真给您下毒，一定是跟李家有关。” “我知道。”沈时好点头，“听说北狄那边要大锦放了巴图鲁，你让人给谭叔送信，打听一下北狄军营有什么动静。” “是。”辛盛领命。 沈时好又对东月说，“二姑娘应该回来了，我去见她。” 忆真院里的沈真真此时眉眼泛着甜蜜的笑，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只差没大声告诉大家，她今日与心上人见面了。 她还沉浸在很快就能嫁给李屿恒的时候，夏荷有些慌张进来，“二姑娘，大姑娘过来了。” 沈真真一愣，“什么？” 沈时好不是病得起不来吗？怎么还能亲自来找她。 正想着，就看到沈时好纤细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边，那双乌黑沉静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 “姐姐……”沈真真眼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她嘴角僵住，“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到处乱跑。” 沈时好脸色虽然苍白，但不至于走路的都觉得心口闷痛。 第76章 她缓缓地在一旁坐下，声音淡淡的，“妹妹出去一整天，我有些担心，你去哪里了？” “我就是……去逛街买点东西，还给你买了一对耳环呢。”沈真真笑着道。 “谢谢。”沈时好笑了笑，“你对上京不熟悉，千万不要被人骗了。” 沈真真笑道，“我怎么会被人骗呢，姐姐，你身子不好，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昨天你给我的酸梅汤……”沈时好抬眸盯着沈真真，“还有吗？” “啊，姐姐还想喝吗？”沈真真愣了一下。 沈时好颔首，“是啊，我觉得挺好喝的。” “明日我给姐姐煮。”沈真真说，果然半包药是没有用的，才一天而已，沈时好似乎又恢复如初了。 明日她把所有的药都下了，这样沈时好就不会再碍着她的前路了。 “好。”沈时好也没多说，“那我先回去了。” 东月疑惑地看着沈时好，还以为要过来找沈真真算账，怎么就这样……放过她了？ “让人盯着，明日她下药的时候，再扣住她。”沈时好说。 “万一……她让别人下药呢？”那岂不是无法人赃并获了？ “这种事，她不会假他人之手。”沈时好说。 第二天，沈真真吩咐小厨房照着她的方子煮了酸梅汤送到她屋里，将所有的药粉要倒进酸梅汤的时候，东月和南溪推门而进，目光愤怒地瞪着她。 “你们干什么！”沈真真脸色一变，急忙将手里的药包收起来。 南溪大步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扭了过来，从掌心里抠出药包，“狼心狗肺的东西，亏得我们姑娘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对她下毒！” “你们大胆，你们冤枉我，我要见娘亲……”沈真真慌了，大声地叫着要见沈夫人。 被捂着嘴巴拦在外面的夏荷用力挣脱，急忙跑去找夫人了。 第111章 如果你还有记忆 沈时好刚喝下药，今天她的气色已经好了一些，只是唇色依旧有点淡，更衬得她那双眸子乌黑清亮。 “姐姐，你是什么意思，终于露出真面目，容忍不下我了是吗？”沈真真被东月扭着过来时颂院，将她摁跪在地上。 她心头慌乱，一看到沈时好，便破口大骂，先发声制人。 沈时好吃了一颗蜜枣，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味道，示意东月松开沈真真的手。 “真真，我自认为从你回来之后，我没有亏待过你，除了限制你不要跟宁远侯府有任何来往，其他的，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沈时好轻声问，“你究竟多恨我，才要下药置我死地？”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拐走，我这些年受的苦，都是你造成的，我当然要恨你。”沈真真尖声叫道。 沈时好平静地看着她，“沈真真，你对七岁那年还有记忆吗？如果你还有记忆，你就不会这么认为。” “我……我当然有，连母亲也是这么说的。”沈真真叫道。 “母亲当年并没有跟在我们身边，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沈时好盯着沈真真说，“在去看花灯之前，我们因为一盏花灯吵架，我将花灯毁坏了，到了大街上，你把我扔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自己把奶娘和丫环都引走了，还说我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骗着他们找不到我，是你想要我被拐走，最后你自己走丢了。” “沈真真，不是我害了你，只是我运气好，遇到愿意送我回家的人。” “你走丢的这些年，的确是受了委屈，我也愿意对你好补偿你，但不代表会无底线地纵容你。” 沈真真的脸色发白，她已经不记得七岁那年是怎么走丢的，沈时好说的话，她一点都不相信。 “谁让你给我下药的？”沈时好问道。 “……”沈真真抿着唇，回头看了门外一眼，她要等母亲来救她。 沈时好心底涌起深深的失望，“毒害长姐，即便不将你送去官府，族归也不会轻饶你，真真，我再问你一次，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我不知道。”沈真真叫道，“我怎么知道有毒，我只是……只是想给你下巴豆粉，根本不知道是毒药，是你自己搞错了吧，你根本也没死。” 沈时好冷冷地看着沈真真，以前觉得单纯无知的妹妹，原来并非如此，沈真真是太聪明了，一句不知道，还真的能撇清啊。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沈时好说。 沈真真泪流满面，“你如今大权在握，家里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连母亲都要被你欺负，我为母亲出气而已，要是有罪，那你就打死我吧。” “我不会打死你的。”沈时好说，“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再离开房门半步，还有，明日我会重新给你请先生，你该好好学习，如何成为真正的大家闺秀。” “我不要！”沈真真叫道。 沈时好淡淡地说，“我不是在问你意见，而是在通知你。” 第112章 你能得到什么 沈夫人得知沈时好的人去忆真院将小女儿给抓走了，她怒火匆匆地赶到时颂院，在门外就听到沈真真的尖叫声。 “沈时好，你要做什么？”沈夫人怒声地喝道，推开拦在她前面的丫环。 一看到沈真真满脸泪水跪倒在地上，而沈时好高高在上靠在坐床，她呲目欲裂地扑上去，“我打死你这个贱蹄子，你敢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妹妹，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第77章 守在沈时好身边的杜丹娘伸手抓住沈夫人的手，“夫人，姑娘昨日才死里逃生，您进门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开口就是不得好死，难怪之前元帅不敢讲姑娘放在家里，不然怕是姑娘的命早就没有了。” “你是我崔家的人，你敢拦我！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母亲就快回来了，你就不怕吗？”沈夫人冲着辛盛怒道。 杜丹娘淡淡地说，“老夫人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夫人觉得她老人家会如何做？” 气得沈夫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怨恨地盯着沈时好，“你到底想对真真做什么？她都被你逼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沈时好抬眸看了东月一眼。 东月将药包双手奉上。 “这是沈真真在酸梅汤下的毒，如果母亲觉得不要紧，那就让真真服下，只要她平安无事，我便放过她。”沈时好说。 沈夫人冷笑，“你以为真真是你吗？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娘亲……”沈真真心头一慌，流着泪看向沈夫人。 “东月，将药包喂二姑娘服下。”沈时好说。 沈真真吓得躲进沈夫人的怀里，“我不要，我不要喝。” “我替她喝！”沈夫人冷声说，“不知去哪里找来的腌臜东西，也想陷害你的妹妹，沈时好，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沈时好低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凉薄冷淡，“那就让母亲喝下吧。” 沈真真尖叫一声，“沈时好，你连母亲都要陷害，你是不是人？” “这不是你说的巴豆吗？既然是巴豆，那应该是无毒的啊。”沈时好笑了笑，“怎么了，你怕了？” 沈时好冷汗看着沈真真害怕恐惧的脸庞，“我跟你说过，你初来乍到，对上京不了解，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你为什么不听？你以为害死了我，你能得到什么？” “如果我死了，你以为原来属于父亲的沈家军，属于父亲的权势会落在你的手上吗？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姑娘，有没有本事拿得起这些东西？” “真真，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人送你回原来养父母的家中，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上京。” 沈夫人听不下去，愤恨地叫道，“你将真真送走，我就死给你看。” “那你要么就去陪父亲，要么就跟着沈真真一起去乡下。”沈时好冷冷地回道。 沈夫人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不敢相信沈时好居然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一直以来，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沈时好都只是安静地承受着，她如今居然敢反击了。 果然，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没有了，靠山也没有了，沈时好终于露出真面目。 “送夫人和二姑娘回去，没我的吩咐，不许离开。”沈时好疲惫地低眸，不想再跟她们争辩了。 她还要对付真正要对付的人。 虽然是沈真真是蠢，但真正要害她的人是李夫人。 亏她还伺候了李夫人大半年，将她当母亲一样对待，原来她以前的温和袒护都是假的。 沈夫人骂骂咧咧被带走，还让人去崔家传递消息，她要父亲和兄弟来给她撑腰。 “母亲提醒我了，软禁她的事，还要跟外祖父跟大舅父说一下的。”沈时好说，“辛盛，你亲自去崔家一趟，将这两天的事告诉他们，让外祖父替我拿主意。” 辛盛领命而去。 第113章 皇贵妃召见 休养了三天，沈时好的气色才完全恢复了，不过还不能用内力。 “姑娘，这是李夫人的兄长贪墨的证据，要直接送到官衙吗？”宋念拿着一沓卷宗，里面全是李夫人娘家人这些年犯下的罪证。 沈时好打开卷宗看了几眼，“送去官衙做什么，找人送去给秦王，不要我们自己人。” 宋念咧嘴一笑，还是他们姑娘想得周到！ “好的，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做。”宋念说。 李夫人的娘家兄弟是宁远侯得力帮手，一直在外地为宁远侯敛财，如果他们给查出来，必定要给宁远侯府重重一击。 沈时好稍作拾掇，便准备马车进宫了。 昨日皇贵妃就来人传话，要召见她进宫，她今日身子才稍微好转，不得不进宫去见皇贵妃。 她不排斥皇贵妃的拉拢，毕竟她如今也需要一个能够和定王对抗的靠山。 皇贵妃出身不显，而且曾经遭遇的一切，跟不少人有关，如今上京的名门世家都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位皇贵妃，她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威胁。 皇后这些年被皇上彻底冷落，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宠爱，而皇上当初是怎么独宠皇贵妃的，大家都还记忆犹新。 现在大家最担心的，皇贵妃会不会报仇？ 沈时好这几天已经了解很多当年的事，所以她一点都不意外皇贵妃会想拉拢她。 皇贵妃住在永福宫，这里是半年前修葺的，将两个宫殿改建成一个，既有宫殿的大气，园子又有江南的精致幽雅。 只看这宫殿，都能看出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 “姐姐，你终于来啦。”李煦正在园子里荡秋千，看到沈时好的身影，他欢呼地跑过来。 沈时好福了福身，“臣女见过五皇子。” 李煦愣住了，他有些委屈，又有些困惑，“姐姐不跟我玩了吗？” “不是，五皇子要玩什么？”沈时好低声问。 第78章 “我想要练剑，像你那天打坏人一样。”李煦眼睛发亮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皇贵妃身穿宫装慢慢地走来，她目光依旧柔和含笑，可却已经和离宫的花夫人完全判若两人。 眼前的女子更加艳丽，更雍容端庄，她像已经涅槃重生的凤凰，如今正在翱翔天空。 “见过皇贵妃。”沈时好行礼。 “沈姑娘那日是不是受伤了，看着脸色不太好。”皇贵妃担心地问。 沈时好说，“不是的，臣女的伤都已经好了，前两天是身子有些不爽利，今日已经好了许多。” “那就好。”皇贵妃笑着颔首，“煦儿天天念叨着你，想要跟着你学剑，本宫要是再不把你找来，他都想去找你了。” 李煦在旁边跟着点头，“是的是的。” 沈时好嘴角扬起笑意，“下次我给五皇子带一把木剑，如今你还小，拿不起铁剑。” “真的吗？”李煦高兴地叫道，“那我等你啊。” 皇贵妃轻笑摇头，示意宫女带着李煦继续去那边荡秋千。 她则和沈时好走到凉亭，“那日的刺客死在地牢了，幕后指使的是一个贵嫔的娘家，其他的证据都被销毁了。” “……”这结果呈上来能说服皇上吗？ “是不是很可笑，即使本宫已经是皇贵妃，想要查是谁要刺杀本宫和五皇子，连证据都找不到。”皇贵妃笑容有些冷，“本宫死里逃生才能活到现在，他们真以为本宫还是当年愚蠢无知的妇人。” 沈时好不知要怎么应话，总觉得皇贵妃也不需要她表达什么意见。 “沈姑娘，是你护送本宫回到这里，你受本宫连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本宫担心你在上京的日子很艰难。”皇贵妃说。 橄榄枝朝着她抛出来，沈时好顺势地接住，“娘娘，即便是没有护送您和五皇子回宫，臣女在上京的也不怎么受欢迎，他们拿我当眼中钉也好，反正也无所谓。” 皇贵妃含笑说，“本宫想请你帮个忙。” “娘娘您请吩咐。”沈时好道。 “本宫知道你当日抓了两个刺客，只将一个送去官衙，另外一个……还在吗？”皇贵妃低声问。 “还活着，本来是想交给周大人，但因为臣女第二日就身子不舒服，拖延到现在还没有将人交出去。”沈时好说，也不解释当初为什么要留下一个刺客。 她就是想让宋念确认，那个刺客跟定王派去刺杀他的是不是同一批人。 皇贵妃让人送来几样糕点，还有最新上贡的雀舌茶，“本宫不指望全都能揪出来，但拉着一个无辜的嫔妃顶罪，实在太无耻了，沈姑娘，本宫想请你帮忙，尽量从那个刺客嘴里问出实话。” 沈时好沉吟了片刻，“娘娘，臣女一定尽力。” 第114章 五皇子 沈时好其实心里清楚，皇贵妃之所以相信她，给她抛出橄榄枝，一定是已经查过她的来历，知道她跟宁远侯的关系恶劣，自然也不可能是定王的人。 不过，沈时好有一点好奇，皇后曾经跟皇贵妃是死对头，如今皇贵妃已经回到宫里，她似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煦儿，该去给皇祖母请安了。”皇贵妃朝着李煦招手。 “沈姑娘，你也一起去吧，前两天太后还夸过你，你随我们一起去慈宁宫。”皇贵妃笑着说。 她要沈时好去做的事，点到为止，至于其他的，还需要慢慢相处才能更信任对方。 来到慈宁宫，李煦欢快地跑进去，“皇祖母，我来看您啦。” 谢太后露出笑意，将玲珑可爱的李煦抱在怀里，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如今的那几个孙子都长大，而且跟她也不亲近，最亲近就只有周序川了。 所以在看到李煦的第一眼，谢太后就很稀罕这个小孙子。 沈时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还是佩服皇贵妃，李煦跟太后亲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身子好些了吗？”谢太后看向在旁边低眉顺眼的沈时好。 “回太后，臣女身子已经没有大碍。”沈时好心中诧异，太后不会连她中毒的事也知道了吧。 谢太后含笑说，“昨天哀家本来想叫你进宫说说话，是川儿说你身子不适。” 沈时好面上有些发热，“多谢太后娘娘关心。” 皇贵妃手里捧着茶，眼眸微转，原来沈时好跟太后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她没有看错人，沈时好绝对是个可以相信的。 李煦在太后的身边扭来扭去坐不住了，谢太后就让宫女带着他出去外面玩了。 皇贵妃示意她身边的宫女都跟了出去。 谢太后询问了皇贵妃在宫中是否住得习惯，把她当是第一次进宫，完全不提曾经，皇贵妃也很清楚，太后是希望她能够放下仇恨，不要找皇后报仇的。 “中元节马上要到了，哀家想去护国寺祈福，到时候你陪着哀家去吧。”谢太后说。 “是。”皇贵妃立刻应下。 谢太后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外面传来宫女的尖叫声。 “五皇子……” 皇贵妃的脸色骤然一变，飞快地跑了出去。 “快去看看。”谢太后站起来，她腿脚慢，只能让沈时好赶紧跟出去。 五皇子不知喉咙里被什么噎着，吐不出也吞下去，小脸蛋已经涨成猪肝色，眼见一口气就要提不上来了。 第79章 周围的宫女都吓得脸色惨白，不知要怎么帮五皇子。 “吐出来，五皇子，快吐出来。”贴身宫女拍着五皇子的后背，但一点用都没有， 皇贵妃眼前一阵发黑，她的指甲掐住自己的肉，让自己不要昏死过去，“快请御医。” “来不及了。”沈时好沉声开口，她大步走了上去，将五皇子抱了起来，半蹲着让五皇子趴在她的膝盖，抬手重重在他后背一拍。 一颗莲子糖从五皇子的喉咙里吐了出来。 “哇……”李煦大哭，涨成紫色的小脸也渐渐恢复正常。 皇贵妃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李煦扑到太后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谢太后心疼得不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娘娘，五皇子刚才在玩蹴鞠球，看到凉亭有莲子糖，便吃了几颗，奴婢们也不知道五皇子嘴里含着莲子糖就去踢蹴鞠，就……就呛到了……”回话的是慈宁宫的宫女，谢太后冷冷地打量几眼，并不是她贴身伺候的，看着竟觉得眼生。 谢太后冷声说，“都抓下去治罪！” 几个宫女哭着求饶，谢太后又吩咐梓姑姑，“陪在五皇子身边的，都好好地审问。” 梓姑姑低声应诺。 慈宁宫的宫女都知道，太后对莲子过敏，轻易不会出现与莲子有关的东西，这是有人要借着太后的手害死五皇子啊。 第115章 是皇后娘娘 沈时好又救了李煦一次。 盛武帝得知消息匆忙赶到慈宁宫，看到皇贵妃还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样子，他的心一阵抽疼。 “爹爹，我喉咙疼。”李煦看到盛武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把盛武帝看得心都要碎了。 “煦儿不哭，父皇一定会替你做主。”盛武帝抱着小儿子，目光安抚着皇贵妃。 皇贵妃只是红着眼睛对他点头，“多亏沈姑娘及时出手，不然等御医过来，煦儿已经……” 事情的经过，盛武帝已经从宫人口中了解过，要不是沈时好临危不惧，将卡在李煦喉咙的莲子糖拍出来，他好不容易回到身边的小儿子就命丧慈宁宫了。 很快，一个小宫女承受不住严刑拷打终于招了，她原来是坤和宫的洒扫小宫女，后来被分到慈宁宫，这次故意在五皇子吃糖莲子的时候撞了他一下，就是皇后要她找机会害死五皇子。 是皇后啊…… 沈时好悄悄看了皇贵妃一眼，只见她神色依旧平常，并没有露出特别怨恨的表情。 能够成为皇后，并且在将盛武帝心爱女子逼出皇宫躲了八年的女子，会让人做出如此经不起审查的蠢事吗？沈时好虽然没有见过皇后，但她觉得今日慈宁宫这件事，不会是皇后的手笔， 不过是有人想利用皇后和皇贵妃之间的旧怨，想要杀死五皇子，一箭双雕，想得可真是美好。 “把那个小宫女提上来。”盛武帝冷声地说，又对李煦的奶娘命令，“先带五皇子到后殿去。” 李煦乖巧地跟着娘奶去了后殿。 盛武帝又让人去坤和宫将皇后请过来。 皇后出身显贵，是上京第一世家王氏嫡女，她这些年虽然与盛武帝彻底离心，但该是皇后的体面一点都没有少，听说有小宫女攀咬她要谋害五皇子，王皇后嗤之以鼻，只让身边的大宫女闻琴过来回话。 那小宫女身上看不出有伤，但已经走不了路，被两个太监拖着来到大殿。 盛武帝冷眼看着她，“是皇后指使你谋害五皇子的？” “是……是……”小宫女趴在地上，连抬头都不敢。 “皇上，皇后娘娘命奴婢问这个小宫女几句话。”闻琴上前屈膝一礼，低声地说道。 盛武帝转头看向皇贵妃，见她并无意见，便同意地颔首。 闻琴转身面对小宫女，“你说是听命皇后娘娘谋害五皇子，那倒是要问问你，皇后娘娘何时何地吩咐你的？” “就……就在坤和宫。”小宫女说。 “众所周知，皇后娘娘最近身子不适，免得各宫娘娘的请安，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又是怎么进了坤和宫的？”闻琴又问。 小宫女说，“皇后要吩咐我做事，自然是夜里悄悄见我的，我没有说谎，皇后就在寝殿里见了我，当时……当时闻琴姐姐也在场的，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是吗？”闻琴不紧不慢地问，“你是哪天在皇后娘娘寝殿见到我的，我当时是站在皇后娘娘左边，还是右边？” “是……是两天前，我不记得在哪一边，当时我紧张害怕，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小宫女说。 闻琴回神给三位主子行礼，“太后娘娘，皇上，皇贵妃，奴婢三天前就因为受风寒没有在娘娘身边伺候，是今日才重新当差，这小宫女信口胡说，她根本没有进过皇后娘娘的寝殿，怕是娘娘平日最喜欢插什么样的花都不清楚。” 小宫女叫道，“不是的，我真的进去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最喜欢牡丹花。” 全后宫都知道，除了皇后娘娘，谁的宫殿都不敢种牡丹花。 盛武帝冷冷地说，“坤宁宫根本没有一朵花，皇后不喜欢任何花。” 小宫女的脸色瞬间煞白。 “还不说实话吗？”盛武帝冷声问，“你以为，谋害五皇子就只有你一个人获罪吗？” 第80章 “谋害五皇子，污蔑皇后娘娘，罪加一等。”皇贵妃在旁边淡淡地开口，“是诛九族吗？皇上。” 盛武帝点头，“没错。” 小宫女吓得哭起来，“奴婢……说的真话，没有骗人。” 谢太后说，“去查一查她家中还有什么人，先押进大牢，让她好好看着家里人受刑。” “不要，不要。”小宫女哭道，“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皇贵妃闭上眼睛，她知道进宫之后，她每一步都会很艰难，真是没想到，其他人对她的算计谋害会来得这么快。 小宫女是受谁指使？她不相信是皇后。 背后的人肯定早就撇清关系了，想要查出来，不是那么容易。 第116章 卖艺不卖身的女子 盛武帝把周序川叫了过来，将小宫女谋害五皇子的事交给他去彻查了。 沈时好出宫的时候，还带了一堆的赏赐。 这一次她救了五皇子，又是立下大功，定王府和宁远侯府收到消息，把几个主子都气得牙疼。 定王更是憋闷恼怒，“没用的东西！” 要是那小宫女能得手，如今还有沈时好什么事，就连皇贵妃都彻底失去威胁。 现在五皇子死里逃生，肯定让太后和皇上更加怜惜他了。 “王爷，您怎么了？”定王妃走了进来，看到定王脸上阴鸷的神情，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最近定王和宁远侯府似乎有了隔阂，她父亲也不如以前那般经常到定王府与王爷商议事情，她现在已经不知定王私底下会做什么了。 定王冷眼看了她一下，“出去。” “王爷……”定王妃脸上一热，这是第一次，定王如此不给她脸面。 “明日你回宁远侯府一趟，让岳母想办法钳制沈时好，这个女子如今在上京蹦跶得厉害，如今更是攀上皇贵妃，若是继续让她这样下去，将来她肯定会反咬宁远侯府一口。”定王沉声说。 定王妃一向不怎么将沈时好放在眼里，她并不认为沈时好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是个女子，王爷为何如此在意？”定王妃皱眉，“实在觉得碍眼，不如妾身想办法将她除掉便是。” “除掉沈时好？”定王冷笑一声，“你还觉得沈时好是生活在你宁远侯府后院的一个无知妇人吗？” 他查过了，沈时好在余州的时候，是跟着沈家父子上过战场，曾经带兵直捣北狄军营重伤北狄三皇子，连黑骑军对她都心服口服的小将军。 只恨他当初小看沈时好，不然就该早点让她跟着沈家父子一样消失。 定王妃皱眉，“就算再厉害，她也是个女子。” “能除掉她，那就是你本事过人。”定王嗤笑一声，大步地走出书房。 离开王府之后，定王来到热闹非凡的瓦肆，刚进门就被老板请到隐秘幽雅的房间里，“王爷，今日小的要给您献上一份礼物。” “把最好的酒呈上来，再找人弹几首解闷的曲子，少来烦本王。”定王不耐烦，他是来解闷的，根本不想有多余的应酬。 瓦肆老板意味深长地笑着，“王爷，您且稍等。” 定王正喝着酒，忽然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在空中，隔着帐幔，幽幽琴声传来。 他挑了挑眉，站起来掀起帐幔。 一张艳丽夺目的脸庞映入他的视线中。 “客官，你坏了规矩。”女子微哑的声音响起，语气有几分不悦，“我弹琴的时候，不见客。” 定王觉得新鲜，一个在瓦肆卖唱的女子，还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是吗？”定王轻笑，走过去挑起她的下巴，“知道我是谁吗？” 女子美眸嗔向他，“我不管你是谁，在我这里，我只遵守自己的规矩，我不弹琴了。” 定王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腕，“谁允许你走了？从来没在瓦肆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依依。”柳依依依旧神色冷淡，对定王并不热衷。 “弹琴吧。”定王饶有兴致地松开她的手，让她弹琴给他听。 一曲毕，定王目光深幽地盯着柳依依，难怪有骄傲的资格，上京中，确实没有人的琴艺能够超过她了。 “很好。”定王含笑点头，“赏！” 柳依依抱琴起身，“公子自便。” 定王将她拦住，“去哪里？” “公子，我的规矩，每天只弹一曲，今日一曲已经结束，接下来便是我的自由时间。”柳依依说，“若是不信，你可叫瓦肆老板来问一问。” 柳依依甩开定王的手，推门离开。 定王将手拿到鼻尖闻了闻，他郁闷的心情竟无端地变好了。 他将瓦肆的老板找了过来打听柳依依的来历。 “王爷，柳依依跟其他卖艺女子不同，她……她卖身契不在小的这里，就是借着咱们瓦肆的地儿，她每日弹一曲，赚到的银子与瓦肆平分。”瓦肆老板说。 “不过王爷若是能看上她，那就是柳依依八辈子的福分了。” 定王嗤笑一声，把瓦肆老板给打发了，他连酒也不喝地离开，对身边的随从道，“去查一查柳依依的来历。” 虽然是感兴趣，但是来历不明的女子，总要小心些。 第117章 有件事需要周大人帮忙 谋害小宫女的后续是周序川来告诉沈时好的。 第81章 他来给她诊脉，重新给她配了药，确定她的心疾不再受到影响，这才能完全放心。 “那小宫女刚入宫的时候，恰逢家中老父重病，淑妃就给了她一笔银子，不过并没有将她调去听澜宫，算是在宫里养了个棋子，这次就把棋子用上了，皇上看在秦王的份上没将这事公告与众，不过还是让淑妃软禁，而且还将她降了妃位，如今只是淑嫔了。”周序川说。 盛武帝对淑妃的惩罚不算轻，这也是杀鸡儆猴，警告宫里其他人，不要妄想对皇贵妃母子下手。 沈时好想起她让人送到秦王手里的东西，说不定过几天会帮到淑妃…… 幸好这事做得隐秘，不会有人发现。 “沈姑娘……”周序川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 “怎么了，周大人？”沈时好回过神，含笑看着他。 周序川还是很担心她上次在家里中毒的事，他怕还有下一次。 “上次你问过沈二姑娘，她的药包是从哪里得来的吗？”周序川低声问，虽然他能猜到要谋害沈时好的人是谁，但通过沈真真的手就太卑劣了。 他更不喜欢沈真真，居然为了自己的私欲要害死亲生姐姐。 “问过了，不过，她不肯说。”沈时好说，“所以我暂时先将她软禁起来，让她反省反省。” 周序川觉得她对沈真真太仁慈了，“若是只靠反省就能知错，那这世上就没那么多坏人了。” 沈时好无奈地笑了笑，“有什么办法呢，她是我妹妹，总不能像对待敌人一样，将她也杀了。” “其实，我查到一点。”周序川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周大人查到什么了？”沈时好问，看着周序川那张俊美的脸庞，那双眼睛真是清澈好看得让她指尖有点痒。 周序川说，“沈真真似乎跟李屿恒……有些来往。” 这话说得很隐晦，因为李屿恒是沈时好的前夫，他也不太确定她会不会介意。 万一对李屿恒还有旧情呢？ “我知道。”沈时好淡淡地点头，“李屿恒为了真真，曾经还想降妻为妾，我如今是棒打鸳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周序川听出她的嘲讽，但没听出她对李屿恒还有半点旧情，心里顿时美滋滋。 “嗯，他们算计了你，算计了沈元帅，沈家确实不该再跟他们有牵连。”周序川说，“就怕沈二姑娘被骗了。” 沈时好看向周序川，“周大人，能不能帮我个忙，不过，可能有点缺德。” 周序川坐直身子，“你说。” 别说缺德的事，上刀山他都愿意为她去做。 “就是……”沈时好压低声音跟他说了几句，周序川嘴角的笑都要咧到耳朵了，“这算什么缺德事！” 他可太愿意了！ “这事你去做不好，但我去做很适合。”周序川说，“交给我。” 沈时好笑着说，“那就有劳周大人了。” “你以后也要谨慎些，不要再给害了。”周序川说，这姑娘就是太心软善良了。 “好，多谢周大人。” 第118章 把他打出去 周序川还没开始去做这件事，上京关于沈时好容不下亲妹，为了不让沈真真在合适的年龄定亲，故意拖延沈帅父子的丧事，其心可诛。 茶馆酒楼里说书的全都在说这件事，导致有些才子信了这些话，纷纷嚷着要去御史台状告沈时好，想要让天家给这个恶毒的女子一个教训。 “我查过了，是宁远侯府的下人找的说书人，让他们在茶楼散播谣言！”周序川气得牙关咯吱响，李屿恒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真是太无耻了。 沈时好嘴角掠过一个嘲讽的笑，李屿恒对她还真是无情得很啊。 明明都是无中生有，他倒是让人说得头头是道。 “姑娘，李屿恒在前院，他说要见二姑娘。”东月面色不虞地走来，她是忍着才没有去挠花李屿恒的脸。 “要不要我去将他赶走？”周序川沉着脸说。 沈时好摇了摇头，“不必，我去见他。” 李屿恒本来和沈真真约了要见面，但他昨天在约定的地点等了半天都没见到她，而且她也没有差丫环来跟他说一声，他觉得沈真真肯定是出事了。 一看到沈时好出现，李屿恒满脸怒火地走过去，“真真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知阁下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沈时好目光清冷地看他，嘴角的嘲讽毫不掩饰。 “我跟真真是……”李屿恒想说他们是相爱的，但他现在得考虑到沈真真的名声，“我跟真真是挚友，她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关心她的安危。” “这是我妹妹的家，你觉得她在这里需要你关心她的安危吗？”沈真真嗤笑一声，“李屿恒，你是不是得了癔症，连自己都相信自己编排出来的故事，我都怀疑，你在军中的职务是不是靠你定王姐夫升上来的，就凭你这样的脑子，连当个小兵都不配。” 李屿恒以前只见过沈时好不争不闹的样子，今日被她一番冷嘲热讽气得血液翻涌，“我竟不知道，你口舌如此之毒，以前装得可真好。” “以前误以为你是个人，所以拿对待人的态度相待，现在才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沈时好淡淡地说。 周序川在旁边拼命地忍住笑，一双灼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沈时好。 第82章 哎呀，不愧是他心尖上的姑娘，说得真好啊，把他心里想说的都优雅地说出来了。 李屿恒是什么东西啊，他狗屁都不是。 沈时好还是骂得太斯文客气了。 “我不跟你呈口舌之争，我要见真真。”李屿恒叫道。 “你一个外男，跑到我家来说要见我没有婚约的妹妹？”沈时好挑了挑眉，“李屿恒，是我让人拿打狗棒把你赶出去，还是你自己滚？” 李屿恒气得手指发抖指着沈时好，“你……你……” “李世子，风度，注意风度。”周序川在旁边笑眯眯地开口。 “周序川，你怎么在这里？”李屿恒这时候才发现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周序川，他打量着他们两个，忽地冷笑，“我说你哪来的底气跟宁远侯府作对，原来是找到下家。” 沈时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智障。 “你做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不会回头，和离书我已经拿去衙门盖章了，你和我再也不可能。”李屿恒说，“沈时好，你听好了，就算你阻挠我跟真真在一起，我的心也永远是属于真真的，死也不会再娶你。” 沈时好默了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她跟李屿恒这个人有那样一段关系。 她感觉自己踩了狗屎，现在即使擦干净了，还偶尔被臭味影响。 “东月，那拿打狗棒，把他给我打出去。”沈时好命令。 “是，姑娘。”东月大声地应道，手中的棍子早就准备好了。 李屿恒被彻底羞辱，“沈时好，我不会让你谋害真真的，你等着。” 沈时好摁了摁额角，无声地叹息，“不好意思，周大人，让你见笑了。” “你以前委屈了。”周序川说，他更后悔当初眼睁睁看她嫁给李屿恒。 “小将军！”门外传来一声惊喜地大叫，“您看看谁回来了！” 第119章 顾北风回来了 沈时好转头看向大门的位置，一抹挺拔强壮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顾北风！”沈时好眼中迸发出喜色，大步地走向他，“你回来了！” “老子回来了。”顾北风豪迈地笑着，伸手就要拍向沈时好的肩膀。 周序川阴沉着脸将他拦住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这里不是你们十三寨。” 顾北风瞪着他，对沈时好说，“这小白脸怎么还在这儿？” “好了，别贫了。”沈时好忙道，“顾北风，你……有我父亲和大哥的消息了吗？” “有。”顾北风咧嘴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沈元帅让我交给你的。” “……”沈时好伸出去的手僵住了，她猛地抬头盯着顾北风，“什么？” 顾北风只是笑着说，“快看，看了就知道。” 沈时好的手颤抖得厉害，连拆信都有些拿不住。 “我来帮你。”周序川低声说，帮她将信封打开。 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 是父亲的字啊…… 即使她一直坚信父亲和大哥没有死，但因为没有找到人，她的心从来都是悬在半空，只有到了这一刻，真正地看到父亲写的信，确定父亲还活着，她心里的那种余悸和害怕，才能够释放出来。 沈时好无声地落泪，将手里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到里面。”周序川轻声说。 “对，我们进去说。” 东月和南溪在门外守着，沈时好问，“顾北风，你是不是……见到我父亲了？” “沈元帅只是受了点伤，不过他现在挺好的，他说有些问题没弄明白，所以暂时就不回来，他现在在北狄境内，你放心，他很小心的，没让北狄三皇子发现。” “不过……”顾北风低声说，“你看完沈元帅其他的信再说。” 厚厚的信封里，有三封信，一封单独给沈时好，一封是家书，给沈夫人的，还有一封是给皇上的。 沈时好刚才看的是家书。 她又拆开另外一封给她的信。 看到最后，她脸上的欢喜被冷然替代。 “怎……怎么了？”顾北风诧异地问，他不知道信中内容，看到沈时好的表情，不免一颗心提起来。 他瞥了周序川一眼，“你个外人怎么还在这里，我们说话你也不方便听。” 周序川捏了捏拳头，“呵。” “我大哥没有跟父亲在一起，他失踪了。”沈时好皱眉说，父亲说大哥还活着，但他们分开离开碎云台，今日北狄之后就失去联系。 如今还没有找到对方。 最重要的是，父亲怀疑在碎云台围剿他们的人，并非北狄三皇子，而是大锦军队。 这个怀疑太可怕了。 是谁要对父亲这个军功赫赫，保家卫国这么多年的元帅下手？定王是找了哪个 军营的人来杀父亲？ 碎云台死了五百将士…… 五百个家庭啊！ 沈时好第一次有些害怕知道真相。 “沈将军武功高强，就算一时联系不上，他也是不要紧的，放心吧，我留了寨里的兄弟在北狄找他，有消息会立刻传信回来的。”顾北风说。 “顾北风，谢谢你。”沈时好说，他真是带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好说好说。”顾北风大声道，还挑衅地看了周序川一眼。 第83章 沈时好没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继续看着信。 父亲还让她小心定王，他对沈家军虎视眈眈，绝对不可被他收拢。 要是父亲知道，她被定王算计嫁给李屿恒，一定要气死了。 沈时好将两封信收起来，“我先去告诉母亲这个消息，晚点还要进宫将父亲另外一封信交给皇上。” “沈元帅还没死的消息如果传出去……”周序川嘴角扬了扬，有些人要睡不着了。 “且等着吧。”等父亲找到证据，幕后指使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顾北风，你先在家里住下，有什么短缺的尽管跟东月说。”沈时好说，“等我回来，我们再喝几杯。” 周序川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变，“我也要。” 沈时好眼睛盛满笑意，“自然少不了周大人。” “凑什么热闹。”顾北风嗤了一声，看不惯地哼了哼。 “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陪你进宫。”周序川说，“左右我也是要去当值了。” 沈时好笑了笑，“好。” 第120章 你信过我吗？母亲 上房里，沈夫人还在日常咒骂沈时好，骂她不孝不悌，骂她糟蹋父亲和兄长的尸体，骂她苛待亲生妹妹，在沈夫人的手中，沈时好已经不是她的女儿，而是集天下之大恶为一身的妖魔鬼怪。 外头的丫环听得麻木，她们已经不知道要同情夫人还是姑娘了，谁都看得出夫人的偏心，可大姑娘做事……也确实有些狠了。 “大姑娘要将夫人关到什么时候啊？” “还没见过哪个被休回娘家的姑奶奶这么厉害。” “也就是老爷和少爷不在了，不然哪轮得到她……” “大姑娘！”前面有下人慌忙地行礼，打断院子里低声细语的议论。 沈时好目光冷淡地从她们身上扫过，径自走向屋里。 “母亲，喝杯茶。”沈时好端着茶来到沈夫人的面前。 骂声戛然而止。 接着是沈夫人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有吗？” “我来跟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不发丧的原因。”沈时好淡淡地说，“母亲先克制些，冷静听我说完。” 她顿了顿，让人去将沈真真叫过来。 “沈时好，你又想做什么？”沈夫人狐疑地盯着她，觉得她肯定要变着法子收拾她和真真。 很快，沈真真就被南溪带来，她容颜憔悴，眼睛还哭得通红。 沈夫人一看到小女儿这副模样，又要将沈时好痛骂一遍。 “我不发丧，是因为父亲和大哥还没有死。”沈时好在骂声响起的时候，淡淡地开口。 “……”沈夫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离愤怒听错了话，“你刚才说什么？” 沈时好压着双眸，神色微冷，“母亲能不能安静地听我说话，你做个合格的主母，很难吗？” “你……”沈夫人又要发火，在看到沈时好的眼神时，又忍住了。 “我去过碎云台，查过父亲和大哥所谓的尸首，并不是他们。”沈时好淡声说，“当日开棺的时候，我以为母亲应该能够看得出那不是父亲，毕竟除了衣服，身体并没有任何有父亲的印记。” “姐姐，你说什么呢，父亲和大哥要是没死，那他们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你不会是因为最近外面的传言，所以故意找了这些借口，太……太过分了。”沈真真说着红了眼眶。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我不会拿这种事情糊弄。” 沈夫人怔怔地看着沈时好，“你说真的？那……那他们呢？” “父亲有要事去做，暂时无法回来。”沈时好说，在沈真真又要开口的时候，拿出信，“这是父亲给你的信，母亲。” 沈夫人立刻将信抢了过去，一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她捂着嘴巴呜咽出声，真的是丈夫的信！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 “他没死……他真的没死……”沈夫人呜呜地哭起来。 沈时好漠然地看着她，母亲是崔家嫡出的姑娘，自幼也是学习各种规矩和管家的，可不知为何，性子不若几位舅舅，矫情，柔弱，无知，短视，还偏心。 她现在有些能够理解，父亲为什么宁愿在余州，也不怎么喜欢回上京。 “我看一看。”沈真真忙说，她看到上面父亲交代家中一切交由沈时好决定的时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姐姐，这信不会是你捏造的吧？” 沈时好轻笑一声，“你想多了，我还没有这样的本事，这是不是父亲的信，母亲应该很清楚。” “……”沈夫人的手微抖，她想起那封要沈时好嫁给李屿恒的信。 如果丈夫回来，他肯定知道她做过是事。 “皇上不让发丧，也是想等父亲的消息，我还要进宫。”沈时好站起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沈夫人质问。 沈时好回头淡漠看着她，“你信过我吗？母亲。” 第121章 她哭了 盛武帝将沈云峰的信看了三遍。 “上天对大锦不薄，沈帅还活着。”盛武帝声音沧桑，大概是看到围剿碎云台的军队可能是自己人，他的心情比沈时好更加阴沉愤怒。 沈时好眼中不掩困惑，还有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的渴望，“陛下，父亲他……臣女的父亲可有交代其他的事吗？” 第84章 盛武帝打量沈时好一眼，“你还没看过信？” “这是家父给陛下的，臣女不敢逾越，只看了父亲写的家书。”沈时好没说她收到三封信。 “你也看一看吧。”盛武帝想起刚才拆信的时候，信封确实不像拆过的样子。 沈时好难掩激动，双手从徐公公的手中接过信。 内容与写给她的另外一封信相差无几，只是用词更加谨慎，没有直言碎云台一战的怀疑，但盛武帝是如何聪明，自然猜到沈云峰至今还不回来的原因。 如果查不到真相，无论是沈云峰还是沈家军，都迟早会再次遭到算计，而能够谋划碎云台这么大的战事，此人是如何通天的本领？ 对大锦来说，是一个不知何时要爆发的危险。 盛武帝想到有人居然可以越过他调动那么大的军队，背脊不寒而栗。 “皇上，这……”沈时好眼中惊疑不定，又害怕自己是不是猜错了，根本不敢开口跟皇上确认。 “沈帅用心良苦，如今潜伏在北狄，也是为了大锦，只是这么久了，依旧没有找到与北狄勾结的人，所以才决定写信回来。”盛武帝心中几番运筹帷幄，已经猜到沈云峰的用意，君臣多年，彼此信任，早就有着别人无法相比的默契。 沈时好眼眶微微发红，强忍着泪水没有落下。 “皇上……”沈时好哑声开口，“臣女亲自去过碎云台，那里的树和石头都被染红了，溪流旁边都是干涸的血迹，五百将士，他们都曾经浴血奋战守护余州，守护着锦国的百姓，他们死得太冤了。” 盛武帝眸光微凝，久久才开口，“朕，知道。” “等沈元帅归朝时，就是真相大白之时，朕不会放过残害手足同胞之人，无论是他是什么身份。”盛武帝沉声地保证。 有了盛武帝的保证，沈时好终于能稍微定下心了。 她和父亲都猜到幕后指使的人是谁，但都没有实际证据，只有找到让对方无法辩解的证据，才能真正将他治罪。 没有将宁远侯府算计她婚事说出来，只是不想让皇上误以为她早就知道真相，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定王。 一定要等到最后，皇上自己发现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定王做的，这才能让这位帝王彻底厌恶这个儿子。 她不信皇上心中没有怀疑，既然他没有将父亲召回宫里，那就是……他已经决定彻查了。 沈时好行礼之后退出大殿，眸光中扫到这位英明睿智的帝王脸色布满阴霾。 皇上他……其实也不年轻了。 出了御书房，沈时好在外面遇到周序川，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沈时好！”周序川大步来到她的身边，低眸打量她，见她眼角还有些发红，心尖被狠狠掐了一下，“怎么了？” “皇上已经看过信了。”沈时好说，“明日应该会在朝上宣告这件事。” “那……那你哭什么？”周序川问，他只在乎，她是不是受委屈了。 沈时好拭了拭眼角残存的泪意，她故意哭给皇上看的，不然怎么让皇上更同情她沈家的处境呢？ 可她怎么好跟周序川说呢。 “没什么。”沈时好摇头，“我还要去崔家跟外祖父说这件事，周大人，那我先出宫了。” “我送你去。”周序川立刻道。 沈时好愣了愣，正要拒绝的时候，徐公公含笑从后面走来，“中郎将，陛下召您呢。” “周大人，你去忙吧，若是有需要帮忙的，我会找你的。”沈时好笑道。 他今天休沐来着！皇上一定是故意的吧。 周序川拉着脸来到御书房，本来心情不虞的盛武帝看到亲外甥这表情，一下被逗笑了，“干什么，打扰你休沐了？朕以为你休沐都跑进宫里，定是十分挂念朕，这才把你叫来说话的。” “臣不是挂念皇上才进宫的，是陪同沈姑娘进宫的。”周序川说，一脸有事快吩咐，我还要追上去的表情。 “刚才沈时好拿了这封信给朕，沈云峰父子还活着。”盛武帝说。 周序川一脸震惊，“什么？这么说，我们当初运回来的尸首，果然是假的。” 盛武帝轻轻颔首，叹息一声，“大锦有些不平静啊。” “舅舅，不会的，大锦繁华昌盛，一定会长久太平的。”周序川听出盛武帝语气的落寞，低声地开口安慰。 “朕已经不如年轻时的冲劲，这些年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有些人便以为朕手中的剑生锈拔不动了。”盛武帝呵呵地笑着，“川儿，你觉得沈云峰父子如何？” 周序川心头微跳，他低下头说，“我自小就听舅舅提起与沈元帅在边境并肩作战的事迹，这么多年来，沈元帅一直戍守边境，他们父子杀敌无数，我觉得，他们就像舅舅手中护卫大锦的刀剑。” “现在有人要从朕的手中夺走刀剑，还要砍断朕的左臂右膀啊……” 第122章 大锦之福 沈云峰父子还活着！ 今日早朝，本来大家都在议论余州沈家军才何去何从，交给一个女子不成事，应该重新选新的元帅接任。 几个王爷幕后党派争得面红耳赤，定王就要胜券在握的时候。 盛武帝这才慢吞吞地宣布了这件事。 一瞬间，定王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像是被冰冻住了，他的指尖都是冰凉的，耳边只有嗡嗡嗡声，已经听不清盛武帝在说什么了。 第85章 盛武帝没有仔细说明，只说他收到沈云峰的来信，如今正在北狄潜伏，找机会彻底拔走大锦的心头大患，所以这才没有回来。 “皇上，这一定是北狄人的阴谋诡计，沈家军的副将明明在碎云台看到沈元帅父子的尸首，怎么可能有假？”宁远侯脸色难看地站出来说道。 沈云峰父子必须是死的，绝对不能让他们活过来。 盛武帝淡淡地说，“面容已经辨认不清，如何知道就是沈云峰父子，何况，罪臣李骁还在大理寺，他勾结大敌的罪证还在查。” “朕还没老糊涂到认不出沈云峰的字迹！”盛武帝说。 一句话，让宁远侯不敢再争辩。 刚才还想着能够得到余州兵权的王爷和武将们面面相觑，难怪皇上一直默不作声，是在看着他们笑话啊。 糟了，是不是太快暴露野心了，会不会让皇上猜忌啊？ 一时之间，朝中人心惶惶，各有猜测，谁都没注意到此时定王阴鸷的眼神。 宁远侯朝着他看过去，不免有些担心，要是沈家父子回来，定王之前做的一切，会不会被查出来？ 他之前也跟着算计过沈家，怕是也不会有好下场。 要是李屿恒没跟沈时好和离，至少他们还是亲家…… 宁远侯突然更想回家打儿子了。 “沈元帅还活着，是我大锦之福。”盛武帝说，虽然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却也让人清楚意识到，皇上对沈家父子的信任和看重。 下朝之中，朝臣们还在这个震撼的消息中回不过神，纷纷将崔存志包围起来。 “崔大人，恭喜啊，你们崔家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元帅还活着？” “沈元帅是不是被陷害的？” “……” 崔存志不悦地说，“这位大人，你这话说的像是我们崔家有欺君之罪一样，我也是昨日才从外甥女口中得知沈帅还活着。” 那位大人也自知说错话，悻悻然地不敢再开口。 “不好意思各位，我还有要紧事。”崔存志找了借口，急忙地挣脱开包围出宫去了。 “崔大人，崔大人……” “王爷。”宁远侯走到定王的身边，目光沉重忧虑地看他。 定王已经回过神了，他深深看了宁远侯一眼，“出宫再说。” 回到定王府，定王立刻将自己的幕僚都叫到书房商议此事。 “属下认为沈云峰不一定还活着，只是有人假冒他的字迹欺骗皇上，想引出……”后面的话，便是不说，定王也知道。 他们不就用这样的方法，让沈云峰的女儿嫁给李屿恒吗？ 定王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你们也这么认为吗？” “沈时好扶灵回来之后一直不肯发丧，属下倒是觉得，她或许已经怀疑王爷，不然也不会这么迫切和离，或许……沈云峰真的还活着，那两具尸体根本不是他们父子。” 宁远侯说，“当初去碎云台收尸的人就是李骁。”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定王骂道，“大理寺还安插不进人吗？” “王爷，已经安插进去了，随时可以动手。” “杀了！” 第123章 这世上只有娘亲对我是最好的 沈夫人终于没有再整日以泪洗面，哭诉自己和沈真真孤儿寡母被欺负，在丈夫和儿子都还活着的喜悦回过神之后，她想到另外一件事。 小女儿不用守丧，不用拘禁在家中，可以去参加各种宴席，可以让上京的人都知道，他们沈家还有比沈时好更温柔更漂亮的女儿。 没错，如今外界都在谣传，沈家大姑娘沈时好其实样貌奇丑无比，而且性子孤僻恶毒，所以才会跟李屿恒和离的。 沈夫人根本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沈时好，她觉得这些骂声越多，将来那些人看到真真，更会发现真真的好。 对了，真真婚事也必须抓紧了，上京家世好样貌好人品佳青年才子就那么几个，有的早就定亲了，她还要给小女儿安排相亲呢。 沈夫人感觉自己接下来要很忙很忙的。 她要赶紧去找真真，看她琴棋书画都学得怎样了？ 昨天沈时好知道父兄还活着，心情大好，就没让人守着上房，可以让沈夫人自由出入了。 来到忆真院，正好看到沈真真在跟着教导嬷嬷学规矩。 “二姑娘，坐有坐相，你的肩膀不能垮下，腰板也要挺直……” 沈真真练了几天的走路，本来腰酸背痛，现在连坐都要坐得这么累，她根本不想动了。 没想到父亲和大哥都还活着，她对他们没有任何印象，也不知他们回来之后，会不会喜欢她？ 有沈时好在前面，他们会觉得她不如沈时好吗？ “二姑娘，请您认真些，您如今是沈家的嫡次女，出去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就算您不想学，为了元帅和夫人，您也得做好了。” “这些规矩都是大姑娘自小就学的，您如今学是吃力些，不过只要吃点苦，没有学不会的。” 沈真真厌烦地叫道，“够了，不要总是拿我跟沈时好相比，她是什么都好，我就什么都不好是吧？她要是知书达理，那就不会把我和母亲软禁在这里了。” “二姑娘，大姑娘都是为了你好。”教导嬷嬷皱眉说。 沈真真哭出声，“我实在太命苦了……” 第86章 “真真怎么了？”沈夫人刚走到外面就听到小女儿的哭声，急忙走进来。 “娘亲，我不想学规矩了，太累了，您看，我的手和脚都肿了。”沈真真哭着道。 “不学就不学，你已经很好了。”沈夫人说，冷眼看向教导嬷嬷，“还不滚下去。” 教导嬷嬷觉得夫人是在纵容沈真真，“夫人，二姑娘还有很多规矩都还没学好……” “看来我在这个家说话是真不管用了，连个老奴才都叫不动了。”沈夫人冷眼看着教导嬷嬷说，“滚。” “老奴告退。”教导嬷嬷寒着脸，还是去找大姑娘说吧，这个沈二姑娘，她是教不下去了。 沈真真靠在沈夫人的怀里，“娘亲，我太笨了是不是？” “怎么会，真真冰雪聪明，本来就很好了。”沈夫人笑着说，“等明日，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我……我可以出去了吗？”沈真真眼睛一亮。 沈夫人含笑点头，“如今不用为你父亲守孝，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还有，娘亲也该为你找一门好亲事了。” 沈真真红着脸，“娘亲，那我可以去见阿恒吗？” “这……”沈夫人知道沈时好肯定会反对，他们才刚和离，这会儿如果真真跟李屿恒走得太近，反而会招来话柄，“等过些时候吧，免得让别人说闲话。” 沈真真委屈，“明明是姐姐的问题，难道我就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你若真的喜欢李屿恒，娘亲会想办法的。”沈夫人见不得小女儿伤心，急忙应下。 “多谢娘亲，这世上只有娘亲对我是最好的。” 第124章 他不行 “你听说了没，原来宁远侯世子中看不中用啊。” “什么意思啊？” “不行，就跟……就跟宫里的太监似的，徒有其表，要不人家沈小姐为何要和离。” “可我听说沈小姐长得太丑，还心肠恶毒。” “扯淡吧，我见过沈小姐了，长得那叫美若天仙，是男人都舍不得和离。” “你别造谣啊，你还能知道这事儿。” “嘘，我媳妇儿的妹妹就在宁远侯府里伺候，听说啊，那沈小姐的守宫砂还在呢……” “嘶？” “你可别说出去，我只跟你说啊。” “……” 一夜之间，整个上京茶余饭后的话题突然就改变了，全都在议论李屿恒究竟是不是不行，还是不好女色，其实是有断袖之癖的。 紧接着是沈元帅父子还活着的消息传出来。 这下那些关于沈时好的闲言闲语一下子就都消失了。 等李屿恒从军中回来，经过茶楼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才知道外面把他编排成什么样子了。 不举？断袖？ 什么混账敢传出这样的话！ 仔细一下，居然还是从他府中传出来的，李屿恒气得火冒三丈，立刻回到宁远侯府，要将乱嚼舌根的下人找出来乱棍打死。 “你不必找了，那人只是给侯府送菜的，早就不知所踪，她根本没见过你，肯定是沈时好收买，想要为自己争取回一点名声。”李夫人冷着脸说，她今日一大早就听到关于儿子的谣言，她立刻在府里严查，最终还是查不到罪魁祸首。 但她心里清楚，肯定是沈时好在背后搞鬼。 李屿恒也猜到肯定是跟沈时好有关，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守宫砂这样的话也能拿到外面说，幸好跟她和离了，否则还不知要有多少丢脸的事。 “最近不要去找沈时好算账，低调些行事。”李夫人低声说，自从传出沈云峰父子还活着，她看出来侯爷没有一日过得安心。 现在再去招惹沈时好，对他们来说没有好处。 “母亲，沈元帅还活着……”李屿恒突然低下头，“我当初和沈时好的亲事，其实并不是沈元帅要我报恩，强行要求我娶沈时好的，对吗？” 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问过这件事，但今天他问出口了。 李夫人之前没有说出真相，是觉得沈云峰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怎么说都可以，但现在就算她不说，沈云峰回来也会说的。 “没错。”李夫人点头，“我跟你说过，你的姐夫是定王，我们李家注定不可能置身事外，一切都是为了……未来，本来都在掌握之中，我们低估沈时好了，但沈时好会脱离我们掌控，全都是因为你，阿恒，你已经不小，应该长大，应该懂得为家里分担责任。” 李屿恒自幼学的是忠君爱国，他忠诚于皇上，可家里如今所做的一切，根本和他的信念是违背的。 “为什么……”李屿恒不明白，他们李家难道还不够荣华富贵吗？为什么要在背地里做这种抄家灭族的事，“母亲，碎云台一战，是不是跟定王也有关系？” 李夫人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如果我们不争，将来定王就是手下败将，你以为我们能独善其身吗？” 道理他都明白，只是他一向不喜欢权术，如今发现他的家人全都沉迷权势争夺，甚至利用他的终身大事去算计别人…… 他指责沈时好的那些话，现在想起来像是在打自己的脸。 “最近还有跟沈真真见面吗？”李夫人突然问。 李屿恒还沉浸在懊恼羞耻各种复杂的情绪中，突然就听到李夫人提起心上人的名字。 第87章 他坐直身子，低声说，“母亲，我知道你不喜欢真真，但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你若是了解她，会发现她其实很与众不同，而且她还救过我。” 李夫人跟沈真真只见过一面，已经很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上次是我们没有顾念你的想法，所以才没有经过你同意让你跟沈时好成亲，这次我们就不勉强了。”李夫人目光温和柔婉地看着他，“你要是真的喜欢沈真真，那就等沈元帅回来，我们亲自去提亲。” 李屿恒脸上大喜，“母亲，真的吗？” “是，你父亲也同意了。”李夫人含笑说，沈真真也是沈云峰的女儿，而且还失踪那么多年，沈云峰肯定会像沈夫人一样偏爱小女儿，到时候只要沈真真对李屿恒死心塌地，沈云峰就算知道沈时好被算计过，他肯定也不会发作的。 虽然沈真真不堪为李家主母，不过，先娶进门再说吧。 李屿恒被喜悦冲散心中的郁闷，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去见沈真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既然要跟沈家再次成为亲家，你遇到沈时好的时候，要客气些。”李夫人提点。 “我知道。”李屿恒默了默，轻轻点头。 第125章 美得夺目 南溪绘声绘色地将酒楼茶馆里说书人讲的故事告诉沈时好，一边说一边得意地大笑，“如今外面全都在说李屿恒不行，再也没有人说姑娘您的坏话，照奴婢说啊，姑娘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现，让大家都看一看，姑娘才不是长得丑。” 东月在旁边说，“姑娘就算不刻意打扮，那也已经很漂亮了。” “姑娘，元帅和少爷还活着的消息不再是秘密，您不用再穿这么素的衣裳了吧。”南溪问，她记得姑娘是最喜欢艳色的衣裳，回来上京之后都没有再穿过了。 沈时好在余州的时候，确实最喜欢红色，回到上京，沈夫人一直对她说，色彩太艳丽会显得不端庄，处处挑剔，让沈时好越发沉默。 “那就将以前的衣裳都拿出来吧。”沈时好说，“今日天气好，我们出去逛一逛。” 她以前刚回来还想着讨好母亲，如今她没有这个想法了，自己该怎么开心自在就怎么来。 东月给她挑了一件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衣裙，沈时好的身材本来就紧致结实，这身衣裳让她更加妩媚妍丽，投足之间更有一股慑人的灼媚。 “姑娘，您真好看。”东月叹道。 南溪给沈时好画了个精致妆容，脸颊还贴了一朵金色桃花花钿。 真是美得耀眼夺目。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沈时好对两个丫环说，“去瓦肆逛一逛。” “听说上京的瓦肆一点都不输给余州的舞坊。”南溪满脸期待，以前姑娘会带她们去舞坊看伶人跳舞，真是潇洒自在的日子。 “姑娘，夫人好像要带着二姑娘出去。”来到垂花门，正好看到沈夫人和沈真真上了马车，正往角门出去。 沈时好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嗯，让她们去吧。” 母亲最近热衷带着沈真真到处参加宴席，如今上京各个世家都只见过沈家二姑娘，根本不知道沈时好长什么样子。 瓦肆是上京最大的娱乐场所，几乎占据半条街的商铺，从青楼到棋坊，从大俗到大雅，这里应有尽有，这里就像个寻欢作乐的集市。 像沈时好到瓦肆作乐的女子也不少，不过大多数都选择比较文雅的听书和戏剧。 马车缓缓停在瓦肆门口，沈时好姿态弯腰从马车出来。 正在跟同僚喝酒的李屿恒正好看到她的身影，有些不太确定地揉了揉眼睛。 那两个丫环的确是沈时好身边的，可是，这个容貌昳丽的女子……居然是沈时好吗？ “这是哪家的姑娘，以前没见过。”同僚也注意到了，不免有些好奇。 李屿恒眼神有些发怔，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时好。 原来她的肌肤是白得如此莹润如玉，原来她稍微打扮就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要先走了。”李屿恒站起来，他要去看一看，沈时好到瓦肆干什么。 “你急什么啊，酒都还没喝几杯。”同僚拉住李屿恒的手臂不让他走。 李屿恒转头已经看不到沈时好的身影，他急切地说，“下次我请你喝酒，这次我就先走了。” “喂，喂！搞什么啊，明明是你约我出来的。” 第126章 你真恶心 青衣男子正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相扑。 他就喜欢看相扑，这种力量的对决，和他平时办案时需要用脑是不一样的，这里可以让他非常放松。 “谢大人，你觉得谁能赢？”突然，一道清丽的女子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谢正回过头，盯着对方看了片刻，才认出她是沈时好。 “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谢正问，这里是相扑！没有哪个女子会来看相扑的。 “我知道啊，以前在军营里，我也喜欢看士兵比武，比相扑更精彩。”沈时好喝了一口茶，嗯，茶还不错。 谢正皱眉，“你是来找我的？” “这么不明显吗？”沈时好问。 “我说过不会泄露有关案件的任何事。”谢正面无表情地说，“沈姑娘自便吧。” “打个赌如何？”沈时好笑盈盈地开口。 第88章 谢正狐疑地盯着沈时好，不知道她要搞什么。 “我把我的人撤掉，在大理寺的李骁和巴图鲁会立刻被暗杀。”沈时好低声说。 “你把大理寺当成什么地方？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谢正不悦地问。 沈时好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从明天开始。” 谢正觉得沈时好是在故意糊弄他，他对相扑也没了兴致，起身就离开瓦肆。 “姑娘，您把谢大人气跑了。”东月说。 “把我们的人先隐藏起来，等着鱼儿上钩。”沈时好说。 从相扑坊出来，沈时好来到丽人坊，这里是欣赏轻歌曼舞的地方，南溪早就为沈时好准备了厢房。 “沈时好！”一声厉喝，把周围的人都惊扰了。 特别是众人在听到沈时好这个名字的，什么歌舞美人都不在乎了，所有人都看向楼梯处的那个女子。 不是说沈时好奇丑无比吗？ 他们没有看到丑女人，只有那个美得让人窒息的的女子，只是姿态随意地立在那里，便已经能够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沈时好吗？ 接着，他们便看到李屿恒寒着脸走来，站在沈时好的面前。 “沈时好，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李屿恒皱眉盯着她，在意识到大家都盯着她的时候，又不自觉地想要挡住大家的视线。 “李世子，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沈时好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李屿恒。 李屿恒冷冷声说，“跟我走。” “你哪位啊？”南溪一手将他给挡开了，“男女授受不亲，李世子，请自重。” “该自重的人是你家姑娘。”李屿恒道，“沈时好，跟我走。” 沈时好不屑地瞥他一眼，“李世子，你有点恶心。” 李屿恒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他想起最近上京流传的那些话，“上京的那些话，是不是你让人传的？” “什么话？”沈时好一脸好奇，“哦，李世子是断袖还是不举的那些？” “虽然确实……我有这样的怀疑，但我并没有对外人说过，李世子，你找我做什么呢，你家中不是还有一房妾室，你是不是不举，是不是断袖，你的小妾比较清楚呢。” 哦！这话听起来，好像那些传言是真的啊。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巴不得两人再多说一些。 沈时好原来这么好看，李屿恒居然还要和离，他肯定是不举啊。 李屿恒冷冷地瞪了沈时好一眼，“你好自为之，这么不自爱，等沈元帅回来，你……” “你有脸提我父亲吗？”沈时好淡淡地问，“将来他回来，你敢见他吗？” “我……我有何不敢。”李屿恒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沈时好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走上二楼的厢房。 李屿恒铁青着脸离开，本来对沈时好的那点旖旎心思和愧疚，一下子都消失了。 这种不自爱又恶毒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的关心。 “沈时好这么好看，所以长得丑的谣言不会是李家传出来的吧？” “是为了……为了掩盖李屿恒断袖的事实？” “一定是这样。” 沈时好斜靠在软榻上，欣赏着丽人们的轻歌曼舞。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 “姑娘，那位已经上钩了。”中年男子恭顺地低声说。 沈时好嘴角的笑容勾起，“委屈柳姑娘了。” 第127章 崔老夫人回来了 “一会儿还有拍卖琴师的环节，姑娘喜欢听琴，要不要去挑几个琴师带回去？”中年男子笑着问。 沈时好觉得上京家里确实不如余州的热闹，有些心动，“可以看一看。” “姑娘，那这边请。”中年男子笑着说。 这中年男子其实就是上次接待定王的瓦肆老板宋今，在上京，他只是表面上的老板，瓦肆真正的主人其实另有他人。 沈时好刚走出丽人坊，就看到辛盛大步走来，“姑娘，崔老夫人回来了。” “嗯？”沈时好眸光一亮，“进城了吗？” “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入城，这时候应该快到崔府了。”辛盛说。 沈时好嘴角笑意明显，“那就先去崔家。” 宋今说，“那我挑两个琴师，到时候给姑娘送去府上。” “再看吧。”她对琴师要求颇高，不一定就满意。 沈时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崔府，在门口就看到沈家另外一辆马车也在了。 原来沈夫人是早就知道今天外祖母要回来，却没有让人跟她提一句。 这一路上遇到的崔家下人都笑容满面，见到她更是欢喜，“姑娘来了。” 很快就来到上房，刚要进去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回头一看，是崔家的五表弟崔宏栩在门边将她拉住了，还让她不要开口说话。 旁边的丫环见了，只是掩嘴笑着。 “母亲，您还记得真真吗？她终于回家了，知道您今日回来，一大早便要来跟您请安。”沈夫人欢喜的声音传出来。 崔老夫人声音和蔼地说，“嗯，和娇娇儿很像，回来就好。” 沈真真跪在崔老夫人的面前，目光儒慕地看她，“外祖母。” “乖。”崔老夫人含笑点头，让人拿来一套翡翠头面送给沈真真。 第89章 这也太贵重了…… 沈真真心中激动荡漾，母亲说得没错，若是能够得到外祖母的疼爱，对她绝对是有极大好处的。 “娇娇儿呢？”崔老夫人问，“好些年没见过她，这丫头也不知出落得怎样了？” “她忙着吧。”沈夫人淡淡地说，“听说出门玩去了。” 崔老夫人不言不语地看了沈夫人一眼，在晚辈面前，她忍着没数落女儿。 “娇娇儿是不知道我今日回来吧。”崔老夫人淡淡地说。 沈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她是故意要在崔老夫人面前贬低沈时好抬高沈真真，所以没告诉沈时好今日要来崔家。 她觉得大家都该跟她一样，将沈真真失踪的这些年所有的宠爱都补偿给她。 “外祖母，我在这儿呢。”沈时好撩起帘子，巧笑倩兮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屋里似乎因为她的出现攸地一亮。 沈真真第一次看到沈时好如此明艳的打扮，瞬间有些呆住了，她今日才发现，沈时好真是美到极致，无处不显示她的风华绝代。 明明是孪生的，她像莹弱光芒，而沈时好是璀璨星辰，要怎么相比？ 嫉妒和不甘，再次爬上沈真真的心头。 崔老夫人眼中笑意更盛了，她伸出手，将要跪下的沈时好给搂在怀里，“小坏蛋，这么久都不回来，在余州都玩野了，心里早就不记得外祖母了吧。” “怎么会呢？”沈时好靠在崔老夫人的肩膀，“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外祖母。” “越来越油嘴滑舌。”崔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尖，“我这一路上倒是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事，差点以为你回到上京，连脾性都改了，还要任由别人拿捏。” 沈夫人听到这话，脸色更是不自然，她害怕被母亲知道，沈时好的亲事是她的不上心和贪婪造成的。 “哎哟，娇娇，你外祖母才刚回来，舟车劳顿的，你就别一直缠着她说话了，我们大家都还顾不上问候老夫人，你一进来，可就把老夫人给抢走了。”崔家的另外一个姑奶奶吴夫人阴阳怪气地说着。 沈时好笑盈盈地地看着吴夫人，“姨母就是爱说笑，要是外祖母能被我抢走，早几年我就将外祖母带着去余州了，我晚来了这么久，还以为大家都跟外祖母说过话，原来是我不对，外祖母，那我陪您去休息吧。” 吴夫人的脸色变了变，“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怎么说话的。”沈夫人不悦地呵斥沈时好。 “你和娇娇儿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晚宴再过来。”崔老夫人淡声说，将一屋子的人都打发出去了。 沈真真眼睛藏着不甘看了看沈时好，她看出来了，即使外祖母送她贵重的头面，可在她心目中，沈时好还是比她重要的。 娇娇儿…… 原来沈时好还有这样的小名，给她起这个小名的人，一定是极疼爱她的。 第128章 不要再来往 没有其他晚辈在场，崔老夫人的脸色就冷沉下来，她看向沈夫人，“听说娇娇儿和宁远侯世子的亲事，是你做主的？” 沈夫人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崔老夫人提起沈时好的亲事，她觉得糊弄沈云峰都没有糊弄自己的母亲难。 “我……我是看李屿恒一表人才，时好又到了定亲的年纪，所以才做主答应的。”沈夫人低声说，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她也是有满腹委屈想说的。 “你不知道宁远侯府是什么人，随便就给娇娇儿定亲？”崔老夫人不悦地呵斥，沈时好背后站立的是沈大元帅和崔家，崔沈两家自来不会卷入争储纷争中，宁远侯跟定王是姻亲，怎么可能不站队。 沈家和崔家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时好被连累无动于衷。 “怎么是随便，母亲，你没见过李屿恒，真是一表人才……”沈夫人辩解的话在崔老夫人凌厉的眼神中吞回喉咙里。 “我知道你偏心，但我没想到你能够如此怠慢娇娇儿，当年她才几岁，你七岁的时候能懂什么？”崔老夫人训斥着。 沈夫人面颊一阵发热，母亲居然当着沈时好的面训斥她？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母亲，我怎么怠慢她了，要不是她，真真……”沈夫人厌恨地看了沈时好一眼，“我与真真 不用分开这么多年。” “真真被拐是娇娇儿的原因吗？你是不是忘记了，娇娇儿也是你的女儿。”崔老夫人怒道。 沈夫人寒着脸不说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好好对待沈时好，可她一看到这个女儿，心底就无法抑制怨恨，她也控制不住情绪，她有什么办法呢？ “幸好是跟李家和离了，以后跟他们不要再有来往，云峰父子手握军权，任何决定任何关系都非常重要，你到底明不明白？”崔老夫人叹息，有些后悔当初要跟着崔老太爷去任上，疏忽了对两个女儿的教养，导致她们如此无知短视。 沈夫人嘴巴动了动，她已经答应小女儿，让她跟李屿恒在一起，这要让她怎么开口？ “母亲，真真和李屿恒还有来往吗？”一直没说话的沈时好慢悠悠地问，她知道沈夫人对沈真真的纵容，只能靠外祖母镇压她了。 沈夫人目光冷冷地看了沈时好一眼，她是故意的！就是见不得妹妹好，所以故意在老夫人面前提起这件事！ 沈时好目光清亮澄澈地回视着沈夫人，只有满脸的疑惑和好奇。 第90章 “真真跟李屿恒什么关系？”崔老夫人皱眉问。 沈夫人讪笑一声，支支吾吾地解释，“真真在很久以前就认识李屿恒，好像是以前救过李屿恒，母亲，要不是李屿恒替我找回真真，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崔老夫人皱了皱眉，“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沈夫人心虚地错开眼睛，“真真她……上次在吴家参加宴席，她不小心落水，被李屿恒救了，她是个守规矩的孩子，就觉得……觉得……” “她落水了？难道她身边的丫环都是死的，后院都是女眷，李屿恒又是怎么进去，这么刚好救了她？”崔老夫人不愧是见多识广，立刻就能意识到问题。 沈夫人总不能说是沈真真约了李屿恒见面，李屿恒才会出现在那里吧。 “就是意外。”沈夫人小声说。 崔老夫人微微眯眼看着女儿，“你对真真的亲事有什么打算？” “什么？”沈夫人一愣，怎么就说到沈真真的亲事了。 “既然你没有合适的人选，那真真的亲事就由我来做主，你放心，我挑选的人，云峰绝对也会满意的。”崔老夫人说道。 沈夫人急声叫道，“不行，真真有心上人了。” “谁？”崔老夫人问。 “……”沈夫人咽了咽口水，“母亲，我们沈家跟宁远侯府，真的不能结为亲家吗？” “娇娇儿，你先出去。”崔老夫人低声说，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沈时好写信让她回来，为什么刚才要故意提起沈真真和李屿恒。 第129章 你愚蠢至此 只剩下崔老夫人母子，她目光沉沉地看着沈夫人，“以前只觉得你不够聪明，但胜在听话，且心地也柔软，给你挑选了沈云峰这样的夫婿，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愚蠢至此！” “母亲！”沈夫人不悦地叫道。 “娇娇儿的亲事是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还要我说出来吗？刚才我没骂你，是给你留脸面。”崔老夫人怒声地说，“你以为我这么急赶回来做什么？你们俩姐妹被利用还不自知，以为自己占了别人的便宜，崔家和沈家被你架在火炉你知不知道？” “有那么严重吗？”沈夫人不以为然，她觉得崔老夫人就是想太多了，就算宁远侯府跟定王关系不一般，定王可是亲王，将来就算争不到那个位置，他也比其他人身份尊贵。 崔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她更心疼沈时好了，攀上这样的母亲，确实很累，难怪这么多年都不回上京。 “你要是敢让沈真真嫁给李屿恒，崔家会与你断绝关系，你信不信，等沈云峰回来，还会跟你和离。”崔老夫人冷声说。 “什么？”沈夫人脸色大变，“至于吗？我们已经亏欠真真那么多了，就不能让她跟心爱的人相守一生吗？” 崔老夫人骂道，“你糊涂！你想死可以，不要拉着两家无辜一起死。” “我……你们都偏心沈时好。”沈夫人十分委屈，无法为沈真真争取到她的心愿，她更心疼小女儿。 “且不说宁远侯府接近她们姐妹用心不良，沈家是将门世家，绝不可能姐妹同嫁一夫，你不要脸，沈家也不要吗？”崔老夫人怒问，“你学的礼义廉耻都哪里去了。” 沈夫人咬了咬牙，“母亲，您别生气，我听你的就是。” 她也不想被崔家赶出去，更不想跟丈夫和离。 崔老夫人心力交瘁，“你出去吧。” “母亲，那我先出去了。”沈夫人不想再待下去，她怕被崔老夫人质问更多的事。 在沈夫人离开之后，沈时好才重新进了屋子。 她替崔老夫人捏着肩膀，“外祖母，您别生母亲的气，她不知外面局势。” “你没提醒她吗？她这个人就是一根筋，只要她认定的，死也改不过来。”崔老夫人哼道，“幸好你和离了。” “外祖父回来了，正在外面跟着大舅父他们说话，我陪您出去吧。”沈时好笑着道。 在崔家两位老人家面前，沈夫人不敢再作妖，对沈时好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不过，沈真真就有些不快乐了。 她以为所有人都会像沈夫人一样，为了补偿她这些年的失踪，都会加倍地对她好，可她看出来了，无论是外祖父还是外祖母，连几个舅父舅母包括表哥们，都对沈时好更喜欢。 崔家三个舅母都生的是儿子，所以将沈时好当女儿，可她沈真真难道不是她们的外甥女吗？ 她更嫉恨沈时好了，觉得她会跟崔家这么生疏，都是她在故意挑拨的。 “大理寺出事了。”家宴到了尾声，众人正喝着茶，辛盛就在大厅外面等着沈时好。 沈时好神情微凛，跟崔老太爷说要去处理一点事之后，便带着辛盛离开了。 崔老太爷侧眸看向崔存志，“怎么回事？” “大理寺。”崔存志压低声音，只说了三个字。 第130章 有人纵火 谢正脸色铁青地看着被烧成灰烬的地牢，不久前，他听到沈时好言辞凿凿跟他打赌，他觉得不过是无稽之谈。 根本无需三天，不到一天，大理寺就被烧了！ 这把火就像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李骁和巴图鲁呢？”谢正寒着脸问。 “关里面的那两个死了，被人一刀毙命，而且中毒了，还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狱丞低声说。 第91章 谢正伸手摁住突突疼的额头。 “啧啧，怎么烧成这样呢？”倏地，一道让他更头疼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沈时好施施然走进大理寺，看着一片狼藉，似笑非笑看着谢正，“大理寺少卿，不是说大理寺固若金汤，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吗？” “……”谢正眉头跳了几下，他这时一点都不想见到沈时好。 “你来作甚？”他面无表情地问。 沈时好说，“听说大理寺失火了，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谢大人，看样子不是普通纵火啊，抓到人了吗？” “没有。”谢正咬牙切齿地说。 “巧了，我的人正好在大理寺附近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顺便给抓起来，谢大人要不要见一见。”沈时好问。 “……”谢正目光凌厉地盯着沈时好，“该不会你派人来纵火的吧？” 沈时好黛眉一挑，“我突然有点怀疑你这个大理寺少卿是怎么坐上来的，证据呢？凭你怀疑吗？” 谢正自知说错话，“抱歉。” “李骁和巴图鲁还活着吗？”沈时好淡淡地问。 “活着。”他知道这两人身份特殊，早就转移关押地点，只是没有对其他人说而已。 沈时好确定他们还活着就放心了。 “大人，这……这两个人不是李骁和巴图鲁吗？”这时，旁边的司直结结巴巴地问。 谢正看他一眼，“只是两个死囚。” 沈时好笑了笑，“谢大人，请吧。” “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动手？”谢正问道。 “因为……”沈时好唇瓣勾起一丝冷笑，“他们知道我父亲还活着，急了。” 谢正皱眉，“两个人都不肯松口，就算你逼问他们，他们也不会说的。” 两人走出大理寺，迎面走来十几个羽林军，最前面的正是周序川。 “中郎将。”谢正拱了拱手。 周序川目光灼灼地在沈时好脸上停留一瞬，这才转向谢正，“皇上得知大理寺地牢被纵火，命我来查问此事，谢大人，可有抓到纵火之人？” 宫里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谢正说，“大理寺的狱卒们没抓到那些人，不过，巧的是沈姑娘的人就在附近，将他们都抓到了。” “沈姑娘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真厉害。”周序川看着沈时好说。 “？”谢正打脸周序川一眼，他是在踩他的脸讨好沈时好吗？ 来到大理寺门外，辛盛押着两个黑衣男子过来，“姑娘，两位大人，他们是死士，被我卸了下巴，怕自杀了。” 周序川目光冷冽地盯着那两个人，“谢大人，不如将他们交给我，让我来问话吧。” 谢正抿了抿唇，大理寺审了李骁和巴图鲁这么多天，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难怪周序川对他没信心。 “如今大理寺也不适合问话，那就交给中郎将了。”谢正无奈地说。 沈时好眸光微沉，“谢大人，要不你把李骁和巴图鲁也交给我吧。” “过分了，沈姑娘！”谢正咬牙切齿地说。 “那能不能让我在旁边看你问话呢？”沈时好只能退而求其次。 周序川立刻说，“我也想看一看，这李骁是多硬的嘴，在大理寺还不肯开口。” 谢正知道这两人今日不见到李骁和巴图鲁肯定不会罢休了。 “走吧。”大理寺有另外一处秘密牢狱，是专门关押重型罪犯，谢正今天一大早就让人将李骁和巴图鲁关到那里去了。 李骁和巴图鲁早已经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两人面容枯瘦蜡黄，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我要见皇上，我冤枉……”李骁气若游丝地叫着，自从他被关进大理寺，每天就只有这句话。 巴图鲁则靠着睡觉，他是看出来了，大锦不会杀了他，他是北狄的将军，要是大锦敢对他动手，三皇子肯定要攻打大锦的。 “沈姑娘，你有什么要问的？”谢正问。 第131章 是你吧 沈时好抬步要走向李骁。 周序川不放心地拦住她，“我跟你一起过去，虽然他们都铐着手脚，但万一他们伤到你就不好了。” 在后面的辛盛眼神怪异地看了看周序川，这位中郎将不是见过他们姑娘战场杀敌的吗？就李骁和巴图鲁现在能是她的对手吗？ 他是不是瞎操心了？ “多谢周大人。”沈时好没有拒绝，对周序川颔首道歉。 辛盛挑了挑眉，他们姑娘感觉也是怪怪的。 沈时好来到李骁三步远的距离就停下了，她眸色清寒地看着他，“李副将，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呢。” 听到沈时好的声音，李骁浑浊的目光注入一丝清明，他艰难地转了转眼珠子，目光终于定在沈时好的脸上。 “是你。”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沙子碾过似的。 沈时好淡淡地说，“是我。” “你如此看重你异父同母的妹妹，为了她不肯泄露半句，却不知道你家里的其他亲人已经遭了毒手。”沈时好说，“你以为你的妻儿能保住一条命吗？为了不让我找到，他们已经被杀了。” 李骁目光倏地变得凶狠，冷冷地盯着沈时好，想知道她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自然是有真有假！可就算是假的，李骁这时候又怎么去确认，沈时好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第92章 “其实你招不招已经不要紧了，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父亲和大哥还活着，只要他们回来，碎云台一战究竟发生什么事，应该就会知道了。”沈时好道。 “不可能！”李骁脸色微变，“他们已经死了，是我去收尸的。” 周序川在一旁说，“是真的，沈元帅已经写信回来，皇上在朝堂已经宣告此事。” 李骁用力地摇头，“我亲眼看到他们掉下悬崖的，他们不可能还活着，沈修则还中箭了！他肯定死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你不是没去碎云台吗？怎么亲眼看到我大哥中箭了？”沈时好问。 “我……”李骁惊恐地盯着沈时好，“你骗我的是不是，元帅已经死了，他们已经死了。” 沈时好往前一步，凑到李骁的耳边，“我爹说，碎云台围攻他的，不是北狄军，李副将，你说你亲眼看到我大哥坠崖，该不会去攻打他们的，是你吧。” 李骁眼底的恐惧再也无法掩盖，他相信了，沈元帅还活着……只有他们父子知道，当日他也出现在碎云台了。 完了！ 就算他死咬着不说换来亲人的性命，将来沈元帅回来，他还是要诛九族的。 “李副将，招供，免去诛九族，是你唯一的出路。”沈时好的声音仿佛有一股让人恍惚的诱惑。 “真的能够……免我诛九族？”李骁喃喃地问。 一直默不作声的谢正眸色微沉，不由自主地看了沈时好一眼，还真的让她说动了。 沈时好点头，“是的，我保证。” “沈姑娘？”谢正不悦地皱眉，觉得沈时好不该乱说话，除了皇上，谁能免李骁九族，这话太大不敬了。 李骁被这一声突然唤醒，他叫道，“我不信，你……你先拿到免我诛九族的圣旨，我就全都告诉你。” 沈时好捏了捏拳头，想将谢正打死在原地。 谢正也知道自己坏事，脸色变得尴尬难看。 “好，你等我。”沈时好冷冷地说。 走出地牢，谢正一脸歉意，“方才是我考虑不周，只是沈姑娘随口就要免他诛九族之罪，实在是大不敬……” “这是战书，你懂吗？等他招供了，什么九族不九族的有什么所谓。”沈时好压着气冷声说。 谢正抿紧唇不说话。 这时，左肃政台的几个官兵走来，对谢正和周序川拱手一礼，“周大人，谢大人，吾等奉皇上之命，特来提走李骁和巴图鲁两名罪犯。” 听到这话，沈时好眸光如蒙一层寒冰。 第132章 你不知道的还多的是 “李骁马上就要招供，这时候为何要去御史台？”沈时好冷声问。 “我乃左肃政台的督察史，专门调查军务事务，李骁是军中副将，本来就该交给御史台。”中年男子侧眸扫了沈时好一眼，倨傲地抬起下巴，“且我们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提人的，你们休要阻拦。” 沈时好寒下脸，在军中长大的她，最厌烦就是这个什么左肃政台，每次只会挑他们军中一点小错吹毛求疵，上战场的人又不是他们，就凭一张嘴搞得军中许多事无法开战。 周序川握住沈时好的手腕，似笑非笑地说，“张督察史，有皇上手令吗？” “中郎将这是不信本官啊？”张督察史冷笑。 “是啊。”周序川点头，“既然有皇上手令，你拿出来便是了，搞得好像要跟我们结仇一样，何必呢。” 张督察史打量周序川一眼，又看了看沈时好，“以前倒是不知道，周大人还喜欢当护花使者。” 周序川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的是。” “这是皇上的手令。”张督察史将手令拿出来，周序川一眼就认出的确是皇上写的，他转头对沈时好轻轻摇头，劝她要压住怒火。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思绪几个回合间已经稳住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思考着皇上这时候要提走李骁和巴图鲁的原因。 张督察史冷哼一声，似乎在嘲讽沈时好的不自量力。 “我最讨厌左肃政台，平日连战场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敢对战场上的将士们指指点点。”沈时好跟周序川低声抱怨，但音调却能让张督察史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张督察史怒声瞪着沈时好，“你是想找死吗？” “怎么的，你还想跟我过招？”沈时好黛眉一挑，那真是太求之不得了！ 张督察史气笑了，“本官不打女人。” “巧了，我没这种偏见，男人我也一样打。”沈时好冷笑说。 “沈时好，不要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话。”张督察史鄙夷地看她，“真以为自己拿着虎符就不可一世了，要不是你父兄护着，你真能上阵杀敌吗？” “别人懒得戳穿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家教，看来沈元帅打仗可以，教女儿实在很不行。”张督察史说。 周序川皱眉，“张督察史，你过分了。” 沈时好捏了捏拳头，“我父亲说过，做人要老实本分，但不能让别人欺负到头上。” “嗤。”张督察史不屑地冷笑，他最不喜欢就是沈家军，沈云峰脾气暴躁还护短，经常跟别的军营抢粮草和军备，导致他们御史台总是收到各种投诉。 第93章 可是，就算御史台处理军务，沈云峰都是置之不理。 偏偏连皇上都睁只眼闭只眼。 就是太无法无天了！ “我父亲还说了，如果对方是个蠢货，就没必要跟他论长短，更没必要动手。”沈时好笑了笑，“免得脏手。” 张督察史嘴角一抽，“无知小儿，你放肆。” 说罢，沙包大的拳头朝着沈时好挥下。 沈时好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大家都看到了，不是她先动手的。 她侧身避开张督察史的拳头，手肘用力撞向他的手腕，抬脚踹了过去。 张督察史并没有将沈时好放在眼里，觉得这么娇滴滴的女子，肯定被他一拳就吓哭了，所以他只出三成力。 然后，他的手一阵麻痹。 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过肩摔在地上了。 众人都错愕地看着他，大概没想到，这么高大魁梧的张督察史，居然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倒在地上。 被打事小，丢脸事大。 张督察史大怒，翻身跃起，用尽全力与沈时好打了起来。 沈时好动作轻巧，然后每一次出手都能伤到张督察史，渐渐的，众人也看出来，沈时好根本就是在戏耍张督察史，她的武功在他之上。 “张督察史，皇上还等着复命。”谢正觉得再打下去很难收场了，急忙开口阻止。 沈时好一拳打在张督察史的眼睛，还想对称一下打另外一边，她的心口瞬间被撕扯了一下，痛得她脸色微变。 “沈姑娘？”周序川大惊，上前扶着沈时好的肩膀，“你受伤了？张督察史伤着你哪里了？” 张督察史，“……” 妈的，周序川是不是瞎的，他连一下都没碰到沈时好，怎么就伤到她了？ 第133章 又要劳烦周大人 周序川紧张担忧地看着沈时好的气色，急忙握住她的手腕，不顾谢正还在这里，打横将沈时好抱了起来，大步走向马车，“去麒麟巷。” “上次中毒还有一些余毒未清，我要用的金针在家中，送你去沈家会来不及，冒犯了，沈姑娘。”周序川低声说。 沈时好捂着胸口慢慢地平复疼痛，“无妨，又要劳烦周大人。” “你这两天是不是觉得胸闷？”周序川问。 “入夜的时候有一些，睡醒之后又好了。”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要再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跟你说过，但凡有一点点不舒服都要跟我说的。”周序川的声音有几分生气。 沈时好微微一怔，是不是她错觉，她竟从周序川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心疼的味道？一定是她想多了。 不过，他如今着急生气的样子，让他们两人之间少了几分生疏，倒是更像熟稔多年的朋友。 “下次一定告诉你。”沈时好的声音软软的，没有平日的疏离冷淡。 周序川木着脸点头，若是仔细观察，会看到他的耳根都泛红了。 来到麒麟巷，沈时好才发现这并不是周家，而是周序川自己置办的一处院子，只有三进，里面的家下人并不多，看到周序川领着一个姑娘回来，全都露出惊喜又紧张的表情。 “……”沈时好轻咳了一声。 周序川紧张地回头，“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 “不是。”沈时好摇头，“周大人住在这里？” 他居然没住在侯府，也没住在公主府。 周序川笑了笑，“是啊，经常要上值，住在这里方便。” 沈时好心中讶异，这才发现周序川与北山侯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要比外面传言的更加生疏冷淡。 并不是每个父母都跟子女亲近的。沈时好深谙这个道理，所以特别理解周序川。 周序川给沈时好行针，逼出一丝余毒，又给她重新配了药丸，让她每日都要吃一颗。 “我联系到老头子了，他过阵子就会上京，到时候再让他给你看一看。”周序川说。 “你怎么会跟着老太医学医呢？”沈时好疑惑地问，他是北山侯世子，身份尊贵仅次于亲王了，居然还会跟着老太医学医术。 周序川咧嘴笑道，“小时候我打架总是受伤，每次都是老头子给我疗伤，后来我觉得麻烦，就让他教我医术，他给我扔了一堆医书，就慢慢学会了。” 沈时好闻言一愣，“那你天赋也太好了。” “我学什么都是很快的。”周序川说。 “你真是厉害。”沈时好赞叹，她在军中的时候，就想过学点医术知识，毕竟在战场免不了要受伤，只是，军医教的她听明白了，就是学不会，医书一看就头疼。 周序川见她说话的时候还是蹙着眉，他低声问，“还在想李骁和巴图鲁的事？” “我想不通皇上为什么要将他们调走？”沈时好说，“李骁已经快说出来了。” “或许皇上想亲自审问。”周序川压下眼眸，他其实能猜到一点原因，但他不忍心跟沈时好说。 沈时好扯了扯唇角，“我该回去了，周大人，谢谢你。” 周序川跟着站起来，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沈姑娘，我们都知道陷害沈元帅的人是谁，可他也是……”周序川轻声开口。 “他是王爷，皇上就算要护着也是正常的，我明白。”沈时好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 第94章 就算最后定王什么事都没有，她又能怎样呢？跑去皇上面前质问还是威胁，无论是哪种，都是她无法承受的后果。 只怪她现在能力还不够。 如果皇上真的要放了定王，她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第134章 认罪 一块石砚从盛武帝手中飞出去，重重砸在定王的额头。 瞬间血流如注。 定王觉得头晕目眩，却仍死死咬牙跪着不敢动。 “父皇，是儿臣罪该万死，没有管好身边的幕僚，没有发觉他的狼子野心，竟让他跟北狄勾结谋害沈元帅，儿臣难辞其咎，请父皇重罚。”定王俯首埋在地上，痛哭涕零。 在知道沈云峰父子还活着的时候，他就知道，李骁绝对撑不住要招供的，还有沈云峰至今还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他掌握多少真相。 他与几个幕僚商议，觉得向来最有智慧的许清泽说得对，与其被动地等着沈云峰回来，不如先将身上的罪都洗脱了。 到时候就算沈云峰指认他，也可以将所有罪责抛给他人。 所以他找了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幕僚，许诺给他的家人和儿子一个富贵的未来，让他替自己担下谋害沈云峰的罪名。 “你以为朕会相信你的话吗？”盛武帝心中无比的失望，从各种迹象，包括沈时好的亲事，他的确怀疑过是定王做的，但他仍然心存最后一点希望，直到今日定王跪在他面前，说是他的幕僚假冒他之名与北狄勾结。 盛武帝瞬间暴怒，他的这个好儿子，是把他当老糊涂了，以为这种的话都能相信吗？ 定王哭着道，“儿臣知道一切都很荒谬，刚查出这件事的时候，儿臣也很震惊，父皇，沈元帅是大锦的栋梁，这些年来，要不是没有沈元帅，怎么会有锦国的今日，儿臣怎么会陷害他。” “要不是儿臣无意间发现幕僚居然认识北狄的文字，也没抓到他勾结北狄的证据，父皇，儿臣识人不清，误信如此狼心狗肺的下属，请父皇降罪。” 盛武帝气极反笑，“想不到一个王爷的幕僚还能害死我锦国的大元帅，是朕小看你了。” 定王心头一震，不知皇上这句话究竟是不是意有所指。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如今只能赌父皇对他最后的信任了。 “那幕僚是擅长模仿字迹，他冒充儿臣的身份跟北狄将军联系，要陷害沈元帅，在他的后院，儿臣找到一个地库的黄金。”定王低声地说。 盛武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定王。 他曾经对这个儿子是给予厚望的，皇后没有嫡子，他心爱的女人又不在身边，那时候还没有小五，他想过把定王当储君培养。 竟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 可就算他知道这个儿子的心狠手辣，他仍然下不了决心要他的命，不然也不会让御史台将李骁和巴图鲁调出大理寺。 沈云峰父子没死，碎云台一战早晚会真相大白，定王这是在找替死鬼。 “滚！”盛武帝怒道，“将那个幕僚送到大理寺，朕会让人彻查清楚。” 定王战战兢兢地磕头，在走出宫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张督察使。 “王爷。”张督察史向定王行了一礼，假装没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 “张督察史押的是什么人？”定王见他身后有囚车，有什么囚犯需要左肃政台亲自押送的。 “是李骁和巴图鲁，皇上今日一早特命下官去大理寺提人。”张督察史说，“王爷，下官还要去复命，先行一步。” 定王此时的脸色已经铁青难看，胸口不停起伏。 他完蛋了！ 为什么要听许清泽的计谋！许清泽出的什么鬼主意，害死他了。 父皇根本没想过要彻查李骁，否则就不会去大理寺提人了，是他今日自投罗网，让父皇知道就是他陷害沈云峰。 本来父皇应该只是怀疑他们几个王爷…… 定王满脸是血地回到定王府，把定王妃吓了一跳，“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许清泽呢？”定王脸色阴鸷地问。 定王妃知道许清泽是王爷最信任，而且最有智慧的幕僚，“许先生刚才还在王爷书房的，说是要给王爷送一样重要的东西就匆忙离开了。” “来人，立刻去将许清泽给本王抓回来，就算掘地三尺，都要找到他！”定王怒声叫道。 他飞快地走向书房，他很担心，书房有太多机密的东西了，许清泽要是将那些书信带走，他肯定再也翻不了身。 定王妃跟在他身后，“王爷，您受伤了，快让御医先给您包扎伤口吧。” “滚！”定王回头，目光凶狠地瞪了定王妃一眼。 定王妃倒抽一口凉气，被吓得在原地不敢动了。 第135章 我考虑一下 “姑娘，今天定王满脸是血从宫里出来……”宋念一看到沈时好回来，立刻将今日跟踪定王的情况告诉她。 沈时好黛眉微微一挑，“还有这好事？” 皇上提走李骁和巴图鲁，明显是不想李骁说出真相，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还要打伤定王？是定王做了什么蠢事吗？ “定王府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沈时好问。 “姑娘厉害。”宋念咧嘴一笑，“听说定王手下有两个最看重的幕僚都出事了，一个被大理寺带走，一个失踪了。” 第95章 “失踪的幕僚叫什么名字？”沈时好低声问。 “好像是叫许清泽，被带去大理寺的是李岩。”宋念说。 沈时好嘴角扬起浅笑，“看来这位定王是干了一件蠢事，就是不知道这位失踪的许清泽是谁派去定王身边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定王今日进宫是去请罪，将他做过的事都推给大理寺里的李岩了。” 定王要是知道皇上根本不愿意李骁说出真相，有意要让这件事成为不解之谜，他会不会后悔今日去自投罗网？ 这下好了，皇上知道这件事就是定王做的了。 “东月，去给我温一壶酒。”沈时好心情大好，就算她不出手，都有人把定王给坑死了。 “这是周大人吩咐每日给您煮的温汤，您先喝了吧，至于酒啊，您别想了。”东月端来一碗汤，拒绝给沈时好温酒。 “嘶，你是谁的丫环，大逆不道。”沈时好笑骂。 南溪说，“您上次把我们都吓死了。” 沈时好慢吞吞地喝着温汤，猜想明日皇上会不会要她进宫。 “二姑娘今日回来之后，哭了半天。”东月说，“明日说不定一大早就来找您了。” “嗯。”提到沈真真，沈时好眼中的笑意淡去，对于沈真真喜欢李屿恒这件事，她是真的头疼。 因为她曾经嫁给李屿恒，所以无论她说什么，沈真真都会以为她是嫉妒才要阻止他们。 “我记得咱们在西山有个温泉别院。”沈时好说。 “没错，那是老夫人陪嫁的院子，两年前就将地契给姑娘当嫁妆了。”南溪说。 沈时好道，“让人去准备准备，过几日宴请上京的世家女眷和公子，让真真多认识些人。” “是，姑娘。” 翌日，沈时好果然等来宫里的传召，皇上要见她。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把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样的沈真真，她泫然欲泣地站在沈时好面前，噗通一下跪下来，“姐姐，我求求你，你成全我和阿恒，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别再阻止我了，如果因为沈家二姑娘的身份让我无法嫁给阿恒，那我宁愿……宁愿回到村子里，当我的小村姑。” 沈时好挑了挑眉，“你说真的？” “没……没错！”沈真真倔强地说，她知道就算她这么说，沈夫人也不会让她离开沈家的。 “好吧。”沈时好点头，“你让我先考虑，过两天回答你，现在我要出门，你先回去吧。” “什么？”沈真真一惊，没想到沈时好还真的要答应自己的话。 沈时好已经大步地走出后院。 来到养心殿，盛武帝正在看卷宗，旁边是周序川。 一看到她，周序川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担忧，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时好。 “臣女拜见皇上。”沈时好不卑不亢地行礼。 “起来吧。”盛武帝摆了摆手，他抬眸看了看沈时好，“昨天你去大理寺了？” 沈时好回道，“是的，听说有人在大理石纵火，臣女怀疑是冲着李骁和巴图鲁去了，就赶过去看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李骁已经招供了，这是卷宗，你看一下。”盛武帝说，还扫了周序川一眼。 周序川身子僵住，他艰难地从盛武帝手中接过卷宗，拿到沈时好的面前，目光满是担忧，“沈姑娘，你……看一下。” 沈时好眸色微动，她还真想看看，李骁能编出什么鬼话。 第136章 供词 李骁的确招供了。 只不过他是被定王的幕僚李岩欺骗了，以为要他做事的人是王爷，其实是李岩仿冒王爷的字迹，又利用身为王爷幕僚之便，与北狄勾结谋害沈元帅父子…… 沈时好越看越想笑，好一份漏洞百出的供词。 可皇上既然拿给她过目，那就是皇上已经相信李骁说的话，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李岩了。 定王脱身得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识人不清的骂名。 周序川提着心，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旦沈时好控制不住情绪，他就要先帮她稳下来，反正他说错什么话，到底是皇上的外甥，皇上不会真的要砍他的头。 “原来这一年来，我们的家信都被李骁给替换了，难怪父亲不知沈家的情况。”久久之后，沈时好才缓缓地开口。 盛武帝眼底闪过一抹暗芒，“虽然此事并非定王所为，但都是因为他的识人不清和疏忽造成的，幸好你父兄两人都安然无恙，朕已经下令处死李骁和李岩，并且诛他们三族，以儆效尤。” 那定王呢？就这样一点事都没有吗？ 沈时好低下头，“是。” 周序川定定地看着沈时好，他以为她会愤怒，会不甘，会委屈，毕竟他们心知肚明，真相谋害沈元帅的人是谁。 可她只是低眉顺耳地应诺，仿佛无论皇上说什么，她都不会反对。 如此听话乖顺的她，让他看得难受，心口像是被人拿刀子戳了个口，现在正刮着寒风。 盛武帝封了沈云峰为镇国大元帅，给沈时好赏赐一堆的东西，最后不知是不是觉得沈时好神色毫无波动，顿了一下，开口就给她赐封为朝仁郡主，食邑三千户，赐郡主府。 这下沈时好有些诧异了，居然还给她赐封郡主了。 看来皇上是真的知道这次不处置定王，很难让沈家心服口服。 第96章 一个镇国大元帅的封号，加上一个郡主，皇上为了定王这个不孝子，真是好大手笔。 沈时好行礼手下这份大礼，反正她还是不会放过定王。 “皇上，那巴图鲁呢？”沈时好低声问，适当地表达出对北狄将军的怨恨。 盛武帝终于在沈时好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到一丝鲜活的神采，刚才他几乎要怀疑，沈时好是逆来顺受，根本不会相信李骁的供词，不过是心怀恨意不得不臣服。 如今他才有些放心。 “朕要北狄拿三座城池交换。”盛武帝说。 沈时好顿了顿，“如此甚好。” 她福身行礼，恭敬地告退。 望着她的背影，盛武帝问身边的周序川，“你觉得沈时好相信这份供词吗？” “这是皇上亲自审问的，她自然是相信。”周序川低声说。 “嗯，朕知道委屈沈家了。”盛武帝叹道，只能以后再补偿了。 想到定王这个混账东西，盛武帝一阵心梗，他决定明日就下旨，将定王给赶到封地，一辈子都别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皇上，秦王殿下求见。”徐公公进来回禀。 盛武帝皱眉，一个个的都不能省心，秦王肯定是要来为淑妃求情的。 “让他走，朕谁也不想见。”盛武帝没好气地说。 徐公公去而复返，“皇上，秦王说他有要事禀奏，事关……江南大案。” 江南大案？盛武帝只好摆手，让秦王进来。 秦王步伐急促，俊朗的脸庞是愤愤不平的神色，他一下跪下来，“父皇，儿臣有要事禀奏。” “什么事？”盛武帝问。 “父皇，前几日，儿臣在城外遇到一对夫妇，他们拿着状纸要进京告御状，在城外遭到流氓地痞毒打，儿臣救下他们，才知道他们要状告的是江南盐政薛有为和江南提督薛昌，他们官官相卫，贩卖私盐，欺男霸女，强抢良家妇女，特别是薛昌，喜好狎玩幼女，那对夫妇年仅八岁的女儿就死在薛昌的手中。”秦王越说越气愤，“儿臣从来没见过如此丧尽天良的人，父皇，请您给江南的百姓做主。” “父皇，这是那对夫妇的状纸，儿臣派人去暗中调查过，事实确实如他们所说，所有证词都在这卷宗里面。”秦王一脸正义凛然地说。 第137章 告状 他遇到这对夫妇要进京告状是真，但所有的证据并不是他自己查到的。 本来他因为母妃的事有些心烦意燥，并不想多管闲事，但不知谁将这么大一份礼送到他手上，无论是证据还是证人，都给他安排好了，他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还能帮母妃恢复妃位。 只是一查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宁远侯的亲戚，都是李夫人娘家的人啊，那不就是跟定王有关吗？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父皇拿到这些证据会多生气。 盛武帝的确很生气，他看了状纸，又看了卷宗上的内容，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到天灵盖。 他现在恨不得一刀将定王劈死。 “宣御史台、刑部、大理寺等人入宫。”盛武帝寒着脸开口。 秦王眼中闪过喜色，他知道，父皇这是要三法司联合审理此案了。 就算定王有天大的本事想要替薛家蒙混过关，他也做不到了。 薛家是定王在江南的左臂右膀，在为定王敛财的，失去薛家的助力，定王肯定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了，说不定还要跟宁远侯府也生分了。 秦王心中狂笑，也不知是谁对定王有如此的深仇大恨，他不介意帮对方一把。 很快，御史大夫和刑部尚书，还有大理寺卿一并入宫，从皇上手中接过状纸和卷宗，领了圣旨一同前往江南彻查江南贪污案。 周序川在一旁已经听得心中泛起巨浪，他想起刚才沈时好沉静无波的眼神，其实那不是没有任何怒意，而是她将所有仇恨都藏起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值，他飞奔就去找沈时好了。 还没到沈家，就被辛盛拦住，将他请到茶楼去了。 “周大人，快过来，我刚煮好的茶，试试我的手艺。”沈时好含笑地招呼他坐下，似乎在这里等他许久。 “刚才秦王进宫去见皇上，你猜他去做什么？”周序川打量着她白皙姣好的脸庞问道。 沈时好笑说，“我又没在宫里，怎么知道呢。” “皇上要彻查江南提督了。”周序川说，“秦王遇到的那对夫妇，是不是你安排的？” “周大人，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子，不懂朝堂那些事。”沈时好给他倒了一杯茶，“尝一尝。” 这话放在她的身上，谁能相信呢。 “我只担心你惹祸上身，要是被皇上知道……”周序川皱了皱眉。 沈时好说，“我都不知道的事，皇上会知道什么？” 她连江南都没去过，怎么会跟她有关系呢，至于那对夫妇，确实也有冤情啊，她不过是找人引导他们，帮他们找了些证据罢了。 周序川叹了口气，“你很快就能如愿了。” “那我到时候请周大人喝酒。”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这件事几乎没有任何难度，三司联手查案会审，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等定王得知消息想要从中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的证据和证人已经送到上京，而且皇上亲自在后面目睹审案过程。 第97章 定王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分明有人趁着他分身不暇之际，趁机对付他的人，他本来以为沈时好，可凭着一个女子，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待淑妃恢复妃位，定王才知道一切都是秦王。 可他已经失去反击的机会。 薛家被诛九族，他在江南布控多年的势力和人脉，全都被秦王的人夺走了，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定王双目无神地坐在书房里，他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走的，他马上就成功了。 沈云峰父子死在碎云台，利用沈家女的关系，让宁远侯去接管沈家军，他间接拥有兵权，一切都很顺利，如果沈时好没有去余州，没有和李屿恒和离…… 对，没错，如果没有沈时好，他所有的计划都很顺利。 定王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他恨沈时好，同时也恨宁远侯，要不是宁远侯约束不到岳家，那就不会连累到他了。 第138章 被贬 定王被贬为郡王，且即日离开上京去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沈时好听到这个消息，正在享受杜丹娘给她捏肩膀，舒服得她喟叹一声，“可惜了。” 皇上多少还是念着一点父子情，从亲王变成郡王，虽然地位不如其他王爷，但比起普通人还是好太多了。 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 江南贪污案打击最大的是宁远侯了。 这次虽然皇上没有降罪，但本来给宁远侯的几个肥缺差事都没有了，而且李家最大的依靠本来就是定王，如今定王失势，宁远侯应该也差不多了。 “听说定王要娶侧妃，定王妃昨天跟王爷闹一场回娘家了，今天王爷……不，定郡王带着侧妃启程前往封地，都没带上李氏，还是李氏带着几个下人跟在后面，真是不体面。”杜丹娘撇嘴说，定郡王真不是个男人，以前岳家帮他敛财的时候，他把李氏当宝，现在连草都不如。 沈时好淡淡地说，“他做给皇上看的，故意冷落李氏，无非是想告诉皇上，他对妻族的做法很寒心。” “还有那位侧妃的功劳，我听说他的侧妃是柳依依。”杜丹娘小声说。 “那也是柳依依的本事啊。”沈时好笑了笑，“且让他去封地吧。” 这次算是替父兄小出了一口气，让宁远侯跟定郡王彻底离心，以后的事就更容易了。 “姑娘，李夫人来了，说是要来见二姑娘。”东月说。 沈时好眸色微微冷凝，“让二姑娘留在屋里，我去会一会她。” 李夫人挺直着腰板，依旧如以往的端庄贵气，如果忽略她脸上的憔悴蜡黄的话。 “去给李夫人准备茶水。”沈时好淡声地吩咐，走进大厅对李夫人淡淡一笑，“李夫人，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我不是来见你的，我是来找真真的。”李夫人瞥了沈时好一眼，依旧是倨傲矜贵的姿态。 “李夫人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沈时好往太师椅坐下，“真真初来乍到，见识不多，容易被人诓骗，作为姐姐，我自然要保护她。” 李夫人嘲讽地弯了弯唇，“你想代表沈真真，那要看真真愿不愿意，沈时好，软禁自己的妹妹，这种事若是传出去，你以为对你名声有多好。” “我都敢跟李屿恒和离，还在乎什么名声。”沈时好轻笑。 “难怪阿恒看不上你，宁愿喜欢一个从乡下来的沈真真。”李夫人冷声说。 沈时好眸色如蒙一层寒光，她冷冷地盯着李夫人，“你们算计我的亲事，我还没算账，若是你们还想将主意打到我妹妹的身上，李夫人，你可以拭目以待，我还会做出什么事。” 李夫人眯眼盯着沈时好，“凭你？” “凭我。”沈时好颔首，“上次你让真真给我下毒，我是侥幸活下来，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欺负了不还手，就像在战场上一样，别人打到我跟前来了，绝没有后退的道理，李夫人，你们薛家被诛九族，你怎么还有心情来找真真呢？” “是你！”李夫人呲目欲裂，她的娘家所有人如今都在监牢里，就等着秋后问斩，她如今强打精神来找沈真真，为的就是想让李屿恒尽快娶了沈真真，她希望沈元帅回来能够救她娘家。 现在能够帮助宁远侯府的只有沈元帅了。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娘家会有种这样的下场，居然是因为沈时好。 沈时好低声说，“是我，怎么了？” “沈时好，我李家对你不薄，你这么心狠手辣，你早晚会有报应的。”李夫人怨恨地诅咒。 “我会不会有报应，现在还不知道，但你们做过的事，已经得到报应了。”沈时好嘴角笑容越发地冷，“从你们算计我嫁给李屿恒，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 李夫人心头猛跳，沈时好果然知道了，那她到底知道多少？ “你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沈家的两个女儿都会嫁给你儿子，李屿恒就算是脸上贴金，都配不上。”沈时好冷声道，“下次你再利用真真，李夫人，你可以试试我还会做出什么事。” 李夫人往后退了一步，她今日才发现，这个沈时好并没有她之前想象的柔弱。 他们李家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了。 “来人，送客。”沈时好开口，“吩咐管家，以后不要随便不三不四的人进入我沈家的大门。” 第98章 李夫人脸色铁青，“你也就是我们李家不要的弃妇，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姑娘，外面……徐公公来传旨了。”南溪在外面说道，让李夫人后面的话给堵在喉咙里。 第139章 朝仁郡主 沈夫人带着沈真真一起出来接旨，看到李夫人也在这里，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沈真真却是眼睛发亮，上前热络地给李夫人行礼，“李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找您的。”李夫人挑衅地看了看沈时好，“可惜，有人不让我见你，自己得不到的，偏也不让别人得到。” “真真，徐公公是来传旨的，我们先接旨。”沈时好淡淡地说，冷冷地扫了李夫人一眼。 沈夫人握了握沈真真的手，“忘记过我说的话了吗？” “娘亲……”沈真真很是委屈，但她又害怕沈时好真的会让崔老夫人随便给她找一门亲事，她现在只能先听沈时好的话了。 徐公公笑眯眯地说，“沈夫人，沈姑娘，接旨吧。” 李夫人面无表情，她如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在旁边屈膝跪下，硬着头皮将圣旨听完。 听到沈元帅被封为镇国大元帅的时候，她心中还一喜，更觉得如果李屿恒能娶沈真真就太好了，绝对能够帮宁远侯府东山再起。 再听到沈时好被封为朝仁郡主，而且还有食邑三千户，她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端庄优雅，脸色几乎扭曲地看向沈时好，惊声叫起来，“凭什么是她？” 徐公公看了过去，发现是宁远侯府夫人，稀奇了，李家和沈家都不是姻亲关系，李夫人来做什么？ “李夫人，您是质疑皇上的旨意吗？”徐公公问。 给她一百个胆子，李夫人都不敢质疑，她就是不甘心，为什么皇上不是赐封沈真真为郡主。 “徐公公，你没念错名字吧？”沈夫人皱眉问，“是沈家大小姐，不是二小姐吗？” “沈夫人，您觉得皇上为什么要赐封大姑娘为郡主？”徐公公含笑问。 “难道……不是元帅他立功，皇上要奖赏……”沈夫人打量沈时好一眼，她觉得郡主的封号应该给沈真真，既然是拿丈夫的功劳换来的，那就不能给沈时好，他们要补偿给小女儿。 徐公公呵呵一笑，“朝仁郡主亲自抓到北狄将军，之前还重伤过北狄三皇子，在战场也立下无数功劳，不久前还救了五皇子，沈夫人，皇上不赐封她为郡主，那要赐封何人？” “就凭她！”李夫人不信地嗤笑，“徐公公，你看她像是能上战场的人吗？” “难怪朝仁郡主要跟李世子和离，李夫人，你们真是不太了解郡主在余州杀过多少北狄人。”徐公公说，他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他说的话份量还是很足的，他愿意为沈时好说话，那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位朝仁郡主，将来指不定还有后福。 “谁亲眼看到了，那些沈家军还不都是听父亲的，父亲说是她抓的人，谁还敢说不是。”沈真真委屈死了，她压根不相信沈时好能够上战场，全是父亲和兄长给她造势的。 “沈二姑娘你也要质疑皇上的圣旨吗？”徐公公皱眉问。 “没有，没有。”沈夫人急忙拉过沈真真，“多谢徐公公跑这一趟。” 她给徐公公递了个厚封，说了一堆的好话，才终于把徐公公说高兴了。 “朝仁郡主，明日还要您进宫一趟，皇上给您选了几处宅子建郡主府，要您自己拿个眼。”徐公公对沈时好的态度完全不同。 沈时好笑着点头，“好，有劳徐公公。” 待徐公公离开，沈时好立刻让人将李夫人也送走了。 “姐姐，李夫人以前好歹是你的婆母，你这么对她，未免太无礼了。”沈真真不悦地抱怨。 沈时好侧眸看她，“真真，你要是不喜欢在家里学规矩，我可以送你去女院。” “我不要，我在家就挺好的。”沈真真立刻叫道。 “沈时好，不要以为你成了郡主就能够在家里耀武扬威，要是让人知道你欺负妹妹，你也没什么好名声。”沈夫人袒护着小女儿。 沈时好笑了笑，“母亲，我如今还有什么好名声，不是心肠恶毒，专门欺负柔弱的母亲和妹妹吗？” 外面大半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不都是从沈家传出去的。 她只是不想计较，但不代表她真的完全不在乎，她是人，被亲生母亲和妹妹这么对待，也会觉得伤心难过。 第140章 让一下妹妹怎么了 沈夫人将两份圣旨都放在祠堂里，给祖先上了香，“我们沈家有如今的荣誉，全是靠你父亲和兄长辛辛苦苦挣来的，你们一定要记住了。” “娘亲，我记住了。”沈真真乖巧地说。 沈夫人回过头看向沈时好，“你也记住了，你如今得了郡主的封号，那是皇上给沈家的恩德，不是你沈时好一个人的。” “我很清楚父亲和大哥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有今日的荣光。”沈时好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要封你为郡主？”沈夫人问。 沈时好淡淡地点头，“前些天，皇上的确提过，只是没有绝对的事，谁也不好作准。” “你当时就没有想过真真吗？”沈夫人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从小到大已经是锦衣玉食地长大，有没有这个郡主都一样的，可是真真不一样，她被拐走那么多年，就算我们极力隐瞒，外面还是有些人会胡乱猜测，如果……如果她是郡主的话，那就没人会看不起她了，你是姐姐，让一下妹妹怎么了？” 第99章 沈时好抬眸定定地看着沈夫人，她实在很想笑，但她笑不出来。 以为已经不在乎了，原来还是会介意的。 “母亲，我七岁就去余州了，在没有去余州之前，您还记得您带我出门，然后将我留在山里的事吗？”沈时好轻声地开口，“自从那件事之后，父亲将我带去余州，您没有去过余州吗？连一个月您都受不了，您怎么会觉得我在余州的这些年就过得锦衣玉食呢？” “姐姐，娘亲不过说了一句，您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这么咄咄逼人。”沈真真小声说。 “就算余州不如上京，那也比真真生活的要好太多了，你是元帅的女儿，能吃什么苦。”沈夫人没好气地说，“若是你父亲在这里，肯定会将郡主的封号给真真的。” 沈时好对郡主的封号并不怎么在乎，但凭什么她就要让出去呢？ “母亲，那就等父亲回来，再让父亲来决定吧。”沈时好淡淡地说，她转身走出祠堂。 “我话还没说完，你还有没有规矩！”沈夫人怒声叫道。 沈时好连回都不想回一声，径自离开祠堂。 “娘亲，我真的就比不上姐姐吗？”沈真真委屈地问。 “怎么会呢，你比她好太多了。”沈夫人道，“她就是攀上皇贵妃了，等以后大家都见过你，就会更喜欢你的。” “父亲和大哥……会喜欢我吗？姐姐跟他们生活那么多年，他们肯定会更喜欢姐姐的。”沈真真说。 “不会的，他们也跟我一样，这么多年都想着你。”沈夫人说。 沈真真终于高兴地笑了，“希望父亲快点回来。” 她也想要有郡主的封号。 “真真，今天李夫人是来找你的吧，你私底下与她还有联系吗？”沈夫人问。 “没有了，我听娘亲的，已经没联系了。”沈真真急忙撇清，她就算要找，那也是找李屿恒。 沈夫人轻轻颔首，“你外祖母说一不二，她不同意你跟李屿恒来往，你千万不要不听话。” 沈真真垂下眼眸不语，没有人支持她嫁给李屿恒，凭什么啊！ 她偏要！ 第141章 拳头解决 沈时好被赐封为郡主的事在上京传开，那些以前听风是雨在背后议论过她的人都大吃一惊。 “不是说此女心思恶毒，容不下亲生妹妹，在李家也是不孝公婆，宫里是没听说过这些事吗？怎么还给她赐封郡主了。”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也没亲眼见到，只是听外面的传言，也是不得信的。” “你听过空穴不来风吗？肯定是有一点真实的。” “……” 几个书生围坐一起，居然就这样议论起沈时好。 终于，旁边有两个身着锦袍的男子不悦地开口，“谁说沈时好因为长得丑嫉妒她妹妹的，那天我们亲眼见到沈时好了，那真是仙女下凡，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子了，说她是上京第一美人也不过分。” 这番话惹来一阵哄笑。 “看来你是没见过美人，随便见着个女子就觉得她长得好看了，沈时好就算长得不丑，顶多也就是中人之姿，要跟第一美人比，她差远了。” “姑娘，我去把他们的嘴给撕了。”东月听得气愤，要冲进茶楼去教训那些人。 “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你跟他们计较什么。”沈时好阻止东月，“我们去青龙大街看一看郡主府要怎么修葺，毕竟以后我们要住的地方。” 东月心有不甘，“这些什么书生才子，还读圣贤书呢，不论人长短的道理都不懂。” 她们才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刚才还洋洋洒洒批判沈时好的两个书生被人从茶楼里扔了出来。 “今日小爷就教训你，别开口闭口说沈时好，没亲眼看到的就胡说八道，小心小爷拔了你的舌头。”说话的是顾北风，他今天出来见识上京的繁华，没想到在茶楼就听到有人诋毁沈时好。 这可就不能忍了。 他本来是想讲道理的，后来发现讲不过这些嘴上全是大道理的玩意儿，那就用拳头解决。 果然很快解决了。 书生满脸惧意地看着顾北风，求救似的对顾北风身后的人叫道，“中郎将，你看到了吗？他打人，我要告官。” 周序川颀长挺拔的身影慢慢地走出茶楼，站在顾北风的身边，他的眸色微冷，“他为什么打你们？” “他……他说不过我们就动手。”两个书生叫道。 “你为什么打他们？”周序川问着顾北风。 “他们诋毁朝仁郡主，我看不过眼，结果他们还变本加厉又辱骂郡主，你说该不该打？”顾北风凶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周序川哦了一声，“那就去告官吧，不过，大锦律法规定，辱骂朝廷命官，无凭无据诋毁他人，轻则杖打五十，重则关禁三年，你们都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自己违反哪条律法的，对吧？” “至于打人，要视其打人的缘由再定罪。”周序川嘴角扬了扬，“走，我去做个见证，现在就去衙门告官。” 两个书生登时吓得双腿发抖，“我们……我们不去告官。” “谁让你们在这里散播传言的？”周序川冷声问。 顾北风皱眉，“原来还有幕后指使人啊。” 两个书生脸色惶恐，“我们……我们也是从别处听来的，怎么知道真假，又不是我们第一个说沈时好的传言。” 第100章 周序川捏紧拳头。 “周大人，顾北风。”沈时好含笑看他们。 “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周序川看到她，脸上的戾气瞬间消失，又是笑容俊朗阳光灿烂，他大步来到沈时好的面前。 沈时好打量他们一眼，“要去青龙大街，经过这里正好听到你们的声音。” “你来得正好，这两个小杂种说你坏话，我揍了一顿，你要是不解气，那你也来揍一顿。”顾北风笑咧咧地走过来说。 “她……她就是沈时好？”两个书生傻眼了，沈时好居然长得这么好看，而且看起来也不像那种泼辣无礼的人啊。 沈时好没理会他们，只是对周序川和顾北风说，“不与傻瓜论长短，你们在这儿浪费时间做什么？” “好，你去哪里？”周序川笑着问，又对顾北风说，“你刚才不是要去喝酒吗？那你先走吧。” 顾北风说，“我就是想找沈时好去喝酒的。” 周序川没好气道，“沈姑娘不喝酒。” “谁说的，她酒量是不好，但也喝啊，你不知道，以前在十三寨，她喝了还没几杯就……” “我要去看郡主府，你们要是没事做的话，那不如一起去看看，顺便给我出意见。”沈时好打断顾北风的话，不让他说出她以前的窘事。 周序川还是看顾北风不顺眼，觉得他太碍眼了，但对着沈时好还是笑眯眯的，“好，我陪你去。” 第142章 别脏了手 盛武帝挑了好几个地方给沈时好选郡主府，沈时好挑中在青龙大街的一座五进宅子，宅子后面以前是梅林，不过因为荒废多年，现在只是荒地，她可以修葺之后，将那块空地变成操练场。 “这宅子前朝是公主府，虽然不大，但很精致。”周序川对沈时好说，盛武帝赐给她的宅子，都是上京最好地段，看出来是真的想补偿。 推门进去，虽然隐约能看出宅子建筑用心，但此时已经无法用精致来形容了。 “看来还得花一大笔银子修缮啊。”顾北风打量着宅子，突然问沈时好，“以后你搬到郡主府，我能来住吗？” “可以啊。”沈时好笑着点头。 周序川心里像被灌了一缸醋，酸溜溜的难受死了。 “你不用回十三寨了？”周序川咬牙问。 “这跟我住在郡主府有什么关系。”顾北风对着周序川咧开一个得意的笑，“反正沈时好跟我关系好，我住多久都可以。” 周序川心想他要是当着沈时好的面打顾北风，她会不会生气？ 沈时好好笑地看他们一眼，“周大人，你知道工部哪位大人擅长修葺大宅吗？” “你想怎么修葺？”周序川问。 “想做个机关阵法，还想做把后面的荒地好好地利用一下。”沈时好粗略地说了她的想法，“这不容易做，所以要找工部擅长做机关的。” 周序川颔首，“那交给我吧，我来替你去工部找人。” 沈时好感激地点头，“好，那多谢周大人。” “不客气。”周序川喜滋滋地说。 “我请你们喝酒吧。”沈时好道，“就当……多谢你们今日的仗义。” 顾北风立刻同意，上前要习惯性地要去揽住沈时好的肩膀。 周序川沉着脸将他推开，“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本来外面的人误会不断，你再这样，又要有人乱嚼舌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下子忘记你是个女孩子，还把你当沈小时。”顾北风忙道歉。 他们刚走到第一鲜的门口，就看到李屿恒从里面出来，在门外碰个正着。 因为定王失势，李屿恒过得也不如从前，那些总是奉承他的人没有再出现，他今天来喝几杯酒，都听了不少难听的话，甚至以前和他要好的同僚都远离他，真以为他有断袖之好，看他的眼神怪异不屑，他正憋着一肚子的火，出来就遇到害得他如此下场的沈时好。 “沈时好！”李屿恒咬牙切齿，“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喊谁呢，想发疯去别的地方。”顾北风挡在沈时好的前面，阻止李屿恒靠近。 李屿恒看到沈时好如今身边有两个男子护着，不屑地笑了，“还真是水性杨花，不知羞耻，以前没有和离的时候，你在我面前装得柔顺温婉都是假的吧，这么快就找到下家，还找了两个？” “怎么，残花败柳你们也喜欢？”李屿恒言语恶劣地问着周序川。 砰—— 一拳重重地落在李屿恒的脸上，周序川出手如闪电，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李屿恒摁在地上揍了起来。 “……出手这么快？”顾北风震惊，他都没看到周序川是怎么闪到他前面的。 沈时好也有些诧异，她之前好像有点低估周序川的武功了。 “周序川，你他妈敢打我！”李屿恒被打得满脸血，奋力地出手反抗。 “老子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挑日子吗？”周序川说完又打了一拳。 李屿恒满嘴血地冷笑，“你有本事把我打死，打死我，就算你是皇上的外甥，你也逃不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上那个贱人，想让她给你当妾还是外室啊，北山侯会让你娶一个残花败柳吗？” “李屿恒，你找死！”周序川怒红了眼睛，全身蓄满杀气。 第101章 沈时好在他快将李屿恒打死的时候，伸手握住周序川的手腕，“周大人，别打了。” 李屿恒奄奄一息地看着沈时好，以为她对他心软。 “手脏了！”沈时好低声说，将周序川拉了起来，掏出绢帕替他擦去手背的血迹，“不值得，为了个人渣让自己的手脏了。” 周序川胸口的滔滔怒火平息下去，他低眸看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庞，再看着他的手被她轻轻地握着。 他的心鼓动起来。 “嗯。”他低声应着，“听你的。” 第143章 我就是听不得他这么说你 李屿恒被人抬回去了。 沈时好无奈地对周序川说，“你打他干什么呢，因为我的事，反而要连累你。” “谁让他嘴贱。”周序川哼道。 “李屿恒是故意这么说我的，我都不当回事，你又何必认真。”沈时好说。 周序川冷冷道，“我就是听不得他这么说你。” 沈时好微微一怔，心口泛起暖意，她看着周序川弯唇一笑，正要说话，就被顾北风给打断了。 顾北风用力拍他肩膀，“可以啊，兄弟，我还以为上京的公子哥都是软蛋，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好样的。” “谢谢你夸奖。”周序川递了个冷笑给顾北风。 沈时好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看着周序川的眼神多了几分笑意。 “你别担心，是我打的他，不管他要做什么，那也只能冲着我来。”周序川安慰沈时好，他还没将李屿恒放心上，宁远侯府都这样了，李屿恒还能蹦跶到哪里去。 沈时好拿着染血的绢帕，递给东月，“回去就烧了。” 周序川的手一空，有些依依不舍地捏了捏指尖，“我们进去吧。” 第二天，御史台就将周序川当街打李屿恒的事儿给上奏告到皇上那儿去了。 盛武帝将奏折压下，等下朝之后才把周序川找来问话。 “你把李屿恒给打得半死？”盛武帝挑眉看着周序川，“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中郎将，当街斗殴，你本事真大啊。” 周序川木着脸说，“他嘴巴不干净，我打得算轻了。” “要不你把他打死，朕也给你判个死罪？”盛武帝冷笑着问。 “……”周序川说，“那不好吧，舅舅。” 盛武帝被气笑了，“你知道他是故意要让你动手的吗？” “知道。”周序川说，在李屿恒开口挑衅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但他忍不住，那混账敢侮辱沈时好，他没打死算是不错了。 李屿恒想要逼他动手，为他们宁远侯府争个机会。 盛武帝说，“他昨天递了折子，想要让朕放他去西南大营，他要去戍边。” “……”周序川猛地抬头，终于皱起眉心了。 “这下知道自己被利用了？”盛武帝冷笑问。 “他去哪个军营都好，与我没关系。”周序川面无表情，西南大营在金城，那是北山侯的军队。 他现在把李屿恒揍了，李屿恒还要去投靠北山侯，是觉得北山侯为了自己的儿子，怎么也会收了李屿恒吗？ 盛武帝叹了口气，“朕知道你是替沈时好抱不平，不过，宁远侯虽然不怎样，但李屿恒还不算太差，朕会让他去西南大营，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 周序川抿唇，心想昨天打轻了，应该让李屿恒连打仗的资格都没有了。 “行了，看着你就闹心，去慈宁宫吧，太后几天没见你，又念叨着了。”盛武帝没好气地说，“朕再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沈时好不需要你保护，她说不定武功都比你好。” 沈时好的武功好不好是一回事，他就是见不得别人欺负她。 “是，我这就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周序川这边耳朵听进去了那边耳朵就出去了。 第144章 我真的会变恶毒 沈真真不知从哪里得知李屿恒被打得吐血的事，在沈时好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凉，眼睛都快哭肿了。 “姐姐，你好狠的心，阿恒都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你怎么还忍心让人打他，他现在连地都下不了，你这是要他的命。”沈真真没有见到李屿恒的惨况，但只听下人说起，她的心都要碎了。 沈时好拿出绢帕替沈真真拭去眼泪，声音无比温柔地问，“真真，你是怎么知道李屿恒受伤的？你去见他了？” “我……我没有。”沈真真心虚地低下头，“我就是听说的。” “听谁说的？你如今在家里学规矩，我已经吩咐过家里下人，其他的闲杂事不许惊扰你，谁还这么大胆，敢拿这种小事去烦你呢。”沈时好轻声问。 沈真真眼神闪烁，她只是低着头啜泣着，“姐姐就不能放过阿恒吗？” “他自己找打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沈时好淡声说，“你只知道他被打，为什么不问问他做了何事？真真，我是你的姐姐，李屿恒当众污蔑辱骂我，你不为我生气，反而心疼他？” “他……他说什么了？”沈真真小声问，她其实并不在乎李屿恒说了什么，那都是沈时好罪有应得。 沈时好笑了笑，“他说我水性杨花，残花败柳，李屿恒这么说我不要紧，可你是我妹妹，一荣俱荣一损俱，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我若是名声不好了，谁能高看你呢，再说……我与李屿恒和离，你若是与他纠缠，在外人看来，妹妹就连水性杨花都不如了。” 第102章 “你、你太恶毒了，怎能如此咒我？”沈真真气得脸色都变了，她就知道，沈时好不是好人，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我好声好气与你说话的时候，你一句都听不进去，继续背着我与李家的人来往，真真，我最后一次劝你，离他们远一点，不然我真的会变得恶毒。”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真真瑟缩地颤抖一下，“你要对我做什么？” “去查一查，最近府里还有谁替二姑娘跟李家的人联系。”沈时好没有回答沈真真的问题，而是让南溪去查了。 “听话，回去吧。”沈时好对沈真真说。 沈真真看向已经坐到太师椅上的沈时好，那么沉稳高贵，对她总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好像无论她做什么，只能望其项背，根本无法和沈时好相比。 “我要见何人，想跟何人来往，你都要干涉吗？”沈真真问，“将我接回沈家，就是要被你控制吗？” “不是，你可以去见任何人，去跟任何人来往，唯独李家不行。”沈时好说，“他们接近你是另有目的，我只是为了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沈真真叫道，“我这辈子除了阿恒，谁也不嫁。” 沈时好定定地看着沈真真，叹口气点头，“那好吧，沈家可以养你一辈子。” 这话把沈真真气得心头一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看着气呼呼离开的妹妹，沈时好脸色冷了下来。 很快，南溪就回来了，“姑娘，给二姑娘传递的消息的是上房吴妈妈的儿媳妇，那吴家媳妇在二姑娘的小厨房当差。” 如果要动吴家媳妇，肯定又要跟沈夫人闹上一场。 沈时好说，“杖打二十，就在忆真院外面打，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为何领罚的，打完之后将她撵出内院，以后不得再回来当差。” “姑娘，这会不会让夫人不高兴？”东月问。 “如果沈家的下人随便就被外头收买，那沈家的主子还有秘密吗？若是不知道对主子忠诚，这样的奴仆不要也罢。”沈时好说。 南溪领命而去，把吴家媳妇押到院子里杖打，吴妈妈得知消息赶来求情，但没有沈时好的准许，没人敢停手。 吴妈妈只好求到沈夫人的面前。 沈夫人让人将沈时好叫了过去问话，“你是怎么回事，要处置吴家媳妇也该知会我一声，她不过是真真院子里的厨娘，难道也碍着你了？” 沈时好说，“她背主卖主，我没将她送去衙门已经是给吴妈妈面子了。” “不可能，老奴的媳妇平日胆小得很，对夫人和二夫人绝对忠心耿耿，不会卖主求荣的。”吴妈妈忙说道。 “我为什么打她，吴妈妈心里清楚得很，这次只是警告，下次如果再有人敢帮助二姑娘私相传授，那不是赶出去这么简单，便是打死了，我也要送去官府。”沈时好说。 沈夫人听出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些嗔怪吴家媳妇，这不是害了沈真真吗？都说了不要跟李家联系了。 “你打也打过了，以后她该知道教训，不会再犯的，还是让她留在内院吧。”沈夫人道。 “母亲，若是有人将父亲和大哥书房里的军事机密传了出去，你觉得我们沈家会是什么下场？”沈时好淡声问。 “……”沈夫人倒抽一口冷气，求情的话再说不出口。 若是将沈元帅的军事机密传出去，那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了。 第145章 他要自己挣军功 沈时好雷厉风行地处置吴家媳妇，让阖府上下都清楚再也不敢给沈真真传递消息，而在等着沈真真亲自上门的李夫人等了半天都见不到人，还以为是那个下人没将话传给沈真真。 她想让人再往沈家传消息，结果去传话的人被揍了一顿，李夫人这才知道，她跟沈真真联系的事，已经被沈时好知道了。 “沈真真是出不来了，她肯定是被沈时好软禁在家里了。”李夫人低声对李屿恒说，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看到儿子这一身的伤势，李夫人恨不得生啖沈时好的血肉。 那个不祥的恶毒女子，她儿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跟她牵扯上关系，就算和离了，还要被她连累。 “不要去找真真的，免得连累她被沈时好厌恶欺负。”李屿恒哑声说，昨天周序川对他是下死手地打，他现在稍微动一下，都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断掉似的。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李夫人心疼得眼眶发红，“你何苦去招惹周序川，他是个混不吝的，你不知道吗？就算他把你打死了，他还有皇上和太后护着。” “被他打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李屿恒低声说，“母亲，我要去西南军营，在上京我是挣不到军功的，我要上战场，为自己，为李家争回荣耀。” 李夫人眼泪一下子没忍住，她抱着李屿恒的胳膊哭出声，“委屈你了，孩子。” 原本他们的计谋一直顺利，根本无需李屿恒再吃半点苦都能够荣华富贵几辈子，可只是因为沈时好的算计，她的娘家没了，连李家的前程也断送了，她如今最担心的还有女儿。 听说定郡王身边有了个妖娆风情的侧妃，早就没将正妃放在眼里，两夫妻若是离心，吃苦的只会是女子。 也不知去了封地的郡王妃会不会被侧妃欺负？ 第103章 “母亲，我不委屈，以前我是靠着家里的荫泽才能有如今的官职，但终究有人会不服，我就是想让你们重新过风光的日子。”李屿恒说。 “我若是有了功名，就算求娶真真……” 李屿恒低下声音，他很清楚，现在的他去沈家求娶沈真真肯定是会被拒绝的，他要立下军功，将来请皇上给他赐婚。 到时候沈时好再怎么阻挠都没用了。 李夫人深吸一口气，她其实心里恨死沈家的两个姑娘，一个害得定王和李家前程尽毁，一个让她的儿子拿命拼搏，都是冤孽啊！ “你好好休养，最近你爹身子也不太爽利，我去看一看他。”李夫人说。 宁远侯已经请病在家好些天，如今他的差事都被抹去，空有一个爵位，要不是念在老侯爷生前对皇上有恩，可能连爵位也要没了。 李屿恒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些天受到的羞辱全都还给沈时好的。 “世子，御史台把周序川打您的事给上了折子，参了周序川一本。”青柏走进来，有些兴奋地说。 “我知道。”李屿恒说，虽然不能对周序川如何，但至少能让皇上答应他的请求。 他也是为了将来去金城铺路的。 第146章 有大哥的消息了 谢太后要去护国寺祈福，随行的还有皇贵妃和五皇子李煦，最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太后还特意点了沈时好陪伴左右。 都是盛武帝最看重的人，他让周序川带着五百羽林军护送太后一行前往护国寺。 有了上次几次遇到刺客的经验，沈时好让辛盛和宋念带着黑骑军在路上暗中跟随，要是三位贵人出了半点差错，随行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 沈时好本来是单独一辆马车跟随在皇贵妃后面，被李煦大声招呼着过去了。 “沈姐姐。”李煦看到她很开心，手里还挥舞着沈时好不久前送给他的木剑，“我把佩剑都带上了，等到了护国寺，你教我练剑好不好？” “好。”沈时好含笑点头。 皇贵妃一身素雅的穿着，却依旧显得风情万种，她让沈时好坐到她身边，“要不是上次你救了我们，本宫都看不出你娇滴滴的女孩，还有这么好的身手，上京的世家女子中，你是最特别的。” “臣女自小生活在余州，与上京的贵女确实有些不同。”沈时好说。 “本宫最近才听说你的事……”皇贵妃目光柔和地看着沈时好，“沈姑娘，无论是父母子女，还是夫妻之间的情分都是有缘法，你这么好的姑娘，将来会有属于你真正的缘分。” 沈时好没想到皇贵妃会跟她说这样一番话，她轻声说道，“是，我明白。” 皇贵妃怜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到了护国寺附近的行宫，李煦已经累得趴在皇贵妃怀里睡着，被宫人接过去，太后也是面露疲乏，吩咐众人先休息，等明日再到护国寺祈福。 周序川带着羽林军在行宫周围都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这才示意宫人们将马车都卸下。 “沈姑娘。”周序川回头看到沈时好的身影，眼眸泛起亮光走过去，“你怎么不去休息，累不累？” “坐在马车里还能累到哪里去，我平日都是习惯骑马了。”沈时好笑说，“周大人，手上的伤好了吗？” 周序川看了一眼手背，上面的伤口已经结痂，“这点小伤早就好了。” 沈时好弯唇笑着，“周大人早些休息吧。” “沈姑娘……”周序川叫住她，今天他一直跟在她的马车旁边，就等着多看她几眼，结果他在马车外面说了半天的话，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你知道李屿恒要去西南军营了吗？ “什么？”沈时好闻言黛眉一挑，“他要去戍边？” 李屿恒虽说在军中有官职，但实际上战场的机会并不多，几年前跟着她父亲出征过一次，但受了伤回来上京，就再没有上过战场了。 他是抽了什么风。 “周大人，我记得，西南军营的将军好像是……北山侯？”李屿恒要去投靠北山侯，还真是有意思。 “要是你不想他去，我可以请皇上不同意。”周序川低声道。 “无所谓，我与李屿恒没有任何关系，他想做什么去哪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沈时好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周序川见她是真的不在乎李屿恒，心中不由泛起喜意。 他还害怕她得知这件事之后，会担心李屿恒去战场有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他想告诉她，他心悦她很久了。 “沈姑娘……”周序川耳尖泛红，紧张地开口。 “怎么了？”沈时好疑惑地看他。 “我……”周序川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要表露自己的心迹。 “沈小时，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半天了。”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将周序川好不容易提到喉咙的话给打散了。 “顾北风？”沈时好一愣。 周序川捏紧拳头，有种想把顾北风揍一顿的冲动。 “有你大哥的消息了。”顾北风跑得有些急，一边说话一边喘着气，将怀里的信拿出来，“我留在北狄的人说见到他了，不过，他好像处境不太好，被北狄奴隶关起来了。” 第104章 沈时好的脸色一变，全身血液仿佛凝固起来，“什么？” “你先别急，我已经让人将这件事告诉沈元帅，相信元帅肯定会把你大哥救出来的。”顾北风忙说。 沈时好最担心的是他大哥要是被北狄三皇子发现，下场肯定不堪设想。 北狄三皇子最恨就是他们沈家的人了。 第147章 我想去北狄 周序川心中的旖旎也一散而空，他担忧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的眼角发红，她在克制隐忍着心中的难过和担心，虽然知道她的父兄都还活着，但他们有没有受伤，究竟在过什么样的日子，她还是一无所知。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居然只是轻飘飘降了爵位，一点事都没有就全身而退。 她好气啊！ “沈姑娘，你别担心，沈将军一定会没事的。”周序川眼睛落在沈时好的脸上，很是担心她的情绪。 “我知道。”沈时好轻轻点头，“我大哥无论在哪里，他都会想办法自保的。” 周序川觉得此时的沈时好看起来有些脆弱，他克制着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自从碎云台一战的消息传来，她经历了那么多，在别人误解的辱骂声中，她似乎岿然不倒，那么坚强坚韧，谁也伤害不了，连亲生母亲和妹妹都不理解她，甚至还跟外人一起骂她。 似乎他们都忘了，她其实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顾北风，我想去北狄，你跟我一起去找父亲。”她要亲自去救大哥。 周序川脸色微变，“不行，太危险了。” 沈时好说，“与其在上京心惊胆颤，还不如亲自去找他们。” “沈元帅不是让你别去北狄涉险吗？一切都有他在。”顾北风皱眉，他不赞成沈时好去北狄，要是让北狄皇室知道她就是沈小时，那她别想离开北狄了。 “你要是去北狄，万一打草惊蛇，反而坏了沈元帅的事。”周序川低声说。 沈时好神情微变，这是她没有想过的问题。 “周大人，你能想办法让我见一见巴图鲁吗？”沈时好问。 “我尽量安排。”周序川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让她打消去北狄的念头。 顾北风说，“我去北狄吧，我去找沈将军。” “你？”沈时好诧异，“顾北风，你是十三寨少寨主，跟北狄也是结过仇的，北狄三皇子是认得你的。” “那又怎么样？”顾北风嗤笑一声，“我还怕了那鳖孙不成。” 沈时好说，“顾北风，你已经帮了我不少。” 她实在不愿意再让顾北风为了他们沈家去冒险。 “行了，我也不是为了帮你，沈将军拿我当兄弟，我难道还能不去帮兄弟吗？”顾北风摆了摆手，“我走了，等我消息。” 沈时好想拦都拦不住他，就看到顾北风的背影潇洒地离开了。 周序川顿时觉得顾北风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等顾北风的消息吧，他能找到元帅，肯定也会找到你大哥的。”周序川安慰她。 “嗯。”沈时好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相信父亲肯定能够找到大哥。 周序川心中叹口气，表露心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时间不早，沈姑娘早点回去休息。” 翌日，休息一个晚上的谢太后精神好了许多，带着皇贵妃一起前往护国寺祈福。 沈时好一直跟在李煦的旁边，李煦虽然年纪小，但分得清场合轻重，祈福的时候也跟着又跪又站的，脸上没有一点不情愿。 她没有见过其他皇子，但沈时好觉得五皇子比那个定王好多了。 “沈姐姐，我……我想出恭。”李煦小脸涨得通红，小声地跟沈时好说。 “那我带你出去。”沈时好笑道。 有宫人急忙过来，轻手轻脚地带着他们走出大殿。 恭房就在后殿偏僻的角落，再往后面就是护国寺的后山，李煦不想那么快回大殿，想让沈时好陪着他去走一走。 沈时好拉住他的手，没让李煦继续往前走。 刚才跟着他们过来的两个宫女不见了。 第148章 后山刺客 今日因为谢太后和皇贵妃在前殿祈福，所以周序川带来的羽林军全都在那边，护国寺后面因为是山崖，觉得不太好藏人，这边安排的侍卫并不多。 此时，这里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沈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李煦用力地嗅了一下，转头问沈时好。 空气有淡淡的血腥味，沈时好已经闻出来了，她没想到李煦也会这么敏锐。 “五皇子，我们先回去前殿，好不好？”沈时好握紧李煦的手，因为要祈福，她身上也没有戴佩剑，她警惕地看着周围。 李煦似乎也察觉出危险，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沈时好，用力地点头，“好。” 他们才刚要往回走，细微的脚步声在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一记利箭破空而来。 沈时好大惊，将李煦护在身下，险险地避开利箭。 她抱着李煦在地上滚了几圈，躲进一处静室里，“五皇子，我们遇到刺客了，你不要害怕，不要惊叫，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躲在这里。” “嗯嗯。”李煦双手捂着自己的嘴，眼底藏着惊慌，却仍对沈时好充满信任。 静室很简陋，只有一个柜子，沈时好已经听到打斗声，应该是侍卫发现刺客了。 第105章 可是，后山的侍卫不多，根本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我要想办法出去找人来救我们，五皇子，你先躲起来可以吗？”沈时好小声说。 李煦点头，自己爬着过去藏到唯一的柜子里，“沈姐姐，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沈时好笑着将他带出来，“不能藏在这里，很快就会被找到的。” “那……那藏在哪里？”李煦颤颤地问。 “跟我来。”沈时好说。 将李煦藏好之后，沈时好跃上屋顶，后山葱葱郁郁的山林中，有人头涌动，她心下一沉，看来这次来的刺客不少。 要让谢太后和皇贵妃他们先离开这里。 前殿，周序川没有看到沈时好和李煦，找人询问才知道他们离开有段时间了。 正要去找人的时候，看到后院半空出现一记利箭，箭上还有一块碎步。 周序川脸色微变，“你们护送太后和皇贵妃离开这里，其他人跟我去救五皇子。” 刚才那绑着碎步的箭，一定是沈时好发出来的，她在提醒他，这里有危险。 皇贵妃听说护国寺有刺客，惊慌地想找李煦。 “娘娘，五皇子被沈姑娘带走了。”宫女惊声叫道，“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不知有没有危险。” “沈姑娘该不会……” 谢太后目光锐利地看过去，说话的宫女瑟缩一下，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娘娘，我们会将五皇子带回来的。”周序川沉声说。 说完，周序川已经没有时间解释，立刻吩咐羽林军将太后和皇贵妃先送去行宫，再 传消息回上京。 他立刻带着前往后山去找沈时好。 沈时好正以一挡十，将那些刺客从恭房那边引开。 人太多了！ 沈时好手中的刀还是从刺客手中夺来的。 “姑娘！”辛盛终于带着几个便装的黑骑军出现了，他刚才看到带着碎步的利箭，他就猜到肯定是沈时好出事了。 “剑来！”沈时好冷声开口。 辛盛将腰间的佩剑扔给沈时好，这是沈时好的佩剑长音。 “刺客人数不少，宋念，你去另外一边，不要让他们去前殿。”沈时好命令。 赶来的宋念领命而去。 本来静谧的护国寺已经是一片刀光剑影。 周序川带着羽林军赶来，正好看到有个黑衣人一刀要砍向沈时好。 他一颗心差点停止跳动，手中的剑立刻飞了出去，一剑刺死那个黑衣人。 第149章 他愿意再溺水一百次 “沈时好，你没事吧？”周序川紧张地问。 “我没事。”沈时好身上的血迹不是她的，她对周序川说，“我让辛盛去把五皇子带走，这些人是从后山进来的，下面是山崖没办法藏人，我怀疑他们是提前几天就藏在这里。” 周序川闻言神情一冷，“我已经调令附近军营过来支援，让人带着太后和皇贵妃先去行宫。” 沈时好轻轻颔首，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一记利箭射来，她下意识地推开周序川。 利箭刺进沈时好的肩膀，她闷哼了一声。 “沈、沈时好！”周序川瞠圆眼睛，血液瞬间凝固。 “我没事，小心！”沈时好将肩膀上的箭砍断，只留下箭头还在身体，反手就继续去拦截黑衣人。 周序川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手起刀落，和沈时好两人很快就杀了一半的黑衣人。 辛盛此时已经在恭房找到李煦，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先带五皇子离开，我和周序川拖住这些人。”沈时好说，“别去行宫，直接带回城里。” 沈时好将李煦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假装孩子在她怀里，“快走。” 辛盛目光担忧地看了沈时好身上的伤口，咬了咬牙，带着李煦就离开了。 黑衣人以为李煦在沈时好这里，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你先走。”周序川发现刺客的人数比想象的多，他护着沈时好，要她先离开这里。 “不行，他们是冲着五皇子来的，如果我离开这里，他们会发现五皇子已经走了。”沈时好低声说，“不能让太后他们有危险，周序川，必须把这些刺客拖着，让太后她们安全再说。” 周序川看着她染血的肩膀，心疼得不行，“我把人引到后山，你找机会离开。” 沈时好不可能在这时候扔下周序川，五百羽林军，周序川只留下五十人在护国寺，其他人全都护着太后和皇贵妃，李煦被辛盛带着，肯定也不会有危险。 他们只要想办法拖延时间，等三个贵人安全了，自然会有人来接应他们。 刺客的人数是他们的数倍，刺客以为李煦在沈时好怀里，一直紧追不放，将他们逼到后山的悬崖边。 “那不是五皇子！”终于，有刺客发现沈时好怀里根本不像是个孩子，只不过是五皇子的衣裳故意掩饰的。 要不是沈时好一直遮遮掩掩，他们早就看出来是假的。 “妈的，被骗了。” 刺客恼羞成怒，冲着沈时好射出利箭。 周序川替她打掉箭雨，“你快走！” 沈时好往山崖看去，伸手拉着周序川的腰带，将他带着一起跳下山崖。 山崖下是一处寒潭。 噗通一声，沈时好和周序川坠入冰凉的泉水中。 第106章 沈时好忍着肩膀的疼痛，奋力地游上水面，在寒潭附近正好有个凹进去的山壁，他们可以先游到那里休息，等援军过来找他们。 “周大人？”沈时好游了一会儿，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她没有看到周序川。 她明明将他一起也拽下水里的。 糟了！ 沈时好急忙重新沉下水，终于在寒潭下面找到一直下坠的周序川。 她不知道周序川不会泅水！ 奋力将周序川拖上岸，沈时好拍着他的肩膀，“周大人，周大人！” 周序川脸色苍白，已经昏迷过去。 沈时好在他的腹部捶打几下，周序川吐出几口水，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要是周序川死在这里，那就真是被她害的啊。 没被刺客杀死，结果被她淹死！ 沈时好没办法，只好低头给周序川渡气。 周序川迷迷糊糊觉得自己的唇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他眼皮动了几下，还没来得及睁开眼。 一口气又从对方的唇中渡进来。 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的心跳咚咚地疯狂跳动着。 他愿意再溺水一百次！ 沈时好准备再次给周序川渡气的时候，嘴唇才刚碰到他，他的眼睛就睁开了。 “！”沈时好愣住，面颊一阵发烫，“周大人，我……我只是在帮你渡气。” 周序川耳尖泛红，“我、我知道。” “谢谢你，沈姑娘。”周序川全身燥热，为自己刚才想假装昏迷的龌龊心思感到羞耻。 第150章 沈姑娘，你得对我负责 沈时好起身退到一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那么的不自然，“上面的刺客会以为我们已经摔死了，我们要找到上去的路，不知太后和皇贵妃能不能安全等到援军。” 周序川坐了起来，抬眸就看到沈时好的肩膀还在沁血，他的脸色瞬间一变，“箭头还在你的肩膀，我先替你疗伤！” 他们身上的衣裳还湿漉漉的，特别是沈时好，今日因为要陪着谢太后祈福，她穿着比较素雅的衣裙，如今湿了水，正贴合着她紧实且玲珑的身躯，周序川都不敢多看一眼。 “我先去找干柴，你等我一会儿。”周序川说。 幸好周围就有很多干柴，周序川生了火，又去找了可以用的药草，“沈姑娘，我……我替你把箭头拿出来。” “好。”沈时好点了点头，转身就将外面的衣裳脱下来。 她有些吃力地想要脱下受伤肩膀那边的外裳，只是左边的手用不上力，她的额头疼得冒出汗水。 “我，我帮你。”周序川低声说，他的身躯僵硬，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 外裳终于脱了下来，露出沈时好精致白皙的肩膀。 周序川的视线只凝在她的锁骨以上，红着脸不敢再往下看。 “疼不疼？”周序川心疼不已，他宁愿是自己受这一箭，“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就不会受伤。” “这点伤不算什么。”沈时好说，“周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他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快心疼死了。 周序川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熟稔又细致地将箭头从她肩膀拔出来，立刻将准备好的草药敷在伤口，从他的衣裳撕下布条给她包扎。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周序川问道。 “没有。”沈时好说，她动了动肩膀，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疼痛了。 周序川的目光艰难地从她白皙的肩膀移开，“你先烤干衣裳，我去周围看一看，要是那些刺客追下来，我们就不能留在这里。” 沈时好看他一眼，“你的衣裳也湿了，要不先脱下烤干？” “好、好。”周序川脱下外裳，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他红着脸往另外一边走去。 刚才周序川是害羞了吗？沈时好觉得有趣，她应该是看错了吧。 周序川找了很久，只有一条小路，但如今天色渐晚，不适合在夜色中行走。 他回来的时候，沈时好已经将烤得半干的衣裳穿在身上了。 “周大人，怎么样？有路吗？”沈时好问。 “有，不过要等明日天亮才能离开了。”周序川指了指天色，“那小路周围有悬崖，我们走不了。” 沈时好蹙眉沉思，“太后娘娘她们怎么办？” 周序川说，“行宫还有士兵，加上羽林军，可以护他们周全，至于五皇子……” “辛盛和黑骑军足以保护他回到宫里。”沈时好说。 “那就好。”周序川点头，“你饿不饿，我去抓鱼给你吃。” “你想再被溺水一次吗？”沈时好提醒他不会泅水的事实。 周序川红着脸，他当然不介意啊。 看到他一脸尴尬窘迫，沈时好轻咳一声，“刚才我也是没办法才给你渡气的。” “沈姑娘，你看我们现在这样孤男寡女的，而且刚才你还给我嘴对嘴地渡气，要是被别人知道，会影响名声，总要有人负责的，不如……”周序川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开口。 沈时好笑说，“没关系，我也不在乎这点名声，反正本来就不好听，不用负责。” “我在乎。”周序川抬起头，眼眶有点发红，“沈姑娘，我长这么大，连个姑娘的手都没牵过，更别说亲嘴了，清清白白一个好青年，现在亲也被亲了，看也被看了，你得对我负责吧。” 第107章 “什、什么？”沈时好错愕，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周序川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控诉，“沈姑娘，你不会不想对我负责吧？” 沈时好瞠圆眼睛，平日清冷的神情跟着生动鲜活起来，更显得她明妍动人，“你要我对你……怎么负责？” “如今你亲了我看了我摸了我，那我就是你的人了。”周序川那双狭长的凤眸闪着熠熠光辉，“沈姑娘，我失了清白，以后不好说亲事的。” 沈时好伸出手捏了捏周序川的脸，这还是她之前认识的周大人吗？该不会在寒潭里被换了个人吧！ 第151章 我是个从一而终的人 周序川乖巧地任由沈时好捏他的脸，一双凤眸灼亮，就像在讨主人欢喜的小狗。 “……”沈时好手指一僵，猛地收回手，笑得有些尴尬，“周大人，不要开玩笑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沈姑娘，我从来不拿终身大事开玩笑的。”周序川语气多了几分的委屈，“不过，如今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等我们离开这里，再来好好商量要怎么负责。” 沈时好听到负责两个字就觉得头疼。 她喜欢只是周序川在跟她开玩笑，但看他的样子，好像很认真！ “周大人，今日的事，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根本谈不上所谓的负责。 “但我的心会一直记挂着。”周序川低声说，“我是个从一而终的人。” 沈时好嘴角微抽，什么鬼的从一而终！他们什么时候有开始了。 “周大人，就因为这点小事，要赔上自己终身大事，是不是太草率了。”沈时好劝着，“没有人会知道的，我发誓，绝对不会对其他人说起。” 周序川小声说，“可是，我第一次跟姑娘家亲嘴……” 谁不是第一次啊！ 不对！被带歪了！ “周大人，只是渡气，不是什么亲嘴，这不是一回事。”沈时好急忙解释。 “一样的。”周序川沉声说，“不过，沈姑娘若是嫌弃我，那我也不会死缠烂打，你放心，我不是这样的人。” 沈时好忙说，“我没嫌弃你。” 周序川立刻眼睛一亮，“那等沈元帅回来，我立刻上门提亲。”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周大人，你饿了吗？要不我们烤鱼吃吧 。” “我来烤。”周序川立刻说。 沈时好靠着石壁闭眸养神，现在她脑海里有点乱糟糟的，既担心谢太后和皇贵妃等人的安危，又被周序川那一番话搅得心烦意燥。 她和李屿恒和离之后，就没想过要成亲了，还打算等父亲和大哥回来，她要跟着他们回余州，这辈子都在余州不回来上京了。 要是周序川真的要她负责任怎么办？ 沈时好黛眉微蹙，突然觉得想起渡气时唇瓣上温热的触感，她的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她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周序川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 “……”她深吸一口气，“我，我去周围看一看。” “你身上还有伤，不要乱走。”周序川说。 “好。”沈时好避开他的眼睛，有点落荒而逃地走开了。 周序川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咧开一个笑容，虽然他的做法有点无赖，但他当时真的是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了。 反正说都说了，除了沈时好，他不会将就其他人的。 烤鱼的香味很快就弥漫周围，周序川拿着鱼去找沈时好，看到她对着一棵树发呆，他慢慢地走过去，“沈姑娘，来吃鱼吧。” 沈时好怔愣地回头，盯着周序川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哦，好。” 周序川心里一阵悸动，她怎么能够这么鲜活可爱呢。 “周大人，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清楚。”沈时好拿着烤鱼，眉心一直没有松开，“我其实没有想过要成亲了，你身份尊贵，不可能娶一个和离归家的女子，就算你不介意，太后娘娘和皇上，还有北山侯都不会同意的，刚才你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到。” “不，我要跟谁在一起，谁也管不了。”周序川沉声说，“沈时好，无论你是不是和离过，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对我来说，你只是沈时好。” 沈时好觉得周序川是钻牛角尖说不通了，还是等以后他见过其他姑娘家再说吧。 “这件事，等我们回城再说。”沈时好道。 周序川知道她是想逃避，不过他不急，“好。” 填饱肚子之后，他们在火堆旁边休息，天微亮的时候，周序川立刻就睁开眼睛了。 “有人！”他来到沈时好的身边，在她醒来之后，示意她别出声。 第152章 天子一怒 来人是宋念，他是来找沈时好的。 “姑娘！”宋念看到沈时好安然无恙，总算放心下来，他昨天回来没看到沈时好，要不是被拦着，他已经连夜下来找人了。 “太后她们怎么样了？”沈时好问。 “她们已经安全回到宫里，那些刺客包围了行宫，被羽林军和赶到援军击杀，只留了五个还活命，现在关在刑部，皇上很生气，下令要彻查了。”宋念说。 得知三位贵人都安全，沈时好也放心了，“我们也回去吧。” 周序川很自然地走到沈时好的身边，隔开了宋念的位置，“前面的路不好走，你小心一点。” 第108章 “？”宋念挑眉看着周序川，这位周大人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沈时好面对周序川讨好的眼神，欲言又止地看他几眼，为了不让宋念误会，她只好将话憋着，真不知要怎么让周序川打消这种要她负责的想法。 头疼！ 她只听说过女子失了清白要男子负责的，还没见识过像周序川这样的，她为了救他给她渡气，结果居然还要对他负责。 回到上京，周序川和沈时好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先进宫去回话了。 这次谢太后和皇贵妃在护国寺遇险，盛武帝雷霆震怒。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 即使是被杀死的刺客，只要查出身份的，全都诛灭九族。 这已经是五皇子第三次遇到刺杀了。 盛武帝知道那几个成年的王爷，还有已经选择站队的世家都不想看到五皇子长大，以前他并没有想得那么多，只想让小儿子轻松快乐地长大，如今他改变主意了。 那些人越是阻止他，他偏要将所有的偏爱都给小儿子。 “这次你们救了太后和皇贵妃，特别是沈时好，你是第二次救了五皇子。”盛武帝已经知道他们不顾自己性命都要护着太后等人离开，他心中很是欣慰。 周序川拱手说，“皇上，这本来就是微臣的职责，让太后和皇贵妃受惊，微臣罪该万死。” “此事你已经做得很好，朕不怪你。”盛武帝沉声说，“你们对这些刺客，有何看法？” “皇上，那些刺客应该在太后和皇贵妃前往护国寺之前，便已经藏身在护国寺中，能够如此清楚行程的，相信并不多。”沈时好说。 盛武帝颔首，冷声说，“的确不多。” 太后虽然有意要去护国寺，但具体时间一直没有定下来，这次启程，也是前一天才决定的。 谁会那么清楚太后的行程？那必然是宫里的人。 盛武帝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和刑部一起彻查，他看向周序川，“宫里必定有泄露行踪之人，此事交给你去查。” “沈时好，你协助周序川一同彻查此事，后宫女眷你更适合逐个问话。” “是，臣女领命。”没想到还领了这么一个差事。 盛武帝先让他们两个回去休息，一身的血迹，他看着就更心疼小儿子。 差一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就回不来了。 “沈姑娘。”周序川皱眉开口叫住沈时好。 沈时好以为他又要说负责的事，眼中的逃避毫不遮掩。 周序川只当没看到，“你肩膀上的伤口还需要重新包扎，一会儿我让人送药去沈家，你记得换药。” “好，多谢周大人。”沈时好感激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望着她逃似的背影，周序川嘴角扬了扬。 他先去慈宁宫看望谢太后了。 第153章 请放过我的孩子 谢太后昨日受了惊吓，喝了安神汤才能入睡，心里还担心着周序川的安危，直到看到他全须全尾地出现在面前，她才终于能够放心。 “你和沈时好是怎么逃脱的？”谢太后关心地问。 “沈时好将五皇子的衣裳抱在怀里，刺客以为她带着五皇子对她穷追不舍，后来被追到悬崖，我们一起跳了下去，落在寒潭之中，在山壁中过了一夜。”周序川说，简略了其中的凶险，不想让谢太后为他担心。 谢太后点头称赞，“沈时好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 随即她想起自己的外孙小时候不小心落水，一直对水有恐惧，根本不擅水性，“你落入水里了？” “是，幸好沈姑娘救了我，还为我渡气，我才能够活过来。”周序川嘴角泛起可疑的笑意。 谢太后打量他一眼，没错过他喜滋滋的眸光，“看来沈姑娘对你也有救命之恩。” “是啊是啊，我一定会回报她的。”周序川说。 “川儿，她才刚和离不久，父兄又尚未归家，崔氏对她并不十分关心，你就算再喜欢，也要克制些，免得传到金城，让人在她身上做把柄。”谢太后低声地劝道。 提到金城，周序川眼中的喜色被阴沉替代，“我的事，与金城没有关系。” 谢太后知道金城那边是周序川心中一根刺，便不再提了，“此事，你怎么看？” “与刺客交手的时候，可以看出来，这些人进退有度，像是训练过的……府兵。”周序川说出自己的猜测，“不止是我，沈时好肯定也看得出来。” 沈时好在战场经验比他丰富，肯定能看出那些刺客不是一般匪徒，就是训练有序的士兵。 “你们跟皇上提了吗？”谢太后似乎不意外，只是微蹙着眉问。 “皇上没有问，我们就没说。”周序川说，他觉得皇上肯定也是看得出来，不问只是不想先入为主，想要大理寺那边查出真相再下定义。 谢太后缓缓点头，“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平息皇上的怒火，你将此事告知谢正，让他有个线索便是。” “此人动用如此多的府兵，为的不止是五皇子，甚至都没将您放在眼里，若是查出真相，我也不会放过对方。”周序川说。 “哀家别的不担心，只是担心皇上。”谢太后说，藏在暗处的人会不会有一天要对皇上动手，若是皇上出事，皇位自然落不到年幼的五皇子身上，只会在几个成年的王爷之间。 第109章 人若是权欲熏心，什么夫妻之情父子之情都比不上了。 周序川神情一凛，“外祖母，我会保护好舅舅的。” 谢太后颔首，“你先回去休息吧。” 出了皇宫，周序川第一时间回麒麟巷拿了治疗箭伤的药，亲自来到沈家。 没想到，本来就受伤需要休息的沈时好，此时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拦住去路。 这个跪在沈家门口的年轻女子叫捧雪，沈时好在看到她的时候，一时都记不起这个人了。 “少夫人，求求您饶过奴婢，奴婢不该与您争宠，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您为什么要让世子让我将孩子打掉，您不能这么残忍啊。”捧雪本就生得娇艳，此时因为有孕更显得丰腴，一行泪水挂在腮边，衬得她楚楚可怜。 周围路过的人不由对着她和沈时好指指点点。 “你起来说话。”沈时好忍着肩膀的疼，目光清冷地看着捧雪。 捧雪依旧跪着不动，“求少夫人放过奴婢，奴婢只是小妾，断不会阻碍您的路，只要让奴婢将孩子生下来，这孩子将来养在少夫人的膝下也是可以的。” “你要是继续这么跪着说话，那你就在这里跪一辈子。”沈时好冷冷地说，转身要离开。 捧雪急忙扶着旁边小丫环的手站起来，“少夫人，你与世子都和离了，为何还要约束他，奴婢虽然是小妾，但也是清清白白跟世子在一起的，你当初也是喝了我敬的茶。” 第154章 原来母亲还记得你是有两个女儿的 沈时好听半天终于明白捧雪在说什么了。 “你是李屿恒的妾室，我与李家没有半点关系，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不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沈时好蹙眉，她实在厌恶再听到与李家有关的任何事。 那会提醒她，曾经做过多么蠢的事。 捧雪嘲讽地看着沈时好，“少夫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态，谁不知道你和离只是欲擒故纵，将来还是会回到李家，世子已经说了，为了要沈元帅同意亲事，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正室之前先生下孩子。” “我的孩子何其无辜，你来这一套矫揉造作的和离，不就是想要吓唬世子吗？你现在满意了，如愿以偿了？”捧雪捂着肚子，这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上次要不是世子喝醉酒，她还不可能接近他的，好不容易一次机会，她不想就这么葬送了。 沈时好眸色冰冷，“李屿恒呢？” “世子他已经被你逼得不得不去戍边，你还想怎么样？”捧雪说着又忍不住落泪。 “我不想怎样，李屿恒是死是活与我没有关系，他要生几个孩子，将来要娶谁也与我无关，更加跟沈家没有关系，捧雪，我现在对你尚有一丝同情才耐心与你说这番话，你要是继续胡搅蛮缠，我不会客气了。”沈时好冷冷地说。 说完，沈时好越过捧雪的身旁，大步走进沈家大门。 捧雪还想上前拦住沈时好，被宋念黑着脸挡住，“滚。” 沈时好刚进沈家大门，就看到匆忙要离开的沈真真。 “真真，你过来。”沈时好开口叫住她。 沈真真心虚地眨了眨眼，“姐姐，你回来了？你肩膀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外面的人是不是来找你的？”沈时好淡淡地问。 “当然不是，我又没见过她，许是找错人了吧。”沈真真立刻说，“姐姐，你也别去管那个女子了，在别人家大门前哭哭啼啼，真是晦气。” 沈时好目光冷凝地盯着沈真真，“我没说那是个女子，你刚才一直躲在门后看着，对吗？” “我……”沈真真脸色微变，急忙想着要怎么糊弄沈时好。 “她是李屿恒的妾室，刚才她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李屿恒不许她生下庶子，是你的意思，对吗？”沈时好又问道。 沈真真害怕地后退两步，她好不容易才无需禁足，真的怕沈时好会继续把她关在屋里。 “我没有。”沈真真小声说。 “没有最好，你记住你的身份，李家的人死活与我们没有关系，李屿恒要纳妾要娶妻，也跟你没有关系。”沈时好厉声地警告着，“同样的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希望你能听进去，真真。” 沈真真心有不甘，“李屿恒帮过我，难道我连关心他都不行，他如今已经去了边境，那里有多凶险，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一点都不为他担心。” 沈时好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在沈真真要后退的时候，拉住她的手，指着自己肩膀上的血迹，“沈真真，父亲，大哥和我，在边境已经生活十年，我们每天都生活在刀尖上，像这样的伤，父亲和大哥身上无数，我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疤，你心疼李屿恒，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们啊？” “我……我……”沈真真鼻尖还闻到一丝血腥味，她喉咙一阵作呕，脸色越发苍白 “沈时好，你住手，放开真真。”沈夫人远远看到这一幕，飞奔过来推开沈时好。 正好用力地按在她的伤口，让本来已经止血的箭伤又裂开了。 鲜血沿着沈时好的手臂滑落指尖。 真疼啊。 沈时好嘴角扯了扯，还以为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啊！”沈真真看到沈时好半边手臂都是血，吓得闭上眼睛。 沈夫人这时候终于看到沈时好的伤了，她怔了怔，有片刻的不自然，“姐妹之间，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动手动脚的，你当姐姐的，为什么不能让着妹妹？” 第110章 被剧痛淹没的沈时好听到这话，轻笑一声，“原来母亲还记得你是有两个女儿的，我差点以为，我是你捡回来的仇人。” 第155章 你是我的人 周序川回家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拿着创伤药来到沈家，正好遇到眼睛发红要出去找大夫的南溪。 听到是沈时好的伤口又裂开，而且现在怎么也止不住血，周序川瞳孔微缩，“快带我去找你们姑娘，我给她疗伤。” 南溪带着周序川来到时颂院。 沈时好只穿着单衣，露出包扎的肩膀，外面包扎的布条已经都是血。 “怎么回事，早上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周序川心疼得快要窒息了，他飞快地上去清理伤口，一看到裂开的情况，他呲目欲裂，“是不是在路上又遇到刺客，你这伤口是被人撞开的。” “没有，我不小心撞到的。”沈时好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微笑地对周序川说。 在旁边的东月忍不住，“夫人眼里只有二姑娘，您这么明显的伤，她居然就这么推开你，要是元帅和少爷在，您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 “沈夫人伤了你！”周序川手上动作没有停下，但全身已经散发着阴鸷慑人的冷意。 “周大人，有点疼，你轻一点。”沈时好低声说。 “好。”周序川心疼地点头，眼中的阴鸷被温柔替代。 让别人知道母亲对她无情又如何，谁又能帮她呢？连父亲都无法改变的事，她也放弃了。 或许，她生来就不得他人喜爱，这辈子要注定孤独终老。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不喜欢上京，她的梦想和天地都在余州。 “周大人果然厉害！”东月在旁边感叹，居然就止住血了。 “沈姑娘。”周序川缓缓地开口，“如今我也算是你的人了，为了以后，请你好好保护自己的身子，不要再让任何人伤了你。” 嗯？！ 一旁的南溪和东月瞪大眼睛看向周序川。 是她们听错了吗？周大人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和姑娘消失的一个晚上，都发生什么事了？ 沈时好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你们先退下。” 南溪和东月不想退下，她们想知道自家姑娘到底把周大人怎么了！ “我们，需要独处。”周序川含笑看着两个丫环。 两个丫环面面相觑，只好先退下了。 “周大人。”沈时好犹豫了一下开口，“这种话以后请不要在人前说好吗？” “什么话？”周序川疑惑地问。 沈时好抿了抿唇，“你是我的人。” “好。”周序川笑着点头，“我本来就是你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时好有些急，“这话会让人误会，我和你之间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沈姑娘，已经发生过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让第二个女子碰我的嘴唇，我就是有洁癖的毛病，除了第一个，再也接受不了第二个。”周序川说，“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介意让周家绝后。” 沈时好头疼地摁了摁眉心，算了，这个话题不能继续，根本说不过周序川，等他将来遇到真正心仪的女子，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周大人，你也回去休息吧。”沈时好说。 周序川眸光微垂地看着她，“沈时好，就算你的母亲不爱你，对你不好，不代表你就是不值得被人心疼的姑娘，你很好，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 沈时好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严肃地说出这话，她的心突然有些酸胀，被忽略被冷漠被偏袒习惯的她，有一点点被安慰到了。 “嗯，我知道。”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很想立刻表明心意，但他发现，她如今是排斥别人接近她，若是她知道自己喜欢她，会不会从此再也不见他？ “就算不为别的，请你为了对我负责，也好好爱护自己。”周序川说。 “……”沈时好沉默地看他一会儿，“周大人，你该回去了。” 周序川露出个俊朗灿烂的笑容，“好，明日我们一起进宫去查案。” 第156章 到底是谁（上） 永福宫。 皇贵妃蹙眉将一碗安神药喝下，含了一片蜜枣去了嘴里的涩苦味道。 “五皇子睡下了吗？”皇贵妃低声问。 “回娘娘，五皇子已经睡得香甜，这次沈姑娘保护得好，没让五皇子看到那些刺客杀人的场景，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皇贵妃身边的心腹宫女语兰低声说。 皇贵妃轻叹一口气，“沈时好心思细腻，有她在煦儿身边，本宫是放心的。” “娘娘要打算拉拢沈姑娘吗？”语兰问。 “她背后是沈家，想要让沈时好为本宫所用，容易让人误会。”皇贵妃说，“顺其自然吧，她已经救了煦儿两次，凭这份恩情，将来与他人也是不同的。” 语兰说，“娘娘，这次的事，皇上大发雷霆，必定会彻查到底，会不会查到……” 要是皇上查到这次行踪是永福宫故意泄露出去，皇上会不会迁怒皇贵妃？ 皇贵妃垂下风情万种的眼眸，“查到什么？太后与本宫去护国寺祈福，这件事并不是秘密，背后的人若不是筹谋已久，短短一夜之间，怎么派出这么多的刺客。” 那些人还真的以为她还是当初的花念月，曾经她的确柔弱无知，以为凭着皇上的宠爱就能够在宫里立足，她低估别人对她的嫉妒和恶毒，才导致她失去第一个儿子，那时候胎死腹中，孩子都已经成型了。 第111章 她的恨她的泪都挽救不了孩子的命，要不是皇上将她假死送出皇宫，她或许也会成为这深宫一缕幽魂，或许也会是疯子。 在行宫这么多年，皇上跟她说过，如果不想回上京，他可以让她和煦儿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即使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 可她还是选择回来了。 她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但她要报仇，那些害了她害了她孩子的人，有什么资格还好好地活着，有什么资格将来坐拥天下。 皇上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让她回来了，并且会默默地帮着她。 “也不知坤和宫那位，如今是不是更挠心挠肺想除掉您。”语兰嘲讽地说。 皇贵妃疲惫地靠在大迎枕，“本宫等着她。” 她等着坤和宫忍耐不住地出手，可惜，王皇后很聪明，知道这时候有的是人坐不住，她只需要安静地在后面等着，以为她会跟以前一样，很快就被人算计了。 语兰给皇贵妃盖上毛毯，“娘娘昨夜睡得不好，先合眼休息吧。” …… 沈时好一大早就来到护国寺，如今这里已经被羽林军包围，护国寺僧人也都关押起来等候审问，她是来再次复盘刺杀的经过。 在后山遇到同样勘查细节的周序川。 “沈姑娘，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曦光下，周序川的笑容温暖灿烂，目光熠熠生辉。 “周大人可查到线索了？”沈时好问。 周序川摇头，“还在查，这是刺客留下的刀，看不出出处，但刀刃有精铁，这是朝廷兵器库才能用的东西，普通老百姓根本用不到。” 所以，那些刺客绝对不是寻常人。 沈时好拿起血迹斑斑的长刀自己观察，“确实不好看出。” 周序川看了她一眼，“我们再继续走一走。” “那些箭呢？”沈时好问。 “我们返回护国寺的时候，那些箭已经不见了。”周序川冷声说，“看来是销毁证据。” 沈时好转头看向周序川，目光清亮。 周序川的视线落在她的肩膀，“那个箭头……” “我还留着，在家里。”沈时好立刻说，“现在回去拿。” 匆忙赶回沈家，后院起了一股浓烟，家下人都在抬着水往后院跑去。 “怎么了？”沈时好沉声问。 “后罩房不知怎么起火了，好在火势已经稳住。”南溪说。 沈时好急忙回了时颂院，院子里的下人也都跑去后罩房灭火，但南溪和东月都没有离开，便是有人要浑水摸鱼进来，也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她抬眸看向窗边的芍药花，那支箭头还插在土壤里，就算真的有人混进时颂院，也绝对想不到沈时好昨天会随手将箭头插在这个位置。 第157章 到底是谁（下） 沈时好有盛武帝给她的令牌，让她可以在后宫找任何一个人问话。 她将这段时间与皇贵妃有过来往的妃嫔，包括宫女都一一盘问，皇贵妃在宫中与以前的旧人并没有多少来往，像几位妃位的娘娘，包括王皇后，所以表面上看，她们根本不知道具体行程的。 就在众人以为沈时好不可能在后宫问出任何有用东西的时候，她登门去求见王皇后了。 王皇后眼神沉冷地看着沈时好，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冷笑，“谁让你来找本宫的，那个花念月吗？她回来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一招要陷害本宫？” 面对王皇后威严的魄力，沈时好只是微微浅笑，“皇后娘娘，不是皇贵妃要臣女来见您的，是臣女觉得有些话需要与王皇后问一问。” “你怀疑本宫？”王皇后挑眉，目光冷漠地斜睨着沈时好。 不慌不急，只有无尽的嘲弄，王皇后坦荡无惧的神情，似乎都在告诉沈时好，她根本不怕彻查。 “这两天我将后宫大部分的宫女和妃嫔都问过话了，只有两位娘娘还没见过，今日来见皇后娘娘，另外一位，我今日也会去询问的。”沈时好说。 王皇后扬了扬下巴，“沈姑娘坐下说话。” 她对沈时好已经没有太多记忆，很多年前似乎在沈云峰的身边见过，几乎没有任何印象了，最近只听说沈时好跟宁远侯府闹得和离，还以为是个粗鄙不知礼节的女子，没想竟生得如此明妍，且举止大方从容，李家那个儿子是瞎眼了吗？ “说吧，想问本宫什么话？”王皇后淡淡地问。 沈时好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与皇贵妃从前是否有过旧怨？” 王皇后目光凌厉地落在沈时好的身上，“沈姑娘，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次太后娘娘和皇贵妃在护国寺遇险，我们已经调查过所有人，看起来没有人是有可疑的。”沈时好说。 “无人可疑，便疑心到本宫的头上？”王皇后被气笑了，她刚才对沈时好的评价是抬举她了，简直是愚蠢无知。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再不可思议，也许就是真相。”沈时好继续道。 王皇后不耐烦，“你若是没有证据，那就滚出坤和宫。” 沈时好眸光落在王皇后的身上，“臣女听说皇后娘娘年轻的时候箭术了得，而且还亲自设计了一种回勾箭，想来就是此箭吧。” “……”王皇后目光紧盯着沈时好，回勾箭这件事，连皇上都不知道，知情的只有她和父亲，而且回勾箭并不多，因为杀伤力太大，除了府兵在危险时护卫主子所用，平时根本不可能用到回勾箭。 第112章 “这次刺客用了大量回勾箭，是势在必得要杀死五皇子啊。”沈时好说。 “此事是有人栽赃陷害。”王皇后沉声说。 “皇后娘娘，除了你们王家，还有谁能大量使用回勾箭呢？”沈时好问。 王皇后本来只是想隔山观虎斗，看一看到底是哪个蠢货出手要刺杀花念月母子，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跟她有关。 如果真是王家所为，为何她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没有人与她知会一声。 “沈时好，你今日拿着回勾箭来找本宫，是想给本宫定罪吗？”王皇后冷冷地问。 “臣女觉得皇后不会在这时候出手，至于是谁，皇后娘娘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臣女静待皇后娘娘的回答。”沈时好起身行礼，“臣女先告退。” 王皇后脸色阴沉地看着沈时好离开，她独自一人静坐许久，才将闻琴叫进来，“去请德妃过来。” 闻琴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是，奴婢这就去。” 奇怪了，皇后娘娘对德妃向来不怎么待见，今日居然主动要见德妃。 第158章 你愿意教五皇子吗 沈时好刚离开坤和宫，就被小宫女请去了永福宫，皇贵妃正带着李煦在写字，看到她过来，李煦手中的笔一扔，一下子扑到她腿上，“沈姐姐，我想学武功，你教教我吧。” 皇贵妃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儿子，对沈时好说，“今日起床就嚷着要让你教他武功，知道你进宫了，让小宫女守在宫门等着你。” 沈时好捏了捏李煦的手臂，“五皇子还有些瘦弱，需要多吃点饭和肉，练武功才能更有力气。” “我今天吃了满满一碗饭。”李煦骄傲地说。 皇贵妃柔声说，“煦儿，沈姐姐受伤了，如今教不了你武功，等她的伤势好了再请她教你好吗？” 李煦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看着沈时好的肩膀，“沈姐姐，你痛不痛？” 沈时好心软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疼了，多谢五皇子关心。” “煦儿，你今天的字还没写完，先去写字吧，晚上你父皇还要检查的。”皇贵妃笑着说。 “哎呀，父皇答应我了，我要是今日完成功课，他要带我出宫玩的。”李煦惊呼一声，急忙捧着字帖跑到偏殿去写字了。 皇贵妃示意沈时好坐下，“伤势好些了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沈时好说。 “本宫知道你最近在查刺客的事，本不该这时候还将你叫来永福宫。”皇贵妃轻声说，“不过，有件事本宫得先告诉你。” 沈时好坐直身子，“娘娘请说。” “八年前，本宫也差点被刺客谋杀，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真面容，但当时遇到的刺客，无论穿着还是兵器，和护国寺所见到的一样，本宫怀疑是同一个人要杀我们母子。”皇贵妃低声说。 “娘娘可有怀疑的人？”沈时好神情微凛地问。 皇贵妃轻轻摇头，“这宫中想要本宫死的人太多了，本宫无法猜测，但若要肯定的答案，那必定八年前与本宫就相识的旧人了。” 后宫中，与皇贵妃是旧人的如今都身居高位了。 沈时好说，“无论是谁，谋害您和太后娘娘都是死罪。” “那日他们冲着五皇子去的。”皇贵妃心有余悸地说，“沈姑娘，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教五皇子武功。” “娘娘，我……我只是女子，皇子之中，从来没有女子为师的。”沈时好诧异，她一直都当李煦只是孩童之言，皇贵妃绝对不会当真。 就算真的要学武功，那也要挑朝中前途远大的青年才俊，例如周序川，怎么会是她呢？ “我不觉得女子就不能教煦儿武功，你救了煦儿两次，煦儿很信任你。”皇贵妃含笑说，换了其他人，她未必就这么信任了。 沈时好不敢答应，皇上肯定不会挑一个女子教五皇子的，虽然她也不认为女子比不过男子，但在许多人根深蒂固的思想中，女子只适合后院，像她这样上战场的，在他们眼中就是离经叛道。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五皇子。 “此事本宫会问过皇上，若是皇上同意，希望你也不要拒绝。”皇贵妃说。 沈时好眸色微亮，若是有皇上的旨意，那自然是不同。 “本宫不妨碍沈姑娘查案，希望能尽早查出真相。” “臣女告退。” 皇贵妃目送沈时好的身影渐行渐远，她目光露出几分沉思。 “娘娘，您真的要沈时好教五皇子吗？”语兰低声问。 “她武功高强，而且她没有别的私心，而且……每次见到沈时好，本宫便觉得她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特质。”皇贵妃说。 语兰道，“她刚才从坤和宫出来，必定与皇后说了什么，可她一句都没跟您提起。” “她若是跟本宫说了，本宫还不一定觉得她好。”皇贵妃淡淡地说，“这件事无论查出什么，本宫只相信最后的答案。” “沈姑娘从坤和宫出来没多久，皇后便让人去请了德妃。”语兰说。 皇贵妃挑了挑眉，“她们居然还没有闹翻，有意思。” 其实不仅其他人惊讶，连德妃也是诧异，王皇后居然会主动要见她。 自从定王被贬为郡王，她在宫里更加低调谨慎，只可惜，以往皇上最喜欢她的温柔懂事，一个月还会有几天留在她宫里，只可惜，如今皇上眼中只有皇贵妃。 第113章 她想要替儿子说几句好话都没机会，莫非皇后也知道定王才是他们王家的希望，想要帮她一把？ 第159章 姐妹之间 王皇后是王家最尊贵的嫡女，与盛武帝是少年夫妻，还没成为皇后的时候，她也怀过两次身孕，但都不小心流产了，此后便没有再怀过孕了，她没有怨念任何人，只当时自己子女缘分浅薄。 后来，皇上登基为帝，她成了皇后，王家将德妃送进宫里，说是要帮她固宠，将来生下皇子要记在她的名下。 可等德妃生下定王，她这个宽容温和的皇后不知怎么就落下嫉妒歹毒的名声，甚至还要谋害同族堂妹夺走孩子，盛武帝因为这些流言，没有让定王养在她的膝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望着在她面前依旧怯弱胆小的德妃，王皇后只觉得厌恶至极。 “都已经是贵为德妃了，何必装出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本宫在王家时都不曾亏待你，入宫之后对你也不薄，如今这里也没其他人，大可不必如此。”王皇后冷冷地说。 德妃低声说，“皇后娘娘还在怪妹妹没有将定王记在您膝下吗？娘娘明鉴，臣妾是心甘情愿的，都是皇上觉得定王应该跟着亲生母亲，这才不肯同意，皇后娘娘……” 王皇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静静地看着德妃继续表演。 “本宫不是要跟你说旧事的。”王皇后语气不耐烦，“你教出来的儿子如今已经被降为郡王，日后能不能回上京都不一定，本宫也看不上，你不必担心本宫还会抢你的儿子。” 德妃的脸色一僵，她生了定王之后，在王皇后面前的优越感在这瞬间荡然无存。 “皇后娘娘，定王他……” “是郡王。”王皇后打断德妃的话。 德妃深吸一口气，冷笑说，“无论如何，臣妾也是有儿子的，就算他如今是郡王，日后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护国寺的刺杀，与定郡王有关系吗？”王皇后懒得听德妃显摆，一句话问得对方措手不及。 “什、什么？”德妃愕然地瞪着王皇后，“你说什么？” 王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德妃，“你是怎么说服王家替你去做这件事，你以为除掉李煦，定郡王就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吗？” 德妃眼神闪烁，面上依旧是困惑，“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你很清楚本宫在说什么，你以为本宫都能看得出，别人查不出来吗？”王皇后冷声地问，“你想一石二鸟，顺便除掉本宫，你以为这么做，你有机会成为皇后了？” “……”德妃心中一慌，她以为王皇后只是想诓她的话，但看样子皇后似乎真的知道真相了。 怎么可能呢！ 明明一切做得很隐秘，她根本不认为有谁能够查出来。 “没有本宫，王家也不会支持你的。”王皇后盯着德妃冷冷地开口。 德妃呵一声冷笑，“皇后对自己未免太有自信了，若是王家依旧支持你，这些年你就不会连个膝下皇子都没有，王家女只有我生下皇子，王家不支持我和定王，又能支持谁？” “就是因为你，这些年定王都是靠自己拼搏，要是王家肯帮他，他何至于会有今日。”德妃怨恨地叫道。 王皇后眸光冰冷，“所以，你就怂恿王家出手刺杀五皇子，又想利用此事除掉本宫，还让王家彻彻底底地站在你这边，是吗？” 德妃的确是有这样的心思，她只是很震惊，为什么王皇后会知道。 “王家府兵在本宫的父亲手中，他绝对不会同意如此愚蠢的事，你是怎么调动那些府兵的？”王皇后问。 “你真以为王家所有人都像你父亲一样，还将希望放在你身上，自然也有旁的人支持本宫的。”德妃得意地说。 王皇后轻轻颔首，“这么说，护国寺刺杀，的确是王家和你联手做的，德妃，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以前定王风光无限时，她还以为德妃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收敛锋芒，如今看来，以前是德妃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她的儿子才刚出事，她就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 “你套我的话？”德妃怒目圆瞪，明白皇后其实没有十足证据，刚才一直都是在诱导她说出真相。 王皇后说，“你走吧，王家与你不会再有关系。” 德妃冷笑，“我要是逃不掉，皇后你以为自己就能高枕无忧吗？王家其他人也要跟着陪葬，你要是保不住我，同样保不住王家。” 王皇后眸色冷凝，不得不承认，德妃的话说对了。 就算是王家的旁支做的，那也是跟王家有关系。 “皇后，不如你认罪吧，你只有一个人，只要你认罪，只需要你一个人去死，本宫和王家都会好好的，等将来定郡王继承大统，我会让他为你追封的。”德妃低声说。 王皇后深吸一口气，“滚出去。” 第160章 夜袭 德妃脸色阴沉地从坤和宫出来，她立刻让人去查，这两日王皇后有没有见过王家的人。 “娘娘，王家人这几天都没进宫，不过，今日皇后娘娘见过沈时好。”宫女小声跟德妃说。 “沈时好？”德妃脚步顿住，她想起护国寺刺杀案就是沈时好在后宫调查问话，难道沈时好真的是知道什么了？ “让人去把沈时好叫过来，本宫要见她。”德妃说。 第114章 在宫女要动身的时候，她又将人叫住，“等一下，让本宫先想一想。” 王皇后今日突然试探她的话，说不定是跟沈时好有关系，肯定是因为沈时好怀疑王皇后了，那就是怀疑王家啊。 如今还没查到她头上，如果让沈时好继续查下去，难免她就要暴露了。 若是查出她，她死路一条不说，怕是连定王都要连累了。 除不掉王皇后，难道还除不掉沈时好吗？ “派人送信去王家，交给三老爷。”德妃低声吩咐着宫女。 就在德妃派出的宫女出了皇宫大门，王皇后这边就得了消息，她闭了闭眼，对语兰轻轻颔首。 宫门外，沈时好在马车里已经坐了半天，在看到德妃的丫环出宫，她才对南溪吩咐，“回去吧。” 她要等的蛇已经出洞了。 “沈姑娘。”马车外，传来周序川的声音。 沈时好撩起车帘，看着外头骑马的周序川，“周大人，怎么了？” 周序川低声说，“方便说几句话吗？” “好……”沈时好轻轻点头，让周序川上了马车。 “刚才我去了一趟大理寺，最近一段时间，上京世家有调动的世家，至少有三家。”周序川说，“没有王家。” 沈时好黛眉微挑，“周大人，你觉得呢？” 周序川眸色微冷，“看起来越是没关系，那就越有关系。” “那周大人再等一等看吧，说不定很快就有答案了。”沈时好笑着说。 “查案归查案，你身上还有伤，千万要保重自己。”周序川的视线在她的肩膀一闪而过，克制地隐藏心疼。 沈时好笑着应下来。 没想到，当天晚上，居然就有刺客出现在沈家，要将沈时好置之死地。 “同样的招数，使用两次就有点蠢了。”沈时好冷眼看着窗纸戳破进来的迷烟，拿起手中的箭头射了出去。 屋外传来一声闷哼。 沈时好刚走出门口，光芒乍现，两个黑衣人冲着她杀了过来。 “抓住他们。”沈时好一声令下，躲在暗处的辛盛和宋念都出现了。 黑衣人这才发现他们是落入圈套，想要离开已经无路可走，被沈时好利落地点了穴道，“别急着死，等去了大理寺再说。” 一共四个人，沈时好通知了大理寺，谢正亲自带着人过来了。 同来的居然还有周序川，他的脸色冷沉，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四个黑衣人。 “你没事吧？”周序川来到沈时好的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伤口有没有裂开，要不要重新包扎？” 惹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向周序川。 沈时好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没事的，周大人不必担心。” “我怎么不可能不担心你呢。”周序川毫不避讳地说，又看向那四个被绑着的黑衣人，过去将他们的面罩给拿下来，看清对方的面貌，他眸色更冷了，“孙青良，是你。” “认识？”沈时好微怔，低声问。 周序川指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孙家的二少爷，在右羽林军当差。” 孙青良的脸色苍白，不过是杀个深闺女子，他居然被擒了，不该小看沈时好的。 “谢大人，我要先进宫跟皇上禀明此事。”周序川沉声说。 护国寺刺杀案到底牵连多少人？谢正越来越头疼，只觉得这件事要收场怕是不容易了。 第161章 平息 五天之后，护国寺刺杀案真相大白，孙青良早就投靠德妃，听命于德妃的吩咐，与王家三房试图刺杀五皇子，并且想要以此来陷害王皇后。 盛武帝看着卷宗上的来龙去脉，他都不知道，上京的世家之间的关系已经盘根错节，小世家依附大世族生存，被大世族所利用，所以像四大世族来说，他们是可以一呼百应，只怕再继续这样下去，都要直逼皇权了。 “德妃赐死，孙、杨、胡三家男子流放千里，女子入掖庭为奴，王家三房男丁一律秋后问斩，女子流放。”盛武帝的怒火已经平息，如今知道真相，他也能够平静。 如今还有更重要的需要他去解决，例如世家的权力庞大，要是再不解决，将来他的儿子只怕要面临的是世家们的威胁了。 旨意传遍上京，顿时让不少世家心有戚戚，皇上的旨意看似只降罪王家三房，但没有搬上明旨的，还有王家不少人先后辞官，如今王家已经大不如前，一切都是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 王皇后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只有王皇后知道，她日后在盛武帝心目中的地位，也绝对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的坤和宫不是冷宫，却和冷宫没有任何区别。 “皇贵妃，咱们终于报仇了。”语兰小声说，“王家和皇后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是啊，只是没想到，王家最后会将三房舍弃了，最后还留着本族没有任何损失。”皇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还能让王皇后全身而退，真可惜了。 “不过本宫也能理解，毕竟王家势力庞大，哪有这么轻易就连根拔起，能除掉德妃也算是替本宫的孩子报仇了。” 远在封地的定郡王是过了半个月才得知自己的母妃被赐死，他的外族被皇上抄斩，他将来要返回上京争夺那个位置，可说是难上加难。 气得定郡王差点吐血，把书房砸了个稀巴烂，更恨德妃因为那点嫉妒就对皇贵妃下手，一大把年纪还争什么宠，一点都没有为他这个儿子着想。 第115章 “王爷，您别生气，五皇子还年幼，就算没有了王家，以您这般英明神武，将来肯定能成事的。”柳依依端着参汤进来，娇柔地劝说着定郡王。 定郡王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柳依依继续说，“没了王家在上京为您做事，不是还有宁远侯府吗？” 定郡王眸色微微一动，他看了柳依依一眼，忽地想起他最近似乎太冷落王妃了，到底是宁远侯的女儿，总归还有点用处的。 “依依，你真是本王的解语花。”定郡王说。 “王爷，您有些日子没去看望王妃，不如今晚就去王妃屋里坐一坐吧。”柳依依柔声说。 “你不生气？”定郡王挑眉问。 柳依依笑道，“只要您心里有依依，妾就心满意足了。” 定郡王抓着她的手亲了几下，“嗯，本王不会辜负你的。” 在上京的沈时好在几日后收到没有任何落款的来信，看完之后，沈时好嘴角吟着一丝嘲讽的笑，将手中的信给烧了。 “依依给你写信了？”杜丹娘问道。 沈时好由着杜丹娘替她在肩膀的伤疤抹去药膏，“嗯，她很快可以回来了。” “看来定郡王是别想回到上京了。”杜丹娘说，“你能不能别再让自己受伤，这伤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失。” “反正别人也看不到，无所谓。”沈时好笑说。 杜丹娘嗔她一眼，“你将来的夫君会看到。” 不知道为什么，沈时好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她脸颊发热，不自在地轻咳，“我才不成亲呢。” “姑娘，姑娘！”东月急匆匆地跑进来。 杜丹娘骂道，“冒冒失失的，急什么。” 东月喘着气，“奴婢刚才在大街上，看到……看到北狄三皇子入城了！” 第162章 北狄三皇子 北狄三皇子怎么会来大锦？ 原来是巴图鲁被大锦抓了之后，北狄打算和大锦和谈，这次北狄就派出三皇子为使者，亲自到大锦商谈和平相处的细节。 沈时好知道两国之间有和谈的意思，但锦国不想打仗，主要是因为沈元帅父子至今还没回来，怕他们会落入北狄的手中。 “就怕北狄三皇子这次到大锦，名为和谈，实际上是要查探父亲和大哥的消息。”沈时好皱着眉心，对于北狄三皇子的到来感到很警惕。 “那能怎么办，你又不能杀了他。”沈时好抿唇不语，片刻，“我先去崔家一趟。” 崔家的三表哥就在礼部，他肯定会比她更清楚，和北狄的和谈进行到哪一步，北狄三皇子在大锦又有什么要求。 她还没走到沈家大门，宫里便来了人，请她入宫面圣。 盛武帝在议事殿觐见北狄三皇子，除了六部尚书，还有兵部两位将军，他们目光都落在北狄三皇子的身上。 这位北狄三皇子在大锦可以说是臭名昭著，每次边境开战，但凡是这位三皇子带兵，对锦国来说都是一场激烈的血战。 传言北狄三皇子轩辕默是北狄的战神，战功赫赫，将来会成为新的北狄王。 他居然不怕死亲自到锦国来了。 兵部的人无不想干脆就将轩辕默给杀死在这里，从此锦国就能少个劲敌。 “给三皇子赐座。”盛武帝打量轩辕默一眼，心中暗惊，北狄人较之锦国男子要更高大魁梧，但这个轩辕默除了有北狄的深邃琥珀色眼眸之外，长得未免太英俊好看了。 而且此人身上透着一股肃杀邪魅的气质，将来绝对会是锦国的劲敌。 轩辕默拱手道谢，“多谢大锦皇帝。” “皇上，我们北狄这次是非常有诚意要跟锦国和谈，常年战争对我们两国都没有好处，不如互相往来通商，成为盟国。”轩辕默旁边的官员笑眯眯地开口。 这位中年男子是北狄人，但他的母亲是锦国的，所以懂得锦国官语，这次充当轩辕默的译官。 盛武帝淡淡地说，“两国交战已久，要联盟通商，是需要北狄的诚意。” “我们北狄很有诚意，当然，我们也希望锦国能够拿出同样的态度，若是贵国能够放了我们北狄将军巴图鲁，我们会谈得更开心。”译官说。 盛武帝只是捋了捋胡须并不说话。 “巴图鲁掠杀大锦边境无数百姓，如今他落入我国手中，若是就这么将他放了，岂不是寒了边境百姓和将士的心。”兵部尚书面无表情地说，“我看北狄的诚意也不过如此，真有诚意的，把之前抢掠我们的城池和财物都还回来吧。” “这位大人，和谈和谈，最重要就是谈，这还没开始谈呢，怎么就往两国结仇的方向走呢。”译官继续笑呵呵。 兵部尚书冷声说，“那是你们北狄想结仇。” “皇上，这次我们北狄三皇子亲自来到上京，足可见我们想要与大锦交好的决心。”译官说。 “如果我们不交出巴图鲁，那是不是你们就要开战了？”兵部尚书问。 轩辕默这时轻笑一声，“那就杀了吧。” “什么？”兵部尚书听得懂几句北狄话，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锦国这边的译官低声翻译了一遍。 盛武帝眯眼看向轩辕默，“三皇子的意思，是要锦国处决巴图鲁？” “你们可以杀了抓来的俘虏，我们北狄也可以，一人换一人的命，这是很公平的，不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联盟通商。”轩辕默嘴角的笑容俊美，却透着几分阴狠。 第116章 这时，沈时好也来到殿外，她听到轩辕默的话从里面传出来，不知为何，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兆。 “皇上，朝仁郡主在殿外求见。”徐公公低声回禀。 朝中几位大人都皱眉，心想这个沈家大姑娘怎么回事，这么要紧的场合，她一个姑娘家来干什么！ 还以为皇上会呵斥将她赶走，没想到…… “召朝仁郡主觐见。” 沈时好身穿白色翻领红色胡服，腰上系着黑色腰带，头发简单地扎起，英姿飒爽又明妍动人，她笔直地走进大殿，行动间那清眸流光溢彩。 轩辕默在看到她的瞬间，眸色微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臣女拜见皇上。”沈时好恭敬地行礼。 在盛武帝让她起身的时候，她目光凌厉地看向对面的轩辕默。 果然是北狄三皇子！那个与她交战，并且在她剑下重伤，而她同样被他所伤留下心疾的轩辕默。 第163章 果然是你 沈时好迎上轩辕默打量的目光，她淡淡地笑了笑，用北狄话开口询问，“刚才在殿外听到三皇子说要一人换一人的命，三皇子想用谁的命换巴图鲁的命？” 殿上的大臣见沈时好没有规矩地开口，纷纷沉下脸，兵部尚书更是低声呵斥，“沈时好，你一个女子，不要随意开口说话。” 盛武帝摆手，沉声开口，“朝仁郡主既然熟悉北狄话，那就由你来与北狄三皇子交流。” 什么？ 兵部尚书一愣，皇上对沈时好未免也太纵容了吧。 轩辕默突然从位置站起来，朝着沈时好慢慢地靠近，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如看到猎物的鹰隼，直勾勾地盯着她。 在盛武帝身后的周序川眼神都变了，一手紧握住腰间的刀柄。 “你是郡主？”轩辕默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时好，“我看你有几分眼熟，我们见过面吗？” “放肆！就算你是北狄三皇子，在我锦国朝堂上，休得无礼调戏本朝郡主。”礼部尚书开口呵斥。 沈时好冷眼看着轩辕默，看来她在他身上留的伤口已经大好，不然不会这么犯贱跑到上京。 不过…… 她现在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当初与他交战时，他只以为她是沈家军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 “三皇子眼力不怎样。”沈时好嘲讽地说。 轩辕默轻笑一声，“你叫沈时好，那沈修则是你的什么人？” 沈时好眸色微凝，沉沉地看着轩辕默，“三皇子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想拿谁的命，来换巴图鲁的命？” “我想要找一个人。”轩辕默说，“先把他叫来，我便告诉你。” “三皇子想见谁？”兵部尚书问道。 “沈小时。”轩辕默看着沈时好笑得意味深长。 “谁？”兵部尚书愣住，转头看向其他人，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轩辕默继续说，“在北狄的时候，我偶然抓到一个窃取北狄机密的锦国人，仔细审问，才知道他是鼎鼎有名的沈将军沈修则。” “要不是我认得他那双眼睛，还真是不知道，沈将军会落得被当成俘虏的下场，而且……双腿俱废，着实可怜。” 沈时好心中不祥的预兆得到证实，她克制不住地伸手向轩辕默打了过去。 两人竟在大殿上交手打了起来。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地看向盛武帝。 盛武帝只是眯着眼，并没有要叫停的意思。 “刚才轩辕默跟朝仁郡主说的是什么？”盛武帝问着旁边的译官。 译官额头已经冒出细汗，艰难地将刚才听到的话翻译给盛武帝。 沈修则落入北狄三皇子的手中！ 周序川的脸色微变，目光担忧心疼地看向沈时好。 全天下都知道，沈家军是北狄最痛恨的军队，两军对战多年，早就不知结下多少仇怨，沈修则落入轩辕默的手中，必然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沈家父子的安危向来是她的底线，周序川担心沈时好会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反而落入轩辕默的圈套中。 “沈小时，果然是你！”与沈时好对打数十招，轩辕默立刻就认出对方就是他想要找的人。 他突然心情爽快，哈哈地大笑出声，后退几步不再与沈时好对打，“你居然是女子！你是女子！” 很好！太好了！ 沈时好眼睛微红，愤怒地盯着轩辕默，她清楚大哥要是被轩辕默抓住的下场，她根本不敢想象大哥此时的处境。 “轩辕默，是我伤了你，要报仇尽管找我。”沈时好冷冷地说。 “我是来找你了。”轩辕默说。 他转而看向盛武帝，以锦国的官语开口说道，“北狄与锦国谈判，我的条件是先拿沈小时换沈修则。” 周序川眼底瞬间闪过杀意。 这抹杀气过于凛冽，轩辕默抬眸看向周序川，两人的眼神之间仿佛有火光四溅，充满火药味。 第164章 一命换一命 “锦国真是人才济济，连皇上的一个侍卫都如此……让人不容忽视。”轩辕默盯着周序川说，这个年轻男子真是普通侍卫吗？为何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凛冽杀气。 “三皇子，你抓了沈修则？”盛武帝声音威严，冷声地询问。 轩辕默说，“也不是刻意抓的，不过是见沈将军落魄，我伸出援手救了他一把。” 第117章 沈时好闭了闭眼睛，她不能想！只要想到大哥此时会遭受的折磨，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似的痛。 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锦国可以交出巴图鲁，希望三皇子也能将沈将军送回锦国。”盛武帝说。 轩辕默笑了笑，“巴图鲁……我是要带回去的，不过，还有一个人。” “何人？”盛武帝问。 “她，沈小时。”轩辕默指向沈时好，眼睛是灼灼的光芒。 “三皇子，你认错人了吧，朝仁郡主并非沈小时。”兵部尚书皱眉说。 轩辕默笑了笑，“我不管她叫什么，总之，我就要她，只要皇上将她交给我，我立刻将沈将军送回。” 周序川目光透出杀意，“你休想！” “无妨，还有时间，皇上可以慢慢考虑。”轩辕默狂妄地笑着，“本皇子可以等。” 盛武帝寒着脸让礼部尚书安排北狄使者一行入住鸿胪寺，其他谈判事宜，等日后再继续交涉。 连设宴招待北狄使者的念头都没有，盛武帝根本不想见到轩辕默。 “好。”轩辕默笑了笑，目光在沈时好的脸上停留片刻，这才大刀阔斧地走出大殿。 “朝仁郡主，你随朕来御书房。”盛武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时好，谁也没想到，轩辕默是冲着沈时好来的，而且还抓了沈修则。 沈修则是锦国最年轻有为的将军，盛武帝对他寄以厚望，认为他是将来新帝最能依仗的大将，可如今落在轩辕默手中，谁又能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只怕早就被折磨废了。 沈时好心情沉重地来到御书房，在门口看到周序川。 “如果把轩辕默杀死在上京，两军开战，你胜算多少？”周序川低声问，他憋着一肚子的怒火，现在就恨不得去鸿胪寺杀了那个北狄三皇子。 沈时好说，“杀了他，我大哥就回不来。” 谁不想杀了那贱东西，今天在大殿上看到他的时候，沈时好已经动了杀气，可她现在不能杀他。 轩辕默肯定不会将大哥带着回来，说不定还在北狄哪个角落关着，一旦他在上京有危险，她大哥肯定也会有危险。 周序川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我去北狄，把沈将军找回来。” 沈时好微微一怔，“周大人，不必如此……” “我不想你伤心。”周序川低声说。 “轩辕默的目标其实是我，他那么骄傲的人，被我重伤肯定耿耿于怀，所以，先看轩辕默到底想要做什么。”沈时好一开始听到沈修则的消息的确愤怒伤痛，但她只能克制着平息冷静。 她不能被轩辕默的话影响情绪。 “朝仁郡主，皇上在等着。”徐公公低声提醒。 沈时好对周序川点了点头，抬步进了御书房。 “皇上。”她低头行礼。 “你对轩辕默有几分了解，他今日说的话，你觉得可信吗？”盛武帝问道。 沈时好说，“若是沈将军不在他手中，他不会知道沈将军如今在北狄，便是……只怕也有六成是真的。” 盛武帝闭上眼睛沉思，“朕最不希望沈将军出事。” 她也不想，可轩辕默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大哥的。 沈时好红了眼眶，咬着牙没说话。 “他认出你的身份了，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第165章 为她心疼 沈时好垂下眸光，她看得出来，轩辕默应该早就猜到她是沈小时，所以才会亲自来到上京，还拿她大哥的安危威胁她。 他就是冲着她来的。 如果她能够换回大哥，她愿意跟轩辕默走。 就在沈时好要开口的时候，盛武帝又说，“朕看他绝对不是想以命换命如此简单，你莫要冲动行事，他说沈修则在他手中并没有任何证据，万一只是在设计要你相信呢。” 沈时好抬眸看向盛武帝，“皇上，臣女求皇上允许参与两国谈判。” “你就不怕轩辕默要找你报仇？”盛武帝问，他并不希望沈时好与轩辕默太多接触，沈家军如今还需要她稳住军心的。 “他就是冲着我来的，那我就如他的愿，我也想试探轩辕默，我大哥是不是在他手中。”沈时好冷声说。 盛武帝见她语气这么坚决，也就不再相劝，“朕允许你参加谈判。” “多谢皇上。”沈时好行礼。 “你送一送朝仁郡主出宫吧。”盛武帝对旁边的周序川说。 周序川感激地看了盛武帝一眼。 “周大人，不必送我，我心情已经平复，你不用担心我会冲动。”沈时好说。 “我担心轩辕默会对你图谋不轨。”周序川沉着脸，同样是男人，他看得出今日轩辕默在发现沈小时就是女子的时候，那眼里迸射出来的兴趣和惊艳。 沈时好弯了弯唇，“他尽管来找我，周大人，我能重伤他一次，自然能够有第二次。” 若是有第二次，她就亲手杀了那贱东西。 周序川低声说，“毕竟我已经是你的人，总要看着你安全回家才放心。” “……”沈时好抿唇不语，和周序川并肩出了皇宫。 两人沉默地回到沈家，沈时好眼神有些闪躲，“周大人，你请回吧。” “沈时好，你回来得正好，你大哥是不是被北狄人给抓了？”沈夫人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118章 周序川皱了皱眉，站到沈时好的身边，皱眉看着来到面前的沈夫人。 “母亲听谁说的？”沈时好淡声问道。 “你别管我是听谁说的，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沈夫人眼睛发红，想到她最看重的儿子在北狄人手中吃苦，她的心都快要痛死了。 沈真真跟着道，“姐姐，莫非是真的？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那是我们的哥哥，他在北狄人手中还能有好日子吗？我听说北狄人茹毛饮血生吃人肉……” 沈夫人的脸色一白，“沈时好，是不是打伤过北狄三皇子，所以他才要抓走你大哥的，是你害了你大哥！” 周序川冷下脸，“沈夫人，你又去哪里听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谣言，难道是沈时好害得沈将军流落北狄的吗？你为人母亲，从来不知道心疼她就算了，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她为什么会重伤北狄三皇子，是因为她要给元帅和沈将军保驾护航，要断了北狄后路，给他们前线有战胜的机会。” “你没心疼她一个姑娘家在战场上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害怕，反而责怪她伤了北狄三皇子，沈夫人，莫非你才是北狄三皇子的母亲？” 沈夫人被周序川说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你……你胡说什么！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母亲，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沈时好问。 “是……是你父亲的世交旧友，龚大人就是担心你大哥的安危。”沈夫人叫道。 龚大人？那就是刑部尚书了。 沈时好嘴角勾了勾，“我会想办法将大哥带回来，其他人无论跟你们说什么，你们都不必听。” “难道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才能相信。”沈真真问。 “是。”沈时好果断地说，“如果你们连我说的话都不信，还能相信谁？” 沈夫人眼睛含着泪，“那北狄三皇子要你的命跟你大哥换，你肯吗？” “呵。”沈时好轻轻一笑，略带嘲讽地看着沈夫人，“母亲，要是我不肯，你会怎么做呢？”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你大哥对你不薄，你忍心看他被折磨死吗？”沈夫人哭着问。 周序川气得快要暴走了，照着沈夫人的意思，她的儿子跟小女儿的命才是命，沈时好就活该去死吗？ 沈时好摁住周序川的胳膊，“周大人不必为我说话了。” “母亲，若是你知道父亲和大哥是怎么被陷害……”沈时好低眸掩藏寒光，她只是克制着不想说出真相。 如果沈夫人知道，沈家如今这一切的遭遇，都是因为她贪婪自私定下和李家的亲事开始，祸端是她造成的，她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找她质问吗？ “罢了，就这样吧。”沈时好淡淡地说，“周大人，你慢走。” 第166章 沈小时，我在等你 翌日，沈时好来到鸿胪寺，在门外看到一身便服的周序川。 “周大人，你怎么在这里？”沈时好诧异地问。 “皇上命我暂时当你的侍卫，在北狄三皇子离开上京之前，都留在你身边，听从你的差遣。”周序川年轻俊朗的脸庞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沈时好怔愣片刻，猜到这应该是周序川跟皇上求来的差事，她无奈地看着周序川，“周大人，你其实不必如此，这里是上京，难道轩辕默还能拿我如何？”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但我不相信轩辕默的为人。”周序川笑嘻嘻地说，“我都得了皇上的命令，你总不能让我抗旨吧，我们快进去吧。” 沈时好笑了笑，有周序川在身边，她也觉得更有信心对付轩辕默。 “今日我不想谈公事，难得到上京，我自然要见识锦国的繁华。” 刚走进鸿胪寺，就听到轩辕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沈时好和周序川对视一眼，这混账又想玩什么花样。 轩辕默抬眸看到沈时好，他眼睛发亮，“沈小时，我在等你。” 他完全无视在沈时好身边的周序川，径自来到她的身边，“我想去你们的街上逛一逛，你陪我去吧。” “轩辕默，我不是来陪你逛街的，要是你不想谈结盟的事，那我明日再过来。”沈时好转身就要离开。 “沈小时，你不想知道沈修则在哪里吗？”轩辕默伸手要去握住沈时好的手腕。 周序川往前一站，挡住他的动作，目光清冷锐利地盯着轩辕默。 “你，滚开。”轩辕默眸色阴鸷地盯着周序川，“我不喜欢你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那没办法了。”周序川咧嘴一笑，“从今日开始，我与沈姑娘都会朝夕相处，三皇子要是不满意的，那就只能忍着。” 轩辕默眼底透出强烈的杀意，他在心里决定，一定要找机会杀死眼前这个男人。 下意识，他不喜欢周序川。 “沈小时，不想见沈修则吗？”轩辕默嘴角弯起，诱惑威胁着沈时好。 “如果我大哥真的在你手里，我要是为了他对你卑躬屈膝，他怕是宁愿死都不愿意被我救回来。”沈时好声音清冷坚定，“你要是没有半点诚心要跟锦国结盟，不如一战吧。” 轩辕默望着沈时好的目光透出疯狂的侵略和兴趣，“我不与女子开战。” “可你是她的手下败将。”周序川挑眉嘲讽。 “那又如何。”轩辕默往前走几步，来到沈时好的面前，丝毫不理会周序川警惕防备的眼神，“沈小时，我无须你对我卑躬屈膝，只要你尽地主之谊，陪我好好欣赏上京，我便将沈修则送回来。” 第119章 沈时好压着心中的情绪，“虽然我并不是很相信你，但我可以尽地主之谊。” 周序川皱眉，听到轩辕默指着他，“他不能跟着。” “他是我随身侍卫，必须跟着。”沈时好坚决地说。 “你都能重伤我，还需要侍卫吗？”轩辕默冷哼，他现在后背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是沈时好留给他的。 沈时好眸光微动，“是的。” 轩辕默微微眯眼看了周序川一眼，他觉得这个男子不像寻常的侍卫，或许该让人去查一查。 “三皇子，请吧。”沈时好摆了摆手。 “好。”轩辕默笑了笑，只带着两个随侍就出门了。 周序川摸了摸刀柄，真是杀死这王八蛋的好机会，可惜了…… “沈小时，你的伤好了吗？”轩辕默突然侧头看着沈时好问道。 “你都能活过来，那点小伤自然是好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周序川峻眉一挑，沈时好的心疾是因为轩辕默才留下的？呵，更想宰了他！ 第167章 你儿子知道吗 轩辕默的长相跟锦国人不一样，他身形挺拔高大，而且五官深邃英俊，走在街上吸引不少人的眼光，但大家也就多看几眼，猜到他可能是北狄人，不由眼神多了几分戒备。 “你们锦国人对我不太友好啊。”轩辕默凑到沈时好的耳边说。 沈时好目光清冷地扫他一眼。 周序川冷声说，“三皇子，我们锦国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注意分寸，对我们锦国郡主尊重些，让外人看了，对她名声不好。” 轩辕默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不言语地打量周序川，“你这个侍卫，管得挺宽。” “他跟其他人自然是不一样。”沈时好说。 “有什么不一样？”轩辕默挑眉，直勾勾地盯着沈时好，“他生得好，莫非是你的小白脸？” 沈时好冷声说，“三皇子莫要羞辱人。” 周序川站到沈时好身后，居然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当小白脸的架势，他就喜欢她护着他。 轩辕默笑了，“好，我不说了，沈小时，我们已经走了一大圈，你还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是三皇子说想要见识我们上京，如今不就是带你见识见识？”沈时好反问。 “我听说你们上京的瓦肆十分有趣热闹，要不你带我去吧。”轩辕默说。 沈时好为难地说，“三皇子，瓦肆与北狄的花楼是一样的，北狄女子都不去花楼，我又怎么好去瓦肆，要不，让周大人陪你？” 轩辕默似笑非笑地打量沈时好，“沈小时，你在余州当了那么多年的少年郎，余州夜楼你没去过吗？” “……”沈时好咬牙，真想抽死这狗玩意儿。 她眼神有些不太自然地看了看周序川。 “既然三皇子想去瓦肆，我陪着去就是了。”周序川笑了笑，“沈姑娘是名门世家的女子，去瓦肆确实不好，你身为北狄人，不懂我们上京世家的规矩。” 野蛮人一个，就是配不上锦国贵女。 “沈小时，是你说的，无论我去哪里，你都会奉陪。”轩辕默语气有些不悦，他看着周序川就觉得厌恶，跟他去瓦肆，还不如直接打一场。 “那就去瓦肆。”沈时好扫他一眼，只好答应下来。 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到瓦肆，他们会在路上遇到宁远侯夫人。 李夫人今日去交好的世家参加宴会，因为定王的事，宁远侯府如今大不如前，以前是其他人来巴结她，她如今还要亲自上门去讨好他人。 刚才还被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顿，她胸口还堵着一口气。 没想到居然还在街上遇到沈时好这个瘟神。 “夫人，那好像是沈时好。”李夫人的下人瞪着沈时好的背影，“真是个贱蹄子，居然在大街上就跟别的男子拉拉扯扯。” 李夫人的神色微沉，“去，把她叫过来。” 下人立刻就上前拦住沈时好等人，“我们家夫人要见你。” 沈时好认出对方是李家的下人，她清亮的眸子微垂，“你家夫人要见我，那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别不识好歹。”下人皱眉呵斥，“你一个女子，在这大街上跟男子勾勾搭搭，还有没有廉耻心。” “关你屁事。”沈时好冷笑，看来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沈时好，就算你被我李家休弃，那你也曾经是李家的媳妇，如今这等做派，未免太丢人了。”李夫人从马车下来，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就提声呵斥。 这是要彻底毁了沈时好的名声。 周序川乌黑沉亮的眼眸锐利地投向李夫人，这个老东西又要来招惹沈时好了，他们李家真像一坨屎，沈时好不小心踩了一下，虽然现在洗干净了，但还是会被恶心到。 “哪来的泼妇在胡说八道？”周序川冷声开口，“哦，原来是宁远侯夫人，你家是姓李不是姓宽，凡事别管得那么宽，自家儿子什么德性心里没点数吗？要说休弃，那也是沈姑娘休了你儿子，你这么大声嚷嚷要落实你儿子不行的传言，你儿子知道吗？” 沈时好本来已经准备要怼回李夫人，但周序川一通冷嘲热讽，她咽了咽口水，她不如周序川，还是让他说吧。 他比较会说话，可以多说一点。 第120章 第168章 他是不是有病 李夫人被周序川一番话怼得胸口怒火直冒，她气得口不择言，“周序川，你可是世子，整天和这等不正经的女子混在一起，对你名声无益，你还是听我一声劝，离她远一些，免得变得不幸。” 周序川狭长的凤眸淬满寒意，“哦？你们宁远侯府最近这么倒霉不幸是因为什么，李夫人不知道吗？你自己装聋作哑，是把别人也当傻子啊。” 李夫人冷笑，“周世子处处袒护这个妇人，莫非跟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的父母知道吗？” “李夫人，你是对皇上的安排有意见？”沈时好淡淡地开口，“皇上命周大人护我周全，在你眼中，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我即刻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免得惹了宁远侯府不满。” “……”李夫人被吓得脸色发白，如今宁远侯府就是皇上的眼中钉，她哪里敢对皇上的安排有任何意见。 她真是想不明白，周序川这么尊贵身份的人，偏偏对沈时好另眼相看，还这么袒护她。 “男未婚女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光明正大地欣赏沈姑娘，是碍着你李夫人吃饭了？还是碍着你李家传宗接代，哦，不好意思，你李家要在李屿恒身上断子绝孙了，他压根就不能生孩子。”周序川冷笑说。 “胡说，他的妾室已经有孕……”李夫人怒声呵斥。 周序川勾唇冷笑，“哦，是吗？是李屿恒的吗？” 李屿恒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咬牙切齿地叫道，“我们走！” “李夫人，话还没说完，急什么啊。”周序川叫道。 “臭小子，等长公主知道他被个狐媚子勾了魂，有他好看。”李夫人低声地诅咒，她要立刻让人去告诉长公主，周序川现在快被沈时好迷得魔怔了。 轩辕默听了半天，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不是锦国官话还不太熟悉，所以没听明白那个老女人说的话，后面越听越觉得，他没听错！ “你成亲了？”轩辕默眼中蒙上阴霾，伸手猛地抓住沈时好的手，“什么时候的事？你嫁的是什么人？” 沈时好挥开他的手，“三皇子，与你有什么关系。” 周序川适时走到沈时好的身边，与她并肩地站着，“就是，关你屁事。” 轩辕默鹰隼般的眸子盯着沈时好，他已经将这个女人视为他将来的皇妃，但他没想到，她居然已经嫁过人了。 “沈小时，无论你嫁给谁，那人都该死。”轩辕默冷声说，对瓦肆也没兴趣了，带着两个随侍就怒气冲冲地回了鸿胪寺。 沈时好一头雾水，“他是不是有病啊？” “肯定有病，不必理会。”周序川藏起眼中的寒意，轩辕默果然对沈时好心怀不轨，一定要更防备他。 “既然他不去瓦肆，那我们去鸿胪寺。”沈时好说，她就想快点跟轩辕默谈联盟的条件。 周序川低声对沈时好说，“我让人暗中去查，轩辕默不会将沈将军带到上京的。” “我也让顾北风去找了。”沈时好低声说，还让黑骑军暗中潜入北狄，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沈修则。 她真的害怕沈修则会出事。 “我们一定会找到沈将军的。”周序川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嗯。” 到了鸿胪寺，轩辕默以心情不好拒绝今日谈判，而且还要沈时好明日将巴图鲁带到鸿胪寺，否则就不必再谈结盟了。 “好，我会去请示皇上。”沈时好面上带着淡定从容的微笑，不能动怒，不能动怒！ 第169章 当我的侧妃 因为李夫人今日在大街上这么一闹，整个上京都知道沈时好跟北狄三皇子纠缠，而且还招惹周序川，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沈夫人气得到崔老夫人面前哭诉，“母亲，我是管不住她了，只能你教训她，再这样下去，那就连累我们真真的名声了。” 崔老夫人端着茶盏，面色冷沉地听着沈夫人哭哭啼啼。 “你想要我怎么教训她？”崔老夫人问。 “她明知道修则如今被北狄人抓了，她还跟北狄三皇子走在一起，她但凡有一点良心，都不会只想着自己风花雪月，一点都没想到修则。”沈夫人哭着说。 崔老夫人克制隐忍地将视线转向女儿，她再一次怀疑，这个女儿真是她生的吗？是不是出生的时候忘记把她的脑子也生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娇娇儿如今跟轩辕默周旋，就是为了要救修则？”崔老夫人克制地问。 沈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啜泣地说，“那还有周序川……” “连周序川都知道护着娇娇儿不被宁远侯府欺负，你身为她的母亲，不理解她就算了，居然还上赶着要我来替你教训她？”崔老夫人说着就动了气。 “我……我……” 崔老夫人冷笑，“宁远侯府就是以为沈家无人为娇娇儿撑腰，才敢这么一而再地欺负到她头上。” 这话虽然没有骂沈夫人，但就是指着她说不爱护女儿。 沈夫人抿唇不语。 “崔家是许久没有设宴了，正好马上就是我的寿宴，那就宴请上京所有世家。”崔老夫人沉着脸吩咐旁边的崔大夫人。 “这……您一向都不喜欢高调，而且寿宴就在明天，来得及吗？”沈夫人震惊地问。 第121章 “就算是今天，我也要办。”崔老夫人说，“我要让上京所有人都知道，娇娇儿的靠山就是我们崔家，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她不但是沈家的嫡长女，还是崔家的外孙女，皇上亲封的朝仁郡主。” 沈夫人悻悻然地别开头，沈时好就是运气好，皇上才会给她当郡主，若是换了真真，她肯定能做得更好。 有崔老夫人的一声令下，崔家几位夫人互相合作，很快请帖就送到各家去了。 崔家上下也忙着准备明日的寿宴。 拿到请帖的世家贵族们都很是惊奇，崔家低调已久，崔老夫人突然仓促办寿宴，到底是为什么啊？ 众人很是好奇，纷纷回了帖，表示明日一定登门贺寿。 沈时好得知这件事，还是在鸿胪寺，看到崔家下人将请帖送到轩辕默的手中。 “崔老夫人？”轩辕默手指夹着请帖，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时好，“沈小时，这是你外祖家吧？” “是啊，要是三皇子明日不得空，不用去也行，我们可以说一说结盟的条件。”沈时好微笑说。 轩辕默勾唇一笑，邪魅放肆，“我当然要去，上京名门贵族的寿宴，还是鼎鼎大名的崔家，我自然是要参加的。” 沈时好目光清冷地看了看他手中的请帖，有些不太明白外祖母到底要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在哪里见到沈修则的吗？”轩辕默笑着问。 这是轩辕默第一次肯主动提起沈修则的事。 “在北狄的奴隶场里，他被人当成斗兽，你知道斗兽吗？”轩辕默笑着问。 沈时好眼底泛红，指甲紧抠着椅子。 “他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打赢三个北狄奴隶，他那张锦国长相的脸，太招眼了，我一眼就认出他。”轩辕默继续说，“可惜啊，最后他还是输了，还被打断了腿。” “我虽然把他带出来，但他受伤太重了，能活着不容易。” 沈时好抬眸盯着轩辕默。 “你跟我走，我就放了他。”轩辕默说，“我不介意你嫁过人，反正我一定会杀了李屿恒，你还是可以当我的侧妃，怎么样？” “？”沈时好挑眉看他，“你在说什么屁话？” 轩辕默眸色冷了冷，“沈小时，我已经是给你最大的尊荣了，在锦国，你还能嫁给皇子吗？你是再嫁之身了。”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抓了我大哥。”沈时好笑了笑，“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我担惊受怕，然后相信你的鬼话。” “轩辕默，死心吧，我就算嫁过几百次，都不会当你的侧妃，你配不上我。”沈时好说。 “那谁配得上你？那个周序川吗？”轩辕默眼神透出几分阴鸷。 第170章 承让了 轩辕默的声音才落下，就见迎面一道锋芒劈头盖脸地压下来。 他飞快地转身，险险避开，但手臂还是被划出血痕。 “周序川！”轩辕默看清来人是周序川，立刻拔出腰间的弯刀，当下就跟周序川在鸿胪寺打了起来。 礼部尚书急得跳脚，“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可怜他一介文弱书生，根本没法上前阻止两人的打斗，就他们这架势，谁过去都是挨打的份啊，他这身子骨哪经得起一拳。 “沈姑娘，你快劝劝他们，这……都还没开始结盟呢，怎么就打起来，哎，哎。”礼部尚书对着沈时好叫道。 沈时好本来是想阻止的，但她想看一看轩辕默的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 看样子，他的伤确实好了，不过内力似乎还没完全恢复。 这么看来，短时间内，就算和北狄开战，轩辕默也不会是最大的敌手。 周序川将轩辕默手中的弯刀给打掉了，正要一刀架子轩辕默脖子上的时候，沈时好拦住他，“切磋一下，点到为止就好了。” 免得轩辕默恼羞成怒，她还想让他将沈修则交出来的。 “承让了，三皇子。”周序川说。 轩辕默目光布满阴霾，他昨天就让人去查过周序川，和他猜想的一样，这个侍卫根本不是寻常人，是北山侯和长公主的独子，身份尊贵，他根本不可能娶一个再嫁女。 但周序川三番四次挑衅他，让他很不悦。 “你接近沈时好到底为了什么，难道你还能娶她？”轩辕默压低声音威胁周序川，“我劝你识相点，别挡着我的路。” “输就输了，三皇子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又不会取笑你。”周序川大声地说，还拍了拍轩辕默的肩膀，“不过如此，下次再努力。” 轩辕默的脸色铁青，冷哼了一声，转头对沈时好说，“明日我一定准时参加崔老夫人的寿宴。” 周序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什么寿宴？他怎么不知道！ “三皇子，我们继续商议结盟的细节。”礼部尚书上前笑着说。 “我今日心情不好，明日再说。”轩辕默哼了一声，他的属下赶紧将弯刀递了回来，“喝酒去。”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不要跟贱东西动怒，不值得。 “我们先回去，等轩辕默什么时候想谈结盟再来。”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跟在她身后，“刚才轩辕默说的寿宴是……” “我外祖母明日生辰寿宴，给他送请帖了。”沈时好淡淡地解释。 “我没有。”周序川的语气说不出的委屈，难道他还不如轩辕默，这可不行，他想和沈时好在一起，崔家是很重要的助力，不能变成阻力啊。 第122章 沈时好回头诧异地看向他，“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应酬。” “那是你外祖母，我总归是你的人，不得将崔老夫人也当外祖母看待。”周序川笑嘻嘻地说，“明日我作为你的家属去参加寿宴也行。” “……”沈时好对他礼貌地微笑，“周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请帖可能送到北山侯府，或是长公主府？” 周序川顿了顿，那确实他收不到请帖。 沈时好见他神情恹恹，心下一软，“那就明日一起去吧。” “好啊。”周序川的心情又明亮灿烂了。 “刚才轩辕默跟你说了什么？”周序川问。 沈时好怔愣地抬头，“啊？” 周序川说，“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的神情快哭出来了。” 他不知道轩辕默到底说了什么，但她的眼神那么悲愤，整个人像是被拖进黑暗中透着绝望，他才不管不顾就冲着轩辕默出手。 “他说，我大哥是在斗兽场被他找到的。”沈时好唇角想扯出一个笑，却沉重得她连说话都累。 “沈时好，要是不想笑，不要勉强自己，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是可以哭的。”周序川低声说。 “嗯。”沈时好对着周序川轻轻点头。 她就是心疼大哥，他那么意气风发那么骄傲的人，在斗兽场沦落成为他人的奴隶受尽欺辱，她只要想一想都觉得难受死了。 越是难受，她就越恨害了大哥的人。 定王只是降为郡王，太便宜他了。 他就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71章 寿礼 沈时好一清早就来到崔家，崔家下人已经忙碌起来，见着她只是笑着行礼，“表姑娘来啦。”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上房，进门就搂住崔老夫人的胳膊，“外祖母，祝您生辰吉乐，且作人间长寿仙。” 崔老夫人被她逗得直笑，“好好好，我们娇娇儿来得这么早，是还没吃早膳吧。” “要来陪外祖母一起用膳。”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今日不用去鸿胪寺跟北狄人周旋吗？”崔老夫人握着她的手，“辛苦你了，要看着北狄三皇子在你面前招摇还不能杀他。” 沈时好眼眶微热，她不想在家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无妨，先忍让他几天，将来肯定要亲手杀他。” “轩辕默透露你大哥的消息了吗？”崔老夫人问。 “他还不肯说。”沈时好低声说，她不敢说出大哥的真实情况，怕崔老夫人会受不住。 崔老夫人哼了一声，“北狄人野蛮冷血，我很担心你大哥。” 沈时好握住崔老夫人的手，“我会把大哥带回来的。” “那日你在街上遇到宁远侯夫人了？”崔老夫人问。 “是不是母亲跟您说的？”那日她回了沈家，母亲就训斥她不该那样对待李夫人，毕竟是她曾经的婆母。 其实沈夫人就是不想跟宁远侯府彻底绝交，她还是有些担心，将来沈真真可能还要嫁给李屿恒，到时候跟李夫人相处得不好。 “外祖母，您临时要办寿宴，是为了我？”沈时好突然灵机一动，想明白崔老夫人为什么一改往年低调的作风。 崔老夫人笑说，“我年纪大了，喜欢热闹。” 沈时好心中淌过暖流，“那我今日帮忙招待。” “好。” 祖孙两人用过早膳，过了没多久，便已经有宾客陆续到来。 最先来给崔老夫人贺寿的是沈夫人和吴夫人姐妹。 吴夫人用了大半家财给沈夫人促成沈时好跟李屿恒的婚事，好不容易才让定王给她的儿子安排一份肥差，还没得意多久，她儿子的差事没了，银子也没了，她如今看沈夫人母女就如同看仇人。 只是在崔老夫人面前，吴夫人不敢表现出来，不然被崔老夫人知道她做过什么事，说不定要被赶出崔家了。 “时好姐姐来得真早，难怪外祖母最喜欢你，每次都是你显得最有孝心。”吴湘看到坐在崔老夫人身边的沈时好，有些酸溜溜地说。 外祖母最疼爱就是沈时好，她也是崔家的外孙女，在崔家的地位就是比不上沈时好。 崔老夫人看了众人一眼，“你们能来给我贺寿，我已经很高兴了，早一些晚一些没有不同。” 吴湘甜甜笑着，上前给崔老夫人行礼，“外祖母，祝您寿比南山，这是我亲自绣的百寿图，希望您长命百岁。” 沈夫人给沈真真打了个眼色，让她也抓紧时机讨好崔老夫人。 “外祖母，我女红才刚学，有些拿不出手，我……我亲自画的贺寿图，外祖母千万不要嫌弃。”沈真真娇羞怯弱地上前，没有对比的时候还没显示出来，可跟其他养尊处优的贵女在一起，便会显得她的自卑和短处。 她因为缺失十年的教养，气质就不如他人。 崔老夫人说，“这是你亲手画的？” 沈真真轻轻点头，“是。” “画得很好，看来你在这方面有天赋。”崔老夫人夸她。 “我……是先生教得好。”沈真真激动地说，眼神不自觉地看向沈时好，“姐姐，那你给外祖母准备了什么寿礼？” 沈时好说，“我给外祖母送了……亲自酿的酒。” 噗嗤！ 吴湘掩嘴轻笑出声，“表姐，你还真有意思，给外祖母送酒？” 第123章 沈真真自认为胜过沈时好一筹，嘴角也弯起笑意。 第172章 她清清白白，惊艳四方（上） 崔老夫人确实眼睛一亮，含笑问沈时好，“余州回马枪，你会酿了？” 沈时好笑着道，“上次去了余州，要了秘方回来，总算是成功了一坛。” “你啊，就知道惯着老夫人，我们都不敢让她喝太多，你倒好，还给她送了回马枪。”崔大舅母嗔了沈时好一眼，“我可要将酒藏起来，每天就给老夫人喝一小杯。” 崔老夫人有些急眼，“我都多少年没喝过余州的回马枪，你休想独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都眼红了。” 几个舅母笑起来，闹着老夫人一定要把酒跟她们分享才行。 吴湘还以为能奚落沈时好一顿，没想到才一坛酒，居然就得了外祖母和几位舅母捧场，果然崔家就是偏心沈时好，不然也不会这么给她做脸。 沈真真神情低落地回到沈夫人的身边，眼神带着羡慕望向沈时好。 崔老夫人递了个眼神给崔二舅母，笑着对众人说，“宾客就要来了，我们去庭院吧。” 崔二舅母拉起沈时好的手，“哎呀，我不小心把你裙摆弄脏了，你随二舅母去换衣裳。” “啊？”沈时好愣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脏了吗？我没看出来啊。” “在后面的，刚才茶水不小心撒了一点。”崔二舅母说，把沈时好给带走了。 吴湘走到沈真真的身边，眼神嫉妒看着沈时好的背影，“看出来了吗？” “表妹说什么？我没听明白。”沈真真疑惑地问。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外祖母和三个舅母都偏袒沈时好，你还不信呢，你自己看一看，我们费尽心思送的东西，外祖母不屑一顾，但沈时好送了一坛什么酒，她们就宝贝成这样，你以为外祖母真的喜欢喝酒，就是为了给沈时好面子罢了。”吴湘阴阳怪气地说。 沈真真其实也看出来，崔家几位长辈对沈时好确实很亲近，“姐姐比较深得人心吧。” “得了吧，她就是惯会讨好外祖母。”吴湘不屑地哼了一声，“今日寿宴来了不少名门世家的女眷，你若是不赶紧抓紧机会露脸，将来还是要处处低沈时好一头。” 沈真真闻言心中一紧，她回来沈家之后，就遇到沈家父子战败的事，一直都很少去参加其他宴会，虽然最近母亲常带她出门，但真正认识的能够交好来往的并不多。 今日确实是个机会。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翠绿烟纱碧霞上衣，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一缕青丝刻意垂在胸前，薄施粉黛，面颊春嫩如花瓣，整个人清灵俏丽，无论是谁见了她，都要夸一声标致的。 吴湘生得颜色淡了些，她有些嫉妒地看了沈真真一眼，往旁边躲开几步，她才不当陪衬的绿叶。 来到宴客大厅，已经有宾客女眷前来，沈夫人带着沈真真上前去周旋招待。 “这就是沈夫人的另外一个女儿，真是一朵出水芙蓉，长得真好。” “沈二姑娘乃是绝色啊。” “沈夫人好福气啊。” “……” 络绎不绝的夸奖声，让沈真真自卑紧张的心情渐渐地平稳下来，她开始自信地与宾客交谈，别人也识趣不问她的过去。 沈夫人满意地看着女儿站在一群年轻姑娘中间，一点都不逊色其他人。 “听说沈夫人的两个姑娘还是孪生的？”旁边有个妇人含笑地问。 “是。”沈夫人轻轻颔首。 那妇人感叹一声，“那大姑娘肯定也生得不俗，怎的宁远侯世子还看不上。” 沈夫人面上的笑容淡了淡，“都过去的事，何必多说，两个人的缘分也不是只看长相。” “的确是不看长相，有时候人品更重要。”李夫人不知何时来的，不冷不淡地接了一句。 众人看到李夫人，面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宁远侯夫人，您来了。” 李夫人对沈夫人笑了笑，声音不高不低说，“要是当初定亲的时候，知道沈夫人还有另外一个女儿，我们宁远侯府是万万不敢定下沈大姑娘的，将来也不知哪个有福气，能驾驭得住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这话说得大家面面相觑，一句都不骂，句句都在诋毁。 “无论将来是谁，能够让朝仁郡主下嫁的，那肯定是有福气的。”一声威严沉稳的声音传来，崔老夫人慢慢地走来。 大家抬头看去，在看到崔夫人身边的女子时，周围仿佛跟着亮堂起来，眼中无不惊艳。 第173章 她清清白白，惊艳四方（下） 沈时好换了一套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衣裙，肌肤莹润欺霜赛雪，目若秋水，两道秀眉不画而翠，瑰姿艳逸，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既明艳动人，又一身飒爽气质，融合成一体在她的身上，真是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哪家的姑娘，崔家三个夫人好像生的都是儿子吧。 “沈夫人，那是你的长女吧？”有人认出沈时好跟沈真真长得十分相似，可仔细一看，刚才还觉得俏丽娇艳的沈真真在沈时好面前，便少了几分的明耀动人。 如同牡丹花与芍药，看着相似，还是有极大的区别。 沈夫人看着沈时好刚出场就抢了沈真真的风头，心中有几分不悦。 第124章 “崔老夫人，许久没见您了，您是风采依旧啊。”和崔老夫人相熟的女眷上前行礼，“您是越来越年轻了呢。” “是啊，我们早就想来拜访您，今年您可总算愿意办一回寿宴，可要教一教我们，如何能保养得跟您一样爽朗又年轻。” 李夫人冷眼看着那些阿谀奉承的女眷，在心里冷哼一声，以前她出席任何场合，被奉承的人都是她，如今定王势微，倒是一个个都翻脸不认人了。 崔老夫人含笑地点头，“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往后多来陪我说话。” “这位姑娘看着面生，是老夫人的哪位孙女？”旁边的夫人看向沈时好。 “她是我的外孙女，沈家的长女，自小就去了余州，对上京并不十分熟悉。”崔老夫人牵着沈时好的手，环视周围，几乎上京大半的世家女眷都在这里了。 “刚回来就莫名其妙定了亲事，连我都是后来才知晓的，差点把我这个老太婆气得少活十年。”崔老夫人诙谐地说着。 周围的人都轻笑出声，只有沈夫人和李夫人的面色铁青。 “不过，如今也挺好的，我们娇娇儿清清白白嫁入李家，清清白白地走出李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崔老夫人的语气一转，多了几分凌厉的威严，“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配得上她，沈家的嫡长女，皇上亲封的朝仁郡主，在余州重伤北狄三皇子年轻小将军，要说哪家有福气，那肯定不是前头那家。” “！”李夫人感觉被当众打了一巴掌，脸颊一阵凉一阵热的。 清清白白嫁入李家，清清白白地走出李家？！ 这句话的意思就太有含义了。 难道沈时好真的还是完璧之身？ 李屿恒绝对有问题，要么是个断袖，要么不行。 如此倾城绝色，哪个男子能只看着不碰啊？ “崔老夫人，我们李家休了沈时好……” “李夫人！”崔老夫人连话都不让李夫人说完，“休正妻，是要七出之条的，我外孙女是犯了哪一条？和离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张口闭口就是休妻，到底是谁休了谁？” “要说人品，呵，你是想说，皇上亲封的郡主人品不端，你在质疑皇上的眼光吗？”崔老夫人冷笑问。 李夫人脸上的端庄快挂不住，她就知道，崔家给她送请帖不会有好事，要不是侯爷逼着她一定要来，她才不想来丢人现眼。 “我自是不敢质疑皇上的。”李夫人咬着牙说，他们宁远侯府如今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哪里还敢惹怒皇上。 皇上若是要治他们的罪，随便一个大不敬就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崔老夫人扬声说，“瞧，连李夫人都夸我们娇娇儿，沈家嫡长女日后福气大着呢。” 站在老夫人身边的沈时好此时羞得脸颊都要滴出血了。 从小到大，她还没这样出过风头，更没有被这么多人看着议论的。 就连她此时身上的裙子，都觉得累赘。 二舅母是故意要她换上这裙子的吧，外祖母一改作风要办寿宴，也是为了要给她撑腰。 有今日这一出，以后宁远侯是再也不能够诋毁她，她在上京的名声也会变得好起来。 沈时好鼻子发酸，为外祖母的用心良苦感动。 “诸位，宴席快开始了，我们开席吧。”崔老夫人含笑说。 第174章 你听不懂人话吗 有了沈时好珠玉在前，沈真真在众人面前便没了存在感，她委屈得快要控制不住眼泪，只能找了借口离开宴席，一个人在花园里默默垂泪。 “如今你是信了我的话吧。”吴湘将帕子递给沈真真，“今日这一出，就是为了给沈时好造势，以前外祖母都不办寿宴的，沈时好这一回上京，外祖母就办了这么大的寿宴，听说前院还有王爷都来了。” “外祖母刚才为沈时好说的话，肯定都传到前院了。” “真真，要是你小时候没走丢，如今这样的荣耀，是属于你的，有沈时好什么事。” “你不要再说了。”沈真真捂着脸，她被拐走的命运无法改变，她就是注定一辈子比不上沈时好。 吴湘坐到她的身边，“其实你也不必自卑，你们是孪生姐妹，你根本不比她差，要是你也是郡主就好了。” 沈真真瓮声说，“我连皇上都见不着，怎么会是郡主。” “什么？沈时好经常进宫，她都不曾带你去过吗？”吴湘很惊讶地叫起来，“你们是亲姐妹啊，她还真是……” “就算是亲姐妹，也不是都真心相待的。”沈真真自嘲一笑。 吴湘小声说，“那你就让她带你出门啊，我听说，宫里皇贵妃非常看重她，而且你知道吗？沈时好救过五皇子，五皇子如今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要是她求皇上给你封了县主郡主，皇上肯定会答应的。” 沈真真听到这话，心中突然一动，是啊，只要沈时好愿意，是可以帮她的。 吴湘见沈真真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笑着拉起她，“好了，快进去吧，免得外祖母发现你不在又对你有偏见，咱们可不是沈时好，能够得到外祖母偏爱的。” 在崔家前院，周序川自然也听说崔老夫人为沈时好说的那番话，他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见她了。 没想到崔老夫人还真的带着她来到前院，给来贺寿的众人回敬一杯酒。 第125章 周序川一直知道沈时好是好看的，但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精致打扮过的样子，美得让人窒息。 崔老夫人拿着酒杯来到轩辕默的面前，“想必这位就是北狄三皇子吧。” “是我。”轩辕默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时好，即便是跟崔老夫人说话，视线都不曾移开。 沈时好神色清冷淡漠地回视他。 “北狄既然有意要跟锦国结盟，那之前老身外孙女重伤三皇子的事，还真是不好意思。”崔老夫人含笑说。” 轩辕默似笑非笑地说，“本皇子觉得，北狄和锦国除了结盟，还能亲上加亲。” 崔老夫人呵呵一笑，“这是朝堂的事了，老身懂得不多，三皇子得找礼部尚书去商议。” “听说沈姑娘如今没有婚配在身？”轩辕默盯着沈时好问。 他这话刚落下，周围愤怒的视线就投过来。 怎么的？这北狄三皇子还敢妄想他们大锦的贵女？沈时好就算是和离的，也不是这个北狄人能配得上的。 “是啊，毕竟是沈家嫡长女，轻易不下嫁，我们锦国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崔老夫人淡淡地说。 “我是北狄三皇子，在老夫人眼中，该不会还配不上沈姑娘吧？”轩辕默不屑地问，“她一个再嫁之女，在我们北狄，能够嫁人为妾就不错了，我可以给她侧妃之位，你们皇帝不会拒绝的。” 崔老夫人轻笑一声，“三皇子哪来的自信，觉得你们北狄也配娶我们锦国的贵女？我们锦国贵女，只与懂得礼义廉耻善恶分明有人性的人议婚。” 轩辕默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崔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手中酒杯用力一摔，“你说什么？” 周序川立刻护在崔老夫人面前，目光冷锐地盯着轩辕默，“三皇子听不懂人话吗？” 锦国贵女不与畜牲议婚，跟这句听不懂人话简直相映得彰，周围的宾客都忍住笑。 北狄三皇子就是自取其辱，他也敢跟崔家人说要沈家嫡长女去当妾！ 第175章 有话直说 崔老夫人嘲讽了轩辕默的痴心妄想之后，便带着沈时好回到后院，临走前，她还深深看了周序川一眼。 一场寿宴，不但敲打宁远侯夫人以后不敢再诋毁羞辱沈时好，还警告了轩辕默的痴心妄想。 狗屁的侧皇妃！ 就算是北狄王后，那都不配！ 北狄人跟锦国打仗这么多年，早就结下血海深仇，更别说沈修则还被北狄人给抓了，是死是活他们都不知道。 要不是顾及着两国还在和谈阶段，不然她都想亲自杀了这个小畜生。 轩辕默铁青着脸，连酒也不喝了，带着人就离开崔家。 “不知怎么回事，有种很爽的感觉。”一个穿着酱红色锦衣的少年抬手搭在周序川的肩膀，“就喜欢看北狄三皇子像鳖孙一样的表情。” 说话的少年是谢家五少爷谢钦钰，跟周序川是表兄弟。 周序川的目光还追随着消失在垂花门的身边，用力压下心口的鼓动。 “表哥，你不是陪沈家大小姐去过余州，原来我还挺同情你，以为她长得像母夜叉，没想到她这么好看。”谢钦钰说。 “滚开。”周序川冷冷地瞥他一眼。 谢钦钰哎呀一声，“你生什么气嘛，我没说错啊。” “闭嘴。”周序川瞪他。 他不知道沈时好长得好看吗？他早就知道了，恨不得把她藏起来别让其他人看到她的好，今日宴会上的人那么多，谁不被她惊艳了？ 就连秦王和晋王都看得目不转睛，心里还不知打什么主意。 周序川木着脸回到座位，正好听到秦王笑呵呵地说，“崔老夫人是巾帼不让须眉，沈大姑娘如此飒爽也是得了老夫人的真传啊。” “是啊，今日可真是替大家出了一口气，刚才那轩辕默也太嚣张了。” 崔老太爷呵呵地笑着，“王爷谬赞了，老夫的这个外孙女最是怕生，轻易不跟人吵架争辩，今日也是被逼得无奈之举啊。” “可惜了，有些人不懂珍惜。”秦王端起酒杯，似笑非笑地看了不远处宁远侯阴沉沉的脸色。 崔老太爷不予置评，只是招呼着诸位继续喝酒。 但无论如何，今日崔家为沈时好撑腰，并且连续敲打宁远侯府跟北狄三皇子的事，还是很快就传开了。 前院的宾客不知后院还有如此精彩的一幕，后院的女眷也不知前院还有这么让人爽快的怼话，一时之间，沈时好的名声被传得更广了。 宁远侯府干脆闭门谢客，不再参加各种宴会，打算等风波停了再出面，但李夫人是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沈时好了，如今李屿恒的名声已经彻底被毁，提到他和沈时好和离，别人只会说他有眼无珠。 沈时好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好像惊艳众人的不是她，翌日刚起来，便又穿回她的窄袖胡服准备去鸿胪寺继续找轩辕默交涉了。 “大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上房。”南溪进来说。 沈时好黛眉微挑，看着时间还早，就先去上房了。 “母亲找我什么事？”沈时好问。 “用过早膳了吗？不如一起用膳。”沈夫人含笑地说，难得的和颜悦色，还让人给沈时好准备了碗筷。 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沈时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126章 “我已经吃过了。”沈时好说，“母亲还是说正事吧。” 沈夫人轻咳一声，她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心平气和跟女儿说话，导致她现在都不知要怎么开口。 “昨天你在外祖家算是出尽风头了，如今大家都知道沈家嫡长女的风光，你是不是挺开心的？”沈夫人问。 “还好。”沈时好抿了抿唇，平静地听着沈夫人继续说下去。 沈夫人说，“大家都只记得你，反倒是冷落了真真，哎，你也知道，真真回来之后，还没怎么出去见过世面。” 沈时好不言不语，静静地听着。 “你是她的姐姐，总不会不管妹妹的，对吧？”沈夫人又说道。 沈时好微笑，“母亲，你有话直说，我还赶时间，您需要我为妹妹做什么？” 第176章 你是我生的 沈夫人克制着心底莫名上涌的无名火，每次跟沈时好说话怎么就那么生气呢。 “我不强求你为真真做什么，但她总归是你的妹妹，小时候也是因为你才走丢的，你欠她那么多，难道不用还吗？”沈夫人没好气地说。 又是这样的话。 沈时好听都听倦了，“母亲，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你已经是郡主了，这次又救了五皇子，皇上难道不赏赐你吗？你就为真真求一个郡主的封号，这很难吗？她是你的亲妹妹，你当姐姐就该懂事些，先前你不肯让她，如今有机会为何不争取。”沈夫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沈时好轻笑一声，“你以为郡主的封号是萝卜，想要就能要的？” “没有郡主，那县主也行的。”沈夫人说。 “母亲，如果你要说这个，那没什么好说的。”沈时好站了起来，“妹妹作为沈家二姑娘，她的身份已经很尊贵，至于郡主县主的封号，她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 沈夫人脸色一变，再没有努力营造出来的和蔼和亲切，她和沈时好就是做不到和平相处。 “我是你的母亲，你要我怎么办？你就理解理解我吗？我只是想替你补偿真真。”沈夫人叫道。 “真真如今并不缺什么，我不是万能的，没办法做到你要求的。”沈时好低声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就不能体谅我这个当母亲的吗？你是我生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沈夫人叫起来。 沈时好此时只觉得累到极致，肩膀像是有千斤重，“那你要我怎么做，才可以不欠你？去跟皇上求一个爵位给真真，还是你要我的命？” “我……”沈夫人捂着脸，“真真已经那么可怜了，你为什么不同情她，为什么不心疼她？” 沈时好轻轻颔首，“好，我知道了。” 那谁来心疼她呢？她难道就百毒不侵百炼成钢了吗？ 沈夫人皱眉看着沈时好转身离开的背影，“你是说，愿意去求皇上给真真爵位？” “我自然不会去做这种连累父亲的事，一切等父亲回来再说。”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母亲觉得我欠了你，那就不必再拿我当女儿了。” “什么？”沈夫人的脸色一变，“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敢不管我，你回来，给我说清楚！” 沈时好已经大步地离开沈家。 她怕多留片刻，都要忍不住哭出来。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母亲的无视和冷漠，原以为她已经不会再被母亲任何言语所伤。 心还是会难受啊…… “沈姑娘，你怎么了？”周序川站在沈时好的面前，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你，你哭了？” 沈时好怔了怔，才发现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大街上，遇到正要来找她的周序川，他伸出手想帮她拭泪，又怕冒犯她捏紧指尖，“谁欺负你了？” “没事，就是进沙子了。”沈时好笑着抹去脸颊的泪痕，“我们去鸿胪寺吧，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轩辕默把结盟的条款定下来。” 周序川眼底闪过心疼，什么沙子，她就是哭了。 谁还能把她欺负哭了？ “顾北风有沈将军的消息吗？”周序川低声问。 “还没有。”如果有沈修则的消息，她哪里还需要忍着愤怒跟轩辕默周旋，直接就将人杀死了。 他们来到鸿胪寺，就看到轩辕默大刀阔斧坐在大厅，要礼部尚书将巴图鲁带过来见他。 “三皇子，巴图鲁是我们锦国俘虏，你要见他，还需要经过皇上的同意。”礼部尚书头疼不已，他是完全看不出北狄人有想要结盟的意愿啊。 苦死他了。 沈时好和周序川并肩走了进来，冷眼看着作天作地的轩辕默。 “你想见巴图鲁？可以啊，我带你去见他，作为公平交换，我们也要见沈将军。”周序川冷声说。 轩辕默眼神阴沉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如今是我在提条件，今日不让我见巴图鲁，我就剁了沈修则一只手，明日我就剁一双。” “好，我带你去见巴图鲁。”沈时好垂眸，低声答应。 第177章 我要杀了你 轩辕默指了指周序川，“他不能跟着，就带我去。” 周序川闻言要发怒，被沈时好拦住，“好，就我，带你去见巴图鲁。” “沈姑娘？”周序川不赞同地出声，他担心轩辕默这个狗东西会对沈时好图谋不轨 第127章 沈时好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他，“无妨，我可以的。” 轩辕默挑衅地觑了周序川一眼，“周大人未免也太小看沈姑娘，难不成在你们上京的地盘，我还能将她给绑架走了。” “你若是有这个本事，当初也不会被我重伤了。”沈时好嘴角绽出一抹浅笑。 “那就看看你还能不能再重伤我一次。”轩辕默盯着她白皙如雪的脸庞说道。 沈时好面色淡淡侧开身，“请吧，三皇子。” “周大人，麻烦你替我进宫拿令牌。”沈时好说。 周序川冷着脸看了看轩辕默，“好。” 沈时好带着轩辕默来到刑部，“三皇子，只能你跟我进去。” “这是你们的地盘，要是进去之后，你们的人要对我下手怎么办？”轩辕默似笑非笑地说。 “三皇子这么害怕，就不该来上京。”沈时好说。 “我的确是怕的，不过有你相陪，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我也是要去的。”轩辕默说。 进了刑部，狱卒在前面引路，将他们去见巴图鲁。 自从李骁和巴图鲁从大理寺被带走之后，沈时好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李骁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嘴巴糊着一团已经凝结的血。 “他的嘴巴怎么了？”沈时好问着狱卒。 “不肯招供，把他的舌头拔了。”狱卒不以为然地说。 沈时好的神色冷了冷，连舌头都拔了，还要怎么招供？ 就是不想让李骁继续说出来。 虽然是早已经猜到的事实，但亲眼看到，沈时好的心绪还是有些无法平静。 “朝仁郡主，巴图鲁在这边。”狱卒说道。 沈时好闭了闭眼睛，从李骁的牢房经过，来到关押巴图鲁的地方。 “三皇子？”巴图鲁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但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不少，他一看到轩辕默，激动地爬了过来，“您来救我了？您快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 轩辕默面无表情地看着北狄威武一方的将军变成跟狗一样的窝囊废，他目光扫向沈时好，“你们上京真是好本事，这才多久，将我们的将军折磨成这样。” “三皇子言重了吧，巴图鲁身上可是一点伤口都没有。”沈时好淡淡地说，“只能说，是他意志力不够坚定。” 轩辕默没有走进牢房，而是站在门边，垂眸看着巴图鲁，“失去雄心壮志的雄鹰，已经没有用处了。” “关几天就有用处？”沈时好黛眉一挑，“那不如请三皇子试一试。” 话音才落下，轩辕默便察觉出异样，忽地背后被用力一踹，轩辕默扑倒在牢房里，他翻身要反击的时候，看到沈时好将牢房的门给落锁了。 “沈小时！你想干什么！”轩辕默怒声问道，“你想把我关在这里，你疯了，我是来谈结盟的，你敢这么对我，你们皇帝不会放过你的。” “我无所谓，皇上要如何处置我，我都接受。”沈时好说，“我看你其实也不是有心要结盟，那就开战吧，有你在我手上，我想，你们北狄其他几位皇子应该很乐意跟我合作的。” 轩辕默气得俊脸都要扭曲了，“你不想要你大哥的命了？” “我当然希望我大哥平安回来，但如果我大哥知道，为了他，要丧失锦国尊严，我想，他宁愿死。”沈时好冷声说，“拿你的命，来祭奠我大哥，不亏！” “沈时好，我要杀了你！”轩辕默暴怒。 沈时好笑了笑看他一眼，“好好在这儿待着吧。” “把他关着，谁也不得将他放出来。”沈时好拿着令牌对狱卒说。 轩辕默咆哮怒吼的声音响遍整个牢狱。 第178章 我一人承担 沈时好双手负背优哉游哉地走出刑部大牢。 “我们三皇子呢？”两个北狄随从看向她背后，没发现轩辕默，他们疑惑地盯着沈时好。 “哦，你们皇子想陪巴图鲁几天。”沈时好说，“你们要是想进去陪轩辕默，我也可以送你们进去。” 两个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三皇子为什么要在牢里陪巴图鲁？ “你……你把我们三皇子抓起来了？”两人反应过来，指着沈时好怒声问，“把我们三皇子放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两个也进去陪一陪他们吧。”沈时好淡淡地说。 周序川拦住要动手的她，“这件小事交给我，用不着你动手。” 等将北狄的两个随从跟着关进刑部大牢，周序川只觉得神清气爽，舒服了。 “没事吧？轩辕默是不是欺负你了？”周序川打量着沈时好，眼底的关心和担忧毫不掩饰。 沈时好笑说，“我没事，就是想关他几天。” “那……那沈将军……”周序川知道她最怕的是沈修则的事，如果将轩辕默关起来，万一沈修则出事呢？ “我就是想让他把沈修则交出来。”沈时好低声说，“北狄根本不是真心要结盟的，就算这边盟约签了，他想反悔还是会随时反悔的。” 沈时好笑了一下，“这件事我一个人承担责任，与周大人无关。” “我和你还分你我吗？”周序川笑嘻嘻地说，“宫里我去说，你就只盯着轩辕默就好了。” 不等沈时好反对，周序川已经骑马离开，“等我消息。” 第128章 “周大人……” “朝仁郡主！”刑部尚书龚大人急步地走来，“你……你做了什么，把北狄三皇子给关在刑部牢狱是几个意思？” 沈时好微微一笑，她欠身一礼，“龚大人，我正想与你说这件事呢。” 龚大人摆手说，“你先等等，本官让人先将轩辕皇子放出来。” “不能放。”沈时好淡声说，“关几天再说。” “你疯了吗？两国正在谈判，你这时候关了三皇子，是要陷锦国不义吗？你就不怕引起两国战争吗？”龚大人气急败坏地骂道，他担心刑部被这个女子给连累了。 沈时好说，“锦国与北狄的战争何时停过？北狄想打便打，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你一人如何承担，你以为自己是谁啊！”龚大人骂道，“一个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简直是无法无天，任意妄为！” “沈时好，你跟我去接轩辕皇子出来，你必须跟他诚恳地道歉。” 沈时好站在原地不动，她冷眼看着刑部尚书，“龚大人你到底是锦国的尚书，还是轩辕默的臣子，锦国与北狄打了这么多年，我们的士兵就算被俘虏，都不曾软下膝盖，龚大人在上京过惯舒服的日子，倒是容易跪舔北狄啊。” 龚大人被气得脸色铁青，“放肆！” “你放肆，龚大人。”沈时好呵斥，“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见了我别说行礼，连该有的礼节都没有，你好大的胆子。” “你……你……沈家真是好家教！”龚大人冷哼。 沈时好勾了勾唇，“龚大人若是家教不严，等我父亲回来再传授你几招。” 好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 “如此不饶人的嘴巴，难怪宁远侯府要休了你。”龚大人骂道。 “龚大人，你还能说点别的吗？”沈时好淡淡地问。 “你若是不肯跟轩辕三皇子道歉，造成的影响就只能由沈家承担，你父亲一生战功赫赫，若是毁在你手中，那就太不值得了。”龚大人说，“本官劝你，趁如今皇上还不知情，你赶紧进去将轩辕皇子放出来，好好跟他道歉，将这件事揭过去，否则北狄闹到皇上面前，只会对两国结盟不利。” “对结盟不利，那就不结盟了。”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 龚大人气得不想再多费口舌，转身就要去大牢将轩辕默放出来。 沈时好手中长剑一顶，挡在门前，“今日无论是谁，都不能放了轩辕默。” “好，好，你且等着。”龚大人冷笑，他要进宫到皇上面前好好说道，看来给沈时好郡主的爵位，让她自以为是地飞上天了。 第179章 还能好好说话吗 盛武帝听完周序川的禀报，犹豫了片刻，这才同意沈时好的做法，他相信沈时好这么做是有缘由的，毕竟沈修则在北狄人的手中，她比任何人都要谨慎。 周序川前脚刚走，刑部尚书就急匆匆地赶来求见，哭诉着沈时好的不知所谓，胆大妄为，在他口中，沈时好都快成了祸国殃民的祸端了。 “龚卿家，你先别激动，先顺口气再慢慢说话。”盛武帝无奈地安抚。 刑部尚书哪能不激动啊，现在轩辕皇子就在他刑部大牢里，如果北狄要发难的话，肯定是找他们刑部出气啊，他已经一把年纪了，只想平平稳稳地荣休，不想再惹出是非。 那沈家大姑娘就是个灾星，谁遇到她都不会有好事。 “皇上，此事刻不容缓，绝对不能任由沈时好任意妄为，她会惹出祸端，为锦国带来大麻烦的。”刑部尚书焦虑得顿足捶胸，好像再不将沈时好处置了，天都要塌了。 盛武帝诶诶了两声，劝住刑部尚书，“爱卿，没必要，没必要如此，冷静一下，朕觉得吧，沈时好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跟北狄人打仗那么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北狄三皇子的狡猾，你也不必太紧张。” “臣如何能不紧张啊，沈时好就是住在余州，皇上，您看她娇滴滴的样子，像是会打仗吗？说什么她重伤北狄三皇子，臣是万万不敢相信的，肯定是沈元帅爱女心切，把自己的功劳给了沈时好。”刑部尚书哼道。 盛武帝淡声说，“此事究竟是谁的功劳，朕比你清楚，龚爱卿，能不能和北狄和谈，朕并不在乎，但是北狄三皇子在鸿胪寺的嚣张跋扈，你是听说过的，北狄人要踩在我们锦国的脸上耀武扬威，还不允许朝仁郡主出口气啊？” “可是……可是……” “沈元帅父子还没回来，让沈时好发泄一下，也没什么，别太大题小做，要是北狄三皇子怪责起来，就说是咱们朝仁郡主小姑娘家太冲动了，让礼部尚书给他赔个不是就行了。”盛武帝摆了摆手说。 刑部尚书愣住了，“啊？” 皇上也太……太惯着沈时好了吧！ 难道就因为沈时好救了五皇子，所以皇上对她爱屋及乌了？ 太胡闹了，太胡闹了！ 刑部尚书憋着一口不甘怒气，可是不敢冲着盛武帝发出来，他只好低下头，“皇上，请三思啊，好不容易能够跟北狄和谈，要是这次谈不拢的话，边境又要起战事，边境的士兵们真是太不容易了。” “龚爱卿，如果和谈就能够让北狄不再侵略我们边境百姓，这些年来，沈家父子就无需在余州这么多年。”盛武帝的神色淡了下来。 第129章 哪个武官想打仗，谁不想太平盛世。 北狄贼心不死，这次拿捏着沈修则的命来跟锦国谈和，这是来谈和吗？是来打锦国的脸。 “退下吧，你们这些在上京锦衣玉食的官员，最不该对边境的将士们指指点点。”盛武帝的声音已经有几分不悦。 刑部尚书已经听出盛武帝的不悦，他就算再不满意，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他又来到刑部大牢，就看到沈时好和周序川居然隔着牢房在审问轩辕默。 “……”刑部尚书倒抽一口凉气，算了！他还是当没看到，省得到时候被连累了。 轩辕默愤怒的咆哮声又再次响彻牢房。 “沈时好，你敢耍我，我要你死。”轩辕默大声吼着。 “看来三皇子还不太明白如今的处境。”沈时好笑了笑，和周序川交换了个眼神。 轩辕默也不知自己跟周序川对招几下就突然全身发软无力，好像内力都被卸掉了，现在还被绑了起来，任由他们处置。 “沈时好，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等我出去，我一定亲自带兵杀光余州所有人。”轩辕默眼神阴狠愤怒，恨不得亲手杀了沈时好。 “你提醒我了，不能让你出去。”沈时好笑了笑，“要怎么做呢，要不先断了你的手，再断你的脚，你要是没手没脚还能带兵，我就服了你。” “你敢！”轩辕默怒吼。 “试一试咯。”沈时好轻笑。 周序川抬手一针就刺进轩辕默的穴道，痛得他全身抽挛。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即使上次的重伤，都不是这种痛到骨子里，像是要将他每一根骨头都拔出来一样。 “三皇子，还能好好说话吗？”沈时好含笑问。 第180章 神清气爽了 将轩辕默收拾一顿，沈时好这才神清气爽地回到鸿胪寺。 两个北狄使者冲着沈时好要找轩辕默。 “你们三皇子需要几天时间静思，过几天就回来了。”沈时好含笑说，“他让你们继续跟我们商量和谈的盟约。” “要谈盟约，必须是三皇子在才行。”使者说。 沈时好哦了一声，“那就等几天吧。” 如此过了两天，北狄使者们还是没见到轩辕默，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朝仁郡主，我们三皇子在哪里静思？” “我不知道啊，他只说过几天就回来。”沈时好笑着说，“两位大人，我们今天来谈盟约吗？说不定你们三皇子就回来了。” 北狄使者盯着沈时好的笑脸，“你们锦国是不是对我们三皇子做了什么？” “怎么会呢，你们是锦国的贵客，这些日子，不都将你们奉为上宾吗？”沈时好说。 盯着沈时好脸上灿烂的笑容，北狄使者就是有些不太对劲的预兆。 “先来谈盟约吧。”沈时好微笑说。 北狄使者只好坐下开始谈判，只是没有他们三皇子在这里，多少有些没有底气，但过程却出奇地顺利，半天过去，盟约竟就谈了一大半。 沈时好很是满意，“今日到此为止，明日我们继续。” “朝仁郡主，我们何时能见到三皇子？”北狄使者问道。 “那就要看你们三皇子了。”沈时好笑了笑，转身就离开鸿胪寺。 就在她离开没多久，两个北狄人就换上锦国的衣裳，悄然无声地出城了。 “姑娘，北狄人出城了，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宋念对沈时好说。 沈时好一身黑色劲装，她从南溪的手中接过缰绳，“我们走。” 辛盛道，“姑娘，让我们去就行了。” “不，我要亲自去。”沈时好坚决地说，“别废话了，上马。” “那我也要去。”周序川不知何时来的，骑着马笑嘻嘻看着沈时好。 他就知道，沈时好肯定派人盯着北狄人，巧了，他也是，所以今天得知北狄人出城，他便先在这里等着她了。 “周大人，我们这一去许是要好几天，你在皇上跟前当差，能脱得开身吗？”沈时好问。 “皇上不是让我要跟在你身边吗？我如今是你的人。”周序川说。 宋念和辛盛转头瞪向他，这话就是在占他们姑娘的便宜。 “走。”沈时好撇开脸，骑着马冲进夜色中。 跟了一天一夜，那两个北狄人就与在数百里外的同伙见面了，那是一处在林间的屋子，看样子是这些北狄人抢了主人家的地盘。 沈时好和周序川对视一眼，两人轻轻颔首，各自从两方靠近屋子。 “怎么样？三皇子是不是要下令攻打锦国了？” “我们几天没看到三皇子了，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情况，但是三皇子交代过，如果在上京不顺利，就让我们带着那个锦国人回北狄。” “什么？难道三皇子出事了？锦国怎么敢！” “先别说那么多，那个锦国人呢？” “我们按照三皇子的吩咐，把他关在另外一处地方了，你们先休息，明日我们就去把他带回北狄，那三皇子怎么办？” “锦国人不敢真的对三皇子如何的，如果没猜错，就是沈家那个女人想要逼三皇子说出沈修则的下落，明日使者大人会进宫去见锦国皇帝，要他交出三皇子。” 第181章 哥哥，对不起 听到里面的对话，沈时好和周序川默契地退了下去，继续隐藏在黑暗中。 第130章 “我去跟着他们，你先回去？”周序川低声问。 沈时好轻轻摇头，“我一定要亲自去。” 周序川便不再劝她了。 两个时辰之后，木屋里走出两个中年汉子，他们穿着寻常老百姓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普通佃农，要不是沈时好一直紧盯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他们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的北狄人特征，样貌普通得在人群中就会被忘记。 沈时好留下两个黑骑士继续盯着木屋的人，她则带着其他人跟着这两个中年男子，跟了一天，他们才停下来，竟是大摇大摆走进大街上最热闹的客栈中。 不一会儿，两人又换了一套衣裳出来，变成走商的模样。 “还真谨慎，要不是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肯定就要被糊弄了。”辛盛嘀咕骂道。 周序川拉住沈时好的手腕，“不是那两个人，只是长得像。” 沈时好愣了愣，仔细地看那两个人的背影，终于察觉出他们两个走路的方式跟原来不一样。 “确实不是他们。”沈时好很惊讶，周序川的眼力太好了，而且细心到不可思议。 要不是他提醒，她肯定没那么快发现两个人的不同。 周序川盯着客栈的大门，“客栈是不是还有后门？” 沈时好和他立刻来到客栈的后巷，果然看到刚才那两个人进入巷子里的一处宅子。 “你们守在各个路口，我们进去探一探。”沈时好对辛盛吩咐。 这处宅子看起来不像有人住，庭院的花草没有修剪，已经长满杂草，走廊的柱子掉漆了，屋子里很多都是空的，只有角落的柴房有说话的声音。 “你以为还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你现在就是丧家之犬，还敢跟我们动手，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好了，别废话了，先把人带走，还要传信给三皇子。” “等等，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其中一个突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声响，他警惕地竖起耳朵。 “你听差了吧，我怎么没听到。”一边说一边推开门。 砰—— 刚打开门，他的腹部就被重重一踹，整个人飞出数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谁？”另外一个人大惊，抬头看到是个女子站在门外，他扬起手中的刀，“臭婆娘，你是谁？” 沈时好眼眶发红地看着那个蜷缩在地面上的男子，只一眼，她都能认出那就是她的大哥。 她的心快要撕碎一样痛着。 “你们，给我去死吧。”沈时好冷冷地开口，手中的剑锋芒闪过，当下就杀了一人。 听到沈时好的声音，地上的沈修则以为是他又生出幻觉，人在绝望之中，总是会看到希望的光芒。 他是不是听到妹妹的声音了？ 一定是他听错了吧！ “哥哥。”沈时好指尖微微颤抖，想搂住沈修则，又怕不知轻重伤了他，连声音都小心翼翼夹着无法控制的哽咽。 沈修则僵住了，他不敢抬头，怕又是一场错觉的梦。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突然将他搀扶起来。 “沈将军，我看一看你的伤势。”周序川拖着沈修则的身子，让他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哥哥，是我……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沈时好的眼泪簌簌落下，她轻颤的双手握住沈修则伤痕累累，肌肤甚至腐烂的双手，“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你……” 此时，沈时好心里对北狄的恨到了极致，她想立刻返回上京杀了轩辕默！ 滚烫的泪水落在沈修则的手背，他目光迟钝地看向沈时好。 许久，光芒在他呆滞灰暗的眼中渐渐燃起，他张了张口，却发出一个声音。 “是我，我来接你回家了，哥哥。”沈时好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嫁给李屿恒，她的哥哥就不会受到这样非人的折磨。 她那么好的哥哥，曾经那么意气风发杀敌无数，如今却无助绝望地蜷缩在这间破房子里都走不出。 “沈将军手脚都被人打断了，需要重新为他接骨，而且……身上还有很多外伤需要处理。”周序川低声说。 “先回上京。”沈时好哑声道。 第182章 此生我已废 宋念找了一辆马车，将沈修则安置在马车里，一直到离开这个地方，才找地方让沈修则梳洗换了一套衣裳。 满是污垢的脸庞洗干净，脸上伤痕累累，结痂之后又被打伤，没有了往日的俊朗，沈时好看着高大挺拔的大哥瘦得皮包骨，眼眶又忍不住泛起泪花。 “我煮了 药，沈将军身子还太虚弱，需要先调养，这几天还不能大鱼大肉，吃些肉糜粥就好了。”周序川温声地说，将温度刚好的汤药拿给沈时好。 “多谢，周大人。”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看着她笑了笑，“去吧。” 沈时好端着药走进房间里面，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沈修则，“哥哥，药煎好了。” 沈修则对她温和地笑着，声音嘶哑得厉害，“辛苦你了，娇娇。” 一句话又让沈时好的鼻子发酸。 她小心翼翼地喂沈修则喝汤药，低声地说起他的身体，“周大人是老太医的弟子，他说你身上的外伤只需要休养就能恢复，只是手和脚……之前断骨之后没有接好，需要重新断骨接上，但是需要老太医回来，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接老太医了。” 第131章 “娇娇，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此生我已废。”沈修则露出个惨然的笑，他清楚自己的情况，如今他手脚一点知觉都没有，要说能治好，除非是有大罗神仙。 只恨他还不能杀尽北狄，真是遗憾啊。 “我不是在安慰你，你知道我从来不说虚话的，若是治不好，我会直接跟你说。”沈时好急切地说，“你信不过周大人的话，那总该相信老太医吧，当年我的命是老太医救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沈修则神情一动，“真的吗？” “是，我让周大人进来跟你解释。”沈时好说道。 不等沈修则说话，沈时好急忙让门外的周序川进来。 沈修则终于看清楚来救他的人是谁，“是你，周序川。” “是我啊，沈大哥。”周序川笑着上前给沈修则把脉，“多年不见，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与沈大哥相遇，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要治好你的。”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沈修则问道。 沈时好低声说，“此事说来话长，这一路上，我再与哥哥慢慢细说。” “好。”沈修则轻轻点头。 周序川说，“我先给沈大哥针灸，减轻疼痛。” 沈时好紧张地问，“哥哥哪里还觉得疼？” “哥哥没事，别担心。”沈修则努力一笑，其实他手脚断骨的地方都是钻心的痛，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但他不想让妹妹担心。 “沈姑娘，你先出去，我给沈大哥疗伤。”周序川说。 沈时好神情凝重，她看了沈修则一眼，轻轻颔首，“我去准备明日启程的事。” 待她离开房间，沈修则面上才忍不住露出痛苦的神情。 “沈大哥，我只能暂时为你缓解疼痛，等回到上京，我才能找齐药物给你治伤。”周序川说。 沈修则痛苦地闭上眼睛，“嗯。” 他已经痛到不想说话了。 “沈姑娘为了找到你很不容易，还把轩辕默给关在刑部大牢了。”周序川说着话转移沈修则的注意力。 果然，沈修则听到仇人的名字，猛地睁开眼睛。 周序川继续说，“北狄要和谈，还拿你威胁沈姑娘，不过沈姑娘聪明得很，没让他得逞。” 沈修则冷笑，“北狄谁都有可能要跟锦国和谈，唯独轩辕默不可能，他肯定不是真心要和谈，而是另有目的。” “沈姑娘也是这么认为的。”周序川说。 “你跟我妹妹怎么认识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修则狐疑地打量周序川，他妹妹这么多年没回上京，跟周序川应该是陌生人才对。 周序川说，“沈姑娘过得太苦了，她肯定不愿意跟你说的。” “你说。”沈修则道。 第183章 她已经很苦了 沈修则听完周序川说的来龙去脉，才知道这一年来妹妹到底吃了多少苦，在所有人以为他和父亲都死了之后，只有她坚定地认为他们还活着，亲自到余州找他们。 她虽然上过战场，可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要对付定王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害怕。 最可恨的是，定王居然还联手宁远侯骗了妹妹的婚事。 沈修则一颗心像是在油锅里上下滚动，可满腔的愤怒，他连手指都抬不动，他更恨此时自己的无能。 “沈大哥，你千万别动怒，好不容易才替你止痛的。”周序川提醒他。 “周序川，你为什么肯跟我说这些？”沈修则狐疑地盯着周序川，没忘记他还是定王的表弟，论亲疏，他跟定王似乎更亲。 “先跟你说了，明日沈姑娘再跟你说的时候，你就不会太愤怒而痛苦，我不想看到她将所有的错都怪在自己的身上。”周序川低声说。 他看出来了，沈时好把沈修则的遭遇都认为是她的责任。 她已经很苦很难了，他不想她再背负沈修则的愧疚。 “怎么会跟她有关系。”沈修则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是那些丧心病狂无耻之徒害了我们，差一点就要害了锦国，要不是娇娇发现得早，她还困囿在宁远侯家，那……” 他甚至都不敢想后果。 “沈大哥，先别想那么多，你和沈元帅能够平安，就是沈姑娘最大的心愿了。”周序川说，“你先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回上京。” 沈修则也发现他身上的疼痛似乎好了许多，才放松下来就陷入沉睡中。 翌日，沈时好就带着沈修则继续赶回上京。 她在马车上陪着沈修则，顺便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他。 沈修则静静地听着她讲完，不由得想起周序川昨晚的话，他果然说对了，妹妹一句都不提她受到的委屈，而且语气之前对自己的苛责太重了。 “娇娇，是我和父亲大意了，以为你回了上京肯定会过得很好，没有想过母亲会这么急将你嫁出去，而且还所嫁非人。”沈修则温声地说，“这一切不能怪你，那些人要夺沈家军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筹谋不知多久才想出来的阴谋诡计。” 沈时好眼睛泛红，她低头趴在沈修则的肩膀，“哥哥……” “其实我们去碎云台的时候，已经察觉出异样了。”沈修则说。 “哥哥，到底是谁在碎云台埋伏你们，我问过巴图鲁，他说跟他们北狄没有关系。”沈时好问。 第132章 沈修则眼底透出强烈的愤怒和恨意，“他们的兵器精良，在沈家军之上，人数更是我们的数倍，是黑骑军拼死护着我和父亲离开，原本我们以为是北狄军在碎云台埋伏我们，但我逃脱之后，在山崖下看到他们脱下北狄军的衣裳，那是我们锦国的士兵，娇娇，锦国军营里肯定有奸细。” 沈时好说，“一定是定王，可他是怎么召令军营的士兵去围杀你和父亲？” “我也不知道，本来想回来查清楚的，可我和父亲在荒漠遇到沙尘暴走丢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北狄人抓了。”沈修则说，没有细说他遭遇过什么事。 但沈时好已经从轩辕默那里听说了，她忍着泪水，“哥哥，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不急，我们沈家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沈修则说。 “哥哥，回上京之后，你暂时先住在城外别院，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在那里养伤。”沈时好说。 沈修则知道沈时好的用心良苦，他如今这个样子，回到上京，肯定会遭遇其他人的同情和怜悯，甚至是冷嘲热讽，先在别院休息，也是挺好的。 “好，我听你的安排。”沈修则说。 沈时好说，“母亲那边也暂时隐瞒着，对了，真真回来了，等哥哥回家，就能看到她了。” 沈修则下意识想伸手揉一揉沈时好的发心，可他的手连动都动不了，眼神不免有些黯然。 第184章 都是误会 回到上京，沈时好将沈修则安置在城外的别院，将宋念留下照顾，这才和周序川返回城内。 “老头子还有两三天才能回来，这几天我先给沈大哥针灸止痛，晚上我配置疗伤药给他。”周序川低声说， “多谢你，周大人。”沈时好真心地说，周序川真的帮了她太多了。 周序川笑道，“谢什么，沈大哥也是我的大哥。” 沈时好没听出这意有所指的话，“你跟我大哥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吗？” “小时候在宫里认识的，那时候皇上挑选几个世家子弟进宫陪四皇子学武艺，沈大哥的年纪比我们都大几岁，我们就跟在他后面玩了两年。”周序川解释，其实是他父亲警告他，让他不要跟沈修则走得太近，他就故意要缠着沈修则。 他那时候年纪小，父亲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揍他。 沈时好没想到周序川跟大哥还有这段过去的缘分，“我大哥的手跟腿……真的还能治吗？” “我觉得是可以的，只是我一个人无法完成断骨重接，一定要等老头子回来，我和他配合才能完成。”周序川道。 沈时好心中默默祈祷，她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她大哥能够重新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走动就好了。 他们刚进了城，周序川的下属就急忙来跟他禀报，“中郎将，轩辕默从刑部大牢出来了，如今正要进宫呢。” “朝仁郡主，中郎将，总算找到你们了。”徐公公满头大汗地走来，“快，圣上宣你们进宫。” 周序川低声说，“一会儿你别冲动，让我来对付轩辕默。” 沈时好目光沉静地看他一眼，勾唇笑了笑。 他们赶到宫里，走进大殿就看到已经坐在一旁的轩辕默。 关了几天，轩辕默看起来憔悴不少，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更加阴鸷沉郁。 轩辕默一看到沈时好，眼神凶狠恨不得吃了她。 “臣女见过皇上。”沈时好对他视若无睹，恭敬地给盛武帝行礼。 盛武帝问，“你们二人去何处了，轩辕皇子都等你们半天了。” 周序川回答，“回皇上，臣发现城外有不明身份的人，特意去查探清楚。” “臣女也去城外了，给五皇子抓了一头小鹿，上次五皇子说喜欢小鹿。”沈时好声音清丽地回答。 轩辕默气笑了，“小鹿呢？” “半路的时候跑了，打算明日再去抓一头。”沈时好对着轩辕默露出个微笑，“三皇子，你也喜欢小鹿吗？” “……”轩辕默在心里骂了一句喜欢个屁，他盯着沈时好阴恻恻地笑着，“喜欢，特别想跟沈姑娘一起狩猎。” “不过，在此之前，还请皇上给我一个交代，沈时好跟周序川两人将我关在刑部这么多天，这就是你们锦国和谈的态度吗？本皇子还从来没有如此屈辱过的。” 盛武帝震惊地问，“此事当真？” “皇上，臣女见轩辕皇子似乎跟巴图鲁有说不完的话，这才先行离开，没想到会造成误会，此事都是臣女的错，臣女愿意受罚，千万不要坏了两国的结盟。”沈时好诚恳地认错。 轩辕默坐不住了，“沈时好，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厉害啊，明明就是你将我关在大牢里，还让这个混账东西在我身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折磨我，我告诉你，如果两国开战，那就是你引起的，你死不足惜。” “开战就开战，难道我们开不起吗？”周序川嗤笑一声。 盛武帝笑呵呵地说，“年轻人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你们啊，就是年轻气盛，不知收敛，千万别以为几句嚣张跋扈的话就能天下无敌。” 这话看着像是在说周序川，实则是在敲打轩辕默。 轩辕默不知是不是没听出来，他依旧冷冷地看着沈时好，“就凭你，如今敢跟我北狄开战吗？” 第133章 “怎么，你想试试？”沈时好轻笑，“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祭旗。” 盛武帝以长辈训斥小孩的口吻说，“朝仁，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不要随便打打杀杀，轩辕皇子不是这样的人。” 周序川说，“皇上，此事我也有责任，若是要责罚，请责罚微臣。” “都是误会，朕觉得只要将误会说清楚就好了。”盛武帝呵呵地说，“轩辕皇子，你觉得呢？” 他觉得想亲手杀了沈时好，再踏平锦国。 “皇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轩辕默阴鸷地盯着沈时好，等他回了北狄，第一件事就发兵余州，杀光沈家军。 第185章 三皇子走了 轩辕默憋着一股怒火进宫告状，还等着盛武帝能够重责沈时好和周序川，结果呢？轻飘飘一句误会，就将他这几天在大牢里受的折磨给揭过去了？ 呵！ 他这口气绝对吞不下去。 现在他要是跟锦国撕破脸，肯定是走不出锦国了。 从皇宫出来，轩辕默立刻就返回鸿胪寺，发现少了两个随侍，他皱眉询问他们人去哪里了。 “三皇子，他们去将沈修则转移到其他地方了。”北狄使者低声说，“您放心，都照着您的吩咐做的，三皇子，您最近去哪里静养了？” 轩辕默脸色微沉，他咬牙切齿地问，“谁跟你说，我去静养了？” “朝仁郡主说的啊。”北狄使者道。 “混账！”轩辕默暴怒，他本来还没想明白沈时好将他关起来的原因，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沈修则肯定已经被带走了！ 他已经第二次在沈时好手中吃亏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 他一定要将她抓回北狄，要狠狠地折磨死她。 比起轩辕默的勃然大怒，沈时好在盛武帝面前便显得从容淡定许多。 “好了，说吧，你们这几天都去做了什么？”轩辕默不在，盛武帝威严的目光就落在沈时好和周序川的身上。 沈时好低着头跪了下去，“皇上，是臣女为了救兄长，威胁周大人帮我将轩辕默关在刑部，请皇上责罚。” “这件事朕刚才就说了是误会。”盛武帝轻轻摆手，“找到沈修则了吗？” “找到了。”沈时好哽咽地点头。 周序川心疼不已，替她说了沈修则如今的情况。 盛武帝听完沉默不语，心中无比惋惜和心痛，他是看着沈修则长大的，怎么忍心看到他被毁了手脚。 “朕让御医给你兄长治病，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盛武帝道。 “多谢皇上。”沈时好哑声谢恩，“臣女还有一事，兄长他如今身心皆是重伤，臣女将他安置在城外，暂时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回来的消息，等他身体恢复了些，再将他带回家。” 盛武帝轻轻颔首，“朕允了，你拿着朕的令牌，随时能够调动御医院的御医去给沈修则治病。” “多谢皇上。”沈时好感激地行礼。 从宫里出来，沈时好一直到了马车，才将脸颊的泪痕擦去，眼神变得沉冷肃杀。 其实她对于皇上袒护定王不是没有怨气，但她能够理解一个父亲想要保护儿子的心情，之前她就知道，要找定王报仇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她选择用自己的方法报仇。 沈时好没有回沈家，而是去了崔家，将找到沈修则的事先告诉崔老太爷和老夫人，两位老人家得知外孙已经找到，终于放心下来，立刻就要去看望沈修则。 “外祖父，外祖母，如今城门就要关了，等过过几日，大哥的心情平复了，我再来带你们去看望他。”沈时好低声说，“如今他在别院静养，我们先别打扰他。” 要是让两位老人家看到大哥如今的状况，不知要多伤心难过。 崔老夫人闻言觉得有理，“你跟你母亲说了吗？千万别告诉她。”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要是知道沈修则回来了，只会去儿子面前哭哭啼啼的，半点帮助都没有。 “我没打算这么快跟她说的。”沈时好道。 “嗯，那就对了。”崔老夫人颔首，她叹息一声，“如今就盼着你父亲能早日回来了。” 沈时好握住崔老夫人的手，“会的。” 等沈时好从崔家离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辛盛来到她身边低声说，“姑娘，轩辕默离开上京了，只留下其他使者在鸿胪寺。” “看来这个和谈没什么意义。”沈时好说，她了解轩辕默，等他回了北狄，肯定会发兵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在他们离开上京的时候就杀了轩辕默。”辛盛说。 沈时好轻轻点头，“提着他的头回来。” 第186章 她习以为常了 大殿里，盛武帝还直盯着周序川。 “舅舅，您这么看着我，我心里害怕。”周序川笑嘻嘻地说。 盛武帝冷哼，“你再这么胡闹，朕让你回金城。” 周序川大惊失色，“舅舅，您别这么对我，我下次不敢了。”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对轩辕默做了什么，幸好是看不出来，不然还能说是误会吗？”盛武帝瞪他。 “是，我下次肯定会更细心。”周序川笑着说。 盛武帝哼了一声，“沈时好可有说什么？” “她没说什么，就想提刀杀了轩辕默，不过，沈姑娘是个理智聪明的人，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周序川说。 第134章 其实他知道，皇上是担心沈时好会怨恨定王，因而连对皇上也有怨气。 盛武帝颔首，刚才他观察沈时好，她确实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他知道是皇家对不起沈家，将来肯定会好好补偿她的。 “你要多看着她些，别让她做冲动的事。”盛武帝说。 周序川咧嘴一笑，“我会的。” “下去吧，一身酸臭味，还不回去洗一洗。” 周序川麻溜地退下出宫。 …… 沈时好几天没回沈家了，本来想去见沈夫人，顺便解释她没回家的原因，才来到上房，就听到沈真真的笑声传出来。 “娘亲，这都是给我的吗？要不要留一套给姐姐啊？”沈真真惊喜地问着。 沈夫人宠溺地说，“不必，她整日黑着脸，这首饰戴在她身上浪费了，你是娘亲最疼爱的女儿，就该好好打扮，明日去参加谢二姑娘的茶会，你才能艳惊四座。” “我怎么打扮都是不如姐姐，那日姐姐跟着外祖母出现，已经惊艳所有人，最近无论我去哪里，大家都只讨论姐姐，似乎都觉得我比不上姐姐。”沈真真落寞地说。 “怎么会，你比她好太多了，你心底善良，不像她那么恶毒，日久见人心，将来别人会看明白的。”沈夫人说，“来，我替你戴上。” “娘亲，我听说谢二姑娘喜欢画作，明日她生辰，我……我不知要送什么才好。”沈真真小声说。 沈夫人说，“我记得沈时好就有不少好画，都是之前你父亲和大哥留下来的，以前不知道你会回来，就给她当了嫁妆，我一会儿就去拿给你。” “那是姐姐的嫁妆，我怎么好拿呢。”沈真真说。 “她的东西就是你的，放心吧，你随便拿。”沈夫人不以为然，“将来你出嫁的时候，娘亲还要给你准备十里红妆，以前被沈时好拿去的珍贵物品都要拿回来，那都是属于你的。” “多谢娘亲。”沈真真喜滋滋地道谢。 她自幼就没享受过沈家的荣华富贵，如今她回来了，沈家补偿她不是应该的吗？ “……” 南溪站在沈时好的身边，她也听到屋里的对话了，愤愤不平地想要开口。 沈时好示意她不要出声，转身里离开上房。 屋里还有沈夫人隐约的声音，“刚才外面是谁？守值丫环又不上心了……” “姑娘，夫人也太过分了，那些嫁妆都是元帅留给你，有的还是老夫人给你的。”南溪气得眼眶都哄了。 沈时好的心麻麻的，竟已经觉得习以为常了。 “其他的她要拿便拿吧。”沈时好说，“父亲和大哥给我的，不能给她。” 南溪心里难受得想哭，“您也是夫人的女儿啊，夫人怎么能这样对您。” 是啊，都是她生的，可自己就成了仇人。 沈时好扯了扯嘴唇，“去准备热水，我想好好梳洗一番。” 两个丫环既心疼又无奈地伺候沈时好沐浴，看着姑娘整个人都浸泡进水里，她们有些担心地守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时好才终于露出水面。 全身白皙的肌肤被热水泡得发红。 她随意地套上衣裳，让两个丫环替她烘干头发，她刚躺下就已经沉沉睡去了。 第187章 你就是目中无人 清晨，天微亮，外面下起初冬第一场雪，南溪呵着热气，赶紧在屋里烧了暖炉。 “地龙今天就要烧起来，不然夜里姑娘都不好入睡。”南溪小声地说着。 “我把少爷的棉袄都收拾过来了，没让其他人看到。”东月从抱着一个包袱，“夫人和二姑娘都还没起来。” “还要准备些银丝炭，今天一并送去别院。”沈时好不知何时起来的，白皙的双颊泛着红晕，“准备马车，我一会儿去看哥哥。” 经过花园时，沈时好遇到正在抱厦赏雪的沈夫人和沈真真。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真真穿着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衬得她白皙精致，她手捧着暖炉，站在抱厦门外看着沈时好。 “刚回来。”沈时好说，“我还有事。” 沈真真蹙眉说，“姐姐离家这么多天，连个交代都没有，如今回来了，难道也不跟母亲请个安吗？” 转身走了没几步的沈时好回过头，看向正怒目瞪着她的沈夫人。 “我见母亲跟妹妹在赏雪，不好打扰。”沈时好淡声道。 沈夫人冷哼，“我看你不是不好打扰，你就是目中无人。” “母亲，我没有。”沈时好心里叹息，她已经放弃跟母亲修复关系的希望，只是每次都要重复解释，她真的是太疲倦了。 “我问你，上次让你去做的事，你做了吗？”沈夫人问道。 沈时好一愣，“什么事？” 这些天她一心只在沈修则身上，还真的想不起沈夫人要她去做什么。 “真真的郡主封号！”沈夫人怒声道，“你果然是不上心，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你这么自私的人，只顾着自己跟男人出去风花雪月，哪里还想过家里还有可怜的妹妹。” “母亲！”沈时好神色微冷，“我什么事时候跟男人出去风花雪月，你这么诋毁我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真真小声说，“可姐姐确实总是跟那个中郎将混在一起，别人见到难免误会。” 第135章 “我和周大人光明正大为皇上半差事，别人心里脏的，看到什么都是脏的。”沈时好冷冷地说。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替姐姐着想。”沈真真怯弱地解释，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可怜兮兮地躲到沈夫人的身后。 沈夫人怒斥，“你妹妹哪里说错了，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是和离之身，本就不该花枝招展高调出现在人前，只会让人觉得你不安于室。” 沈时好闭了闭眼，忍着气说，“母亲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你给我站住。”沈夫人叫住转身要离开的沈时好，“你还真是没心没肺，自己得了郡主，全然不顾家里的妹妹了，你还把我当母亲吗？” “那您什么时候把我当女儿呢？”沈时好反问，“郡主的封号又不是大白菜，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母亲觉得沈家是什么人，是能够左右皇上意见的吗？” “那就把你郡主的封号给真真！”沈夫人叫道。 沈时好笑了笑，“您也是崔家出身的大家闺秀，竟觉得郡主封号是能够想给别人就给别人的，今日我就去问外祖父跟外祖母，这是不是崔家教的。” 沈夫人的脸色骤然一变，尖声怒道，“你敢！” “我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您是知道的。”沈时好说。 “你真是反了天，沈时好，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的命都是我的，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去做！”沈夫人叫道。 沈时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就把我杀了吧！” 说完，她不再理会沈夫人的怒骂声，大步地离开花园。 沈夫人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孽障，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她是要来报仇的啊，克死了你的大哥，现在还要来克死我。” “娘亲，您不要生姐姐的气，她肯定不是故意的。”沈真真扶着沈夫人的胳膊，“都是我不好，我要是没回来，姐姐就不会跟娘亲这么生分了。” “与你无关，是沈时好天生克家人的命，谁跟她一起都没好下场。”沈夫人道。 第188章 你别哭了 沈时好出现在别院，正好看到周序川扶着沈修则坐在木轮椅上。 “大哥，周大人。”沈时好眼底闪过诧异，没想到周序川会来得这么早，她又看向沈修则坐着的轮椅，“这是，你带来给大哥的？” 周序川说，“昨天回来就去工部找来的，稍微改良了一下，方便沈大哥平时可以自己出来晒太阳，虽然不会用很久，但总归不用整天躺在床榻上。” 沈修则不能行走，如今有轮椅可以让他庭院，他脸上的笑容多了些，“我觉得很好，序川，谢谢你。” “沈大哥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周序川咧开灿烂的笑容。 “今天下雪了。”沈修则望着外面的细雪，转头看向沈时好，“娇娇，父亲最近有消息回来吗？” 沈时好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昨天回去才收到的，顾北风写给我的，他已经见到父亲了。” 信里还夹着父亲的亲笔书，是他已经找到证据，打算启程回上京了。 顾北风的信是说他没找到沈修则，但打听到关于沈修则一点事情，他还不确定，想留在北狄继续找。 “让顾北风也回来吧。”沈修则将信递给沈时好，“免得被轩辕默发现了。” “我已经回信，让他跟着父亲一起回来。”沈时好道。 周序川说，“我去熬药，你们先聊” 他想留独处空间给这对兄妹，他们应该有许多话说的。 沈修则示意沈时好推他回屋里，“母亲最近对你好吗？” “差不多吧。”沈时好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想起昨天和今天沈夫人的话，心中只有无尽悲凉。 “既然真真找回来了，母亲应该知道当年的事与你无关，不能继续迁怒你。”沈修则皱了皱眉，看到沈时好的反应，他多少猜到她在家里的处境。 沈时好叹了口气，“哥哥，我已经习惯了。” 母亲恨了她这么多年，应该也是习惯了，不会那么容易能改变的。 “听说李屿恒去了金城戍守边境了？”沈修则的语气突然冷下来。 “嗯。”沈时好轻轻点头。 “他还真敢去。”沈修则哼了一声，“他最好永远别回来上京。” 沈时好没有说她已经对定王下手，她现在就希望沈修则能安安心心地治好身上的伤。 兄妹俩又说起余州军营的事，包括李饶这个叛徒。 “我以为，沈家军所有人都是一条心。”沈修则还是很失望痛心，这么多年的浴血奋战同生共死，居然比不过别人一点诱惑。 “人的追求不一样。”沈时好说，“我们诚心待人，但也要有防备。” “娇娇，一年多没见，你变了许多。”比以前更加沉静稳重，要是换了以前的沈时好，早就提刀要去杀人了，管对方是王爷还是郡王。 沈时好抿唇一笑，“这不是很好吗？” 沈修则却只觉得心疼，他好像很久没看到妹妹肆意洒脱的笑容了。 周序川熬煮的药汤已经准备好了，温度差不多的时候，就让沈修则浸泡在里面。 惨烈的叫声压抑地响起，从一开始的克制，到后面痛到极致的宣泄，在门外的沈时好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听着大哥的声音，她再次发誓，一定要定王承受十倍的痛苦。 第136章 不知过了多久，周序川从屋里走出来，他已经是满身大汗，连衣裳都湿了。 “我大哥他……怎么样？”沈时好声音微哑。 “这是过程，需要慢慢来，第一次用药是特别痛的。”周序川说，“但是，会痛证明他的手脚还能救，这是好事。” 沈时好忍着没有落泪，“你快去换一身衣裳吧，免得风寒了。” 周序川嗯了一声，“那你别哭了，你哭得我也难受。” 第189章 狗屁 随着轩辕默的离开，和北狄的和谈也变得容易起来，很快就敲定盟约条款，两国互相可以通商往来，而且结盟期间，两国不侵犯对方领土和杀害无辜百姓。 一共四十八条盟约，沈时好也只是看了一眼，她不觉得这个盟约就能抵挡住北狄人的野心。 轩辕默绝对不会遵守两国之间约定的。 送走了北狄使者，朝臣们都松口气，只是没想到，早朝第一件事，居然是文官们上奏要削减余州等各个边境军营的用度，他们认为既然和北狄已经联盟，那肯定无需再有那么多士兵戍守边境了，这是一种浪费，需要节俭。 站在对面的武官们差点就想脱鞋砸到对方的脸上。 “你放狗屁！”兵部尚书一声大吼，把盛武帝都被吓了一跳。 “北狄人的话要是能相信，边境就不会死那么多无辜百姓，以前没结盟过吗？北狄是怎么做的，回去就抢了我们三个城池，还将余州屠城了，这才过去多少年，你们是得了什么大病都给忘记了。” “你……你斯文一点。”文官被骂得涨红脸，又做不到像对方大吼大叫。 兵部尚书呸了一声，“就你能耐，下次让你去余州跟北狄人和谈，谈不下来你就拿盟约跟他们说。” “这么说来，盟约在你看来是没什么用处了？”户部尚书皱眉问。 “有用的话，要我们去打仗？当初北狄杀我们百姓的时候，你怎么不拿着盟约去阻止他们。”兵部侍郎淡淡回道。 朝堂上，顿时吵成一团。 盛武帝揉了揉眉心，“都别吵了。” 下面的朝臣吵得都听不到盛武帝的声音了。 “下朝吧。”盛武帝面无表情地说，转身就离开了。 等他们吵了半天，抬头要皇上拿主意，才发现龙椅上已经看不到皇上的身影了。 “皇上呢？”兵部尚书叫道。 徐公公微微一笑，“退朝！” “……” 沈时好听说了这件事，跟沈修则骂了这么文臣半个时辰，“就该让他们去上战场，一个个在上京过着好日子，还真以为我们在余州享福。” “不用管他们说什么，皇上不会同意的。”沈修则笑着说。 “就生气。”沈时好哼道，“算了，不说他们，大哥，你今日觉得怎么样？周大人说老太医来了，他去接他老人家了。” 沈修则说，“今日总觉得双腿有些酸胀。” “周大人说了，会酸胀总比没感觉的好。”沈时好笑着说，“那你的手呢？” “手指能轻微动几下。”沈修则说。 看到这些改变，沈时好心情大好，休养了这么些天，沈修则身上的外伤恢复得很好，外祖父都急着要来了，都是她给挡着。 “哥哥，外祖父和外祖母想来见你，可以吗？”沈时好问。 “明日吧。”沈修则说，“你跟母亲说了吗？” “还没有。”沈时好嘴角动了动，她这几日都刻意避开母亲和妹妹。 沈修则说，“瞒不了太久，等我再恢复一边，便跟母亲说吧。” 这时，周序川带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出现在门外。 “老太医！”沈时好眼睛一亮，激动地站起来，“您终于回来了。” 老太医虽然年迈，一头银丝，却显得十分精神，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沈时好，“哟，女娃，你的心疾是不是治好了，气色看起来不错。” 沈时好笑着道，“那还是多亏了周大人，要不是他，我的病怕是撑不过多久。” “他虽然不着调，医术还是可以。”老太医说，眼神却可以看出他对周序川的欣赏。 “老头子，别说那么多了，快给沈大哥看一看。”周序川拉着他去看沈修则的手脚。 “你慢一点，我老骨头快散了。”老太医没好气叫道。 一看到坐在沈修则坐在轮椅上，老太医嘶了一声，“这哪里还能治 啊。” 沈修则期待的眼神暗淡下来。 “你看都没看呢，怎么知道不能治。”周序川叫道，“断骨重接，在重新治疗，肯定可以恢复。” 老太医含笑看他，“你都知道怎么治，还把我骗回来。” “你不回来，我没信心。”周序川嘿嘿一笑，“我替您准备好房子了，好酒好菜都伺候着您。” “滚蛋吧！” 第190章 你是不是养面首了 沈时好亲自去接崔家两位老人家到别院，看到外孙如今行动不便的样子，饶是崔老夫人再坚强沉稳的人，都忍不住落了泪。 反倒是沈修则淡定从容地安慰着，“外祖父，外祖母，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崔老太爷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和心疼，他看向一旁的老太医，“白老，我外孙这一身的伤，能治好吗？” “治是可以治，但最终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还要看沈将军的意志力。”白老也就是老太医，他跟崔老太爷也是旧相识了。 第137章 崔老太爷沉重地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那要怎么治？”崔老夫人问。 白老指了指周序川，“他想出来的办法，我觉得可行，让这小子跟你们仔细说一说。” 崔老太爷转头看向周序川，认出他是皇上身边的中郎将，“中郎将原来懂医术？” “跟着老头……跟着师父学过一段时间。”周序川恭敬地回着崔老太爷的话，“沈大哥的手脚之所以如今用不上力，是当初骨折的时候没接好，要重新打断医治，才有机会恢复。” “只是……”周序川犹豫了一下。 “你说。”沈修则沉声说。 周序川说，“若是用麻沸散，沈大哥能少受些疼痛，但是后面恢复可能不会太好，若是不用麻沸散，要忍受断骨之痛，会很痛。” “不用麻沸散，能让我恢复得更好吗？”沈修则低声问。 “是的。”周序川点头。 沈修则笑了笑，“那就不用麻沸散，我能忍得住。” “大哥。”沈时好忍不住开口，断骨有多疼，正常人都无法想象，她不忍心看到大哥再次忍受这样的痛苦。 “再痛也忍受过了，无妨。”沈修则说。 崔老太爷沉默地想了一会儿，“就让修则自己决定吧。” “何时能够开始治疗？”沈修则立刻问，他迫不及待想要站起来。 周序川说，“这几天让你泡药酒，就是在为断骨重接做准备了，明日我和老头子就能给你治疗了。” 他的话才刚说完，就听到别院外面传来敲门声。 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吵闹。 “我出去看一看。”沈时好起身走出大厅，就看到沈夫人带着一群护卫撞门进来。 “你果然在外面厮混，别人说我还不信，沈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你是和离之身，还在外面跟男子不清不楚，你要不要脸，你怎么这么水性杨花！”沈夫人一看到沈时好，就指着她骂了起来。 “母亲，你怎么会来这里？”沈时好皱眉，这个别院是她自己的私产，不在她原来的嫁妆中，所以她才将大哥藏在这里的。 沈夫人冷笑，“要不是真真发现你这几日总是出城，我们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面首，沈时好，你长本事了，连面首都敢养，你真是丢进沈家的脸面，你父亲回来，看他不将你的腿给打断了。” “是谁跟你说，我在这里养面首的？”沈时好目光冷冷地投降沈夫人身后的沈真真。 沈真真瑟缩一下，害怕地往沈夫人身边躲了躲，“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一定要迷途知返，是……是有人看到你跟一个男子经常来这里幽会，我实在没办法，你别生气。” 沈时好说，“母亲，我没有养什么面首，你们先回去吧。” “敢养面首还不敢承认，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男子把你迷成这样。”沈夫人推开沈时好，大步地往里面走去。 “姑娘，要不要拦住？”宋念低声问。 “不必了，反正本来就打算这两天跟她们说的。”沈时好慢慢地跟在后面。 沈真真眼中藏着一丝得意，只要找到沈时好养面首的证据，她以后在上京就彻底没有立足之地，只能回去余州，再也不会有人与她抢风头了。 沈夫人破门而入，“不要脸的东西，我倒要看看……” 看清楚里面坐着的人是谁，沈夫人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僵硬站在原地，嘴里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父、父亲，母亲，你们怎么在这里？”沈夫人结结巴巴，视线慢慢地转移到旁边的年轻男子身上，她的脸色更是瞬间发白，“修、修则？” 大厅里的人早就将刚才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皆是冷漠且沉默地看着沈夫人。 沈真真也看到里面的人，整个人都傻住了。 “母亲，你刚才说要找谁？”沈修则平静地问。 “我……”沈夫人手足无措，她回头怨恨地看了沈时好一眼，觉得是沈时好故意误导她的，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 第191章 你是蠢，但还有脑子 “你就是哥哥吗？”沈真真惊喜地看着沈修则，“原来哥哥一直都在上京，姐姐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呢？”沈真真一脸欣喜又羞怯地看着沈修则，一副既想往前走去又害怕的样子。 沈修则抬眸打量着沈真真，虽然眼前的女孩跟沈时好长得很像，但他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她们是不同性子的人，真是奇怪，他看着沈真真，就能够想起小时候的她。 人的品性真的是从小就定下的。 “修则，真的是你。”沈夫人回过神，又哭又笑地上前抱住她最爱的儿子，一时之间顾不上沈真真。 “母亲，是我。”沈修则说，“这些天娇娇都是来照顾我的，没想到引起您的误会，还劳烦您带这么多人来抓她。” 沈夫人哭着说，“我怎么知道是你，早知道的话，我也不会……沈时好，你安什么心，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大哥回来了？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见修则？” “是我让娇娇暂时不要告诉您的，母亲若是要怪，那便怪我吧。”沈修则低声说，心里却是叹息，还以为找回沈真真，母亲对沈时好的态度能够改变，看来是他想多了。 这么多年，母亲对沈时好的怨恨已经深刻进心里，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改变的。 第138章 “为、为什么啊？”沈夫人不解，“连你外祖父外祖母都知道了，偏偏要隐瞒着我，你还有没有当我是母亲？” 沈修则说，“因为我伤势太重，想治好之后再见您，不想您太担心了。” “你……”沈夫人终于发现儿子是坐在轮椅上的，而且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疤，“你怎么了？” “修则在北狄受了伤，暂时在别院医治，我们也是今日才来看他。”崔老太爷沉声开口，“你也不必担心，白老会想办法治好修则的伤。” 沈真真瞠圆眼睛，沈修则变成残废了？ “哥哥，你……你是站不起来了吗？”沈真真问道，他可是沈家唯一的男丁，若是成了废物，那沈家还能有将来吗？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沈夫人抓住沈时好，不停地捶打她，“要不是你跟李屿恒和离，就不会害了你大哥，你这个扫把星，为什么当初被拐的人不是你，为人变成残废的人不是你！” 崔老太爷怒而起身，抓住沈夫人的手将她甩了出去，“你把话说清楚，修则会受伤跟娇娇和离有什么关系？” 沈夫人被这么一推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低下头不敢开口了，只是对沈时好的怨恨又添了几分。 “好，我告诉您。”沈时好平静地开口，“真真，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先去隔壁西厢房等一等。”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难道姐姐没把我当沈家人？”沈真真没想到沈时好居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支开，分明就是排斥她。 沈时好说，“只是不想你卷入太多是非。” 南溪和东月将她左右扶着出了大厅。 “你要说什么？”沈夫人盯着沈时好问。 “我来说。”沈修则开口。 “从一开始娇娇的亲事就是阴谋，有人要得到沈家军，所以先从沈家人下手，从伪造父亲的信件开始，都是为了碎云台要杀我和父亲而准备的，娇娇写给我们的信，我们一封都没有收到，都被李家的人截走了，母亲，娇娇是不想你自责，才一直没告诉你实情，如果不是她果断跟李屿恒和离，如果不是她坚决去余州，如果不是她笃定我和父亲还活着，你能想象如今沈家是什么下场吗？” “要害我们的人是定王，以定王跟宁远侯府的关系，母亲，您还觉得这是娇娇的错吗？”沈修则问。 沈夫人摇头，“不可能！李屿恒不会害沈家的，他不会的。” 崔老夫人走了过去，抬手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你是蠢，但你还有脑子，好好地想一想，你差点害死多少人。” 第192章 等父亲回来 沈夫人被崔老夫人当着小辈的面打了一巴掌，她羞愤委屈得没脸见人。 但她现在不敢再狡辩，当初将沈时好嫁给李屿恒，的确是她的私心，她就是想快点把那个丧门星嫁出去，她也没去打听李屿恒是什么样的人，反正她也不会在乎。 后来她看到李屿恒一表人才的时候，她还觉得是便宜了沈时好，她也不知道还有这么大的阴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被欺骗了，我怎么会害丈夫和儿子，你们怎么能怨我。”沈夫人委委屈屈地哭着。 崔老太爷和崔老夫人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无奈，他们怎么会养出这样不带脑子的女儿，难道因为两个女儿从小不在身边，被下人带着养大给带歪了？ “要是怨你的话，也不会今日才骂醒你。”崔老夫人道，“我看你是还没清醒，等哪天你被休了，说不定才能知错。” “母亲，我是你的女儿，你怎能如此咒我？”沈夫人叫道。 沈修则叹息一声，“母亲，我和娇娇都没怨你，别人要害我们，总会想方设法，我们只能尽量防备，你先带着真真回去吧。” “你还要住在这个破地方？”沈夫人不悦地问，“你难道不回家吗？我要亲自照顾你。” “母亲，我还是留在这里医治吧，等好一些再回去。”沈修则低声说。 沈夫人闻言又开始落泪，一定是沈时好蛊惑儿子的，她唯一的儿子，如今居然要为了沈时好跟她离心。 “我是你的母亲啊，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要是没看着你，我心里怎么好受。”沈夫人哭哭啼啼地说。 崔老太爷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哭什么！又不是不让你来看修则，不跟你说他回来就是怕你如今这副模样，你听了这么久，还听不出沈家躲在暗处的敌人是谁吗？修则这样回到上京，随时都会有危险，你怎么保护他？” 沈夫人嗫嚅着嘴唇，“这里难道就很安全。” “这里有黑骑军。”沈修则淡淡地说，“母亲，你先回去吧。” 沈夫人劝不了沈修则跟她回去，眼泪更是流个不停，她瞪了沈时好一眼，“你哥哥要是治不好，你就是罪人。” “母亲！”沈修则的声音冷了下去。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沈夫人咬着唇，果然只有真真才是跟她一条心的，如今连儿子都与她有隔阂了。 沈修则说，“如果你继续迁怒娇娇，那只有等父亲回来，再请父亲主持公道，让他判断到底是谁的错。” 听到这话，沈夫人的脸色骤然一白，“不可以！” 这件事不能让丈夫知道的，他本来就跟她不亲近，若是他知道她是因为私欲将沈时好嫁出去，说不定都要休了她。 第139章 “那就请母亲不要再提起此事，也不要迁怒娇娇，我和娇娇都不会告诉父亲。”沈修则说。 沈夫人闻言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木着脸，虽然没有开口，却还是轻轻颔首。 外面，沈真真一直盯着大厅的方向，她想过去听一听里面在说什么，但宋念守在门外，她连靠近都不行。 她走到东厢房，看到周序川在煮药，“周大人，你怎么亲自煮药了？” “沈二姑娘，有何事？”周序川抬眼瞥向她，依旧坐在小椅子上扇着药炉。 “周大人，我大哥的腿还能好吗？”沈真真低声问，“你知道是谁把他伤成这样吗？之前不是听说，他被北狄三皇子给抓了，那他是怎么救回来的？” 周序川俊美微挑，似笑非笑打量沈真真一眼，“沈二姑娘是从哪里听说的，我都没听到这么多消息。” “这又不是秘密，我也是听别人议论才知道的。”沈真真怯怯地说。 的确不是秘密，但也不是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件事知道的人根本不多，沈真真到底从哪里听来的。 “听谁议论？”周序川又问道。 沈真真脸上的娇弱快撑不住，“周大人不想说就算了。” 她转身就离开，想去叫母亲回去，就看到辛盛激动地从外面跑进来，“将军，姑娘，元帅回来了！” 第193章 元帅带着一个女子回来了 沈云峰回来了，而且已经进城了，只不过他没有回家里，而是先进宫去面圣了。 待沈时好他们赶回家里，看到的却是个挺着肚子的美艳妇人，她独自一人坐在大厅，双手端着茶盏慢慢地喝着茶，听到脚步声，她才扶着肚子慢慢站起来。 沈夫人脸上喜悦的笑容骤然僵住，声音拔高，“你是谁？” 一旁的刘管家低声说，“夫人，那位……是元帅带回来的，元帅让我们收拾听雨苑出来。” 听雨苑离上房不远，而且更接近沈云峰在前院的书房，沈夫人心底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甚至脸庞都扭曲了，“不三不四的人也能随便住在听雨苑吗？” 那位美艳妇人脸上笑容浅浅，似乎并不以为沈夫人是在骂她。 她欠身行了一礼，“妾身见过夫人。” 不等沈夫人发怒，她又目光柔和地望向沈修则和沈时好，“修则，娇娇，好久不见。” 她突然捂着嘴，“修则，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言语之间的亲昵，让沈夫人的怒火蹭蹭直上， 沈夫人喘着粗气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沈时好，“你们认识她？她是谁？” “郑副将的未婚妻，岑素姑娘。”沈修则收回视线，声音冷淡地介绍。 “郑、郑副将？五年前战亡的郑诚？”沈夫人尖声问，目光又狠狠地瞪着岑素的肚子，“丈夫死了，还能怀孕，岑姑娘还真不简单。” 岑素的目光仍然落在沈时好的身上，见她抿唇不语，眸色透着疏离冷意，她黯然垂下视线，“夫人，妾身与郑诚并没有成亲。” 沈夫人心里又嫉又恨，这个岑素看起来比她年轻一些，长得是清秀温婉，可还没有她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挺着个大肚子，就让人怎么都不顺眼。 特别是她这清高的样子，望着她的眼神都透着炫耀。 沈云峰带着这么个女人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岑姐姐，你不是在余州吗？”沈修则不想母亲再次失态，开口拦住她的话。 “是。”岑素微笑地说，“元帅出事之后，我去北狄找他，他受了伤，我便留下照顾元帅，元帅让我随他一起回上京。” 这话几乎是间接解释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沈夫人红着眼眶，心中的委屈到了极致。 “你要不要脸，你去北狄找我父亲，还把自己照顾得有身孕了？你这是什么本事。”沈真真看到沈夫人这个样子，顾不上装柔弱了，眼前这个女人是要来破坏她母亲在沈家地位的，那就是她的敌人。 岑素没想到沈真真说话这么直截了当，瞬间涨红了脸。 “夫人，元帅吩咐，有任何事，等他回来再说。”刘管家在旁边无奈地道。 “真真，你先陪母亲回上房，父亲进宫面圣，没有那么快回来。”沈时好终于缓缓地开口。 沈夫人转头怒瞪着沈时好，“你难道也要将她留下来，住在听雨苑吗？” “不是，听雨苑不会给别人住的。”沈时好低声说。 岑素眸色微动，眼底涌起一丝悲伤和难过。 沈夫人有了沈时好的保证，这才扭头气呼呼地离开大厅。 “刘管家，安排客房给岑姑娘住下。”沈时好淡淡地开口。 “姑娘……”刘管家为难，他清楚沈时好说的话在这个家里的份量，但听雨苑也是元帅安排的。 沈时好说，“父亲回来，你便跟他说这是我的意思。” “娇娇。”岑素上前几步，拉住沈时好的袖子，“你是不是生岑姐姐的气了？” “岑姐姐何时成亲的？”沈时好看她的肚子一眼，声音透着一丝清冷。 岑素轻轻咬唇，她刚才已经说得明显，沈时好故意听不明白，心里还是怪她的。 “娇娇，元帅在北狄的深陷危险之中，我们只能假扮夫妻才能躲过北狄军的搜查，只是没想到……” 第140章 “你不必与我解释，你的这些借口和理由，留着以后跟需要解释的人去说吧。”沈时好淡淡地拒绝。 岑素眼中含泪，她与沈时好在余州相伴多年，早已经如同亲生姐妹，她还以为这次回来就算沈夫人怨恨她，至少她还有沈时好可以依靠。 “如果我知道你这么生气，我不会……”岑素哽咽地想要拉沈时好的手。 沈时好侧身避开，不想去看她。 “娇娇，算了。”沈修则低声开口，“我们去书房等父亲吧。” 第194章 道理她都懂，但她不想听 岑素比沈时好年长九岁，算是在余州陪着沈时好长大的姐姐，她的未婚夫郑诚曾经是沈云峰身边最信任的副将，在一次巡视边境时，为了救沈云峰被北狄人的弓弩射中，当场就没了气息。 本来下个月就是和岑素的婚期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郑家人觉得岑素八字不好，是她克死郑诚，要她与郑诚冥婚，后来还是沈云峰出面解决此事，将她留在将军府教导沈时好习字和女红。 于沈时好而言，岑素亦师亦友，更像是亲近信任的姐姐。 如今这个姐姐却挺着大肚子，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可能是她父亲的。 沈时好有种被欺骗背叛的愤怒，她不能理解，父亲和岑姐姐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 “娇娇儿，父亲回来之后，好好说话。”沈修则的声音温和低沉，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平静。 “大哥，你不生气吗？”沈时好低声问。 沈修则说，“这么多年来，岑姑娘在余州陪着你，也不成亲，多少是有父亲的原因。” “你是说，她留在将军府这么多年，是因为她早就喜欢父亲了？”沈时好的语气更冲了，难道岑素对她的好，全都是因为她想嫁给父亲？ “可是父亲已经成亲了啊，她图什么，当父亲的小妾吗？她跟我说过，这辈子宁愿不嫁都不想给人当姨娘的。” 沈时好与母亲的关系虽然不怎么样，但岑素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挺着肚子上门，她还是很愤怒生气。 沈修则低声叹息，“我们是为人子女，父亲要纳妾，我们只能接受。” 道理她都懂，但她不想听。 快天黑的时候，沈云峰才从宫里出来，他和盛武帝在御书房谈了一天的话，宫外早已经议论纷纷，不知他们君臣之间到底在说什么。 沈云峰想到还没见到家中的女儿，他又加快了脚步。 刚走进大门，刘管家就迎上来，“元帅，您回来了，夫人和少爷，还有两位姑娘都等着您。” “嗯。”沈云峰刚毅俊朗的脸庞露出松快的笑意。 刘管家顿了一下，“少爷和大姑娘在书房，那位岑姑娘……” 沈云峰大刀阔斧地往书房走去，并没有听清楚刘管家后面的话。 “姑娘将她安排在客房，说听雨苑不能住别人。”刘管家急忙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还以为这话会让沈云峰发怒，没想到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就照着姑娘说的去办吧。” 刘管家心里暗暗咂舌，他以为今日那位岑姑娘怀着身孕，肯定是元帅心尖上的人儿了，没想到还是抵不过大姑娘一句话。 元帅是真的疼爱大姑娘啊。 “去跟夫人说一声，一会儿家宴。”沈云峰说。 刘管家应了一声，“小的这就是去准备。” 沈云峰推门而入，看到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孩子，一个坐在轮椅，一个面若寒霜，他眼中的温情和笑意渐渐淡去。 “怎么伤的？”沈云峰盯着沈修则的腿，他并不知道沈修则受伤，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北狄伤的。”沈修则笑了笑，“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 在沈修则平静淡定的声音中，他将和沈云峰分开之后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沈云峰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桌子都被他捏碎了一角。 “……妹妹已经把老太医找回来，明日就可以医治了。”沈修则说，“父亲，不必担心。” “这辈子若是不荡平北狄，我沈云峰誓不为人！”沈云峰咬牙切齿，心中对轩辕默的怒火烧到极致。 沈时好将手轻轻地放在沈修则的肩膀，“大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娇娇儿，你也受委屈了！”沈云峰哑声开口，他从顾北风口中已经得知沈时好被算计嫁给李屿恒的事了。 第195章 那就别让她出现 沈云峰想到他最疼爱的女儿居然被宁远侯府一家这么糟蹋，他就恨不得亲手宰了李屿恒。 “父亲，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已经没事了。”沈时好低声说。 “这件事就是定王在背后主导指使，我们都清楚，皇上也清楚，但我们无能为力，那是皇上的儿子。”沈云峰沉声道，如果他们非要弄死定王，皇上肯定会不高兴，沈家和沈家军不能冒险。 “皇上要保他，我能理解。”沈时好淡淡地说，“既然不能让他死，那就让他绝子绝孙，重病缠身吧。” 沈云峰父子同时看向她，“你，动手了？” “不然呢，留着他过年吗？”沈时好冷哼，看了一眼沈修则的腿，决定她也要定王尝一尝无法行走的滋味。 “咳咳。”沈云峰轻咳几声，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女儿说的话，“我们一家人难得团聚，去上房吃家宴吧。” 第141章 沈时好目光平静寡淡地看他，“一家人，包括岑姐姐吗？” 沈云峰顿了一下，“你不想见到她，那就别让她出现在你跟前。” “不是我不想见到她，而是母亲见到她，今天我们还能好好家宴吗？”沈时好唇边吟着一丝嘲讽的笑，“父亲，你在北狄一直跟岑素在一起吗？” “不是，后来才遇到她的。”沈云峰低下头，有些难为情，“娇娇，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你别怪岑素。” 沈时好淡淡地看他，“以后我是要喊她姨娘吗？” “我记得岑素说过，她死都不当妾室，父亲把她带回来，不会是想休了母亲吧。” “娇娇！”沈修则开口呵斥她。 沈时好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沈云峰。 “不会，她若是不愿意当妾室，生下孩子之后，去留便由她吧。”沈云峰面容刚毅威严，常年征战沙场的他身上更有一种肃杀冷厉的气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沉沉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毫不畏惧地回视他，轻轻地点头，“好。” 父子三人来到后院，沈云峰走在前面，沈时好推着沈修则走在他的身侧。 “娇娇儿，李屿恒那小子如今在哪里？”沈云峰突然问道。 “您想找他吗？”沈时好问。 沈云峰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如果对李屿恒没有半点意思，当初也不会轻易被算计嫁给他，“想会一会他。” “我想你如今是见不着的，他自请去金城戍边了。”沈时好说，“他与我而言，就是不小心踩过的一坨屎，现在洗干净了，再也不想恶心自己。” “……”这得多厌恶才能说对方是一坨屎。 沈云峰觉得自家女儿好像跟以前有一点不太一样了。 “行，我知道了。”沈云峰点头。 来到上房，沈夫人躲在里屋不肯出来，只有沈真真在里面安慰她。 沈云峰只好进去见她，他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过崔氏了，当年第一眼见到妻子，他也是被惊艳过的，如果后来不是因为小女儿失踪，他们夫妻之间并不会渐行渐远。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正背对着他，沈云峰怔了一下，才想起那是他已经找回来的小女儿。 “咳咳。”沈云峰轻咳一声。 沈夫人转头看到思念已久的丈夫，可是又想到那个挺着肚子的岑素，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下了。 沈云峰叹息一声，“你哭什么。” “夫君是要来给我送休书的吗？用不着你赶我，明日我自会回娘家去。”沈夫人哭着道。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谁敢赶你走，快把眼泪擦干，这件事是我错了，但岑素有身孕，我不能不管，你若是不想见着她，就将她安排得远一些，以后少见她。”沈云峰无奈地说。 他原本是想着岑素跟沈时好关系好，才安排在听雨苑，可以方便沈时好去找她的，如今看来，他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沈夫人听到沈云峰这么说，心里的委屈终于疏散了些，听起来丈夫并不是爱上岑素，虽然还是觉得膈应，她还是收起泪水，眼睛虽然浮肿，还是不失媚态地嗔他，“这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觉得我欺负你心尖上的人。” “哪有什么心尖上的人。”沈云峰苦笑，终于看向没有说话的沈真真，眼神变得严肃认真，“这就是……真真？” 第196章 家宴 沈夫人终于摆脱嫉妒不甘的心情，沉浸在丈夫归来的喜悦中，她拉着沈真真的手，激动地说，“夫君，这就是我们的小女儿，是我们的真真，你看她，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老天有眼，总算让她回到我身边了。” “修则和娇娇都在外面，先到外面说话吧。”沈云峰深深地看了沈真真一眼。 他们终于一家团聚，沈夫人不停地在沈云峰面前说着小女儿这些年的不容易，还有她的乖巧和懂事，言语之间，希望沈云峰跟她一样，将这些年对小女儿的亏欠都补偿给她。 “真真，快来见过你父亲。”沈夫人笑着说。 沈真真怯怯地看向沈云峰，她想象过父亲的样子，整天在战场杀人的，应该会是很可怕的，可眼前的男人应魁梧高大，威严气概，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 “女儿见过父亲。”她跪下行礼，心里却想着父亲回来了，他会跟母亲一样，对她有所偏爱吗？ 沈云峰将沈真真扶了起来，目光温和地打量她，“回来就好，你母亲这些年无一日不想你，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你就是沈家的二姑娘，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是，女儿终于盼到父亲回来，也很高兴。”沈真真羞涩地笑着。 沈云峰颔首，“你们姐妹与别人不同，你们是孪生姐妹，应当更加和睦友爱，日后互相扶持，娇娇，真真，当年的事只是意外，都不要再去想了。” 沈真真眼神微闪，她低下头，心想果然还是养在身边的要亲近些，父亲这话就是在偏袒沈时好啊。 “父亲，席面准备好了。”沈时好轻声说，她本来也是抱着过去就是过去的想法要好好对待妹妹，但显然母亲和妹妹都不这么想。 在她们看来，她就应该背着愧疚的枷锁过一辈子，永远觉得欠了沈真真。 她谁也不欠，亲情如果浅淡，她也不强求了。 第142章 沈家用膳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沈云峰本身是个随性洒脱的人，坐下之后就问沈时好要不要喝酒？ “父亲，娇娇的酒量您还不清楚吗？”沈修则提醒，一会儿要是妹妹喝醉了，他现在可管不了。 “那你喝？”沈云峰问。 “不行，老太医明日要给大哥治腿，大哥不能喝醉。”沈时好说，她让下人去准备了果子酒，“我陪父亲喝吧。” 沈夫人蹙眉说，“姑娘家的喝什么酒。” “修则，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就留在家里治病，不要再去那个别院，我总要看着你，我才能放心的。”沈夫人恳求地看着儿子。 “母亲，明日一早我就回别院，家里不合适。”沈修则说。 “那别院有什么好的，你也劝一劝你大哥，别总是怂恿他做这些不着调的事。”在沈云峰面前，沈夫人克制着对沈时好的厌恶。 沈时好低声说，“大哥喜欢在哪里都行。” “你……”沈夫人的脸色一沉。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争议的，是在哪个别院？”沈云峰问。 沈修则说，“枫山附近。” “那院子挺好。”沈云峰点头，“就让修则去吧。” 沈夫人咬了咬唇，她抬眸看了儿子和沈时好一眼，想到他们答应不会将她做的糊涂事告诉沈云峰，她也就暂时压下不快，不想跟他们争辩了。 “我平日也可以去看望大哥吗？”沈真真小声地问。 “你想去就去，那是你姐姐的院子，又不是外人。”沈云峰道。 沈真真嘴角露出个喜悦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大哥，我会经常去陪你说话，你一定很快就治好的。” “嗯。”沈修则对她笑了笑，没有拒绝。 他们就聊着家里长短，没有人提到还在客房的岑素，沈夫人本来还以为沈云峰会让她也来参加家宴，如今他没提起，她自然不会自讨苦吃。 好像……沈云峰真的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沈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对沈时好也觉得顺眼了些。 第197章 不要做傻事 沈云峰夫妇已经太久没见面，作为子女，自然知情识趣，在用过晚膳之后，便都告退离开上房，留给父母独处的时间。 “姐姐，我来推大哥吧。”沈真真想要过去推沈修则的轮椅。 “好。”沈时好挑了挑眉，让开位置。 沈真真心中一喜，上前就要推轮椅，却发现轮椅纹丝不动，怎么这么重？ “真真，你力气小，娇娇从小就跟着我练武，力气比寻常女子要大些。”沈修则含笑说，“不过，都用不着你们推我回去，让下人来就行了，时候不早，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 沈修则还要回去浸泡汤药，沈时好说，“明日一早，我送你去别院。” “行了，你就喜欢操心。”沈修则含笑说。 目送大哥离开，沈时好转身也要回时颂院，沈真真在后面跟上来。 “姐姐，你问父亲了吗？”沈真真低声问。 “什么？”沈时好侧头看过去，一双清亮的眼睛在灯光照应下如熠熠星辰。 沈真真有点嫉妒沈时好，她们虽然长得像，但她的眼睛就不如沈时好的好看。 “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父亲的？”沈真真急声问，“姐姐，她会不会威胁到母亲，我们不能让她留下。” 沈时好淡淡地说，“她是余州人，在将军府有些年了，她与父亲的事，我们不该置喙，不过，就算她生下孩子，也不会影响母亲在沈家的地位。” “你与她早就相识，姐姐，你不会……跟她是一伙的吧？”沈真真狐疑地盯着沈时好，“你不要忘记了，你的母亲是谁。” 沈时好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因为岑素的事，她今晚心情已经非常沉郁，如今听到沈真真带着威胁的话，她只觉得好笑。 “我没忘了自己是谁的女儿，我想经常忘记这个事实的人是母亲。”沈时好淡声说。 “姐姐，那岑素一看就不简单，让她生下孩子，你让母亲怎么办？”沈真真假装没听明白沈时好的意思，那岑素绝对是个有手段的人，她们的母亲空有一张美丽的脸庞，没有多少心机能跟岑素斗的。 要是岑素生下的是儿子…… 沈修则如今又是废人，谁知道父亲会不会完全偏向岑素。 “妹妹，你是在怂恿我弄死岑素，还是希望我出手打掉她的孩子？”沈时好平静地问。 “……”沈真真张了张口，就算她有这个意思，沈时好有必要这么明显说出来吗？ 沈时好笑了笑，“不要做傻事，父亲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若是再做多余的事，那就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我、我也没这个意思。”沈真真心虚地哼道，左右环顾了一下。 “回去吧。”沈时好说，她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遇到刘管家来寻她，“大姑娘，客房的岑姑娘说有些肚子不太舒服，她说想见您。” 沈时好黛眉微动，“她说想见我，不是要见父亲？” 刘管家摇头，“今日的晚膳送过去之后，岑姑娘听说元帅要家宴，她便没有再说什么，是刚才说要找你的。” “嗯，我知道了，老太医在大哥院子里，去请老太医来一趟。”沈时好轻轻颔首，抬步来到客房见岑素。 第143章 客房的摆设简单，岑素并没有任何嫌弃，一脸安然处之的淡定，要不是觉得小腹有些难受，她也不打算在今日找沈家任何人的。 看到沈时好愿意来看她，岑素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娇娇，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要是不来，就怕要惊动父亲，父亲与母亲难得相聚，不该有旁的事影响他们。”沈时好淡淡地说。 岑素哪能不清楚今夜沈云峰会做什么，她只能咽下心中苦涩，这是她选择的，她只能忍受。 比起爱而不得，她已经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第198章 心中悲凉 老太医被请了过来，他的腰间要挂着一壶酒，要不是沈时好差人请他过来，他肯定不愿意挪动脚步影响喝酒的。 他和岑素在余州也是见过面的，老太医看到岑素身怀六甲，很是诧异，“你终于想开不为郑家小子守寡愿意嫁人了？” 岑素脸上飞过羞赧，眼底深处的苦涩却只有沈时好看到。 有什么苦涩的，既然选择要当妾室，那就要接受妾室身份该有的地位。 “来，老夫给你脉一脉。”老太医笑呵呵地说，伸手给岑素把脉。 沈时好就站立在旁边，神色清冷，沉默不语。 岑素几次拿眼看她，希望在沈时好眼中看到以往对她的亲昵，但每次都只有失望。 “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有些疲累了，你好好休息两天就能恢复，给你开两贴安胎药，喝两天就好。”老太爷含笑说，“对了，你夫家是谁，我认识的吗？” 岑素眼睑低垂，颤了颤没有说话。 沈时好连看都不看她，“老太医，我送你回去。” 老太医有些诧异，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站了起来，“那就好好休息。” “多谢老太医。”岑素起身相送，目送着沈时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底涌起一股悲凉的委屈，她知道来到沈家必然要承受这些，可她还是觉得难受。 以前在余州将军府，所有人对她都是恭恭敬敬，谁也不会给她冷眼。 她不再是将军府里的岑姑娘了，如今她的身份不明，沈夫人怨恨蔑视她，好友对她失望远离，就连她心爱的那个人，对她并没有她想象的情深。 义无反顾选择的这条路，她只有她一个人孤独走下去。 “岑姑娘，你晚膳没吃多少东西，这是姑娘吩咐给你准备的燕窝粥，你吃一点吧。”丫环端着瓷白的炖盅进来，放在岑素的面前。 岑素眼中悲苦稍融，“是你们姑娘吩咐的？” 娇娇她面上虽然不理她，但其实心里还是念着和她的友情。 等将来她消气了，应该就会原谅自己吧。 …… 经过一夜滋润，沈夫人面色红润，整个人都透着艳丽照人的韵味，还心情大好地让人去请沈时好过来用早膳。 “吃过早膳之后，我送你去别院。”沈夫人对沈修则说。 沈修则低声说，“母亲，有妹妹陪着我就行了。” “娘亲，我和姐姐一起陪大哥。”沈真真开口道。 望着三个儿女和睦相处的样子，沈云峰很欣慰，“那就这么定吧，我和你们母亲去崔家。” 沈夫人嘴角扬了扬，“那就听你们父亲的。” 吴妈妈进来请示沈夫人，各个庄子的管事今日要来回话，是不是要推两日再让他们过来。 “如今是大姑娘在管事，你们问她吧，不必来问我。”沈夫人撇嘴说，心里还记着沈时好夺走她主持中馈的大权，这话也是故意说给沈云峰听的。 沈时好淡淡地开口，“我今日没空，让他们明日再来。” 沈夫人眼角打量沈云峰，见他神色自若地喝茶，一点都不觉得一个和离之女还管着家中中馈有什么不好的。 “姐姐，您如今整日都忙得不见人，还要管着家里的事实在太辛苦了。”沈真真柔声地开口。 沈时好抬眸看她一眼，“妹妹要替我分忧吗？” “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没有经验，还需要娘亲教我才行。”沈真真说。 “家中大小事一向都是夫人掌管，怎么交给娇娇了？”沈云峰沉声询问。 沈夫人突然脸色僵住，她差点忘记了，当初沈时好强行夺走她管事大权的原因，要是被沈云峰知道，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消弭的隔阂又要回来了。 “之前母亲身子不爽利，我便做主替她管事了。”沈时好说，“既然母亲已经好了，那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如今定王不在京都城，而宁远侯府也消停了，只要母亲不再做糊涂事，沈时好也不想在沈云峰面前提起旧事。 沈夫人笑得悻悻然，“嗯，好。” 沈真真抬眼看了一眼沈时好，沈夫人恢复管事，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沈云峰把沈时好叫去书房，“你跟岑素谈过了吗？她怎么决定的？” 第199章 我心有所属 沈时好没想到父亲会问她这个问题。 “女儿能跟她谈什么，如今她跟父亲这样的关系，我再多说就僭越了。”沈时好道，“父亲，这件事应该是您打算怎么做？” 沈云峰轻轻点头，“等我有空找她再问问，你安排两个丫环先照看她，你母亲容易冲动，你多看着些。” 既然知道母亲冲动，他就不能克制自己的冲动？ 第144章 “父亲，我记得您说过，喜欢坐享齐人之福的男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还叮嘱她，将来挑选夫婿，切记不能挑选这种男人。 “……”沈云峰刚毅的脸庞闪过一丝窘迫，“滚吧！” 沈时好露出个好看的笑容，“您还说过，要挑选像您这样的好男人。” “……”不孝女！ “那我跟大哥先出门了。”沈时好笑着说。 沈云峰气呼呼地回到屋里，沈夫人见他这个样子很是讶异，“夫君，谁把你气成这样？” “我自己。”沈云峰咬着后槽牙，被他自己以前的话气着了。 “哪还有自己气自己的。”沈夫人失笑，“我让人准备了些伴手礼，昨天父亲和母亲就知道您回来了，不知道多高兴。” 沈云峰轻轻颔首，“夫人，你先别忙，跟你商量一下岑素的事。” 一听到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沈夫人脸上就蒙上一层寒霜。 “不管她愿不愿意留下当妾室，总归要收拾个院子给她住，总不能让她将来在客房生产。”沈云峰沉声说。 沈夫人错愕，“她住在客房？” 昨天不是要收听雨苑给她住吗？ “娇娇不同意把听雨苑给外人住，那就重新安排一个院子，你看着安排就行了。”沈云峰说，“她要是愿意当妾室，就让她给你敬茶，行吗？” 沈夫人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岑素都已经进门了，而且还大着肚子，她难道还能将人赶出去吗？ 想着沈云峰回来之后对她没有了以前的冷淡，她只能勉强地点头，“那就听夫君的吧。” 沈云峰轻轻颔首，“我们先去崔家吧。” 在客房的岑素以为今日肯定能见到沈云峰，在屋里等了半天，听小丫环说他跟沈夫人出门了，她鼻子一阵泛酸，差点没忍住落泪。 好像回到沈家之后，沈云峰就彻底将她忘记了，沈夫人和沈时好他们才是他的家人，而她是他在北狄时无可奈何的选择，即使这一路上他对她体贴照顾，她以为是他对自己有一点感情，如今看来，只是因为她有了身孕吧。 “那你们大姑娘呢？”岑素问道。 “大姑娘跟少爷也出门了。” 岑素满心苦涩地低下头，“好，我知道了。”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想起昨日见到沈修则的情景，沈修则是沈云峰引以为傲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征战沙场，可他如今却要坐着轮椅…… 如果她能够生下儿子，元帅肯定会很高兴。 岑素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 …… “你最近在忙什么？”盛武帝带着周序川来了慈宁宫，见他不时看向外面，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回皇上，臣最近没忙什么啊。”周序川站直身子说。 谢太后瞥了周序川一眼，“他忙着给沈将军治腿呢，这是他最要紧的事，皇帝最近要是没什么事，就给他几天假好了。” 盛武帝挑眉看向周序川，突然说道，“霓凰就要回来了，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说。 “你和霓凰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不如……”盛武帝摸着下巴慢慢地说着。 周序川一急，“舅舅，我心有所属的，我只把霓凰当妹妹。” 盛武帝和谢太后笑眯眯地看着他着急的样子。 谢太后说，“知道你心有所属，不过，霓凰那边你还得好好说。” “去吧去吧，给你五天假期，这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就心烦。”盛武帝没好气地赶人。 周序川脸上一喜，“多谢舅舅，外祖母，那我先出宫啦。” 第200章 我们是朋友 周序川想快点见到沈时好，昨天沈元帅回来了，他不好跟着去沈家，只是在回上京之后，听到同僚说沈元帅还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他赶到城外别院时，正好看到沈修则被抬着轮椅从马车下来。 “沈大哥。”周序川落马，快步上前，目光在沈修则身后的沈时好深深看了一眼，“沈姑娘，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 沈修则说，“要治病，早一些好。” 老太医要先替沈修则针灸通经脉，周序川找到机会跟沈时好说话。 “昨天我在宫里见到沈元帅，他看起来挺好的。”周序川看着沈时好的脸色，“你看起来……有点憔悴，是不是昨日没睡好，担心你大哥的伤吗？” 沈时好眼下的青色很明显，她今日出门已经拿胭脂粉遮了下，没想到周序川居然还能看出来。 她昨日是因为岑素的事，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以前和岑素相处很舒适轻松，以后换了个身份，怎么想都别扭，她甚至很生气岑素改变她们之间的关系状态。 “等下你去休息一下，你大哥这个伤，可能要很长时间，皇上给我五天的休沐，我这几天都会留在这里。”周序川低声说，他觉得沈时好心情不好肯定不是因为沈修则，她前几天也没有睡都睡不好。 只是他现在不好问那么多。 “皇上给你五天休沐？”沈时好很吃惊。 周序川笑说，“嗯，我进去帮老头子，你先去休息，我们没那么快出来的。” 沈时好心中像是被塞满鼓囊囊的棉花，又软又酸的。 第145章 “周大人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沈真真走到沈时好的身边，带着几分狐疑，每次沈时好有什么事，都是周序川在帮她。 “我们是朋友。”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真真心底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她就是见不得沈时好和离之后，还能遇到比李屿恒更好的男子，“他知道你以前嫁给李屿恒的，还对你这么好，肯定是另有所图，他难道是想要你当他的妾室？” 世家之中，谁愿意娶一个和离过的女子当正室夫人。 “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沈时好皱眉看了沈真真一眼，“我与周大人堂堂正正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的关系。” 沈真真撇嘴，“一个男子对你献殷勤，不是见色起意就是另有所图。” “你还真是了解，莫非你经历过？”沈时好挑眉问。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沈真真说，“我不与你争辩，以后等着瞧。” 沈时好看她一眼，“你要一整天都在这里？” “我要回去陪娘亲了，那个岑素还不知道会不会趁我们不在家作妖呢。”沈真真哼道，“姐姐，你跟岑素以前关系如何？要是她跟母亲争夺起来，你不会站在她那边吧？” “她威胁不了母亲在沈家的地位。”沈时好淡淡地说，“你也别去招惹她，父亲不喜欢家宅不宁，就你那点小心机和道行，别以为做了什么事会查不出来，她和她未出生的孩子如果出意外，你觉得父亲会不查吗？” 沈真真虽然动多念头，但她都还没想好要怎么下手，沈时好的警告让她有几分不爽，“我看你就是站在她那边的，根本不管母亲现在有多伤心难过。”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沈时好赶人，她再跟沈真真说下去，真是要冒火了。 她今日出门之前已经吩咐过东月，暗中看顾岑素，倒不是担心她，只是不想母亲和沈真真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 沈真真哼了哼，“走就走。” 沈时好径自走到旁边的房间去等着，靠着窗边的长榻，正是迷迷糊糊睡去的时候，忽地被一声惨烈的叫声惊醒。 “大哥！”沈时好大惊，急忙跑出房间。 宋念拦住她，“老太医和周大人吩咐，无论将军多痛苦，姑娘都不要进去，会影响他们医治。” 沈时好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第201章 留在上京嫁人 沈修则惨烈的叫声一直持续到入夜，声音已经嘶哑，如果不是真的痛到极致，一个征战多年的将军怎么会克制不住。 在外面的沈时好哭得眼睛都浮肿了，她无法替大哥受痛，可她能够感同身受大哥的痛苦。 越痛，她就越恨！ 如果定王不能承受大哥这样的痛苦，她心底的仇恨如何释怀。” 夜深人静，紧闭的门终于打开，周序川扶着精疲力尽的老太医走出来，老太医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他连说话都没力气，让周序川先扶着他回屋里休息了。 沈时好赶紧让下人将炖好的汤和粥拿去给老太医。 过了半晌，周序川才走了出来。 “老头子喝了汤睡下了。”周序川一身都是汗，连头发都是湿哒哒的，看起来也是很累的样子。 他的目光落在沈时好红肿的眼睛上，低声说，“接骨过程很顺利，如今只看后面的恢复情况，别太担心，至少是成功一半了。” 沈时好鼻子发酸，她忍着泪水点头，“我现在能去看看大哥吗？” “他也累了，明日再去吧。”周序川说。 “那……那你也快去休息。”沈时好看出他连说话都疲惫，“我让人准备是膳食，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周序川明日还要继续给沈修则治疗，确实需要足够的精神状态，他对沈时好勾唇笑了笑，“好。” 接下来三天，沈时好只见过沈修则一次，其他时间都是周序川在给他治疗双腿和双手，沈时好没有离开别院，一直都在这里陪着。 沈云峰在第二天也来了，他听到沈修则惨烈的叫声之后，一个人关在屋里半天。 “别让他死得太容易了。”沈云峰出来之后，对沈时好低声说道。 “我知道。”沈时好眸色凝着一抹寒光，但凡她让定王往后有一天好日子，她都不配姓沈。 “沈元帅，沈姑娘，你们可以进来看望沈大哥了。”周序川出来，对沈云峰恭敬地拱手。 沈云峰大步走进屋里，看到躺在床榻上，全身都包扎着的儿子，心中一痛，“觉得怎样？” “挺好的。”沈修则含笑说，至少从毫无知觉到痛如刺骨，他觉得是个好现象。 “老太医，我大哥何时能站起来？”沈时好低声询问。 “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也要在床上躺足三个月，等骨头都长好了才能下地。”老太医说。 沈云峰轻轻握住沈修则的手，“好好养着，听老太医的话。” “我会的，父亲。”沈修则说，他的声音还有些哑，说了几句话，便已经有些累了。 “这三个月我留在这里照看大哥。”沈时好说。 沈修则笑说，“我就躺着，哪里还需要照看了，有小厮丫环就够了，你跟父亲回去吧。” “大哥。”沈时好皱眉，他知道她现在不太想留在家里的。 “父亲打算何时回余州？”沈修则问。 第146章 沈云峰沉吟了片刻，沉声缓缓地开口，“皇上希望我尽快返回余州，怕北狄那边有所变动，而且上次碎云台之后，有些人还得回去料理。” 除了李骁，必定还有心存二心的人。 沈云峰心中有数，只等着回余州处置了。 “那父亲决定了吗？”沈时好问，她也想跟着回余州，但她放心不下沈修则。 “下个月吧，还有十来天的时间。”沈云峰说，“你就别跟着去了，让你大哥替你掌眼，看上京有没有合心意的儿郎，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在余州。” 在旁边的周序川听得快急死了，只差想将自己的脸怼过去，让沈元帅看一看他，他就是个好儿郎啊，快掌眼啊！ 沈时好皱眉说，“我不想留在上京，我也不想嫁人。” “你该不会还想着李屿恒那小王八蛋吧？”沈云峰道。 “……”沈时好翻了个白眼，“没有！” 周序川眼巴巴地看着沈时好，他从来没问过沈时好对李屿恒的心意，也许是他下意识在回避这个问题，但……李屿恒都这么混账了，沈时好肯定不喜欢了的。 “那就这样吧，你们留下，我先回余州。”沈云峰瞪着要反驳的沈时好，“你能丢你大哥一个人在上京吗？” 不能！ 沈时好气鼓鼓地坐了回去。 第202章 要嫁也只能嫁给我 周序川五天的休沐到了，沈时好准备了酒菜宴请他。 不过，好像他的心情有点不太好，一直都是沉着脸，连喝酒都心不在焉。 该不会是大哥的伤势有什么变化？ “周大人，是不是我大哥的身体有什么事？”沈时好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周序川放下酒杯，“沈大哥恢复得挺好的。” “那……你是怎么了？”沈时好问，“周大人要是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的。” 周序川有些委屈，他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沈姑娘是不是忘记，我已经是你的人这件事了？” “？”啊？怎么又扯到这上面去了！ 沈时好一脸懵住的表情可爱有趣，周序川灼黑的眸子酝着柔色，他手指发痒，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我的清白被你……” “住口！”沈时好抬手就捂住他的嘴巴，脸颊发红地叫道，“你不要胡说八道，那次就是为了救你，根本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姑娘是嫌弃我吗？”周序川低落地问。 “我没有。”沈时好急忙说，他出身尊贵，又是年轻有为的中郎将，无论是长相还是人品，在上京的世家弟子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想要嫁给他的贵女多得是。 周序川终于笑了，“既然是不嫌弃，那沈姑娘日后不可嫁给其他人，要嫁也只能嫁给我。” 沈时好哭笑不得，“周大人，那日我真的是情急之下救你的，你真的不必如此。” “你救我一命，我以身相许，也并没有不好的。”周序川说。 “周大人……”沈时好哭笑不得，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周序川垂眸看她，声音低沉认真，“我是死心眼的人，只认定沈姑娘，这辈子便不会再跟别人一起了。” 沈时好的目光落入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里好像有一片汪洋将她包围着。 她的心轻轻一颤，好像被什么东西攥着。 “我……我去看看大哥。”沈时好落荒而逃。 周序川望着还动都没动过的饭菜，微微地弯唇。 好像……是有一点害羞？ 那真是好事。 至少不是对他完全无动于衷。 沈时好心绪杂乱地来到沈修则的房间，沈修则刚吃完燕窝粥，下人正在收拾东西。 “怎么了？”沈修则诧异地看着妹妹，他记得她应该是在宴请周序川。 本来还有老太医的，但老太医说很久没回上京见老朋友，便跟着沈云峰一起回城了。 “我来看看你。”沈时好眨了眨眼，她现在见着周序川都不知道说什么。 沈修则起不来身，只能勾着脖子打量沈时好，“娇娇，你生病了？脸这么红，快去找周序川给你脉一脉。” “……”大可不必了！她的脸会更红。 “姑娘，周大人说他要回去了。”南溪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沈修则说，“你去送一送周序川。” “他又不是第一次来别院，怎么还要送呢。”沈时好有些别扭，今天周序川说的那些话，她现在都还没消化呢。 “快去。”沈修则笑道。 沈时好只好硬着头皮出去送周序川，那少年牵着马站在门边，俊美秀逸的脸庞笑容明晃晃的，似乎笃定她肯定会出来送他的。 总觉得今日的周序川和往日不同，可沈时好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只觉得不敢回视他的眸光。 周序川看着她那双澄亮的眸子透着一丝青涩的紧张，脸颊的红晕还没散去，他心跳快了几拍，更是舍不得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周大人，慢走。”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 “好，那……沈姑娘，我就先回去了。”周序川含笑道。 沈时好瞥他一眼，快走吧！ “姑娘，姑娘！”周序川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沈家的下人驾着马车飞快赶来。 “莺儿？”沈时好皱眉看着车辕上的莺儿，那不是母亲身边的丫环吗？ 第147章 “大姑娘，您快点回去看看，那个岑姑娘要陷害夫人……” 沈时好神色微沉，“什么？” 第203章 动了胎气 莺儿脸色发白，神色激动愤懑地解释，“夫人在花园里赏雪，遇到那个岑素，夫人也没让她过来行礼，她非要往上凑，结果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她身边的丫环说是夫人要害她……” 沈时好脸色冷了下去，“岑素现在怎么样？” “奴婢不清楚，夫人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莺儿道。 沈时好递了个眼神给南溪。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南溪立刻说。 周序川在旁边听着，低声询问，“需要帮忙，沈姑娘？” “那就麻烦周大人和我一起回沈家。”沈时好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周序川帮忙。 和沈时好一起赶回家的还有沈云峰，他今日去兵部要粮草，刚出门就遇到刘管家，说是岑素出事了。 沈夫人守在客房门外，她的神色有些紧张害怕，一看到沈云峰那张威严冷峻的脸庞，更是吓得有些发白，“夫君，她……她自己摔倒的，跟我没有关系。” “大夫来了吗？”沈云峰冷着声音问。 “来了，正在给她把脉。”沈夫人低声说。 沈时好欠了欠身，“父亲，母亲，我进去看一看岑姑娘。” “去吧。”沈云峰颔首，他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回头看了沈夫人一眼，“外面冷，先到屋里再说。” 沈夫人这才发现自己连手炉都没带，双手冻得通红。 岑素双手紧紧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睫不停地颤抖，她害怕会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大夫，她怎么样？”沈时好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位夫人是受到惊吓动了胎气，所幸没有大碍，只要服几天安胎药，短时间内卧床养身就可以了。”大夫说道。 沈时好看向这位大夫，不是沈府里的府医，应该是从外面请来的。 “有劳大夫了。” 岑素睁开眼睛看向沈时好，“娇娇儿……” 沈时好让人送大夫出门，又转身去请周序川进来。 “周大人是老太医的徒弟，你可以相信他的医术。”沈时好面无表情地对岑素说，对周序川点头，“周大人，麻烦你了。” 周序川压低眼眸，没有去看岑素一眼，他把脉之后，诊断是跟刚才的大夫是一样的。 沈时好弯唇笑了笑，“周大人，麻烦你了。” “不客气。”周序川眸光看向她，“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再差人找我。” 屋里很快只剩下沈时好和岑素。 “你要见我母亲做什么？”沈时好居高临下地凝视岑素，“真的是我母亲让你摔倒的吗？” 岑素没想到沈时好开口就是在质问她，她在客房里闷了几天，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想出去的，在花园里遇到沈夫人，她想避开已经来不及，只好过去行礼，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就脚底一滑摔倒了。 “娇娇儿，我摔倒的时候，离沈夫人还有一段距离。”岑素轻声说，“我没说是夫人让我摔倒的。” 沈时好勾了勾唇，“可偏偏这么巧，你要去给我母亲请安便动胎气了。” “……”岑素咬了咬唇，“元帅呢？我想见元帅。” “他陪着母亲在说话。”沈时好淡淡地说，“岑姑娘，你是不是以为，我父亲在余州数年不曾回上京，他与我母亲必定是感情不和睦的？” 岑素眼神微闪，难道……难道不是吗？ “当年我父亲连续三个月，每天都到崔家求婚，最后才终于让我母亲答应嫁给他的。”沈时好说，“有些事，你想得多了，对你并没有好处。”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想见一见元帅，这也不行吗？”岑素低声问。 沈时好颔首，“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而已，我会去花园查清楚今日的事，父亲也会查的，你放心。” 岑素苦笑，“难道你以为是我故意冤枉沈夫人？娇娇儿，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现在也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沈时好说完，转身离开客房。 第204章 不关我的事 沈云峰冷沉着脸不说话，坐在他身边的沈夫人眼角小心翼翼地觑着他，她很怕他生气的样子，会让她想起他杀人的样子。 她是见过他杀人的，那是她第一次去余州，夜里有北狄人偷袭，她差点就被北狄人抓走，是他如天神般出现，手起刀落杀死那些北狄人，将她救了出来。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杀人的样子，后来好多天的夜里她都吓得睡不着，甚至在靠近他的时候，她的身子会控制不住颤抖。 后来沈夫人就回了上京，再也不愿意去余州了。 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似乎也没有开始的甜蜜，后来小女儿失踪，沈夫人怨恨沈时好，而沈云峰也将沈时好捧在手心，夫妻俩还因此离心冷战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他们相聚，失踪的小女儿回来了，他们闭口不谈以前糟心的事，没想到甜蜜还不到几天，如今又出了岑素的事。 如果沈云峰不相信她，那她怎么办？ 想到这一点，沈夫人无声地落泪，越想越伤心，哭得差点喘不过气。 “你哭什么？”沈云峰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又哭成这个样子。 第148章 “刚才我都说了不关我的事，你又不信我。”沈夫人抽泣着说，即使是泪流满面，依旧是面如芙蓉沾露水。 沈云峰眼睛一瞪，“我什么时候说不相信你。” “你这么凶，难道不是这个意思。”沈夫人哭着问。 “……”他就长这个样子，怎么就是在凶她了！ 沈云峰头疼地说，“别哭了，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在想事情。” “真的？”沈夫人还有些不相信。 “岑素是如何摔倒的，查一查就知道了。”沈云峰了解自己的妻子，虽然不聪明，但要说她心肠恶毒陷害别人，那是不可能的，她就是在女儿这件事上一直钻牛角尖出不来，其他的还不算太差。 沈夫人听到他这么说，悄悄松了口气，只要沈云峰相信她就好，她没有做过，不怕他去查的。 沈时好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她看了沈夫人一眼，心中也相信这件事跟她应该没关系。 “父亲，岑姑娘没有大碍，只是动了胎气，需要调养些日子。”沈时好说。 “那我再拨两个丫环伺候着吧。”沈夫人语气有些酸溜溜地问，“夫君，要去看一看她吗？” 沈云峰轻轻点头，“我先送你回上房，一会儿再去。” “母亲，真真呢？”沈时好问道。 “她今日有些不太舒服，一直在屋里没出来。”沈夫人说。 “那我去看望她。” 房间里的岑素喝了药，感觉小腹的坠痛渐渐地消失，她不时看向门外，刚才她听到元帅的声音了，他明明就在这里，怎么还不来看她呢。 “岑姑娘，你不用看了，元帅跟夫人走了。”丫环终于看不下去，木着脸说道。 岑素的脸色一白，“元帅走了？” 她都这样了，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吗？ “是，他一来见着夫人站在外面，连手炉都没带，心疼得不行，还让奴婢赶紧去准备手炉，如今带着夫人回上房去了。”丫环眼神藏着幸灾乐祸，想让岑素知道，就算她怀着元帅的孩子，元帅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夫人。 岑素眼中的泪水没忍住又涌了出来。 十一年前，元帅带着沈时好去了余州，她才知道沈夫人对大女儿并不好，他们夫妻因此离心冷战，后来从沈时好的一些言语中，她认为元帅对沈夫人应该是没感情的，两人貌合神离，不过是为了体面，才没有真正撕破脸。 原来不是这样的…… 丫环听着被子里传出来呜咽的哭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姨娘都还没当上呢，就想着要争宠。 …… 沈时好来到忆真院，不等丫环通报就推门进去，沈真真还没来得及装，正坐在床榻里嗑瓜子，看到沈时好出现，差点被瓜子皮给呛到了。 “你太过分了，连敲门都没有。”沈真真没好气地骂道。 “中气十足，气色红润，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沈时好挑了挑眉，在她面前坐下，“说吧，做了什么？” “你几个意思，我听不明白。”沈真真心虚地叫道，将手中的瓜子急忙扔到外面。 沈时好呵了一声，“岑素肚子里的孩子。” “没了？”沈真真眼睛一亮。 “你是不是以为，别人查不出你背后做的事？”沈时好冷冷地问。 沈真真以为岑素的孩子真的没了，眉开眼笑，“她那是报应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花园里地面上的菜籽油还没洗干净，你以为我查得出来，父亲就查不出来吗？”沈时好伸手揪住沈真真的衣襟，“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害了岑素的孩子，你觉得自己能有好下场吗？” 第205章 人可以蠢，不能坏 沈时好很生气。 她能够容忍沈真真的做作无知，但一个人可以蠢，不能作恶。 这次沈真真的做法就是又蠢又坏。 虽然她不在沈家，但早就让人暗中盯着沈真真和岑素，所以花园里发生的事，她刚刚已经问得一清二楚了。 就是沈真真知道岑素要去花园散步，偷偷在她必经的路上倒了菜籽油。 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就算她没安排人盯着，那也是随时就能查出来的。 “你污蔑我！”沈真真死不肯承认，“你就是嫉妒娘亲偏爱我，所以找这种事情来冤枉我，我要去找母亲，让她给我做主。” “好啊，正好父亲也在，让父亲彻查清楚，是我冤枉你，还是你做贼心虚。”沈时好冷声说。 沈真真的脸色微变，“我……我不舒服，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沈时好目光清冷地盯着她，“我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岑素，无论是谁，都影响不了母亲和你在沈家的地位，但如果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你觉得父亲会轻饶你吗？” “……”沈真真没有想过这件事被父亲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不就是个女人吗？她下意识地认为，父亲应该跟母亲一样，对她无限偏爱和愧疚的，毕竟她被拐这么多年，他们难道不该对她更好一点吗？ “难道父亲还会为了那个女人杀了我。”沈真真白着脸叫道，“你不要吓唬我。” “父亲不会杀你，你放心。”沈时好淡淡地说，“不过，父亲会把你送去余州，你别想在上京过好日子了。” “你骗我！”沈真真怒道，“我才不信你呢。” 第149章 沈时好平静地看着她，“沈真真，人可以蠢，但不能坏，上次你下毒害我，我已经原谅你，这件事我也没打算跟父亲说，这次的事，你自己去跟父亲认错吧。” 她转身离开忆真院，没多久，沈云峰就差人将她们姐妹两人都叫去上房。 上房大厅，沈夫人脸色发白，眼角还有些发红，她万万没想到，丈夫让人查出来的结果，居然是真真要害岑素。 早知道是真真，刚才她自己就认了！ “夫君，其实……是我让真真去做的，真的，是我。”沈夫人拉着沈云峰的衣袖小声地说着。 沈云峰回头瞥她一眼，“我就知道，你对这个女儿一定会没有底线地娇惯着，夫人，真真从小没有受过礼仪教导，没有正确引导她分辨善恶，如果你不好好地教她，一味地纵容她，只会害了她。” “没、没有这么严重的。”沈夫人忙说。 “这次她害的是岑素，下次呢？将来成亲之后，她的丈夫若是纳妾，她是不是还要杀人了？”沈云峰沉声说。 “真真是我们的女儿，她的夫君怎么能纳妾。”沈夫人不悦地开口。 “！”沈云峰怒目瞪着沈夫人。 沈夫人瑟缩了一下，挣扎着还想为沈真真说话，“她也是为了我，夫君，你别生气了，真真刚回来，她一直怕我们别人嫌弃她的。” “她小时候受到不公的遭遇，不是她陷害别人的理由。”沈云峰叹息，“夫人，这个女儿，如果你还想她将来平安顺遂，还想她嫁个好人家，你就要好好地教导她，该严厉就要严厉。” “我知道了。”沈夫人只好答应下来，“那这次，您就……” 她还没说完，沈时好的身影就出现了。 “父亲，母亲。”沈时好福身行礼。 “真真呢？”沈云峰问道。 沈时好看了外面一眼，“来了。” 她回过头，却看到沈夫人盯着她，还对她眨了眨眼。 所以……母亲是想跟她说什么？沈时好一头雾水。 沈真真终于姗姗来迟，她心中忐忑，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怎样的情况。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住在客房的岑素，然后会是府里的姨娘，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的弟弟或者妹妹，今日她在花园里摔倒动了胎气，你们觉得是意外吗？”沈云峰看了两个女儿一眼。 沈时好没有说话，只是抬眸和沈云峰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大女儿已经知道真相了。 第206章 我把她交给你 沈时好侧眸看了看沈真真，她知道，这是父亲在给妹妹一个机会，如果妹妹肯坦白认错，父亲便会将这件事揭过去，不会再提了。 “姐姐看着我做什么？姐姐该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沈真真捂着心口惊声问。 不等沈时好说话，沈真真已经眼中含泪，“我就知道，在姐姐心里，但凡有不好的事，都是我做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沈时好道。 “那你跟父亲都说了吧。”沈真真哭着说，“既然如此，我也不争辩了，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 沈时好默默地转过头，视线重新看向沈云峰。 即使她没有跟父亲说过沈真真之前做过的事，也没表达过对沈真真的看法，父亲还是早晚会看出来的。 沈云峰听得目瞪口呆，他以为沈夫人已经很容易哭了，经常她一哭，他就无可奈何，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小女儿不但眼泪说掉就掉，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更是精湛。 要不是他在此之前亲自调查过，他差点都要相信她了。 沈云峰转头看向沈夫人，“夫人，你还觉得她如此品性还不严重吗？” “真真不懂事，我会说一说她的。”沈夫人低声说，她心里有些埋怨沈时好，要是沈时好肯为了真真，将这件事认下来的话，这件事肯定就揭过去了。 沈云峰深吸一口气，他目光凌厉地看向沈真真，“真真，你姐姐比你先一步走进这个屋子，还一句话都还没说，你说得倒是多。” 沈真真的脸色微微发白，她怨恨地看了沈时好一眼。 “一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在哪里长大的也不重要，但人的品性很重要，在花园里倒菜籽油的人是你，我已经查清楚，那些帮你的下人也都被我拿下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沈云峰沉声问。 沈真真还想为自己说话的，但看到沈夫人轻轻摇头，她便知今日是躲不过去了。 “是、是我。”沈真真跪了下来，“父亲，我知道错了，我……我就是害怕那个女子会抢走父亲让母亲伤心，大哥如今这样，要是她生下儿子，那大哥怎么办？” 沈夫人心中感动，她就知道，真真都是为了她。 “你要害的人不应该是岑素，应该是我，你把我弄死了，那岑素就不会抢走我，就算生下儿子也没有用。”沈云峰怒恒喝道，那双充满肃杀的眼神威严地瞪着沈真真。 “夫君！”沈夫人一惊，这话说得也太重了。 沈真真被吓得眼泪直流，她现在才发现，沈云峰跟母亲是不同的，他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愧疚之心，更不会偏爱他。 “父亲，我不是……我不敢害您。”沈真真全身抖得像筛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了。 第150章 沈夫人看向沈时好，祈求她能开口帮沈真真说话。 “父亲，妹妹在以前的生活简单，家中并没有妾室姨娘的存在，所以难免想歪了。”沈时好低声开口，“您饶她这一次，以后……” “我把她交给你，把她教好了。”沈云峰心里怒火直冒，但他想到小女儿年幼被拐，到底多了几分不忍，“教不好，那就算了。” “夫君，我……我请宫中教导嬷嬷教她，好不好？”沈夫人心疼地说。 沈云峰看她一眼，从沈真真开口嫁祸沈时好开始，沈云峰就怀疑，他还没回来的时候，他的娇娇儿是不是也受过同样的委屈。 他很清楚，妻子对大女儿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沈夫人被他看得心中发虚，只好转开头，同意了他的决定。 沈真真哇一声哭出来。 第207章 您终于肯来见我了 沈云峰将沈真真身边的丫环都换了一批，还给她安排了教导妈妈，其他教管全都交给沈时好。 他深深地看了小女儿一眼，“真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一个人若是分不清善恶，那她就不配为人了。” 沈真真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哭得说不出话。 “她知道错了，她一定会改的。”沈夫人心疼得不行，连她都害怕看到丈夫的冷脸，更别说还没跟丈夫相处过的小女儿。 沈云峰可是战场上人见人怕的煞神，一个眼神都要把小孩吓死的。 “我去跟岑素说一说。”沈云峰道。 “好。”沈夫人这下也顾不得吃醋了，她只想让沈云峰快点离开。 “好好教你妹妹做人。”沈云峰对沈时好说。 “……”沈时好并不怎么想接受这个任务，她不认为沈真真还能教好。 沈云峰一走，沈夫人急忙抱住沈真真，“没事了没事了，你父亲已经走了。” “娘亲，我好害怕啊。”沈真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是知道沈云峰这么可怕，她就不会自己出手对付岑素了。 “不怕，别怕，有娘亲在的。”沈夫人安抚着。 沈时好看着他们母女抱在一起，她转身也想离开。 “你站住。”沈夫人叫住她，“你刚才为什么不帮你妹妹？我不是已经给你打眼色了吗？” “我比较愚昧，没看明白母亲打眼色究竟要我做什么。”沈时好低声说，“您要我怎么帮真真？” 沈夫人没好气地说，“真真不懂事，刚才你就应该说那是你做的，你父亲对你向来纵容，肯定不会惩罚你。” “母亲，你可以拿我当傻子，但不要把父亲也当傻子。”沈时好蹙眉，“你以为父亲没查出来吗？” “那现在怎么办？”沈夫人当然知道愚弄不过去的，但她觉得如果沈时好真心要帮真真的话，真真肯定不用受罚的。 沈时好淡淡地说，“父亲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好好教导妹妹分辨善恶，这些天就留在家里，我会找先生来教她读书的。” “同样是女儿，真真还知道为了我不被欺负做点什么，你呢？”沈夫人厌恶地看着沈时好，“你就是个胳膊肘向外拐的，你跟岑素在余州是什么关系？” 沈时好垂下眼眸，片刻后，她才低声说，“她住在将军府，教我女红，算是我半个先生。” “所以你要帮她是吗？”沈夫人尖声叫道。 “没有。”沈时好说，“母亲，您在沈家的地位不会改变，前提是，你不要做任何惹父亲生气的事。” 这话有点像是在警告，沈夫人很清楚，现在有些事情还是瞒着沈云峰的，如果被他知道，她真的不敢想他要怎么对她。 “你滚，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沈夫人指着门外叫道。 沈时好看向沈真真，“明日我会去找你。” 沈真真嘤嘤哭着躲到沈夫人的怀里。 …… …… 沈云峰来到客房，望着周围简陋的环境，他皱眉沉吟片刻，对刘管家说，“大姑娘没说安排哪个院子吗？” “大姑娘说安排在西跨院的兰苑，如今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岑姑娘之前舟车劳顿，如今又……还需要再过几日才下地。”刘管家小声说。 兰苑的院子不大不小，而且在西跨院的话，还能少了跟夫人这边接触，沈云峰很满意女儿的安排，“听大姑娘的吧。” 他大步走进客房，耳边隐约听到啜泣的声音，原来是岑素躲在被窝里，正克制着自己的哭声。 “今日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是丫环不小心洒落了菜籽油，人我已经处置了，幸好你没有大碍，好好休息，等身子稳定了，再搬到院子里。”沈云峰在床榻边低声说。 岑素听到他的声音，拉着被子，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白皙的面颊像一朵柔弱的白莲花，“元帅，您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怎么不喝药？”沈云峰看到旁边的药还没喝。 “我这就喝。”岑素忙坐起来，身子一双虚弱无力。 沈云峰扶着她的肩膀，将药碗拿了过来，“喝吧。” 岑素觉得当初那个对她体贴温柔的元帅又回来了，她心中一阵砰砰跳，将药一饮而尽，她柔柔地看着沈云峰，“元帅，您能来看我，我便觉得都好了。” “我许久没有回来，有很多事要忙。”沈云峰说，“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跟你商量一下。” 第151章 第208章 我听元帅的 岑素的眼睫颤了几下，她慢慢地坐直身子，大约猜到沈云峰要跟她说什么，虽然来到沈家之后所见到的一切，她已经清楚，她先入为主的印象是错的。 眼前的男人即使跟沈夫人冷战，即使多年不曾回上京，但是在他心里，外面无论哪个女子，都无法跟正室相比，比起儿女私情，男人更重视的家族荣耀和体面。 “元帅，您说。”岑素低声道，她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既然他们之间不能谈儿女私情，那她就做一个合格的，能够让他觉得舒适的女人。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真正爱上她的。 “岑素，我以前一直当你是娇娇的老师，还有弟妹。”沈云峰的视线在她的小腹一闪而过，脸上有些难堪，他知道有些事后悔愧疚已经是挽回不了，“虽然你跟郑诚没有成亲，但也是他的未婚妻，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元帅，你不要这样说，是我……勾引了你，当时那样的情况，如果你不对外说我是你的人，你就要暴露身份了。”岑素心中苦涩，她虽然知道事实，但他亲口说出来，她还是觉得难受。 她曾经是郑诚的未婚妻，可郑诚已经死了快十年，她为什么还要背负着他的身份过日子。 早在将军府的时候，她就无法控制地爱上沈云峰，可他似乎心中只有战场，身边也没有其他女子，在谭铨那里得知他没有死，而且去了北狄，她就不顾一切追去找他了。 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受了伤，被北狄人救了，有个北狄女子一定要嫁给他，她只好以他的妻子身份出现，在那个北狄女子对他下药的时候，她主动和他在一起…… 就一次，她便有了身孕。 “你如果不愿意生活在上京，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可以送你回余州，并且保证你后半辈子生活无忧。”沈云峰说。 “元帅的意思……”岑素更希望她跟他一起去余州，没有沈夫人阻碍在他们之间，她更有时间让他爱上自己，但她清楚他说的肯定不是她想的意思。 沈云峰说，“我不会勉强你成为妾室，留与离开，你自己决定。” 岑素心尖像是被人拿刀刺了一下。 她自己决定，而不是他决定，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在乎她会离开。 “我已经是元帅的人了。”岑素低声说。 沈云峰在心里叹息一声，已经明白岑素的意思，“那就挑个日子，给夫人敬茶，将身份明确下来。” 岑素弯唇一笑，没有半点不高兴，“好，听元帅的安排。” 为了他，她可以放下身段和尊严，只求他一丝怜惜。 “好好休息吧。”沈云峰颔首，起身离开。 岑素把已经被她收服的丫环菡萏叫了过来，“上房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奴婢只知道，元帅把两位姑娘都过去说话，大姑娘被夫人赶出来，二姑娘好像哭了。”菡萏小声说。 所以说是丫环做的，其实是为了保护沈真真吗？ “我知道了，你准备一下，过几天我们就搬了。”岑素含笑说。 “太好了，恭喜姑娘，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是啊，我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岑素笑了笑。 …… …… “姑娘，这都是最近送来的请帖。”东月将一沓的请帖拿给沈时好过目。 自从沈云峰父子回到上京，沈家几乎每天都会收到请帖。 “这些人多半是想打听大哥的情况，让刘管家回绝了，就说我没空。”沈时好说。 “姑娘，还有秦王府和晋王府送来的帖子。”东月说。 王府的帖子就不太好回绝了。 沈时好拿过帖子一眼，是两位王妃都邀请她跟沈真真一同去赴宴，她看着请帖思考片刻，“那就去赴宴吧，不是同一天，先去晋王府的。” “姑娘，那二姑娘那边？”东月询问。 “让二姑娘也准备一下。”沈时好吩咐着，“对了，二姑娘最近有跟外面的人书信往来吗？” 东月说，“奴婢没注意，要不要奴婢去查一查？” “嗯。”沈时好点头，她要知道，沈真真跟李夫人还有没有联系。 别看宁远侯府如今闭门谢客，像是将自己关起来不理外面的事，但她绝对不相信，他们会甘心从此就这么沉寂了。 说不定跟定王又在暗中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209章 晋王妃 晋王是几位王爷之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他虽然占了长子的位置，但生母出身低，如今也只是个贵嫔的身份，自身能力也一般，领着个闲差无功无过地做着，比起其他三位王爷，实在不怎么引人注目。 看来走了个定王，连晋王都开始有了变化。 沈时毫不介意让那位远在封地的定王更加坐不住。 “姐姐，你见过晋王吗？”沈真真还以为自己又要被禁足，没想到沈时好会主动带她去王府赴宴。 王府啊，那是她以前做梦都没想过能进去的地方。 “见过吧，已经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沈时好说，“不过我们也用不着见到王爷，今日设宴的是晋王妃，给你准备的礼物都带上了吗？” “带了带了。”沈真真喜滋滋地点头，“你怎么肯带我出门？” “不然呢，将你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让你去，这样你就能学好吗？”沈时好反问。 第152章 沈真真撇嘴嘀咕，“我哪里不好了，我要是像你一样，一直生活在沈家，肯定会比你还要好，起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一个人有才华是好事，但空有才华却没有品性，那也是走不远的。”沈时好说，“你说你以前过的日子很苦，是有人欺负你吗？” “连饭都吃不上的小村庄，你觉得我能有好日子过吗？”沈真真冷笑反问，“要不是李大哥及时找到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强迫嫁给那个蠢钝如猪的村妇儿子，那还是我从小以为的哥哥，他们家根本没把我当女儿，一直就拿我当童养媳。” 沈时好皱了皱眉，从沈真真回来之后，她一直都忙着父兄的事，还没派人去查过沈真真小时候被拐卖到哪里。 听到她这么说，看来是要尽快让人去查一查了。 “到了。”前面就是晋王府，沈时好便没有继续问她。 “真真，在外面你的一举一动是代表沈家，但更是代表你自己，要让别人尊重你，你就该有沈家二姑娘的样子。”沈时好拉住要下马车的沈真真，再次叮嘱她。 “哎呀，我知道了，母亲都跟我说过了。”沈真真道。 沈时好眸色微冷地看着她。 “我听你的，你要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沈真真被看得一惊，猛地想起父亲要沈时好管着她的事。 她是不怕沈时好的，但她害怕沈云峰。 晋王妃这次邀请的都是上京的贵女，年纪都是差不多的，沈时好她们被王府丫环领着来到后院时，这里已经莺声燕语，不过，这些人对沈时好来说，都不是很熟悉。 她也很少跟上京的贵女们来往。 “两位沈姑娘，王妃在那里。”丫环低声地提醒。 沈时好这才带着沈真真来到抱厦，首位的女子端庄秀雅，眉目清丽，正在和旁边的人在说话。 “见过晋王妃。”沈时好带着沈真真过去行礼。 “你就是沈时好？”晋王妃看到这对双姝，立刻就猜到她们的身份，“你们姐妹不愧是孪生的，长得都这么相似标致。” 沈真真虽然很想抬头看一看王妃长什么样子，但她还记得沈时好的话，不敢做出有失身份的举动。 “多谢王妃谬赞。”沈时好落落大方，“这位是我的二妹妹，真真。” 晋王妃笑着让人添了椅子，“你们也快坐下。” 第210章 别有目的 上次崔老夫人寿宴的时候，晋王妃虽然不在场，但今日在这里的许多贵女却都是已经见过沈家两位姑娘的，当时她们都被沈时好惊艳到了，今日再次见到，又觉得沈时好比起那日的明妍夺目，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这是上京贵女身上没有的气质。 晋王妃的视线在沈时好身上停留了许久，心底升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有这样心理肯定不止她 ，沈时好行动之间的顾盼生辉，这里有谁能比得上。 就算是和她长得相似沈真真，都不及她半分风采。 “沈大姑娘回来上京好些时候了，平时真是难得能够在宴席上见到，今日是晋王妃有面子，沈家双姝都一同赴宴了。”说话的妇人是晋王妃的亲姐姐高夫人。 “那是因为李少夫人太忙了，哎，不好意思，差点忘记了，沈大姑娘如今不是李家媳了。”高夫人身边的年轻姑娘一脸不好意思，但眼中的笑意却毫不遮掩。 沈时好抬眸瞥她一眼，认出那是高夫人的侄女，高家的二姑娘，她只见过一次，并没有交集。 “高二姑娘年纪轻轻就记性不好，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名医，专门治呆症的。”沈时好浅浅含笑。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呆症。”呆症那都是上年纪的人才会有的病，她二八年华，大好的青春呢。 沈时好哦了一声，“瞧着高二姑娘说话的样子，跟呆症还有点像，是我误会了。” 大厅上不知谁噗嗤笑了出声。 高二姑娘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沈大姑娘真爱开玩笑。”晋王妃含笑说，“我记得好些年前是在宫里见过你的，只是后来你去了余州，便没有再见过，没想到小时候那么娇滴滴的姑娘，如今已经这么厉害。” “王妃谬赞了。”沈时好恬静地回道。 “对了，听说令兄也回来上京了？”晋王妃问。 大家都知道沈家父子回来，但又有传言，说沈修则受伤了，成了个废人，只可惜没有人亲眼看到。 沈时好端着茶，知道今日的宴席不怀好意，她早就有预料，“是啊，我大哥也回来了，只是最近忙。” 晋王妃又想打听几句，但都被沈时好四两拨千斤给应付过去。 “听说沈二姑娘小时候被拐走了？”不知谁又问了一句。 沈真真面对这么多贵女，一直都按照沈时好的吩咐，只坐着不说话，没想到还有会要扯到她身上。 “你听谁说的？”沈时好摁住要开口反驳的沈真真，似笑非笑地看向开口说话的人。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坐在角落里不起眼，生得娇柔清秀，一双眼睛仿佛含了春水，她避开沈时好的眼睛，却在沈真真身上多看两眼。 “那是京兆府大人的女儿，最近才来上京的，有些事还不熟悉。”晋王妃笑着说。 “不熟悉不代表能乱说话。”沈时好淡声开口，“我妹妹虽然从小不是生活在上京，但我们沈家二姑娘的身份，并不会因为她在哪里长大有所变化。” 第153章 晋王妃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那是自然。”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席吧。”晋王妃道。 沈时好姐妹的位置被安排在晋王妃的右下首，之前沈家父子传言战败的时候，沈真真去参加任何宴席，入座的位置都是非常偏僻，今日被如此重视，还是第一次。 “我们只是吃饭喝酒就太闷了，各位姑娘们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如我们就表演才艺才助兴吧。”晋王妃笑着道。 这些贵女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她们当然想努力表现自己的优秀。 今日晋王妃宴请上京贵女，大家心知肚明都是为了还没成亲的齐王。 皇上有意要为齐王挑选王妃，但因为齐王的生母已经不在了，而晋王跟齐王关系又最好，晋王妃便承担了掌眼的任务。 在五皇子没有出现之前，齐王就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哪个世家不想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齐王妃。 “只是表演才艺也有些无趣，不如我们就来比试吧。”高二姑娘扬声开口。 第211章 我擅长杀人 一听到要比试，沈真真有些紧张地看向沈时好，她虽然一直努力学习，但跟其他人相比，她还是有很多的不足，几个月的时间，怎么比得上别人的十几年。 “姐姐，怎么办？”沈真真小声问。 “你要是不想比试，那就不去。”沈时好说，“看着就行。” 有沈时好这句话，沈真真放心多了。 “我过去找吴湘说几句话。”沈真真说。 吴湘也来了，只不过她的位置不在这边，沈真真看到吴湘在跟她招手。 其实沈真真已经认识几位贵女了，她一来到吴湘的身边，那些人都围了过来，“真真，你今天可真好看，你那位姐姐不是一向不喜欢参加宴会的吗？怎么今天也来了。” “晋王妃让人送去的请帖，她当然也是要来的。”沈真真说。 “真真，你就是太单纯了。”和沈真真交好的姚淑玲拉着她小声道，“你要为自己做打算才行，不要总是相信你姐姐说的话。” 沈真真一愣，“什么意思？” 吴湘跟着说，“你知道晋王妃今日为什么设宴吗？” “不知道啊。”沈真真摇头，“请帖都是送到姐姐手中，我也没看到，姐姐让我跟着来便来了。” “那你想好一会儿要准备什么才艺吗？”姚淑玲问。 沈真真眼中闪过难堪，但她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缺点，“姐姐说了，我要是不喜欢，可以不上去的。” “瞧，我没说错吧，风头都被你姐姐抢走了，她就是要压着你一头。”姚淑玲哼道，“齐王要挑王妃了，你猜你姐姐是想自己成为王妃，还是让你成为王妃？” “什么？”沈真真大吃一惊。 吴湘扯她一下，“小声点。” 大厅中间，高二姑娘正在弹奏琵琶，悠扬琴音盖过她们说话的声音。 “可是，就算我上场了，我也弹得不如高家姑娘啊。”沈真真说，她就是怕上去丢人现眼。 “谁还在乎弹得好不好，其实就是一个表态，谁愿意上去表演，就是愿意跟齐王探亲，你不上去，等下你姐姐肯定去的。”姚淑玲道，“真真，我觉得你不比你姐姐差哪里，凭什么风头都让她抢走了呢。” 沈真真皱眉说，“不可能吧，我姐姐都和离了，齐王难道会娶一个和离过的女子为王妃吗？” “以前是不可能，可是，如今沈元帅回来了，就凭沈家军的威望，她想嫁什么人不可以的，再说，她还救了五皇子两次呢。”姚淑玲说。 沈真真没想到沈时好居然还藏了这样的心思，和李屿恒和离之后，她肯定想嫁给更好的人吧。 齐王就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沈真真不希望沈时好嫁给齐王，她要是成了王妃，自己又要低她一头，等将来李屿恒回来，说不定她还会利用王妃的身份报复他。 不行！绝对不行！ “我去找我姐姐。”沈真真急忙说。 这时，高二姑娘的一曲琵琶赢得满堂掌声，接着又有其他贵女上去展现她们的才华，有作诗的有弹琴的，只有沈时好气定神闲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完全没有别人的紧张。 “姐姐，你知道今天晋王妃是为了给齐王选妃才设的宴席吗？”沈真真走了回来，刚坐下就低声问着沈时好。 “你去了半天，就听说了这个回来？”沈时好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改变主意，想上前一展才华了？” 沈真真哼道，“我心有所属，才不会朝三暮四呢。” 沈时好淡淡地问，“怎么，还没忘记李屿恒？” “是又怎样，阿恒将来立功回来，宁远侯府就会东山再起了。”沈真真说。 “那真是期待。”沈时好轻轻地放下茶杯，等她解决了定王，下一个就是宁远侯了。 “你到底是不是想嫁给齐王？”沈真真急切地问。 沈时好说，“出门之前，我叮嘱你的话，你忘记了吗？” 沈真真恼怒地瞪她，“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你是和离之身的，怎么可能成为王妃。” “嗯？”沈时好眼神清冷，“沈真真，你是不吃教训啊。” “……”沈真真咬了咬唇，她怕回去沈时好会跟父亲告状，只好忍着气不说话，心里已经在琢磨，她到底该怎样才能在这里艳惊四座，至少要压沈时好一头。 第154章 “沈大姑娘，不知你擅长什么？”高二姑娘问道，“大家都很期待，想看你的表演呢。” “我擅长杀人。”沈时好笑着说。 第212章 对她念念不忘 沈时好的话才落下，全场一片寂静。 “你、你说什么？”高二姑娘结结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这人没有特别擅长的，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最擅长就是在战场杀人了，高二姑娘，你总不会要我在这里杀几个人给你看吧？”沈时好含笑问道。 “……”这人是不是疯子！ 晋王妃手中的酒杯抖了几下，洒了一裙的酒，“沈大姑娘，不必了，我看时间差不多，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赏花吧。” 沈时好说，“王妃，刚才我喝了两杯酒，如今觉得有些头晕，今日就先告辞了。” “好，好。”晋王妃勉强地笑着，让人送沈家两个姑娘离开。 沈真真急忙跟在沈时好身后，她还想了几个要阻止沈时好出风头的办法，如今是一个都用不上啊。 她还真敢说！ 什么擅长杀人，她是要吓死那些贵女才是，没看到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这个宴席是办不下去了吧！ 宴席的确匆忙结束，晋王妃回屋里换下衣裳，有些恼怒今日想试探的事根本没成功，反而有种精疲力尽的无力感。 “怎么样？”晋王大步走进来，“今日沈时好表现如何？” “王爷，这沈时好锋芒太盛了，妾身不觉得她配得上齐王。”晋王妃说，她一点都不想跟沈时好当妯娌，以沈时好的彪悍，将来要是真成了齐王妃，晋王再想拉拢齐王为自己办事，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反正都是沈家的姑娘，王爷怎么不挑沈家二姑娘嫁给齐王呢？”那沈真真一看就是个蠢的，要是她成了齐王妃，将来肯定能够拿捏在手里。 “虽然都是姓沈的，但绝对不一样。”晋王沉声说，“你尽量和沈时好打好关系，过几日找机会让她跟齐王见面。” 晋王妃只要想到沈时好那句她擅长杀人，就一点想跟她打好关系的想法都没有。 “王爷，那沈时好怎么也是下堂妇，皇上会同意吗？”晋王妃问，其实她并不是很想晋王去争更多的东西，她的家世不显，晋王也没有可靠的母族可以扶持，还不如安分守己当个王爷，将来到封地好好过日子。 “就算不是正妃，当侧妃也是足够的。”晋王说，他握住晋王妃的手，“四弟喜欢她，我们作为兄嫂的，帮一帮他又何妨。” “四弟喜欢沈时好？”晋王妃很吃惊，她还以为这是晋王一厢情愿要给齐王挑选王妃，这居然是齐王自己的意思。 晋王笑说，“大概上次在崔家见过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 其实他也被沈时好惊艳了，换了是他是齐王，他肯定也想娶她的。 “王爷，如今定王已经被降爵，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都没立储，您说……”晋王妃有些担心，如今就只有三个成年的王爷，五皇子年纪小，肯定轮不到他，秦王现在风头又盛，要是他见不得晋王跟齐王好呢。 晋王淡淡地说，“我们顺其自然就好了，父皇都看在眼里的。” 其实朝堂已经有声音说要立长，他承认自己也有过幻想，但他现在只能压抑着念头，他很清楚，自己是比不上另外两个兄弟的势力。 他现在跟齐王关系好，何尝不是一种示好。 晋王妃听到晋王的话，心里稍微安定些，她还有些担心，晋王会想要得到沈家的支持，故意要她接近沈时好，然后再纳她当侧妃。 “那我再找机会，把沈时好请到家里，到时候再让齐王过来。”晋王妃说。 “你安排就好。”晋王点头。 第213章 送给他的礼物 坐在马车里，沈真真不时拿眼打量着沈时好，她有一点庆幸，刚才在晋王府的时候，没有耍小心机阻止沈时好表演才艺，原来她也什么都不会。 “有什么话就说，别憋在心里。”沈时好微合着眼睛，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沈真真被吓了一跳，她不自觉坐直身子，“没有，我没有。” “你是怕我成了王妃，将来会找李屿恒麻烦，要是今日我要上去表演，你是不是要想方设法阻止我？” “……你别小肚子鸡肠地想我，我才没有。”沈真真叫道。 沈时好唇瓣勾了勾，“你真以为我要对付李屿恒，还需要当上王妃？” “姐姐，你跟阿恒已经和离了，再说了，你跟他之间也没有深仇大恨，你要对付他做什么。”沈真真小声问。 李屿恒有没有陷害沈家，沈时好确实不好说，但他跟自己成亲也是被算计，所以她对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但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他肯定已经知道全部真相，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已经默认定王和李家的做法，为了他自身的利益，牺牲她，牺牲沈家又有什么关系？ 沈时好不同情李屿恒，和他那一段不幸的婚事，有大半都是他的缘故。 她不会报复他，但也决不允许他跟沈家再有一点关系。 “你与李屿恒的事，我不想再多说，要不你去问父亲同不同意。”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真真的脸色微变，给她十个胆子他，她现在都不敢到沈云峰面前说他要嫁给李屿恒的。 第155章 “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去看大哥。”沈时好叫停马车，让车夫先送沈真真回沈家。 沈时好牵着马，走在朱雀大街，经过锦绣阁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 “在这里等我。”沈时好对南溪说。 周序川帮了她这么多，她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她打算给他挑个礼物。 “姑娘，要买点什么？今天来了一批新的首饰，您要不要看一看？”掌柜笑着问沈时好。 沈时好对首饰没有特别的爱好，“我想买个玉佩送给兄长，有合适的吗？” “有的，有腰佩，也有剑穗玉佩，姑娘稍等，我去拿来给姑娘挑选。”掌柜说道。 这时，外面一个娇俏明艳的姑娘走了进来，身边簇拥着几个年轻女子。 看着都是生面孔，沈时好在心里猜测这是上京哪一位的贵女，今日在晋王妃的宴席都没有见到。 “郡主，您才刚到上京，怎么不先回府呢？”其中有个丫环问道。 “谁知道水路会这么慢，我给表哥的礼物都没到呢，我重新买一块玉佩送给他。”那位娇俏的姑娘嘟嚷着。 她回头说着话，没看到沈时好站在前面，一下子就撞到了。 “哎呀。”小姑娘痛呼出声，怒目瞪着沈时好，“你瞎的吗？没看到我走过来。” 沈时好黛眉一挑，“我不瞎，我一直就站在这里，是你撞到我了，姑娘。” “放肆！撞到郡主还不跪下赔罪。”她身边的丫环呵斥道。 郡主？ 沈时好垂眸看了对方一眼，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郡主也是要讲道理的。”沈时好淡淡地说。 “姑娘，玉佩来了。”掌柜端着玉佩走了过来。 沈时好没有再理会对方，转头看到托盘里一块墨色的剑穗很不错，她伸手拿了过来端详。 倒是很适合周序川的佩剑。 “这个我要买了！”那郡主伸手就要抢过剑穗。 沈时好利落地将玉佩收起来，“掌柜，这个玉佩多少钱？” “姑娘，这个要一千两。”掌柜笑着道。 “这是我先看上的。”郡主怒道，她表哥喜欢墨绿的玉佩，正好又是剑穗，他一定会喜欢的。 沈时好瞥她一眼，“是吗？” 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已经放在掌柜的面前，“那真可惜了，我已经买下了。” 那郡主气得跺脚，“掌柜，给我拿一块比这个更好的玉佩！要墨玉！” “姑娘，这……剑穗玉佩墨色的就只有这一块成色最好，要不您看一看这块，也是非常晶莹剔透的。”掌柜拿了一块白玉剑穗给对方看。 “我不要！我就要这一块!”郡主娇斥。 沈时好觉得对方简直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她将玉佩收了起来，不打算跟对方继续消耗时间了。 “给我站住！” 第214章 霓凰郡主 沈时好刚走出店铺，便感觉后面一道劲风扫来，她侧过身子，长鞭落在她的脚下，力气虽然不大，但被打到也会在身上落下一道血痕。 “你什么意思？”沈时好一脚踩在对方的鞭子上，“抢不到玉佩，就想打人吗？” “本郡主就教训你的无礼，把你的臭脚放开。”那郡主怒道。 沈时好目光清冷地看她，“身为郡主，在大街上随意鞭打他人，这是你的特权吗？” “我是郡主，想打就打，你能耐我如何？” “原来当郡主就能打人。”沈时好了然地点头，她松开了脚，长鞭一阵收力，对方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小贱人，今日我一定要教训你。”那郡主火冒三丈，从来没人敢对她这么无礼。 长鞭再次朝着沈时好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是你先动手的。”沈时好说，单手抓住长鞭，用力一扯，反手就将鞭子夺了过来，一脚踹在对方的手背，又拿着鞭子将对方给绑了起来。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打得对方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郡主！”几个丫环看到自家郡主被绑起来，惊得脸色大变，指着沈时好叫道，“大胆刁民，你知道我们郡主是谁吗？” “贱民，你打了霓凰郡主，你等着受死吧。” 沈时好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霓凰郡主。” 霓凰郡主是魏王的女儿，魏王跟盛武帝只是堂兄弟的关系，老魏王当年对盛武帝有救命之恩，所以在继承爵位的时候，盛武帝没有让现在的威望降爵。 还给魏王的女儿封了郡主。 听说霓凰郡主很得盛武帝和谢太后的喜欢，性格也骄纵嚣张，今日才知道，百闻不如一见。 “把她抓住，我要抽死她。”霓凰郡主恼羞成怒，她才刚回来上京，居然就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今日她一定要把这个贱人摁在地上磕头认错。 “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让你死得明白点。” 沈时好笑了一下，抓着霓凰的手往下压，“你还在我手上，拿什么杀我？” 霓凰抬头一看，才发现她的丫环居然全都被制服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忽地，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 “哥哥，快救我。”霓凰看到来人，哇一声哭出来，“这个刁民欺负我，你快救我，她快把我杀死了，我好痛啊。” “……”沈时好看了来人一眼，是个俊秀清雅的青年，长得十分精致好看，旁边跟他一起的是周序川。 第156章 “表哥，表哥，你快把这个贱人抓起来，我要抽死她。” 沈时好松开霓凰的手，对周序川笑了笑，“周大人，这么巧啊。” 周序川的脸色低沉，特别是在看到沈时好掌心还有一道鞭痕，他的眸色如蒙一层寒冰，“沈姑娘，你受伤了？” “啊？皮外伤，不要紧。”沈时好笑了笑，有点尴尬，要是被周序川知道，她跟霓凰郡主是因为一块要送给他的玉佩在这里吵起来，那她要怎么解释。 霓凰见周序川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她 ，反而去跟那个贱人说话，气得眼眶都红了，“表哥，我受伤啦！” “序川，这是你朋友吗？”李澜走到霓凰的身边，目光在沈时好身上探索了片刻。 周序川忍着要去检查沈时好掌心的重新，沉声介绍说，“世子，霓凰郡主，这位是沈家嫡长女，也是皇上亲封的朝仁郡主。” 李澜怔了怔，“原来是沈元帅的千金。” 霓凰指着沈时好怒道，“她怎么可能也是郡主！” “不得无礼。”李澜抓住霓凰的手，对沈时好说，“朝仁郡主，刚才是一场误会。” “倒也没有什么误会，只不过令妹看上我买的东西，要我让出来，我不肯便要打我而已。”沈时好淡淡地说，也清楚对方的身份，魏王府的世子，也是魏王唯一的儿子。 李澜垂眸看了自家妹妹一眼，“霓凰，给朝仁郡主道歉。” 霓凰瞠圆眼睛，“让我给她道歉？等我死了再说吧。” “呸，不是，等她死了再说。” 沈时好嘴角勾了勾，不想继续在这里胡搅蛮缠，“周大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李澜说，“今日是霓凰无礼在先，为表歉意，不如我做东，请朝仁郡主到酒楼一起用膳。” “不必了，我也动手了，今日就算扯平了。”沈时好说，“告辞。” “什么扯平，你给我站住……”霓凰愤愤不平，刚开口就被李澜拦住了。 “霓凰，够了。”李澜沉声说。 第215章 想你才回来的 霓凰郡主气得跺脚，“她算哪门子的郡主，表哥，你怕她做什么。” 周序川沉着脸，“她是皇上亲封的，你说她算哪门子郡主，跟你一样的。” “哼。”霓凰撇了撇嘴，“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她，听都没听说过。” 她是前两年才离开上京的，要是见过这个什么沈时好，她肯定会记得的，长得比她好看的人没几个，虽然她很讨厌，但不得不承认，沈时好长得还算是好看的。 “她以前也不住在上京。”周序川说，“你打她干什么啊，她怎么招惹你了？” 提起这个霓凰就更气了，“我要给你买个剑穗，那玉佩你肯定会喜欢，被她给抢先一步了，我叫她让给我，她不给我就算了，还给我甩脸色。” 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买剑穗玉佩干什么？”周序川心中一跳，“是男子用的？” “对啊，我猜啊，她肯定买了送给情郎的。”霓凰道。 周序川的脸色黑了下去，“不可能！” 霓凰叫道，“怎么不可能，那就不是女子用的剑穗，不然我干嘛想买了送给你。” 李澜含笑问，“序川，你跟朝仁郡主很熟吗？” “我们是……是朋友。”周序川心里烦躁，他有点后悔刚才没有跟着沈时好走了，她不可能有喜欢的人，她买剑穗肯定是送给她哥哥的。 “这位朝仁郡主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之前听到关于她的事，还以为是个挺凶悍的人。”李澜这么说其实已经客气，在有些人口中，快把沈时好形容得跟母夜叉似的。 “她一点都不凶，是个很善良的人。”周序川提到沈时好，语气都忍不住柔和几分。 李澜眼底闪过诧异，他看了周序川一眼，“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称赞别的女子。” 霓凰立刻警惕地看过来，她盯着周序川的眼睛，“表哥，你怎么总是向着她说话，她现在欺负的是我。” “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别人还敢欺负你。”周序川淡淡地说。 “时候不早，太后娘娘还在等着你们，快进宫吧。”周序川将话题给岔了过去，今天他就是来城门接他们，结果他就只接到李澜，霓凰自己跑到大街上去。 还让她遇到沈时好，也不知她掌心的伤口有没有上药，她肯定会忘记的。 李澜望着心不在焉的周序川，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表哥，明天你陪我去重新挑选玉佩行吗？”霓凰一脸恳求地看着周序川。 “我明日没空。”周序川说，他明天还要去给沈修则换药，这事肯定不能让霓凰知道。 霓凰嘟着小嘴，“我不管，你就得陪我，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周序川深吸一口气，“霓凰，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话不能再随便乱说，会让人误会的。” “有什么好误会的。”霓凰笑嘻嘻地说，“我就是想你才回来的。” “这丫头整天就念着你，我这个大哥在她心目中还不如你重要。”李澜好笑地说，“她现在是越来越调皮，我管不住她，只能让你来管了，她只听你的话。” 周序川闻言皱了皱眉，“那还是让太后娘娘管着吧。” 他管霓凰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第157章 第216章 害羞了 “姑娘，您的手受伤了，奴婢给您上药吧。”东月心疼沈时好的掌心，虽然这伤势不严重，但她家姑娘天生肌肤就白嫩，一道血痕就显得触目心惊。 “今天不去找大哥了。”她手上两道伤痕，被大哥看到肯定要担心，现在大哥安心养病就好了，别的事不要纷扰他。 东月说，“听说霓凰郡主向来骄纵野蛮，今日果然是见识到了，以后姑娘肯定还要经常遇到她。” “遇到就遇到吧，与她不会有什么交集。”沈时好淡声说，她不怕遇到像霓凰这样娇蛮的姑娘，一看就没有太多心机。 “她跟周大人好像挺熟的。”东月看了姑娘一眼，她是看得出，周大人对姑娘格外在意，如今多了个霓凰郡主，也不知她跟周大人是什么关系。 沈时好看了看东月，“这跟我也没关系，再说，他们是表兄妹，熟稔不是正常的吗？” 东月低下头，心想姑娘多少还是有点在意的，她自然希望姑娘还能遇到对她更好的男子，周大人就是很好的选择。 回了家里，刘管家上前跟沈时好禀报，“姑娘，岑姑娘想今日就搬到兰苑，您看……” “她要是觉得自己身子没有问题，那就由她吧。”沈时好说，既然岑素已经决定了，她自然不会干预，这是她跟父亲之间的事情，作为女儿，她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沈时好回了时颂院，杜丹娘一看到她手中的血痕，又气得想骂人。 “这会儿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养得白白净净的。”杜丹娘一边上药一边嘀咕。 “诶，在掌心又看不到，再说了，哪有人身上一点伤疤都没有的。”沈时好笑嘻嘻地说，“已经不疼了，丹娘就别心疼我了。” 杜丹娘说，“你一个姑娘家的，当然是要白白嫩嫩才好看。” “以前岑姐姐也经常这么跟我说的。”沈时好随口笑道，随即想起岑素如今就要成为父亲的姨娘，她脸上的笑容又有些淡了。 “以前经常听你提起这位岑姑娘，今天早上我才见到。”杜丹娘说，“看起来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若是寻个门当户对的当个正式主母，想来日子也会过得很好。” 沈时好淡淡地说，“以前也有不少人跟她提亲，我原来还以为她是在为了郑副将守节。” 她还是太天真了，或许从不知何时起，岑素心里想的就不是郑副将了。 “以夫人的性子能容纳她留下来，也是不容易。”杜丹娘说。 “不然那能怎么办呢，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沈时好淡淡地道，“以后有岑素在沈家，母亲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的。” 杜丹娘叹息，“她终究是你的母亲，你会帮她的吧。” 沈时好嗯了一声，怀里的剑穗滑落下来，被杜丹娘捡了起来，“这是……男子用的玉佩？” “……”沈时好抿唇要去拿回来。 “你要送给谁的？”杜丹娘抬手避开她的抢夺，“沈时好，你不对劲！说，是谁？” 沈时好叫道，“没有，我送给哥哥的。” “你若是找个别的理由还说得去，你哥哥并不喜欢墨色玉佩，而且他如今正在养身子，你不可能给他送剑穗，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糊弄。”杜丹娘瞪着她。 “你这么聪明伶俐，谁敢拿你当傻子。”沈时好没好气地说，从她手里拿过剑穗塞回怀里。 杜丹娘挑眉打量她，“送给周大人的？ 沈时好猛地坐了起来，“谁，谁说要送给他的。” “你脸红了。”杜丹娘凑到沈时好的面前，手指在她的面颊捏了捏，“啧啧，沈时好，我第一次看到你脸红。” 当初就算是嫁给李屿恒，都没这样的呢。 沈时好推开杜丹娘的手，“别胡说。” “周大人长得英俊好看，性格也好，身世也好，最重要的是，他对你更好。”杜丹娘越说越觉得满意，“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沈时好的脸颊快烧起来了，“你同意什么同意，我都没同意。” “你没同意什么？”杜丹娘立刻问，“周大人是不是跟你表明心意了，啊呀，我就说他对你肯定有意思，对你这么上心。” 沈时好双手捂着脸，整个人都埋进迎枕里，不想跟杜丹娘说话了。 “你先别害羞，快说一说，你跟周大人之间发生什么事……” “我去找父亲说点事。”沈时好一跃而起，飞一般跑了出去。 第217章 夫人，请喝茶 沈时好躲开了杜丹娘，还没等到沈云峰回来，在路上遇到了岑素。 “娇娇。”岑素一见到她，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她朝着沈时好走过来，“我正想找你，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上次多亏你替我找了大夫，你替我跟周大人说一声谢谢。 “周大人过来也只是顺道，你吃的大夫给你开的药，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沈时好淡淡地说。 岑素主动拉住沈时好的手，“娇娇，我们不能坐下好好说话吗？” 沈时好回头看她一眼，“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岑姨娘？” “你非得要这样跟我说话吗？就算我……我成了你父亲的姨娘，你我之间相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就能不在乎了。”岑素红了眼眶。 “岑姨娘，你不能既要又要，既然你当了我父亲的姨娘，我就不可能跟你姐妹相称，我跟一个姨娘姐妹情深，你打的是沈家的脸，还是我母亲的脸呢？”沈时好笑着问。 第158章 “你是在替你的母亲打抱不平，所以才要这么对我？”岑素问。 沈时好摇头，“我母亲不必我为她打抱不平，在沈家，她不会受委屈的，父亲自然会护着她。” 岑素心中一痛，谁都看得出沈云峰对沈夫人的爱护，只有她的满腔爱意是笑话。 “我知道，我会敬重夫人的。”岑素低声说，“我只是希望，还能够和你说一说话，你不要把我当陌生人。” “岑姨娘，你身子还没完全好，天寒地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沈时好侧开了身子让她过去。 “明日我要给夫人敬茶，我会安分守己，谨记自己的身份，如此，你对我是否能少一些怨恨。”岑素低声问。 沈时好垂眸看着地面，“我没有怨恨你。” 她只是有种恨其不争的愤怒，明明那么冰雪聪明的女子，偏要为了个情爱成为妾室，那个男人还是她的父亲，别人不清楚，她却是知道父亲对母亲是很爱护的，如今他们中间出现了个岑素，总觉得家里以后肯定不会太安宁。 难道就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吗？ 沈时好不懂，她想着如果她的丈夫要去睡别的女人，她会觉得很脏。 如果一定要共侍一夫，她宁愿不成亲。 “娇娇，你大哥怎么样了？”岑素眼中都是担忧，“那日看到他，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沈时好淡淡地说，“没事。” “你又何必骗我呢，要是他好好的，怎么会几天都见不到人。”岑素焦急地问，“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大哥只是在养病，过阵子就回来了。”沈时好不愿说得太多，既然岑素不想走，那她就自己先离开。 岑素就是想打听沈修则的伤势到底有多重，那天都已经坐着轮椅了，她想找个人打听都没有，沈家好像没人知道他们的少爷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姨娘，大姑娘走远了。”菡萏小声提醒。 “我们也回去。”岑福扶着菡萏的手，她要先培养几个心腹才行，否则要打听点什么事都不行。 第二天，除了沈修则，沈家其他人都在上房，用过早膳之后，沈云峰就让人去将岑素叫过来给沈夫人敬茶。 沈真真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要不是沈云峰在场，她都要甩脸子给岑素看了。 岑素今日穿着一素黄色的衣裙，衬得她柔婉秀丽，修身的腰身更显得她隆起的小腹。 沈夫人脸色不虞，眼中都是厌恶。 “妾身见过元帅，见过夫人。”岑素屈膝行礼，低头时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以后你要事事敬重夫人，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僭越本分。”沈元帅沉声地交代，转头看向沈夫人，眸色柔和了不少，“夫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夫人有一肚子的话想骂岑素，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但她都忍住了，这时候的撒泼，只会让她失了正室的风范。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不就是个妾室，也不是值得说的。”沈夫人道 。 岑素捏紧衣袖，她抬眸看了一眼，沈夫人明明既娇气又做作，元帅到底喜欢她什么？ 因为沈夫人长得好看吗？ 岑素从沈云峰的眼中看到她求而不得的柔情，心中泛起苦涩的味道。 “敬茶吧。”沈云峰道。 岑素从丫环的手中端过茶，她小心翼翼的，还以为会故意刁难，但茶盏温度适中，在她意料之外。 “夫人，请喝茶。”岑素跪了下去。 她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愿意当妾室，给一个女人磕头敬茶。 终究是食言了。 第218章 给夫人敬茶 沈夫人是一百个不愿意喝这杯茶，眼前的岑素年轻漂亮，而且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还没做什么呢，委屈给谁看啊。 想到岑素勾引了沈云峰，她压抑几天的愤怒又在心中翻涌了。 见妻子迟迟不肯接过茶盅，沈云峰在心中无奈地叹口气，“夫人……” 沈夫人嗔怒地叫道，“怎么了，我就生气，你是心疼她了？” “好好好，你别气坏自己。”沈云峰忙哄着，他就喜欢妻子这样坦率毫不掩藏的心思，这么多年了，还是跟年轻时候的性子一样。 这件事是他不对，他可不想因此跟妻子彻底离心了。 岑素端着茶盅的手轻轻一抖，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怀着孩子跪在地上给崔氏敬茶，结果呢，元帅是心疼崔氏会气坏自己？ 那她呢？他怎么不心疼她呢。 沈夫人被沈云峰哄了几句，心底的怒火稍淡，不情不愿地接过茶，“这么烫！” 她差点拿不稳，还是沈时好在旁边帮她托住了，“别烫着了，母亲。” 沈云峰拿过茶盅，吹了几口，稍凉一点才拿给沈夫人，“好了，不烫了。” “哪个丫环倒的茶，这是要烫死人吗？”沈夫人没好气地问。 在岑素身后的菡萏脸色发白，急忙跪下来，“奴婢知错了，请夫人恕罪。” 沈时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居然是岑素自己的丫环倒茶，还以为是母亲身边的人故意要整治岑素，所以才拿来一杯这么烫的。 她看向岑素被烫红的手，还真是能忍啊，端着茶那么久，一声不吭的，要是母亲没有喊烫，别人会不会以为是母亲要教训岑素，才把她的手烫成这样，毕竟刚才母亲一直不肯接过茶杯的。 第159章 “夫人，是妾身没有教好菡萏，请您饶过她这一次。”岑素跟着磕头求放过菡萏。 沈夫人说，“我看她笨手笨脚也不懂伺候人，要不就换一个吧。” “你安排就行。”沈云峰沉声说。 岑素眼中含泪，“夫人，菡萏伺候妾身尽心尽力，只这一次错了，还请给她一次机会。” “行了行了，我还没怎样呢，你哭什么。”沈夫人不耐烦地叫道，“好像我欺负你似的，你起来说话，免得等下又要给你请大夫安胎。” “……”岑素就没见过哪个当家夫人说话这么直接的！ 沈云峰说，“已经敬茶了，以后你就是沈家的姨娘，你先回去休息吧。” 岑素欠了欠身，“是。” “娘亲，您的手怎么样了？”沈真真心疼地捧着沈夫人的手，眼睛湿润地叫道，“快拿药过来。” “没事没事，就是有一点红而已。”沈夫人说。 沈云峰低声道，“还是擦点药吧。” 这里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沈时好说，“父亲，母亲，我还有事，那我先回去了。” “我有事跟你说，一起去书房吧。”沈云峰说。 沈真真小声说，“父亲跟姐姐的关系真好。” “你就是在家里的时间比较短，以后你父亲会更疼爱你的。”沈夫人说，“沈时好就是白眼狼，我都被烫着了，她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旁边的吴妈妈欲言又止，刚才她是看到了，大姑娘为了防止那滚烫的茶泼到夫人身上才出手托了一下，大姑娘手背也被烫得发红。 第219章 九元商号 沈云峰将一份卷宗拿给沈时好，“这是户部能给我们沈家军的粮草。” “哦？这次给得这么爽快？”沈时好闻言一喜，之前要粮草没花半年都要不到。 打开一看，沈时好嘴角的笑容僵住，她呵地一声，冷声骂道，“果然不该对户部有太多期望，就这么一点，够边境的大军吃几个月？能撑上三个月吗？” “户部那几个老家伙，只会哭穷，每次要粮草就说国库空虚，这次还给了三个月的粮草，上次才给的两个月。”沈云峰捏了捏拳头，他昨天在户部半天，才让户部尚书那老头给了这么点粮草。 沈时好冷笑，“父亲，是不是又有人在朝堂上说要削减余州军队？” “都觉得现在边境无战事，边境不需要这么多士兵，应该让那些士兵都回家种田。”沈云峰说，“看来你当初要在余州开设马场和经商是对的。” “您不是还让我把马场送给朝廷，也不让我插手经商的事？”沈时好秀眉一挑，笑嘻嘻地看着沈云峰。 沈云峰想到这些年要不是马场和经商赚来的钱在养着军营，他们沈家军不可能越来越壮大。 “九元马场跟商号的事，你跟皇上说了吗？”沈云峰问道。 “皇上不是一直知道这是我在背后参股的吗？”沈时好反问，锦国的战马一直比不上北狄的，所以沈时好几年前就让人开了马场，专门培养能够和北狄战马匹敌的汗血宝马，至于她投钱给人开商号，也是为了方便能够筹集粮草。 确实也没想过，商号会越做越大，如今称不上锦国首富，但也是拿得出手的。 沈云峰摸了摸鼻子，“当时怕皇上知道之后要给你赐婚，我不想你嫁给哪个王爷，这件事我就没说。” 所以皇上不知道她还投钱搞了马场和商号，难怪从来没问过她。 “那就先不说了。”沈时好说，“免得再出现第二个定王。” 要是当初定王知道马场和商号的事，可能做得更绝，别说是她的亲事，只怕连人都要被他害死了。 “行吧，不过如今是非常时期，你尽量要小心低调些，粮草的事暂时不急，反正还有三个月能撑着。”沈云峰说。 “好。”沈时好点了点头。 沈云峰看了女儿一眼，“我马上就要去余州，家里这边还需要你看着，特别是你大哥现在还要养身子，你母亲是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容易听信他人，你多看着她，不要跟她计较以前的事，行吗？” “好。”沈时好低声答应，其实这不是父亲第一次让她别计较，以前她也相信母亲虽然埋怨她，但心里还是把她当女儿的。 但是，哪个母亲会为了钱财将女儿嫁出去呢，她相信母亲起初并不知道是被算计，也不知道宁远侯府的目的，她就是……难免心寒。 沈云峰满意地颔首，“如此，我就能放心去余州了。” “那岑姨娘呢，父亲要将她留下，还是带去余州？”沈时好问道。 “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她知道太多事情了，留在上京不好，等生完孩子，你再把她送去余州。”沈云峰说。 马场和商号的事，沈时好没有隐瞒岑素，甚至有些事情还是交给她去做的。 沈时好没有意见，父女俩由商量关于沈家军的事，现在对沈家军虎视眈眈的肯定不止几位王爷，还有人眼红想要拆分军队的，他们要面临的困难比以前更大。 要不是沈云峰父子死里逃生回来，现在盛武帝还觉得欠了他们，说不定沈家军已经被削减分配了。 第220章 酸死他了 沈时好去看望沈修则，遇到过来换药的周序川，老太医在外面的摇椅晒太阳。 第160章 “老太医，给您带了一壶酒。”沈时好笑着说，“从我外祖父那里拿来的。” “正好我让厨房煮了酱牛肉，正好下酒。”老太医接过酒壶，“赤水留香，金美玲珑，灵溪酒。” 沈时好笑说，“就知道您好这口。” 老太医拎着酒壶，乐呵呵地去找厨房要酱牛肉了。 一道清越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老头子就吃独食，也没想着让我喝一口。” 沈时好回头看过去，对上一双清明灼亮的眸子，“周大人。” 周序川来到她的面前，阳光在他颀长的身姿镀上一层金光，显得他比平日多了几分的雅致矜贵，他在沈时好面前站定，低眸浅浅含笑看她，“沈姑娘来看沈大哥吗？刚给他针灸换药，他睡下了。” “麻烦你了，周大人。”沈时好捏了捏指尖，周序川对大哥这么上心，她更觉得亏欠，好像一直以来都没好好感谢他。 周序川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让我看一看你的手，昨天都受伤了。” 沈时好一怔，被他紧握的手变得滚烫起来，她想收都收不回来。 “昨天已经上药，好多了。”沈时好急忙说。 “我说过霓凰了，那丫头从小就这样，都是被魏王叔跟李澜给宠坏的。”周序川低声道，她手掌心的血痕已经不红肿了，但还没完全消失，昨天一定被打得很疼。 沈时好抿唇看他一眼，“你跟霓凰郡主……是青梅竹马吧。” 昨天霓凰就是去买玉佩送给周序川的吧。 “什么青梅竹马，我小时候住在宫里，她经常进宫玩，这才见的面多一些。”周序川说，“我躲着她都来不及。” “周大人！”沈时好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她想收都收不回来。 “沈姑娘怎么会觉得我跟霓凰是青梅竹马，你好像生气了。”周序川取出一瓶药，指尖抹了一点晶莹的药膏，一点点抹在她的掌心。 他的动作轻柔，莫名有种挑逗的意味，沈时好只觉得掌心又酥又痒，那种感觉蔓延到她的心尖，连心跳都跟着加快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沈时好闷声说，“你先放开我。” 周序川抬眸含笑看她，“听霓凰说，昨日和你看上同样的东西了？” “……”沈时好脸色微窘，不知道霓凰有没有说出剑穗玉佩的事。 “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跟我说，用不着跟霓凰抢。”周序川低声说。 沈时好淡淡地说，“姑娘家的首饰你也有？” “我就算没有，我也能叫人打给你。”周序川道。 怀里的玉佩变得更加滚烫，沈时好不知要怎么送出去，她含糊地说，“我不是去买首饰的，我也不需要，周大人留着送给别人吧。” 周序川的心咯噔一下，苦涩地想着她真的是买玉佩送给男子的，她都没送给他，那肯定是给别人。 是谁！哪个狗男人！ 气死了，他心里好酸啊！ “我哪有别人可以送，我的东西就是你的。”周序川委委屈屈，“连我的人也是你的。” 沈时好瞪他一眼。 周序川低下头，声音多了几分幽怨，“我去给大哥煮药，一会儿醒来还要给他擦身子。” “你……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怎么还要你帮我大哥擦身子。”沈时好忙说道，她欠周序川已经够多的了，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以后真的还不起了。 “沈大哥现在是关键时候，我怕下人不够小心。”周序川笑得灿烂坦然，“这点小事我来就行了。” 沈时好咬了咬唇，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小子对我都没这么上心。”老太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哼唧唧地吐槽。 “您也没躺在床上动不了啊。”沈时好说。 “……”老太医瞪她，“你跟那小子学得越来越不乖了。” 沈时好弯了弯唇，进屋里去看望沈修则。 老太医双手负在背后，乐颠颠地来到周序川旁边，“小子，你喜欢沈家那小姑娘啊？” “喜欢又怎么了。”周序川哼道。 “哎呀，喜欢她的多了去，你可要用点心，不然等她去余州，你等着哭吧。”老太医喝了一口酒，笑眯眯地说。 周序川脸色微变，勾着老太医的肩膀，“老头子，您跟我说一说，沈姑娘在余州……哪个狗男人跟她走得比较近？” “我不知道。”老太医摇头，“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她。” “……”老头子故意的！ 第221章 圣女教 沈时好进了屋里，就看到沈修则正含笑看着她。 “大哥，你醒了。”沈时好笑着走过去，“您觉得怎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听宋念说，你晚上经常疼得睡不好。” “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序川给我针灸之后，我觉得好多了，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沈修则笑着说，“你记得替我多谢序川，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很辛苦。” 沈时好掖了掖被子，“我知道了。” “娇娇，等大哥好了，亲自给你挑选一门好亲事，要是你不喜欢上京，我们就去余州。”沈修则望着妹妹轻声说，“不要记得从前，我们要向前看。” “是不是有人在大哥面前说什么？”沈时好蹙眉问，“母亲这两天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沈修则说，“母亲说的话，我只信三成，你不会嫁给齐王的，我心里清楚。” 第161章 沈时好白皙的脸庞冷若寒霜。 “听母亲说，真真是李屿恒找回来的。”沈修则问。 “是，真真在几年前就遇到李屿恒。”沈时好淡淡地说，“你放心，我们不欠李屿恒，看在他找回真真，我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也放过宁远侯府了。” 沈修则凝眉问，“真真对李屿恒是不是非常感激？” 何止感激，简直是情根深种。 “大哥，我想请父亲早日为真真选一门亲事，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沈时好突然说。 母亲还是没死心，想要为沈真真寻求一个嫁给李屿恒的机会，在父亲那边不敢开口，所以才跟大哥先提起来。 “我和父亲商量一下，到时候再跟你说。”沈修则道。 周序川熬煮了药，和宋念两人给沈修则擦身子，沈时好在外面等着。 忙了半天，沈修则重新沉睡过去，周序川才满头大汗走出屋子。 沈时好给他递了帕子过去。 “你忙活一天了，与我一起坐马车回去吧。”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本来想说他一点都不累，听到沈时好的话，他疲惫地点头，“那就有劳沈姑娘了。” 这一路回去，沈时好本来还不知要怎么应付周序川，没想他安安静静的，好像真的累到不想说话，就靠着软枕闭眼休息。 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突然，一阵欢呼声将他们吓了一跳。 “圣女万寿无疆，圣女千岁，圣女佑我教中信徒长命百岁……” 周序川立刻睁开眼睛，哪有半点困倦的样子，撩起帘子往外面看去。 城门入口，有数十人身穿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子，他们着一色衣裙，领口全都绣着祥云式样，看起来像是某些教众。 “锦国有圣女？”沈时好疑惑地问，她记得月氏国的圣女地位仅此国主，但不记得锦国除了太后和皇后，还有谁敢自称千岁的。 “南方有个圣女教，教众全都是女子，本来只有数十人，并不成气候，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教派，朝廷已经下令制止，没想到圣女教还出现在上京了。”周序川皱眉说。 上京出现圣女教，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倒想见识一下他们的圣女。”沈时好好奇起来，能够将教派发展到如今的势力，绝对不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 周序川也想去探探究竟，两人将马车停靠在一旁，便往人群中走去了。 人群中间，有一定花轿，那是用鲜花点缀而成，四周都是白纱帐幔，那些教众有的手拿香烟，有的手拿鲜花，就这么围着轿子，正跪着磕头祈福。 沈时好和周序川对视一眼，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圣女教到底用什么方法，让这些百姓对她们如此迷信。 “姐姐，轿子里就是圣女吗？”沈时好一脸崇拜好奇地询问旁边的女子。 年轻女子看了沈时好一眼，“你是还没有入教吧？看你连圣服都没有，你快跪下，要是足够诚心，圣女使者为你祈福开路，你就能入教了。” 第222章 见识一下圣女 除了穿着同样衣裙的教徒在磕头跪拜祈福，周围百姓被影响，也纷纷跪下开始祈祷，虽然女子是居多的，但其中也有男子相信得到圣女的庇佑能帮他度过劫难。 沈时好想去看一看轿子里的圣女到底什么样子，被周序川拉住手，将她带出人群。 “你不好奇圣女长什么样子吗？”沈时好问。 “轿子里面的人不是圣女。”周序川说，“真正的圣女出巡不可能是这样的排场，连左右使者跟十二金花长老都不在这里，圣女不可能出现。” 沈时好满是困惑地看向那些前程跪拜的百姓，“那圣女也是个凡人，他们怎么就相信她能带来好运。” 周序川说，“一开始圣女教只有三个女子，听说都是被男子辜负了，她们相守相伴一起开的小茶楼，后来救了不少苦命的女子，有的是被丈夫毒打逃出来的，有的是守寡之后婆家要将她卖出去的，有的是被父母卖去青楼的小姑娘，收留的人多了，便创办了圣女教，不知不觉就成了一个教派。” “那这是做善事啊。”沈时好说。 “圣女教的初衷的确是做善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经得住诱惑，被奉承多了，便自以为是下凡解救苍生的圣人，开始要教徒供奉银子和财物，你觉得这种还是做善事吗？”周序川道。 “朝廷没有控制吗？”沈时好问。 周序川神色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的百姓，“你看，只是看到一顶轿子和几个教徒，这些百姓就蜂拥而上，如果朝廷以强硬的手段推翻圣女教，会造成反噬的。” “我现在有点好奇，这位圣女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沈时好说，能够将一间小茶楼短短几年发展成为大教派，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圣女教出现在上京不太对劲，我要去查清楚。”周序川说，“沈姑娘，你先回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查。”沈时好立刻道，“我也想知道圣女教到底有多厉害。” 周序川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如果有危险，你立刻撤退。” 沈时好自然是答应下来。 他们两个便装成是虔诚的信徒，一直跟在轿子后面，沈时好几次想去看清楚轿子里的人影，每次都还没靠近就被穿着圣服的女子给拦住了。 第162章 轿子里有人，但看不清到底是谁？ 直到进城，轿子进了一处大宅，除了贴身的教徒，其他人都只能在门口磕头，然后退下。 “明日圣女会在城外十里坡为大家祈福，你们带着供奉前往，记住，呈上的供奉越多，圣女更能感受到你们的诚意。”年轻女子板着脸，神色高高在上地睥睨着众位信徒，像施舍一般地说着。 “这是明摆着要银子。”沈时好低声跟周序川说。 周序川拉着她往后退两步，“明天再过来。” 很快，上京城已经都是关于圣女教的传言，包括世家贵族，竟都对圣女的存在深信不疑，甚至有人还想出重金邀请圣女到家中赴宴。 连沈夫人跟沈真真都在商议，明日要去城外见圣女一面。 “你们怎么会觉得圣女跟普通人不一样，她是能飞天还是能遁地？”沈时好问道。 “姐姐，你果然是没听说过，圣女会治病啊，而且还能起死回生，我和娘亲是想请圣女给哥哥祈福治病，让哥哥早日能够恢复健康。”沈真真说。 “……”沈时好抿了抿唇，她决定一会儿吩咐刘管家，最近大额的银钱不能给母亲和沈真真，“大哥已经慢慢恢复了，不需要请什么圣女。” 沈夫人说，“以前有个人双腿不良于行，就是圣女的圣水治好的，你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们是要去求见圣女的。” “圣女答应要见你们了吗？”沈时好问。 沈真真得意地说，“娘亲托了关系，圣女答应明天早上见我们。”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沈时好说。 “你去做什么？”沈真真警惕起来，觉得沈时好肯定是不怀好意，是不是要抢功劳。 沈时好眸色波澜不惊，微微浅笑，“去见识一下圣女。” 第223章 长得不够美 沈夫人担心没带着沈时好出去，她和沈真真今日也不用出门了，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路上一直不停叮嘱，警告她不要坏了好事，不许得罪圣女，免得圣女不肯救沈修则。 沈时好听话地点头，沈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来到昨日的那处大宅，门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沈时好认出好些马车都是上京的世家，全都拿着请帖要来见圣女。 “母亲托的是什么关系，那人能让圣女见我们吗？”她好像还看到晋王府的马车，连晋王府都不见，圣女会想见她们？ 沈夫人递了个眼神给沈时好，让她等着瞧。 别人都进不去的大门，沈夫人将帖子一递，对方打量沈夫人，“您就是沈夫人？” “是我。”沈夫人矜持地颔首。 “请跟我来吧。”那婢女说，在前面领着沈夫人他们进了大宅。 其他人见了，纷纷提出疑惑，“怎么只见他们啊，那我们呢？” “那不是沈家的马车，圣女跟沈家是什么关系？” “……” 沈时好听着这些议论的声音，秀眉微微一蹙，回头看了几眼，已经分辨不出这些话是从谁的口中出来的。 看来母亲托的这个关系不简单。 这大宅看着只是三进，进了门才发现后院极大，花园庭院应有尽有，叠石疏泉，小桥流水，看着像一幅风景画。 圣女教还挺富庶的，沈时好在心里暗想着，婢女已经领着他们来到一处静雅幽静的院子。 “请你们等一等。”婢女说道。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生得花容月貌的年轻姑娘走出来，“沈夫人，请进。” 沈时好神色微凛，低眉顺耳地跟在沈夫人的身后，走进屋里，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身心都放松下来。 坐在首位的女子身穿月白兰花刺绣交领褙子，看着约莫有三十来岁，生得不算特别绝色，却有一种非常温雅的气质。 昨天周序川说，圣女教的圣女之所以被认为是天仙下凡，是因为她长得绝色倾城，很像个仙女。 眼前的女子跟仙女还搭不上边。 “圣女，这是我的供奉。”沈夫人拿出一叠银票，双手恭敬地递上去。 沈时好眼中泛着深冬的寒意，看着那婢女将银票收了过去。 还真是不客气！ “沈夫人有事相求？”圣女开口问道。 “是，我想请圣女为我儿治病。”沈夫人急忙说道，“圣女法力无边，只有您能治好我儿子的病了。” 圣女双手放在膝盖，轻轻地翘着莲花指，“令郎得的是什么病？” 沈时好淡淡地道，“圣女既然是仙子，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天机，病者生了什么病，我们若是知道的话，哪里还需要重金求到圣女这里呢。” “这位姑娘很是伶牙利嘴啊。”圣女目光转向沈时好，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光芒。 沈夫人回头瞪了沈时好一眼，“你闭嘴。” “看来你们并不心诚，我们圣女治病救人，并不图其他，只要是诚心的有缘人，我们圣女都会不惜代价救治。”刚才拿了银票的婢女沉着脸叫道。 “不不不，我们很诚心的。”沈夫人急忙说道，“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圣女不必理会她。” “病人在何处？”圣女问道。 “他……他在城外，只是他如今无法行走，能不能请圣女前往别院给他治病。”沈夫人说。 第163章 圣女又一副高高在上仿佛在云端的姿态。 “沈夫人，我们圣女出门都会引起轰动，若是要治病，最好将人带到这里。” “这……”沈夫人犹豫了一下，“好，我明日就带来。” 沈时好的眸色冷了冷，老太医吩咐过，一定要让沈修则躺足三个月，不能够移动他，要是让母亲将他送到这里，那之前的疼痛就都白费了。 “你是否不同意？”圣女突然看向沈时好问道。 沈时好微微一笑，“明日我会亲自将人送来，只是，我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圣女问道。 “传言圣女生得如天仙下凡，我以为那该是美得惊天动地才能够称之为仙女。”沈时好含笑说。 圣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听出来了，眼前这个好看得有些碍眼的丫头，是在说她不够美。 第224章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丢下一句明日带人过来的话，沈夫人三人就被赶出大宅。 宅子外面的马车已经散开，只剩下几个还不肯死心的信徒拿着供奉跪在门前，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 “沈时好，你故意的是不是？”沈夫人盯着沈时好的眼神如同看一个仇人，恨不得扑上来吃了她。 “母亲，您真的相信她有法力，相信她几滴圣水就能治好大哥的双腿？”沈时好平静地反问，“老太医行医数十年，他的医术你不相信，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圣女？” “什么来历不明，那是圣女教的圣女，你刚才没看到吗？连晋王都来求见了，圣女都没见，可见我们就是有缘人，不然圣女怎么就见了我们。”沈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要是你害得你大哥不能治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姐姐，明日我们去接大哥来给圣女治病。”沈真真说。 沈时好让她们先上了马车，等马车驶离一段距离，她才慢慢地开口，“老太医说了，三个月不能移动大哥的身体，无论是谁，没有我的同意，都不能带走大哥。” 沈夫人听到这话就炸了，指着沈时好的鼻头骂道，“沈时好，你还将我放在眼里吗？那是我的儿子，我想带他去治病还不行，你是不是见不得治好你大哥？你这个心肠这么能恶毒成这样。” “母亲今日给了那个圣女多少钱？”沈时好淡淡地问，“我记得，公账上每个月支出都是有限数的。” “……”沈夫人脸色一僵，“那是我的私己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时好目光沉静冷漠地看向沈夫人，“是吗？” “姐姐，我们都是为了哥哥好啊，难道你不想大哥早日站起来吗？”沈真真小声说，“我以前就听说圣女教的威名，那个圣女是真的很厉害啊。” “我没说她不厉害，只是大哥之前遭受那么大的折磨，经不起一点冒险。”沈时好说，“明日我会试探这位圣女的能力，如果她真的能治病，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请她去给大哥看病。” 沈时好在沈夫人要开口之前又说道，“母亲也不忍心大哥如今再受折磨吧，你去看过大哥的，他每天都忍受着骨头愈合的疼痛，别说移动了，连翻身都疼得他满身大汗。” 沈夫人怔了怔，她当然心疼儿子，想到这么远的距离，对儿子来说确实是折磨。 “明日真真跟我来就行了，母亲在家里休息吧。”沈时好道。 沈真真听到明日还带着她同来，倒是没有意见。 “母亲若是不同意，那我只能去请父亲做主了。”沈时好说。 沈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沈时好一眼，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真真，你明日可要看好哥哥。”沈夫人叮嘱沈真真。 “我会的。”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地方要去。”沈时好说，昨天那个圣女说今日会去十里坡，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她下了马车就往回走，果然看到一顶花轿从大门出来，正前往十里坡。 十里坡这里已经聚集了上百个信徒，每个手中都拿着供奉，正跪在地上恭迎圣女的到来。 沈时好仔细观察，并没有在这些信徒中看到世家名门的面孔。 “来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沈时好旁边。 “你……周大人？”沈时好诧异地看着眼前农夫打扮的男子，差点没认出他是周序川。 周序川脸上做了易容，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是他，他低声问，“你今日跟沈夫人去见圣女了，有没有发现？” “今天去大宅门口的，全都是世家，但十里坡这里的信徒，看起来都是普通的百姓。”沈时好说，“那个在中间为圣女和世家之间牵线的人，不知道是谁呢。” 周序川说，“这个圣女，十有八九是假的。” 第225章 要生儿子 沈时好目光熠熠生辉地看着周序川，嘴角的笑容还带着三分的讨好。 周序川不自觉地直起身子，“你有话直说。” “我本来就有事要找你的，周大人。”沈时好说，“今天我母亲去见那位圣女，说要带我大哥去给她治病，这位法力无边的圣女说，只要带我大哥去见她，她就有办法让我大哥站起来。” “胡说八道，你大哥如今的情况，要是轻易挪动，造成的后果就是从此以后半身不遂。”周序川皱眉呵斥，“什么狗屁圣女，害人不浅。” 第164章 沈时好赞同地点头，“是的，所以我不能挪动大哥，但是我又想看一看这位圣女是怎么法力无边的，想来想去，只有周大人能够帮这个忙。” 周序川眉开眼笑，高兴她有事能想到他，“你要我怎么帮忙，晚上跟你去夜探虚实吗？” “不是，明天你就假扮成我大哥，我让人抬着你去给圣女治病。”沈时好说。 周序川看了看自己的腿，“需要打断我的腿吗？” 沈时好一怔，忍不住笑出声，“我哪里能让周大人这么大的牺牲。” “听你的。”周序川咧嘴一笑。 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沈时好深深看了一眼还在布施传道的圣女，“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却不知上京出现圣女教的消息，连远在封地的定郡王都已经知道了。 定郡王看着刚收到的密报，对幕僚许清泽含笑说，“还是许先生神机妙算，还在上京留几个能得用的人，我那几位好兄弟都求着要去见圣女了，只要他们跟圣女教扯上关系，本王就能置他们死地。” 之前因为李饶的事，许清泽出了个主意差点害了定郡王，之后就失踪了，只是后来又主动回头谢罪，给定郡王又出了几个主意，得到定郡王的赏识，如今又恢复幕僚的身份。 许清泽低声说，“圣女教人数众多，难免出现谋财害命与官府勾结的事情。” “没错。”定郡王笑得阴恻恻的，“还有沈云峰父子，就算不能对付沈云峰，本王也要沈修则这辈子都只能是废物。” “王爷放心，我已经吩咐好了，会让沈夫人见到圣女的。”许清泽道。 定郡王心情大好，他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风光返回上京的情景，谁说他被贬到封地就没有机会，这次他才利用圣女教在上京传播法力无边的传言，他的兄弟都坐不住了，以为圣女真的能够为他们带来好运。 他如今就是隔岸观火，坐等渔翁之利了。 许清泽看了他一眼，“王爷，那宫里的那位，您打算怎么对付呢？”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父皇还能再活几年，等父皇死了，他只怕还没长大，到时候只要本王说他血统有疑，将他们母子处死就行了。”定郡王无所谓地说道。 “王爷英明。”许清泽低下眼眸，嘴角下压，显得冷硬克制，“不过，若是王爷能够早日生下嫡子，对王爷返回上京更有好处。” 如今盛武帝的孙辈中，只有三个孙女，而定王到现在还膝下空虚，哪个王爷能早日诞下第一个孙子，意义都会不一样。 定郡王自从来了封地，就没有再亲近王妃，他心里如今都是柳依依。 他觉得许清泽的话说得有道理，所以回到后院，他第一次走进上房去陪王妃用膳。 定王妃以为定王跟她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但今日难得感受到他的温柔，她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或许王爷对柳依依就是一时新鲜，如今已经玩腻了，还是发现她才是最重要的。 夫妻一夜如同干柴烈火，定王妃如干涸田地雨后甘霖一场，早上起来，整个人都娇艳欲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丫环见了都知道发生什么事。 整个上房都觉得他们王妃重新得宠，恨不得将昨天王爷睡在这里的消息传遍全府。 柳依依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面颊红润，肌肤瓷白，看着丫环欲言又止，她才知道发生什么事。 “这有什么值得难过的。”柳依依懒懒地说道，她还巴不得定王别来找她，省得她还要花心思去伺候。 “刚才王妃的大丫环过来，说以后王府要有王府的规矩，还要您每天晨昏定省，这不是欺负您吗？”丫环小声地嘀咕。 李依依笑了笑，“那就晨昏定省，我天天去给她请安。” 接下来的三天，定郡王都在上房，每日都努力耕耘，希望定王妃能早日有孕。 柳依依也按照定王妃的意思过来请安，今日还因为迟到了半刻钟被罚跪。 定王妃抬起矜贵的下巴，高傲地看着柳依依，眼底都是蔑视。 “好，我跪。”柳依依笑了笑，就跪在人来人往的庭院，正当定王妃以为重掌王府权利，将这个侧妃教训一顿的时候，柳依依晕倒了。 定郡王也闻讯赶来，正好看到柳依依软软倒下的情景。 “你要干什么！”定郡王大怒，抬手甩了定王妃一巴掌，抱着柳依依离开上房。 第226章 不愧是你 “柳依依有身孕了，不过被定王妃罚跪半天，这个孩子应该很难保住了。”辛盛将封地传来的消息告诉沈时好。 “让依依保护好自己，那边差不多可以收手了。”沈时好低声说，柳依依想要怀孕的手段不少，她知道这只是为了对付定王妃。 定郡王肯定迫不及待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被定王妃罚没了，那李氏跟定郡王就彻底撕破脸了。 辛盛应是，“我们还发现，定郡王留在上京还有几个心腹，最近似乎动作颇多，给夫人牵线去见圣女的，也是定郡王以前党派的人，我怀疑圣女教跟定郡王有关系。” 沈时好神色微冷，“还真是不死心，查一查到底给多少人牵线了。” 今天她要跟周序川去查圣女教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跟定郡王有关系，那这些天圣女教做的事，足以让定郡王定罪了。 第165章 “查过了，除了齐王，其他两位王爷都想跟圣女见面。”辛盛说。 沈时好笑了笑，“那就期待这个圣女在上京到底能搅出什么水花。” “姑娘，周大人来了，他说，他如今不良于行，只好在马车等你。”南溪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怪异地对沈时好说。 “我去看看。” 沈真真早就守着她，一看沈时好要出门，紧紧地跟上，“娘亲让我跟着你的。” “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许开口说话，明白吗？”沈时好警告她。 “好。”沈真真就想看沈时好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沈时好让人另外给沈真真安排了马车，她则上了周序川的马车。 一上车就看到躺在榻上的少年全身包扎得只剩下一双眼睛，要不仔细看，都看不出这是周序川。 “你没事吧？”沈时好诧异地问，忍不住戳了戳他包扎起来的胳膊。 “还不都是为了让那个圣女相信我手脚全废。”周序川说，“我还用药包扎起来的，是不是很聪明。” 沈时好忍住笑，“不愧是你。” 来到昨天的大宅门外，今天没有那么多人来求见了，还是昨天的婢女在等着他们，看到被抬下马车的周序川，她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很快又面无表情地说，“跟我来。” 沈时好对着周序川说，“哥哥，你忍耐一下，等见到圣女，你就能站起来了。” 虽然这声哥哥是假的，但周序川听了还是心尖一阵酥麻。 “姐姐，他是……”沈真真疑惑地盯着周序川，觉得他看着不像是沈修则啊，想找沈时好问听出，却被狠狠地瞪了个眼神。 见到圣女，沈时好也没有多余奉承的话，“圣女，我将大哥带来了，还希望圣女能够大显神通，治好我大哥的病。” “把他抬进去。”圣女抬眸扫了一眼沈时好，吩咐几个身材高大的女子进来将周序川抬到屋里。 沈时好要跟着进去，被圣女给拦住了，“本圣治病救人，不允许任何外人旁观。” “好，圣女，您请。”沈时好递了个眼神给周序川，希望他保护好自己。 圣女带着她的人进了内屋，沈时好便在周围打量起来。 “姐姐，里面那个人真的是大哥吗？”沈真真低声询问沈时好。 “你跟大哥相处不到两个时辰，认不出他也是正常的。”沈时好淡淡地说，“别说了，等着吧。” 沈真真满脸疑惑，但她想着沈时好的警告，又不敢说出来。 不一会儿，屋里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沈时好的脸色微变，急忙冲了进去。 在门口就被两个教徒拦住，迎面就冲着她刺来一剑。 “放肆，你竟敢不尊圣女命令，谁允许你进来的？”教徒怒声呵斥，对沈时好下手丝毫不手软。 沈时好冷笑，“圣女？长得这么丑还敢假扮圣女，也不怕真圣女找你算账。” “口出狂言，你该死！” 沈真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尖叫出声。 “把二姑娘先送回去。”沈时好头也没回地命令。 辛盛不知何时进来的，从屋顶一跃而下，把沈真真给带了出去。 沈时好解决了门外的两个教徒，进门一看，周序川正在跟那个圣女对打，那圣女已经知道自己受骗，她明显不想恋战，只想从这里离开。 周序川不急着抓她，只等沈时好进来，他才可怜兮兮地说，“沈姑娘，她不是真圣女，她刚才要非礼我，幸好我身上穿的多，不然都被看去了。” 第227章 假圣女 “你们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就敢抓我，有本事就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有好下场。”圣女被沈时好给抓住了，用缰绳将她捆了起来。 周序川带着羽林军将这个大宅里里外外都清查一遍，抓了二十三个教徒，还没怎么用刑，就全都招了。 上京的这位圣女根本不是真正的圣女，她虽然是圣女教的人，但早就有自立门户的心思，便怂恿了一些教徒，跟着她来到上京，他们在上京有人脉，本来是想借着那些世家的关系，让假圣女在上京站稳脚跟，没想到会遇到沈时好他们设局。 假圣女冷沉着一张脸，无论沈时好怎么逼问，她都一个字都不肯说。 “那就把她送去刑部吧，总会说的。”周序川道。 “哼。”假圣女嘲讽一笑，似乎并不怕周序川的威胁。 沈时好想起那日在门外看到晋王府的马车，总觉得假圣女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你一个假圣女，是谁将你引荐给王府和各个世家的？”沈时好盯着假圣女问道。 假圣女不屑地冷笑，“你这么厉害，那就自己去查吧，沈时好，你知道你今日得罪的是什么人吗？” “我也很好奇，我到底得罪什么人，我等着那人来找我。”沈时好笑了笑，“我看你还是不太适合当圣女，还是去刑部吧，你法力无边，就算在刑部受刑，应该也能用法力保护自己的。” 周序川让人将假圣女一伙都带去刑部，把这处大宅给封了起来，“我进宫回禀皇上，再张贴告示，让大家知道这个圣女是假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沈时好问，“一个假圣女初来乍到上京，便有那么多世家趋之若鹜，我母亲说有人为她牵线，她才能见到这个假圣女，我怀疑是这个假圣女是有人故意引导来上京的。” 第166章 周序川点了点头，“我查过了，这个假圣女其实半个月前就出现在上京，只是我们之前没有察觉。” “她说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沈时好挑眉问，如果牵线的中间人是定郡王的人，这个假圣女难道是定郡王安排在上京的？ 那定郡王可真是给她送了个大礼。 周序川低声道，“我们不要胡乱猜测，先禀明皇上再说。” 沈时好知道接下来的调查，她是不大可能插得上手，只好跟周序川道别，先带着沈真真回家里。 “怎么样？你大哥好了吗？”沈夫人等了大半天，终于看到她们回来，满心期待地看向她们身后。 沈真真惊魂未定，扑到沈夫人的怀里，“娘亲，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些人，是要杀人的。” “什么杀人？到底怎么了？”沈夫人惊声问。 “母亲，那个女子是假圣女，她并不能治好大哥，反而想要谋害大哥。”沈时好淡声说，“如今人已经送去刑部了。” 沈夫人的脸色一变，“怎么可能！那么多信徒，她怎么会是假的。” “等查清楚就知道了。”沈时好说，“但是有件事要问母亲，是谁引荐你去见那位假圣女的？” 第228章 在我这里还没过去 沈夫人转过身避开沈时好探究的眼神，“那是我打听许多人才能够跟圣女见上面的，怎么知道圣女居然是假的。” 沈时好面色沉静地看着沈夫人，她勾唇一笑，眼中却没有笑意，“母亲，是谁引荐你去见那位假圣女的？” 明明是她厌恶嫌弃的女儿，可此时沈夫人心中却涌起一股惧意，就像当初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沈云峰杀死北狄人的感觉，“你这么看着我作甚，我做错什么了！” “母亲，我不想再问第三次了。”沈时好低声说。 “是……是李夫人。”沈夫人支吾开口，她要是再不说，沈时好肯定要去跟沈云峰说的。 答案真是意料之中啊。 沈时好闭了闭眼，“母亲，你是不是非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才能清醒一点？” “姐姐，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母亲也是为了大哥，不然她也不会去李夫人引荐圣女，我们要是知道那个圣女是假的，肯定就不会去见了。”沈真真急忙说道。 沈时好说，“是我之前的话说得不够清楚，李家利用母亲的贪婪和愚蠢定下亲事，大哥会受这么重的伤，那都是拜他们所赐，你居然还相信宁远侯府会帮你治好大哥，他们不盼着我们沈家死绝就不错了。” “你还想要跟一个差点害死你丈夫和儿子的人结亲，是想全上京的人都笑话沈家居然有这样蠢的主母当家吗？” 沈夫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手指着沈时好轻轻颤抖，“你……你……” “你好自为之，再有下次，我会请父亲做主。”沈时好转身要离开，打开门时，却看到父亲不知何时来的，正面无表情站在门外，目光冷沉地盯着她们。 “父亲！”沈时好一阵错愕。 沈夫人的双腿发软，她害怕不已，双手紧紧地抓住沈真真的手，完了！被沈云峰知道她之前做过的事，他肯定很生气，会不会打死她？ 沈云峰高大魁梧的身躯步入屋里，顿时让沈夫人觉得压力感倍增。 他慢慢地坐了下去，目光在妻子的面上停留片刻，又抬眸看向大女儿，“你和宁远侯府的亲事，到底怎么回事？” “实话实说，你不说，我也会去查。” 沈夫人紧张地扭着手指，“夫君……” “你不要开口，我不想听到你说半个字。”沈云峰冷冷地说，他宽厚的手背此时青筋暴突，明显是在压抑着快迸发的怒火。 沈时好低声说，“父亲，那都已经过去了。” “在我这里还没过去，把家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沈云峰说。 沈时好抬眸看了沈夫人一眼。 沈夫人眼中的惊惧根本掩盖不住，她害怕被沈云峰知道真相，那会让他们夫妻彻底离心，到时候，那个在西跨院的女人就会得逞的。 “父亲……”沈时好叹息，“您先消气，行吗？” 沈云峰倏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夫君，你要去哪里？”沈夫人惊恐地叫道。 直到看不到沈云峰，沈夫人才忍不住呜咽出声，她怨恨地捶打沈时好，“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在家里说这些话，要是我和你父亲和离，你死也弥补不了你的罪责……” 沈时好挥开她的手，“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跟李家来往，你为什么不听？你以为被父亲知道你是通过李夫人去见假圣女，父亲就不生气吗？” 沈夫人只是呜呜地哭着，她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沈云峰消气了。 “母亲，您好自为之吧。”沈时好淡淡地说，急忙出去寻找沈云峰。 但辛盛只说元帅骑着马飞快离开，也不知道是去哪里。 “快去备马。”沈时好知道父亲会去哪里，肯定是去找沈修则了。 她不肯说的真相，沈修则都知道，父亲会去问他的。 “元帅吩咐马房，不准给你备马……”辛盛手。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那只得去街上看能不能买到一匹马了。 她急步来到朱雀街，巧的是今天马场的马都被买了，她一时半会儿真的找不到一匹马能用的。 第167章 “朝仁郡主，你在找人吗？”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沈时好回头看到李澜一手牵着马，神态温润如玉地站在不远处。 马！ “魏世子，能不能借你的马一用？”沈时好走过去焦急地问。 李澜微怔，“自然是可以，朝仁郡主要……”马做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时好已经飞身上马，如流箭般跑了出去。 “我回来再还你马，多谢魏世子了。” 第229章 装得像母女 沈时好赶到别院的时候，沈云峰该知道的已经全都知道了。 沈修则没有隐瞒，他觉得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为了不让母亲犯糊涂，他还是将所有真相告诉沈云峰。 “父亲，纵然母亲有错，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抵得过那些谋士，定王和宁远侯哪个不是人精，我和您都不在家里，他们要算计母亲太容易了。”沈修则低声地说着。 “母亲的确是做错了，但如今她肯定知错的，父亲体谅她独自留在上京的艰难，我们……有好几年都没回来了。” “在母亲看来，李屿恒就是个家世跟模样都配得上娇娇的人，她怎么会想那么多。” “父亲……” 沈云峰唇角下压，“你母亲要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就不会还跟宁远侯来往。” “那父亲想怎么做？”沈修则问。 “我不会休了你们的母亲。”沈云峰沉声说，为了他的儿女，他都会让妻子继续留在沈家，只是他此时对她说不出的失望，这么多年了，她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了。 他曾经以为在余州这么几年，她肯定自己能够想明白的，他还是高估她了。 沈修则自己都还没成亲，不知夫妻的相处之道，但他看得出此时父亲心情不好，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好好休息。”沈云峰说，“这件事我会想一想该怎么处理。” “父亲，您别太苛责母亲，免得……娇娇在家中更难。”沈修则低声道。 沈云峰紧皱眉心，心情沉重地点头，“嗯。” 刚走出别院，就遇到急忙赶来的沈时好。 “父亲！”沈时好来到沈云峰的面前，局促地捏了捏袖子，“您都知道了？” “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沈云峰低声问。 沈时好说，“我是觉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母亲也知道自己被算计，我如今也离开宁远侯府，没有什么损失，一家人何必再生嫌隙。” “你说她还想跟李家结亲是什么意思？”沈云峰问。 “……”今天父亲是将她的话都听去了。 沈时好心中叹息，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让父亲知道真真喜欢李屿恒，只怕要更加生气。 “母亲还想我回到宁远侯府。”沈时好笑了笑。 “这辈子，沈家都不可能跟李家再结亲。”沈云峰咬牙切齿，他心疼地看着沈时好，“娇娇，让你受委屈了。” “您和哥哥都回来了，我就不委屈。”沈时好笑着说，“父亲，我进去看一看哥哥，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去吧。” 沈夫人此时在家中惴惴不安，她还在等着沈云峰回来，不知道他要怎么对待她。 “娘亲，您别担心，父亲对您这么好，就算生气，也不会气太久的。”沈真真其实也有些不安，今日沈时好把什么都说出来了，父亲知道她喜欢李屿恒吗？会同意她嫁给李屿恒吗？ “你不了解你父亲，他平时看着没脾气，对我也算还不错，可惹他生气是非常可怕的，当年我把你姐姐仍在街上，他知道之后就带着沈时好去了余州，几年都不回来，他……他心里其实是怨我的，这次肯定更恨我了。”沈夫人说着就忍不住落泪。 “都怨沈时好，她若是不乱说话，你父亲就不会知道这些了。”沈夫人嘤嘤地哭着。 “等父亲回来，您再跟他解释，只要他不听信姐姐一面之词，娘亲还是可以挽回的。”沈真真说。 沈夫人点头，“你说得对，我要好好跟你父亲解释才行。” “夫人，元帅回来了，不过……”莺儿走了进来，一脸为难地看着沈夫人，“元帅去了西跨院。” “什么？”沈夫人的脸色一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他以前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去找别的女子……他彻底厌倦我了。” 沈真真跟着焦急，要是沈夫人失宠，她这个当女儿的肯定也落不到好的，“那姐姐回来了吗？” “大姑娘也回来了，她回了时颂院。”莺儿说。 “去把她给我叫过来。”沈夫人怒声叫道，“不，我自己去找她。” 沈夫人气呼呼地来到时颂院，看到沈时好还有心情跟杜丹娘说说笑笑，她心底涌起一股邪火，只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女儿。 “沈时好，你如今害得我跟你父亲决裂，你是不是满意了？”沈夫人怒红眼睛瞪着沈时好。 “是我害的吗？”沈时好摁着想要替她说话的杜丹娘，来到沈夫人的面前，“母亲，你我若是不能像正常母女相处，希望也不要是仇人，至少在父亲还在家的时候，您也要装出个母亲的样子。” 沈夫人这才惊醒过来，她差点脑子一热又做错事了！ 第230章 你不配当母亲 岑素敏锐地发现，今天沈云峰的心情不好。 第168章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依旧只是来询问她的身子状况，对她也没有亲密的行为，但她还是能察觉出来，不对劲！ 莫非是跟崔氏有关？可惜她如今在沈家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想要打听东跨院那边的事情太难了。 “元帅，您今日留下来用膳吗？”眼见晚膳时间到了，岑素心中升起一丝期盼，她希望沈云峰今天能留下来陪自己。 沈云峰像是如梦初醒，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是夜幕降临，而且还下雪了。 “你用膳吧，我有事。”沈云峰站起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岑素甚至都来不及站起来挽留，就看到沈云峰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去看看，元帅往哪里去。”岑素吩咐。 菡萏小声提醒，“姨娘，元帅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行踪。” 岑素叹了口气，“是，我差点就做错了，你想办法打听一下，今天上房那边发生什么事。” 一定是有事发生了，就不知道会不会是她走进沈云峰心里的机会。 “奴婢找小姐妹打听打听。”菡萏说。 沈云峰大步离开西跨院，他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去上房找妻子。 沈夫人从时颂院回来之后又哭了半天，此时眼睛肿得像核桃，可看到沈云峰出现，她的眼泪又忍不住地往下掉。 “夫君……”沈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坐吧。”沈云峰神色冷沉，以前看到她流泪，他会心疼心软，今日他却不为所动，他想了很久，其实妻子会多年来不长进，他也是有责任的。 他护着她惯着她，即使她做错了，他也不忍心苛责，所以才会让她依旧无知得像个少女。 “您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沈夫人低声地认错。 沈云峰勾起一抹冷笑，“其实这件事确实不能全怪你，你一个妇道人家，无知又自负，自然算计不过那些谋士，他们只要用一点利益诱惑，你连女儿都能舍弃了。” “我不是。”沈夫人哭着说，“当时我是觉得，李屿恒出身好，就算是你，肯定也会同意亲事的。” “你连我的笔迹都认不出来吗？”沈云峰问。 沈夫人嗫嚅了一下，其实她那时候是察觉到异样，但她实在不想看到沈时好留在家里，才迫不及待地将她嫁出去。 “又不能全怪我，娇娇那时候也……也想嫁，她若是不答应，我也没办法。”沈夫人小声说。 沈云峰不是没想过，聪慧如女儿，为何也同意仓促成亲，答案只有一个，她当时对李屿恒动心了。 他的掌上明珠，怀着期待的心情嫁给一场阴谋。 想到女儿后来知道真相时的失望，他更加心疼。 “我知道真真小时候失踪让你伤心很久，你一直觉得这是娇娇造成的。”沈云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真真的不幸是拐子造成的，但娇娇的不幸，是你造成的。” “你不配当母亲。” 沈夫人面色苍白，不敢相信这些话从沈云峰的嘴里说出来。 这么绝情，这么……刺她的心。 第231章 爱真可怕 沈云峰没有留宿在上房，而且再也没有踏进后院一步，阖府上下都知道元帅跟夫人产生龃龉，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菡萏找了上房相熟的姐妹打听几次，一次都没打听出来。 岑素有些失望，她想去上房给崔氏请安，但每次去了都只是在门口行个礼就被打发走了。 完全不知道元帅和崔氏之间到底发生何事，她想要借机接近元帅的机会也没有。 “姨娘，您要不要去跟大姑娘打听一下，大姑娘肯定是清楚的。”菡萏小声说。 “不行。”岑素立刻摇头，她若是去跟沈时好打听，她和沈时好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差。 来了上京之后，她才彻底看明白，就算崔氏对沈时好再冷漠不好，崔氏也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很难不嫉妒崔氏，明明除了美貌一无是处，偏偏丈夫疼爱，儿女孝顺，她自己却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上天真是不公平。 菡萏扶着岑素走回西跨院，在花园遇到沈真真。 “二姑娘。”岑素轻轻颔首，心中却已经有了个主意，她不能找沈时好打听，但是还有沈真真啊。 她怎么能够将这位二姑娘给忘记了。 沈真真根本不拿正眼看这个岑姨娘，只觉得她无论在哪里格外碍眼。 有上次的教训，沈真真不想跟岑素有过多的交集，越过她就要离开。 “二姑娘要去找夫人吗？方才我去过上房，不过夫人似乎心情不太好。”岑素柔声地说。 “所以呢？”沈真真冷眼一瞪，“你是觉得，我去了上房，娘亲也不会见我吗？你哪来的脸，拿自己跟我比。”沈真真在别人面前装柔弱，但在同样柔弱的岑素面前，她连装都懒得装。 岑素掩着嘴，一脸惶恐，“不是的，是我说错话了，二姑娘别恼，我也是担心元帅和夫人……昨天元帅看起来很生气，在我那里坐了半天，我……” “父亲跟你说什么了？”沈真真警惕地问。 她害怕父亲将一切都告诉岑素，这样的话，以后娘亲在岑素面前还有威严吗？ 岑素眉眼柔和带笑，“元帅什么都没说。” 沈真真冷眼盯着她的神色，心中很是狐疑，如果父亲什么都没说的话，岑素今天为什么要来上房试探？ 第169章 父亲一定说了！ “岑姨娘，我警告你，不管我娘亲做什么，在我父亲心中，她永远都是沈家的夫人，不是随便哪个女子都能取代的。”沈真真叫道。 岑素心中一哂，原来是崔氏做错事了，能够惹元帅这么生气，看来事情还不小。 “我自然不敢跟夫人争抢，二姑娘请放心。”岑素笑着说，“不过，有些事若是触及元帅的底线，谁也劝不住元帅。” “不就是沈时好的亲事……”沈真真想说不就是跟沈时好有关而已，怎么就是父亲的底线了。 岑素眼神微亮，以为能够知道元帅和崔氏之间的嫌隙是什么，没想到突然一道轻喝打断沈真真的话，“真真，长辈的事，岂是你一个晚辈可以议论的。” 沈真真急忙闭嘴，有些暗恼在岑素面前说得太多了。 她狠狠地瞪了岑素一眼，都是这个贱人诱导她说的，果然不安好心。 “你不是要去陪母亲吗？快去吧。”沈时好走了过来，平静无波的眼神落在岑素依旧娇柔温婉的脸上，将沈真真给打发走了。 “娇娇，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夫人。”岑素柔声地解释。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岑姨娘。”沈时好淡淡地说。 岑素苦笑低眸，“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岑姨娘，你往后余生只能生活在这一片小天地里，被人叫一声姨娘，我母亲坐着你只能站着，更不能像以前那样出门交际，你觉得值得吗？”沈时好问。 “等将来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便会明白。”岑素低声说，“娇娇，当你爱上他的时候，你所坚持的都会动摇，眼中除了他，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沈时好皱眉不语，爱一个人就会失去自我吗？ 她回想当时嫁给李屿恒之后，在发现他并不爱她时，她立刻就清醒过来，要是她想岑素这么盲目，那不知要造成多可怕的后果。 “即使我父亲不爱你，即使他身边已经有我母亲，你也在所不惜吗？”沈时好问。 岑素坚定地笑了笑，“是。” 沈时好一时无语，爱真可怕。 第232章 魏世子 “大姑娘，外面有一位年轻公子找您，他说他是魏王府的。”东月走过来，低声对沈时好说道。 魏王府？ 沈时好终于想起来，她昨天在大街上把魏世子的马给抢走了。 “他在哪里？”沈时好忙问，“昨天我骑回来的马呢，去牵出来。” 来到待客大厅，一眼就看到魏世子芝兰玉树的身姿，沈时好略有些尴尬地走进去，“魏世子，昨日是我唐突，不好意思，借了你的马一用，我本来想着今日就亲自送上门的。” 李澜微微一笑，“朝仁郡主客气了，我是恰好路过此处，见昨日郡主慌忙急促，不知是发生何事。” 沈时好说，“已经解决了，没有什么大事。” “那就好。”李澜颔首，“那日霓凰不知轻重得罪郡主，在下替霓凰跟你道歉。” “魏世子客气了，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沈时好说。 “无论怎样，还是霓凰太冲动，过几日在下与霓凰要在魏王府设宴，还请重朝仁郡主能够赏脸。”李澜拿出请帖，“不胜荣幸。” 要是昨天没抢人家的马，沈时好今天就能回绝得理直气壮。 现在真是……有点尴尬啊，沈时好礼貌地微笑，从李澜手中接过请帖，“我一定到。” 李澜温和的眼眸浮起笑意，“那我届时就恭候郡主到来。” “你怎么在这里？”门外传来周序川不悦的声音，他是来找沈时好说事的，刘管家还在前面带路，他已经听到李澜的声音。 李澜居然独自来找沈时好，而且还要约她去哪里！ “周大人。”沈时好心中一喜，有周序川到来，她不用总算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招待李澜了。 “表弟，你怎么来了？”李澜含笑问，心中却好奇周序川跟沈时好是相熟到什么程度，沈家的下人才会直接将他领进门。 看样子周序川是经常来沈家找沈时好。 “我有些事要跟沈姑娘商量。”周序川走到沈时好的身边，俨然把自己当成半个沈家人的架势。 李澜饶有兴致地看他，“表弟跟朝仁郡主原来这么熟稔了，要是早知道，就让你替我送请帖过来了。” “什么请帖？”周序川低眸看着沈时好。 “魏世子的宴席。”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挑了挑眉，“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 沈时好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但一时没想那么多，就点了点头，“好。”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李澜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序川一眼。 周序川巴不得他快点走，他才能跟沈时好说要事。 “是不是假圣女说什么了？”沈时好问。 “是。”周序川的神情凝重，“用刑之后，她说圣女教的主子在宫里，而且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沈时好的脸色微变，“她攀咬皇贵妃？她是一个假圣女，说的话并不能完全相信。” 周序川说，“是的，但是她一个假圣女怎么可能见过皇贵妃，却能描述出皇贵妃的样貌。” 如果没有见过的话，不可能说得出，何况前些年皇贵妃生活在行宫，如果有人想要在这里做文章的话，那是很容易的。 第170章 “假圣女呢？”沈时好问。 “死了，咬舌自尽了。”周序川的脸色沉重，“她说的话刑部不敢判断，今天一早进宫禀报皇上的，但是……” “会泄露出去，朝堂的人会对付皇贵妃。”沈时好说。 周序川轻轻颔首，“是。” “那就把真的圣女找出来。”沈时好沉声说，“只要找到真的圣女，那就能还皇贵妃的清白。” “毕竟是你抓到的假圣女，我担心这件事会牵连到你。”周序川说。 “总不能说我也是圣女教的吧。”沈时好嗤笑。 周序川垂眸看她，“你长得这么好看，跟传说中美若天仙的圣女也差不多。” 沈时好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坦荡地夸她好看，面颊有些发烫，“那……那其他人说什么了吗？” “其他人都是这个假圣女拉拢的，有的连真正的圣女教在哪里都不知道，假圣女随身的婢女倒是招供了，说这个假圣女原来是教中长老，不知做错了什么事，被赶出圣女教，后来她就自称为圣女，以圣女教的名义在其他地方收教众，也是敛了不少财。”周序川说。 沈时好原本是以为抓了假圣女能供出定郡王，没想到居然还跟皇贵妃有关系。 “是宁远侯夫人牵线引荐我母亲去见假圣女，查一查宁远侯府，或许有收获。”沈时好说。 “宁远侯府怎么对你们沈家就……阴魂不散。”周序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了，你自己保重，有什么事就找我，我还要进宫呢。” 第233章 犯恶心 “这个圣女教到底怎么回事！”定郡王雷霆大怒，将密信扔到许清泽的脚下，“你从哪里找的假圣女，一点用处都没有，事儿都还没做好，居然就被抓了，万一她要是把本王说出来，本王还能回上京吗？” 许清泽神色清冷，他也没想到假圣女会这么快被发现，几乎没有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人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这件事，是属下疏忽了，圣女太着急对沈修则下手，被沈时好发现了。”许清泽说。 最让他生气的是这个假圣女经不住逼供，居然胡说八道连皇贵妃也说出来，为了不让她说得更多，只能让她死了。 “你现在让她死在刑部，那我留在刑部的眼线不就作废了？”定郡王烦躁地问，“沈时好！又是沈时好，本王就该杀了她！” “作废一个眼线，王爷就完全能从假圣女的事脱身了。”许清泽说。 定郡王叫道，“有什么用，秦王跟晋王不是好好的，根本对付不了他们。” 许清泽说，“王爷，稍安勿躁，等皇上彻查之后，便会发现这个假圣女是秦王的人，一直在外面替秦王敛财。” “若是再出现差错，你提头来见吧！”定郡王冷声道。 说完，他就大步地离开书房。 许清泽看着定郡王的背影，嘴角弯了弯。 定郡王回到后院立刻就去见柳依依，上次被李氏罚跪晕倒之后，请大夫才知道她有了身孕，虽然不是嫡子，但心爱的女子有身孕，定郡王心情还是很好的。 “这些酸梅干都不够酸，再去给我换一碟。”柳依依挑剔着送来的酸梅干，“给我剥两个橘子。” “就这么喜欢吃酸的？”定郡王走进来，酸儿辣女，听到柳依依爱吃酸的，他眉开眼笑，进门就搂住柳依依的细腰，“你啊，还是太瘦了，要多吃一些。” 柳依依软若无骨的身子靠在定郡王的身上，“再过几个月，王爷就要嫌弃妾身的身材臃肿如猪了。” “你啊，就是娇气。”定郡王笑着道。 “王爷，柳姨娘，夫人来了。” 定郡王脸上的神色一冷，“她来做什么？” 李氏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妾身来给柳姨娘送些养胎的补品，莫非这也不行吗？” 柳依依慢吞吞地站起身，要行礼的时候被定郡王拦住，“你是双身子，这些虚礼就不必在意了。” “是啊，柳姨娘要仔细身子才行，免得又不小心晕倒了。”李氏克制着自己的嫉恨，为什么怀孕的人不是她？如果她怀孕了，只要她生下嫡长子，王爷就不会对她如此冷漠。 “多谢夫人关心……呕……”柳依依才刚开口，一阵犯恶心地要吐出来。 李氏的脸色阴沉难看，怀疑柳依依是故意的。 定郡王冷声说，“你回去，身上的胭脂味熏得依依难受。” “……”李氏脸色发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着吧，只要柳依依把孩子生下来，她就将孩子抱到上房，一个妾室，而且还曾经在瓦肆卖唱，王爷不可能将孩子交给她管教的。 第234章 任命查案 假圣女临死前的那一撕心裂肺的喊叫，被盛武帝以强硬的手段压了下来，虽然没有引起朝臣的震动，但多少传出一些闲言闲语。 盛武帝把沈时好再次召见进宫了。 “朕要你们两个暗中调查圣女教一事，这个假圣女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上京，更不会刚来就得到那么多世家追捧，其中必定有人推波助澜，你们把这些人，全都给朕找出来。”盛武帝震怒，他生气竟有人只利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能够攻击他心爱的妃子和儿子，如果他没有将假圣女的话压下来，此时皇贵妃要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他不禁回想当年来不及保护皇贵妃导致他流产的痛苦。 第171章 同样的事，他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有一个假圣女，那就会有第二个。 他要将背后那个人找出来，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对方。 “沈时好，朕相信以你的能力，是能够找出跟圣女教有勾结的人，此事你们只能暗中调查，不能引起他人注意。”盛武帝沉声说。 “臣女领命。”沈时好感受到盛武帝散发出来的怒火和威压，此事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就算查不出她也必须去查。 周序川也跟着拱手领命。 盛武帝又道，“皇贵妃那边也不必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话显然是对沈时好说的，皇贵妃偶尔会召见她，皇上是怕她说漏嘴吗？ “是。”沈时好低头应诺。 要查圣女教，那就要从假圣女这边查出，而从沈时好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并不多，沈夫人是通过宁远侯府才得以见到假圣女。 那宁远侯的李夫人，又是怎么认识假圣女的？ 在中间为各个王府世家牵线的人，也不可能是李夫人，以她如今在上京的人缘，应该很多人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盛武帝各给他们一块令牌，“如果暗查时遇到阻碍，见此令牌如同见朕，无论是谁，只管拿下。” 沈时好再次从这位帝王身上感觉到他要保护皇贵妃的决心。 从御书房退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沈时好才发现她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小太监把沈时好的披风送了过来。 “多谢公公。”沈时好道了谢，看向周序川，“周大人要一道出宫吗？” 徐公公在旁边含笑说，“郡主，方才皇贵妃身边的语兰过来，要请您去永福宫一趟。” 沈时好转头看向周序川，“那我先去永福宫。” 皇贵妃要见沈时好并不是因为假圣女的事，在盛武帝的操作下，皇贵妃对圣女教还一无所知，今日是五皇子听说沈时好进宫，求着皇贵妃让沈时好来永福宫的。 一阵子没见到五皇子，这孩子又长高了一些，他拉着沈时好的手，让她看他舞剑。 “你的伤势怎样了？”皇贵妃含笑问。 沈时好说，“回娘娘，已经痊愈了。” “上次答应煦儿让你教他武功，他一直念叨着你，要不是你受伤了，他都要跑出宫去找你了。”皇贵妃笑着道。 “是臣女的错，这阵子因为兄长的事，所以忽略五皇子了。”沈时好低声赔罪。 皇贵妃神情微凛，“本宫听说沈将军伤势很重，如今怎样了？” “正在休养，暂时是无法去余州了。”沈时好低声道。 “望沈将军能早日康复。”皇贵妃说。 “沈姐姐，你看，我能一剑刺中梨子了。”李煦的木剑插着一颗梨子，得意洋洋地跟沈时好邀功。 “五皇子进步了很多。”沈时好真心地称赞，看得出五皇子的武艺天赋是不错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拿真的剑呀？”五皇子闪着一双期待的大眼睛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捏了捏他的胳膊，“你现在年纪还小，手臂力道还不够，真剑是拿不起来的。” 五皇子说，“那我要力气变大，变得超厉害的。” “我给五皇子做了能够锻炼力气的沙包，你每天绑在手上练剑，假以时日力道就会变大了。”沈时好笑着说。 “你今天练剑的时间已经到了，是不是该休息，然后要练字了。”皇贵妃柔声对五皇子道。 五皇子哎呀一声，“父皇今天还要检查我背书，我要赶紧去背书了。” 皇贵妃宠爱地看着儿子跑进殿中的身影，侧眸看向沈时好，“沈姑娘，最近宫外发生什么事了？” 沈时好的心微凛，即使皇上遮掩得再好，但如今宫里宫外都有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气氛，难怪皇贵妃会敏感怀疑。 要怎么回答皇贵妃才不会显得刻意？ 沈时好斟酌了片刻，才说道，“娘娘，我这些天多半时间都在城外，还没听说有什么要紧的事，如果娘娘需要，我今日可以去打听打听。” 皇贵妃莞尔一笑，“许是本宫想多了。” 第235章 不想生气了 沈时好从宫里出来，乌云已经低低地压下来，眼看就要一场暴雪来临。 周序川颀长的身影从马车钻出来，“沈姑娘，在这里。” 他跳下马车，扶着沈时好的手上去，“快，手炉刚刚好，你先暖一暖。” “没事，我不冷。”沈时好笑着说，“周大人在等我吗？” 周序川见她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包着她的手掌捧着手炉，“这天气说变就变，突然就这么冷，你连大氅都没穿，这一路走来肯定冻坏了。” 沈时好低眸看着被他包裹在掌心里的手，她的心也变得暖呼呼的。 “周大人，你想从哪里查起？”沈时好低声问。 “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宁远侯夫人，自然是从她那里下手。”周序川说。 “那只能你去查问她，我若是出现，她肯定会有怀疑，反而会让她不肯说实话。”沈时好皱眉，她也觉得应该从李夫人这边下手审查，但皇上要他们不能惊动他人，他们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宁远侯府拿人。 要让李夫人自己将真相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周序川说，“你能易容啊，让她认不出你。” 第172章 “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沈时好道。 回了沈家，沈时好去书房找沈云峰说了这件事。 沈云峰沉吟片刻，“这件事既然皇上让你暗访，那你就不该告诉我，我今日便当你没说过。” 沈时好一怔，随即点头，“父亲，是我思虑不周。” “我知道你想为你大哥报仇，不要一叶障目，有时候太明显的证据，有可能是别人要让你看到的。”沈云峰提醒他，他也恨定王对沈家做的一切，但他不急着在这个时候报仇。 即使定郡王被贬去，被赶去封地，但他还是皇上的儿子，作为父亲的，儿子再不听话，那也只有自己能教训。 “我知道的。”沈时好低声说，“我不会只盯着定郡王的。” 沈云峰轻轻颔首，“我还要出城，这两天我留在你大哥那里。” 沈时好心中叹息，“父亲还在生母亲的气吗？” “我不生气了。”沈云峰淡淡地说，“已经不想生气了，我是有些余州的事要跟你大哥商量。” “那我陪父亲一起。”沈时好道。 “不用，你明日还要去查案，跟我去做什么，难道你还怕我这一路上被劫了。”沈云峰笑着问。 沈时好只好送他到门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回后院的路上遇到提着灯火的沈真真。 “真真，你要去哪里？已经很晚了。”沈时好皱眉问。 “我要去找父亲，求父亲去看一看娘亲，娘亲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父亲又不肯见她。”沈真真满脸愁容，“你也不希望父亲和娘亲生分的吧，你跟我一起去找父亲吧。” “父亲出门了，你现在去也找不到他。”沈时好说。 沈真真恼怒地跺脚，“你刚才看见父亲了，为什么不拦着他去见娘亲？你就这么见不得他们和好。” “我也希望父亲早日原谅母亲，我问过父亲了，他说他已经不生气了。”沈时好说，“也许明天就会去见娘亲了。” “你懂什么，父亲像现在这样不恼不怒才让人担心，他这是要彻底放弃娘亲，再也不想跟娘亲恩爱如初了。”沈真真焦急地说。 沈时好诧异，“应该不至于吧。” “要是父亲跟母亲离心，最高兴就是那个岑姨娘。”沈真真气恼地说，“我们还是赶紧帮娘亲吧。” “你先别急，等过两日父亲回来再说。”沈时好道。 沈真真不愿相信，非得亲自去前院找不到人，这才相信沈云峰不在家。 沈夫人听说沈云峰只是出门没有去找岑素，喝了碗燕窝粥就睡下了。 第236章 黑少年 周序川在约定的地点等着沈时好，已经快到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人呢。 他四处环顾，前方的路被一个肌肤黝黑的少年挡住，“兄弟，让一下。” “周大人，是我。”黝黑少年笑着开口。 周序川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你，沈时好？” 沈时好摸了摸鼻尖，“你不是让我易容吗？我就只能照着以前在余州的模样易容了。” “你这易容就是往自己脸上涂黑吗？”周序川忍俊不已，刚才没仔细看，如今仔细看过去，还是能认出她来的。 周序川拿出一个面具和令牌，“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我们羽林军有时候出任务不能露脸，便都带着这个面具，你便以羽林军的身份跟我一起去见李夫人。” “直接去宁远侯府？”沈时好问，要是直接去问话，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我打听过，今天李夫人刚好要去护国寺，我们去护国寺找她。”周序川说，“我们去找她问话，她自己也不敢声张的，就说是为了定王和李屿恒的名声。” “定王是他们的希望，她肯定希望定王好好的。”沈时好点头，觉得周序川说得有道理。 周序川继续说，“还有明日魏王府的宴席，到时候许多女眷也会去的，你到时候再想办法打听一下，他们跟圣女教有没有关系。” 沈时好跟那些女眷来往很少，一下子要融入进去不容易，但为了完成任务，她还是点了点头答应。 两人来到护国寺，天空已经下起小雪。 “晚些的雪可能会更大。”周序川说。 他们等李夫人祈福完毕，这才来到后院的厢房找她。 “周世子？”李夫人一见到要见她的人是周序川，脸色立刻拉下来。 “李夫人，本官今日是奉命来查案的，有几句话想询问李夫人。”周序川今日穿的是官服，一身正气凛然丰神俊朗。 李夫人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如今在金城过得不知如何的儿子，她的儿子曾几何时，在上京也这么风光，一点都不比李屿恒差多少。 至于身后那个，长得黑不溜秋，肯定是太丑了，不然需要戴什么面具。 “呵，你奉谁的命，要来找我这个有诰命的妇人问话。”李夫人冷笑着问。 “前几天我们羽林军在城外抓到几个人，李夫人听过圣女教吗？”周序川盯着她问。 “什……什么圣女教，我没听说过。”李夫人叫道。 周序川说，“上京这个假圣女到处敛财，听说还在外地骗了不少人的银子，她交代了几个人，李夫人，您是定王的岳母，要不是皇上不想失了皇亲国戚的体面，今日我也不会到这里找您，直接把您请去刑部了。” 第173章 李夫人的脸色微变，“假圣女？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李夫人见过那个假圣女吗？”周序川立刻问。 李夫人的脸色变了变，“没有。” “那你是怎么替沈夫人牵线引荐的？”周序川又问道，“难道这个假圣女是你……还是定郡王，还是李屿恒安排的，为的就是去谋害沈将军。” 沈修则被害了？ 李夫人心中涌起一股解恨的快意，“沈修则死了吗？” “你早就知道圣女是假的，你故意引荐给沈夫人，就是为了要害死沈修则？”周序川冷声问，“李夫人，你谋害朝廷命官，这是死罪，你知道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夫人自己求到我跟前，我怎么知道她是要去给她的儿子治病。”李夫人得意地笑着，“也许是上天也看不过去，惩罚他们沈家。” “所以你也不惜赔上李屿恒和定王的前程？”周序川有些担心沈时好听到这话会生气，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沈时好只是平静冷漠地盯着李夫人，正在极力克制着怒火。 “跟他们没关系。”李夫人一惊，她可不能连累了他们。 周序川沉声问，“那李夫人就说清楚，你是怎么认识假圣女的。” 第237章 大家都很喜欢我的 李夫人思索着周序川到底是不是在恐吓她，但对方是中郎将，如果不是奉命查案，肯定不会直接来问她的话，难道那个圣女真的把沈修则给治死了？ 所以皇上才要查这件事，为了定王的名声，所以才没有声张，毕竟她是定王的岳母，要是让人知道是她引荐沈夫人去见假圣女，影响的是定王。 “是……是我帮过那个圣女，她记我的恩情，所以才愿意见沈夫人。”李夫人说道，“我也不过是提了一句，沈夫人自己就急着去见她，我是看在两家曾经是姻亲关系，才好心帮她的。” 其实李夫人还存了个心思，她还想着要是圣女能够治好沈修则，那沈家就欠她一个人情，到时候她提出让沈真真嫁给李屿恒，沈云峰应该就不会拒绝了。 “除了沈夫人，你还引荐过其他人吗？”周序川问。 “没有。”李夫人撇嘴，她那天也是碰巧在街上遇到沈真真，就提了一嘴圣女，那沈夫人才来找她的。 周序川不置可否地看着李夫人，“假圣女牵连甚广，李夫人，为了定王，还希望你慎言，免得到时候连累了宁远侯和李世子。” 李夫人清楚现在宁远侯府的处境，她沉着脸道，“不必周世子提醒，我清楚得很。” “那就好，叨扰您了。”周序川拱手一礼，和身后一直不开口的沈时好离开护国寺。 “怎么看？”周序川问。 “那个假圣女一定故意接近宁远侯夫人。”沈时好笃定地开口，“当时肯定很快取得李夫人的信任，圣女嘛，必然有神通的本事，只要说中李夫人的心事，那就够了。” 周序川神色一凛，“有人了解李夫人困囿于何事，假圣女适当出现指点迷津，便获得李夫人信任，同样的方法也可以发生在其他世家身上。” 沈时好感觉这件事就像一张黑色大网，充满一个又一个的结，他们现在看不到也摸不着，根本不知从哪里解起。 “这个假圣女到底什么目的？”沈时好沉吟着，“我们得知道她的目的，才知道怎么查到源头。” “我们沈家不认识这个假圣女，她为什么要害我大哥？”沈时好问，“除了李夫人，那些女眷又是找谁牵线呢？” 不等周序川回答，沈时好又冷冷地说，“跟我们沈家有仇的，除了定王还能有谁？” 周序川低声道，“李夫人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先听着，其他再慢慢查，假圣女在上京敛财，圣女教那位真正的圣女为何迟迟不出现，皇上要我们查的，不仅仅是这个假圣女。” 沈时好闻言抿了抿唇，“明日去赴宴，我会再打听的。” 魏世子宴请了上京不少世家子弟，他身份尊贵，而且才华横溢，不少人是慕名而来。 霓凰郡主也有不少闺蜜，前院后院显得热闹非凡。 “姐姐，你见过霓凰郡主吗？”沈真真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高高兴兴给跟着沈时好出门。 本来还宴请了沈夫人，但沈夫人心情不好，找借口推了，只让两个女儿来赴宴了。 “见过……”还是不打不相识。 沈真真眼睛一亮，“听说这位霓凰郡主以前在上京是非常厉害的人物，皇上和太后都非常疼爱她，说她是上京第一人也不为过。” “嗯。”沈时好颔首，“你去找吴湘她们，你是沈家二姑娘，不要让人欺负你。” “我肯定不会让人欺负的。”沈真真自信地说，“大家都很喜欢我的。” 她的性子比沈时好亲切温和，连吴湘都说了，大家暗地里都觉得她比沈时好更有人缘。 沈时好带着她进了魏王府，刚进去就遇到李澜跟几个不相熟的世家子弟。 “朝仁郡主。”李澜看到她，温和地拱手一礼。 沈时好回了一礼，介绍身边的沈真真，“真真，这位是魏世子。” “真真见过魏世子。”沈真真学了一段时间规矩，如今看起来已经大方许多，她欠身一礼，悄悄打量眼前的男子，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清雅出尘。 第174章 这上京之中，原来长得好看的人到处都是。 “听说朝仁郡主平日都不怎么出门赴宴，还是魏世子面子够大，这才回来没多久，朝仁郡主都来赴宴了。”旁边一个锦衣青年呵呵地说道。 第238章 我就不打你了 沈时好侧眸看去，她认得这个青年男子，是兵部侍郎的儿子詹少瑞，与李屿恒是发小，自从她跟李屿恒和离之后，他以前的那些发小部下，对她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每次遇到都要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她已经习惯了，并不打算理会这个詹少瑞。 “魏世子，那我进去找霓凰郡主。”沈时好微微浅笑。 李澜看向领路的下人，“好生伺候朝仁郡主，不得怠慢。” 下人忙屈膝领命，心想来了这么多客人，世子还是第一次叮嘱的，眼前这个女子肯定不寻常。 詹少瑞被沈时好无视，脸上有些挂不住，“以前去宁远侯府，李少夫人还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巴结讨好着丈夫，如今倒是高高在上，到处赴宴了。” 沈时好走了两步，回头目光清冷地看向詹少瑞，“以前看着像人，原来是眼拙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詹少瑞冷声问。 “詹公子，你猜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高高在上？”沈时好似笑非笑地问。 李澜温和的眸子浮起几分冷色，“詹少瑞，今日都是本世子请来的贵客，你适可而止。” “魏世子，不是我无理取闹，我就是心疼我兄弟，被这样的女子连累，如今还得去戍守边境。”詹少瑞低声道，他也不想得罪李澜，就是看不惯沈时好现在这么受人追捧。 突然，一道不着调的声音响起，“这么心疼李屿恒，那你去陪他啊，你在上京养尊处优，让你兄弟吃苦，不适合吧。” 詹少瑞一看是周序川，他忍着气，“周世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啊，朝仁郡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以后的事都跟你没关系，你逼逼赖赖个什么啊。”周序川呵地一声，他凑近詹少瑞的耳边冷声道，“他们怎么和离的，你不清楚吗？” “詹公子与李世子真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詹少瑞想起李屿恒被传是断袖的耀眼，一时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我不是断袖！”詹少瑞怒声叫道。 “没人说你是啊，你对号入座做什么？”沈时好含笑道。 周序川附声说，“心虚吧、” “你们！”詹少瑞恼怒地瞪着他们，“你们两个才是狼狈为奸，天生一对！” “算你说对你一半，我就不打你了。”周序川对天生一对这个很是认同。 沈时好说，“我先进去了。” “姐姐，你明知道阿恒不是断袖，为什么还要说让人误会的话？”沈真真有些不悦地问。 “误会什么？”看在刚才沈真真没有当场打断她说话，暴露她跟李屿恒关系的份上，沈时好很有耐心地回答她，“外面传言真假谁知道呢，再说了，哪一点又是假的，难道要在这种场合说他想娶的人是你，真真，要是我说出这样的话，你在上京就无立足之地了。” 沈真真学了那么久的规矩，已经明白一个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就算她将来要嫁给李屿恒，如果先坏了名声，在李家也是抬不起头的。 “刚才那个人是谁？”沈真真问。 “李屿恒的发小，兵部侍郎的儿子。”沈时好说。 沈真真低声问，“他说你以前讨好李屿恒……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阿恒的？你其实不愿意和离的吧？” 听到这几乎掩盖不住的试探，沈时好回头看了沈真真一眼，“以前我只想着夫妻同心，所以才希望与他和睦相处，可惜他并不领情。” 从最开始的心动到心冷，也不过是一瞬的事。 沈时好如今已经想不起当初的悸动，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你反对我跟阿恒……是不是因为你不甘心？”沈真真问。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反对，也许是吧，但你试一试去跟父亲说这件事，若是父亲答应，我绝无二话，到时候亲自送你出嫁。”沈时好笑了笑说。 沈真真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第239章 谁给你脸了 霓凰郡主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有夸她今日艳压群芳的，有赞她肌肤吹弹可破的。 “自从霓凰郡主回来，我觉得上京都明亮几分，这两年可把我们想死了。” “郡主以后就留在上京了吧？” “那肯定啊，郡主跟周世子好事将近，以后可不就是住在上京了。” “……” 霓凰郡主听了那么多奉承的话，唯有这句最得她的心。 “呀，那对双姝来了呢。”霓凰身边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裳的年轻女子掩嘴轻笑一声，朝着周围各位打了个眼色。 “那是谁啊，以前都没见过。”沈真真说。 沈时好恰好认识这个人，是尚书左仆射的嫡女黄玟儿，小时候她在宫里见到过，不过她们玩不到一起。 霓凰看到沈时好，嘴角噙笑朝她走来，还热情地挽住沈时好的胳膊，“沈大姑娘，你总算来了，我在等你呢。” “霓凰郡主。”沈时好微微颔首，眼睛落在自己的胳膊，不久前，她跟霓凰还在大街打了一架，如今是什么情况？ 第175章 “我这几天回来上京，才听说不少你的事情，那日是我不好，沈大姑娘，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可以吗？”霓凰俏丽的脸庞全是恳求，连眨眼都显得很可爱。 “好。”沈时好不留痕迹地挣脱开霓凰的手。 “霓凰，原来你跟沈大姑娘早就相识了啊。”黄玟儿有些酸意，不喜欢看到霓凰跟沈时好走得太近。 “我回来上京第一天就认识沈大姑娘，前几天住在宫里，才知道沈大姑娘不简单。”霓凰笑得甜美可爱，“沈大姑娘，听说你上过战场，是真的吗？” 其他世家女也都好奇地看过来，“我听说了，沈大姑娘是不是打过北狄皇子？” 沈时好不太适应这样的热情，一时有些怔住了。 “你们急什么，等下我们开宴的时候，再让沈大姑娘与我们细说。”霓凰嗔了众人一眼，“人都来齐了吧，我们先去宴客厅。” 沈时好参加宴席是为了更重要的事，她不是来讲她的故事，是来打听线索的。 “姐姐，我看到吴湘了，我想去找她。”沈真真低声说。 “别让身边的丫环离开你，也别随便吃离开视线的东西。”沈时好叮嘱着。 沈真真觉得沈时好真是杞人忧天，这里可是王府，又不是外面不三不四的地方。 没想到魏王府的宴席是没有男女分席的，只是在宴客厅一分为二，左为男宾，右为女宾。 “沈大姑娘，你母亲今天怎么没来呢，她最喜欢带着小女儿参加宴席，我还以为今日她肯定也来的。”刚坐下，旁边便有个夫人问着沈时好。 “我母亲她身子有些不适，所以今日才没来。”沈时好含笑回答。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沈元帅纳妾了，哎哟，我们以前可羡慕沈夫人，丈夫英勇神武，还对她一心一意从不纳妾，看来我们是不用羡慕的，男人都一样。”另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吃吃笑着传来。 沈时好抬眸一扫，是吏部侍郎夫人，跟她母亲并没有太多往来。 “有多一样，不知王侍郎纳了多少妾室？”沈时好认真地问。 王夫人的脸色微沉，“姑娘家提什么妾室，哦，不对，你不是姑娘家了，你是嫁过人的。” 沈时好嘴角笑容微冷，“谁给你脸，在我面前放肆了？” 别说她是沈家的嫡长女，她还是朝仁郡主呢，一个吏部侍郎的女眷就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王夫人嘴角一僵，她就是嫉妒沈夫人那别扭娇气的性子还能嫁给沈元帅这样的好男人，如今见她也有被妾室烦心的日子，一下子太痛快了，就忘记沈时好的身份。 “她呀，就是嘴巴比脑子快，沈大姑娘，别与她计较。”旁边有人劝着说。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她是为了线索来的，忍一忍吧。 “人嘛，难免身子不适的。” 沈时好嘴角弯了弯，“我母亲已经请圣女看过，应该很快会好的。” “沈夫人见过圣女了？”一直温声细语说话的孙夫人惊讶地开口，“是前些天来了上京的那位吗？” “不然，还有哪位圣女？”沈时好歪着头问。 第240章 我介意 哐啷—— 突然，有个年轻夫人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上。 孙夫人如梦清醒，她笑呵呵地说，“我也想见一见，下次得让沈夫人带着我一起去。” 沈时好意味深长地看向那位年轻夫人，递眼看了看东月。 东月很快就打听到对方的身份，“是永昌伯爵府的连三少夫人，从江南来的。” “圣女教的圣女没那么容易能见到，听说有人花了几百金都只是在门口说得上话。” “排场真大啊，要真是神通广大，花多少银子都愿意，就怕是骗人的。” “骗人早就被揭穿了，还能被别人推崇至今，听说有些地方的百姓都要为圣女塑造金身建神庙了。” 沈时好微微眯眼，“塑造金身？” 这是做了多少好事积多少功德才能让百姓想为她塑造金身。 孙夫人跟几个女眷都聊起关于要怎么去见圣女的事，一时没顾得上沈时好。 “沈大姑娘一直在余州，所以没听说过圣女教做过的善事也是正常。”这时，孙夫人旁边的女儿小声地开口，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眼中都是崇拜，“圣女教兴办女学，在各地开设医馆救治穷人，还有孤童馆收留无家可归被遗弃的孩子，救了无数的人，说她是再世菩萨都不为过，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百姓为她塑金身。” 沈时好很是诧异，“圣女教做了这么多好事？” “是呢，所以大家听说圣女来了上京都很激动，想一睹芳容，见一见这位活菩萨。”孙如兰小声说。 难怪假圣女到了上京这么容易敛财，全是真圣女的光芒在替她开路。 不知圣女教的圣女得知这件事没有。 “你们在聊什么呢？”霓凰笑盈盈地走来，她性子本就活泼开朗，推杯换盏地走了全场，这时来到沈时好的面前。 沈时好微笑，“闲聊罢了。” “刚才我与几位哥哥都说起沈大姑娘呢，大家都十分好奇你是如何重伤北狄三皇子的，我们着实仰慕你，沈大姑娘若是不介意，能否为我们展现武艺，免得他们都不相信你真的能在战场所向披靡。”霓凰眉眼带笑，言语诚恳，一派天真浪漫的模样。 第176章 霓凰的话刚说完，周围有片刻的静默。 有的眼露同情，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事不关己只看好戏。 还以为霓凰对沈时好刮目相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在宴席上当众表演武艺，这不是光鲜的事，分明就是在打沈时好的脸，堂堂沈家大小姐，在这样的场合取悦众人，想一想都觉得耻辱。 众人正等着沈时好难堪，毕竟整个上京没人敢得罪霓凰的。 沈时好清冷的眸光与霓凰狡黠的视线相撞，她勾唇浅笑，声音清丽，“我介意。” “那……就请……你说什么？”霓凰大概没想到沈时好会拒绝，有些愣住了，“你不同意？” “我为什么要同意？”沈时好淡淡地问。 霓凰的脸色微变，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拒绝她的。 “我是给你面子，才在哥哥他们面前举荐你，你别不识好歹。”霓凰被落了面子，恼怒地瞪着沈时好。 沈时好轻笑，“多谢了，霓凰郡主不用给我面子。” “沈时好，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郡主不知你的过去才高看你一眼，换了是别人，谁给你这面子。”男宾的席面中，詹少瑞大声地叫起来。 坐在他周围的几个青年都跟着哄笑起来。 “和离过的，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脸皮薄。” “不好意思啊，沈大姑娘，我们是粗人不会说客套话。” “就喜欢实话实说！” 砰—— 他们的话才刚说完，面前的桌子呼啦被掀翻，碗碟酒杯全都砸在身上，头顶油乎乎全是菜汁。 几个人狼狈不堪。 “周序川，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詹少瑞大吼。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个粗人，就喜欢动手，你们不会介意的吧。”周序川呵呵地冷笑，扬了扬拳头，一副还想继续揍人的架势。 李澜也是脸色大变地站起来，“序川！” 第241章 就凭我 大家都在错愕中，谁也没发现有个娇小的身影提着两个酒壶走过来，一下就砸在詹少瑞的头上。 “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好意思说我姐姐，和离怎么了？和离的女子就不配坐在这里了吗？我姐姐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呢？给我姐姐提鞋子都不配。” “还有你！”沈真真一手指着霓凰，“你是郡主，我姐姐也是郡主，你比我姐姐也高贵不了多少，你想看我姐姐给你表演，那你给我姐姐表演什么，耍大戏吗？” “我父亲是沈大元帅，是护佑锦国边境的大将，没有我父亲，你们能有好日子，他的女儿不是你们能羞辱的！” 整个大厅，只有沈真真气呼呼的话还在回荡，连周序川都没想到，站起来斥骂霓凰的会是沈真真。 几个青年顶着一头油腻腻的菜肉，傻眼地看着沈真真。 沈时好心头上的怒火突然就被熄灭了，眼中浮起笑意看着妹妹。 霓凰跑到周序川的身边，“表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一滴酒没喝。”周序川冷眼看她，“你倒是喝了不少酒。” “序川，霓凰喝醉说胡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李澜走过来低声说，又转头看向沈时好，拱手作揖，“沈姑娘，是我将霓凰骄纵惯了，让她不知分寸，请你不要跟她计较。” 沈时好没给李澜面子，只是淡淡地说，“既然如此不知分寸，那就请魏王世子好好教她分寸，免得贻笑大方。” “你……”霓凰指着沈时好要开口，被李澜轻轻一眼，又忍住了话。 周序川来到沈时好的面前，“沈姑娘，你想怎么做？” “无趣。”沈时好说。 “那就走了。”周序川道。 沈时好问，“真真，你要回去，还是留下？” “我、我也回去 了。”沈真真现在有点腿软，刚才她也是脑子一热就跳起来骂人，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她有点害怕了。 詹少瑞上前抓住沈真真的手，“你打了我们，还想跑？给我们赔罪！” 沈时好几步走了过去，速度快得连周序川都还没看清楚，詹少瑞已经被一脚踹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刚才被掀翻的桌子上。 更狼狈了。 沈时好凛然而立，如傲立雪地的冷梅，“詹少瑞，刚才没听清楚吗？我沈家的姑娘，不是你想羞辱就羞辱，想碰就能碰的。” “动手打人？那就别怪我们了。” “今日就让我们见识一下，能够重伤北狄人的朝仁郡主到底有多厉害。”詹少瑞周围的青年都站起来了，眼神阴沉地盯着沈时好。 周序川坚定地站在沈时好旁边，“谁敢动手，试试。” 詹少瑞怒道，“周序川，你护着她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娶个和离女。” “她若是肯嫁给我，那是我三生有幸。”周序川冷冷地说。 李澜目光微闪，拉住要上前的霓凰。 “诸位，今日是我设宴。”李澜沉声开口，“是否能给几分薄面，不要惊扰其他宾客。” 其他宾客：打起来，打起来，并不会被惊扰。 詹少瑞被扶着站起来，呼哧呼哧地对沈时好说，“今日看来魏王世子的份上，我们不与你计较，哼，李屿恒真是祖上烧高香了，才终于跟你和离。” “祖上烧高香的宁远侯世子现在在金城，你可以去找他。”周序川冷笑。 第177章 沈时好说，“我很计较，詹少瑞，以后有我出现的地方，你要么避开我，要么就别出现，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嗤。”詹少瑞轻蔑一笑，“就凭你？” 沈时好突然身形一闪，詹少瑞觉得脖子发凉，才发现是沈时好拿着匕首抵在他的颈边，刀锋已经在他的肌肤划出一道血痕。 “就凭我。”沈时好说。 她抬眸扫向其他人，“想知道我是怎么重伤北狄人的？可以啊，明日狩猎场，我们可以一较高低。” “你要是输了呢？”詹少瑞咬牙问。 “从此我消失在上京，绝不再出现。”沈时好含笑说，“要是你们输了，跪着道歉。” “我们有五个人，你才一个人，若是我们赢了，你不认账呢？”另外一个青年问道。 沈时好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西大营的人，跟李屿恒是同僚，“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周序川嗤笑，“她当然不会是一个人，还有我。” “你可以再去找三个人，我们要你输得心服口服。”詹少瑞道。 沈时好笑了笑，希望他们别后悔。 第242章 敲打 魏王世子回到上京的第一个宴会，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沈时好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如今又闹成这样，带着沈真真就回去了。 周序川头也不回地跟了上去。 宾客散尽，霓凰也哭哭啼啼地找李澜诉苦，“表哥被沈时好那狐媚子迷住了，哥哥，怎么办啊？我还要怎么嫁给他啊。”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没记住！”李澜揉着眉心，今日他虽然藏着想试探沈时好跟周序川关系的私心，但绝对没想过要将宴会办成这个样子。 都成上京的笑话了。 “我怎么没记住，我不是还招待沈时好了。”霓凰呜咽地叫道。 李澜深吸一口气，“我们离开上京两年，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许多事情改变是我们不知道的，你让沈时好在宴席上给你们表演武艺，这像话吗？” “你不但踩着沈家的颜面，还打了皇上的脸。” 霓凰的脸色微变，“怎么会！”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郡主的身份才正统，沈时好只不过是皇上恩赐的，根本比不上你？”李澜问道。 “本来就是，我是皇室正统郡主，她是什么鬼。”霓凰撇嘴说。 李澜嘴角微扯，声音虽然依旧轻缓，却有着一股透心的冷意，“别说你的郡主身份，就连父亲的王位，还有我的世子之位，都是皇上一句话，他想给我们，那就是恩赐，不想给我们，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你说，我们跟沈时好有区别吗？” 霓凰抿紧唇，她觉得皇上不至于会这么对他们的。 “宁远侯曾经多风光，你忘记了吗？”李澜轻声说，“他们还是高祖时候赐的国姓，几十年都没降爵，还不是想骂就骂，要不是宁远侯祖上积阴德，他们现在连爵位都保不住。” “哥哥，你是不是太高看沈时好了？”霓凰问，“我觉得她也没那么厉害。” “她不厉害，但沈元帅厉害。”李澜叹息，“你且等着吧，今日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霓凰不以为然，明日她还要进宫，到太后面前告沈时好一状的。 翌日，霓凰还没到慈宁宫，就被盛武帝叫去御书房。 看到沈云峰也在这里，霓凰还以为皇上是要安慰她昨日受委屈。 “霓凰，你离开上京有些时日，有些礼仪不记得了，明日开始，你每日都到宫里学规矩，好好学一学，如何当个大家闺秀。”盛武帝目光威严，沉沉地盯着霓凰。 “啊……”霓凰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盛武帝继续道，“你养尊处优习惯了，不知人间疾苦，更不知如今太平盛世来之不易，你在锦衣玉食的时候，应该想一想，是谁在为锦国百姓安稳生活负重前行。” 霓凰听明白了，皇上是在敲打她，而是当着沈云峰的面。 沈云峰眉眼平静，冷冽肃杀的气势，却清楚地告诉霓凰，昨日他的女儿们在魏王府受辱，沈家不会善罢甘休。 “霓凰……会好好学规矩。”霓凰白着脸，终于明白哥哥昨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听说朝仁郡主今日还要在狩猎场跟西大营的人比试？”盛武帝转向沈云峰的时候，神色和蔼了许多。 沈云峰低眸，“是，小女比较贪玩。” 虽然知道沈时好在这种场合吃不了亏，但因为跟宁远侯府有过亲事，被人叫她一声和离女，他的心还是不好受。 “煦儿今天早上知道这件事，吵着要朕带他去观看呢，沈爱卿，与朕一起去吧。”盛武帝笑着说。 “是。”沈云峰应声。 霓凰还跪在地上，她的脸色越发苍白，皇上当着沈云峰的面敲打她，对他们魏王府来说，难道不是一种警告。 盛武帝看向霓凰，“你也来看一看。” 本来一场斗气比试，因为盛武帝的出现，顿时引来更多世家的关注了。 李澜得知消息赶来，就只看到缩着肩膀跟在后面的霓凰。 第243章 赢他一箭即可 沈时好本来是想比试狩猎，但因为盛武帝来观战，他们只能改变方式。 “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们就选最简单的，那边有十个箭靶，我们各出三人，只算中靶心的总数，多的便是胜出，如何？”詹少瑞挺直腰板，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全都是来看热闹的世家子弟，而且连皇上也来了，他今日一定要好好表现，让皇上知道，他们西大营不会输给沈家军。 第178章 “周序川，你不是沈家军的人，你凑什么热闹。”站在詹少瑞旁边的梁栋叫道。 “谁说我不是沈家的人。”周序川冷哼一声。 沈时好眸光凌凌地看他一眼。 “周大人，你且到旁边观战，免得等下有人输了找借口。”沈时好低声说道。 “他们有五个人，你这边算上宋念和辛盛也不够啊。”周序川怎么能看她吃亏。 沈时好笑了笑，“算上我两个婢女，刚好五个人。” “三个女子？”詹少瑞皱眉，“要是输了，我们岂不是胜之不武。” “除了比试射箭，我们还能再加一场马球。”她今日就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无论是沈家军，还是沈家，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马球？”詹少瑞哈哈大笑，他们西大营每年宫里举办马球比赛都是第一名，就凭沈时好跟她的丫环，就想赢了他们。 做梦都不可能。 “给你活路都不想要，行，今日就让你丢人丢个够，也算是我们为兄弟出口恶气了。”詹少瑞恶狠狠地说。 沈时好看着他嚣张得意的脸庞，浅浅一笑，“那就开始吧。” 东月等人已经来到沈时好的身后，她们都换上窄袖骑马装，宋念和辛盛也是一身劲装。 “死靶没什么好看的，让十个靶心都动起来，让他们骑着马射箭。”盛武帝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下令要他们改变规则。 打仗的时候，敌人又不是站着不动，既然一个代表西大营，一个代表沈家军，那就要打出点真本事。 詹少瑞听到盛武帝的要求，拱手一礼，“臣等听命。” 他轻蔑地看向沈时好，“要是你们现在认输，只要跟我们几个跪下道歉，你也不用离开上京。” “不用给他们留情面，该怎么打脸就怎么打脸。”沈时好对宋念他们吩咐。 詹少瑞冷哼，“你们先来。” “别，还是公平一点，抓阄吧。”沈时好不想占半点便宜，不然打脸就不彻底了。 两人各抽出一段竹签，沈时好扬了扬，“你先来。” “梁栋，给他们个厉害。”詹少瑞对好友打了个眼色。 梁栋的箭术出了名的有准头，他握紧弓箭，稳坐在马背上，接连射中八个箭靶。 观众席上纷纷鼓掌。 连盛武帝也颔首，“西大营的年轻将士确实不错。” “东月，你来。”沈时好姣好清妍的脸庞毫无波动，只是开口叫了自己的丫环上去。 在别人看来，东月和南溪都是她的丫环，但他们不知道，在余州的时候，这两个丫环也是跟着她上过战场，她幼时习武的时候，她们都是陪练。 梁栋黑着脸，觉得沈时好叫个丫环跟他应战，分明就是瞧不起他。 就算他赢了，也没觉得有多光彩。 “赢他一箭即可。”沈时好清丽的声音响起。 不高不低，刚好传到其他人的耳中。 “噗嗤！”观众席上，不知谁轻笑出声，“哎哟，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是不是奉承话听多了，以为自己真的天下无敌。” “真是大言不惭。” 周序川目光一冷，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话的是尚书左仆射之女黄玟儿。 其实没人觉得沈时好能够赢得了詹少瑞，他们会在这里，除了因为皇上，更是想在这里看沈时好的笑话。 东月仿佛没听到观众席传来的取笑声，她行了一礼，翻身跃上马背。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嘲讽视线中，利落地射出九箭。 每一箭都在中心的原点。 她将最后一箭收回箭袋，“姑娘，这一箭就不射了吧。” “不射了，免得他们接下来没发挥的机会。”沈时好淡声说。 第244章 有你什么事 东月射出漂亮的九箭，还剩下一箭就像抽在梁栋的脸上。 观众席上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 盛武帝哈哈大笑，问着旁边的沈云峰，“这是你家女儿调教出来的？” 沈云峰说，“只是小女身边的丫环。” 是啊，只是个丫环，你西大营的神射手，连沈家的丫环都不如。 丢不丢人？ 沈时好平静淡定地看向詹少瑞，“詹公子，继续？” 詹少瑞黑着脸，让箭术更加精准的柯泽宇上去。 “宋念。”沈时好这次没让南溪上了，而是点了宋念。 这次都中了十箭，打了个平手。 詹少瑞指着沈时好说，“有本事你自己上场，我倒要领教领教你的箭术。” “好啊。”沈时好笑了笑，飞身上马。 “你们也上马，跑起来。”詹少瑞对那十个举着箭靶的人说道。 马场上，顿时就变成沈时好和詹少瑞追逐那十个人，看谁射中的箭靶更多。 周序川的眼睛胶在沈时好的身上，她今日穿的是白色翻领胡服，外面是一件黑色貂皮皮袄，头发高高地扎起，英姿飒爽且明艳动人，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她像是会发光般的存在。 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 沈时好将悬挂在马侧的弓箭拿在手上，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拉弓射箭。 咻咻咻—— 连中三箭！ 力道大得举着箭靶的人差点拿不住。 第179章 好强！ 比刚才那几个都要厉害。 詹少瑞眼神都变了，“你们杵着干什么，作弊吗？” 周序川冷笑，“詹少瑞，你的眼睛要是没用的话，可以不要了，明明自己技不如人，还赖别人，是不是举到你面前，才是不作弊？” 詹少瑞咬了咬牙，“哼，运气好而已。” 他举起手中的弓箭，快速射出一箭，只可惜落空了。 那边，沈时好又中了两箭。 她坐在马背上，那么洒脱灵动，熠熠生辉。 詹少瑞接下来就算全都射中，他也输给沈时好一箭了。 “要是詹公子觉得作弊，可以让你的人来举箭靶，我们重新来一局。”沈时好瞥了詹少瑞一眼，虽然眼神不带一丝蔑视，但詹少瑞觉得自己此时就像被摁在地上羞辱。 周序川一脸似笑非笑，“这些人都是狩猎场的侍卫，平时跟你詹公子称兄道弟的，难道不给你作弊，你就生气了？” 詹少瑞瞪了周序川一眼，“有你什么事。” “没呀，就喜欢看你憋着气又不敢怒的样子。”周序川笑眯眯地说。 “还有马球，胜负还没定呢。”詹少瑞哼道。 沈时好弯唇一笑，“半个时辰后，马球比试。” 詹少瑞黑着一张脸，带着其他几个人气呼呼地走过去给盛武帝行礼。 “沈姐姐，好厉害！”五皇子挥舞着小手呐喊着。 沈时好放下弓箭，来到盛武帝的面前，拱手一礼，“臣女拜见皇上。” 盛武帝含笑看着他们，“今日的比试很精彩，你们都是锦国的未来，将来锦国还要靠你们保家卫国。” “朝仁郡主，你箭术不错，不过，西大营的马球是出了名的好，你有信心吗？”盛武帝含笑问。 沈时好说，“那是因为我们沈家军没在上京打过马球。” 詹少瑞脸上才扬起来的笑意又冷住了。 “好大的口气。”一声闷声，坐在沈云峰旁边的魁梧男子斜睨着他，“沈元帅，不愧是你养的女儿，真像你年轻的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没吃过亏吧，人啊，总要吃亏才能成长。” 沈云峰面无表情地道，“这么喜欢吃亏，你多吃点。” “……”詹侍郎握紧拳头，“去你妈的。” 也不知道他儿子是不是缺根筋，非要去跟沈云峰的女儿作对，说是为了给李屿恒出气，出什么气啊，明显就是李屿恒对不起沈家的丫头。 不过，他这个儿子从小就争强好胜，一直没怎么被打击过，这次打击一下也好，免得将来在战场被敌人打击。 詹少瑞咬牙道，“今日我若是不能赢你十……五球以上，我跟你姓。” “臭小子，你还想入赘？”詹侍郎瞪眼。 詹少瑞说，“我一定不会输的。” 沈时好笑了笑，“十五球，你确定吗？詹公子，我们沈家不轻易招赘，这样吧，你要是赢不了十五球，我也不让你跪着道歉，你就连续三天站在城门外面，每天喊一百遍沈家大小姐对不起，沈家军战无不胜。” “……”詹少瑞只想说五球，并不是十五！ “十五球就算了，五球以内，平手都算你赢。”沈时好又道。 妈的，要是他还输了，那才真的不用在上京生存了。 第245章 她很耀眼 七宝毬腾空而起。 西大营队已经策马开始布阵抢球，詹少瑞抢先一步将球打给梁栋，梁栋带着球冲向对面的球门。 此时的沈时好目光坚定肃冷，只见她朝着宋念和辛盛比划了几个手势。 他们两人立刻骑着马一人一边地包抄过去。 “守门。”沈时好对东月说道。 梁栋的球杖击中七宝毬，直冲向球门。 沈时好骑着马一跃而起，一杖将七宝毬打开。 “！” 观众席发出一声惊呼，连盛武帝都坐直身子，惊讶地看着沈时好。 周序川直直地盯着她，眼睛冒着灼亮光芒。 鞚飞惊电掣，伏奋觉星流！ 说的不就是此时的沈时好打马球的样子吗？周序川觉得今日才终于窥见到她最万丈光芒的一角，她在余州的时候，肯定比现在更加熠熠生辉，更光彩夺目。 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世家子弟，有哪个能比得上她？ 詹少瑞的眼神有些阴狠，他递了个眼色给梁栋，他绝对不能再输给沈时好，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女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时好手执偃月型球杖运着七宝毬，巧捷推万端，避开西大营队的其他人，她的速度又快又猛，根本拦不住她。 詹少瑞策马要在前面拦截。 “知道我们沈家军是怎么打马球的吗？”沈时好露出一个明耀灿烂的笑，她将七宝毬打上半空，脚下一点马背，球杖击打，七宝毬像一颗流星，飞快穿过球门。 她稳稳地落回马背。 这个距离！ 詹少瑞的脸色变了，就算是他，在这个距离都不敢保证能够打中球门。 沈时好是怎么做到的？ “快抢球！”梁栋大吼一声。 詹少瑞和另外的队员开始死盯着沈时好，不让她有机会再碰到球。 正在运球的宋念正要越过拦截他的梁栋，突然背部一痛，梁栋的球杖打在他的身上。 “不好意思，失手了！没事吧，要是疼就先休息。”梁栋一脸歉意，眼神却满是狡猾的笑意。 第180章 宋念咬牙忍着痛，“用不着。” 沈时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比雪更清寒的光芒落入眸光中。 “这样，就没意思了。”沈时好唇角微抿。 詹少瑞嗤笑一声，“这才刚刚开始。” 接着，辛盛的马被球杖击中马腿，辛盛整个人从马背摔下来，要不是东月将他拉起来，差点被梁栋的马踩中大腿。 周序川的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过分了！” “表哥，打马球难免磕磕碰碰，这是正常的。”霓凰小声说，眼睛却幸灾乐祸，她一点都不想沈时好胜出。 今天沈时好的风头已经完全太盛了，将来这上京，别人只会知道朝仁郡主，而不知她霓凰郡主了。 李澜沉默不语地看着场上的沈时好，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心跳好像有点快。 她实在太耀眼了。 让他的视线忍不住要追随着她。 “没事吧？”沈时好低声问着辛盛。 辛盛拍了拍胸膛，“没事，姑娘，这鳖孙耍阴招。” “既然是要拿命来打马球，那就来吧。”沈时好笑了笑，“辛盛，换马。” 詹少瑞眼中的得意在看到沈时好突然变得不一样的气势，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时好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清凌凌的冷冽，毫不遮掩的杀意扑面而来。 第246章 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见过沈家军是怎么杀敌的吗？ 不想死，手起刀落，强悍、坚决、毫不迟疑。 当沈时好他们拿出杀敌的气势，西大营队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詹少瑞也去过战场，但他没有直面过北狄大军，他一直觉得自己足够英勇，所以他根本看不起沈时好，传言她重伤北狄三皇子肯定是假的，要么就是那个三皇子是菜鸡，否则她怎么可能做到。 但是，此时面对气势凶猛的沈时好，他竟比上次剿灭叛军时还要紧张，感觉自己像是猎物，被死死地盯住了。 就连宋念和辛盛好像都换了一个人，策马的速度更快，手中的球杖打得又重又狠。 梁栋还想重蹈覆辙击落宋念，被宋念的球杖回手打了回去。 痛！ 梁栋的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球杖。 詹少瑞看到梁栋的手在轻轻发抖，他的心沉了沉。 “盯着沈时好。”詹少瑞下令。 只是，就算沈时好被困住，其他人还是能够进球。 他们配合得太默契，根本不需要沈时好开口指挥，他们都知道该传球给谁，该怎么在旁边辅助。 西大营队被彻底打得失去信心，后面开始摆烂，梁栋还不顾规则冲着宋念打了过去。 被沈时好一脚给踹下马背。 “打球就打球，动手算什么，你们西大营就这点本事？”詹少瑞眼睛发红，阴沉地看向比分牌。 他们输了。 沈时好已经打进十五个球，他们只有两个。 “如何，还要继续吗？”沈时好含笑问。 詹少瑞看着已经喘不过气的队友，知道再打下去也是徒劳，他闭上眼睛，强忍着屈辱，“我们输了。” 沈时好坐在马背冷睨着他，“现在知道西大营和沈家军的差别在什么地方了吗？” “输给你的是我，跟西大营没有关系。”詹少瑞怒道，不允许沈时好羞辱西大营。 “你们都是西大营的人，我们都是沈家军，有什么区别？”沈时好淡声说，“你们虽然不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但你们不需要每天都在刀口过日子，我们就不一样了，只要一点疏忽，就会全军覆没，这就是我们的区别，我们从来不小看任何一个敌人。” “也不轻易结交敌人。” 詹少瑞像是被打了一巴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沈时好来到盛武帝的面前，李煦已经欢呼着向她跑过来，“沈姐姐，我也要打马球，你教我骑马，教我打球吧。” 盛武帝目光微敛看着沈时好，之前听说是个小姑娘重伤北狄三皇子，他还心存狐疑，今日是彻底相信了。 “不愧是沈小将军。”盛武帝含笑说。 “今日朕看得尽兴，五皇子也看得开心，朕让人去准备炙烤，今日便与你们同欢。”盛武帝说道，又让人给两个队的人都赏了百金。 唯有沈时好还多了一把宝剑。 “这剑叫无暇，收藏在宫中多年，今日朕看到你，便觉得非常适合你。”盛武帝说，毫不介意地在所有世家面前表现出他对沈时好的看重。 这是前朝名剑，沈时好早就听说过，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拥有这把名剑。 “巾帼不让须眉，保家卫国，不仅仅是男儿的事，女子同样能做到。”盛武帝道。 沈时好心中一阵激昂，是的！女子不是生来就该在后院中度过一生，女子也可以有很多的选择，不想行军的可以做生意，可以成为医者，可以做很多很多男子能做的事。 今日有盛武帝这一句话，相信对天下所有女子来说，都是一种鼓励。 沈时好觉得这句话的意义比无暇更重。 她单膝跪地，慎重恭敬地从盛武帝手中接过无暇剑。 霓凰看到这一幕，实在很难不嫉妒。 她转头想要跟李澜吐槽，却看到她哥哥目光发亮地注视前方，眼中只有沈时好。 “哥哥！”霓凰跺脚，“你看什么！” 第181章 李澜回过神，他低眸一笑，“霓凰，你该跟朝仁郡主学一学。” 霓凰嘟起小嘴，学个屁！ 第247章 独一份 周序川此时的心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着，他既高兴沈时好扬眉吐气，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好，又有些不太情愿，这么好的她，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詹公子，愿赌服输吗？”沈时好将无暇剑收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向詹少瑞。 詹少瑞此时的脸一片菜色，颓丧阴沉，不想承认自己就这样输了。 但他今日是清清楚楚地见识到沈时好的厉害，他突然觉得，如果他去面对北狄军队，真的能够毫不犹豫地厮杀过去吗？ “沈时好，你不要得寸进尺！”梁栋怒声叫道。 “如果今日是我输了，你们会怎么做？”沈时好问。 梁栋眉眼闪过一抹阴狠，他肯定要让沈时好滚出上京，一辈子都不准出现，要让她彻底无法翻身。 詹少瑞的脸色不好看，他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但现在输的人是他们，这羞辱落在自己的头上，他们就不是这种想法，只觉得沈时好得寸进尺，不识好歹。 “我对你们，已经很仁慈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詹侍郎轻咳一声，“输就是输，男子汉大丈夫，经得起输，才能迎接赢。” 要是输了还不认账，那丢的不止是西大营的脸，他们几个家族的脸都要丢光了。 詹少瑞如梦初醒，全身冒出一层冷汗，他差点忘记了，皇上还在上面看着呢，他们要是输了还不认账，皇上会怎么看他，会怎么看待西大营？ 他可不想在皇上跟前留下一个懦弱无耻的形象。 “是我们输了。”詹少瑞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派风光霁月的磊落，“我愿赌服输，明日就去城门那里，给你沈时好道歉。” 梁栋心不甘情不愿，“詹少瑞！” 詹少瑞瞪他一眼，“今日是皇上在场作证的，我们不会赖账。” 沈时好看透詹少瑞的心思，不过她也不打算拆穿他，反正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们小辈的事，自己去解决，沈元帅，朕许久没有跟你一起跑马了。”盛武帝笑眯眯地看向沈云峰。 “那臣就陪皇上来一场？”沈云峰说。 “小五，一起去。”盛武帝来了兴致，带着五皇子一起骑马。 詹少瑞暗暗松口气，幸好他清醒得及时，皇上刚才什么话都没说，其实就是在等着他们认输。 如果他不肯低头，皇上会怎么做？ 他都不敢想！ 沈时好将赏赐的白金都给了宋念他们，四个队友高兴地商议今晚回沈府吃围炉喝酒。 周序川已经来到她身边，眼中含笑看她，“真厉害，若是我上场，还要拖你的后腿。” “周大人就别自谦了。”沈时好笑着道，“你一个人都能打赢他们。” “你知道吗？刚才大家都看呆了，很多人都想结识你。”周序川说着，语气都有他没察觉的酸溜溜。 沈时好笑道，“哪有这么夸张，我这人性子不好，跟别人不好相处。” “你和我就相处得很好。”周序川立刻说，“不是你不好，是他们不懂你，不过，现在就算你再不好，他们都得巴结你。” 试问整个上京，有哪个世家女能得皇上这样的看重青睐？ 沈时好是独一份。 “姐姐。”沈真真带着一群衣着鲜丽的姑娘走过来，眉梢都是笑意。 “怎么了？”沈时好问，除了沈真真和吴湘，其他姑娘她一个都不认识。 沈真真有些激动，她上前挽住沈时好的胳膊，“这几位都是我的闺中好友，她们说仰慕你打马球的身姿，想要跟你讨教讨教。” “好。”沈时好不想落了沈真真的面子，且难得那些世家贵女愿意跟她来往，她只能答应下来。 周序川看着被簇拥离开的沈时好，心里轻叹一声，以后知道她的好，就不止是他一个人了。 怎么办？他要赶紧让她属于他才行啊。 “你在看谁呢？”李澜和霓凰走了过来，顺着周序川的视线看去。 霓凰有些不悦，“表哥，你陪我去骑马，我也能骑得很好。” 周序川说，“不去，我没空。” 李澜笑了笑，“序川，你年纪不小了，是不是有钟意的姑娘了？” “是啊。”周序川爽快地回答，“我都已经是她的人了。” 霓凰脸上的笑容僵住，“表哥，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喜欢别人。” 周序川一脸混不吝的笑容，“我就喜欢她。” “是谁啊？”李澜问，“需要我去帮你做媒人吗？” “不用，表哥，你还是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吧，听说太后要给你赐婚了。”周序川嘿嘿地笑着。 第248章 道歉 詹少瑞带着其他四个人第二天出现在城门外，如他们所料，这已经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全都嘻嘻哈哈等着看他们道歉。 “妈的，老子没这么丢人。”梁栋咬牙骂道。 “可是……你们不觉得昨天的马球，跟战场上布阵一样吗？沈时好其实还是挺厉害的。”另一个长得有些白净的少年小声说，他也是西大营的人，是詹少瑞的表弟，叫柯礼晖。 詹少瑞昨晚复盘过马球比试的过程，他知道自己小看沈时好，所以他抿着唇，什么都说。 第182章 “你想承认自己连个女人都不如？我们就是轻敌了，被沈时好运气好赢了。”梁栋哼道。 “我看过昨天沈时好的箭靶，每一支都在靶心，而且力道都很稳很强，说她上过战场打败北狄三皇子，我是真的信了。”柯礼晖言语之间，不知不觉有几分崇拜。 詹少瑞看向他，“沈时好昨天用的是什么阵法？” 柯礼晖最是喜欢阵法，平时都多有研究，他兴奋地说，“一开始他们用的是二龙出水阵，将我们原来的节奏打乱了，宋念和辛盛是前锋，打得又快又狠，后面就是五虎群羊阵，他们每个人都能打球门，我们是防不住的，所以才会……” 梁栋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闭嘴，我不想听。” 詹少瑞自嘲一笑，“所以，我们就是比不上沈家军吗？” “也不是这么说，其实沈家军和西大营都是锦国的军队，我们应该跟他们友好相处，学习他们的作战阵法，将来说不定能用上。”柯礼晖说。 “你这个表弟是不是傻的？”梁栋没好气地问。 西大营跟沈家军一直明争暗斗，从争兵器到粮草，从来没和好过，还要去跟他们讨教阵法？ 做梦吧！ “詹少瑞，快道歉啊。”这时，看热闹的人等得不耐烦，只看到詹少瑞他们在交头接耳，怎么不进入主题啊。 “吵什么吵。”梁栋吼了回去。 柯礼晖深吸一口气，“沈时好，对不起，是我们错了，请原谅我们！” 梁栋听到柯礼晖这话气得脸都黑了，“臭小子，你叫什么。” 要那么卑微吗？ 詹少瑞闭了闭眼睛，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经过昨日，他发现沈时好与他之前从李屿恒口中所了解的并不一样。 他有些好奇，李屿恒怎么会如此嫌弃厌恶沈时好。 “沈时好，对不起！”詹少瑞瓮声地开口。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听不到，大声一点。” 詹少瑞铁青着脸又大声喊了一遍。 “你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要是他们赢了，绝对不会放过你。”周序川低声说，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她输了，要面对多少诋毁和羞辱。 “幸好赢了呀。”沈时好冲着他眨了眨眼，都是世家子弟，她得罪狠了，对沈家没什么好处，她还是拿捏分寸的。 周序川轻笑，“那消气了吗？” 沈时好转身往城里走去，“其实并没有多生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以前很多人欺负你吗？”周序川立刻问。 “你看我像是被欺负了之后不还手的人吗？”沈时好挑眉。 周序川低声一笑，“有詹少瑞这个例子，以后谁敢欺负你，都得想一想后果。” 沈时好说，“我们还是说正事吧，那天在魏王府，我还是打听到有些关于圣女教的事，我想去见一见真正的圣女。” “圣女教在杭郡，你若是想去，我们可以去一趟。”周序川说。 “去之前我还想去见个人。”沈时好道，“周大人，你先等我的消息吧。” 周序川对她完全信任，也没问她要去见谁，“好。” 沈时好对他扬唇笑了笑，转身进了马车。 “姑娘，连三少夫人答应见面了，约了在朱雀街的第一楼。”南溪低声说。 “走吧。” 第249章 我能相信你吗 永昌伯爵府的连三少夫人出身并不高，是江南商贾之女，因为她的祖父对永昌伯爵有救命之恩，两家就定下亲事，在其他人看来，连三少夫人高攀连家，她在连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在成亲之前，连家伯爵夫人就去江南见过她，言语之间带着羞辱，希望安家能够主动退亲，但安家并没有如连家所愿，还是将女儿嫁给连三少爷。 连三少爷早就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听说如今还成了贵妾，一直压着连三少夫人。 那日她提到圣女教的时候，连三少夫人的反应很奇怪，沈时好才让南溪去查了一下，知道了连三少夫人如今的处境，而且她也是来自杭郡，见过圣女并不奇怪。 酒楼的厢房里，连三少夫人坐立不安，她有些紧张地看着门外，在等不住想要离开的时候，沈时好推门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连三少夫人，让你久等了。”沈时好一眼看出她闪烁不安的眼神，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见我的。” 连三少夫人生得小家碧玉，身上有那种江南女子的清秀婉约。 她欠了欠身，“朝仁郡主，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听说连三少夫人是杭郡人，那你对圣女教应当是十分清楚的，你见过圣女本人吗？”沈时好笑着问道。 连三少夫人咬了咬唇，“郡主要找圣女做什么呢？上京的那个是假的，与圣女教并没有关系的。” “你怎么知道跟圣女教没有关系，谁告诉你的？”关于假圣女教的事，公文还没有张贴出来，知道这件事的不多，连三少夫人不可能会知道的。 “我也是那日在宴席上听到的，不记得是谁说的。”连三少夫人低声说，“郡主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连三少夫人，你在成亲之前遇到山贼，被掳走半天，你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吗？”沈时好开口道。 连三少夫人的脸色一白，这件事只有她知道，沈时好是怎么知道的？ 第183章 “我们交换条件，你想知道的，我告诉你，我想知道的，你告诉我。”沈时好道。 “我被圣女教的圣女救过。”连三少夫人犹豫了片刻，决定和沈时好交换条件，如果可以，她还想跟沈时好交朋友。 昨日她也去观看沈时好跟詹少瑞的比试了，她很想要结交沈时好，这个熠熠生辉的女子，身上有着她向往的坚韧和勇敢。 她如果有沈时好的能力，在连家肯定不会过得这么窝囊。 “朝仁郡主，我能相信你吗？”连三少夫人问。 沈时好说，“如果连三少姑娘愿意相信我，我自当真诚以报。” 连三少夫人抿唇一笑，“如郡主所说，我尚在闺阁的时候，在去祈福的途中，差点被山贼掳走，幸好圣女教的圣女经过，将我救下，她原本是想将我留在圣女教，但是……我爹娘都希望我能嫁入连家，我只能听从父母之命。” “最近出现在上京的假圣女我是见过的，她在圣女教地位不高，不过以前就仗着圣女教的名义在外面结交官员商贾，圣女很是不喜，屡次说她不听，才将她赶出圣女教的。” “圣女是个好人，不但长得好，而且还心善，不过，我在圣女教的时候，听说其实圣女还有一位师父，圣女教真正的创始人是那位师父，只是没人知道她如今去了什么地方，如今圣女教能够有这样的地位，全靠叶青遥……就是现在的圣女，一点点积累下来的。” 叶青遥？沈时好将这个名字暗暗记下。 “叶青遥她……跟宫里的人认识吗？”沈时好问。 连三少夫人怔愣了一下，“我好像没听说过，不过，圣女教一开始受到不少阻碍，突然有一天所有的阻碍都消失了，是不是有人在帮忙，我也不好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她知道连三少夫人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她在圣女教如果只留了一天，应当不会了解这么多。 不过，她能告诉自己这么多，已经很好了。 “三少夫人需要我帮忙什么呢？”沈时好问，“当初那些山贼是你家中那位贵妾指使，一旦你在婚前失贞，那就不能嫁给连三少爷，可惜她算盘落空了，你被圣女教所救，而且完好如初地回到家里。” 连三少夫人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只是她吗？我那位丈夫……不知情吗？” 第250章 提点 这是连三少夫人心中最大的心结，刚嫁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丈夫会冷落厌弃她，她做好了准备，反正她就只是为了要三少夫人的身份，她的哥哥去年参加科举了，需要攀上连家这门亲事，找个好的差事。 但成亲之后，丈夫对她温和有礼，在婆母刁难的时候，也会为她说话袒护，她甚至都觉得，他们是可以携手过一辈子了。 直到赖氏进门之后，虽然丈夫对她仍然尊重，但每次他们独处，赖氏总会找借口将丈夫叫走，久而久之，她跟丈夫一个月见面都没几次。 她后来也想了办法留住丈夫，直到她不久前才知道，山贼那件事，丈夫是知情的，并且允许赖氏这么做。 两个月了，她还没能从这个真相中走出来，一直怀疑着丈夫。 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彻底离心。 “我会让人去查，三天之后告诉你。”沈时好说，“不过，如果真相如你猜想的，那你打算怎么做？” 打算怎么做？ 连三少夫人迷茫了，“我不知道。” 她想过和离，但如果和离了，她不可能回到安家，父母和哥哥一定会恨死她的，不会原谅她。 “连三少夫人，越是软弱退避，越容易让人得寸进尺，听说贵府的赖姨娘常常跟着连夫人出门赴宴，贵府家教这么不严明吗？还能让一个妾室踩在正室的头上。”沈时好问。 连三少夫人脸色白了白，“她是婆母的外甥女，我又能如何。” “连夫人偏袒，但永昌伯应该是注重家教规矩的。”沈时好说。 “多谢郡主的提点，我明白了。”连三少夫人立刻明白沈时好的意思。 沈时好笑了笑，“连三少夫人，圣女教在杭郡什么地方呢？” 连三少夫人愣了下，将地点告诉了沈时好。 “多谢连三少夫人。”沈时好道谢。 从酒楼离开之后，连三少夫人刚出门就遇到了连三少爷和赖萍儿。 “宝音，你怎么在这儿？”连三少爷看到她，脸上一阵惊喜，想要朝着安宝音走来时，胳膊被用力扯了一下。 赖萍儿嘟着嘴，“表哥，我脚疼，你扶着我。” 连三少爷尴尬地看向妻子。 安宝音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抬眸看向连三少爷，“我与朋友来用膳，要回去了。” 赖萍儿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在上京也有朋友了，呀，该不会是你在杭郡的……” 那一脸的暧昧，只差没将相好两个字说出来。 连三少爷的脸色微沉，“是什么朋友？” “姐姐在上京哪有几个朋友，之前给你送杭郡特产的那位公子，好像就是来上京经商的，该不会就是他吧。”赖萍儿笑着问。 “我不认识上次那个人，他只是替我哥哥给我送东西。”安宝音皱眉说。 赖萍儿掩嘴轻笑，“哦，我们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咯。” 安宝音真是厌恶赖萍儿这副做作的模样，偏偏丈夫就喜欢她这样的。 第184章 “不是让你别在跟杭郡那边的人来往吗？”连三少爷沉着脸说。 “我娘家人也在杭郡，我是否连娘家人都不能来往了？”安宝音低声反问。 赖萍儿掐着嗓子叫道，“姐姐，表哥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是永昌伯爵府的人，可不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了。” “我再上不得台面，有你这个小妾上不得台面吗？”安宝音冷声反问道。 赖萍儿眼眶一红，“表哥……” “连三少夫人。”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沈时好从酒楼慢慢走出来，明妍动人的脸庞吟着一丝浅笑，她没看连三少爷一眼，而是走到安宝音的身边，“要你等我，真是抱歉，走吧，不是要去看首饰吗？” 赖萍儿皱眉盯着眼前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的女子，“你是什么人？” 沈时好半个眼神都没过去，只是淡淡地看向连三少爷。 “朝仁郡主。”连三少爷当然认得沈时好，昨天他还在狩猎场亲眼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试。 第251章 没有银子才被人看不起 “郡主？”赖萍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怎么会认识郡主……” 连三少爷递给她一个闭嘴的眼神。 “朝仁郡主跟拙荆……一起用膳？”连三少爷很吃惊，他没听妻子说过认识沈时好。 不对，他好像有半个月没去过妻子的屋里了，她怎么可能跟他说。 “连三少爷好雅兴。”沈时好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一眼，“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连三少爷尴尬地解释，“郡主误会了，这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位是我的表妹。” “你和表妹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却不允许妻子出来跟朋友小聚吗？”沈时好挑眉，“我今日算是见识你们连家的规矩礼仪了。” “不是这样的。”连三少爷急忙扯开赖萍儿的手，“她是我的妾室，我是来陪她买点东西。” 沈时好含笑看向安宝音，“连三少夫人，走吧。” 安宝音看到赖萍儿吃瘪又不敢发怒的表情，心中一阵解气，“好。” “表哥，那是什么郡主，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身后，还有赖萍儿愤愤不平的声音。 “应该是在魏王府认识的，她是沈家的嫡长女，没想到宝音会跟她来往。”连三少爷的声音有些兴奋，如今整个上京，谁不想结交沈时好。 赖萍儿哼道，“上次若是带我去魏王府，我也能认识郡主，连公主都能结交。” 连三少爷皱眉看她一眼，“你先自己逛吧，我还有事。” “表哥，表哥！” 安宝音听到赖萍儿气急败坏的声音，终于扬起嘴角，“多谢郡主为我解困。”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想因为我，让别人误会你。”沈时好笑着道。 但安宝音谢的不是刚才的事，沈时好替她出头，早晚会传到连家，至少他们继续欺负她的时候，会收敛一些。 “刚才那个女子，就是你家中的小妾？”沈时好问。 安宝音轻轻颔首，“她与我一样都是小门小户，却因为有婆母撑腰，总是瞧不起我娘家是商贾。” “她比你差远了，身世不代表一个人的尊贵，但人品可以。”沈时好说，“连三少夫人，不要妄自菲薄，我听说你在安家的时候，安家的大部分生意都是你在背后操劳的。” 安宝音吃惊地看向沈时好，“郡主，怎么会知道？” 她是以大哥的名义在经商，别人只知道安家的大少爷，根本不会想到她。 沈时好勾唇笑了笑，她有时候会跟着顾九辞去商号，九元商号跟安家也有些生意来往的，顾九辞跟她说过，安家背后应该是个女子在做主，她认识安宝音之后，就猜到是她了。 “即便身在伯爵府，你也能发挥自己所长。”沈时好说。 安宝音低下头，“我娘说，女子经商会被人看不起的。” “没有银子在手的时候，才会被人看不起。”沈时好道，“利用你的天赋和本事，让自己过得更自在些。” “我可以吗？”安宝音心中一动，她其实早就想将她的嫁妆拿出来做生意，连家看着表面光鲜，其实早就中落了，如今她自己院子里的花销，都是拿她的嫁妆补贴的。 “你若是有银子了，一大家子都给看你脸色，不快乐吗？”沈时好道。 安宝音眼睛发亮，“郡主说得太有道理了。” 一旁的南溪无语地看着自家姑娘，又来了，她家姑娘又把一个大家闺秀给带歪了。 沈时好含笑看着安宝音雀跃离开的身影，忍不住感叹，“我又挽救了一个人才，安宝音要是一辈子心甘情愿当个受气包，困囿于丈夫那施舍般的怜爱，那就白瞎她之前经商的能力了。” “姑娘，您该不会想让她进九元商号帮忙吧？”南溪问。 “哎，刚认识不久，开不了这个口，等以后再说吧。”沈时好说。 您说得还不够多吗？ 第252章 见不得我好 “大姑娘，您总算回来了，您快去看一看夫人吧。”莺儿终于在等到沈时好，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怎么了？”沈时好问，今天早上去请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就是还在生气不想跟她说话。 父亲已经连续几天不肯踏入上房，不是在前院，就去兰苑看岑素，似乎要跟母亲彻底冷战。 第185章 莺儿道，“夫人今日午后突然眩晕过去，请了大夫过来，说夫人是郁结在心，若是不解开心结，病情只会越来越重，夫人不肯吃药，这几天夫人本来吃得就少，要是再滴水不沾，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 沈时好皱了皱眉，“元帅回来了吗？” “元帅回来了，不过，元帅去了兰苑，奴婢去求见几次，都被岑姨娘的丫环打发走了。”莺儿有些不甘地说。 要不是这个岑姨娘，元帅说不定跟夫人早就和好了。 沈时好说，“我去看下。” 来到上房，沈真真红着眼睛坐在床榻旁边，正在恳求着沈夫人起来吃点东西。 沈夫人背对着她们，一句话都不说，明显消瘦下去的身躯看起来有些单薄，“做人都没意思了，还吃什么东西喝什么药。” “姐姐，你劝一劝娘亲吧，再这样下去怎么行。”沈真真急忙过来拉住沈时好的手，呜呜地哭着，“你去求父亲来看一看娘亲，不要再跟娘亲斗气了。” 沈夫人叫道，“真真，你用不着求她，她恨不得我跟你父亲和离才好，这样才称她的心，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要不是沈时好不顾一切说出真相，沈云峰怎么知道，怎么会连她也恨上了。 都是这个丧门星的错。 沈时好就知道即使父亲冷落母亲，母亲还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在她心里，有错的永远都是别人。 “那好吧，我不在这里讨你的嫌。”沈时好转身就走。 “姐姐，你不能不管母亲，她如今就是嘴硬，其实她是想见父亲的，你去让父亲过来，好不好？”沈真真拉着沈时好的手不让她走。 沈时好说，“那日我说出真相，并不是故意要让父亲听到的，但事情早晚有一天会被父亲知道，母亲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吗？你扪心自问，沈家这一年遭遇这么多的事，是不是与你的疏忽和贪婪无知有关？” 沈夫人将手边的枕头扔了过来，“我贪婪，我无知，我丢你们的脸了，那就让我去死好了。” 她怎么知道沈时好的亲事会被算计，李屿恒本来就是不错的选择，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算计得过那些老奸巨猾的人，为什么就没人体谅理解她。 “如果你是这样的想法，就算我让父亲过来，那只会让你们两个更离心，不如就这样吧。”沈时好有点同情自己的父亲，有母亲这么娇气做作的妻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母亲还继续想不清楚，就只能让外祖母来了。 沈夫人一想到会跟沈云峰彻底成为陌路，以后要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恩恩爱爱，她心中一痛，趴在被子上大哭起来。 “姐姐，娘亲其实是很想念父亲的。”沈真真小声说。 既然想念父亲，为什么不去找他，跟父亲认个错，好好解释当初的做法，她相信父亲肯定会原谅母亲的。 沈时好听着沈夫人的哭声听得脑壳痛，她忍了忍，“我去兰苑找父亲。” 听到沈时好这么说，沈夫人的哭声停了一下，变成嘤嘤的啜泣声。 “那姐姐快去吧。”沈真真忙说。 “娘亲，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去余州，没有和了李屿恒和离，如今我们沈家是什么下场，大哥能不能重新站起来还未可知，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半点错都没有吗？”沈时好面无表情地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出上房。 沈夫人的哭声静了下去。 她当然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她要怎么承认是因为自己的蠢和贪婪，才害得儿子变成废人？ 就算沈云峰原谅她，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只能一根筋到底，不承认自己的错，都是别人的算计，她也是受害者，她是无辜的。 沈真真握住她的手，“娘亲，我们是一家人，就算错了，也会不离不弃的。” “你父亲心里有别的女子，他不会回来了。”沈夫人哭着说，换了以前，他不会生她这么久的气，早就回来哄她了。 第253章 我只是心疼元帅 兰苑，屋里。 岑素听到沈云峰响起匀称绵长的呼吸声，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正好看到菡萏一脸得意从门外进来。 “刚才是谁来了？”岑素轻声问。 “上房的莺儿，说夫人病了，要见元帅，夫人哪里病了，今天早上还让姨娘伺候着端茶倒水。”菡萏说，“元帅好不容易才留在咱们兰苑，上房就着急了。” 岑素嗔她一眼，却没有责怪，“下次上房若是来人，与我说一声。” “姨娘，您不会劝元帅过去吧。”菡萏有些急，“您不能心软了，以后咱们小少爷出生，最是需要元帅的怜惜。” “总要让元帅知道夫人有事找他。”岑素低声说，她眸色有些沉，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她确实不想失去，只要和元帅相处更多的时间，他们的感情总会有的。 男女之情，都是从亲密的相处出来的。 彼此生疏，再深的感情都会淡。 沈云峰和崔氏多年没有在一起，其实感情已经很脆弱，她只要再努力一点，会让元帅真正爱上她的。 她这么好，谁会不喜欢呢。 “姨娘，大姑娘来了。”小丫环在外面禀了一声。 岑素秀眉一蹙，有些担心被沈云峰听到了，急忙往屋里看一眼。 第186章 菡萏黑着脸出去，呵斥小丫环，“叫什么，元帅歇下了，要是把他吵醒，仔细撕你的皮。” “请大姑娘到偏厅，我一会儿就到。”岑素说。 “肯定是大夫人让大姑娘来的，元帅最疼爱大姑娘，若是大姑娘替夫人说情，元帅肯定会去上房。”菡萏小声说，“姨娘千万别让元帅见到大姑娘。” 岑素当然知道沈云峰对这个女儿的看重，但女儿终究是女儿，再疼爱也没有枕边人亲密。 “娇娇，你来啦。”岑素笑盈盈地走进去，“我今日做了桂花糕，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了，让人去拿几块来给你。” “岑姨娘，我父亲呢，我有事要找他。”沈时好低声说。 岑素笑得温婉柔顺，亲自给沈时好倒了一杯茶，“元帅这些天看着很疲惫，刚才好不容易才睡下，我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儿。” 沈时好抬眸直直地看向岑素，“岑姨娘，虽然我们家后院没有太多明争暗斗的经验，但你应该清楚，我父亲不是那种被吵醒会生气的人。” “我当然知道的。”岑素笑着说，“但我想大姑娘应该也会体谅元帅，他最近……过得并不好。” “是吗？”沈时好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没想到岑姨娘会觉得我是不体谅父亲的人，那好吧，等父亲醒了，我再来找他。” 岑素的心莫名一沉。 沈时好回头看她，“岑姨娘，你哪来的自信拦着我见父亲呢？” “娇娇……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岑素急忙解释，“我就是心疼元帅。” “我知道了。”沈时好继续往外面走去。 刚走出偏厅，就看到沈云峰站在兰苑的门前，双手负背，凛然而立，虎目深沉锐利，他看到沈时好出来，沉声地开口，“找我有事？” “嗯，有件事要跟父亲商量。”沈时好颔首。 “去书房。”沈云峰大步地往前走。 连一眼都没再看岑素。 岑素紧紧我握着双拳，目送他们母女去了前院。 弄巧成拙了！ 她以为沈时好是为了崔氏来求情，但她忘记了，沈时好还有另外的身份，在沈云峰前面，沈时好先是是沈小将军，然后才是女儿。 沈时好是有要紧事找他。 刚才她说的话，沈云峰都听到了吗？ “元帅醒来多久了？”岑素问着旁边的菡萏。 菡萏的脸色比岑素好看不 了多少，“已经有好一会儿，奴婢想去告诉您，元帅不许。” 岑素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才让沈云峰愿意留在她这里，没想到还没几天…… 或许是她内心深处对沈时好有一丝无法窥见的嫉妒，嫉妒她能够得到沈云峰毫无底线的信任。 即使她是女儿。 或许她刚才有一瞬间是想赌，在女儿和她之间，沈云峰会更重视谁，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她失策了。 第254章 又被吵醒了 “你母亲又闹你了？”沈云峰进了书房的门，紧皱的眉峰透露出他依旧烦闷的心情。 沈时好反问，“父亲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原谅母亲了吗？” 沈云峰哼了一声，他已经从一开始的极度愤怒平静下来，这几天一直在想，他的夫人到底是怎么养的，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还是有责任的，因为丢失一个女儿，对她总觉得有亏欠，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最该死的还是定王。”沈云峰说。 “那您还不肯去见母亲。”沈时好看得出父亲已经不生气，他都快出发去余州了，怎么还不跟母亲和好。 沈云峰黑着脸，“我要是太容易原谅她，她很快就忘记这次教训，说不定很快有下一次。” “那好吧。”沈时好摆了摆手，“母亲不肯吃药不肯吃饭，快把自己饿死赎罪了，我还想着明日请外祖母将她带回崔家，免得在沈家真的饿死了。” “……”沈云峰瞪着女儿，“她几岁了，还用这种方式耍赖。” 沈时好叹息，“我觉得，母亲应该是知道自己错了，就是拉不下脸来找您认错。” “让她犟着！”沈云峰没好气地说。 “嗯，好。”沈时好点头。 沈云峰骂道，“你这人就不会说点软话，要是你像真真跟你母亲多撒娇，说不定她对你好点。” “是我的问题吗？”沈时好没好气地问。 “算了算了，你说你的事。”沈云峰烦躁地说，提起妻子就觉得头疼。 沈时好说，“我要去一趟杭郡，跟周序川。” “皇上又给你差事了？”沈云峰皱眉，“他怎么来让你去做这种事，不让你回余州啦？” “事情有点棘手。”沈时好沉吟片刻，“皇上说要保密，我就不跟你说什么事，您何时启程，我怕是不能送您了。” 沈云峰说，“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不送也没事，皇上让你办的事有危险吗？” “不算有危险。”沈时好说。 “那行吧，我后天就要启程了。”沈云峰说，“其实我打算让你母亲跟我一起去余州。” “？”沈时好惊讶地看他，“您确定吗？母亲在余州能生活得了？” “现在余州跟以前不能相比，以前是破落些，这些年跟上京比差不了太多，关键那边简单，没上京这么多阴谋诡计，免得你母亲又被人利用了。” 第187章 沈时好点头，让母亲去余州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她觉得母亲肯定不会同意。 “我明日去跟她说吧。”沈云峰道。 沈时好决定明天就不去上房请安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她回了时颂院，就让南溪准备细软，她这几日就要去杭郡了，因为是秘密调查，还不能带太多人去的。 “东月，明天你去麒麟巷走一趟，请周大人到第一楼。”沈时好吩咐。 安排妥当之后，沈时好舒舒服服地一夜无梦，本想睡到日上三竿，没想一大早就被吵醒了。 “姑娘，您快醒醒，快去上房看一看，老夫人来了，现在要罚夫人跪祠堂。”南溪将沈时好给摇醒了。 “哈？我祖母回来了？”祖母不是说要游遍大江南北，没死不回上京吗？ “是崔老夫人。”南溪说。 “！”外祖母那肯定下得了狠手惩罚母亲的。 沈时好无奈起身，简单拾掇之后就赶紧去上房了。 一进门就看到沈夫人哭哭啼啼跪在崔老夫人的脚边，“母亲，您非要在晚辈面前这么折辱我吗？” 崔老夫人冷着脸，“我没让你跪下，你自己哭着要跪，还觉得在晚辈面前丢脸，就算是你女儿，都没你这么娇气的。” “那您为什么要我去余州，你是要我去死吗？”沈夫人嘤嘤哭道。 第255章 别把自己作死了 崔老夫人眉心蹙了蹙，她为人刚强果断，最讨厌矫揉做作的女子，没想到养出来的女儿是她最看不惯的。 “你放心吧，死不了人，娇娇七岁就被带去余州，如今不也长得很好。”崔老夫人淡淡地说，“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如吗？再说了，又不是让你去上战场，只是让你去照看沈云峰的生活起居，你这就受不了啦？” 沈夫人低着头哭泣，她去过 余州的，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北狄人随时都会杀进来，她上次侥幸活下来，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娇娇，你来得正好，你母亲害怕余州是龙潭虎穴，告诉她，如今余州什么情况，免得她人还没去就先吓死了。”崔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还不起来，真的要让晚辈看你笑话吗？” 沈夫人这才扭捏着被丫环搀扶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脸上仍然有些不轻不厌的，“母亲，你为何非要我去余州，连沈云峰都没这么要求。” “我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她的外孙女们，沈夫人留在上京，早晚要跟沈云峰彻底离心的，“这次沈云峰是带回来一个岑姨娘，你是不是还想下次又多了个姨娘。” 这话戳中沈夫人的痛处，她一下子就沉默了，连哭声都停止了。 沈时好在心中佩服崔老夫人，不愧是外祖母，总能一针见血看出母亲最在意的事。 虽然她接纳岑姨娘入门，但心里肯定膈应的，如果下次再有一个，母亲还能大度接受吗？ “夫君他不会的……”沈夫人摇头，语气却有些不确定了。 “母亲，其实余州如今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虽然不及上京繁华，但也差不到哪里的。”沈时好低声说，“若是有您陪在父亲身边，那肯定最好不过。” 沈夫人冷笑，“你当然巴不得我去余州，我不在上京，这就是你的天下，你是不是还要帮岑素掌管这个家。” 沈时好皱眉问，“母亲为何这样说？” “娘，这个女儿跟我不同心，她跟岑素在余州关系亲密，比我还要亲近，怎么会帮着我说话，您不要听她说的，我不要去余州。” “娇娇，真真，你先去外面候着。”崔老夫人将两个晚辈打发出去，真要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她这个当母亲的才没有面子。 沈夫人坐到崔老夫人的身边，“娘亲。” “是沈云峰想要你去余州，他不想你们夫妻最终形同陌路，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他还肯给你机会，已经是对你情深意重，这是他对你最有一丝希望，如果你不能与他去余州，那就让岑姨娘跟着去，到时候她在余州就是沈云峰唯一的内眷，你觉得余州那些官眷会怎么对待她？会把她当沈云峰在余州的夫人！” 沈夫人的脸色微变，“她只是个妾室……” “她能够走到今日，就证明她不简单，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你要是想彻底失去丈夫的心，你就继续作吧，早晚你会把自己作死了。”崔老夫人骂道。 沈夫人想象着岑素在余州受人追捧，与沈云峰出双入对，渐渐取代她的场面，她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沈夫人用力摇头。 “如果你是岑素，身怀六甲，甘愿当个伏低做小的妾室吗？”崔老夫人问，“特别是正室夫人还蠢不自知。” “……”沈夫人脸颊一热，她有那么蠢吗？ 崔老夫人说，“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将来就算你一无所有，崔家也还能养你。” “您不担心我在余州出什么事吗？”沈夫人小声问。 “不担心，你不会亏待自己。”崔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沈夫人皱眉，“我要是去了余州，那修则和真真怎么办？真真都还没说亲呢。” “有娇娇照顾修则，比你更靠谱，至于真真，你放心，我会替她找一门好亲事，到时候绝对会让你满意。”崔老夫人说，“如果真真愿意，也可以到崔家，我亲自教养她。” 第188章 “您愿意教养真真，那当然是最好了。”沈夫人脸上一喜，崔老夫人在上京很有名望，有她教养真真，真真的名声都会好许多。 崔老夫人看她一眼，“这么说，你是愿意去余州了？” 沈夫人咬了咬唇，“我再考虑考虑。” “那你就好好考虑吧。”崔老夫人说。 第256章 被刺激到了 崔老夫人把两个外孙女都叫了进来，她含笑地看着她们，“那天在魏王府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们姐妹能够互相扶助，这是好事。” 她看向沈真真，“真真，你做得很好，刚才经过锦绣阁，看到这套头面很适合你，就给买下来了。” 沈真真受宠若惊的看向锦盒，是一套赤金衔南珠的首饰，精致贵重，比她任何首饰都要好看，她怔愣在原地，“外祖母，这是送给我的。” “是，送给你的。”崔老夫人笑着说。 沈真真看向沈时好，在她脸上没看到一丝嫉妒，她咬了咬唇，忍着雀跃的心情，“多谢外祖母，我很喜欢。” “娇娇，你跟霓凰郡主以前有瓜葛吗？”崔老夫人问。 “小时候在宫里见过，不过，没有怎么来往，不算太熟，就是她回来上京的时候，跟她打了一架。”沈时好说，而且还是为了买那块剑穗。 她现在都还没将剑穗送给周序川。 等去杭郡的时候，有机会再送给他。 崔老夫人拍了拍沈时好的手背，对于她在魏王府和狩猎场所做的，她都非常赞赏。 “什么时候叫上你几个表哥，一起去狩猎。”崔老夫人笑着说。 “那要等我回来，我有事要出门一趟。”沈时好说。 崔老夫人看她一眼，没有多问她要出门做什么，只是含笑点头，“好。” 在上房这里用过午膳，崔老夫人就告辞要离开，她让沈时好陪她走一段。 “早上我来的时候，在上房门外见到那位岑姨娘。”崔老夫人低声跟沈时好说着，“是个比你母亲聪明的人，如果你母亲不去余州，而是她跟着去，我能保证，下次回来，沈家就要变天了。”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崔老夫人是不想将来自己的女儿落得孤独守着空房的下场。 沈时好低声说，“外祖母，不会有这一天的。” “男人爱的时候，所有缺点都能容忍，不爱了，就算是优点都会觉得是错的。”崔老夫人低声道，“你母亲已经做错太多事，经不起考验了，不如趁着还有一点情谊，跟着你父亲去余州。” “你父亲应该也不想夫妻二人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这才让我劝你母亲跟他去的。” 沈时好说，“有您今日来这一趟，母亲会去的。” 崔老夫人握紧沈时好的手，“还需要再激一激。” “啊？” “我告诉你个方法。”崔老夫人让沈时好凑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照我说的去做吧。” 沈时好哭笑不得，“好。” 崔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离开。 想着外祖母交代她的办法，沈时好觉得头疼，算了，等先进宫禀报正事先吧。 她要去将查到圣女教的事告诉皇上，然后再请示皇上，她要去杭郡的事。 盛武帝听了沈时好的话，眉心更是皱成一个川字。 他同意沈时好跟周序川到杭郡暗中查这件事，“朕会给你们别的差事，免得别人起疑。” “是，皇上。”如此一来，也不用跟别人解释太多他们去杭郡的原因了。 周序川压着上扬的嘴角，“臣领命。” 盛武帝看不惯他这个得意的表情，没好气地将他给打发出去了。 周序川心里喜滋滋的，这是他的机会，他跟沈时好出远门，相处的时间那么长，他们的关系能进一步吗？ “周大人，我想等父亲启程去余州之后，我们再出发去杭郡，可以吗？”沈时好问。 “当然可以。”周序川点头，“何时启程，你说一声就好。” 沈时好对他一笑，“好。” 两人边说话边往宫门外走去，没发现走在他们身后的小太监正静静听他们的话，不久之后，便将这些话传到另外一个人的耳中了。 第257章 要去也是我去 沈夫人内心煎熬，她不想去余州，那边境小地不如上京繁华锦绣就算了，还经常会有北狄人闯入城中奸杀掳掠，她要是遇到北狄人怎么办？ 可是，如果沈云峰要带岑素去余州的话，那她也不愿意，她不想跟沈云峰彻底离心啊。 那……不让岑素去余州就好了啊！ 不行不行，没有了岑素，余州还有陈素李素的。 沈夫人烦躁不已，无法下定决心。 莺儿神情有些不好地走进来，“夫人，奴婢刚才看到……看到元帅跟岑姨娘在花园的凉亭里，岑姨娘求元帅带她回余州，还说她更习惯余州的生活，想陪在元帅身边。” “什么？狐媚子，就会耍这种手段！”沈夫人气呼呼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这时也不病怏怏了，脚下生风地往花园走去。 进了花园之后，她猛地放慢速度，借着假山偷偷来到凉亭旁边，果然听到岑素在娇娇柔柔地说话。 “元帅，其实妾身如今胎儿已经坐稳，只要小心一些，还是可以去余州的。”岑素轻声地说着，她真的不愿意留在上京没有沈云峰的地方。 第189章 她想去余州，那里才是她的天下。 在将军府，没有人会把她当姨娘，没有崔氏压在她头上，她也不用整天晨昏定省，她自由自在，可以像沈云峰的妻子一样过日子。 留在上京的话，她就只是姨娘，每天仰仗崔氏生存，最重要是她见不到沈云峰，万一他在余州有遇到别的女子呢？ 沈云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我考虑一下。” 躲在暗处的沈夫人这下急了，考虑什么！当然是不可以啊！ 岑素见沈云峰没有把话说绝了，心中暗喜，看来她还有机会。 “不行！”沈夫人再也忍不住，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就算去余州，那也是我去，你一个妾室去做什么！” “夫人……”岑素脸色微变，“您怎么躲在这里听我们说话。” 沈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我是路过，谁偷听你们说话了。” 岑素转头看向沈云峰，她知道最近沈云峰生了崔氏的气，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她了，如今崔氏自己跑出来，沈云峰会怎么对待她？ 心底隐隐有一丝期待。 她知道沈云峰这个人心底若是认定一个人不值得，那就不会回头了。 沈云峰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夫人，“你说你要去余州？” “对！”沈夫人咬牙点头，“我要跟你去余州，反正孩子们都大了，娇娇会照顾修则，真真也找回来了，我……我可以去余州。” 岑素嘴角的笑意僵住，她捏紧拳头，“夫人，余州没有上京这么舒适……” “我去过，用不着你说。”沈夫人喝道，“我和夫君在说话，你插什么嘴，一点规矩都没有，我看你应该好好学规矩才行。” 岑素心底涌起一股委屈，她眼眶微红地看向沈云峰。 沈云峰却只是直直地盯着沈夫人，“余州很艰苦，还随时打仗，你不怕吗?” “我怕啊。”沈夫人点头，“但我还是要去！” 岑素无声地苦笑，她看到沈云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太熟悉他这种反应了，每次达成目标之后，他都会有这样的表情。 难怪今日他要把她带来花园，还主动问她想不想去余州。 他根本不是想带她去余州，而是想刺激崔氏，他想带去余州的人是崔氏。 为什么啊！明明崔氏那么蠢，还做了错事惹他生气。 虽然她查不到是什么事，但能够让沈云峰气这么久，绝对不会是小事。 他怎么就轻易原谅崔氏了呢。 “好，你想去就去。”沈云峰点头，“两日后启程，你该准备的去准备吧。” 沈夫人的脸色微变，“这么急？” 啊，她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在余州都不知道能不能做新衣裳，现在肯定是赶不及了，还有那些胭脂水粉，余州肯定买不到上京最新款的。 后悔了，她刚才太急着说出口了，应该再回去好好考虑的。 第258章 依依不舍 到了沈云峰启程的这天，他自己是轻装上路，但他身后跟了整整五辆马车，全都是沈夫人购置的东西。 “你母亲是把半个库房的东西都搬去余州吗？”要不是他极力劝说，有些东西在余州就能买到，再多一倍的马车都不够妻子装东西。 “娘亲昨天把成衣铺的成衣都买了。”沈时好微笑说，“还叮嘱我，每一季都要给她送最新款的衣裳。” 沈云峰伸手揉了揉眉心，算了，他自己想要的，只能忍了。 “父亲，您保重。”沈时好说，她觉得父亲接下来在余州的日子一定会很充实精彩。 “你大哥交给你了。”沈云峰说，他希望下次回来，儿子已经能够站起来了。 沈时好昨天才去看望过沈修则，周序川说他恢复得很好，三个月后或许可以站起来了。 “您放心吧。”沈时好说。 另一边，沈夫人依依不舍抱着沈真真，好不容易才相聚，她们母女又要分开了，“真真，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余州呢？” “？”沈真真微愣，还在犹豫该怎么回答，沈云峰开口说，“你是打算将来真真在余州说亲吗？” “当然不想！”沈夫人立刻叫道，余州哪有什么优秀的男儿配得上真真的。 沈云峰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真真，那我走了。”沈夫人握着女儿的手舍不得松开。 “娘亲，您保重。”沈真真跟着哭起来。 沈时好姣好白皙的脸庞依旧清冷如月，她在余州生活太多年了，实在没觉得沈夫人去余州有什么需要伤心的。 最后还是沈云峰看不下去，直接把沈夫人扛上马车，一声令下，队伍洋洋洒洒地离开上京。 大门内，岑素目送着沈云峰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她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攥紧的双手慢慢地松开了。 她轻轻抚摸肚子，这是她最后的指望了。 “岑姨娘，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厌恶的声音响起，沈真真已经走进大门，正好看到岑素躲在门后。 “我来送元帅和夫人的，只是我自知身份，所以没出去碍夫人的眼。”岑素低声说。 沈真真瘪嘴，“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你也看到了，无论我娘亲做什么，父亲最终还是原谅她的，连去余州都要带着一起去。” 原谅？ 第190章 崔氏到底做错什么，需要用到原谅两个字？ 她打听了这么久，至今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只知道是跟沈时好有关。 “若是夫人做了同样的错事，元帅还会原谅她吗？”岑素低声地说，想从沈真真口中再试探一点消息。 沈真真瞪她一眼，“岑姨娘，总想方设法探别人的话，你累不累！” 岑素柔和浅笑，“我也只是问一问，不打扰二姑娘了。” “哼。”沈真真转身就走，沈时好也要出门，如今家里大权交到她手中，她一定要打点好，不然等沈时好回来，她肯定要被笑话。 “姑娘，岑姨娘好像跟在余州的时候有些不一样。”大门外角落，沈时好将刚才的对话都听在耳中，旁边的南溪忍不住感慨。 沈时好视线投向岑素，她希望岑素能够安分守己地当一个姨娘，不要再奢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多年相伴的感情，她实在不想反目成仇。 “你和东月都留下，只有真真在家里，我不太放心。”沈时好说，“辛盛跟我去杭郡就可以了。” 南溪说，“那岂不是没人伺候姑娘……” “你姑娘并不是需要伺候才能生存的。”沈时好说，“盯着岑素，别让她做错事，真真不是她的对手。” “奴婢省得。”南溪应诺。 第259章 一起出行 沈时好和辛盛来到城外的别院，周序川刚给沈修则换了药，并且已经教会宋念该怎么换药，怎么给沈修则的双腿双手揉按穴道。 他这一去杭郡少说也要一个月，这个月肯定要宋念照顾沈修则的换药。 “大哥。”沈时好在沈修则的身边坐下，养了一个月，沈修则的精神好了许多，而且脸上也有些肉了，没有刚救回来时的憔悴。 “父亲他们启程了？母亲她愿意去余州吗？”沈修则含笑问。 沈时好弯唇，眼睛也透出熠熠生辉的浅笑，“父亲自有办法让母亲愿意去的。” 她原来还在愁着该怎么利用岑素刺激母亲，没想到父亲自己都解决了。 前天她刚回到家里，就看到一团乱，沈夫人指挥着下人将打开库房，把她的首饰都搬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搬家。 “不用担心我，去忙你的事吧。”沈修则说，“我如今挺好的。” 沈时好望着还不能动弹的沈修则，心尖被揪了一下，大哥越是风轻云淡不当回事，她就越难受。 他曾经是叱咤战场的将军啊，如今却犹如废人，不知将来到底能不能恢复，怎么可能不难过。 “大哥，你会好起来的。”沈时好低声道，是安慰沈修则，也是在对自己说。 “嗯。”沈修则笑着，眼底深处的晦涩落寞，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时好忍着眼泪跟沈修则道别，怕被大哥看出她的难过，急忙走出屋里，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周序川。 俊美清贵的身姿笔直立在灿阳之下，正爽朗笑着看她。 莫名给了沈时好一股信心，让她相信，他肯定能够治好大哥的。 她来到周序川的面前，为了方便骑马，她今日打扮成少年，面红齿白俊俏风流，与周序川站在一起，丝毫不逊色他的俊朗。 “我应该称呼为沈小公子吗？”周序川声音低沉，夹着一丝浓浓的笑意。 “那也挺不错的。”沈时好笑着说。 “沈姑娘，我们出发吧。”周序川眉眼含笑，“皇上让我们去杭郡佛殿请佛像，要赶在太后千秋节之前回来，时间紧迫，我们赶紧启程吧。” “好。”沈时好颔首，“走吧。” “辛盛呢？”周序川见只有沈时好一人，便疑惑开口，昨日听她说是要带上辛盛的。 沈时好道，“我让他先我们一天去杭郡，分开调查。” 周序川灿然一笑，“沈姑娘真是思虑周全。” 那接下来这一路程都是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了，周序川心跳快了几拍，有点紧张期待。 两人策马奔腾离开上京，赶了大半天的话，在天黑之前才在驿站住下，他们是领着皇上的差事出行，驿站官员不敢怠慢，马上就给他们安排了一间上房。 “一间？”周序川皱了皱眉，“我们两个人，给我们两间上房吧。” “大人，另外一间天字号上房已经住人了，如今驿站只剩下地字号上房，还有一间普通客房。”驿丞忙说道。 沈时好说，“那就给我们这两个房间吧，周大人，你去住上房。” “你去上房，我皮糙肉厚用不着住得那么好。”周序川立刻说，他哪里舍得让她住普通客房。 驿丞在旁边打量了他们一眼，都是矜贵的公子哥，不过，那位面皮白皙的少爷，确实看起来更加细皮嫩肉，难怪连身边的这位中郎将都怜惜。 周序川见驿丞神情猥琐不知想什么，沉声问道，“天字号住的是何人？” “这……下官不能说。”驿丞无奈地道。 能够住驿站上房的，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是五品大员以上，他刚才亮明身份，驿丞都不敢让天字号的人让出房间，那身份地位肯定是不低了。 他转头与沈时好交换了个眼神，对驿丞说，“给我们准备些热酒热菜。” “是，两人大人先休息，下官这就让人去准备。”驿丞忙说道。 “不知是哪位官员，我们谨慎些。”沈时好低声对周序川道，“我在军营其实连地上都能睡，不太在乎是不是上房。” 第191章 周序川垂眸看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给你最好的。” 沈时好面颊莫名发烫，“那就多谢周大人了。” “你先回去休息，等饭菜准备好了，我喊你。”他还是想看看，天字号里的人是谁。 第260章 我就喜欢她 沈时好走到厢房门外，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难道隔壁住的是女子？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走出来两个衣着鲜丽的丫环，她们看到沈时好微微一怔，随即急忙走下楼，“周世子，我们郡主等你许久了，还特意准备了酒菜，请周世子随奴婢们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周序川愣住了，认出这两个人是霓凰的丫环，他转头看向天字号的房间，“是你们郡主住天字号？” “是呀，郡主等着您呢。”石榴笑盈盈地说，上前就要扶着周序川的手往上走。 周序川挥开她的手，“起开，别碰我。” 石榴脸上的笑容微僵，她悻悻然地收回手，“周世子，我们郡主是特意为了您而来的，您不能辜负她一番心意。” “呵。”周序川冷笑一声，大步地走上二楼，经过沈时好身边时停下了，低声解释道，“我不知道她在这里，简直是胡闹。” 沈时好没想到还真是霓凰郡主，难怪刚才瞧着那两个丫环眼熟，上次在魏王府便是见过的。 “那你去找霓凰郡主吧。”沈时好笑了笑说。 周序川灼灼打量她的神色，好像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他的心情有点抑郁，“我去问问她想做什么，你等我一起吃饭。” 其实她自己一个人随便对付就可以了。 沈时好刚想开口，周序川已经寒着脸走进天字号。 霓凰双手托着下巴，脸上是精致的妆容，身上是华贵鲜亮的衣裳，衬托得她整个人美艳尊贵，看到周序川出现，她欣喜地站起来，“表哥，你总算到了，我等了你很久呢。” “你怎么在这里？”周序川黑着脸问。 “我来找你啊。”霓凰走过来搂住他的胳膊，“表哥，我也要跟你去杭郡，我跟太后说啦，她老人家同意的。” 周序川将她推开，“胡闹！我是去给皇上办差，你以为是去游玩，明日一早你就回上京，我不会带着你去杭郡的。” “你能带沈时好，为什么就不能带我，我不管，我一定要去。”霓凰叫道，“腿长在我身上，除非你亲自送我回上京，否则我一定要跟着去。” “你！”周序川怒瞪她，“霓凰，你简直不可理喻，你爱跟就跟，我不会管你的。” 霓凰气得跺脚，她挡在他前面，“周序川，你是不是喜欢沈时好，为什么你对她就那么好，对我就这么凶。” “是又怎样？”周序川道。 “你知不知道她是被休过的，连李屿恒都看不上的女人，你喜欢她什么啊。”霓凰叫道，她到底哪点比不上沈时好了。 周序川冷笑，“李屿恒算个什么东西，他配不上沈时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多好的女子，我早在几年前就喜欢她了，一见钟情，怎么了？” 霓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她哇一声哭出来，“你骗人！我不信，你怎么可能喜欢别人，沈时好根本配不上你。” “明日你给我回上京，不然我就让李澜亲自带你回去。”周序川懒得继续跟她掰扯，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他突然发现，沈时好就在隔壁的房间，那他刚才说的话，她岂不是全都听到了？ 周序川耳朵泛红，有些尴尬地走到门边，正打算要敲门的时候，沈时好将门打开了，她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怔愣地看着他。 “我……你……”周序川支吾地开口，想问她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沈时好面色如常，“周大人，我肚子饿了。” “那，那去吃饭。”周序川急忙说。 “好。”沈时好错开脸，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不想被周序川看出来。 周序川小声问，“刚才你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听到。”沈时好立刻回答。 “哦，好吧。”周序川有一点失望，他还想着要是她听到了，还能顺势表白心迹。 天字号突然传出霓凰呜呜的哭声，一边哭一边骂着周序川。 “你要不要先去安慰霓凰郡主？”沈时好问。 周序川沉着脸，“她又不是小孩子，不是什么事都能做的。” 话音才刚落下，霓凰就骂道，“你就只会欺负我，我要告诉……告诉皇祖母。” “别管她，小孩子脾气。”周序川道。 霓凰跑出房间，站在楼上冲着他吼，“北山侯跟我父王早就定下我们的亲事，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周序川神色一冷，“既然是北山侯决定的亲事，那你去嫁给他好了。” “哇啊！”霓凰哭得更大声了。 第261章 他不能让她误会 沈时好听得目瞪口呆，周序川还真的没将北山侯当父亲，居然叫霓凰去嫁给北山侯，要是被北山侯听到了，那不是当场要气吐血了。 周序川烦躁不已，拉着沈时好的手就往楼上走去，“这里太吵了，我们回屋里用膳。” 霓凰见周序川一点安慰她的意思都没有，当下哭得更大声了。 第192章 驿丞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一边是中郎将，一边是霓凰郡主，两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他也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看起来霓凰郡主是喜欢中郎将的，但中郎将好像对身边的少年更加……看重？ 咦？该不会中郎将是个断袖吧？ 驿丞惊出一身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 不行不行，他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周大人，这样不太好吧，就这么让霓凰郡主在那儿哭吗？”沈时好低声问 “她一向如此，哭一会儿就好了，越是理她，她就越矫情。”周序川不以为然，他一直把霓凰当妹妹的，根本没想过要娶她。 要是今日没把话说清楚，会给他造成困扰，也会让沈时好误会。 他现在还没取得佳人欢心，怎么能够让她误会他！ 沈时好听到周序川这么说，决定还是不多管闲事了，本来霓凰跟她就有过节，不过，想到刚才她在屋里听到的话，她面上还是有些不自在。 也许，周序川是为了摆脱霓凰，所以才故意拿她当挡箭牌吧。 过了一刻钟，楼下已经没有霓凰的动静，倒是隔壁有开门的声音，偶尔还听到霓凰嘤嘤的哭声。 周序川黑着脸，“沈姑娘，今晚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启程。” “好。”沈时好点头。 第二天，沈时好他们重新启程时，霓凰的马车还在驿站，周序川找来她的两个丫环和侍卫，“霓凰郡主任性离开上京，你们是她身边伺候的人，能确保一路上都保护她的安全吗？快把她送回上京吧。” 丫环和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危险啊，可是，霓凰郡主又不是他们能说得动的人。 周序川该说的已经说了，和沈时好离开了驿站。 一路到杭郡，他们都没有再遇到霓凰，看来是知难而退，没有继续跟着他们了。 杭郡位于江南，北通南达，商贸发达，繁华程度并不逊色上京。 “你发现没有，这里的女子好像很喜欢穿白色的衣裙。”沈时好低声跟周序川说，就算不是白色的，也都是以素色为主。 看起来就很像之前在上京见到的假圣女打扮。 周序川说，“圣女教在杭郡又办学又开医馆，我们要了解不难，先找客栈住下，明日再分头行事。” “好。”沈时好点了点头。 照安宝音的说法，那位圣女叶青遥会经常出现在杭郡女学里，会亲自教导那些女学生，如果想要见她，去女学是最容易的。 他们在客栈住下没多久，辛盛就找来了。 “姑娘，每逢初一十五，圣女教都会出来布施，明日正好就是十五。”辛盛说，“还有，杭郡官府似乎跟圣女教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杭郡的郡守三番四次要圣女教关了女学和医馆，还说圣女教是妖言惑众，耐不住百姓都信仰圣女，这才没有除掉圣女教。” 沈时好哦了一声，“郡守是谁？跟圣女教有什么过节吗？” “属下只查到郡守叫徐泛，其他的还没查到，属下继续去查。”辛盛说。 “别被发现了。”沈时好叮嘱。 圣女教全都是女子，想要查她们，她继续女扮男装肯定是行不通，她们应该对男子非常抗拒。 沈时好第二天就换了一套素雅的裙子，将自己打扮成娇弱的女子，准备去看一看圣女教的布施。 周序川开门看到她这样的穿着，一下子就愣住了，眼底闪过一抹灼亮。 第262章 出手相助 熙熙攘攘的街头，十几个白衣女子出现在搭棚下，每个白衣女子都非常年轻，而且容貌姣好，只是她们每个人都面无表情，虽然在给穷苦百姓布施大米，但那模样就像高高在上的仙子在施舍凡人。 排着长队的百姓嘴里都念念叨叨圣女慈无量心。 是真的把圣女当成观音菩萨信奉着了。 “求圣女娘娘救命，求圣女娘娘救命，我爹要将我卖去青楼，圣女娘娘救我……”忽地，一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女孩扑倒跪在白衣女子们前面，一边惊恐地往后面看，好像身后有妖魔鬼怪。 几个白衣女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走上前，将小女孩扶起来，“你先别慌，你父亲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强行卖女为娼是违反律法的，官府就算不管，我们圣女教也不会不管。” 女孩惶恐地叫道，“我爹就是张老三，他……他把我五十两卖给青楼，我逃出来的。” 话音才刚落下，就看到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其中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妇人，一看就是青楼里的老鸨。 一边跑还一边骂，“障老人，今日你女儿要是跑了，你不但要赔我五十两，连本带利都要还给老娘。” “在那儿，她在那儿。”前面的中年男子张老三终于看到自家女儿，脸上露出狂喜，“臭丫头，你给我过来，老子是想你去享福的，你还敢跑。” 女孩瑟瑟发抖躲在白衣女子的身后。 一看到圣女教的人，张老三脸上露出惧意，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老鸨，“这……那是圣女教的人。” 老鸨推开张老三，横眉竖眼瞪着白衣女子，“姑娘，那是我玉春楼的人了，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 整个杭郡无人不知，玉春楼背后有官府的人撑腰，而圣女教一直为官府诟病，这些年来都尽量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圣女教的人今日要多管闲事，那就是要得罪官府了。 第193章 “求你们，救我，我不要去玉春楼。”女孩哭着道。 白衣女子也有些犹豫，她们并不想跟官府作对，免得为圣女招惹麻烦，圣女跟郡守还有过去的恩怨的。 但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如果不救的话，那就彻底堕了他们圣女教的名声了。 “我们圣女教绝对不允许无辜女子被迫害，逼良为娼是违反律法的，你们还有理了！”白衣女子怒道。 老鸨冷笑一声，“律法？那你们就去告官吧，今日这臭丫头必须跟我们走。” 白衣女子皱眉道，“任何求助我们圣女教的，我们都会出手相助，今日你休想把她带走。” “看来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了。”老鸨哼了哼，抬手一挥，“把人给老娘带走。” 老鸨身后的打手一拥而上。 有几个白衣女子虽然学过武功，但到底不是这些打手的对手，整个搭棚都乱成一团，布施的大米也散了一地，周围的百姓不想惹祸上身，一下子都散开了。 “啊啊，救命。”女孩被张老三扯住头发，“爹，我不要去玉春楼，求求你了，我会去赚银子给你的……” 张老三一巴掌呼过去，“闭嘴，赔钱的贱丫头，差点害死你老子。” 他还想再打下去，手腕突然被握住，转头一看，是个面容明妍动人的小娘子，力气大得出奇，一下子就让他完全动弹不了。 “你谁啊，臭丫头，放开老子。”张老三叫道。 “她不想去青楼，不要强迫她。”沈时好淡淡地说，抬脚将张老三给踹出去。 沈时好顺手将女孩拉到自己身后，又过去将那几个压制得白衣女子招架不住的打手给打了出去。 她捡起地上的棍子，一棍一个，专打他们的痛处，几下就让他们躺在地上嗷嗷叫。 老鸨的脸色都绿了，“哪来的贱丫头，你敢打老娘的人！” “打的就是你！”沈时好一棍飞过去，“逼良为娼你还有理了，滚！” “你们给老娘等着。”老鸨指着沈时好和白衣女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第263章 加入圣女教 “姑娘，谢谢您，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女孩哭着跪下给沈时好磕头。 沈时好将她扶起来，“大家都是女子，我明白你的害怕。” 白衣女子捂着肩膀走过来，很是惊喜地打量沈时好，“姑娘，好身手！刚才幸好你出手相助，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姓崔，叫崔小时。”沈时好看了凌乱一片的搭棚，红着脸低声说，“我今日刚来杭郡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却搬走了，我身无分文，本来是想过来领一点大米的。” 白衣女子眼睛微亮，“我叫瑶娘，是圣女教的人，你要是不嫌弃，不如与这个小姑娘跟我一起回圣女教，我们圣女教都是女子，你有这样的身手，圣女一定会欣赏你。” 沈时好有些激动，她捏了捏袖子，“可是，我除了力气大，什么都不会，打小就在山里长大，就怕你们嫌弃我粗鲁。” “圣女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只要进了教中，那都是好姐妹，怎么会嫌弃你。”瑶娘笑着说道。 “我……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那女孩可怜兮兮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瑶娘问。 “我叫张带娣。”张带娣小声说。 听到这个名字，瑶娘秀眉一皱，“你家中有兄弟吗？” “我娘刚生了弟弟，我爹就说要将我卖掉。”张带娣说，“我还有两个姐姐，爹说姐姐她们已经可以说亲了，年纪也不要卖，就把我卖了。” “姐姐，我认得她爹，张老三是出了名的赌棍，平日没干什么好事，整天流连赌坊。” “这搭棚已经被毁了，今日也没办法布施，先回去吧。”瑶娘说，今日她们救了玉春楼的人，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传言是真的，玉春楼后面的靠山真的是郡守，那还有的是麻烦。 沈时好主动帮忙去收拾搭棚的东西，让张带娣在旁边休息。 瑶娘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这个崔小时不但长大好看，而且人看着也勤快善良，圣女肯定会喜欢的。 很快，搭棚就收拾好了，将剩下的大米布施出去，瑶娘就带着她们回圣女教。 沈时好跟在她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周序川。 其实周序川早就到了，但是他没有出手去帮忙，他知道沈时好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圣女教全都是女子，可见他们对男子是有偏见的，他要是贸然出手，反而会让沈时好的计划落空。 圣女教就在城外的半山腰，悬山式的大宅，看着比上京的护国寺还要肃穆神秘，而且很大，进了山门，走了两刻钟还没走到后院。 “你们先去梳洗一下，我先去将今日的事禀告圣女。”瑶娘道，让人带着沈时好和张带娣先下去了。 沈时好满眼好奇惊讶地打量周围，心想这圣女教堪比一座大道观，这还只是杭郡的本部，那其他地方呢？ 还有女学和医馆呢？ 她觉得这位圣女是真的不简单。 但是，既然圣女教在杭郡如此有名望，一个青楼的老鸨，怎么还敢打她们？ 看来还是有很多秘密需要查清楚的。 第264章 果然像个仙女 沈时好还是没能见到圣女，只见到左护法郭苗华，她从瑶娘那里听说了今日的事，所以亲自来见了她和张带娣。 第194章 “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们若是无处可去，可以在圣女教安置下来，只是入了圣女教，便要遵循我们教中的规矩。” 张带娣听到自己可以留下来，感激涕零地跪下道谢。 郭苗华将视线落在沈时好的身上，这个女子好看得有些打眼，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出身穷苦的人。 “崔姑娘，你是来投靠亲戚的，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的亲戚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派人去帮你找他们。”郭苗华含笑说。 沈时好一听就知道这位左护法对她有所怀疑，她报了个名字和地址，不卑不亢的，她跟张带娣不同，张带娣需要圣女教的庇佑才能躲过去玉春楼的命运，她就只是一时无处可去而已。 郭苗华让人记了下来，“今日你帮了圣女教，我们会铭记在心的。” 说完，她就带着人离开了。 瑶娘对沈时好笑了笑，“你别多想，郭护法为人比较严肃，但是人很好的。” “多谢姐姐提醒。”沈时好感激地说。 今日去布施的人见识过沈时好的武功，对她十分有好感，带左护法和瑶娘一走，她们全都围住沈时好，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小时，你要是留下来就好了，以后我们出去布施带着你，谁还敢找麻烦。” “就是就是，今日你把那几个坏蛋打得落花流水，真是太好了。” “……” 沈时好一直含笑听着她们说，心中却越听越疑虑，圣女教在上京百姓中几乎是神圣的存在，怎么到了杭郡，圣女教跟官府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太好。 “那玉春楼不过是个青楼，怎么敢这么嚣张打圣女教的人？”沈时好疑惑地问。 “玉春楼的头牌是郡守的相好呗。”一个年纪还小的女孩瘪嘴哼道，“靠着长得像圣女，整天恶心别人……” “快住口！”旁边的人立刻捂住她的嘴巴，“这话让护法听到了，扒你一层皮。” 那女孩吓得脸色发白，猛地摇头，她不说了，不敢说了。 “郡守大人……居然还去青楼？”沈时好故作惊讶，“那不是父母官吗？像今日这样的事，他难道不主持公道吗？” 这话让所有人都露出义愤填膺的怒意，“他算什么父母官，就是个忘恩负义狗东西，要不是他，圣女也不会遭受以前的苦，他现在还要逼得圣女教无法生存，真以为我们圣女教是怕了他。” “哦？”沈时好跟着生气，“他做了什么，下次我见着了，揍他一顿。” “他原来是圣女的未婚夫……”刚才的女孩气呼呼地要说话。 “天色不早，你们在说什么？”瑶娘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开口打断了她们的说话声。 沈时好在心里扼腕轻叹，只差一点点啊。 不过，她还真是没想到，徐泛居然会是圣女叶青遥的未婚夫。 看来他们之间以前肯定发生过什么恩怨。 “崔姑娘，你今天和带娣一个屋，先将就一下吧。”瑶娘说。 “好。”沈时好含笑应下。 翌日，沈时好天微亮就起来了，张带娣还在睡梦中，她悄然地推开门，一抹鱼肚白出现东方，微黄暖阳正欲穿透云层，为天边染一抹色彩。 山中的空气格外清新，沈时好凭着昨天进山的记忆，往圣女教的大殿走去。 烟雾缭绕着山峰，沈时好觉得自己恍若走在仙境中，要建筑这么大这么宏伟的道观……需要耗费不少银子吧。 圣女教只做善事，哪来的银子呢？ “你是何人？”忽地，一道清雅悦耳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沈时好回过神，转身看去，却见一位纤巧削细，神若秋水，一身素雅月牙白裙子的女子，在这朦胧的雾中更是显得格外的神秘清雅，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果然像个仙子。 第265章 圣女 “我……昨天刚来圣女教借住，见这山中风景迷人，不自觉就走到这儿了，您是？”沈时好欠了欠身，心里感叹如此绝色美人，确实是少见。 难怪外头传言圣女是仙子转世。 “我是这里的圣女。”叶青遥垂眸打量着沈时好，“你不像是无家可归之人，怎么会沦落至此？” 沈时好露出一个苦笑，“我有家归不得，望圣女见谅，有些苦衷不知如何与外人道。” 叶青遥的年纪看着不大，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她往前走了 几步，目光落在沈时好的手上，这双手看着有薄茧，不像是娇生惯养的。 “昨日的事，我听说了，你帮了圣女教，那就是我们的客人。”叶青遥说完，转身要离开。 “我不久前在别的地方也见过自称圣女教的圣女。”沈时好冲着叶青遥的背影说道，“她还收了我五百两，说要替我转运，我其实是特意来圣女教找她的，如果你才是圣女，那她是谁？” 叶青遥细柳般的眉毛微蹙，“你见到的圣女长什么样子？” 沈时好将假圣女的特征说了一下，“我是在平津遇到的，后来听说她去了上京，但我去找过，并没有找到她。” “此人只是圣女教的叛徒，早就被逐出教派，没想到她居然还在外面招摇撞骗。”叶青遥眼底浮起薄怒，“你见到她的时候，她说了什么？” “她说，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她便无所不能，还能将我送进宫里……”沈时好低声开口，眼睛却打量着叶青遥的神色变化。 第195章 果然，在提到宫里的时候，她脸上的从容僵了一下，目光有些犀利地扫了沈时好一眼。 沈时好眼眸清澈坦然，仍然是一脸疑惑好奇地看她。 “圣女，不好了，山下来了官兵。”左护法匆忙赶来，看到沈时好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只是这时候她顾不上理会这个客人为何在这里。 叶青遥沉着脸，“去看看。” “崔姑娘，你先回房吧。”左护法皱眉对沈时好说。 沈时好道，“昨日的事与我也有关，我想跟着去。” 叶青遥轻轻颔首，“来吧。” 山门已经被官兵包围了，穿着三品官服的郡守徐泛长得面容俊朗，只是那双眼睛略显浑浊，眼下还有一圈浮肿，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三分猥琐油腻。 在看到叶青遥出现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抹贪婪和邪气，“瑶儿，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他这亲昵的叫唤，叶青遥身后的左右护法都怒目瞪了过去。 “徐大人，你一大早带兵包围我圣女教，有何贵干？”叶青遥神色清冷，只当没听到徐泛恶心人的叫声。 “有人报官，说你们圣女教强抢民女，本官亲自来找你配合调查。”徐泛嘴角吟着一抹自认为迷人的笑容，朝着叶青遥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叶青遥，就被两个护法手中的剑给拦住了。 徐泛脸色一黑，“放肆！” “真有意思，玉春楼逼良为娼你徐大人不去查，来我们圣女教无中生有地找事？”右护法冷笑地讥讽。 “滚开！”徐泛冷冷地说。 叶青遥眉目冷漠，难掩对徐泛的厌恶，“徐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圣女教强抢民女，来人，请圣女回衙门问话。”徐泛笑了笑，开口命令。 身后数十士兵纷纷逼近。 徐泛呵呵地说，“我知道你的左右护法会武功，不过，跟朝廷作对，那是造反的大罪，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不要连累了别人。” 叶青遥的脸色微白，愤恨地瞪着徐泛，“徐泛，你敢！” “本官没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还有靠山能帮你吗？”徐泛嗤笑一声。 第266章 恶心 “周大人，这个郡守看起来不像什么好鸟，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在半山腰隐秘的灌木中，周序川跟辛盛正将山门的一幕看在眼里。 周序川嘘了一声，“有沈时好在，用不着我们出手。” “徐泛，你颠倒是非黑白陷害圣女教，真以为我们不敢反抗吗？”叶青遥气得脸色涨红，圣女教全都是女流之辈，这些年为了自保，也会让教中一些女子学武，但到底不是这些官兵的对手。 她们更不想被徐泛冠上造反的罪名。 “你反抗试试，朝廷早就想铲除圣女教，你们这样的邪教，整日蛊惑人心，怂恿天下女子与男人为敌，这是什么居心？不是为了造反是什么。”徐泛冷笑，大手一挥，下令把所有人都抓回官府。 “证据在哪里？空口无凭，你休想定圣女教的罪。”叶青遥道。 “圣女教到处欺骗敛财，本官收到无数状纸和证人，到了官府，你自然就看到了。”徐泛冷哼一声说。 叶青遥脸上毫无惧色，“徐泛，你要冤枉圣女教，看来是以前的教训还没吃够，以为你在杭郡可以一手遮天了！” “怎么，难道你还真的宫里有人？那就让本官看看，这次有谁能护着你。”徐泛猖狂地大笑，眼中全是对叶青遥的贪婪。 “遥儿，看在你曾是本官的未婚妻，本官可以给你一条选择的路，只要你答应当本官的妾室，本官可以网开一面……” 还没说完的话，被叶青遥呸了一口唾沫，“恶心。” 数十官兵拔剑相向，还没靠前一步，站在最前面的徐泛脖子上被一柄长剑架住了。 “好大的官威啊，随口捏造一个造反的罪名，甚至连证据都没有，你一个郡守就敢判定圣女教造反，这就是杭郡的王法吗？”沈时好一手持剑，冷眼打量徐泛，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要是放任他将圣女教的人抓走，她就更别想继续查下去了。 徐泛脖子微凉，剑气森寒吓得他脸色发白，“你，你是何人，你敢伤朝廷命官，你不要命了！” “大胆刁民，还不放开徐大人！” 叶青遥诧异地看了沈时好一眼，大概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对待一个朝廷命官。 “我就是上京来的，你不是想知道圣女教的靠山是谁吗？你猜一猜，谁派我来的？”沈时好似笑非笑地问。 徐泛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小心翼翼地转头打量沈时好，见对方是个明妍女子，还以为她是信口雌黄，但视线突然在她腰间顿住。 那令牌…… “饶命，下官这就走，这就走。”徐泛额头沁出冷汗，完了，他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 看着徐泛落荒而逃，叶青遥目光落在沈时好的身上。 “崔姑娘，你是从上京来的？”叶青遥审视着沈时好，眼神中没有感激，反而充满警惕。 沈时好将手中的剑扔出去，“不是，我就是吓唬他，他今日就是试探你，所以才会相信我说的话，等他回去想清楚了，应该会反应过来我是诓他的。” 叶青遥凝眉看她一会儿，“先回去，把山门关了。” 张带娣很害怕，她怕圣女教会不会为了自保，将她赶了出去。 第196章 “圣女，刚才那狗官说的敛财，是那个假圣女吧？”沈时好问。 叶青遥抿了抿唇，“那叛徒欺骗你的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如今圣女教已经不安全，崔姑娘还是先离开吧。” “圣女，徐泛那狗官要是知道小时被赶走，一定会想方设法杀她的。”瑶娘忍不住替沈时好说话。 叶青遥蹙眉看了沈时好一眼，“那就留下吧。” 第267章 大火 徐泛回去之后，仔细回想今日在圣女教发生的事，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他是不是因为太紧张，把一块普通的腰牌给认错了？ 一个投靠圣女教的女子，怎么会有皇宫的令牌呢？说不定是叶青遥为了糊弄他，故意让那个女子佩戴的。 越想越恼火！ 他现在恨不得铲平圣女教，让叶青遥跪在地上求他。 “大人，圣女教背后该不会真的有宫里的靠山吧，几年前您要查封圣女教的女学时，您的官职差点就保不住，这些年来，我们虽然事情做得干净，但多多少少有些把柄的。”徐泛的幕僚胡一新低声说。 徐泛想到几年前的事，一时之间陷入沉思。 叶青遥长得很像他红颜薄命的未婚妻，当年第一眼见到她，他让叶青遥变成自己的女人，就在马上要委身于他的时候，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自己长得像他死去的未婚妻，开始要从他身边逃走。 只可惜他的夫人容不下她，居然帮她离开徐家。 这些年，他一直想要叶青遥回到自己的身边，像她这样的绝色，又是最像他心上人的女子，他实在不想放过她，就是没想到，她不但被救了，还搞出了个圣女教。 “本官倒是要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徐泛阴狠地说，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不是几年前的小知县，他已经是三品大员了。 他还真要看一看，究竟谁在袒护圣女教。 深夜，圣女教突然燃起熊熊烈火，沈时好在火光中惊醒。 “带娣，快走，着火了。” 沈时好急忙出去叫醒隔壁的人，看着大殿的方向，夜里风大，最近天气又干燥，这火势很快就会烧上来的。 不用查都知道肯定是今天那个狗官做的。 “着火啦！快救火……” “救火来不及了，快叫大家往山下跑。”沈时好叫道。 叶青遥慌忙出现，在看到大殿那边的火势时，整个人摇摇欲坠，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一炬了…… “圣女，怎么办？” “救命啊……” 整座道观此起彼伏的哭叫声，这里是她们安身立命的地方，如今却被一把火给毁了。 “走。”叶青遥颤抖着声音，“你们快走。” “你不走吗？”沈时好大声问。 叶青遥眼泪簌簌落下，“圣女教毁了，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们……我活着也没用了。” “你如果活着，圣女教就还能东山再起，你要是死了，圣女教就真的没了。”沈时好拉住她的手，“我带你下山，活着，才能报仇。” 山门已经被大火包围，叶青遥终于在绝望中找回一点理智，带着众人从后山逃了出去。 圣女教中数百人，站在山下看着她们的家园被火海吞噬，全都抑制不住地哭出声。 张带娣哇哇哭得凄惨，“都是我害了你们，要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就不会这样了。” “跟你没有关系。”叶青遥闭上眼睛，徐泛早就将圣女教视为眼中钉，没有张带娣，他也会找别的借口对付圣女教。 “圣女，我们不能再隐忍了。”左右护法含着热泪说，“将这件事告诉公子吧。” 沈时好沉默地看向叶青遥。 “先找地方安置大家吧。”叶青遥低声说，她不会放过徐泛的。 有百姓发现圣女教一片火光，竟结伴过来帮忙救火，沈时好在前面的人群中看到周序川的身影。 “我去帮忙救火。”沈时好说道，好不容易才穿过人群，找到要冲进火海里去找她的周序川。 沈时好及时拉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周序川回头看到熟悉的面容，他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来，不顾一切地将她抱在怀里，“你没事就好了。” “……”沈时好僵住了，他的怀抱宽厚温暖，她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沈时好红着脸小声说。 周序川有些不舍地松开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忙救火。” 恰好这时叶青遥带着圣女教其他人过来帮忙救火。 这场火烧了两天两夜，不止圣女教，整座山头都烧得精光。 官府查了起火原因，轻飘飘一句烛火不小心引起，便没有再查了。 第268章 暗杀 沈时好跟着叶青遥暂时住在女子学院中，她找了个机会，便出来跟周序川会面，想知道周序川他们最近都查到什么了。 “赫赫有名的圣女教全是弱质女流，居然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被郡守欺负到这个程度，这些年来，她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又是怎么将名声传开的，你不觉得很有问题吗？”周序川问。 “我的确……觉得疑虑，但是我试探过，左右护法的确会一点武功，但是勉强自保，圣女教里多数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沈时好说道。 第197章 周序川说，“我查到一件事，徐泛不止一次要对付圣女教，之前每次动歪心思，都会有人将他贪墨犯罪证据拿出来，几次威胁，徐泛这些年才对圣女教忌惮起来，他这次敢对付圣女教，是笃定自己没有犯罪证据在他人手中，还是认为圣女教没有靠山。” “我那天听到护法让圣女将此事告诉公子，这位所谓的公子，也许就是圣女教的靠山了。”沈时好说。 “公子？”周序川皱眉，“我去查，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觉得圣女教还是没有表面看的简单。” 能够收留数百人，信众遍布天下的圣女教，会这么不堪一击吗？ 绝对不可能！ 沈时好因为救了圣女教几次，如今深得左右护法的信任，右护法许迎儿还特别喜欢她，但凡沈时好有不懂的，她都愿意告诉她。 回到女学，沈时好发现左右护法在争吵，只是她还没靠近，她们就发现她了。 “小时，你回来了，找到你亲戚了吗？”许迎儿脸上的表情变换得极快，仿佛刚才和郭苗华说话的狠戾只是沈时好的错觉。 “没有，也许他们不会再回杭郡了。”沈时好无奈地说。 许迎儿说，“没关系，你以后就留在圣女教，我们已经在置办院子，到时候先搬过去，等山上的房屋重新修葺了，我们再回去。” 沈时好大吃一惊，“这……要花好多银子吧！” “银子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圣女教最不用担心的就是银子。”许迎儿笑着说，“我和左护法有要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沈时好目送她们离开，心中越发好奇，圣女教的银子是怎么来的。 她回了房间，重新换了一套衣裳，又悄然无声地离开这里。 “姑娘，最近陆续有圣女教中的人离开杭郡，她们看起来都会武功。”辛盛将这几日观察到告诉沈时好。 “左右护法去哪里了？”沈时好问。 辛盛说，“我跟了一段路，差点被她们发现了。” “发现你跟踪她们？”沈时好诧异，辛盛的跟踪本领在军中都是出了名的好，居然还会被左右护法发现。 “我去郡守府看看。”她总觉得叶青遥不会轻易放过徐泛的。 此时已经夜色降临，他们刚来到郡守府门外，忽地就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救命啊，有刺客！” 沈时好脸色微变，这下顾不得那么多，翻墙就进了郡守府。 此时整个郡守府后院已经是兵荒马乱，徐泛的妻子披头散发，神情惊恐害怕，“杀人啦，杀人啦！” 下人们冲进房间里，没一会儿全都呕吐着拍出来，一个个脸色都吓得青白。 沈时好趁着没人注意到她，跟着去屋里看了一眼。 徐泛被人扒了皮，悬吊在床榻边上，死状惨烈，两只眼睛还瞪得凸出来，整个屋子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饶是在战场杀戮无数的沈时好，都被这一幕吓到了。 “太残忍了。”辛盛目瞪口呆，“谁下这么狠的手。” “走。”沈时好闭了闭眼睛，徐泛就得罪了圣女教，她不敢相信，这么残忍的沙发会是那些女子做的，“你去跟周大人说一声，让他来查看一下。” 辛盛低声应好。 “这杀人手法娴熟，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沈时好轻声说。 趁着所有人都慌成一团，沈时好和辛盛离开郡守府。 徐泛惨死的消息遮盖不住，第二天就传遍了。 整个杭郡竟没多少人同情他，“活该！肯定是得罪天上仙子，阎罗王来将他给带走了。” “太好了，普天同庆。”女学中，所有人都欢呼着，老天终于收拾这个狗官了。 第269章 蹊跷 徐泛的死，叶青遥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她听着周围传来欢呼庆祝的声音，绝色的脸庞只有一片平静和淡定。 转身发现沈时好正在不远处看她，叶青遥对她轻轻颔首，朝着沈时好的方向走来。 “听说你昨天出门了？”叶青遥含笑问。 “原本是想去打听亲戚下落，没想到遇到郡守府出事，我就跟着去看了。”沈时好看着她说，“圣女似乎早就猜到徐泛会死。” 叶青遥扬了扬唇，“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什么奇怪的。” “是啊，也不知是谁行侠仗义，直接将徐泛给扒皮杀死了，还吊在屋顶。”沈时好几乎可以肯定，杀死徐泛的人就是圣女教的人。 “若是我知道的话，一定代表圣女教好好多谢对方。”叶青遥说。 如此笃定和自信，是认为不会有人发现杀徐泛的人跟圣女教有关吧。 沈时好也不再试探，“确实是为杭郡做了一件好事。” 叶青遥打量了沈时好一眼，“崔姑娘，你是打算留下来了吗？” “圣女若是不想我留下，我可以现在就离开。”沈时好说。 “大家都很喜欢你，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叶青遥说完，转身就走了。 夜深人静，整个女子学院落入寂静之中，沈时好一身黑衣淹没在夜色中，她趴在屋顶，观察着叶青遥所住的院子。 “圣女，这个月的进账，您过目一下。”郭苗华拿着账册走进屋里，“还有修葺圣女教的银子，我们的现银不够，可能还需要动用银号里的银子了。” 第198章 “蜀地那边来信了吗？”叶青遥问。 “公子还没来信，如果公子知道圣女教出事，一定会来看您的。”许迎儿说。 叶青遥翻看着账册，低声说道，“徐泛杀得太仓促了，容易让人怀疑我们圣女教。” “我还后悔当日没直接杀了他，我们圣女教也不会被烧。”许迎儿咬牙切齿地说。 “这次要修葺圣女教，需要用不少银子，之前官府就要查我们的账册，这次不知道还会不会动歪心思。”郭苗华说。 叶青遥道，“徐泛死了，不会再有人盯着我们了。” 她顿了一下，突然又说，“那个崔小时……你们觉得她如何？” 许迎儿笑了笑，“我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留下来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定能够重用。” “您不喜欢她？”郭苗华小声问叶青遥。 叶青遥摇头，“只是怕再出现叛徒了。” 哐啷—— 突然，屋子外面传来一声细碎的声音。 屋里的三个人同时脸色微变，“谁？” 许迎儿身手敏捷地打开门，脚下生风，动作迅猛地抓住要转身逃跑的身影。 “带娣？”许迎儿看清楚抓住的人，脸上忍不住一愣。 “右护法，我，我是来找瑶娘的。”张带娣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抖得筛子似的。 跟着出来的叶青遥和郭苗华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许迎儿面前的张带娣。 “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许迎儿问。 张带娣用力地摇头，“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在屋顶的沈时好拿出面罩将脸包住，一旦她们要动手杀张带娣，她就必须要救人了。 “让她回去吧。”叶青遥开口，“别吓到她。” 许迎儿将张带娣扶了起来，轻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快回去休息吧。” 张带娣克制着眼底的惧意，转身就双腿发软地走回自己的屋里，她想要找沈时好诉说心中的惧意，才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沈时好推门进来，看到还坐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的张带娣。 “带娣，你怎么了？”沈时好走过去将她抱住。 张带娣只是不停地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话，脸色青白，连沈时好都认不出来了。 沈时好叫了她几声，发现不对劲了，“张带娣，张带娣。” 睡在隔壁屋子的瑶娘被惊动了，她披着衣裳过来，发现张带娣的异样，急忙把叶青遥也叫来了。 叶青遥让人去请了大夫，大夫诊脉之后，道是受了惊吓，需要调养些时日，才会恢复神智。 “看来是被那场大火惊住了。”郭苗华叹息。 沈时好目光微冷地看向叶青遥，她知道张带娣不是被吓成这样的，肯定是圣女教的人对她做了什么。 第270章 背后的公子 徐泛死得蹊跷，官府张贴告示要抓杀人凶手，有人说是杀人狂魔，有人说是怪物扒人皮，什么传言都有，整个杭郡都人心惶惶。 更多的人觉得这是报应。 “叶青遥身边的两个护法都武功高强，但是在人前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沈时好对周序川说，“这是我能找到的账册，圣女教的收入都是从蜀地来的。” “蜀地，是定王的封地。”沈时好面色冷凝，“我怀疑，她们口中的公子就是定王。” 周序川拿出他刚查到的资料，“当初帮助圣女教躲过徐泛迫害的，是许清泽。” “定王的幕僚，许清泽。”沈时好更加认定圣女教背后就是定王。 她心里感到一阵膈应。 在来杭郡之前，她听说圣女教创办女学和医馆，做了无数的好事，本来对圣女教还有些许好感，但现在所有好感都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包括得知跟定王有关，全都荡然无存了。 “定王是要利用圣女教做善事的名声掩盖他真正的目的。”沈时好冷声说，“我怀疑圣女教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例如杀人。” 周序川拿出一个卷宗，“我去看过徐泛的尸首，作案手法让我想起之前几个案子。” “什么案子？”沈时好问。 “前两年我奉旨查过两个朝中大臣的离奇死亡案件，他们的死法虽然跟徐泛被扒皮不同，但致命的伤口是一样的，徐泛是死后才被扒皮的。”周序川说。 沈时好诧异地看他一眼，“你的意思，杀手？” 周序川说，“这么多年了，这几个案子都悬而未解，我追查了一段时间，怀疑跟江湖上流传的杀手组织有关，只是我问过江湖上的朋友，黑市上确实有人在收钱杀人，但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组织。” “圣女教……在为定王铲除异己吧。”沈时好看着卷宗上被杀的人，猜想他们应该都不是投靠定王的。 周序川皱眉说，“我们没有证据，无法对圣女教做什么。” 的确，如果圣女教的靠山是定王，他们只能将查到的呈现给皇上，由皇上做主定夺。 “徐泛的死已经上报朝廷，至于蜀地那边，我也会让人去查的。”周序川说，“沈姑娘，你不能再去接近圣女教了，会有危险。” 如果真是圣女教杀了徐泛，她们如果知道沈时好的真实身份，肯定也会对她下手的。 沈时好却不想这么快放弃，她想要找到跟定王有关的证据。 第199章 她就不信，如果杀死朝廷大员跟定王有关，皇上还能继续放过他吗？ “张带娣被吓得神志不清，我要将她带出来，你看能不能治好她。”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皱眉说，“我不放心你。” 沈时好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们发现的。” “沈姑娘……”周序川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他伸手抓住她的手。 “等我回来，我还有东西要给你。”沈时好笑着道。 周序川说，“有任何事情，就放信号，我随时在你身边。” 第271章 背后的秘密 沈时好回了女学，想先去找张带娣的，瑶娘却告诉她，张带娣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沈时好愣住，瞬间冷下来的神情，透出几分咄咄逼人的凛冽。 瑶娘不由得一怔，有点被沈时好此时的气势震慑住，“就……今天我想给她送吃的，打开门就没看到她，我以为她是跟你出门了。” “左护法说让张带娣留在屋里不要随便外出的，怎么会跟我出门。”沈时好冷声说。 她将女学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张带娣的身影。 “你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说不定是被张老三给带回去了。”瑶娘安抚着沈时好，她也担心张带娣不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是啊，张老三一直不死心，想要将带娣卖去玉春楼的。” 沈时好道，“玉春楼已经被查封了。” 瑶娘闻言愣住了，“是吗？” “圣女呢？”沈时好问道。 “我也不知道，今天一直都没看到。”瑶娘说。 沈时好想到昨日在屋里听到的话，“我先去找张带娣。” 她从女学出来在之后，立刻就往圣女教的方向飞奔而去，被大火烧过的圣女教只余下一片残垣，她找了很久，想找到关于圣女教秘密的一点蛛丝马迹。 如果有定王利用圣女教杀人和敛财的证据，她就有办法让定王再也无法翻身。 “你要找什么呢？”突然，一声轻柔的声音从沈时好的身后传来。 沈时好目光落在被灰烬掩埋的角落，慢慢地转头，看到叶青遥和左右护法站在不远处，正冷漠地看着她。 “崔姑娘，你在找张带娣，会不会找错地方了？”郭苗华冷声问。 “是不是……误会了……”许迎儿皱眉，想替沈时好说几句话，但此情此景，实在很难找到理由。 沈时好走到角落，从灰烬找拿出一本被烧了三分之二的账本，上面登记的东西是不该存在圣女教的。 “放下。”郭苗华从腰间抽出软剑对着沈时好。 “好锋利的剑。”沈时好看着她手中的剑，“徐泛就是死在你剑下的吧？” 叶青遥目光如水，示意郭苗华将软剑放下，“你究竟是谁，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来投靠亲戚，而是冲着圣女教来的。” 沈时好说，“我是冲着假圣女来的。” “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我们放你离开。”叶青遥说。 “圣女教背后的人是谁？”沈时好问，“除了徐泛，你们还杀过什么人？” “我就说她留不得。”郭苗华小声说。 叶青遥叹息一声，有些遗憾地看着沈时好，“我实在不想伤害你。” 话音才刚落下，郭苗华就举起软剑再次朝着沈时好刺了过来，每一招都充满杀气，分明是要将沈时好置之死地。 沈时好拔出腰间的剑与郭苗华打了起来。 之前两次，沈时好都是没有出全力的，所以郭苗华并不认为他她会是自己的对手，难免有些轻敌，直到她的虎口吃疼，脖子上被沈时好的剑架住，她才反应过来。 “好身手。”叶青遥微微眯眼看着沈时好，“你不是普通人，你这一身的功夫，更像是从军中出来的，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们是谁才重要？”沈时好道，“这数年来死于非命的朝廷官员，是不是都跟圣女教有关？” 叶青遥说，“我们圣女教向来只做善事。” “是吗？那你们跟我去官府说吧。”沈时好道。 “崔小时，这里是杭郡，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对你没有好处。”许迎儿皱眉劝道，“放了左护法，抓了她，你也别想离开杭郡。” 沈时好笑了笑，她还真想知道，有谁能让她走不出。 定王吗？ “好啊，那就把你们背后的人叫出来，他有什么办法让我走不出杭郡。”沈时好冷笑说。 叶青遥看了许迎儿一眼，“别让她离开这里。” 许迎儿只能同情地看向沈时好，突然掌心朝着天空扔出一颗圆球，圆球在空中散开火光。 不一会儿，沈时好就被十几个黑衣女子包围了。 第272章 不能再查下去 所有的怀疑在这些女子出现的时候得到证实，沈时好已经确定，圣女教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在别人不知的地方，她们杀人敛财，不知是谁的刀子。 沈时好被围杀，她发现这些女子所用的招式都是差不多的，明显是经过训练，每一招都狠戾阴险，全都是要人命的招式。 她的武功再好，要对付这么多人也不容易。 沈时好渐渐有些吃力，后背也被划了一道伤口。 不能恋战了！该试探的都试探了。 第200章 “拦住她。”看出沈时好要跑，郭苗华立刻下令，一剑刺向沈时好。 沈时好被另外几个人纠缠住，根本分不出手对付郭苗华，她以为自己这次怕是要受重伤。 哐啷—— 一剑砍在郭苗华的软剑上。 沈时好怔了怔，腰间被一只手臂环住，“走！” 辛盛在后面替他们挡住圣女教的杀手，三人一起逃进后山之中。 “别追了！”叶青遥叫住郭苗华。 “圣女，要是让她跑了，我们的秘密就守不住了。”郭苗华急切地叫道，应该早点杀死崔小时的，没想到留下一个祸患。 叶青遥说，“山下有官兵，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了。” 郭苗华这才发现山下隐约有数道火把，人头攒动，就算不是官兵，任何人出现在这里，都会暴露他们的秘密。 “走。” 被周序川救走的沈时好已经回到客栈里，她身上受了几道剑伤，衣裳都被鲜血浸湿了。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里？”沈时好的脸色有些发白，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她可能就死了。 周序川说，“我打算去女学找你，听说你去找张带娣，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 “先别说话了，我替你疗伤。”周序川抿着唇，眼底全是心疼。 他将她的衣裳小心翼翼地剪开，看到她后背的伤口，他咬紧牙，“疼不疼？” “不疼。”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听到这话，心尖更像是被针刺着，怎么会不疼，不过是疼习惯了。 等处理好伤口，周序川才意识到，他把她的衣裳都剪坏了，光洁白皙的后背完全展现在他的视线中。 “对、对不起。”周序川俊脸泛红，急忙拿过衣裳披在她的肩膀。 沈时好不想两个人尴尬，“你去女学找我有什么事？” “宫里来密信，要我们停止调查圣女教。”周序川看了她一眼，轻声地说道。 “什么？”沈时好的脸色微变，转头看向他，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周序川无奈地道，“徐泛的死上报朝廷，皇上已经命巡抚彻查，但也让我们不要再查圣女教了。” 沈时好呵地一声冷笑，果然如此。 一旦是跟皇室有关的，想要查下去都不会容易的。 “刚才你也看到了，圣女教是有杀手的，她们根本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沈时好说，“周大人，都已经这样了，我们还要停止吗？” 周序川说，“我们不查，皇上也会让别人查的。” “别人查到的结果，会是真相吗？”沈时好嗤笑一声。 “也许皇上有别的事要我们去做。”周序川无奈地说，“等你伤势好转，我们就回上京，好吗？” 沈时好抿了抿唇，冷冷地说，“我要是不答应，那不就是抗旨了。” 周序川想要伸手去拍一拍她的肩膀，又捏紧指尖忍住了。 “你先好好休息。” 沈时好心头烦躁，有种无能为力的愤怒。 只差一点点，她就能让定王永无翻身之日了。 等圣女教将来发展得越来越好，再为定王造势，那他又能够回到上京。 好气啊！ 沈时好拿出刚才在圣女教找到的册子，里面不知用什么样的暗号登记，她现在一时看不出来，还需要拿回去仔细查一查才行。 既然皇上不想她查圣女教，她就老老实实回上京，但她不会就此罢休的，她不查，可以让别人来查。 第273章 我心喜你许久了 翌日，周序川在门前踌躇，他不知要怎么面对沈时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此时的心情了。 好不容易查到一点真相，却连查都不能查了。 不能亲自查出仇人的罪证，一定很憋屈。 他都心疼她了。 “周大人，您在这儿做什么？”辛盛疑惑地询问，都在门口走半天了，怎么也不敲门呢。 “你们家姑娘呢？”周序川问道，“她……她心情好点了吗？” 辛盛说，“我们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让我们先准备好，我们今天就启程回上京。” “什么？”周序川脸色微变，“她去哪里了？” 该不会去找圣女教的人了吧，她还受伤呢。 辛盛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周序川箭一般飞了出去。 在客栈门口差点撞到来人。 “周大人，你去哪里？”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沈时好牵着马回来了。 “我……”周序川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你没事吧？去哪里了，伤口还疼不疼？” 沈时好说，“我没事，我只是去找张带娣了。” 周序川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还没完全消退，“那，找到了吗？” “嗯。”昨天张带娣自己跑出去，后来瑶娘找到她了。 “我们回去吧。”沈时好说。 周序川愣了愣，“回上京？” 沈时好说，“不然呢？难道要留下继续查圣女教。” “你的伤势还没好，我们可以再等过两日，不然这一赶路加重伤势怎么办。”周序川皱眉，没有任何事情比她的伤势更重要。 “我留在这里会忍不住去查的，还是早点启程吧。”沈时好勉强地笑了笑，“再说，这点伤不算什么，不用太在意。” 第201章 周序川低眸看她，“沈时好，我在乎，我心疼。” 沈时好心头猛地一跳，她怔愣地看向他。 “我……我真的没事。”沈时好脸颊发烫，“细软我都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启程了。” 周序川本来还想了很多话劝她的，现在居然一句都用不上，直到离开杭郡，他都还在等着，她会不会突然掉头回去。 但是，沈时好什么都没做。 “我们接下来走水路，行吗？”周序川小声问沈时好。 “可以。”沈时好没有反对。 周序川这下真的肯定，沈时好已经放弃查圣女教了。 为了不让她在路上奔波伤了自己，周序川租了一艘大船，给沈时好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该换药了，这船上没有丫环，我……我闭着眼睛给你换药。”周序川手里拿着药，她自己是换不了药的，他又不能让辛盛来给她换。 沈时好说，“我自己可以。” “你不可以，你看不到。”周序川大步走进她的房间，“沈姑娘，上次情急之下替你换药，我也看了不该看的，我们之间……扯平了，以后我是你的人，你是我的人。” “……”沈时好哭笑不得，“周大人，你这是歪理吧。” 她没有将周序川的话当真，他是尊贵的北山侯世子，是长公主的独子，如果是以前的她，他们自然是门当户对，但她现在是和离之身，上京的世家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娶她为妻的。 他们都觉得会是个笑话。 她怎么能够让周序川成为笑话。 “周大人，你我之间，不必太在乎名声，军中没有太多的男女大防。”沈时好笑道。 周序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沈时好，我心喜你许久了。” 沈时好瞳孔微微一缩，诧异地看着周序川。 “你我之间，不可能没有男女大防，我要克制着，才能让自己从容面对你。”周序川声音有些哑，“你知道吗？沈时好。” “周大人，你别开玩笑了，我是嫁过人的……”沈时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第274章 长公主 周序川的心跳在剧烈地鼓动着，他仿佛听到自己身体血液奔流的声音，他垂眸看着沈时好，小心翼翼，如对待稀世珍宝，“你不讨厌我，就是介意……这个吗？” 沈时好愣了愣，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也是世人眼中最不可忽视的。 “你那么好，被人算计又不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问题。”周序川哑声说，“就算要怪，那也是怪我当初犹豫不决，没有李家提亲之前，先去找你。” “周大人……”沈时好瞪圆眼睛看着他。 “我说过，我早就喜欢你。”周序川低声一笑，“以为你跟李屿恒情投意合，才没有去惊扰你，早知道……早知道……” 沈时好捂着烫得要烧起来的脸颊，“周序川，你现在不介意，但总会有很多流言蜚语，你就不怕吗？” “世间所有一切，都不及你。”周序川说，“什么流言蜚语，将来所有人只会羡慕我。” 说不下去了！ 沈时好手足无措地转过身，“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 “你伤口可能会有点痒，你千万别去挠。”周序川对着关起来的门吩咐着。 里面传来沈时好闷闷的声音，“好，我知道了。” 她拿出之前就准备送给周序川的剑穗，脑子里还一团迷迷瞪瞪，怎么也想不明白，周序川到底怎么就喜欢她了。 而且还说喜欢她很久了…… 沈时好将剑穗收了起来，她不认为周序川能够抵挡得住世人的目光，就算他不介意，他身后还有北山侯和长公主，她用不着烦恼，他早晚会自己放弃的。 接下来的路程，沈时好都有点不知怎么面对周序川，但同在一条船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避都避不开，好在周序川也没有再提两人的事。 回到上京，他们先进宫跟皇上回禀在杭郡查到的事，包括徐泛的死。 沈时好将查到禀告盛武帝，但她隐瞒了在圣女教残垣中找到的册子，她还没琢磨透册子到底登记什么，所以打算之后再找人慢慢去查。 盛武帝听完之后，只是说他们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会交给巡抚去查清楚，又给他们赏赐一堆宝物，便让他们回去了。 沈时好并不意外盛武帝对圣女教的事情这么敷衍，一开始要他们去查的时候，盛武帝是坚决要知道真相的，如果查出可能跟定王有关，似乎一切真相又变得不重要了。 走出养心殿，沈时好正要跟周序川道别，就看到谢太后身边的宫女碎步走来，“中郎将，朝仁郡主，太后娘娘请二位到慈宁宫。” “霓凰郡主最近去找过太后娘娘没？”周序川突然问了一句。 宫女含笑点头，“霓凰郡主每天都进宫陪太后娘娘。” 差点忘记霓凰郡主这个人了！他们去杭郡之前，在路上的驿站还遇到她，周序川把她气得哇哇哭，她肯定是回来找谢太后告状了。 这会儿太后把他们找过去，该不会是为了霓凰吧？ 沈时好感到有一点头疼。 她真是不喜欢跟皇上扯上关系。 来到慈宁宫，听到大殿中传来的说话声，沈时好发现身边的周序川整个人的气势有些不同了。 第202章 “太后娘娘，世子和朝仁郡主来了。” 沈时好跟在周序川身后进来，除了谢太后和霓凰，大殿中还有一个生得十分美艳优雅的妇人。 行了礼，谢太后含笑叫他们起身，还给你们赐座。 “姑母，您许久没有见过表哥了吧？”霓凰在旁边笑盈盈地问。 周序川抬眸看向那个妇人，低头拱手一礼，“母亲。” 沈时好怔了一下，原来她就是长公主，那个传言跟北山侯关系如同冰点的长公主，周序川的母亲。 听说她不肯跟北山侯生活在一起，一直自己住在公主府，这两年又喜欢游山玩水，过得自由自在的，但就是不肯再回到北山侯府。 长公主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儿子了，依稀在他身上看到北山侯的身影，这让她的好心情多少受到影响。 只要想到北山侯做过的事，她对这个儿子就无法亲近起来。 第275章 她配不上表哥 周序川有两年没见过长公主，母子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色，行礼之后，再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了。 谢太后看到他们母子这样子，只能在心里叹息，含笑看着周序川，“你们替皇上完成差事了？” “皇祖母，我们差事都完成了，还带了不少杭郡当地的特产，一会儿就让人送过来。”周序川咧嘴一笑，在谢太后面前，他恢复了以往开朗爽快的性子。 “你这孩子，还算有良心。”谢太后含笑道。 霓凰亲密地偎依在长公主的身边，挑衅地看着沈时好，她好不容易才将长公主劝回上京的，就是要让沈时好知难而退，长公主绝对不会让周序川娶一个被人休弃过的女人。 “你就是沈云峰的女儿。”长公主抬眸打量着沈时好，“本宫以前见过你，女大十八变，如今倒是完全认不出来了。” 沈时好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长公主了，听到她这么说，只能回一个腼腆的笑。 “姑母，您就是太久没有回上京，朝仁郡主还是宁远侯世子少夫人。”霓凰笑眯眯地说，随即又哎呀一声，“不对，李家把她休了，她现在不是李家媳妇了。” “霓凰！”谢太后沉声地叫住她，“不知全貌，那就不要胡乱评价他人的事。” “怎么会不知道，外面都传遍了呀。”霓凰故作天真地说。 周序川冷冷地看她一眼，“李屿恒本来就配不上朝仁郡主，一别两宽地和离，碍着你什么事了？” 霓凰没想到当着太后和长公主的面，周序川还这么袒护沈时好。 “表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霓凰跺了跺脚，“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要求娶的姑娘，你要是把她吓着了，我上哪儿找媳妇。”周序川没好气地问，拉着谢太后的手说，“外祖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心仪的姑娘，您不会忍心看我以后孤独终老的吧。” 谢太后用力在他额头戳一下。 霓凰见谢太后并没有呵斥周序川，竟有种同意他要娶沈时好的样子，她急得看向长公主，“姑母，您管一管表哥，他就欺负我。” 长公主含笑安抚她，“好好好，我一定替你收拾他。” 这听起来就是在敷衍她！霓凰嘟着嘴，不悦地瞪着沈时好。 “孩子，你过来。”长公主朝着沈时好招了招手。 沈时好犹豫了片刻，见长公主目光平和，并没有因为霓凰的话生气，她慢慢地靠近过去。 长公主握住沈时好的手，“沈云峰可真舍得，他自己是个打打杀杀的大老粗，居然把女儿也养在军营里。” 周序川紧紧地盯着长公主，生怕她下一刻就会说出伤害沈时好的话。 “长公主您认识我父亲？”除了崔家的长辈，还从来没人这么亲切对待沈时好，她被长公主握着的手开始冒汗。 “年轻时候算是一起打过马球。”长公主说，“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了。” 霓凰有些傻眼，怎么回事？她把长公主找回来，是要助力她得到周序川的，怎么反而是这样的场面。 别说霓凰想不通，连周序川都有些懵住了。 “外祖母，母亲，我和沈时好刚回来，还有事没忙完呢。”周序川过去将沈时好的手从长公主手里抽出来，“我们就先告退了。” “表哥，姑母为了你才回来的，难道你不留下陪姑母用膳吗？”霓凰叫道。 “又不是以后没时间，不急。”长公主说。 谢太后挥了挥手，含笑说，“你们去忙吧，待忙完再来陪哀家说说话。” 周序川拉着沈时好行了一礼，就带着她退出慈宁宫了。 “姑母，你就不怕沈时好把表哥迷得七荤八素的，沈时好根本配不上表哥。”霓凰拉着长公主的胳膊撒娇叫道。 长公主说，“是你表哥要娶媳妇，喜欢谁是他的事。” 她有过惨痛的经验，虽然跟儿子并不亲近，但她也不希望儿子将来重蹈覆辙，像她这样跟丈夫成为怨偶。 再说了，她瞧着沈时好是个不错的孩子，是否和离过的，又有什么关系。 霓凰是真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她找错人了，她应该去找北山侯的！ 北山侯肯定不会同意周序川娶沈时好。 第276章 有些东西是会改变的 从慈宁宫出来，沈时好明显感觉出周序川的情绪低沉许多，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脸上有这样阴沉的表情。 第203章 “对不起，刚才霓凰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不懂事。”突然，周序川声音低沉地跟她道歉。 “她不懂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时好淡淡地问。 他替霓凰跟她道歉，那就是把霓凰当自己人，而将她当外人。 沈时好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周序川说，“我只是担心你会避着我。” “……”沈时好抬眸看了他一眼，“霓凰郡主说的话对我影响不了，她也没有说错，我本来就是和离过的。” “和离这件事对你来说，不是耻辱。”周序川沉声说。 沈时好心里最后的膈应在一点点消散，“周大人，谢谢你，我从来没觉得是耻辱，也没有觉得和离之后的我，就比别人差多少。” 周序川眸子泛起亮光，“那……” “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沈时好说，辛盛已经驾着马车在前面等她。 “好，好吧。”周序川也知道不能逼得太急，他已经迈开这么一大步，其他的还需要徐徐图之。 沈时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从在杭郡查到圣女教的事之后，她今日是难得的心情愉悦。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南溪和东月早在马车等着她，还准备了不少点心。 “家里没什么事吧？”沈时好问，其实就是在问沈真真这些天有没有找麻烦。 “二姑娘最近经常出门跟表姑娘一起去参加宴席，她的朋友越来越多了，崔老夫人也会叫她过去崔家说话。”南溪说，“岑姨娘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一直都在院子里养胎。” “是啊，二姑娘比以前懂事许多，姑娘您可以放心啦。”东月道。 沈时好欣慰地颔首，只要沈真真能懂事，她就能放心了。 回到沈家，沈时好便先去忆真院，刚进了屋里，就看到沈真真正笑盈盈地在看信，快溢出眼睛的甜蜜，连在门边的沈时好都感受到了。 “在看谁的信？”沈时好低声开口。 “啊！”沈真真被吓了一跳，慌忙地将信收起来，“姐姐，你进来怎么不让丫环禀告一声，吓死我了。” 沈时好说，“我在外面喊了你几句，你没听到。” 她在沈真真的对面坐下，“谁给你写的信，看得这么入迷？” “是……是我龚家的二姑娘，我们最近才认识的，经常会交流诗集。”沈真真眨了眨眼，笑得有些心虚。 沈时好抬眸打量她一眼，“你能多认识些朋友，是一件好事。” 沈真真笑了笑，“姐姐，你去哪里了，好些天没看到你。” “去杭郡为皇上办差事。”沈时好说，她站了起来，“等下一起用晚膳。” “好啊。”沈真真点头。 沈时好刚回到时颂院，岑素就提着食盒来找她了。 “我亲手做了开口酥，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岑素挺着隆起的小腹，笑盈盈地看着沈时好。 “岑姨娘，你如今是双身子，以后想吃任何东西，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不用亲自去做。”沈时好没有让岑素进来，她以前的确喜欢吃开口酥，但有些东西是会改变的。 口味也会改变的。 岑素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娇娇，都这么久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如今元帅和夫人在余州相亲相爱，我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忍受孤独，这样还不够吗？” “你选择这条路，不就想到这样的结果吗？”沈时好淡淡地说。 她根本没想过，她只想跟沈云峰两个人生活在余州，上京再繁华锦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明天想要去护国寺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大姑娘，我可以出门吗？”岑素低声问。 沈时好黛眉微挑，本来想拒绝的，想到之前在余州和岑素相伴的日子，终究还是心软，“我会派人陪你去的。” 岑素欠了欠身，将食盒放在石阶上，“多谢大姑娘。”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南溪拿起食盒，“姑娘，这……” “你们拿去吃吧。”沈时好淡淡地说。 第277章 提醒 刘管家将最近收到的请帖拿来给沈时好过目，都是上京世家送来给沈时好，想邀请她去赴宴的。 “这么多？”沈时好拿着一沓请帖，她一向不喜欢参加宴会，也很少跟那些女眷来往，怎么她去了一趟杭郡，那些人都给她送请帖了。 南溪和东月对视一眼，“姑娘，您还不知道呢，自从您上次在狩猎场打赢马球，皇上当众夸了您，如今您在上京已经是名人了。” “什么名人？”沈时好还真不知道自己出名了。 东月笑着道，“大家都说，原来沈家大姑娘是上京第一美人，不但人美武功好，连马球也是一等一，如今深得皇上看重，简直就是世家贵女第一人。” “是的，还有人跟奴婢打听，想知道姑娘可有心仪的人。”南溪掩嘴笑着。 她们家的姑娘本来就很好，只有李屿恒有眼无珠，一直看不到她们姑娘的优秀，她们就等着看将来李屿恒后悔死吧。 沈时好哭笑不得，她还真不知道一场马球就能把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改变了。 “对了，姑娘，崔老夫人让您回来之后，先去崔家一趟。”南溪说。 “把这些请帖过滤一遍，与沈家关系比较好的，我到时候带真真去赴宴。”沈时好说。 第204章 翌日，她一大早就到崔家给老夫人请安了。 “知道我找你来要说什么事吗？”崔老夫人让沈时好坐到她身边，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外孙女。 沈时好被看得一头雾水，“外祖母，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的，您还是直说吧，您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有点害怕。” 崔老夫人在她额头轻轻一点，“有什么好害怕的，外祖母还能害你不成。” “您肯定不会害我，您最疼我了。”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最近不少人来试探我的口风，想跟沈家提亲。”崔老夫人眼眸都是笑意，“以前你生活在余州，真真又在乡下，别人都不知道沈家两位姑娘真面目，那日一场马球，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姑娘的存在。” 最让她惊喜的是，居然许多世家也不在乎沈时好曾经嫁过人的身份了，毕竟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又有战功在身，对于一些世家来说，一门亲事最重要是能够为家里带来好处和荣耀。 沈时好就是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 沈时好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她笑着道，“都有哪些世家？真真的性子跟寻常贵女不同，要挑婆母好相处，丈夫为人宽厚些的。” 崔老夫人闻言一愣，她轻笑出声，“他们是想打探你的消息，不是真真。” “啊？”沈时好指了指自己。 “你是沈家嫡长女，又是郡主，你在魏王府和狩猎场出尽风头，如今谁不知道你，他们要求娶你，那太正常的。”崔老夫人说，“不少公子哥回家都求自己母亲，说要去沈家提亲，要不是你去了杭郡，这时候沈家门槛都被踏平了。” 沈时好哭笑不得，“外祖母，我没想过要嫁人。”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崔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子，“其实你的亲事倒是不急，所以我都先替你挡着，今日找你过来，就是跟你提个醒，除了这些世家子弟看中你所能带来的荣耀，还有人也会打你和真真的主意。” “外祖母，您的意思是？”沈时好神情微凛，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外祖母今日要找她的重点。 “晋王和秦王都娶了王妃，上次晋王府里设宴，已经有意要为尚未立妃的齐王挑选王妃，我想应该挑不到你头上。”崔老夫人低声说，毕竟当时沈时好在宴席的表现太凶悍了，晋王肯定不愿意齐王娶一个无法掌控的王妃。 沈时好挑眉，“我知道，晋王妃后来都不给我请帖了。” “秦王最近经常来找你小舅父，我怀疑他在打你的主意。”崔老夫人说。 沈时好皱眉，一脸嫌恶，“怎么，他想休了王妃娶我吗？” 崔老夫人笑出声，“你想得美，他想纳你为侧妃。” “做什么美梦！”沈时好翻了个白眼。 第278章 不要图谋太多 有崔老夫人的提醒，沈时好在挑选宴席就更加谨慎了，能不去参加的就都拒绝了。 在家清闲不到两天，沈真真就来央求她，陪她一起去参加春狩。 “姐姐，这是常德公主举办的春狩，你知道我的，才学会骑马，对狩猎是一窍不通，我不想到时候丢了咱们沈家的脸，你陪我一起去参加吧。”沈真真小声地求着沈时好，眼巴巴地看着她。 “常德公主？”沈时好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常德公主是何许人。 “我与婉若县主交好，所以才能受邀的。”沈真真说。 常德公主并不是盛武帝的同胞妹妹，所以平日并不怎么高调出现，她的驸马是平原侯，两年前就病逝了，常德公主膝下有一儿一女，婉若县主就是她的女儿。 听起来只是普通的闺阁女子狩猎，沈时好便答应下来，“行吧，到时候陪你一起去。” 沈真真眉开眼笑，“我这就去准备狩猎穿的骑马装。” “姐姐，听说长公主回来了，你……见过她吗？”沈真真突然回头好奇地问。 “怎么了？”沈时好问。 沈真真笑着说，“大家都在说，长公主这次回来是为了给周世子挑选亲事，姐姐平日与周世子走得那么近，千万不要让长公主误会才好，免得她以为姐姐想嫁给周世子。” “真真，你这么关心我呢。”沈时好含笑看她。 “我当然关心姐姐，长公主肯定不会让周世子娶你的，要是让长公主知道你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沈真真撇了撇嘴。 沈时好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沈真真，“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话了？” 沈真真一屁股坐了回来，“姐姐，你平日不怎么跟大家来往，一些闲言碎语自然是传不到你耳中，但我最近听到不少的。” “说来听一听。”沈时好一脸好奇。 “你与周世子走得近，大家都知道，所以就有些人背地里说姐姐不自量力，说周世子将来肯定是要娶霓凰郡主的。”沈真真说，她心里有点担心，如果沈时好不能嫁给周序川他，她该不会又想起李屿恒的好了？ “行了，我知道了。”沈时好点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外面散布这些话诋毁她。 “其实你要是不图谋太多，当妾室也是好的。”沈真真小声说。 沈时好忍耐地闭了闭眼睛，“沈真真，无论是我，还是你，就算嫁不出去，都绝不能当别人的妾室，你给我记住了。” “我肯定不会当妾室啊，我又不是和离之身。”沈真真理所当然地说。 第205章 “你放心吧，就算我和离过了，我也只会十里红妆地出嫁，要么宁愿孤独终老。”沈时好忍耐地说，“还有，你一个闺阁女子，不要动不动就出嫁跟妾室的，成何体统。” 沈真真觉得沈时好还真高看自己，不过，她还有求与她，所以就没有继续拆穿她的美梦了。 等周序川跟霓凰郡主定亲，沈时好肯定就不会嘴硬了。 春狩这一天，天气清朗，春意盎然，虽然还有些凉意，但树枝冒出来的绿芽，处处透着生机勃勃的活力。 沈时好为沈真真挑选一匹温驯的小母马，带着她一起来到郊外。 本以为只是闺阁的狩猎，来了之后，才发现常德公主的这场春狩邀请不少人，连上京的三位王爷都来了。 “朝仁郡主。”沈时好才刚出现，便有几个年轻鲜丽的女子围了过来。 “上次就见识过你的马球和箭术，想来你狩猎也是厉害的，我们能不能一组啊，你可以教我们吗？” “是啊是啊，我们都很仰慕朝仁郡主的风姿，你真的好厉害。” “……” 沈时好愕然，看着眼前几个小姑娘，她有点对不上她们的名字。 沈真真骄傲地挺直腰板，“你们别急啊，姐姐说了会教我的，到时候你们在旁边看着一起学就好了。” “这都是你的朋友？”沈时好低声问。 “是啊，这位是婉若县主，这是龚如玉……”沈真真笑着给沈时好介绍了一通。 “这么热闹，在说什么，让我也听一听。”这时，霓凰郡主一身红衣似火，牵着骏马慢悠悠地走来，目光挑衅地盯着沈时好。 第279章 她配不上 “霓凰郡主，我们正在请教朝仁郡主如何狩猎，免得我们每一年都输给那些男子。”婉若县主笑着说。 “没错，今年有朝仁郡主带领我们，肯定要赢一次。” 听到大家对沈时好这么奉承，霓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以前大家都是围着她说话的，今日她们居然总是在她面前提起沈时好。 “我们身为女子，本来力量就不如男子，输给他们有什么奇怪的，别太好胜了，反倒失了端庄。”霓凰撇嘴说，“而且今年他们是齐王领队，你们还要跟齐王争吗？” 沈真真没有参加过春狩，对上京某些隐性规矩也不懂，她听到霓凰的话，一脸疑惑地问，“既然是比赛，那就是要争输赢，难道还要看跟谁比来决定要输还是要赢吗？那有什么意思，不如从一开始就判他们赢了。” 这番话如同一巴掌打在霓凰的脸上，像是在嘲讽她只会巴结齐王。 “你是什么东西，我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霓凰冲着沈真真恼怒地呵斥。 “我哪里说错了，难道跟齐王比赛，我们就不全力以赴了，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还以为我们看不起他们，故意要输呢。”沈真真说。 霓凰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全力以赴就能狩到猎物，你会骑马吗？一个乡野村姑，你放牛比较擅长吧。” “你……你太过分了。”沈真真被羞辱，气得满脸通红。 沈时好牵着沈真真，淡淡地看着霓凰，“齐王必定会十分感激你，等会儿若是赢了，全靠霓凰郡主为他铺平道路，赢得没有任何悬念。” 这话看似恭维，其实是给霓凰挖了个坑，别说是齐王，但凡是个有点尊严和志气的男子，谁能忍受狩猎需要女子相让。 “你扭曲我的意思，我刚才就不是这样说的。”霓凰叫道。 “随便你怎么说吧，真真，走，去跟常德公主请罪，今日比赛我们就不参加了，我们就在旁边自娱自乐。”沈时好牵着沈真真的手，挺直秀逸的身姿从霓凰旁边经过，看也不看她一眼。 “……”众人也没想到霓凰的出现，会将气氛变得这么尴尬。 “我好像看到长公主姨母也来了，我先过去见个礼。”婉若县主两边都不好得罪，只好找了借口离开。 “刚才常德公主说有彩头，我们去看看彩头是什么。” 一下子，众人就都散开了，只留下霓凰还在原地，气得她脸都要歪了。 “该死的沈时好！”霓凰咬牙切齿地骂道。 已经走远的沈真真隐约听到有人在骂她们，她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问沈时好，“姐姐，那霓凰郡主是不是跟我们沈家有仇，她干嘛盯着我们不放？要不是你拉着，我非要跟她吵一架。” “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世家女眷，你若是跟她吵起来，别人不知缘由，便只会添油加醋说你的不是，伤的是你的名声，没有必要。”沈时好低声道。 “那真是要憋屈死了。”沈真真跺脚。 沈时好道，“今日春狩的除了王爷，还有不少青年才俊，他们哪个不是酬志满怀，要是传出去他们狩猎取胜是靠女子相让，你猜他们会高兴吗？” “那肯定不高兴。”沈真真道。 沈时好笑了笑，刚才那么多人，霓凰的话肯定会传到他们耳中。 一下子得罪那么多人，就算霓凰是魏王之女又如何呢？ 这里哪个人拎出来身份不尊贵显赫的。 齐王就比霓凰尊贵了。 沈真真还有些没想明白，不过她觉得沈时好刚才几句话就把霓凰气得跳脚，应该也是没说错的。 “我替你挑了一匹比较温驯的马，带你先跑几圈，你找一找感觉，不要急着去狩猎。”沈时好说。 第206章 “好。”沈真真喜滋滋地点头。 姐妹两人骑着马，一时没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打量她们。 “四弟，今日可是你领队，怎么还不进林子？”晋王走到齐王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是沈家那两姐妹，“那位沈家大小姐，骑术确实精湛，对吧？” 齐王俊逸的脸庞露出一丝腼腆羞涩的笑，“是啊。” “可惜，她嫁过人了。”晋王叹息一声，“她是配不上王妃之位的。” 第280章 春狩 春光明丽，层林尽染，马场前面是一片延绵山脉，此时风声涌动，林子里彩旗招摇，在不远处是搭建不久的锦棚，此时长公主就坐在锦棚中，目光落在场内的沈时好身上。 日光洒落在小姑娘的身上，照得她的白皙的肌肤莹润光泽，如画的眉目更加昳丽。 长得这么好看，难怪她的儿子惦记这么久。 “长姐，你在看什么？”常德见长公主神色入迷，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今日来了许多家的姑娘，你是不是要给序川挑选合心意的姑娘了？” “本宫在那个孩子身上没有花多少心血，他将来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全凭他自己喜欢，本宫就不对他的亲事指手画脚了。”长公主说。 常德心知长公主对北山侯的怨气，没想到这怨气还是转移到儿子的身上。 要不是太后护着周序川，如今那孩子都不知道落得怎样的下场。 正说着，就看到霓凰气呼呼地走来，眼尾还染着红晕，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谁欺负你了？”常德很诧异，霓凰出了名骄纵，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见过她这委屈的模样。 霓凰捏紧手里的缰绳，要是让人知道，她沈时好都收拾不了，岂不是堕了她郡主的威名。 “没人欺负我，姨母，往年总是分男女两组比赛，不如今年改变一下？两人一组比试如何？”霓凰问道，“不然都是我们女子输得难看。” “那就先问问几位王爷他们那边的意思。”常德公主说，她是受人之托举办的这场春狩，要改变规则，自然还得问一问， “姑母这个主意挺好的，今年有些挑战了。”三位王爷正好并肩走来，同意霓凰的提议。 “好啊，那就吩咐下去，两人为一组，就看今年谁能拔得头筹了。”常德公主说。 秦王恭恭敬敬地给长公主见礼，“见过姑母，今日怎么没看到序川，难道他没来吗？” 长公主笑了笑，“他在皇上跟前当差，应该没这样的闲情逸致吧。” “要是表哥在这里，还有我们什么事。”齐王暗中庆幸，周序川的骑术和武功都在他们之上，往年皇宫的狩猎，但凡有周序川的地方，他们都赢不了。 规则的改变，倒是让不少人提起兴致了。 沈真真也想进去狩猎，“姐姐，听说胜出的能够拿到皇宫狩猎的皇帖，我想去。” 皇室狩猎的排场绝对不是今日的可以相比，沈真真很想去见识，但听说名额都是有定数的，而且还要经过宫里的同意。 沈时好想说就算不参加比赛，她也能够想办法让沈真真去参加皇室狩猎，但看到妹妹兴致昂扬的表情，她便将话忍住了，“你跟在我身边，别乱跑，也不可随便出箭。” “好。”沈真真立刻应下来。 随着她们的身影进了林子里，有几道身影也跟着进去了。 “哥哥，你和我一组，我今天一定要赢了沈时好。”霓凰去找了李澜，她要让沈时好输得很难看，看大家还会不会继续奉承她。 李澜无奈地看着妹妹，“沈时好又怎么招惹你了？” “她活着就是碍着我。”霓凰气呼呼地说。 “不是让你克制忍耐些时日吗？北山侯已经在路上，到时候他到了上京，你便能心想事成。”李澜低声说。 “长公主都不管了，北山侯能管得住表哥吗？”霓凰咬了咬唇，别人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偏偏周表哥与众不同。 李澜轻声说，“北山侯与沈云峰有旧怨，他们成不了亲家。” 不过，今日这春狩似乎是冲着沈时好来的，有意思了。 “走吧，不是要狩猎吗？我们也去凑个热闹。”李澜对霓凰说。 第281章 陷阱 盛武帝已经打量周序川好几次了，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但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周序川眼观鼻地立在一旁，假装没看到盛武帝的眼神。 “朕打算给你换个差事。”盛武帝突然开口。 “……”周序川终于转过头，他想要个闲差，皇上会同意吗？ 盛武帝慢慢地开口，“原来京城大都护袁绍杰，朕要将他调去青州，空出来的这个缺，朕思来想去，你是最合适的。” 不但要给他升官，还将整个上京的兵权交到他手里。 周序川觉得这个差事不太好做。 “舅舅，这会不会升得有点太快了。”周序川露出个吊儿郎当的笑。 盛武帝挑眉看他，“怎么，嫌麻烦不想要？” 当然不想要！ 周序川又不能太直接地说出来，“臣年纪还太轻了，一下子领了二品的官职，怕是朝廷其他人要不服。” 中郎将官职虽然不低，但到底只是皇上的近卫，所以并没有什么，但大都护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实打实要有兵权的。 第207章 “朕既然能给你，那就不怕有人不服。”盛武帝淡声说，“就这么说定了。” 周序川还能说什么，只能勉为其难地接下，只是想到接下来要更忙，他说不定见沈时好的时间都没有，心里有很不得劲。 “听说你还住在麒麟巷，侯府不回，连公主府也不去？”盛武帝又一副要跟周序川闲聊的架势。 周序川最不想就是跟别人说起他家的事，“麒麟巷的宅子是外祖母给我的，我住得挺好。” “现在你母亲回来上京，你总要回去看她。”盛武帝无奈地说，一边是自己同胞妹妹，一边是宠着长大的外甥，这母子不像母子，他看了都头疼。 “是，臣领命。”周序川木着脸回道。 气得盛武帝想拖鞋砸在他这张冷冰冰的脸上。 “就你这样的冰木头，人家姑娘能喜欢你，宁愿去春狩相看都不想嫁给你。”盛武帝没好气地说。 周序川两只耳朵竖起来，这下淡定不了，“什么相看？” 盛武帝冷哼，不告诉他，憋死他。 “舅舅，我今晚就回去给长公主请安。”周序川咧嘴一笑，讨好地说。 “那是你母亲。”盛武帝瞪他一眼。 周序川抿了抿唇，“是。” “朕问你，你是不是非要沈时好不可？”盛武帝问，他知道北山侯跟魏王来往密切，但他并不太想看到周序川娶霓凰。 如果是沈时好，他反而更赞成。 “舅舅，你不会反对吧，外祖母都是同意的。”周序川怕盛武帝断他的路，将太后都搬出来了。 “朕是这种棒打鸳鸯的人吗？”盛武帝没好气地问，真是白宠这个外甥了，“快滚吧，你知道现在多少人排着队要跟沈家说亲。” 周序川拧紧眉心，“那还不是因为您。” 盛武帝骄傲地捋着胡须，“全是朕帮忙。” “呵呵。” …… …… 沈时好并不在乎能不能在春狩中胜出，这些猎物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挑战性，她就是陪沈真真来凑个热闹而已。 一开始沈真真是虚心学习射箭，试了几次都没有射中自己想要的猎物，她就有些兴致缺缺，在林子里遇到龚如玉和肖婉若，立刻就丢下沈时好，跟着她们去玩了。 沈时好本来想回去，但都已经进了林子，便打算射几只野味，今晚回去可以做炙肉。 “救命，救命。”突然，耳边隐约传来别人的呼救声。 她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原来是有人掉进狩猎的陷阱里，两人高的陷阱，别说是人了，就算是野兽掉下去都不容易起来。 “秦王殿下？”看清楚陷阱里的人是秦王，沈时好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沈姑娘，快救本王，本王不小心掉下里了。”秦王一看到沈时好，惊喜地大声叫道。 “王爷别担心，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沈时好安抚几句，转身就要离开。 秦王着急地叫道，“你把本王拉上去就行了，你这一走，万一有野兽过来怎么办？” 沈时好眼底闪过一抹清幽亮光，“我怕力气不够，反而伤了王爷，王爷，你再等一会儿，林子里还有侍卫，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眼见沈时好要转身离开，秦王急了，“沈时好，快把本王拉上去。” 沈时好嘴角扬了扬，“那我只能试一试了。” 第282章 是她推的 秦王听到沈时好的话，顿时脸上难掩喜色，“好，你把手伸给本王。” 沈时好在陷阱旁边蹲下身子，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秦王眼底闪过精光，他用力地抓住沈时好的手腕，借力就要将她往陷阱里扯下来。 只要将她带下陷阱，他们孤男寡女在这狭窄的地方被发现，就算父皇不同意，沈时好都只能当他的侧妃了。 秦王用力往下拉沈时好的手，但他发现居然无法将沈时好给带下陷阱里。 怎么回事？ 他可是个成年男子，而且用了十足的力气，沈时好没有任何东西借力，怎么可能拉扯不动？ 沈时好心里嗤笑一声，要不是她早就有所准备，肯定要被秦王给带下去了。 狗东西，果然没憋什么好屁。 “哎呀。”沈时好手上发软缷力，秦王整个人又跌坐了回去。 “对不起啊，王爷，我手受伤了。”沈时好一脸无奈，“我还是去找人来救你吧。” 秦王着急地叫道，“不可，沈姑娘，要不你下来，我们互相帮忙就能把本王救上去了。” 沈时好克制着才没有冲他翻个白眼，“王爷不必担心会有 野兽，我去找东西把陷阱掩盖起来，野兽肯定不会伤你。” “什么？”秦王一阵错愕，就看到沈时好抱着树枝过来，将陷阱的出口给盖住了。 他怎么阻止都没用，从外面看，别人已经不会轻易发现这里了。 秦王心中暗自恼怒，妈的，这个沈时好怎么不照常理来的，她难道不是应该想尽办法救他吗？ 沈时好拍了拍手看着这个陷阱，这个秦王还真把她当傻子，他堂堂一个王爷会不小心掉进陷阱，周围连个侍卫都没有，还这么巧，就偏偏教她给遇上了。 “王爷，你且再等一等，很快就有人救你了。”沈时好说完，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耳边还传来秦王大声叫她的声音。 第208章 自作孽，不可活！ 秦王为了想要让沈时好相信他真的掉落陷阱，将他身边的人都打发了，这时候不管他怎么叫，都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沈时好，你居然推秦王进陷阱。”刚走了不到几步，沈时好就听到霓凰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回头看去，李澜和霓凰不知何时出现的，正朝着她这边走来。 “我们刚才都看到。”霓凰挑衅地看着沈时好，一脸你完了的表情。 沈时好没有理会霓凰，而是抬眸看向李澜，这位清雅俊逸的世子同样在打量着她。 “李世子，请问你看到什么了？”沈时好问。 “先救秦王要紧。”李澜温声开口，“一会儿引来其他人，那沈姑娘就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沈时好淡淡地笑了，“我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倒是李世子和霓凰郡主，刚才看到我一个人救不起来秦王却不伸出援手，着实有些让人想不明白啊。” 霓凰没想到沈时好居然还倒打一耙，“明明就是你见死不救，你还冤枉我们？沈时好，亏得你平时装出宽容大度的样子，原来是这么恶毒的人。” “先救秦王。”李澜拉住咄咄逼人的霓凰。 沈时好没有做声，刚才她是查看过周围，并没有发现有旁的人在场，要么李澜兄妹藏得太好，要么他们没有看到她故意松手的一幕。 李澜将秦王救了上来，秦王为了今日作了多少准备，连常德公主都被他请来帮忙，结果他想要的并没有得到，反而落得一身狼狈。 越想越气，秦王此时看着沈时好的眼神多了几分凶狠。 “王爷，我就说肯定会有人来救你的。”沈时好含笑看着秦王。 霓凰呸了一声，对秦王说道，“王爷，是沈时好把你推进陷阱的吧，我们都看到了。” 秦王微微怔住地看向沈时好，“你，推了本王？” 第283章 请旨册封你为侧妃 锦棚里，秦王手捧着热茶，他身上满是泥土的衣裳已经换了，正一脸困惑不解地看着站在前方的沈时好。 上首是常德和长公主，得知秦王掉落陷阱，常德公主吓得心脏都差点停跳了，这林子里怎么会有陷阱，那是捕获野兽才设置的，今日是春狩，早几日就有人清查过林子，确保没有伤人的野兽，更别说还有陷阱了。 “幸好是陷阱里没有机关，要不然秦王这会儿都要重伤了。”霓凰好不容易抓住沈时好的错处，她肯定咬着不放，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沈时好脱层皮。 常德公主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幸好是没有伤到要紧的。” “可王爷身上到底还是有伤了。”霓凰道。 秦王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皮外伤，是他想要抓住沈时好时，不小心蹭伤的，要是再晚一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沈时好，你好大的胆子，谋害亲王知道是什么罪吗？”常德公主冲着沈时好怒声地呵斥，“幸好是被霓凰看到，不然没人知道秦王被你推下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沈时好眼底划过一抹嘲讽的冷意，她抬眸扫了至今都不解释一句的秦王。 “我为何要推王爷？”沈时好冷着脸反问。 “这个问题该是我们问你，你还好意思反问我们。”霓凰哼道。 长公主打量着沈时好，明丽夺目的脸庞并没有任何一丝惊慌，眼神坦然镇定，刚才看了一眼秦王也是只有嘲讽，半点心虚都没有。 这样从容不迫的气度，不愧是沈云峰教出来的女儿。 “秦王，你跟朝仁郡主有旧怨吗？”长公主坦然开口询问。 “姑母，我与沈大姑娘见过几次，交集并不多。”秦王言语有些模糊不清地回答。 长公主目光深幽地看他一眼，“这么说就是没旧怨，那沈大姑娘为何要推你下陷阱，王爷身边的侍卫怎么都不见了，竟让别人这么容易近身？” 李澜拉住还想开口的霓凰，警告地递给她一个眼神。 “其实……”秦王目光怜惜同情地看着沈时好，“是沈大姑娘寻到本王，说想与本王单独说几句话，本王对沈大姑娘颇为欣赏，便屏退左右，没想到沈大姑娘会……失态，我只是想着男女授受不亲，想要避开她的靠近，不小心掉下陷阱。” 霓凰啧了一声，“原来是投怀送抱不成，怀恨在心。” 沈时好猜想过秦王会记恨她见死不救，万万没想到，他还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恶心她。 常德公主听得目瞪口呆，“哎，这……这也太不要脸了，这么上赶着找男人，沈大姑娘，是不是因为你被休过，所以怕嫁不出去，竟做出这样下作的事。” “是啊，如此下作的事，竟有人做得出来。”沈时好嘲讽地说，“真恶心。” 秦王眼神变了变，但他还是惋惜地说，“沈大姑娘，不至于如此，本王也是怜香惜玉的人。” “王爷是怎么掉进陷阱里的，应该心知肚明，非要无中生有，撕破脸就难看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大姑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秦王宽厚大度地说，“今日的事，本王不会计较，待回了宫里，本王会跟父皇请旨，封你为侧妃。” 哐啷—— 沈时好抬手一挥，手边的茶杯碎了满地，她面容清冷地看着秦王，“王爷是打量着没人看到，所以觉得怎么恶心我都可以是吗？” 第209章 秦王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他沉下脸，“沈时好，别不识抬举！” “今日我的确不识抬举，既然王爷认为是我推了你掉进陷阱，那就好好地彻查，林子里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陷阱，里面为何没有狩猎机关，是在等着王爷掉下去别伤着你吗？王爷说我去找你时将你推下的，谁看到我去找王爷了，是什么时间，把今日参加狩猎的人都叫来，正好做个见证。”沈时好的声音清越明朗，半点都不惧秦王的威胁。 第284章 我信她 秦王筹谋了那么久，本来对沈时好是势在必得，但一切事情都脱离掌控，如今见沈时好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更让他怒火中烧。 沈时好凭什么拒绝她？ 她一个嫁过人的，就算再清白，名声也都跟真正的闺女女子不同，嫁给他当侧妃已经是抬举她，她有什么资格嫌弃。 秦王越想越气，他今日非要让沈时好吃下这哑巴亏，然后不得不成为他的侧妃，等进了秦王府，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跪下服软。 “你说没有就没有，谁信你！”秦王冷哼一声，他根本不怕将人都找来，反正最后名声尽毁的是沈时好。 “我相信她。”突然，锦棚外走来一人，细碎的阳光洒落透过树叶凌凌落下，仿佛在他身上洒脱一层春晖，高大挺拔的身躯晃了众人一眼，周序川已经坚定地站在沈时好身边。 秦王看到是他，脸色更是有些铁青，“周序川，你都不知发生什么事，凑什么热闹。” “我用不着知道，只要是沈时好说的，我都相信她。”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说。 沈时好嘴角扬了扬，心中微暖。 周序川转头看向她的时候，眼中的冰雪消融，只有脉脉的关切，“你没事吧？” “没事。”沈时好对他抿唇一笑。 “阿姐，你劝一劝序川，别搅和到秦王的事儿里，对他没什么好处。”常德公主小声地提醒长公主，她原本不知秦王托她办这个春狩的原因，现在也看得明明白白了，就是冲着沈家那个嫡长女去的。 她怎么也不能拆了秦王的台啊。 长公主瞥了常德公主一眼，“本宫管不了这个儿子。” “周序川，你不在父皇边上当差，你跑到这儿做什么？”秦王问道，“本王劝你别多管闲事，这个女子品质不端，你沾上她没什么好处。” “王爷在春狩出事，是我这个刚上任的上京大都护失责，请王爷放心，此事我一定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周序川含笑说。 “大、大都护？”秦王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早就看上这个位置了，还以为袁绍杰调走之后，父皇会将大都护的位置交给他。 居然给了周序川！ 到底谁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啊。 秦王嫉妒得眼睛都要发红了。 沈时好也很意外，周序川这才多大的年纪，居然就已经是大都护了。 “表哥，我亲眼看到沈时好动手的，你不能这么偏袒她。”霓凰气呼呼地叫道。 “你亲眼看到我推秦王掉下陷阱了？”沈时好似笑非笑地看着霓凰，“魏王世子也看到了吗？” 李澜轻轻摇头，“并没有，我们只看到朝仁郡主将陷阱重新掩盖住。” “她要是不做亏心事，为何要将陷阱盖住，要不是我们发现，现在谁都没发现秦王被害了。”霓凰说。 周序川说，“陷阱是怎么来的，很容易查得出来，这皇家园林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今日之前，还有谁进来，我会审问清楚。” “沈大姑娘，你不是跟妹妹在一起吗？怎么会落单了？”长公主突然开口询问。 “回长公主，当时龚姑娘和婉若县主过来寻真真，她便跟她们一起玩了，与她们分开没多久，就看到秦王在陷阱下面求救，也许她们也听到声音了，可以将她们找来询问。” 周序川淡淡地说，“我已经差人去将秦王身边的侍卫叫去问话了，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秦王这下脸色都变了，事情走向与他想要的不符合，那些侍卫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说出来的话肯定跟他说的有出入。 “周序川，你没有经过本王的同意，竟敢动我的人。”秦王怒叫。 “整个上京包括几位贵人的安危都与都护所有关，我也是为了谨慎，生怕有刺客要伤害王爷。”周序川理直气壮地说。 秦王冷眼看着周序川，“你这么偏袒沈时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她有私情。” 周序川垂眸看了沈时好一眼，“我对沈姑娘的确有私心，但我不敢冒犯她，更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霓凰听到这话，眼睛蓄满泪水，周序川的话只差明明白白地说他喜欢沈时好了。 第285章 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澜双手微微紧握，自从那日在校场见识过沈时好明耀夺目的风姿，他的心一直浮躁涌动。 心动，是必然的。 但他对沈时好的喜欢是审时度势的选择，今日发现秦王对她也用了手段，他即使知道她无辜，也选择在旁边伺机而动，做不到像周序川这样，不顾一切地选择站在她身边。 秦王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周序川，先别说他已经是大都护，掌管着整个上京的防卫和兵力，周序川还是北山侯和长公主的独子，就算他跟北山侯不亲近，身份在那里是摆着的。 第210章 为了一个沈时好得罪周序川，并不值得。 “今日看在你的份上，此事就算了。”秦王说道，为自己找了个台阶。 “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周序川面容冷峻，他绝不可能让这件事不清不楚，这只会让沈时好落入他人口舌。 沈时好心中涌入滚烫暖流，她低下头不语。 常德公主又想在一旁唱白脸，“川儿，秦王已经宽宏大量，此事彼此各退一步，就不要再争执个不停了，再吵下去，其他人都要回来，到时候对沈姑娘更加无益。” “不明不白就让沈姑娘担个陷害王爷的名声，这是各退一步？”周序川嘲讽地问。 “王爷，你放心，这事破绽百出，彻查起来并不难。” 秦王此时心里悔得想吞回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他为什么要顺着霓凰的话去冤枉沈时好，这下他要怎么给自己收场。 这时，沈真真她们也都回来了，且还听说沈时好出事，立刻就来到锦棚。 听到霓凰还冷嘲热讽说沈时好将秦王推下陷阱，沈真真没好气地说，“胡说八道，姐姐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推王爷的。” “陷阱？”婉若县主突然疑惑地说，“难道是我们早些时候看到的那个，我还纳闷呢，林子里怎么会有陷阱，对了，我不是让林子里的侍卫站在那儿守着，让大家小心别猜错了……” 常德公主脸色微变，“婉若！” 婉若不知自己说错什么，所有人都沉默地看向秦王。 既然有侍卫在那里守着，沈时好怎么可能推他下去，而守在那里的侍卫，那必然是秦王给打发走的。 秦王昭然若揭之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序川冷冷地说，“那个侍卫还在林子里，我已经带走问话了。” “……”秦王感觉自己的脸皮被周序川扒了下来羞辱。 “许是本王没看到身后何人推的，恰好沈姑娘经过，误会是她了。”秦王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低头道歉，免得周序川继续纠缠下去。 事情闹到父皇那里，他肯定没落得好下场，最近好不容易才让父皇对他重用了些。 常德公主松口气，“既然是误会，这件事就过去了。” “霓凰，道歉。”周序川目光清凌凌地看向霓凰。 “我跟她道歉，凭什么！”霓凰瞪圆眼睛，让她跟沈时好道歉，做梦！ 李澜拱手一礼向沈时好作揖，“朝仁郡主，此事我们只看到一点，便以偏概全，我们兄妹跟你道歉。” 沈时好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兄妹一眼，霓凰还一脸不服气。 “我收到魏王世子的道歉了。”但不代表她就会接受。 这兄妹俩没安什么好心。 霓凰存心要诬陷她，李澜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一句话都不说，说也没说明白，就是不想因为她得罪秦王，现在知道秦王冤枉不了，还能爽快地道歉。 这个李澜不简单。 “长公主，常德公主，我先带妹妹回去了。”沈时好说道，这春狩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常德公主哪里还想留人，挥手就让沈时好离开了。 周序川跟着沈时好走出锦棚，“正好，我也要回城，顺路一起吧。” “阿姐，你刚才听到没，川儿处处维护沈时好，这么厉害的女子，将来真成了儿媳妇，你还能有安生日子吗？”常德公主撇嘴说道。 长公主淡淡地看她一眼，“沈时好遇事处之泰然，不慌不乱，既聪慧又大气，要是能当本宫的儿媳妇，那是周家的福分。” 霓凰听到这话，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第286章 要补偿 沈时好让沈真真先上了马车，她转身来到周序川的面前。 “周大人，多谢。”沈时好心里还有些无法平复的激荡，她一直都习惯独自面对所有的不公和困难，从小不得母亲的喜欢，每次被骂的人都是她，父亲和兄长即使疼惜她，但他们终究住在外院，后院的事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管得到，母亲想起妹妹便会冲着她发火，之后便会告诉父亲，是她做错了事，父亲会劝她忍耐，等母亲想明白就好了。 她从来不是被坚定地选择和信任的那个人，只是她习惯承受，所以没人知道，她其实也会伤心难过的。 但是，今日不一样…… “你跟我多谢什么，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是秦王想要污蔑你。”周序川寒着脸，他只要想到秦王对她有这样龌龊的心思，就恨不得打断他的腿。 沈时好眼眸如坠星光，熠熠地看他，“你没有亲眼看到，如果真是我推了秦王呢？” “推了就推了，没打死已经便宜他了。”周序川咬牙说，“不过我知道你不会，你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真是……在周序川这里，她永远都会是那个被偏袒被坚定选择的那个。 “的确不是我，否则就连累你了。”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心口还有一团火在烧着，“秦王没憋什么好心思，以后见着他，你要小心点。” “我知道。”沈时好轻轻点头，她知道秦王算计自己是为了什么，其实不止是秦王，上京有不少人真以为她和离之身，对亲事肯定不敢挑剔，他们肯上门提亲，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那，我送你进城。”周序川低声说。 第211章 沈时好没有拒绝，“那就麻烦周大人了。” 在秦王和常德公主的命令下，这件事压了下来，没人知道秦王还丢了这么大的脸，至于另外知情的李澜兄妹，他们自然也不会到处乱说的。 但是让人想不到的是，长公主居然到盛武帝面前，把这件事给捅开了。 盛武帝根本无需让人去彻查都知道这是他那个好儿子的算计，气得他鼻子都歪了，真是丢人现眼！ “就算沈时好上过战场手刃敌人，但也是个女子，女子最看重名声，皇兄，您这个儿子冒犯的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啊。”长公主手捧着茶杯，话里带着刺。 “你才见过她几次，就同意川儿娶她了？”盛武帝跟长公主向来感情好，兄妹俩并没有隔阂，什么话都能说，何况因为当年赐婚的事，他觉得愧对长公主，很多事对她都格外宽容。 长公主说，“本来不太同意，昨日看着沈时好把秦王怼得毫无招架之力，便觉得这是个好姑娘。” “……”盛武帝嘴角抽了抽，“朕还有一个儿子没大婚呢。” “关我什么事呢，沈家那姑娘看上的是我儿子。”长公主道，“皇兄，昨日的事，你要怎么补偿呢？” 盛武帝说，“你想怎么着？” “当然是给些实质的赏赐。”长公主笑眯眯地说。 “你们母子真是一个样。”盛武帝没好气地骂道，“你看上沈时好了，那北山侯呢？” 长公主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冰冷下来，“他是他，我是我。” 看样子心里还是有怨气，盛武帝嘴边的话咽回去，没将北山侯马上就回到上京的事说出来。 “真给沈时好赏两个庄子，这总行了吧？”盛武帝说。 长公主笑了笑，“这是皇上对晚辈的爱惜，我当然没问题啊。” 盛武帝瞪她一眼，“你去陪母后说话吧，跟你说话，朕头疼。” 等沈时好拿到赏赐，她还愣神了一会儿，打听之后才知道是长公主进宫替她讨公道，她心中有些酸涩。 她与长公主才见面两次，但长公主对她却是真真实实的爱护。 昨日在锦棚里，除了周序川，也只有长公主替她说话。 第287章 得不到就毁掉 听说沈时好得了赏赐，秦王手中的茶杯都端不稳了，一下子就砸到门边，将正要走进门的秦王妃吓了个激灵。 “不识好歹！不识抬举！”秦王咬牙地咒骂着，他给了沈时好这么大的面子，她竟敢不给他面子。 秦王妃心底窜起一丝涩意，她的丈夫看上别的女子，想方设法要将对方纳为侧妃，她在家里备受煎熬，没想到别的女子根本没看上秦王。 还狠狠地打了秦王一脸，虽然外面的人不知那日详情，但还是隐约猜测得到，现在秦王府都成了别人眼中笑话了。 “王爷息怒。”秦王妃走进大厅，低声地安抚着。 秦王胸口剧烈起伏，这怒火不是想息就能息下的。 “究竟是谁去父皇面前嚼舌根，周序川？一定是他！”秦王赤红着眼睛，将来等他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周序川。 “王爷，周序川如今得皇上重用，您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他。”秦王妃劝道，这时候跟周序川作对并没有好处，在她看来，强娶沈时好为侧妃，还不如拉拢位高权重的周序川。 秦王也没想过要跟周序川作对，但周序川坏他的事，夺了他想要的职位，他这口气就是咽不下。 “外人也不清楚春狩那日发生的事，王爷就将这件事揭过去，您别再生气了。”秦王妃顿了一下，“那沈时好早晚会后悔的，她将来又能嫁得什么好人家，不过是个和离女。” “周序川当众说喜欢她，如果她将来嫁入周家呢。”秦王沉着脸，如果沈时好嫁给周序川，北山侯和沈家成了亲家，那才是真正的大权在握。 他不能得罪周序川，但他想要再纳沈时好为侧妃，是绝对不可能了。 秦王妃皱眉道，“不可能吧，北山侯那么重颜面的人，怎么会容许周序川娶沈时好。” “你说得对，北山侯不会同意的。”秦王突然眼睛一亮，那就让北山侯知道，周序川为了一个和离过的女子，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本王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秦王脸色阴沉，“那就毁了沈时好吧。” 秦王妃听到他对沈时好已经死心，悄悄地松了口气。 …… …… 沈时好得了赏赐，知道这是皇上要补偿她，只是明面上不好说，找了个说她差事办得好的借口赏下来的，她还是得进宫去谢恩。 盛武帝已经从周序川那里知道整件事的始末，特别是后面从秦王那些侍卫问出来的供词，他知道是自己的儿子理亏，只能安抚沈时好，承诺她将来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这下就断了不少人心里打的小九九了。 沈时好从养心殿出来，皇贵妃就差人将她请去永福宫了。 “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前阵子听说你去了杭郡。”皇贵妃身着深紫色宫装，衬得她容貌更加娇艳绝色，她保养得极好，明明已经过了三十的年纪，看着还像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妇人。 “娘娘最近可好？”沈时好行了一礼。 “煦儿如今要去跟着先生念书，本宫清闲不少。”皇贵妃含笑说，招了沈时好坐到她身边，“在杭郡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事，快说来让本宫解闷。” 第212章 沈时好去杭郡是为了查圣女教，这件事皇上勒令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她自然不能告诉皇贵妃，“臣女是去杭郡接回佛像，这一路上只有谨慎紧张，倒是……没什么事发生。” 皇贵妃闻言弯唇浅笑，“本宫怎么听说霓凰郡主也跟着去杭郡，只是在半路就哭着回上京了。” “……”沈时好怔了一下，霓凰回来还哭得人尽皆知吗？ “她哭着去慈宁宫，要太后娘娘给她做主，太后被哭得头疼发作，皇上这才让李澜进宫将人给领走了，还下令不许霓凰再进宫了。”皇贵妃说，“要不是长公主回来，霓凰还不能进宫呢。” 沈时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皇贵妃含笑睨了沈时好一眼，“周大人很是袒护你。” “咳咳。”沈时好被呛了一下，“娘娘，臣女与周大人……就只是一起为皇上办过几件差事。” 这解释有些勉强，沈时好脸上有几分不自在，皇贵妃笑而不语，一副我都了解的表情。 “那你对周大人就没有半点心动吗？”皇贵妃低声问，今日她就是为了探口风来的。 第288章 他没有烦扰我 盛武帝这是为了帮自己的外甥，他堂堂帝王又不能开口问沈时好的心意，只能让皇贵妃代劳了，总要知道人家姑娘是怎么想的，不然都是周序川一头热，到时候岂不是又要闹笑话。 沈时好被皇贵妃问住了，她对周序川的心意吗？ 看来是那日周序川在锦棚说的话传开了，是不是皇上并不愿意周序川跟她走得近，所以让皇贵妃敲打她？不，不对，如果是要敲打她，那就不会给她那么多赏赐了。 “娘娘，为何这样问呢？”沈时好低声问，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不瞒你，本宫是代别人问的。”皇贵妃道，“你若是无意，本宫便替你回绝了，往后绝不让周大人烦扰你。” “他没有烦扰我。”沈时好脱口而出，周序川对她克制守礼，他们相处其实很自在。 皇贵妃端起茶，嘴角的笑意溢出来，“哦？这么说，是喜欢了？” “……”沈时好面颊一烫，“娘娘，臣女也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是过来人，知道你介意的是什么。”皇贵妃了然一笑，“我们女子在这世上生存本来就不易，凭什么男子就能三妻四妾，女子就要从一而终，和离并不是身为女子的问题，男方难道就没有错吗？人生短短几十年，没有必要活在他人的眼里嘴里，自由自在过得尽兴才是真的，别人替代不了你的生活。” 沈时好怔了怔，想起皇贵妃在入宫之前也是嫁过人的，所以在皇上和她眼中，和离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臣女并没有觉得自己因为和离就比不上别人。”沈时好轻声说。 皇贵妃含笑说，“你能这样想就是对的。” “本宫也算是能交差了，周大人还是有机会的。” 这时，有宫女来回禀，司礼监的掌印有事要回禀皇贵妃。 “娘娘，时候不早了，臣女……臣女先告退。”沈时好抓住机会，急忙告退。 皇贵妃笑着点头，让沈时好先出宫了。 沈时好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幸好周序川如今成了大都护，她不担心在宫里会遇到他。 没过几天，周序川那日在锦棚说的话，不知怎么就传开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刚上任的大都护心悦沈时好，只怕差媒人上门提亲了。 这话话自然是传到宁远侯府，在家中韬光养晦的宁远侯听到耳线来回禀，手中的笔一不小心就断了。 李夫人的脸色都变了，再端不住优雅姿态，“那狐媚子……真不要脸。” “她居然还能勾搭上周序川。”宁远侯嘴角抽了抽，在他眼中，沈时好依旧是乖巧听话的李家媳，只要他儿子愿意，随时都能将她带回李家。 但沈时好自从和离之后，似乎就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李夫人咬牙切齿地说，“之前我遇到过几次，见周序川屡次为她出头就不对劲了，说不定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两人就已经勾搭上了，要不她怎么能跟阿恒和离得这么爽快，根本就是找到下家了。” “她以前在后宅的时候，你不知道她会武功吗？”宁远侯突然冷声询问自己的夫人。 为什么沈时好会带兵打仗，为什么她会武功？如果早知道沈时好同样有兵权，他们就不会只把她当普通妇孺看待了，后面绝对不会有这么多事，定王也不会被贬。 他们就是小看了沈时好。 “我怎么知道，她装得太好了。”李夫人每次想起自己被沈时好耍得团团转，就气得心口漏风般疼。 宁远侯深吸一口气，“阿恒已经在金城站稳脚跟，北山侯对他也十分看重，将他当子侄看待了，如果北山侯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娶下属曾经的妻子，绝对不会同意的。” “周序川根本不足为惧。”宁远侯沉声说，“他娶不了沈时好。” 李夫人想到沈时好嫁入周家的梦会一场空，她心中一阵解气，“阿恒应该会跟着北山侯一起回来吧。” 第289章 秦王被揍了 崔老夫人在听说上京的传言之后，立刻把沈时好叫过去询问了，得知秦王那日的所作所为，气得崔老夫人想进宫去找谢太后主持公道。 还是被沈时好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第213章 “皇家护着自己的儿子，饶过定王不说，现在秦王都欺到我们头上来了，就这么轻飘飘给你赏赐点东西就过去了！”崔老夫人气得心头疼，“欺人太甚！” “外祖母，您别气，皇上护着秦王的脸面，也是为了皇家的脸面。”沈时好轻抚着崔老夫人的后背，“这万一秦王将来出了什么事，皇上也不能明面上怪到我头上来。” 崔老夫人抬眸看她，“你想到法子了？” 沈时好笑了笑，“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秦王呢，定王那里也快收网了，到时候她再腾出手收拾秦王，只是秦王是恶心了她，没有像定王做的事让她深恶痛绝。 “委屈你了。”崔老夫人握住沈时好的手，心疼得不行。 沈时好用尽方法说笑话逗崔老夫人，才终于让崔老夫人心情好转了些。 哪知她还没走出崔家大门，就听说秦王今日在街上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打得那么鼻青脸肿，现在已经被抬回御医馆了，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不敢出门见人了。 “被谁打的？”沈时好诧异地问，谁敢当街揍一个亲王啊。 崔老夫人很是解气，“会不会是周序川？” 沈时好下意识觉得不会是他，周序川应该会用更隐秘的方法，不会这么冲动的。 这时，崔家的三个表哥表弟笑嘻嘻地过来给崔老夫人请安。 “祖母，听说秦王被打了。” “活该啊，没打死是便宜他了。” “娇娇，以后出门跟表哥说，我护着你，看谁还敢欺负你。”崔三表哥只比沈时好大一岁，他是将沈时好当亲妹妹的，听到妹妹被欺负，他哪里还坐得住。 沈时好打量着三表哥跟两个表弟，他们跟另外两个早早考取功名的表哥不一样，崔三表哥自小不喜欢读书，早年就进了军营历练，至于这两个表哥，虽然还在书院上课，但正是调皮的时候。 在崔老夫人面前，沈时好没有多说什么，等老夫人午休了，她才在花园将他们拦下了。 “说吧，秦王是不是你们打的？”沈时好盯着崔三问道。 “娇娇，你别冤枉我们。”崔三眼神微闪，打死都不承认是他们打了秦王。 沈时好呵呵地笑着，“你们真以为没人看到，就算秦王那王八蛋再该打，他都是皇子皇孙，你们打了他，就不怕连累崔家。” “他又看不到是谁打了他，巷子里也没别人……”崔五笑嘻嘻地说。 崔三没好气地一掌拍过去，“娇娇在套话，你这个傻子。” 沈时好好笑地看他们，“打他岂不是脏自己的手。” “我用棍子打的，脏不了手。”崔四笑嘻嘻地说，“不打不解气。” “没人看到吧？”沈时好问，“要是被看到了，祖父扒了你们的皮。” “没有！”崔三和崔四肯定地摇头，他们都是看准机会下手的，趁着秦王去如厕，他们在外面就套头打的，等秦王的随从听到声音，他们早就跑了。 “有一个人好像看到了……”崔五突然声若细蚊地开口。 其他人脸色微变地瞪着他，“你怎么现在才说！” “他也没拆穿啊，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崔五道。 沈时好头疼地揉着眉心，“是谁？” 当场没拆穿，有可能是要留着跟崔家谈条件，这下真是麻烦了。 “周序川啊。”崔五说，“我看他手里也拿着棍子，说不定也是想去揍秦王的。” 崔三和崔四同时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眼角微抽，她面无表情地说，“我会去跟周大人交涉，这件事你们烂在肚子里，不能让外祖父跟舅舅知道了。” “我们打死都不会说的。”崔四立刻保证。 沈时好瞪了他们一眼，她又要欠周序川一个人情吗？ 第290章 养父母 沈时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都护所找周序川，但都护所的人却跟她说，周序川离开上京办差了，至少也要三四天才能回来。 莫名松了口气。 沈时好觉得等过几天再见周序川的话，她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姑娘，家里出事了。”辛盛终于找到沈时好，走到她身边低声地说，“二姑娘的养父母来了，在府里不肯离开。” “之前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沈时好拧了拧眉，不久前她就让人去查沈真真的养父母，不过一直没有回音。 辛盛说，“属下正要跟您回禀的。” “二姑娘被带去沈家村之后，就一直被这家人养着，养父叫沈大山，是个养猪的农户，他的妻子陈氏目不识丁，就在家中种田，他们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当时不可能有银子跟拐子再买一个女孩回去养着。” “二姑娘在他们家没有受太多的苦，一些粗重活只让其他人去做，村里人都说沈大山夫妇偏爱二姑娘，李屿恒找到二姑娘的时候，他们夫妇并不惊讶，还一味地求着放过他们。” 沈时好听着辛盛的话，心中的狐疑变成实质。 她怀疑过沈真真的失踪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要这么做，但她想不出到底谁这么恨沈家，将真真拐走，对那人又有什么好处？ 这对养父母也很有问题，他们可能早就知道沈真真的真实身份。 第214章 “去见一见他们。”沈时好淡声开口。 沈府的大厅里，沈真真的脸色有些难看沉郁地坐在主位上，下方是两个穿着粗布的中年农户，男的长得精壮瘦小，那妇人生得一脸精明相，两人都局促地坐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 在他们两人身后，还站着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的挺着肚子，不时地给身边的男人打眼色。 “小真啊，原来你真是富贵人家的亲生女儿，你如今过上好日子了，可千万不能忘了我们啊。”大肚子的女儿笑嘻嘻地说，上前要去拉沈真真的手。 旁边的郑妈妈木着脸往前一站，“放肆！” 把那个年轻妇人震得缩回手，有几分不甘地撇嘴站回原地。 “凶什么凶，要不是我们家养你这些年，你早就死外头了，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自己过上好日子，对我们一点感激都没有。”另一个姑娘打扮的年轻女子掐尖声音叫起来。 “沈小敏，你再吵就把你扔出去。”沈真真瞪她一眼。 这个叫沈小敏的姑娘是沈大山的亲生女儿，她眼红地看着沈真真此时身上的绫罗绸缎，那是她一辈子都想摸都摸不到的富贵，心里实在很难不嫉妒。 明明都是沈家村长大的，沈真真怎么就成了富贵人家的女儿，当时她求着母亲让她替代沈真真来上京，父母都不肯答应，怕被发现会砍头，现在她只觉得宁愿冒着砍头的风险，都想替代沈真真。 “真真啊，我们没别的意思，你二哥读书有出息，三月要参加科举，我们在上京……只认识你，所以才来投靠你的。”陈氏讨好地笑着，还指了指外面，“这么大的宅子，匀几个房子给我们住，总是可以的吧。” “这个家又不是我做主，不是你们想住就能住的。”沈真真面无表情地说，“再说了，二哥要科举，你们其他人跟着来做什么？还能帮他考试不成。” 黄氏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我们怎么就不能来，等二弟考上状元，以后我们也是要住在上京的。” 沈真真瞥了她一眼，她以前还要叫这人一声大嫂，只是这个黄氏嚣张跋扈好吃懒做，经常逼着她去做各种活计，如今见着她，很难有好脸色。 “你们想留在上京，那是你们的事，但不能住在我家里。”沈真真皱着眉，这几人要是留了下来，以后上京的人肯定都知道她是他们养大的，她还有什么脸面跟其他世家女眷来往。 沈小敏叫道，“你现在嫌弃我们了？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以为穿上几身矜贵的衣裳就跟我们不一样了，你还不是在外面家长大的。” “你……”沈真真气得脸色涨红。 “她是我们沈家的二姑娘，跟其他人确实不一样。”沈时好抬步走了进来，目光平静淡定地看着沈真真，安抚着她的情绪。 众人眼睛发直地看着沈时好，只觉得突然之间整个大厅灿然生光，而眼前的女子衣着并不华丽，但她颜若朝华，通身尊贵气派，瞬间就让他们理解什么是遥不可及的仙子。 沈小敏心里头更加像被浇了一桶冰冷的水，刚才她还在幻想能够顶替沈真真，如今才知道那是她痴人说梦，沈真真跟眼前的女子是双生子，就算比不得对方的尊贵气质，那也绝不是她想冒充就能冒充的。 要是当时她真的冒充顶替沈真真，只怕还没走进沈家的大门就被打死了吧。 第291章 我只是在警告你们 “姐姐。”沈真真站了起来，神情流露出几分的委屈，她最不想的就是让人看到养父母这一家，为了她的名声，沈夫人对外宣称她是因为八字原因必须自幼养在乡下，但养父母他们来到上京，早晚会被人知道，她是自小被拐卖的。 那名声就彻底毁了。 沈时好安抚地看了沈真真一眼，在她旁边的位置入座，神色冷淡从容，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让养父母一家面面相觑，没人敢开口说话。 “这是我姐姐，你们想要住在我家，必须经过我姐姐的同意。”沈真真平日觉得沈时好挺讨厌的，今日却觉得她就是自己的主心骨，有她在这里，她面对沈大山他们就镇定多了。 陈氏对沈时好露出个讨好的笑容，“那个，大姑娘，我们……我们是真真的父母……” 话还没说完，沈时好目光清冷地看过去，“父母？” “……不是，我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沈大山吓得急忙摆手。 “我们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她也是我们养大的，生恩跟养恩也差不多。”陈氏小声嘀咕。 沈时好淡淡一笑，“当初你们生活拮据，家中本来就有几个小孩，为什么还要再养真真呢？” 陈氏的脸色大变，她惊恐地看向沈时好，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怎么可能！ 当年的事只有她知道，绝对不可能被发现的。 “沈大姑娘，我们日子的确过得紧巴巴的，但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当时就想着咬咬牙，还是能给一口饭养活真真的。”沈大山憨笑地说。 这时，旁边脸色已经阴沉难看的沈荣开口，“我们也不是来打秋风的，就是想知道真真过得好不好，如今知道她正享受荣华富贵，我们没什么担心的，就此告辞。” 说着他拉起沈大山就往外走。 陈氏诶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来，还指望着沈真真开口留他们。 第215章 沈真真的确是要开口，但是她看沈时好不做声，她也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当我们稀罕，以后传出去不孝的人又不是我们。”沈小敏哼了一声。 “说的也是。”沈时好突然笑了一下。 陈氏脸上一喜，以为沈时好是妥协要留他们住下来。 “本来我就想查清楚当年真真为何会流落到沈家村，既然你们来了，也省得我再派人去接你们，辛盛，去报官府，当年的案子查清楚，正好买主已经来了上京，方便官府询问。”沈时好淡淡地开口。 沈真真瞪圆眼睛盯着沈时好，“你，你要干什么！” 沈时好是不是逮着机会要毁她了？ “你……你就不怕连累真真丢了名声？”沈荣转过头不可思议地问，他马上就要科举了，要是让人知道，他的父母涉嫌拐卖，他肯定要被除名的。 沈时好笑了笑，“你们都不怕，我们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我们到时候再想个理由替真真圆过来，再不济我们还能去余州生活，至于你，功名没了不说，将来世代不能科举，这辈子就没盼头了。” “你……你这人也太坏了。”沈小敏指着沈时好叫起来。 沈时好目光锐利冷漠地看着他们，“我的确不是什么善心的人，若是有人仗着一点旧情以为能拿捏我的妹妹，我就能让他全家死无葬身之地，沈大山，陈氏，真真是怎么到你们家的，你们心知肚明，从今日开始，上京但凡传出半点与真真有关的传言，我都会算在你们头上，到时候别说你们儿子考不了科举，你们全家都别想有好日子。” “你，你威胁我们？”大肚子的黄氏尖声叫道，“你一个名门千金，居然这么坏！” “我只是在警告你们。”沈时好含笑说。 第292章 立了字据 在沈大山一家灰溜溜离开之后，沈时好递了个眼神给辛盛，“让人去盯着，看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姐姐，就这么……把他们赶走了？”沈真真回过神来，已经不见养父母一家，她怔怔地看向沈时好。 “不然呢，留他们吃饭吗？”沈时好问，“还是，你想帮他们？” 沈真真皱眉摇头，“不是，当初阿恒找到我的时候，他们就要了五百两，说那是养我这些年的银子，银子他们都拿了，那我跟他们也一刀两断了。” “五百两？”沈时好气笑了，她今日才知道还有这件事，“他们是不是拿了五百两，承诺不会将你被拐卖的事说出去？” 沈真真点头，“他们还立了字据给阿恒。” “字据？”沈时好伸手摁住眼角，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字据在哪里？” “在……在李屿恒那里。”沈真真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不用担心，阿恒不会害我的。” 沈时好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让李屿恒把字据还给你，立刻马上去写信。” 沈真真被她的眼神吓住了，“我，我这就去写。” “他们除了想投靠你，还说了什么？”沈时好忍住火气问道。 “就是说沈二哥要科举，让我将来帮忙给他打点关系。”沈真真说。 沈时好嘴角扬了扬，“去写信吧。” 沈真真不想在这时候得罪沈时好，只好赶紧回屋里写信，还把自己的委屈都写进去了，希望李屿恒能知道她过得有多难过，整天被沈时好欺压着。 “姑娘，沈大山一家子看起来不老实。”沈真真身边的郑妈妈特意留了下来，低声地跟沈时好禀报着，“除了沈大山和沈壮，其他人看到二姑娘都趾高气扬的，二姑娘以前在他们家，说不定受了不少欺负。” 沈时好冷着脸，“我会让人去查清楚的，郑妈妈，这段时间你们多跟着二姑娘，别让她做傻事。” “奴婢省得。”郑妈妈说，她是元帅安排去沈真真身边的，很清楚该怎么做。 被赶出沈家的沈大山一家此时也是心头恼火。 “我们现在怎么办，想着那臭丫头肯定会留下我们，我们连客栈都没找，现在身上的盘缠又不多了，难道要留宿街头吗？”沈小敏气呼呼地叫道。 黄氏抚着肚子，“哎哟，我肚子不舒服，公公，婆母，我可是怀着你们的嫡长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沈壮急忙扶着她到旁边坐下，“你怎么样，要不要去看大夫？” “看什么大夫，你有银子吗？”黄氏拿眼看向自己的婆母，“早说不要指望那臭丫头了，还不如拿着银子先买个院子住下，现在眼巴巴去找她，还被赶出来。” 陈氏黑着脸，“我们那点银子是要给荣儿将来打点官场的，再说了，没有个几千两，能在上京买个什么院子，我们这一大家子住得下吗？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明日再去租个宅子。” “娘，我们都把村子里的屋子卖了，要是真真不帮我们，我们在上京怎么过日子啊。”沈小敏委屈巴巴地叫道，看到沈真真现在过好日子，她就嫉妒得挠心挠肺的。 “等我中举之后，我们一家就会有好日子过的。”沈荣挺直胸膛，“到时候那丫头自然会认我们。” “算了吧，那沈府是什么光景，刚才你没看到啊，光是个大门都比我们房子大，我们能跟他们比吗？”黄氏嗤笑一声，“你们娘俩还算计着要沈真真嫁给你，做梦吧，她嫁什么名门世家公子没有，还能看得上一个穷秀才。” 第216章 “你住口。”陈氏喝住黄氏，“等我明日自己去找真真，她总要念着一点母女情分的。” 第293章 你怎么动不动就杀人 辛盛很快就将沈大山一家更详细的情况查清楚了。 沈大山拿了李屿恒的五百两之后，拿了一大半去给二儿子打点学院，沈荣以末尾的名次考上府试，为了能够转变家里的命运，陈氏又将家里的老屋卖了，一大家子来到上京，就指望着沈荣能够考到功名，谋个一官半职，从此他们就摆脱泥腿子命运。 陈氏深知沈荣考上之后还要花银子，所以就想来投靠沈真真，还想靠沈家的关系，将来为沈荣周旋的。 “……沈荣还跟他的同窗说过，二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将来等他高中之后，就会迎娶二姑娘过门。”辛盛沉声说。 他们家真是打着如意算盘，想让沈荣娶了沈真真，又沈府为他当靠山，他还怕谋不到肥缺吗？ 就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打算还没开口说出来，已经被沈时好给赶出去了。 “二姑娘在他们家过得并不太好，虽然没有被打被饿着，但是也让二姑娘喂猪种田，什么活儿都干，特别是那个沈小敏，但凡二姑娘得了什么东西，都一定要跟二姑娘抢，沈大山夫妇对二姑娘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对二姑娘的来历早已经知情。” 沈时好听完辛盛的话，拳头已经硬了。 “查清楚二姑娘当时究竟是怎么去他们家的。”沈时好冷声说，“他们肯定不会死心继续找二姑娘，最近安排两个身手好些的护卫跟着二姑娘。” 辛盛低声应下来。 沈时好是心疼妹妹的，和她同样是沈府的千金小姐，可她七岁之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所以后来养成什么样的性子，实在不能怪她。 来到忆真院，沈真真正在忧愁要不要出门去找龚如玉她们逛街。 “是不是银子不够用？”沈时好低声问她，“想买什么尽管买，记我账上也行。” “大姑娘，二姑娘是担心出门会遇到昨日那几个人。”丫环东灵小声说。 沈时好温声说，“他们既然要在上京住下，会遇到也是正常的，你不可能躲着一辈子，再说了，他们没有什么可怕的，要躲也是他们躲着你。” “他们死皮赖脸的，我跟他们哪里能斗得过。”沈真真小声说，“要是他们嚷嚷着我以前的事，那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那怎么办，我去杀了他们，以绝后患，让那个他们不能编排你？”沈时好挑眉问。 沈真真被她狠戾的话吓一跳，“你怎么动不动就杀人。” “他们只要活着，那就没法保证什么不开口说话，昨天我也警告过他们了，他们不敢乱说的。”沈时好安慰她，“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他们要是真的敢胡说八道，我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沈真真仔细想了想，她的确不可能躲着一辈子的，既然这样，还不如豁出去了，反正她现在是沈元帅的女儿，他们要是敢像以前那样欺负她，她也是有靠山的。 “要是沈荣高中了，他们长久在上京住下来呢？”沈真真问。 “就算他运气好高中，那也能让他外放离开上京。”沈时好肯定地说，“别想太多了。” 沈真真被安慰到了，“我约了龚如玉和婉若，那我去找她们了。” “去吧。” 沈时好也打算去城外看望沈修则，快三个月了，能不能站起来，就看这些天了。 沈修则的气色已经养回来，只是因为三个月来一直都躺着，脸上的肉看起来有几分虚胖。 “大哥，你的手指能动了？”刚坐下说了一会儿话，沈时好就惊讶地发生沈修则的手指能够轻微地动了。 之前可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沈修则笑着颔首，“手指已经能动了。” “太好了，证明周序川的治疗方法是有用的。”沈时好万分高兴，恨不得沈修则立刻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嗯。”沈修则笑得有些勉强，躺了这么久，他只有手指知觉回来了，双腿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沈时好因为太高兴，忽略了沈修则眼中的沉郁和绝望。 第294章 子嗣艰难 给沈修则喂了药，待他入睡之后，沈时好才从屋子里退出来。 宋念在外面候着了。 “大哥最近怎么样？”沈时好低声地询问着。 “姑娘，少爷他……心里应该挺苦的，越来越不爱说话了，本来手指能动的时候，少爷还挺开心的，但随着三个月的时间越来越近，少爷也许还感觉不到双腿能知觉，所以……”宋念每日陪伴着沈修则，比任何人都清楚沈修则的情况。 沈时好心口犹如针扎般地疼了一下，“大哥表现得再如何不在乎，他终究还是介意自己双腿的。” 宋念说，“少爷本来是鲜衣怒马，威风凛然的将军，如今这样，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 “周大人说过不能急，大哥的恢复在预期之中的，我明日再来陪大哥说话。”沈时好低声说。 “要不是定王，少爷也不会变成这样。”宋念咬牙切齿，对定王恨之入骨。 沈时好目光冰冷地看向前方，“放心，定王会付出代价的。” 在封地的定王确实过得不好，他成亲多年，至今都还没有嫡子，定王妃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反而他心爱的侧妃怀上了，他把柳依依当宝一样捧着，但没有想到，他还没出生的儿子，会被定王妃给害了。 第217章 “你竟敢伤害本王的儿子，你该死！”定王一脚踹在定王妃的肩膀，恨不得将她给打死了。 “王爷，妾身有孕了。”定王妃护着自己的小腹，有恃无恐地看着定王，“你要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打死妾身，打死你的嫡子吗？” 定王盯着定王妃的小腹，“你有孕了？” “没错，我怀了王爷心心念念的嫡子。”定王妃冷笑一声，不然她怎么会对柳依依下手。 “不好了，走水了。”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是侧妃的院子，快救火。” 定王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大步地跑了出去。 “王妃？”丫环急忙将地上的定王妃扶起来。 一股浓烟从不远处的院子腾空而起，如今正是天气干燥的时候，火势那么大，一下子就将整个院子都吞噬了。 “最好把她烧死在里面。”定王妃眼中透出怨毒的恨意。 这场火一直到天黑才完全扑灭，里面的人被烧得面目模糊，定王悲痛万分，他心爱的女子才失去孩子，如今还葬身火海，他崩溃痛哭，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 直到一封邸报送到他桌案，他才红着眼睛从书房出来。 “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都找来。”定王冷声地命令。 “王爷，侧妃没了，妾身也很难过，请您一定要节哀顺变。”定王妃柔声地劝着，“您还有未来的大计要完成，等妾身生下孩子，我们就能回上京了。” 定王目光阴沉地看着定王妃，声音嘶哑得透出一丝阴狠，“是吗？” “王爷……”定王妃被他的眼神吓住了，脚下有些发软，“您累了，妾身陪您回去休息。” “来了吗？”定王冷声问着旁边的管事。 “回王爷，都在外面候着。” “叫他们进来。”定王冷声说。 定王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越发觉得不安。 管事找来了五个大夫，而且全都蒙着眼睛，没有让他们知道要看诊的人到底是谁。 “把脉。”王爷沉声下令。 定王妃羞愤地看着他，“你不信我怀孕了？” “闭嘴！”定王冲着她怒吼，让那几个大夫轮流上前为他诊脉。 “这位公子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药，所以导致身体有亏，怕是子嗣艰难……” 定王闭了闭眼睛，“我中毒多久了？” “照这个脉象，应该有半年了。” 定王妃听到这话，脸色彻底地变了。 这几个都是封地里医术最好的，他们都同样的判断，那就证明不会有假。 在他被贬为郡王，离开上京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对他下毒了。 “带他们下去。”定王此时的声音异常平静。 “王爷，不可能！他们肯定说的不是真的，柳依依也怀了你的孩子……”定王妃慌乱地抓住定王的袖子。 啪—— 定王一巴掌打了过去，“贱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 刚才那封邸报说得清清楚楚，定王妃一个月前去道观求子，之后回来便用计与他一起，那个男人已经抓到了，是定王妃的青梅竹马，两人旧情复燃，背着他偷情。 “王爷，如果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以为柳依依的孩子就是你的吗？” 定王突然一怔，半年？如果他半年前就被下药，柳依依绝对不可能怀他的孩子。 “说不定下毒害你的人，就是她！”定王妃疯狂地笑着。 “不可能，闭嘴！”定王怒声叫道。 定王妃呵呵一笑，“王爷，她只是个青楼女子，千人骑万人枕……你居然那么爱她，你让我情何以堪，我宁远侯府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一点都不念旧情……” “贱人，你自己人尽可夫，你还敢攀咬依依！”定王怒声吼道。 定王妃见他此时还在为柳依依辩解，她惨然一笑，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她不能再连累宁远侯府了。 砰—— 定王妃一头碰在石柱上，瞬间就没了气息。 第295章 只是开始 “姑娘，有密报。”南溪拿着一封信走来，“是柳姑娘的。” 沈时好嘴角弯了弯，整整三页的信，说了定王妃最近发生的事情。 “定王妃死了。”沈时好淡淡地开口，“柳依依已经离开定王，让人送她去余州，暂时不要出现了。” 这是她让柳依依做的，在离间定王夫妇之后，她想办法离开定王府，再让定王知道自己以后不会有子嗣的真相，双重的打击，定王绝对会承受不住的。 不过，定王妃会跟别的男人有染，还真是意外之喜。 她要毁了定王，而且还要做得不为人知，那就必须慢慢来，为了侧妃逼死自己的王妃，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传到上京了。 如果定王不想让人知道他中毒无法有自己的子嗣，他就必须隐瞒王妃肚子里孩子的真相，更要担起宠妾灭妻的骂名。 宠妾灭妻，会被皇上厌恶责骂，但时间过了，他重新娶个王妃，说不定这件事就过去了，但没有子嗣就不同了，皇上绝对不会立一个无法生孩子的皇子为储君。 不管定王要承认哪个骂名，他跟宁远侯府都不可能回到当初的关系了。 “姑娘，您这个计谋真是一箭双雕。”南溪笑着说，又能对付定王，还能离间他跟宁远侯府。 第218章 沈时好将密报放到香炉里烧成灰烬，“他们怎么算计沈家，我就要怎么算计回去。” 大哥的双腿会站起不来，定王府跟宁远侯府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但是现在柳姑娘不在定王身边，我们少了个眼线。”东月问。 沈时好笑了笑，“已经不需要依依了，商号那边也可以开始做事。” 从她决定找定王报仇，柳依依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她就只管看戏就好了。 “姑娘，郑妈妈求见。”这时，外面传来小丫环的声音，沈时好看了南溪她们一眼。 东月将香炉盖了回去，一下子就恢复原状。 沈时好眸色微沉，“让郑妈妈进来。” 郑妈妈踩着碎步进来，屈身行礼，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大姑娘，今日有人来找二姑娘，塞了门房一两银子，还要门房将这个纸条给二姑娘。” 纸条上只写了个地址，并没有其他的留言。 “奴婢猜测，这是那户人家想方设法要见二姑娘。”郑妈妈说，“大姑娘，是不是该再警告他们，不要再来找二姑娘。” 沈时好捏着纸条，看来她昨天说的话，还是被他们当耳边风了。 “这件事交给我，不必跟真真说了。”沈时好说。 “是。”郑妈妈应下。 沈时好说，“这几日二姑娘若是出门，让丫环都警醒些。” 送走郑妈妈之后，沈时好对南溪说，“去想办法借一套真真的衣裳过来。” “姑娘，您要去见那户人？”南溪问。 “嗯。”沈时好轻轻颔首，“我倒要看一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溪去了浆洗房，趁着浆洗丫环不注意，拿了一套沈真真的衣裳过来，只是沈时好身量高挑些，穿上之后反而不伦不类。 没办法，她只能重新挑一套和真真平时比较相似的衣裳。 正要出门，郑妈妈就差了丫环过来，道是二姑娘静悄悄地出去了，也不带其他丫环，不知道是不是要去见沈大山他们。 第296章 早有婚约 沈真真只带了东灵一个人出门，马车七转八弯，来到一处隐秘偏僻的胡同，这里离沈府几乎隔着半个上京城，多半是平民百姓居住的民宅，人流复杂，路边偶尔还会有几个乞丐，他们难得见到如此华贵的马车，眼睛透出几分好奇和艳羡。 “二姑娘，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东灵紧张地盯着外面，深怕外面那些人扑过来伤害沈真真。 沈真真养尊处优了一年，接触的都是名门世家，但她在回来之前，是生活在比这里还要贫穷的沈家村，她见过比这些乞丐更落魄的流民，也住过比这些民宅还更破的土房，所以她眼中并没有任何惊惧。 “回去不许跟姐姐说我们来这里。”沈真真低声警告着东灵，“不然你以后就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奴婢自是不会乱说的，只是奴婢担心姑娘的安全。”东灵说。 沈真真心中有些不喜，外面的这些平民低贱潦倒，看起来确实不那么体面，可是，一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如果李屿恒没有找到她，她现在还不知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前面停车。”沈真真对车夫说。 “二姑娘，您要下去？”东灵被吓到了，她们跟这里显得格格不入，要是二姑娘在这里受到冒犯，她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夫人交代。 沈真真对东灵的话置若罔闻，她径自下了车，在一处破旧的院子前停下，正要敲门时，院子的门打开了。 居然是昨日去了沈府的沈荣。 “真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沈荣看到他很是欣喜，伸手就要牵沈真真的手。 “不要碰我。”沈真真寒着脸避开他，“我来找你，是想要跟你说清楚的。” 沈荣是他们家唯一的读书人，以前沈真真看着他，便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处处与沈壮不一样的秀才，是沈家村最有出息，最受欢迎的男子，可现在她觉得他长得未免太普通，就算有了功名，身上还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土气。 跟那些从小矜贵养出来的公子哥还是不同的。 她已经完全看不上沈荣了，他连李屿恒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真真，那你进来，我们好好说。”沈荣的眼神微闪，含笑地邀请沈真真进屋里。 “不必了，我们在这里说话就行，孤男寡女的，被人看到了不好。”沈真真受了这么久的教导，很清楚她绝对不能单独跟沈荣相处。 沈荣微微眯眼打量着沈真真，昨天他 就觉得这个妹妹变了，比以前更加娇艳动人，皮肤变白了不说，连气质都高雅不少，他差点都认不出来她了。 以前觉得沈真真除了样貌配不上他，现在他却能感觉到他跟沈真真的差距越来越大。 “真真，我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等我高中之后，一定会迎娶你入门的。”沈荣低声说。 “那是以前我不懂事，被你蒙骗了，所以才会答应将来嫁给你，沈荣，我不可能嫁给你的，你我以前只是口头上的玩笑，根本做不得真。”沈真真倨傲地挺直腰板，她是要嫁给李屿恒的，怎么可能嫁给沈荣。 沈荣的脸色阴郁，“真真，你不想认你说过的话了？” “我说过什么了，我们之间是连信物都没交换，怎么算有婚约。”沈真真低声说。 第219章 “别逼我，真真。”沈荣勾唇一笑，“你在我家这么久，若是传出你早就与我有了私情，你觉得你还能嫁给别人吗？” 沈真真的脸色一变，“沈荣，你想做什么？我和都是姓沈的，同姓不成婚，亏你还是读书人，你连这个都不懂。” “我们家本来就不姓沈，我爹原本姓孙，只是流落到沈家村，被我祖父收养了，我爹为了报恩才改了姓氏，为了你，我随时都能将姓氏改回来。” 沈真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想要摆脱沈荣的纠缠，可她现在真的很怕，万一他说出他们以前许诺成亲的话，那她的名声怎么办？ “真真，我已经去官府登记，这次科举的名字，我改为邓荣了。”沈荣笑着道。 第297章 吸血鬼 沈真真在不知自己真实身世的时候，一直以为她是被捡去沈家村的孤儿，随着她的年纪渐长，沈大山夫妇暗中商量要将她嫁给镇上的员外当小妾，可以补贴家用。 那个员外都已经五十岁了，当她爷爷都可以了，沈真真不想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所以她故意讨好沈荣，因为村子里最有出息就是他，就算沈荣将来当不了大官，他秀才的身份也能够让她温饱，让她在村子里有面子。 她是村子里长得最好看的姑娘，所以她稍微用了点心思，沈荣就喜欢上她，还答应会护着她，不会让她爹娘将她嫁给员外。 为了吊着沈荣，她只给他一点甜头，没有如他所愿私定终身，如今想一想，幸好她当时坚持住了，不然现在她只有哭的份。 但是，即便是这样，和沈荣的那点过去还是成了她不想提起的耻辱。 连沈大山夫妇都不知道，现在沈荣拿着这件事威胁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他告诉陈氏，陈氏肯定会逼着她嫁给沈荣的。 沈真真落荒而逃，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沈荣连姓氏都改回去了，这是铁了心要娶她的。 沈时好只跟到路口就停下了，她不想被沈真真发现，只让辛盛暗中跟着过去了。 辛盛将她和沈荣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沈时好。 “难怪真真要单独出来见沈荣。”沈时好冷声说，“这个沈荣不会就此罢休的，盯着他。” “姑娘，二姑娘快出来了。”辛盛说。 沈时好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去纸条的这个位置。” 不知沈荣是用了什么方法将沈真真约出来的，但显然沈荣还没有将他跟沈真真的事告诉沈大山夫妇，不然陈氏不会单独约见真真的。 陈氏约了沈真真在城河的拱桥见面，沈时好到来的时候，陈氏已经等得不耐烦。 “你找我有什么事？”为了不让陈氏看出来，沈时好没有下车，只是隔着窗帘冷声地询问陈氏。 “臭丫头，你现在飞黄腾达，你还在我面前摆谱了？”陈氏目光阴沉地瞪着沈时好，“你给我下车，有什么话不能面对面说。” “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走了。”沈时好说，下令就要马车离开。 陈氏急忙叫道，“没良心东西，要不是我们，你以为还能活着，你能回去当千金大小姐，那是我们的功劳，做人要知恩图报，我也不指望你什么了，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 银子，以后我们就路归路桥归桥。” “你想要多少银子？”沈时好面无表情地问。 “一……一万两。”陈氏咬牙开口。 这家子真是吸血鬼，沈荣想要娶沈真真，以此方便自己将来平步青云，陈氏想要银子，一开口就是一万两。 “没有。”沈时好嗤笑一声。 陈氏怒道，“你现在可是千金小姐，一万两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你二哥需要银子去打点，将来他高中了，还要找一份好差事，真真，你二哥要是发达了，你也没有坏处，将来说不定还能互相扶持。” “你觉得我父亲堂堂一个元帅，需要你的儿子扶持？”沈时好眼底闪过一个嘲讽，“要银子没有，如果你再来找我，我会报官的。” 陈氏听着马车里传来的声音，怎么觉得不太像是沈真真。 “臭丫头，你报什么官，你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养猪长大吗？”陈氏说着要去扒拉窗口。 被辛盛一脚给踢开了，“放肆！” 陈氏小腿吃痛，怨恨地瞪着辛盛，“狗奴才，你敢打我，我怎么也算沈真真的养母，就算报官，别人也只会说沈真真不孝。” 沈时好没有说话，陈氏应该对她有所怀疑了。 “是谁将我交到你手里的？”沈时好突然问道。 陈氏被这话问得猝不及防，脸上闪过惶恐的神色，“你、你是我捡到的，不是谁交给我的。” “那你就回去好好想一想，想不出的话，你儿子也不必科举了。”沈时好淡淡地说，“回去了。” “你敢威胁我？死丫头，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陈氏的咒骂声被甩在马车后面，沈时好连听都不想听。 第298章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有功名在身的考生，我妹妹是沈元帅的女儿，你们活腻了是不是！”沈荣刚从酒楼跟别的考生喝了几口小酒，在回去的路上，就被套头揍了一顿，还被抓了不知要去哪里。 砰—— 沈荣被甩在地上，他狼狈地扯下头上的布袋，愤怒惊慌地看向对面的人。 第220章 “真真？”不，不是，眼前的女孩根本不是沈真真，“你是真真的姐姐，你想怎么样？就算你是沈元帅的女儿，殴打科举考生那是触犯律法的。” “是吗？”沈时好笑了笑，辛盛一巴掌扫在沈荣的脸上。 沈荣的脸颊肿得半边高，连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他捂着脸，满嘴的血，心头的积愤和怨恨死死地压抑着，他清楚知道自己跟沈时好身份上的区别，山外有山，而沈元帅这个名字，就是一座他这辈子都无法翻越的大山。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沈时好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荣。 沈荣咬着牙没有回答。 “痴心妄想跟自寻死路只差一点点，但凡你了解一下我们家的情况，你都不敢再接近真真半步，无论你去改成李荣还是王荣，你都改变不了事实，沈荣，再有下一次，我就废你一只手。”沈时好手中的剑抵在他的右手，“听得懂吗？” “是真真让你来的？”沈荣眼底藏着阴鸷，他就是没有权势，才会被一个女子欺压到这样程度，将来他总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今日受到的羞辱，一定要百倍奉还。 沈时好的剑刺入一分，“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就算你是沈元帅的女儿，如此欺压良民，就不怕我去报官吗？”沈荣咬牙问。 “你尽管试试。”沈时好轻轻一笑，“真真的东西呢，交出来。” 沈荣黑着脸没有动。 “抽了他的手筋。”沈时好收回剑，眼也不眨地下令。 辛盛手里拿着匕首走了过来，手起剑落，眼见就要刺进去。 “啊啊，住手！”沈荣本来还想赌沈时好不敢这么狂妄，但那随从一脸阴狠，他突然就害怕了，“我给，我给你！” 沈荣双手颤抖，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还是不得不从怀里拿出一块桃红色的布料。 南溪立刻将布料拿了过去，一看上面的针线，就知道是沈真真绣的。 “姑娘，是贴身之物。”居然是坷子，这是女子最私密的遗物，沈荣一个读书人，将坷子随身带着，真是猥琐又下流。 沈时好冷冷地看了沈荣一眼，想来这是沈真真生活在沈家村的时候留下的，沈荣这狗东西要偷藏一件贴身衣物太容易了。 要不是为了查出当年真真被拐的真相，她今日就能杀了他。 “把他送回去。”沈时好开口。 沈荣全身被打得处处疼痛，但他不敢反抗，只发狠地想着要高中，要有权势，他才能报仇。 “姑娘，这个怎么办？”南溪低声问，“就怕他手里不止有一件。” “我回去找真真。”沈时好说。 沈真真回到家里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现在哭得眼睛都要肿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母亲在上京，她还能找母亲帮忙，可现在谁会帮她？ 要是被沈时好知道，说不定还落井下石，更不能跟李屿恒说，她怕李屿恒知道她跟沈荣的过去，会从此不再喜欢她。 呜呜，她的命太苦了，为什么老天不给她好日子。 “二姑娘，大姑娘来了。”东灵着急地进来说。 沈真真任由眼泪横陈，动也不想动。 沈时好进来就看到她一副不想活的样子，“真真，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我不想说话。”沈真真哽咽地说。 “是不是你的？”沈时好将坷子拿出来，在沈真真面前晃了晃。 沈真真的脸色骤然一变，急忙将坷子抢过去，这是沈荣去镇上读书的时候，偷偷给她带回来的丝绸布料，她绣成坷子，还跟沈荣书成亲的时候穿给她看的。 坷子在沈时好手里，那她就是知道所有事情了。 “哇！”沈真真心神欲裂，哭得更加大声。 第299章 根本没把我当妹妹 沈时好不为所动，眉目依旧清冷安静地看着沈真真撕心裂肺地哭着。 沈真真哭得眼睛红肿声音沙哑，眼见沈时好依旧冷淡，她的伤心就变成愤怒，“我都哭成这样了，你连一句安慰都没有，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根本没把我当妹妹。” “我要是没拿你当妹妹，今日就不会将这个坷子拿回来。”沈时好淡淡地说，在沈真真面前坐下来，“现在哭完了，能不能好好说话，哭要是能解决问题，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沈真真抿了抿唇，将要涌出眼眶的泪意逼回去，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坷子，以前她还十分珍爱的，因为没有用过这么好的坷子，现在只觉得是烫手山芋，恨不得烧得干干净净。 “这是你拿给他的吗？”沈时好问。 “当然不是，布料是沈荣替我买回来的，我做成坷子也没用几次，一直藏在床底下，就怕被沈小敏和黄氏发现了，回来上京的时候，沈家村的东西我一样都没带，也忘记这个了。”沈真真说。 “怎么办，我还有一些贴身衣物留在沈家村，如果他们要逼我跟沈荣成亲，我要怎么办？”沈真真捂着脸，忍不住又要哭出声。 沈时好说，“这件事我会替你解决，但是，你要跟我说清楚，跟沈荣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真真咬着唇低眸不语，她不久前才信誓旦旦地跟沈时好说喜欢李屿恒，如今沈荣的出现，让她像个见异思迁的女子，她甚至有种因为曾经想要嫁给沈荣的念头感到羞耻。 第221章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清晰地认知，她是比不上沈时好的， 即使有娘亲的偏爱，她还是比不上的。 “如果你不说清楚，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帮你，还是你想继续跟这家人纠缠。”沈时好说，“我是你的姐姐，只会盼着你好。” “沈荣在几年前就跟我说过，我跟他不是亲兄妹，陈氏想要把我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当妾，我就……我就跟沈荣说，想要嫁给他。”沈真真眼泪横陈，“我没有办法，只有他能护着我，我是村子里长得最好看的，他说他也喜欢我，一定会娶我，要是阿恒再晚几天，我也许就会嫁给他了。” 沈时好第一次觉得李屿恒还算有点用，至少替他们将真真带回来了。 “你这么做并没有错，在最差的环境里找对自己最有利的机会，至少在那个时候，沈荣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沈时好说，“但他现在配不上你，从他威胁你开始，就算他将来再有出息，他都不是个东西。” “我不想这件事被阿恒知道。”沈真真低声恳求。 沈时好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沈真真到现在对李屿恒还是没死心。 “你还做过什么针线，都拿一样给我。”沈时好说。 “我已经许久没做过了。”沈真真说，拿了一个荷包跟一条帕子，还有一双刚纳好的鞋子，“这是我打算寄去余州，给父亲和娘亲的。” 沈时好拿了过来，“沈大山一家我信不过，为了避免他们将来拿你的贴身衣物毁你的名声，不如我们先出手，我会让绣娘按照你的针线做出各种成品，到时候街上到处都有的东西，对你就不是威胁了。” “这个办法好啊，东西多了，也就不会有人知道这是我做的。”沈真真眼睛一亮，觉得沈时好真是想了个好办法。 沈时好说，“以后不要单独去见沈荣，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好。”沈真真如今自然什么都听沈时好的。 “真真，七岁那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沈时好问，“还记得当时是谁把你带去沈家村的吗？” 沈真真轻轻摇头，她其实对七岁之前许多事情都忘记了，不然也不会一直生活在沈家村，忘记自己也是个千金小姐，“听说我小时候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很多事情就忘记了。” 沈时好将她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去洗把脸，堂堂沈家二姑娘，还被几个平民拿捏在手里，像什么呢。” 第300章 各方消息 霓凰这些天连房门都不愿意出去，整天将自己关在屋里，上次春狩之后，谢太后把她叫进宫里，虽然没有明着责骂她，但言语之间，还是袒护着沈时好。 所有人都被沈时好欺骗了！ 明明她那么恶毒卑鄙，可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沈时好，而不相信她。 “还在闷闷不乐的，觉得秦王放过沈时好而不甘心？”李澜看到霓凰坐在廊庑下发呆，看起来还很不开心，他走了过去，无奈地问道。 “连大哥都帮她，我还能指望谁。”霓凰眼眶微红，那日如果李澜不要言辞不确定，和她一起认定是沈时好推了秦王，周序川来了也没用。 李澜说，“本来就经不起推敲的事实，只要一查就知道真相，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太后和长公主都没怪你，你要是整天装出不快的样子，反而会让太后她们觉得你心胸狭窄。” 霓凰抿紧唇不说话，周序川当着那么多人说喜欢沈时好，现在外面的人都等着看她笑话。 “周序川现在不在上京。”李澜低声说。 霓凰眼中神色微微一闪。 周序川不在上京，那就没人总是护着沈时好了。 “太后千秋节马上就要到了，你最近安分些。”李澜意味深长地说，转身离开。 霓凰把丫环叫了过来，“这几日沈时好去见过长公主吗？” 丫环回道，“长公主不曾邀请沈时好，最近还有几个奇怪的人去沈府。” “哦？是什么人？”霓凰来了兴趣。 “奴婢只知道是去找沈二姑娘的，还看到沈二姑娘偷偷摸摸出门，而且是去了城南贫民居住区，怕被发现，我们的人就没跟上去。” 霓凰勾唇说，“都说沈真真因为八字原因不能住在上京，就凭沈云峰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将女儿送走，让人去查一查，那些都是什么人。” 丫环应声而去。 霓凰又把另外一个丫环叫来，“给长公主府递帖子，明日我去给姑母请安。” …… …… 沈真真担惊受怕了一整晚，以为第二天沈荣会拿着她其他贴身之物找上门，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直到沈时好拎着一大袋衣物过来，沈真真惊讶发现，这些衣物手帕居然都像极她的针线。 “这是什么意思？”沈真真惊讶地问，“沈荣拿来的？” “在成衣铺买的，以后不管沈荣拿出什么东西，跟你都没有关系。”沈时好说。 沈真真心中大喜，“这么快？” “陈氏来找你的事，暂时不要跟母亲提起，免得她在徐州替你担心。”沈时好叮嘱她。 “我知道。”沈真真点头。 沈时好让她最近留在家里，这才离开忆真院，她抬眸看向另外一边，“最近岑姨娘都在做什么？” 南溪很是想不明白，“一直在屋里，每天就在自己院子里走一走，姑娘，岑姨娘的性子改变了许多，以前在余州的时候，看账本做生意，琴棋书画无所不能，都被余州的女子当成传奇人物了，如今却甘心做个妾室……” 第222章 “这是她的选择。”沈时好淡淡地说，“别让她知道沈家村那一家子的存在。” 南溪一怔，“姑娘是担心岑姨娘知道之后会做什么吗？” 沈时好不想没有证据就怀疑别人，但她总觉得岑素不会甘心只做个小妾。 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在西跨院的岑素最近只忙着安胎，她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沈修则，如果没猜错的话，沈修则怕是废了。 沈云峰如今最需要一个健康的儿子，只要她生下儿子，在沈云峰心中的地位肯定不同。 “姑娘，门房给奴婢地了个消息。”菡萏踩着碎步走来，在岑素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岑素挑了挑眉，“二姑娘哭着回来的？” 菡萏用力地点头。 岑素笑了笑，“看来我们这位二姑娘遇到麻烦了。” “姨娘，要不要打听一下是什么事？”菡萏问。 “打听就容易被大姑娘发现了，我会让沈真真自己说的。”岑素低声说。 第301章 要替真真出面 沈大山拿起一个包子，里面一条肉丝都没有，嘴巴寡淡肚子空空，只能狠咬一口，喝着没有几颗米粒的稀粥。 黄氏一看又是粗粮包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还以为到了上京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还不如在沈家村，之前每天还能闻着肉味，我还怀着你们老沈家的嫡长子，整天吃这玩意儿，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得出来。”黄氏黑着脸低咕，满是毫不掩饰的怨气。 “当初就跟你说过，让你跟沈壮留下，等我们在上京站稳脚跟再把你们接啦，你非要自己丈夫辞了工跑来吃苦，能怨谁！”陈氏吃了一口包子就着咸菜，虽然她也想吃肉，但他们现在没多少银子，只能克制着花钱。 沈小敏撇嘴嘲讽，“有些人不就怕咱们偷偷在外头享福么。” 黄氏将筷子扔到桌子上，“要不是你们口口声声说沈真真定会念着你们的好，会帮助二叔走动关系，呸！她现在过上好日子了，眼里哪还有你们，还有那个沈家大姑娘，一看就不好相与，你们还做着梦要占沈真真便宜呢。” 沈大山闷声不出，他已经后悔来上京了，可是他不敢开口提出回沈家村。 “真真是在我们家长大的，她跟荣哥儿情分也不同，那天是在沈大姑娘面前才不与我们相认的。”陈氏哼道，她早就看出真真跟她儿子的私情，只是如今这个把柄还要拿捏着，该拿出来再拿出来。 黄氏嗤笑一声，对沈壮说，“一会儿吃饱就去外面找工，你做木工活的，在哪里都能有口饭吃。” 沈壮看着妻子的肚子，诶了一声点点头。 “你让大哥去做那种低等的活计，以后二哥高中了，岂不是被人看不起。”沈小敏嫌弃说。 自从见识过沈真真养尊处优的样子，沈小敏现在也想着能够当官家小姐过荣华富贵的生活。 “连肉都吃不上，还怕被人看不起。”黄氏翻了个白眼。 沈大山小声跟陈氏说，“晚上买个肘子回来……” 陈氏飞了个眼刀子过去，“银子要留着给荣哥儿打点关系的，不饿死就行了，我以前怀着三个孩子，连包子都没得吃！” 黄氏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就沈荣是她儿子，其他人屁都不是了？ 要不是还指望沈荣有一点出息，她早就跟他们分家了。 “二哥回来了。”沈小敏脸上一喜。 沈荣大步地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轻快愉悦的笑。 “爹，娘，我今天运气好，终于得了贵人帮助，能够到白鹭书院去上课了。”沈荣一扫之前被沈时好威胁阴郁，只觉得大好前途就在眼前了。 陈氏眉飞色舞，“真的？那是不是必定能高中了，能找着关系吗？” 沈荣说，“至少是有五成的把握了。” 陈氏喜滋滋地从桌子底下摸出两颗鸡蛋，“你快吃，吃饱一点才有精神读书。” 黄氏一看到鸡蛋，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娘，我也要吃鸡蛋。”沈小敏叫道。 陈氏骂道，“你又不读书，整天在家里躺着跟废物似的，吃什么鸡蛋。” 这话哪里是在骂沈小敏，那是在说给她听的！黄氏气得站起来，拎着沈壮的耳朵，“还不去找活计！想饿死我们母子俩啊。” 陈氏等黄氏回了屋子，才又拿出一颗鸡蛋给女儿，还瞪她一眼。 沈小敏笑嘻嘻地接了过去。 沈荣压低声音说，“娘，我在同窗那里还打听到一件事。” “原来沈大姑娘是被休弃回娘家的，仗着有点武功，在沈府耀武扬威欺负真真，现在沈府是她在管家，真真还要看她脸色过日子。”沈荣咬着鸡蛋说着，心想要是能将沈时好赶出去，沈真真管家的话，那他们就不止能住进沈府了。 到时候沈真真拥有的东西，就是他的。 陈氏叫道，“那不要脸的，竟敢这么欺负真真，真真从小跟那家里的不亲近，他们自然帮着大女儿，不行，我们得替真真出头，替真真夺回属于她的东西，哪有嫁出去的女儿管娘家的家。” 沈荣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娘，这件事还得你出面。” 第302章 为真真讨回公道 沈时好将所有会给沈真真带来麻烦的隐患都解除了，至于沈荣，她让人去调查之后，才知道他的成绩并不是多好，这次能到上京参加科举，纯属运气，他们从李屿恒拿到的五百两，几乎都用在沈荣的身上了。 第223章 现在沈大山一家应该没有多少盘缠在手，所以才想要投靠沈真真，如果他们能够住进沈府，不仅解决温饱，还能让沈荣有了沈府的靠山，让人真以为他们是沈云峰的亲戚。 打得一手好算盘。 “姑娘，沈荣花了一笔银子，进了白鹭书院旁听。”南溪低声说。 “以他的资质，就算是成了山长的学生，他都不一定能高中。”沈时好不以为然，如果沈荣安分守己，她不会再出手，但如果他还想利用沈真真，那就别怪她了。 “姑娘，沈大山一家子又来了。”东月沉着脸走来，“那陈氏嚷嚷着要见你。” “见我？”沈时好以为他们又是来见沈真真的，没想到却是要见她，“带他们去客厅，我随后就到。” 东月问，“那要不要去请二姑娘。” “既然他们要见的人是我，那就不必再让真真去见他们。”沈时好淡淡地说，起身往外院走去。 跟上次畏畏缩缩的不一样，沈大山夫妇挺直腰板坐在椅子上，沈荣站在他们身后，沈壮夫妇没有在这里。 看到沈时好走进来，陈氏的眼神仿佛带了刀子刮了过来，好像被沈时好偷了几千两似的。 在陈氏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瞧瞧这个沈大姑娘穿的一身好衣裳，再看她头上虽然不多，但一看就很贵的头饰，那都是都该是真真的，花了真真的银子，岂不等于花她的银子？ “有何事，说吧。”沈时好已经在主位坐下，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声音清冷淡漠。 沈荣目光阴沉地看了沈时好一眼，他本来对她还有一丝忌惮和害怕，当他在书院特意打听沈真真，才知道原来沈时好是嫁过人的，一个被休的出嫁女，居然还赖在娘家，更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还能掌家。 简直岂有此理。 就算掌家，那也应该是真真。 “听说沈大姑娘早就出嫁了，怎么还有脸赖在娘家哟。”陈氏一想到现在沈时好花的是属于沈真真的银子，就恨不得将沈时好给赶出去。 沈时好黛眉微微一挑，“你想说什么？” 陈氏坐直身子准备开口训斥，被沈荣在后面摁了一下，她这才回过神，不能把眼前的沈时好当普通人家的女子，“沈大姑娘，我们真真是个老实的姑娘，不懂为自己谋划，虽然她不是我亲生女儿，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要是有人欺负她，我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刘管家，送客。”沈时好冷冷地开口，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 陈氏猛地站起来，“我还没说完。” 沈时好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 “你、你给我站住，沈大姑娘，你已经出嫁了，凭什么还赖在娘家，你就是欺负真真没在这里长大，你想处处压她一头，如今趁着沈元帅和沈夫人不在，你还霸着沈家的产业，你不要脸！” “今日谁也别想把我赶出去，我就是来替我女儿讨回公道的。” “沈大姑娘，你是不是心虚了，你给我站住！” 沈时好回过身冷冷地看着陈氏，“知道你脚下踏的是什么地方吗？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什么身份来我沈府训斥我？” “我……我来替我女儿讨回公道。”陈氏叫道，“你就不该死皮赖脸留在娘家。” 沈时好目光冷漠地看着她，“看来我对你们太仁慈了，一个村妇都敢到元帅府指指点点，你是想来元帅府当家吗？” “我……要是元帅同意的话，我自然愿意来帮真真管家的。”陈氏叫道。 见过不自量力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沈时好对南溪淡淡地说，“送去官府吧。” “我娘说错什么了，你凭什么送她去官府。”沈荣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不是以为在外面听了几句闲言碎语，你便觉得能够替真真出头，就凭你们几个无赖，也配跟我妹妹扯上关系。”沈时好根本不想再跟他们废话。 “沈荣，将你除名，并不难。”今日陈氏敢到沈府叫骂，背后绝对少不了沈荣推波助澜，他一句话都不说躲站在陈氏身后，还以为就能将自己摘干净有后路。 沈荣脸色讥讽，“我们为真真讨公道，这件事说到圣上跟前，那也是我们有理。” “冒犯郡主，大逆不道。”辛盛一巴掌落在沈荣的脸上。 “郡主？”沈荣的脸被打得高高肿起，他瞠圆眼睛看向沈时好。 没人跟他说过，沈时好居然还是郡主。 第303章 不自量力 辛盛亲自将陈氏给押去了官府，沈大山和沈荣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倒是想去帮忙，可沈大山害怕自己跟着蹲大牢，沈荣更怕自己连功名也没有了，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如果他知道沈时好是郡主，他一定不会撺掇母亲过来的，他只是想要让沈时好有自知之明，想让沈真真意识到她这样被拿捏着不好，最好能够依靠他们，趁着沈元帅夫妇不在，他们能够利用沈府在上京站稳脚跟。 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就是没想到，沈时好居然还是个郡主。 怎么办？ 她一个郡主，随时就能让他们家在上京走投无路。 沈荣越想越心慌，陈氏的呼救声在他耳边渐渐远去，变得恍惚起来。 角门砰一声关上了。 南溪气呼呼地叫道，“真是一家子不要脸的泼皮，也不掂量自己是什么东西。” 第224章 “姑娘，您不气吗？”看到沈时好依旧风淡云轻的样子，南溪觉得自家姑娘的气量未免太好了。 沈时好一开始的确是生气的，但听到后面，她突然就觉得要是跟这么一家子发怒，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侮辱，她不理解这一家子的想法，怎么会自不量力以为自己能够插手元帅府的事情。 到底是谁给他们自信了。 “跟他们置气，不值得。”沈时好淡淡地说，“我怀疑有人在他们背后故意引导，去查一查。” 刚才南溪提到她还有郡主身份的时候，沈荣的表情是非常震惊，如果他去打听过真真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郡主，除非有人故意隐瞒这件事，怂恿他们来对付她。 沈大山一家再怎么耍赖泼皮都对付不了她，但会恶心膈应她。 “姐姐，我听说他们又来找我了？”在垂花门遇到有些慌张的沈真真，她往门外的方向看去。 “不是找你的，他们来找我。”沈时好说，“已经打发走了，不用担心，回去吧。” 沈真真更加疑惑了，“他们找你做什么？是不是说了关于我的什么话？” “不是。”沈时好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来替你出头的，认为我是出嫁女，不应该继续留在娘家，应该是你来掌家，而不是我。” “？”沈真真露出个一言难尽的神情，“他们是不是有病？” 沈大山跟陈氏最大的见识就是去镇上，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他们的里长，到了上京之后还生了痴心妄想的大病了？ 沈时好轻笑出声，“他们不自量力，我们不用计较，不过，我让人将陈氏送去官府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们还会得寸进尺。” 沈真真闻言沉默了一下，“那会怎么样？” “关几天，让她吃个教训。”沈时好淡声说，“你要是不放心，我便让人放了。” “陈氏这个人心肠并不是很好，她那张嘴什么都敢说，就怕她到时候会编排我们。”沈真真说，她恨那个将她拐卖到沈家村的人，可她跟陈氏也生活了这么多年，真的见死不救也是做不到。 沈时好说，“我知道怎么做。” 她还没跟沈真真提过被拐卖可能另有隐情，如果这件事跟沈大山一家有关，到时候她肯定不会手下留情，但要考虑到沈真真的感情，所以沈时好并没有现在就跟她说疑点。 “姑娘。”这时，一个年轻侍卫大步走来，在垂花门外站定，“宁远侯进宫状告定郡王，指责定郡王宠妾灭妻，害死了定王妃和未出世的孩子，皇上已经下令让定郡王回京了。” 沈真真脸色一变，“定王妃死了？” 她惊恐地看向沈时好，“怎么会！” 沈时好同样诧异，“定王妃还那么减轻……” “姐姐，你快让人去宫里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真真急忙道。 “这是宁远侯府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这时候去打听，难免会被人误会。”沈时好皱了皱眉，“等有消息，我会跟你说的。” 沈真真却急得不行，她担心这件事会让远在金城的李屿恒受到影响，不行，她一定要去打听清楚。 第304章 盛武帝头痛了 盛武帝被定王妃暴毙的事气得胸口闷痛，即使是来到皇贵妃这里，他的脸色都没有缓和过来。 “陛下，这是臣妾今日亲手做的膳食，您这两天睡得不好，臣妾便做了这些药膳，能够让您晚上睡得安稳。”皇贵妃柔声地说着。 “让御膳房去做就是了，你别伤着自己的手。”盛武帝握了握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小五呢？” “今天学骑射，他没有那么早回来。”皇贵妃笑着说。 盛武帝伸手摁着额头，今天见了宁远侯之后，他的头就一直抽痛。 皇贵妃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按着他的额头，“您到了我这儿就别再想政事，好好地休息。” “朕不是在想政事，是定王。”盛武帝提到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觉得连胸口都闷痛了，“这混账宠妾灭妻，把定王妃逼死了，现在宁远侯要朕为他的女儿做主。” “本来以为让他去封地能够反省反省，没想到他不但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还变本加厉。”盛武帝越说越气，“连圣女教的事都与他有关。” 皇贵妃眸色微闪，“定王爷怎么跟圣女教扯上关系了？” “朕让两拨人去查过了，圣女教并不如表面的简单，暗地里还做了杀人勾当，幕后操控的人就在定王的封地，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除了他还能有谁！” “皇上别动怒，仔细自己的身子。”皇贵妃柔声说。 盛武帝闭上眼睛，“朕要将定王召回上京，让他去皇陵好好反省。” 皇贵妃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她也没有再发表任何意见，定王是皇上的亲儿子，跟她没有关系，贸然开口，只会增加不必要的猜忌。 只是，她没想到定王居然牵连到圣女教了。 不久前沈时好跟周序川应该就是去杭郡查圣女教了，他们到底查到了什么，皇上不让他们查下去，就是为了维护定王吧。 毕竟这件事要是查出跟定王有关系，那就不是小罪，不是去皇陵反省就能揭过去的。 “该给齐王定下亲事了。”盛武帝突然说，“免得也学坏了。” 第225章 “皇上有合适的人选了吗？”皇贵妃笑着问。 盛武帝嗯了一声，他突然想到秦王在春狩做的蠢事，又心塞了。 “没有一个能让朕省心的。”盛武帝气呼呼地说，“你要把小五教好了，别让他跟那几个哥哥一样。” “皇上，小五才多大，他是您看着长大，您对自己对他都该有点信心。”皇贵妃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盛武帝笑出声，“你说的是，小五是不一样的。” 皇贵妃将药膳放到盛武帝面前，“快吃一点吧。” …… 定王妃暴毙的消息瞒不住，很快上京就传遍了。 沉寂多时的宁远侯府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被众人议论，李夫人在家里哭得眼睛都肿了，可再怎么哭，她的女儿也回不来了。 “别哭了。”宁远侯叹息一声，“人死不能复生……” “那是我们的女儿。”李夫人哭着叫道，“要知道那是这么个白眼狼，你当初拼尽一切为他铺路，结果得到什么了？得罪了沈云峰，儿子还不得不去边境，还要被皇上厌恶，如今女儿死了，还有什么意义？” 宁远侯此时也恨定王不仁不义，看在他的份上，他都不该这么对待定王妃。 “女儿死了，就算定王将来有机会扭转乾坤，那跟我们也没有关系了，你还想继续扶持他吗？”李夫人问。 “从我进宫告他的那一刻，我们跟定王就结仇了。”宁远侯沉声说，“我们也算跟定王彻底切割了，日后他有任何事，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李夫人疑惑地看他，“侯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宁远侯摆了摆手，“别问了，再过不久，阿恒就回来了，他留在上京的时间不多，别让他担心了。” “那我们的女儿就这么……就这么枉死了？”李夫人哽咽地问。 “毕竟是皇上的儿子，难道皇上还能为了儿媳杀了儿子。”宁远侯嘲讽一笑，他进宫告定王，并没有指望皇上给定王定多大的罪。 他就是想让皇上觉得亏欠，若是能够给他或者儿子一个机会，那是最好不过了。 第305章 沈大哥的腿 沈时好来到别院看望沈修则，马上就要三个月了，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紧张的。 她跟沈修则说了定王妃暴毙的事。 “宁远侯这么做，只是在为自己和李屿恒谋个机会。”沈修则嘴角滑过一丝冷笑，虽然他是武夫，但不代表他看不懂这些权谋手段。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沈时好点头，不过，宁远侯注定要失望了。 等定王回到上京，定王妃与他人有染的事肯定会成为定王博取皇上同情的踏板，所以，她决定送宁远侯一个消息。 “最近家里有什么事吗？”沈修则抬眸看着沈时好问道。 沈时好本来想隐瞒沈大山一家的事，但她又不想沈修则想多了，她便将这一家子所作所为告诉沈修则。 “真真当年被拐，我觉得有很多蹊跷，已经让人去查了。”沈时好说，“现在还没有消息。” “他们还敢来找真真！”沈修则冷声说，“无耻！” 沈时好说，“他们就是想占真真的便宜，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再打扰真真的。” “如果我不是只能躺着……”沈修则微红的眼眶透露出他此时心中的愤怒，“还不至于让一个无知村妇欺负到你头上。” 沈时好握住沈修则的手腕，“大哥，他们还欺负不到我，你好好养伤，周大人说过了，一定要躺够三个月，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已经三个月了。”沈修则闭上眼睛，声音无法掩饰心中的绝望。 三个月了，他只有手臂能够抬起来，双腿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沈时好的心一沉，“大哥，等周大人回来再给你看一看。” “不用担心我，我早就看开了。”沈修则淡然一笑。 “大哥……” “少爷，姑娘。”宋念欢喜的声音响起，“周大人来了。” 沈时好的心猛然漏了一拍，她急忙往门外看去。 挺拔英俊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随着那道身姿的接近，她渐渐看清楚他俊美的眉目，风尘仆仆，下巴还有没有打理干净的胡须，那双眼睛灼亮热烈地……看着她。 “周大人……”沈时好轻声开口，才发现她的声音有些哑。 周序川捏紧指尖，才终于让自己面上不露出太多的思念。 “沈大哥，沈姑娘，我回来了。”周序川俊雅的眉目泛开笑意，“昨天就该给沈大哥拆板换药，我没赶回来。” 沈时好忙说，“你别这么说，公务要紧。” 周序川来到床榻前面，“沈大哥，上次我来给你把过脉，你恢复得很好，今天拆了腿上的木板，你就能慢慢站起来了，不过，因为太久没有走路，所以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需要时间恢复。” 沈修则对他笑了笑，“我不一定能站起来。” “别灰心，相信自己，沈大哥。”周序川说，回头看了沈时好一眼。 “我出去等你们。”沈时好立刻道。 她其实很紧张，真的害怕沈修则的双腿真的无法站起来，这对大哥的打击太大了。 但愿上天垂怜大哥，不要夺走他的天赋。 他天生就是战将，如果无法守家卫国，她不知道大哥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 第226章 她想都不敢想。 时间慢慢地过去，沈时好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 紧闭的门吱呀打开了，周序川站在她面前，“沈大哥让你进来。” 沈时好微微一怔，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周序川。 “没事，进来吧。”周序川低声说。 沈修则已经坐起来了，他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腿，一言不发。 周序川走了过去，“沈大哥，别急着站起来，还需要检查。” 他拿出一个小木锤，“能不能恢复好，就看你的双腿现在有没有知觉了。” “我感觉不到……”沈修则说。 周序川拿着小木锤在他的膝盖轻轻敲下去。 沈时好的小腿抽动了一下。 “有知觉！”沈修则眼睛猛地亮起来。 “是的，恢复得很好。”周序川咧嘴笑着，“沈大哥，接下来只需要慢慢恢复了，你别急，接下来会更加辛苦，你要坚持住。” 沈修则眼睛已经有了神采，只要有知觉，他就心满意足了。 没有什么难得倒他。 第306章 他是她的心上人 周序川跟沈修则讲解了许多关于为什么他躺着感觉不到双腿的知觉，又跟他说了接下来要如何康复，并不是重新接的骨头愈合之后就能行走自如了。 沈修则眼中的光彩一点点地回来，那死气沉沉的绝望终于消散， 只要有一点希望，沈修则就不会放弃。 就像他在战场上一样，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周序川给沈修则针灸治疗，沈修则出了一身汗，泡过药汤之后，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大哥，幸好你来了。”沈时好给周序川递了一杯茶，看到他眼下的青黑，知道他肯定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虽然他努力克制，但还是能看出他的疲惫。 “能不能给我一碗面。”周序川低声说，他一整天没吃东西，饿得没力气了。 沈时好听到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了一下，又酸又疼，“你等下，我去给你做面。” 周序川握住她的手腕，“你陪我说话，让下人去做一碗就好了。” “我去，我去。”宋念咧着嘴笑起来。 现在周序川在他心目中是恩人，要不是周序川，他们少爷现在还看不到痊愈的希望。 沈时好在旁边坐下来，抬眸看了周序川一眼，“其实你可以明日再来，不用这么赶这么累。” “今天拆最适合。”周序川的声音因为疲倦多了一丝暗哑，“我也想见你。” “……”沈时好面颊微烫，却没有挣脱开他的手。 “你去为皇上办差，进宫去见过皇上了吗？”沈时好低声问。 周序川说，“一会儿就去。” 沈时好转头就对上他疲惫却灼亮的眸子。 “这几天你过得好吗？”周序川问。 “就这么几天时间，我还能过得不好啊。”沈时好笑着说。 周序川认真地道，“是的，每一天都很重要。” 沈时好说，“等你有空了，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这时，宋念端着刚煮好的牛肉面进来，“周大人，面煮好了，您先垫垫肚子。” “快吃吧。”沈时好急忙收回手，低眸掩饰尴尬。 周序川笑了一下，几下就把一整晚牛肉面都吃了，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好了，我又活过来了。” “正好我也要回城里，你就别骑马了，在马车里休息一会儿。”沈时好低声说。 “好呀。”周序川揉了揉眉心，“我也觉得好累，要是有马车给我休息一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沈时好去看过沈修则，他还睡得很沉，她便没有打扰，跟宋念交代几句，便和周序川先离开别院了。 周序川本来还想在马车上跟沈时好说话的，但他实在太累了，马车摇摇晃晃，他撑着不想谁，被沈时好要求靠着坐榻不要说话，他才不得不合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终于进了上京。 “周大人，皇宫到了。”沈时好轻声叫醒周序川，手才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迅速地扣住了。 周序川眸色锐利肃杀地看向沈时好，怔愕了片刻，才认出是她，他急忙松开手，“对不起，是不是抓疼你了？” 沈时好的手腕出现一个红色的掌印，她用袖子遮住了，“没事，你快进宫去吧。” “嗯。”周序川深呼吸一口气，压住胸口刚才涌上来的杀意，“沈姑娘，我不是有意弄疼你的。” 这次差事他几次被追杀，早就养成在睡梦中也随时警惕的习惯，没想却差点伤了她。 沈时好看到他眼底化不开的愧疚，轻轻一笑，“周大人，我有东西要给你。” 已经跳下马车的周序川回过头看向她。 “这是……送给你的。”沈时好将剑穗玉佩塞到他的手里，“多谢你一直以来这么帮我。” 周序川拿着剑穗还有些怔忪。 沈时好已经让车夫开始赶车了。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周序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穗。 他脑海里想起霓凰说过的话，她刚来上京的时候，跟沈时好同时看上一个剑穗玉佩，然后才打了起来…… 霓凰说，沈时好的剑穗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第227章 心上人…… 沈时好把剑穗送给他了。 那他就是她的心上人了啊！ 周序川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即使到了养心殿，仍然笑得像个傻子。 连盛武帝都嫌弃，“你笑够了没有，就算完成差事，不至于这么开心，你捡到金子了？” “舅舅，我比捡到金子还开心。”周序川美滋滋地笑着，将剑穗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您不懂的。” 周序川轻咳了一声，将他这几日办差的结果呈了上去，“皇上，您请过目。” 第307章 那臣就跟皇上求个赐婚的恩典 盛武帝让周序川去查的是朝廷里有几个官员在跟藩王暗中联络，大锦一共有十六个藩王，这些年来国库空虚，锦国一大半的地税都在这些藩王的手中，盛武帝已经逐渐感到老去，他想要为儿子留下一个干净的王朝。 去藩，将被藩王霸占的土地归还百姓，让赋税回归国库。 但这件事要做太难了，他需要内阁的配合，这次让周序川去调查，也是为了先除掉会泄露机密的官员。 周序川这件事完成得很好。 盛武帝非常满意。 “此事需要保密，朕就不能奖赏你，日后事成，自会对你论功行赏。”盛武帝沉声对周序川说。 “臣就不需要奖赏了，要是皇上真的心疼臣，那臣就跟皇上求个赐婚的恩典。”周序川笑嘻嘻地说。 盛武帝没好气地说，“就算朕要给你赐婚，那也要沈时好愿意，朕不做勉强他人的事。” 周序川从怀里拿出剑穗玉佩，“这是她送给微臣的，虽然不是定情吧，但是，当初为了这个玉佩，她宁愿被霓凰欺负都不肯让出去。” “拿着你的剑穗快滚吧。”盛武帝受不了他脸上傻兮兮的笑容，挥手把人赶走。 “那您是答应了？”周序川问，没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才不走呢。 盛武帝牙酸地点头，“要是沈时好真的心悦你，朕就成全你们。” 周序川心满意足，“舅舅，您就等着喝喜酒吧。” “……”盛武帝看着外甥眉飞色舞的样子，莫名有一丝羡慕。 年轻气盛的时候，那么炽烈真诚地去爱一个人，至少在往后的岁月想起来，都会觉得是美好的回忆。 有一丝丝羡慕。 作为帝王，他看上的女人都只需要一句话，有时候甚至一个眼神就得到了，轻而易举得到的，反而不知珍惜，要不是后来遇到皇贵妃，他可能都不知情为何物。 盛武帝哼了哼，“走，去见皇贵妃。” …… …… 沈真真递了帖子要去见李夫人，但是都没有任何回音，她都快急死了，终于忍不住跑到宁远侯府，正要下车的时候，被东灵劝住了。 “二姑娘，要是大姑娘知道您来宁远侯府，会很生气的。”东灵低声地劝着，“您千万不要做啥事，元帅早就下令，宁远侯府任何事情都跟沈家没有关系。” “宁远侯世子对我有恩，如今他的姐姐出事，我关心一下怎么了？”沈真真皱眉叫道，但其实心里还有些担心，她是见识过沈云峰发怒的，被他知道的话，说不定要打死她。 “可是李夫人连您的帖子都不接。”东灵无奈地说，这不是很明显，就是不想见她啊。 沈真真抿着唇，依旧听不进去。 一直没有开口的映梅说，“二姑娘，您想过吗？世子的姐姐也是定王妃，那已经是关乎皇室的事情了，就算李夫人见你，她根本什么都不能跟您说，沈家跟定王的关系，二姑娘应该是清楚的。” “如果将沈家卷进去，二姑娘，您想过会连累元帅和大姑娘吗？” 沈真真的脸色变了变，冷眼看向这个父亲安排在她身边的丫环，“有那么严重吗？” “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去问大姑娘。”映梅说，“二姑娘，请您三思而后行。” “算了，回去吧。”沈真真想到现在沈荣还在上京，她怕惹怒沈时好，反而不帮她应付沈荣一家，她就更麻烦了。 映梅悄悄松口气，和东灵对视一眼，“是。” 沈真真没想到她放弃去找李夫人，刚回到沈府，马车就被一个人冲出来拦停了。 第308章 拦住求情 拦住沈真真的人是沈小敏，她跪在马车的前面，一直磕头地哭着，“真真，求求你放过我娘亲，她苦了一辈子，还没有享过福的，她只是太想念你了，所以才跑到元帅府冒犯了你，看在她养育一场，你能不能放了她，我们全家人都感激你。” “我大嫂身怀六甲，听说了娘亲的事动了胎气，现在还躺在床榻上……” 沈真真根本还来不及阻止，沈小敏已经哭唧唧地叫了起来。 “让她闭嘴！”沈真真叫道，这时候人来人往，沈小敏在这里嚷嚷着说陈氏养过她，这不是要将她辛苦隐瞒的事实扒下来吗？ 东灵已经上前捂住沈小敏的嘴，“哪来的骗子，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把她送去官府！” “放开我妹妹！”沈荣从旁边跑出来，推开东灵，将沈小敏护在身后，目光悲伤愤怒地看着沈真真，“真真，你要做的这么绝情吗？” 沈真真脸色微微发白，“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只希望你能放了娘亲，她在大牢里吃尽苦头，只要你放了她，以后我们绝对不来找你，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斗不过你们元帅府的人。”沈小敏可怜兮兮地说。 第228章 “怎么回事？元帅府还仗势欺人了？” “堂堂大元帅，怎么还跟老百姓计较……” “那沈家二姑娘听说以前也是住在乡下的。” “忘恩负义啊。” “……” 沈真真听到周围传来的议论声，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二姑娘，那些人肯定是沈荣安排的，否则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您别被那些话影响了。”映梅立刻听出不对劲，沈真真养在乡下的事根本没人知道，就连府里都没多少人知道，这些百姓听了几句话就能看出来？分明是有鬼！ “哪来的泼皮无赖，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够，要是你们真冤枉的，那就去京兆府击鼓，来找我们二姑娘有什么用，不要欺负我们二姑娘心善，饶了你们一次又一次。”东灵掐着腰骂起来，“就凭你们老子娘伺候过我们二姑娘一场，你们因为就有脸面到元帅府指指点点了是不是？还想当我们元帅府的家呢，我呸，谁给你们脸了，什么东西，你们就是投胎十次，都没有这个福气！” “还有你，亏你是个读书人，礼义廉耻不懂吗？真真是不要脸，要是你的那些同窗知道你敢到元帅府来耍赖，他们会看得起你吗？” 东灵清脆的骂声很快就压过其他声音，“一个个的，都当我们元帅不在就好欺负，行啊，都忘记我们府里还有郡主了吧。”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求沈二姑娘念旧情，放过我们的娘亲。”沈荣拱手一礼，端出读书人的气度，“是小敏说错了话，沈二姑娘，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舍妹计较。” “又不是我抓了你们的娘亲，你们应该去官府求情，而不是来找我。”沈真真说道。 沈小敏红着眼睛，“真真，就算娘亲做了错事，可她都是念着你好，好歹相处了十年，你就真的忍心看她在大牢里受折磨吗？” 沈真真看了她一眼，虽然这一家子对她不好，但相处那么久，也不可能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们若是安分守己，就不会有这些事，能怨谁。”沈真真撇嘴。 “是我错了，真真，是我痴心妄想了。”沈荣苦笑，一脸的深情和悲伤，“以后，我们的过去，我再也不会提了。” 沈真真的脸色一变，沈荣这是又在威胁她！ “大姑娘回来了！”东灵眼尖看到沈时好的马车，激动地叫起来。 刚才还围在这里的百姓，忽地就散开了。 马车缓缓停下，沈时好轻盈玉立的身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她抬眸扫来，清冷凛冽的气息瞬间就让周围的空气都冷凝下来。 沈荣心头一惊，沈时好不是出城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先走了。”沈荣不敢得罪沈时好，拉起沈小敏飞快地跑了。 第309章 来信了 沈时好还一句话都没说，就看到沈荣拉着沈小敏落荒而逃的背影，她转过头去看沈真真。 “不是我让他们来的，我刚回来就被拦住了。”沈真真急忙解释，她才没有去招惹他们这一家子。 “他们就是看你好欺负，所以才会来找你。”沈时好低声说，牵着沈真真的手走进角门，“你跟他们身上这些年，对他们念旧情是正常的，但是，如果你心软了，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并不会真的感谢你。” 沈真真刚才有一瞬间的确是想帮陈氏的。 “陈氏在大牢里只是吃了一点苦头，并不会真的被折磨。”沈时好说，“过几天就放了，我只是想让他们吃点教训。” “我听你的安排。”沈真真小声说。 沈时好回头扫了东灵和映梅一眼，淡淡地问道，“是不是要去宁远侯府？” “！”沈真真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沈时好，她怎么知道的，难道一直派人跟踪她吗？ “宁远侯夫人不肯见你吧。”沈时好嘴角扬了扬，其实她并不知道沈真真出门为了什么事，刚才只是随口一问，还真的被她猜中了。 沈真真低下头，“是。” “毕竟关于皇家，她不可能跟你明说。”沈时好说，“你也别去打听了，知道太多并没有好处。” “我只是想着李屿恒对我有恩，他的姐姐出事，我聊表心意，总是可以的。”沈真真看了沈时好一眼，她可不像沈时好，心硬如铁，对李屿恒一点旧情都不念。 “此事最后是什么定论，外人还不得而知，如果真是定王妃受委屈，皇上自会给宁远侯一个交代。”沈时好简单地解释，“你只是宁远侯府的外人，而且又是沈元帅的女儿，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过问，不要牵连父亲。” 沈真真不懂朝廷的忌讳，更不清楚沈云峰领兵在外手握几十万大军对朝廷几位王爷意味着什么，她就只是想凭自己的心意做事。 “我不理解，我只是关心一下恩人，怎么就要牵连父亲了。”沈真真道，“难道我成了沈家的姑娘，就要变成冷血无情的人了。”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要跟沈真真解释这其中的顾忌，那实在太难了，她都不一定能听进去。 “既然你不理解，那就乖乖听话。”沈时好说，“你如果真的没事做，那就去看望大哥。” 沈真真的脸色一白，她忽地想起，除了一开始陪娘亲去别院看望过沈修则，她几乎将这位大哥给忘记了。 第229章 “这么关心别人的家事，我觉得你也应该多关心大哥。”沈时好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要是让远在余州的父亲知道她没有去看望过沈修则，肯定会对她更失望，还有娘亲，临走前也叮嘱过她，让她好好跟沈修则培养感情，就算沈时好对她不好，她还能有大哥可以依靠。 她竟完全忘记了这些嘱托，反而眼里心里只有李屿恒。 沈真真急忙问旁边的东灵，“大哥现在恢复得怎样了？” “奴婢听说大少爷一直在休养，也不知究竟如何，二姑娘，要不要奴婢去打听打听。”东灵问。 “去，去打听清楚。”沈真真点头，她有些慌乱地回了忆真院。 刚坐下没多久，刘管家就送来两封信，一封是来自余州的沈夫人，另外一封没有名字，也不知是从哪里寄来的。 “二姑娘，这是您的信。” 沈真真一眼认出另外一封是李屿恒的笔迹，她的心跳了几下，“多谢刘管家，这是娘亲给我的信。” 沈夫人的信写了满满五页纸，全都是在关心沈真真的，沈真真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她期待地拿起另外的信奉，里面只有一页纸，但是内容却让沈真真心情雀跃期待。 李屿恒要回来了！ 他是写信给她的第二天启程的，按照时间计算，这时候已经在路上了。 她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除了告诉他回来的消息，李屿恒还询问了她跟沈时好如今相处得好不好，他肯定是在担心她会被欺负。 不能让沈时好知道这件事，免得她到时候阻止她去见李屿恒。 “姑娘，听说大少爷已经可以坐起来，不必再继续躺着了。”东灵是去跟南溪打听的消息，南溪知道沈时好也希望二姑娘去看望大少爷，便没有隐瞒情况。 沈真真抿了抿唇，“明日我去别院看望大哥吧。” 第310章 我们主子要见你 沈荣狼狈地离开沈府门口，直到确认后面没有人跟着他，他才松了口气。 “二哥，就是那个沈大姑娘把娘给送进大牢吗？”沈小敏累得大喘气，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大姑娘的情景，她第一次觉得，人与人之间，是有天壤之别的。 “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沈荣咬牙切齿，要是知道沈大姑娘深得皇上器重，连宫里的皇贵妃都跟她交好，他绝对不会贸然上门得罪她的。 沈小敏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只想着上次她在沈大姑娘面前有没有说错话，要是被记恨的话，她说不定也要被抓去蹲大牢。 “沈公子，我们家主子想请你去说话。”正要离开的时候，两个身材高大像是护卫模样的男子挡住沈荣的去路。 “你们主子是谁？”沈荣心头一凛，以为是沈时好要找人收拾他。 沈小敏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躲在沈荣的身后。 “您去见了就知道。”来人面无表情地说。 “我没空。”沈荣拉着沈小敏就要离开。 来人手中的刀挡在他面前，“沈公子，只是说几句话，我们主子客客气气地请你，希望你别让我们为难。” 沈小敏抓紧沈荣的胳膊，她快哭出来了，“我们又没做什么，郡主……郡主难道还想要我们的命。” “郡主不会要你的命。” 果然是沈时好要来抓他。 沈荣说，“我……我是有功名在身的，若是出了事，对郡主也没有好处。” “请。” “小敏，你先回去。”沈荣对沈小敏轻轻点头，要是他出了什么事，那就去击鼓鸣冤，他就不信，强权之下，老百姓真的没有一条活路。 沈小敏泪流满面，又怕自己同样被带走，只能强忍着害怕，眼睁睁看着沈荣被带走。 沈荣抱着九死一生的念头被带上马车，双眼还被蒙上了，马车不知走了多久，他才被带着下车。 他被带着走了一段，蒙在他眼睛的黑布才被拿了下来。 精致奢华的屋子里，一座屏风挡在他面前，他只隐约看到里面有个身影。 “郡主，今日是舍妹不懂事，以后我们不会再去找真真了。”沈荣放低姿态，今日他只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沈真真跟你们家究竟有什么关系？”屏风后，矜持冷淡的声音传出来。 不是沈时好！ 沈荣立刻就听出来，说话的人是另外的女子。 怎么回事？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忍不住抬头想要看清楚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但是旁边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盯得他又急忙低下头。 “不知您是哪位，我们家跟沈真真没有关系。”沈荣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不敢说实话，怕是元帅府的人要试探他。 屏风后，霓凰郡主听到这话露出一个不屑嘲讽的神情，她嗤笑一声，“没有关系？那沈时好为何要把你的母亲关进大牢，你们一家为何屡次去找沈真真？” “沈荣，只要你说实话，我可以让你母亲今日就从大牢出来。” 沈荣惊讶地瞪圆眼睛，这话听起来……好像并不是沈时好的人。 “我只是想对付沈时好，你若是能帮我，将来少不得有你的好处。”霓凰继续说，“把你们和沈真真的关系说出来。” “您是哪位，在下都不清楚，又怎么相信你。”沈荣又不傻，没有绝对的好处，他要怎么相信对方。 第230章 霓凰淡淡地笑了，“整个上京，只有我能帮你，你信或不信，那就看你的选择。” 沈荣想起刚才那两个护卫说过的一句话。 郡主不会要你的命！ 里面的人，十有八九也是一个郡主。 沈时好在上京一定有结仇的人，看来这位郡主就是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在上京无依无靠，如果有人给他当靠山，那是最好不过了。 “怎么？还是不愿意说吗？”霓凰有些不耐烦地问。 “说，在下告诉贵人！”沈荣立刻道，“只希望贵人能够助我在上京一切平顺。” 第311章 其实大哥挺好的 天微亮，风清爽。 沈时好让南溪去准备马车，她要去看望沈修则。 “二姑娘今日吩咐备车，也是要去别院看望少爷。”南溪道，“您要不要和二姑娘一起？” “真真要去别院？”沈时好有些意外，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指望沈真真真的去别院关心大哥。 南溪笑说，“这不是挺好的吗？二姑娘跟少爷相处的时间少，但毕竟是兄妹，血浓于水呀。” “那我今日就晚点再去别院。”沈时好说，让真真跟大哥相处一会儿。 来到别院的沈真真其实心里忐忑不安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能够跟沈修则说什么。 之前在家里见面，根本说不上十句话。 最后一次他还冷着脸警告她不要做伤害沈家的事，他根本就没把她当妹妹啊。 “二姑娘，少爷请您进去。”沈修则的随从仲才恭敬地请沈真真进去。 沈真真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宋念，这个宋念真不知拽什么，不就是比下人好一点，还不是得听从她父亲和大哥的差使，居然一点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哼。”她轻哼一声，挺直腰板走进屋里。 沈修则坐在轮椅上，今日他将脸上的胡茬都整理干净，看起来恢复以往的俊美英挺。 “大哥。”沈真真怯怯地叫了一声，“你今日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这是沈真真的真心话，之前看到沈修则，还觉得他颓丧没有精神，今日才发现，原来大哥长得如此俊美。 沈修则对她笑了笑，“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其实我早就想来看望您了，就是……怕大哥嫌弃我。”沈真真小声说。 “你是我的妹妹，怎么会嫌弃你。”沈修则含笑说，“外面阳光正好，我们出去走一走。” 沈真真垂眸看了一下他的双腿，“大哥，您的身子恢复得怎样？” “还可以。”沈修则说。 沈真真上去帮他推轮椅。 “二姑娘，这轮椅重，您可能推不动。”仲才说。 “我从小干粗活，力气大着呢。”沈真真推着轮椅就走出去，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沈修则神情微敛，“真真，那你跟我说一说，以前在沈家村都是怎么过的。” “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过的啊。”沈真真不以为然地说，“还没天亮就得起床，先把一家人的早饭都做了，再去喂猪喂鸡，等天亮了，我就去田里帮忙，等快中午了，就回去做午饭给去做工的……沈壮送去。” “全都是你干活，那他们其他人呢？”沈修则问。 “沈大山父子都去做工，沈荣要读书，家里就我跟黄氏，她是大嫂，当然是要我干活啊。”沈真真说，“不过这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日子，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沈修则敛眸，“真真，七岁那年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那天在街上是谁将你带走，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沈真真低声说，“小时候生过一场病之后，七岁以前的记忆都很模糊，特别是走丢的那天，完全记不得了。” “没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沈修则温声说。 沈真真突然发现，跟沈修则相处也不是很难，她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大哥，那边看起来风景不错，我推你过去看一看吧。” “沈大哥，娇娇！”忽地，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 周序川心情激动，他昨天抱着剑穗玉佩睡不着，就想快点见到沈时好，本来打算来给沈修则针灸之后再去找她的，没想到她也在别院。 他大步来到他们面前，一双灼亮的眼睛看向她。 嘴角的笑容僵住，不是沈时好！ 沈修则抬眸看着他，“周序川，你刚才喊什么？” 第312章 我心悦娇娇 周序川的脸色就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他刚才过于高兴，看到她跟沈修则有说有笑，他又只见着她的侧脸，便以为是沈时好，脱口而出就叫了她的小名。 这下好了，沈修则的眼神快把他凌迟一遍了。 “沈大哥，我刚才没喊什么呀。”周序川干笑几声，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 “我刚才听到你喊娇娇了，周大人，你跟我姐姐已经这么亲近，都可以喊她小名了吗？”沈真真眨了眨眼，她可没错过周序川发现是她时脸上的表情，明明她跟沈时好长得十分相似，周序川对她就非常冷淡。 她难道就一点都比不上沈时好。 周序川淡淡地瞥她一眼，“你听错了。” 沈真真没想到他居然还睁眼说瞎话。 “沈大哥，我来给你针灸。”周序川岔开话题，“今日要帮你练习重新站起来，可能会有点辛苦。” 第231章 “无妨。”断骨重接的痛都忍受过来了，沈修则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 周序川说，“那我送你回房间。” “真真，你先回去吧，免得一会儿吓到你。”沈修则温声对沈真真说。 “那我过两日再来看望大哥。”沈真真回想上次听到沈修则的惨叫声，她还觉得心有余悸。 沈修则让仲才送沈真真出去。 周序川推着他往屋里走去，沈修则淡声地问，“昨天和我妹妹回城的时候，你们都说什么了？” “……”就知道，沈修则没那么容易忽悠。 “你帮了我，我对你非常感激，但是，如果你伤害我妹妹，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沈修则的声音有些冷，“你应该很清楚，她跟李屿恒之间的关系。” 周序川眸色微沉，他低声道，“我只后悔当初没有早点看清楚李屿恒的真面目，他们定亲之后，我以为他们是情投意合。” 沈修则有些愕然，才知道周序川原来一早就喜欢沈时好。 “娇娇对我们来说是珍宝，但在其他人眼中，她和离的身份终究有影响，你现在招惹她，将来若是北山侯反对呢？”沈修则问，“你知不知道，北山侯和我父亲年轻时候还有过一段旧怨。” 周序川冷硬地说，“是我心悦娇娇，与北山侯没有关系，皇上也答应了我，只要娇娇同意，便给我们赐婚。” “沈大哥，我不会辜负娇娇的。” 沈修则沉默下来，其实他看出妹妹对周序川并非无意，但他们两人要面对的道路还很长，如果不能彼此携手共同面对，还不如趁早将刚萌芽的心思掐灭了。 等他再跟妹妹谈一谈，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 …… 沈真真像是完成任务似的终于回了城里，她靠着马车休息，忽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她视线中闪过。 “停车。”她急忙叫住马车，撩起车帘往外面看去。 “二姑娘，怎么了？”东灵疑惑地问。 沈真真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已经不见那道身影，难道是她眼花看错了？她刚才看到陈氏了，而且还穿着鲜亮的衣裳，看起来一点都不落魄。 “没事，先回去吧。”沈真真拧了拧眉说。 回到沈府，她去时颂院找沈时好，“姐姐，你是不是让人将陈氏放出来了？” “没有啊，官府说要关她半个月的，怎么了？你想放了她？”沈时好问。 沈真真蹙眉说，“我刚才在街上好像看到她了。” 怎么可能！陈氏以下犯上，这罪可大可小，没有她的同意，官府不会轻易放了她。 “我让人去问一问。”沈时好说，“你去看望大哥了？” 沈真真点了点头，“原来大哥挺好相处的，对了，周大人也去别院了，我们一起陪着大哥在外面晒太阳。” “哦？”沈时好黛眉微挑。 “你不好奇周大人跟我说了什么吗？”沈真真问。 “那他跟你说什么了？”沈时好弯唇一笑，一副闲适淡定的样子。 沈真真觉得自己卖弄了个寂寞。 “他一看到我就喊娇娇。”沈真真撇嘴说，“亏他跟你这么相熟了，居然还认错人，看来他对你也没那么上心。” “嗯嗯，你说得对。”沈时好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有些发紧，是因为她昨日送了他剑穗，所以他才喊她小名了吗？ 沈时好有点心怯，不知遇到周序川该说什么。 第313章 对号入座 “姑娘，陈氏真的出来了，今日一早，有人特意去打点的，让府尹将她放出来。”东月低声地跟沈时好说。 “能够让府尹不惜得罪我也要放出来，看来这个人地位不低。”沈时好纤细的手指摩挲着茶杯，会这么做的人，绝对不是她的朋友。 仔细想一想她在上京结怨的人，其实很快就能知道人选。 “让人去查一查沈荣，最近都跟谁来往，昨天他们还来找求真真放了陈氏，今日这么快就出来，这个帮他的人必然不怀好意。”沈时好淡淡地说，“查一查昨日他们从这里离开后去了哪里。” 东月应诺，“奴婢这就去查。” “姑娘，不好了。”南溪脸色铁青地走进来，“那沈荣在茶楼里说他们家收养走失的将门姑娘，现在那姑娘回去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强权要他们一家走投无路，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一个形容都是在说元帅府，茶楼已经越来越多人在议论了。” 沈时好脸色微沉，“去看一看。” 他们来到茶楼的时候，沈荣还在绘声绘色地说着他家对那世家女的用心照顾，可世家女的姐姐却恩将仇报，将他的母亲给送进大牢，要不是有贵人路见不平，他们这家子就散了。 陈氏在旁边抹着眼泪，看起来真是可怜得让人心生怜悯。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在说元帅府啊。” “是啊，元帅府不是刚接回一个姑娘吗？跟那位朝仁郡主是双生姐妹来着。” “那沈二姑娘说是因为八字的问题，从小就养在老家，过了十六岁才接回来。” “呜呜呜。”陈氏听到这话，哭得更卖力了，“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我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怎么就这么没有良心。” “……” 人群后，东月和南溪已经气得涨红脸，“简直是胡说八道，姑娘，奴婢让京兆府的再将他们一家子全都抓进去。” 第232章 沈时好目光冷沉如水，“这时候抓他们，那就坐实他们所说的话了。” “姑娘，难道任由他们颠倒黑白吗？”南溪小声问。 继续任由这一家子胡说八道，对元帅府跟沈真真都没有好处。 沈时好目光清冷地落在还在侃侃而谈的沈荣身上，“对付无赖，还是得用无赖的办法。” 她转身离开，随即让辛盛去找几个说书先生，又找了两个沈荣的同窗，一通吩咐之后，沈时好去找沈真真，让她最近暂时不要出门了。 “为什么？”沈真真不理解，她怀疑是不是沈时好知道李屿恒快回来了，所以故意限制她外出，就是不让她有机会见到心上人。 “我是为了你好，听话。”沈时好不想沈真真被外面的流言蜚语影响，要是出门听到外面的议论，以她的性子，不知要哭几天。 沈真真委屈地问，“你要把我关几天？” “等我的事情办完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沈时好说。 “那是你说的，不能骗我。”沈真真勉为其难地答应，反正才两天，她想和李屿恒应该没那么快到上京。 第二天，上京各地的茶楼说出人新出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出身不高的穷酸秀才，帮助了一个过路的富家女，以此为威胁了几百两，然后拿着银子买了功名，好家伙，这读书人真是道德败坏，到了上京，还勾搭上一个贵人，不但替他救出犯罪的老母亲，听说还要收这个读书人当面首，甚至还助他捏造一个故事，想要为自己造势，好谋得考官的青睐…… 同样是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一句都是指向沈荣。 沈荣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连穷酸读书人出自沈家村都跟他 一样？沈家村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到上京参加春闱。 “污蔑！你们这是捏造事实，在污蔑我！”沈荣听不下去，他怒吼着跑上去将说书人拎起来，“说，是谁让你在这里诋毁我的？” “公子，您哪位啊，我刚才就说了，此故事纯属虚构啊，莫非公子对号入座了？”说书人惶恐地问。 沈荣恨得咬牙切齿，周围已经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他羞愤地松开说书人的衣襟。 “儿子，怎么办？”陈氏小声地问，他们还继续在这里哭吗？ “先回去。”沈荣低声道，反正昨天说的那些话，肯定已经让人怀疑沈真真了。 第314章 除去功名 沈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带着陈氏回到家里，沈小敏就惊慌地叫道，“二哥，刚才有你的同窗过来，让你赶紧去书院，说……说礼部要取消你春闱资格。” “什么？”沈荣的脸色一变，转身就朝着礼部飞快跑去，怎么可能！是元帅府要报复他？可是，那位贵人说了会保他，还会让他顺利参加春闱，绝对不会让元帅府的人找他寻仇的。 他已经得罪了沈时好，要是那贵人没有帮他，他就死定了。 沈荣来到书院，在门口就觉得别人对他指指点点，神情颇为鄙夷，他的心沉了下去。 “山长，究竟是怎么回事？学生一直勤勉上进，礼部为何要如此待我，难道是因为我得罪了强权吗？”沈荣来到山长的面前，一脸悲愤无助地问着。 “非也！只不过今日有你往日同窗举报，你在府试的时候作弊，收买考官才得了功名。”山长看着沈荣满脸失望，本来他觉得沈荣虽然天赋不佳，但寒门难得出贵子，只要肯努力，将来总会出人头地，所以他才给沈荣机会，让他进书院读书。 没想到，竟是个卑劣之辈。 “难道就凭别人几句话，就武断判定我作弊，学生冤枉。”沈荣悲戚怒吼。 山长见他还在狡辩，更是失望，“礼部已经拿出你府试的试卷复查，你的确存在作弊嫌疑，当日的考官也因为受贿被革职查办，沈荣，你好自为之吧。” 沈荣的脸色完全没了血色，全家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他们都盼着他能高中，带领全家走出沈家村，怎么会这样呢？ 昨天之前明明还好好的。 不，不可能！ 沈荣不甘心就这样认命，难道他要像大哥一样，一辈子都只能当个低贱的糙汉吗？ 他要出人头地，他要参加春闱。 怎么办？ 沈荣想要找那天的贵人，但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更不知道那个女子究竟是哪位郡主。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陈氏等人全都在等他的消息，一看到他，立刻就围上来，“荣哥儿，怎么样，是不是搞错了？” “沈时好不给我们活路了，娘。”沈荣说完，整个人就栽倒了。 陈氏吓得尖叫出声，“快，快去请大夫。” 沈壮闻言就要跑出去，被黄氏给拉住了，“我看二叔就是一时气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们现在哪有银子请大夫。” 全家人的银子都花在沈荣身上，现在好了，连考试资格都没有了。 黄氏心里冷笑，非要痴心妄想，活该作死。 最恨是连累了她，要是当初听她的，好好跟沈真真相处，说不定人家还念旧情帮忙一下。 “大嫂，你有没有良心，现在还只想着银子。”沈小敏叫道。 “不想银子，难道想着怎么高中当状元吗？”黄氏讥讽地问，“要不是你们非要去茶楼说那些话，会有今日的下场吗？当时拿了五百两的时候是怎么答应人家的，死都不会说出沈真真在我们家住过的事，更不能与她再相认，现在怨得了谁。” 第233章 “别吵了，我去找真真，也许他能帮你二哥。”沈大山黝黑的脸庞一片沉重，现在他们家的希望都在沈真真身上了。 “我陪你去。”陈氏说，她怕丈夫不会说话，说动不了沈真真。 黄氏翻了个白眼，“娘，您就不怕又进大牢蹲着？” 沈壮憨厚地说，“爹，我陪你去吧。” 第315章 她不能不见我 黄氏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沈壮，不如他去元帅府，要是连他也出事，她后半辈子就没了指望，难道还要她孤儿寡母带着孩子过吗？ “去，你去，你今日敢去元帅府，我就带着孩子去死。”黄氏叫道。 沈壮的脸色越发铁青，他一脸为难地看向沈大山和陈氏。 “你要死就去死，现在家里出事了，大哥难道不帮忙吗？”沈小敏黑着脸问。 “呵，你平日主意最多了，你怎么不自己去找沈真真，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说服她，你们能落得今日下场？你是要你大哥跟着蹲大牢，还是要他被人打断腿啊。”黄氏尖利的声音不客气地回击。 沈小敏红着眼眶对沈壮说，“大哥，我和二哥都是你的亲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儿媳妇，以前真真跟她大哥关系还是挺好的，说不定真能让她心软救我们。”陈氏此时也有些心虚，她自己是不敢去元帅府，家里能依靠的只有沈壮了。 “都不必说了，我自己去。”沈大山说，“如果真的要抓去蹲大牢，那也是我去蹲，沈壮留在家里，不能全都出事了。” 黄氏嘲讽地看向沈荣，平日仗着自己多识几个字，从来不将自己大哥大嫂放在眼里，总是高高在上，以为他们这辈子都得依靠他生活，现在功名没有了，看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就连去找沈真真求情都不敢去，有什么屁用。 “你好好地求真真，别跟她说气话。”陈氏叮嘱着沈大山。 她如今已经看明白了，像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怎么可能去跟贵族世家斗呢，人家一个手指就能够让他们全家走投无路。 当初她就是猪油蒙心，才以为能够利用沈真真改变自家命运。 沈大山在家里是一腔热血壮志凌云，等来到元帅府的时候，他就胆怯了。 这辈子他都没见过几个贵人，跟村长说话都不利索，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跟沈真真求情。 “这位小哥，我……我想见你们真真姑娘。”沈大山佝偻着腰，脸上带着憨笑，小心翼翼地跟门房小厮说着。 门房小厮打量他一眼，认出是前阵子来打过秋风的人，后来被大姑娘给赶出去的。 “你是什么东西，我们二姑娘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小厮不屑地冷哼，将沈大山给赶走，“走走走，不要挡着门。” “我真的认识你们二姑娘，你去跟她说一声，她肯定见我的。”沈大山叫道，“我是她的父亲啊，不，是养父，我养了她十年，她不能不见我。” 小厮的脸色都变了，这种辛秘的话，他一点都不想听。 他一把捂住沈大山的嘴，一拳打了过去，“污蔑我们二姑娘，你是找死。” “唔唔。”沈大山挣扎着，想要大声呼喊真真的名字，他仍然认为，只要沈真真知道他在外面，肯定会见他的。 几个小厮把他摁着就一顿打。 刘管家过来一看到是沈大山，黑着脸让人将他扔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挺着肚子的岑素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皱眉对刘管家道，“刘管家，咱们元帅府怎么能随便打人。” “岑姨娘，您是要出门吗？”刘管家看到是岑素，便让小厮将沈大山带下去了。 岑素看了沈大山的背影一眼，“是啊，跟大姑娘说过了，今日要去祈福。” 刘管家笑道，“那我让人去给岑姨娘准备马车。” “那人是谁？”岑素低声问，她知道沈时好治家严厉，绝对不允许元帅府的下人欺压百姓，刘管家纵容小厮打此人，必定是知道沈时好允许的。 “岑姨娘，这种闲杂人就不惊扰您了，不要影响了您的心情，这就不好了。”刘管家客客气气地说。 就是不让她知道太多。 岑素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带着菡萏就走了。 “最近家里是有什么事吗？”岑素低声询问着菡萏。 “奴婢听说前阵子有几个人来找二姑娘，看着出身不高，穿得连我们家下人都不如，不过没人知道他们跟二姑娘说了什么，大姑娘回来之后，就把人给赶出去了。”菡萏说，“奴婢也是昨天晚上才听说的。” 岑素敛眸沉思，原来是关于沈真真的。 可惜她在上京可用的人太少了，不然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不过，幸好她将自己的人从余州叫回来，她不用再像是睁眼瞎，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316章 她太自负了 在外面半天，岑素已经知道最近外面议论得沸沸扬扬的传言，这一听就是在说元帅府，只差没将沈真真的名字说出来了。 “素姐姐，您以后打算留在上京了吗？” 站在岑素面前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和中年男子，这都是她在余州得用的下属，要不是她在上京实在无人可用，她也不会让他们放下一切来找她。 “如今我只能先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其他的再慢慢作打算，让你们来帮我，实在是因为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手中无人可用。”岑素无奈地说。 第234章 “那姑娘呢？她没帮你吗？”雪凌问道，沈时好跟岑素在余州感情那么好，现在岑素成了元帅的人，她应该会照顾岑素啊。 岑素苦笑一声，“她因为我嫁给元帅，与我已经疏远了。” “为什么啊？你在余州那么照顾她，要不是为了她，你也不会这么多年都留在将军府。”雪凌很不理解，沈时好跟沈夫人的关系应该还不如跟岑素吧。 “我低估崔氏的地位了。”岑素不想解释太多，崔氏对沈时好的确不好，但再不好，那也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就是没想过这一点，才以为即使成了妾室，但有沈时好陪伴，她日子肯定不会过得太差。 雪凌和祝安对视一眼，心疼地看着岑素。 岑素笑了笑，“崔氏跟着元帅去了余州，她是养尊处优的贵夫人，跟余州那些人合得来吗？” “我们……也不太清楚。”雪凌含糊其辞地说。 “我如今只能靠你们给我传递消息，若是你们连这个都瞒着我，我还能指望谁？”岑素苦笑说。 “元帅经常带沈夫人出门应酬，那些官家女眷都是捧高踩低的，自是都巴结着她，特别是……”雪凌见岑素的脸色越发难看，她有些不忍说下去。 祝安沉声接着说，“将军府的下人都是你挑选的，一开始他们都向着你，暗地里跟沈夫人作对，沈夫人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元帅便将所有的下人都换了，如今将军府上下都只听沈夫人的。” 岑素脸上的血色尽退，她有些难堪地闭上眼睛，久久无法平复心里的酸楚。 她在上京熬着日子，唯有向着回到余州过她自在的生活才是盼头，她自负地认为余州是她的天地，崔氏就算是正室又如何，她只去了几天，怎么可能比得过她在那里生活十几年，她甚至已经想象崔氏在余州支撑不下，狼狈讨回上京的场景。 还是低估沈云峰对崔氏的感情了。 不管崔氏如何惹他生气，他总是能原谅她。 真是不甘心啊…… 要她承认不如崔氏，真是比让她死还难。 偏偏她就是不停被打脸，崔氏在余州同样过得很好了。 而沈云峰有没有她，似乎并没有不同。 “素姑娘，你何必委屈自己成为元帅的妾室，以你的才华，就算是当哪个将军的夫人都是足够的。”祝安不解地问。 岑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如今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日后等我回了余州，再收回失地。” “幸好当初素姐姐没把生意并入九元商号，不然如今还真的没有一点底气了。”雪凌庆幸地说。 当时岑素也只是想着九元商号是沈时好的，被朝廷知道可能会出问题，所以她才独自经商，虽然比不上九元商号，但也算是有一点成就。 “行了，你们暂时先安定下来，要是被沈时好发现，便说来上京做生意的。”岑素说。 “姑娘，那沈真真会不会真的如传言说的那样，她小时候是被拐走的？”雪凌问，一个千金小姐被拐了这么多年，就算寻了回来，那还能像个世家小姐吗？ 岑素淡淡地笑了，“这倒是我没有想过的。” 难怪崔氏这么偏袒沈真真，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传言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控。 “我先回去了，日后有什么事，我让菡萏与你们联系。”岑素说。 回了沈府，岑素从马车看出去，早上那个被刘管家赶出去的男子还躲在角落里，正鬼鬼祟祟地看着沈府的大门。 岑素看了菡萏一眼，“让祝安接近他，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诶，姨娘。”菡萏应道。 第317章 你还是太心软了 茶楼还有人在绘声绘色地说着将门小姐被拐走的故事，今天还多了几个说书人，只是还没说多久，就被都护所给抓走了。 罪名是捏造事实，污蔑将门世家。 不必说，这肯定是周序川派人去抓的，他这种毫不掩饰的袒护，让沈时好一时心中全是暖意。 但街头巷尾的传言不知怎么就传到宫里去了，盛武帝让沈时好入宫觐见。 沈时好早就知道这件事早晚会传到皇上的耳中，她也没有打算隐瞒，今日若是瞒下来，将来为了圆这个谎，还不知道要捏造多少个谎言。 不如坦白地告知，日后还能省去麻烦。 “所以，你的这个双生妹妹一直被这家人养着，那他们现在到处编排，分明是要毁了你妹妹的名声，养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感情，竟还能做出这样的事。”盛武帝对沈大山一家感到厌恶。 沈时好将他们想要借着沈真真住进元帅府，顺便将她赶出门的事也说了，“我让人收拾了他们一顿，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怀恨在心了。” 盛武帝说，“你还是太心软了。” “臣女只是不想让妹妹日后伤心。”沈时好低声说。 “陛下，奴才听说，礼部查出这位沈荣在府试时作弊，而且还贿赂考官，经查实之后，已经革除功名了。”旁边的大太监小声地说道。 盛武帝的脸一黑，“竟还有这样的事，岂有此理！简直是读书人之耻！传朕命令，将沈荣杖打三十，一家子都赶出上京。” “奴才这就去传令。”大太监立刻道。 沈时好没想进宫一趟还能将麻烦都解决了。 第235章 她心情愉悦地行礼告退，还没出宫就被慈宁宫请过去了。 慈宁宫。 谢太后正在跟长公主说话，本来是想劝一劝女儿，等北山侯回来能够解开心结，毕竟北山侯还是她的驸马，但长公主闻言便是闭口不言，谢太后只能打消劝说的念头。 “母后，序川都要娶媳妇了，我大半辈子都这么过去了，他再怎么样，都影响不了我，就这样吧。”长公主淡笑地说。 “哀家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陪伴在你身边。”谢太后叹息。 长公主轻笑，“女儿的公主府多的是陪伴的人。” 谢太后挑眉，“你养面首了？” “年轻英俊，又体贴乖巧，有什么理由不养。”长公主笑道。 “你……”谢太后叹了一声，这是她的女儿，跟丈夫辜负她在先，她哪里舍得怪责，算了，就这样吧，堂堂长公主，养面首就养吧。 “序川成亲之后，他的媳妇要面对周家那一摊麻烦事，要是娶个软弱的姑娘，那肯定只有被欺负的份，幸好是沈时好。”长公主很满意儿子挑选的妻子人选，她甚至有种预感，将来沈时好能够替她出一口恶气。 “沈时好确实不错。”谢太后轻轻颔首，外面就传来沈时好到来的声音。 长公主一改懒洋洋的坐姿，端庄优雅地看着走进来的沈时好。 沈时好以为太后也是要询问宫外传言的事，没想到太后却只是找她闲聊，还让允了她可以带沈真真参加千秋节。 这是变着法子要给她们姐妹撑腰。 “多谢太后娘娘。”沈时好很是感激，不管外面什么流言蜚语，只要沈真真参加千秋节时表现出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那外面所谓的粗俗不识字等谣言都不攻自破了。 长公主越看沈时好越是满意，希望儿子能争气些，早些将她娶进门。 她是听说了，上京城中想要娶沈时好的人不少的。 第318章 杖打三十 沈大山没有见到沈真真，但是有个年轻姑娘给了他五十两，说是见他们一家子可怜，他们主子于心不忍让她拿银子给他。 可是，不管他怎么问，对方都不肯说主子是谁。 他只好抱着五十两回了家里，对陈氏小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回沈家村吧，这上京太可怕了，不适合我们生存。” “反正荣哥儿不能参加春闱，留在这里也没用。” 陈氏蹲过大牢，如今对上京也生出惧意，她看向坐在一旁的沈荣，“老二，你怎么看呢？” 沈荣眼睛猩红地看着沈大山拿回来的五十两，要不是当日那个所谓的贵人找他，给他银子去到处散播传言，他根本不会把沈时好给得最狠了。 如今他功名被革除了，而那位贵人却销声匿迹，根本没有再出现了。 她就只是利用了他，如今他没有利用价值，所以就弃之如敝履。 就算要离开上京，他也绝对不会着灰溜溜就走的。 “爹，拿银子给你的人，长什么样子？”沈荣眼中一片阴鸷，是不是那位贵人要拿五十两打发了他。 “就是个年轻女子，说是他们主子可怜我们。”沈大山回忆着，“老二，你说她的主子能不能帮你恢复功名。” 沈荣捏紧拳头，他就是想让那位贵人替他恢复功名。 “我有事出去一下。”沈荣拿了一锭银子，转身大步走出去，在门口差点撞到人。 “哎呀，谁不长眼撞咱家。”尖细的声音响起，穿着酱红色衣袍的太监气急败坏地骂道。 沈荣即使不知对方是谁也没有见过宫里的太监，也看得出对方身份的不同。 “您是哪位？”沈荣忐忑地问。 那太监站稳之后，捋了捋袖子，“这是沈大山的住处？” 沈大山他们听到声音已经走出门口，有些瑟缩地看着来人。 “传圣上口令，沈荣在府试中有舞弊贿赂行为，实辱读书人之德，杖打三十，全家驱逐出上京。”太监说完，便看向沈荣，“你，就是沈荣？” 沈荣一脸菜色，他怎么想到皇上竟然已经知道他的事。 他曾经幻想过春闱之后高中，他若是能够面圣，一定要在圣上面前好好表现。 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圣上知道他的存在。 “冤枉啊。”陈氏哭着叫道，“都是沈时好再陷害我们，是她故意收买别人诬陷我儿子作弊的，没有这样回事。” 太监冷冷地说，“直到如今还要攀咬郡主，简直不知好歹，给咱家打。” 沈荣被压在地上，他听到陈氏和沈小敏的哭声，沈大山和沈壮都跪在地上求对方放过他。 一下又一下，他从疼痛渐渐麻木。 “我要见皇上……”沈荣只留一丝力气，“有人陷害我，求皇上严查，为草民做主。” 太监嗤笑一声，“不知所谓。” “明日立刻离开上京，否则我们就亲自上你一程。” 沈荣彻底地晕死过去。 陈氏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差点晕死过去。 “大夫，快请大夫。”陈氏抱着沈荣哇哇大哭，造孽啊，他们只不过是想要在上京过上好日子，怎么就落得如今的下场啊。 黄氏已经吓傻了，她紧紧捂着嘴，差点就吐了出来。 真可怕！ 今日她才真正地意识到，他们这种平民百姓，跟真正的贵胄是无法相比的。 第236章 幸好当初陈氏忌惮她，没想她去找沈真真。 不然今日她和沈荣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沈壮请来了大夫，大夫看了沈荣的伤口，把脉之后只是摇头，“病人脉象虚弱，呼吸更是艰难，这个伤不太好治。” 连续请了几个大夫，对沈荣的伤势都素手无策。 今日来行刑的都是慎刑司的人，该怎么打人才能发挥到最大结果，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像沈荣这种人，活着只会给贵人添堵，自然是往死里收拾。 一般大夫绝对治不好他的。 就在陈氏绝望得晕死过去，沈大山又见到给他银子的女子。 “我可以找人治好你儿子的伤势，不过，等你儿子痊愈之后，你们必须将有关沈真真的事，全都告诉我。”雪凌沉声地说道。 “只要能救活我儿子，你要什么，我都告诉你。”沈大山老泪纵横，恨不得现在就带着一家子回沈家村，再也不出现在上京了。 “好。”雪凌笑了笑，让身后的大夫进去治病。 沈荣这个伤表面看都是皮外伤，但慎刑司的人用了暗力，全伤在身体里，所以除了外用要，还要调理身体。 以沈大山一家的情况，肯定没有银子给沈荣治病的。 “上面的人是要你儿子的命，现在我偷偷救下他，你们最好嘴巴闭紧一点，明日我会安排你们离开上京，暂时出在城外。”雪凌说。 沈大山无人可依靠，自然是全听了对方的吩咐。 第319章 定郡王回京 沈时好从慈宁宫出来时，已经知道沈荣被行刑了，杖打三十，还要求明日一定要离开上京。 去行刑的太监是徐公公的徒弟，自是知道沈时好得了宫里几位贵人的喜欢，所以刚回到宫里，便透了消息给她，说了沈大山一家的情况。 沈时好对他表示了感谢，将他这个人情记住了。 她刚走到宫门，就看到周序川挺拔俊逸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她嘴角才刚刚扬起露出笑意，就看到在周序川身后的身影，是定郡王。 在封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定王早就没了当初在上京时的英俊贵气，此时他满脸憔悴，眼下青黑，整个人透着颓丧之气。 要不是沈时好对他恨之入骨，今天可能还认不出对方。 定郡王也发现沈时好了，阴沉的眸子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要不是在宫里，他还要在父皇面前装惨装可怜，他今天就想亲手杀了这个女人。 他一切的厄运都是从沈时好开始，她如果没有去余州，许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沈时好将他的怨恨都看在眼里，她嘴角的笑容更惬意了，就喜欢这种看她不顺眼还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周大人。”沈时好欠了欠身，眼里只看到周序川，对定郡王不屑一顾。 “娇……”周序川想要开口叫她小名，随即立刻改口，“沈姑娘，原来你进宫来了。” 定郡王目光阴鸷地盯着沈时好，“沈时好，柳依依是不是你的人？” 沈时好抬眸淡淡地扫他一眼，“郡王说的是什么人？” “他说的是瓦肆丽人坊里的第一花魁。”周序川低声提醒。 “哦。”沈时好恍然大悟，“郡王说的是你那位侧妃啊，可我怎么会认识你的侧妃，郡王是开玩笑的吧。” 自从他的王妃撞头自尽，柳依依失踪，定郡王每一次都在反思，他突然发现自从去了封地，他每一天都沉溺在柳依依编造的情爱中，甚至差点失去要返回上京的野心。 他让人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柳依依究竟是谁派来接近他的，但他自从认识柳依依，便不停地出事，连假圣女都差点连累他。 定郡王恶狠狠地看着沈时好，“你以为本王就会这么被打败吗？我可是皇子，沈时好，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亲手了结你。” “周大人，你看到了吗？定郡王威胁要杀了我，一会儿你记得跟皇上禀明。”沈时好认真地对周序川说。 “……”定郡王气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怎么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 周序川淡淡地看向定郡王，“郡王，皇上还在等着。” 定郡王瞪了沈时好一眼，大步地走在前面。 “我晚点去找你。”周序川对沈时好轻声地说。 沈时好被他灼亮的眼神看得有些脸颊发烫，只能故作镇定地离开皇宫。 定郡王一片冷意，他嘲讽地笑了笑，“表弟，你真看上她了？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周序川黑着脸，“郡王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心肠恶毒，诡计多端，而且一个被别的男人玩弄过的女子，你看上她什么？”定郡王不理解周序川的眼光，居然看上沈时好那样的人。 除了脸蛋能看，根本一无是处。 周序川望着不远处的养心殿，“你应该庆幸，现在已经进宫了，不然我肯定揍你一顿。” “你以为父皇重用你，你便能跟我相比了，我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定郡王冷哼道。 “哦。”周序川不以为然地嗤笑。 定郡王感到自己被周序川看不起了，他压住胸口的怒火，发誓有一天定要周序川付出代价。 进了养心殿，定郡王脸上的不忿和怨恨一扫而空，噗通一下跪在盛武帝的面前。 “父皇！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第237章 盛武帝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儿子，这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就凭定郡王这些年做的事，已经够盛武帝砍他几回脑袋了。 “你想朕要如何为你做主？”盛武帝冷声问。 定郡王转头看了看周序川。 “皇上，臣先退下。”周序川垂眸道。 “在外候着。”盛武帝开口。 周序川应诺，走出养心殿，两个小太监将门给合上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定郡王哭喊的声音，凭周序川的耳力，他清清楚楚地将定郡王说的话都听在耳里。 听到定郡王被戴绿帽子，他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真活该啊！ 第320章 反口 定王妃给定郡王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这个结果真是让盛武帝意料不及，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个儿子为了给自己脱罪找的借口。 但，只要是个男人，谁愿意承认自己戴绿帽子。 “儿臣将那贱妇的丫环和姘头都抓起来了，父皇一审便知儿臣没有说谎。”定郡王哭得眼泪横陈，要不是为了最后一点的希望，他怎么会将自己这么大的丑事说出来。 盛武帝的脸色如墨，他让人去将宁远侯给传召进宫，既然涉及定王妃的丑事，那就要把宁远侯夫妇召进来说清楚。 宁远侯夫妇得知定郡王已经进宫，两人早就准备好随时被传召，待宫人一出现，他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养心殿。 盛武帝已经让定郡王洗了一把脸，看起来至少精神些。 李夫人进殿就看到定郡王，她红了眼眶，恨恨地瞪他一眼。 只是，在听到定郡王污蔑她的女儿红杏出墙时，李夫人哭了出来，“王爷，就算你宠妾灭妻，对王妃没有半点情谊，您也不必如此污蔑她，我们宁远侯府教出来的女儿，行得正站得直，绝不会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本王也不想相信自己的王妃居然做出这样的事。”定郡王冷笑着，“可她 偏偏就做了！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本王的！” 宁远侯怒道，“污蔑！皇上，臣的女儿已经死了，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脏水啊。” 盛武帝虎目看向定郡王，“人呢？” 定郡王脸上强忍着屈辱，让徐公公去将宫门外的几个人带进养心殿。 李夫人本来是面带愤懑怨恨，但当她看到被徐公公带进来的男人时，她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 “侯爷！”李夫人用力地抓紧宁远侯的手。 她认出来那男子是女儿未出阁时来往过的，只是对方家世不显，所以他们强烈反对了，没想到他们竟还偷偷有联系。 难道定郡王是说真的…… 如果女儿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即便她已经死了，那也是死罪。 皇室血脉，岂是能够作假的。 然而，无论盛武帝如何询问，那男子就是不肯承认自己跟定王妃私通。 “草民只是同情定王妃的遭遇，定王宠妾灭妻，为了一个妾室打伤王妃，此事整个封地王府都知情，皇上圣明，草民愿以死明志。” 两个丫环也哭着附言，全是定郡王逼迫，才会让王妃一头碰死，“奴婢知道王爷为何如此恨王妃，因为柳侧妃失踪不见了，王爷以为是王妃做的，所以一进门就掐着王妃的脖子……” 定郡王怒道，“父皇，他们之前招供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要是不照着王爷的意思说话，您早就把我们都杀了！” 宁远侯大声开口，“皇上，求皇上给我们做主啊。” 定郡王气得快吐血了，这些人的家人性命还捏在他手里，他们怎么敢胡说八道！ “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你敢说你没跟她私通，那孩子是怎么来的？”定郡王叫道，“那根本不是本王的孩子！” 盛武帝目光沉沉地看了过来，“你如何知道，那不是你的孩子？” 第321章 褫夺爵位 定郡王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已经无法有子嗣的真相，但他没想到会被逼得自己说漏了嘴。 如果他不解释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今天他肯定无法善了。 宁远侯已经跟他反目成仇了。 “父皇……”定郡王跪在盛武帝的面前，哭得多了几分真情实意的悲痛，“儿臣被下药了。” 盛武帝眸色微缩，立刻让徐公公召见御医。 宁远侯听到这话同样脸色微变，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定郡王，如果孩子真的不是定郡王的，那就是他的女儿跟别人私通…… 早知道，应该将这个姘头先杀了。 盛武帝目光威严冷漠地看着底下的下人，“朕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实话，不然朕会彻查清楚，但凡有一句假话，朕都要你们诛连九族。” 一句话，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是……奴婢见过王妃跟梁公子独自在屋里半天，他们做什么，奴婢也不知道。” “这半年来，王妃并没有跟王爷同房，有一次是王爷喝醉了，王妃不让奴婢们伺候……还点了迷魂香，没多久，王妃就怀孕了。” 定郡王听到这话，猩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丫环，那次他并没有喝多，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他明明是感觉自己跟王妃同房了，如今想来，怕是中了王妃的算计。 宁远侯叫道，“你们这是要攀咬王妃吗？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你们还不肯放过。” 第238章 “那什么才是真相！”盛武帝勃然大怒地呵斥宁远侯，“你觉得你的女儿是什么好东西！” “把他们带下去，交给慎刑司问话。”盛武帝命令，不想再看这些下人和奸夫。 很快，两个御医就匆忙赶来，盛武帝让他们给定郡王把脉。 两个御医对视一眼，心中都疑惑，徐公公急召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皇上身体有恙，没想到会是定郡王。 不过，当他们给定郡王把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无法控制地露出震惊之色。 “直说无妨。”盛武帝冷沉着脸，他心里已经有大约的答案了。 “回皇上，王爷身上中了一种绝子毒，从脉象看，已经中毒有半年之久，已经过了解毒的最佳时期……” 定郡王早就听过同样的话，但是再听一次，依旧让他心神欲裂。 盛武帝没有说话，只是让御医都退下了。 “宁远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盛武帝问，“还要为你的女儿伸冤吗？” 定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定郡王中毒又半年之久，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 所以，定王妃与人私通是事实，根本不必再审了。 宁远侯面如菜色，他将头埋在地上，久久无法平复心中的震惊和愤怒。 盛武帝沉声说，“看在你先祖立下的功劳，朕对你已经一再容忍，从今日起，褫夺宁远侯爵位，贬为庶民，夺回高祖赐的国姓，改回你们原来的姓氏。” “朕今日留你们一家性命，不是因为网开一面，而是想给定郡王留一丝情面。” 宁远侯——不，现在应该是苏长正一瞬间仿佛老了二十岁，他已经找不到任何求情的话，他很清楚，现在最好不要再惹怒皇上，否则接下来就是天子的雷霆之怒。 现在要先保住性命，他们还能指望儿子东山再起。 “滚下去。”盛武帝喝道。 苏夫人双腿发软，被苏长正拖着离开养心殿。 养心殿里只剩下盛武帝和定郡王父子。 “查出来是何人下药吗？”盛武帝冷声问。 定郡王咬牙说，“儿臣还在调查，那柳依依接近儿臣，必然是受了他人指使，父皇，儿臣只跟沈时好结下仇恨，说不定就是她害了儿臣。” 盛武帝手中的石砚砸了过去，“是沈时好逼着你纳一个花魁当侧妃吗？你跟她结下什么仇恨，你告诉朕，让朕也知道一下。” 定郡王张了张口，他当然不能直接说他陷害了沈云峰父子，这件事虽然他跟沈时好心知肚明，但大家都没拿上明面说的。 父皇也知道余州的事跟他有关，但为了保住他，所以没有让人去细查。 “沈时好就是恨儿臣。”定郡王抿唇说。 盛武帝冷笑，“你是说，沈时好还能利用那个花魁对你下毒？” “没错！”定郡王点头，“父皇，让儿臣将沈时好抓起来逼问，只要她交代柳依依的去向，儿臣就能把柳依依抓回来。” “你给朕滚回去。”盛武帝气得怒火蹭蹭往上冒，“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王府半步。” 定郡王愕然，“父皇？难道你还要偏袒沈时好。” “滚！” 第322章 你只馋我的身子 盛武帝根本不相信给定郡王下毒的人会是沈时好，当初定郡王非要纳一个花魁当侧妃，他就让人将柳依依祖宗十八代都查过，一个跟沈时好从来没任何交集的人，怎么可能攀得上关系。 他也知道，沈时好从七岁之后就住在余州，而柳依依是在上京的瓦肆长大的。 一定是定郡王以前得罪过太多人了。 盛武帝也不愿意怀疑是其他儿子要谋害自己的亲兄弟，这会显得他教育子弟是非常失败的。 就是柳依依争宠谋害了定郡王。 “让暗卫缉拿柳依依。”盛武帝对周序川说，只有找到柳依依，才会知道究竟谁才是幕后黑手。 周序川低声应诺，其实刚才养心殿发生的事，他在外面都听到了，只不过在盛武帝面前，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盛武帝疲惫地挥手，他需要消化今日的打击。 他是对定郡王这个儿子失望了，但得知他以后再难有子嗣，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周序川领命而去，在交代暗卫去寻人之后，他就去找沈时好了。 “表哥，你去哪儿啊？”路上遇到霓凰，霓凰欣喜地要叫住他，但周序川却一心只想奔赴着去见沈时好，压根没就发现旁边马车里的霓凰。 “郡主，周世子好像是要去找沈时好了。”丫环小声说。 霓凰脸色一沉，且让沈时好再得意几天，等北山侯回来，她就再也勾引不了表哥了。 “听说定王回来了，我们去拜会一下。”她听大哥说过，定王跟沈时好有仇，她很想知道，定王会不会收拾沈时好。 “郡主，那沈荣被革除功名，他会不会牵连您？” 霓凰嗤笑一声，“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要如何牵连我。” 果然是贱民，一点用处都没有，亏她纡尊降贵去见他，还教了他怎么做，结果对沈时好还是一点伤害都没有，废物就是废物。 活该被革除功名。 …… 周序川终于见到沈时好了，他紧张地捏紧指尖，灼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 第239章 “周大人……”沈时好见他只盯着她不说话，她面颊发烫，“有事吗？” “嗯。”周序川俊脸扬起笑容，“娇娇，我的字是怀霁。” 怀霁是盛武帝给他起的字，希望他做一个风光霁月的人。 沈时好心跳快了几拍，她抬眸看向周序川。 “你送的剑穗玉佩，我很喜欢。”周序川继续说，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轻轻勾住沈时好的尾指，“听说你买剑穗是为了送给心上人，是吗？” “……”沈时好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地勾着，“周大人，你听谁说我买的剑穗要送给心上人的？我没这么说过。” 周序川低声一笑，“这就是当初霓凰要跟你争的剑穗吧？你不是要送给沈大哥的吗？” “我大哥如今用不了剑，不想打击他，又不想浪费，就送给你了。”沈时好避开视线。 “娇娇，我心悦你多年了。”周序川声音低哑，“你送我剑穗，我真的很开心。” 沈时好抬眸看向他，“我……是和离过的，你想过了吗？” “那又怎么样呢？这跟我喜欢你没有关系。”周序川道。 “周大人，你是北山侯世子，又是长公主的独子，婚姻大事由不得你做主，你若是想要跟我有一段露水烟缘，那……那有件事我们得先说好。”沈时好不得不承认，她对周序川是心动了，但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嫁给他。 她也想清楚了，反正她不打算再嫁人，以后也是要生存在余州的，若是跟他在一起，也算是圆满了她一个心愿。 周序川都听傻了，“什么？” 沈时好低声说，“如果将来我有了身孕，孩子必须是我的，我要带着孩子去余州生活，永远不回来上京，也不会打扰你与妻子的生活。” “娇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周序川黑着脸，他很生气，她竟是如此看他的，觉得他只想跟她一段露水姻缘！ “你不愿意？”沈时好蹙眉。 “我终究是错付了，我想与你共度一生，你却只馋我的身子。”周序川委屈巴巴，将她的尾指勾得更紧了。 第323章 你先放开我的手 “？”沈时好诧异地瞪圆眼睛，“什……什么？” 她馋他的身子？ 沈时好的脸颊瞬间涨红，“周序川，你胡说八道！” “那你还想着睡完就跑，还要带走我的孩子，你都还没跟我在一起，你已经想好始乱终弃了。”周序川将脸埋在她的手背，“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不值得与你共度一生吗？” “我没有这么想……”沈时好窘迫地说，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周序川闷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是我不配娶你吗？” “不是！”沈时好急忙说，“你是身份尊贵的世子，又有皇上和太后的宠爱，他们怎么会允许你娶我。” “那如果皇上同意，而且还给我们赐婚，那你是不是就会嫁给我？不会只馋我的身子，然后带着我的孩子跑去余州。”周序川的声音多了几分可怜兮兮。 沈时好眨巴了一下眼睛，如果是皇上赐婚，那她当然拒绝不了啊。 “是、是啊，不会。”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先起来，好好说话。” 周序川抬起头，俊美的脸庞是灿烂的笑容，“你答应嫁给我了，娇娇。”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不用管北山侯说什么，他的意见跟我无关，皇上跟太后都很喜欢你，要是我能够娶到你，他们还会为我高兴呢。”周序川笑眯眯地说，“娇娇，不要因为别人否定我。” 沈时好心中一暖，明明是她配不上他，可在他看来，居然是她不愿意嫁给他。 “好。”沈时好点头。 周序川胸间一阵激荡，他恨不得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感受他此时的欢喜。 “你先放开我的手。”沈时好低声叫道。 “不想放。”周序川抓紧她的手。 沈时好看向外面，东月和南溪都假装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从她们的神色看来，分明是在憋着笑。 周序川往她靠近了一步，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唇瓣。 扑通——扑通—— 沈时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周序川的耳朵也红了。 “定郡王还在宫里吗？”沈时好急忙转移话题，不然气氛太暧昧，她觉得空气都稀薄了。 周序川眼中闪过失望，诶，差一点点呢。 “已经被皇上赶回去反省了，原来定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周序川将今日皇上对宁远侯家的惩罚告诉她。 沈时好心中的阴霾终于消散，这些日子，一直笼罩在她心中阴霾就是宁远侯府和定王带来的，她已经报复了定王，宁远侯府也终于有报应了。 “侯府已经收回了，现在他们也不能再姓李，而是改回苏氏。”周序川笑了笑，“当初他们这一支立下从龙之功，便跟苏氏彻底断绝关系，如今他们要想写会族谱，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苏长正的报应还在后头。”周序川说完看她一眼，“李屿恒……不对，苏玙恒倒是还有军功，这次宁远侯的事，对他影响不大。” 沈时好嗤笑一声，“那真是可惜了。” “那位柳侧妃下落不明，若是被抓回来，便能知道谁给定郡王下毒。”周序川说。 第240章 “怎么会是她下毒，定郡王对她不是很爱护？”沈时好问。 周序川说，“或许是有些人派去他身边的，不过，这些都要找到柳依依才知道了。” 沈时好点了点头，“是啊，希望早日找到她。” 柳依依早就改名换姓，连样子都改了，就连她都找不到人，更别说其他人了。 第324章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宁远侯被夺爵，且被收回皇家姓氏，从此只能恢复苏姓，然后，因为当年他们这一支早就从苏氏族中彻底断绝关系，他们失了侯爵府邸，又不能回到苏家，只能在上京城租赁了一处小宅子，勉强有安身之处。 本是上京一流的世家，一夜之间就变成贱民，这让上京所有的世家都吃了一惊，不知宁远侯到底做错何事，怎么惹得皇上如此震怒，一下子就降这么大的罪。 再想到昨日定郡王刚回上京，而定王妃死于非命，必然是跟这件事有关系。 只是…… 大家都只知是定郡王宠妾灭妻才导致定王妃惨死，为什么向来英明的皇上为了袒护自己的儿子，给宁远侯降这么重的罪? 消息传到正在回来上京途中的李屿恒耳中，他怔忪了许久，在同僚同情悲悯的眼神中，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此他不再是宁远侯世子，也不能够叫李屿恒。 他只能是苏玙恒。 苏…… 其实苏氏同样也是世家，虽然算不上顶流，但怎么也比现在的苏长正要有脸面。 苏玙恒没有想过，他们家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立下军功，本侯早就写了折子上呈，令堂的事，不会影响你。”一道威严深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来者气势慑人，身材魁梧挺拔，虽然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依旧目光如炬，全身散发威严气势，更有一股肃杀之气，这是上过战场的男人会有的。 “侯爷。”苏玙恒恭敬地拱手行礼。 眼前的男人正是北山侯，既是苏玙恒的上峰，更是他的恩师。 这些日子以来，如果没有北山侯的提拔和指点，他不会成长得这么快。 “任何的挫折都是你将来成功的踏脚石，不要气馁，以前你的祖父挣了侯爵，将来你也可以凭你自己的能力重新获得爵位。”北山侯安慰说。 苏玙恒露出个自嘲的冷笑，“连我姐姐死于非命都不得伸冤，我再努力又有何意义，比不过定郡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北山侯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路未可知，做你该做的就行了。” “多谢侯爷。”苏玙恒感激地说。 “下令整装进城吧。” 北山侯三年没有回上京，三年前他也只是回来述职，逗留没几天就回了进城，但今年不一样了，今年除了正好遇到太后的千秋节，而一直不肯跟北山侯同时回上京的长公主也回来了。 他们夫妻会见面吗？北山侯会去长公主府请她去侯府吗？ “侯爷，听说长公主也回来了。”年轻俊美的副将骑马来到北山侯的身边，他叫周霖宇，是北山侯最重视爱护的侄子，如今在军中是副将。 他长得和北山侯有三四分相似，金城百姓都将他当成北山侯的亲生儿子。 北山侯恍惚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妻子，那个骄傲美艳的女子，原本对他也曾温柔小意，在得知叶宛的存在之后，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恶心的苍蝇。 他至今还记得她嫌弃的眼神，连碰都不让他碰。 就算她是公主，他同样也有自己的尊严，既然她不肯服软，那他也不会再低头讨好，一怒之下就去金城。 只是委屈了叶宛，为了皇室的脸面，他虽然纳她为妾室，却不能给她的孩子名正言顺的身份。 这次回来，他要跟长公主谈一谈，只有她点头承认叶宛，他才能给儿女写进族谱。 他们来到城门外，放慢了速度，架马入城，守城的将士认出北山侯身上的盔甲，眼睛骤然一亮，脸庞低头行礼，“见过北山侯。” 北山侯多年镇守进城，保家卫国，跟沈元帅一样都是锦国的守护神，深得所有军中将士的尊重。 “这上京看着繁华不少。”北山侯感慨，目光在大街上扫视一圈。 忽地，有个少年骑马出现，北山侯认出他身上穿着的是大都护的官袍，心中诧异，没想到老袁的接班人竟然如此年轻。 此子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周序川正在例行巡城，忽地感觉有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皱眉看了过去，遥遥相望，他认出那人的身份。 他眼中神采瞬间凝结成冰。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不知为何，北山侯对眼前的少年生出莫名好感，似乎在他身上看到曾经自己的影子。 第325章 他是你的父亲 在北山侯身后的苏玙恒震惊地看过去，正要提醒的时候，清越冰冷的声音已经传来了。 “你问我，叫什么名字？”周序川目光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他们血脉相连，竟是这样的方式重逢。 对方却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无礼！”周霖宇皱眉，“将军问你的话，你回答便是。” “你算个什么东西。”周序川瞥他一眼，知道周霖宇真正的身份，他更是只有轻蔑。 第241章 周霖宇怒瞪他，“你……” 北山侯呵呵淡笑，“年轻气盛不是坏事，但容易伤身，年轻人，还要好好历练。” “没办法，父之过。”周序川摆了摆手，“侯爷不如给个机会，让本官历练，让这位副将与本官比试一场如何？” 原来对方是认得他身份的，为何对他有这么深的敌意？ “侯爷，他是……”苏玙恒急忙上前要说周序川的身份。 周霖宇冷声道，“让我跟他打，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罢，他已经拿起长枪对准周序川刺了过去。 就在城门之处，两人一碰即发，已经交手数十招。 周霖宇跟在北山侯身边多年，一直觉得在上京的公子哥都是软蛋包，看着光鲜亮丽，但真正与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对招，肯定十招之内必败，所以他并没有将周序川放在眼里。 但是，他此时心里越来越惊，虎口的麻痹让他意识到，眼前的男子武功在他之上，而且每一招都比他更准更狠戾。 他可能会败！这个认知让周霖宇更加恼怒，对这个年轻男子添了几分的厌恶。 北山侯看着周序川的眼神越来越灼亮，这真是个可塑之才！ 这是哪家的孩子，他竟不知上京还有谁的儿子如此好身手，且年纪轻轻就当了大都护。 “啧，哪有当爹的刚回来就当众打儿子的，真是可怜了周大人，被舍弃了这么多年……”突然，人群中遇到嘲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北山侯闻言轻轻一震，不可思议地要去找那道说话的声音，但他注意到，围观的群众看他的眼神……充满谴责。 “侯爷，他叫周序川。”苏玙恒这时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他本来是想提醒的，但他私心想看到周序川被打败的样子。 可惜，他失望了。 北山侯震惊地看着周序川，这时他的儿子！是他和长公主的……儿子？ 他居然忘记自己的长子是什么模样，见面都没有认出来。 第一次，北山侯对这个极少会被他想起的长子生出一丝愧疚。 “住手。”他开口阻止他们继续打下去。 锵—— 周霖宇手中的长枪被挑飞，被周序川一脚踢中胸口，整个人后退数十米，喉咙感到一股腥甜。 “也不过如此。”周序川收回了剑，俊美清贵的脸庞依旧带着不屑。 北山侯翻身下马，大步来到周序川的面前。 大家都说周霖宇长得像他，但如果见过周序川，才会发现，其实他才是最像北山侯的。 “你，是怀霁？”北山侯眼中全是欣喜，他还以为他的长子会被养成一事无成的纨绔，没想到竟是如此惊喜。 周序川眸色凉薄地看着他，嘴角扬起吊儿郎当的笑，“侯爷，莫非你也要来指教下官？” “侯爷，他是谁？”周霖宇捂着胸口，不可思议地问北山侯。 “老子是你爹。”周序川嗤笑一声。 苏玙恒怒喝，“周序川，你太过分了，侯爷是你的父亲！” 周霖宇眼底划过一抹猩红，居然是周序川！他回到上京的第一天，居然就成了周序川的手下败将，这事如果传到金城…… 他几乎不敢想象军中那些一直以他为首的下属会怎么看他。 眼前的周序川，是他这么多年来都恨不得踩在脚底下的人，他一直以为，周序川就是个浪荡子，根本不配与自己相比。 比起周序川是北山侯名正言顺的嫡子，周霖宇认为只有他更优秀，才能让周序川更难堪。 现在最难堪的是他自己。 “父亲？”周序川轻笑一声，“侯爷，原来你是我的父亲啊，你刚才不是问我叫什么名字，怎么，连自己的儿子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吗？”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怀霁，我们太多年没有见面，我只是一时没认出来，不要怪为父。” 真虚伪！ 周序川眼中只有排斥和厌烦，“侯爷，皇上还在宫里等着你呢。” “待我出宫，再与你细聊。”北山侯沉声说。 他转身上了马，看了周霖宇一眼，对旁边的下属吩咐，“先送二少爷回侯府疗伤。” 周霖宇错愕，不是要带他一起进宫面圣吗？ 就因为遇到周序川了，所以为了这个嫡长子的颜面，所以他又要过隐姓埋名的日子吗？ 第326章 臣不是个好父亲 周序川和周霖宇的这一场比试，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各位贵人的耳中。 长公主正在跟一个俊秀公子在下棋，听到这件事，她眼中透出冷意，“让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打嫡长子，真不愧是他。” 刚回来第一天就恶心到她了 “世子把周霖宇打得差点吐血，周围的人认出世子，不知谁喊了一声，说当爹的回来第一天就打儿子，北山侯这才认出世子是他的儿子。”丫环笑烟说道。 长公主哼了一声，即使北山侯因为她而不喜嫡长子，可有什么办法呢，他的爵位最后还是要交给她的儿子，就算他再宠爱叶宛，她的儿女还是见不得光。 “殿下，北山侯如今进宫了，没有带那位周霖宇。”笑烟说。 “世子呢？”长公主问。 笑烟说，“世子还在继续巡城。” 还以为打败周霖宇之后，世子肯定会进宫告状的，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继续巡城。 第242章 不愧是长公主的儿子，稳重又厉害。 长公主淡淡地说，“不必他亲自去说，宫里面自然会知道。” 她倒要看看，北山侯要怎么解释他连自己的嫡长子都认不出来，还让自己的私生子打了他。 那周霖宇算他哪门子的侄子，谁不知道那就是叶宛生的贱种。 …… 宫里的谢太后和盛武帝的确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盛武帝听完北山侯的述职，“这些年辛苦你和众位将士守卫金城了。” “这是臣应该做的。”北山侯恭敬地拱手说道。 “今晚朕在宫里设宴为你接风，你有许久没有见过怀霁了吧，那孩子跟你很像，年纪虽轻，却能够独当一面，否则朕也不敢将都护所交给他，朕记得，你还教过他练枪的？”盛武帝淡淡地含笑说。 北山侯在他尘封的记忆里，终于想起在长子五六岁的时候，他的确还教过武功的，只是后来因为他跟长公主的矛盾越来越深，他也就渐渐远离长子。 他以为长公主的儿子，就算养大了，也多半是像她…… “今日进城的时候，臣遇到个少年，见他穿着大都护的官服，便觉得此子年轻有为，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心中带了欣赏之意，故而想要试一试他的武功，没想到……”北山侯苦笑一声，充满自嘲，“怀霁变化很大，臣已经认不出他，臣不是个好父亲。” “怀霁能够今日的本事，都是他吃苦历练出来的，他是不是觉得朕会将你的儿子养成纨绔？”盛武帝问。 北山侯不敢承认，虽然他觉得盛武帝养出来的几个皇子就没有几个能担当大任的，周序川自幼养在宫里，能有多大不同？ 之前他让人打听过，都说周序川张扬跋扈，全靠盛武帝和太后庇护才在上京当个纨绔。 今日所见，跟他之前听说的出入太大，他现在怀疑，之前打听消息的人究竟说的有多少是真的。 被他认为是纨绔废物的长子，这么有出息…… “北山侯，你应该好好了解自己的儿子。”盛武帝这句话说得有些冷，“不要以为谁都能替代他。” “臣知道。”北山侯低声说。 盛武帝沉了沉，“去慈宁宫吧，你总该给太后请个安。” 毕竟还是太后的女婿呢。 “是。” 第327章 没人教我什么是父亲 谢太后已经让人去将周序川给叫进宫里了，他前脚刚来到慈宁宫，外面就传来北山侯求见的声音。 周序川木着脸就想离开，被谢太后给叫住了，“站住，你想去哪里？” “外祖母，我就是觉得肚子饿，去找点吃的。”周序川笑嘻嘻地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今日是他理亏，你老老实实坐着，难道下次见面，你们父子俩还要再打一场？”谢太后沉声问，听到北山侯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她胸腔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好一个北山侯，是真的将自己的嫡长子忘得一干二净。 她今日要是不为周序川出面，日后她的这个外孙都要被别人踩着脸了。 “让北山侯进来。”谢太后沉声说。 北山侯神情恭敬地走进来，他对谢太后还是很尊敬的，只是，没想到周序川也在这里。 周序川连看都不看北山侯，木着脸站在一旁。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安康。”北山侯跪下行礼，“多年不曾给您老人家请安，太后娘娘，臣于心有愧。” “哀家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承蒙北山侯挂念了。”谢太后冷着声，“快起来吧，哀家受不起你的跪拜。” 北山侯心中暗叹，当初他跟叶宛认识在先，太后赐婚的时候，上京不知谁传出太后棒打鸳鸯，没想到她老人家至今还记得。 “太后娘娘这些年对臣如同子侄，在臣的心中，您就是臣心中最尊敬的长辈。”北山侯诚恳地说。 嗤！ 一声细微的嘲讽笑声从周序川嘴里喷了出来。 北山侯淡淡地看他一眼。 谢太后冷冷地看着他，她也不想在周序川面前让北山侯过于丢脸，“起来吧。” “多谢太后。”北山侯站了起来，又将刚才在盛武帝面前解释的话说了一遍，他的确是认不得儿子，但他对周序川是欣赏的，并不是刚回来就要教训他。 北山侯有些期待地看向周序川。 他希望能够趁回来的这些天跟儿子修复关系，今日在城门那里，确实是误会了。 “幸好怀霁这些年不曾懈怠，不然今日在大街上就要被侯府世子的脸丢光了。”谢太后淡淡地说，“总不能连个……今日打你的人是谁？” “回太后娘娘，臣不认识。”周序川木着脸回道。 北山侯没有介绍周周霖宇另外的身份，“太后娘娘，那只是臣军中的一个副将。” “得亏你赢了，不然连个副将都打不过，岂不是更让人嫌弃。”谢太后对周序川哼道。 “只要您老人家不嫌弃我就行。”周序川咧嘴一笑。 谢太后差点没绷住脸上的冷色，眼中多了几分浅笑。 北山侯听得心头生出几分愧色，他对这个儿子的关心确实太少了。 “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父亲认不出你，难道你也不认得自己的父亲了？”谢太后板着脸问。 周序川有些委屈，“太后娘娘，臣从小到大没见过父亲几次，确实不太记得了。” 第243章 北山侯叹息，“这的确是臣的错，太后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多加关心怀霁的。” “太后娘娘，都护所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周序川一点都不想留下与北山侯说话，他们已经疏离了这么多年，没有必要强行再装出父慈子孝的样子。 谢太后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本来还想拉拢他们父子的，她只能无奈地叹息，“怀霁，北山侯是你的父亲，你要有当晚辈的样子。” 周序川垂眸敛去晦涩的神色，他走到北山侯的面前，拱手一礼，“侯爷见谅，从小到大，我的规矩就是这样，也没人教我什么是父亲。” 北山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竟是连一声父亲都不肯叫他吗？ “那我就先退下了。”周序川说，头也不回地离开慈宁宫。 谢太后看着只觉得更加心疼周序川，平日那么孝顺开朗的孩子，在亲生父亲面前完全变了个人，这全都是被他的父母逼出来的。 北山侯闭了闭眼睛，无声地叹息。 “看到你儿子比你想象的优秀，你有何感想？”谢太后淡淡地问。 第328章 她竟然敢养面首 北山侯心中有大业，在金城这么多年，他很少想起自己有个儿子在上京，只听说周序川成了皇上身边的中郎将，他也只以为这是儿子靠着身份地位，皇上才勉强给了他的职位。 所以才入城的时候见到周序川，他根本没想过那会是他的日子。 大都护的职位跟中郎将不一样，没有一点本事，大都护根本做不来，皇上的儿子养得不怎样，但不至于这么没理智。 周霖宇都不是他的对手，北山侯其实一看就知道周序川的优秀，他错过了儿子成长的过程。 “臣很汗颜。”北山侯低声说。 “这孩子是你的嫡长子，更是身为长公主独子，他就算不努力，躺着也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可他偏不，外面下着大雪的天气，他在外面蹲了半天的马步，皇子们吃不了的苦，他连抱怨一声都没有，练习武功的时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其他皇子有自己的母妃疼惜，可他有什么？” “既然不能做个合格的父母，为什么要生他出来受苦？” 北山侯惭愧地低下头，他也是武将出身，知道练武过程有多辛苦。 “别看怀霁平日吊儿郎当笑嘻嘻的，他吃的苦比谁都多，北山侯，哀家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谢太后沉重地开口。 “太后您请讲。”北山侯道。 “你和荣安从来没给过他父母的疼爱，那么就不要去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特别是他的婚姻大事，不是你们角力的东西，让怀霁自己选择。”谢太后沉声说。 北山侯心中一顿，不得不佩服太后的睿智，他的确想过以婚姻大事来拉拢周序川。 “是，臣明白了。”北山侯说。 谢太后看他一眼，“哀家就当这是你的承诺了。” “让人去请长公主，今日宫中设宴，让她来参加。”谢太后将宫女叫进来吩咐。 北山侯垂下眼眸，他有许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妻子了。 “你也坐下吧，跟哀家说一说你这些年过得怎样？” “是。”北山侯在谢太后的下首坐下。 过了小半个时辰，去长公主府的宫女回来了，她有些局促地看了北山侯一眼，“太后娘娘，长公主说她已经有约了，今日就不进宫了。” 北山侯的脸色微微一沉。 谢太后也不以为然，这个答案她早就预料到的。 宫宴上，还有内阁大臣也都参加，以示对北山侯的重视。 不过，长公主没有出现，周序川迟迟不来，北山侯对这个宴席觉得索然无味。 “去把周序川给朕抓回来。”盛武帝低声吩咐着旁边的徐公公。 徐公公急忙带着命令去找羽林军，终于在宴席酒过三轮的时候，把周序川给找回来了。 周序川面无表情地入座，周围的杯觥交错仿佛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盛武帝朝着他勾了勾手。 “陛下？”周序川走到皇上的身边。 “给北山侯敬酒，不然朕就给你指婚，你别想娶沈时好。”盛武帝知道好言相劝没用，只能威胁了。 “……”周序川不可思议地看着盛武帝，“舅舅，君无戏言！” “朕只是不希望你们父子成为笑柄。”盛武帝说。 周序川憋着一股气，郁闷死了！ 他黑着脸走到北山侯面前，“侯爷，敬您一杯。” 北山侯有些错愕，随即笑着拿起酒杯，“好。” 盛武帝含笑说，“父子俩的误会哪能隔夜呢，说明白就好了，北山侯，你这个儿子有你当年的风姿吗？” “更胜臣的当年。”北山侯说，“都是陛下教养的好。” “怀霁从来不需要朕费心，都是他自己的努力。”盛武帝含笑说。 北山侯其实心里也觉得周序川是他的儿子，所以骨子里的优秀才不会被改变。 周序川木着脸，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好不容易忍耐到宴席散了，周序川头也不回地出宫了，北山侯想找他单独说几句话都来不及，一转眼就见不到人。 “长公主宁愿陪着面首也不肯进宫……” “跟驸马是彻底决裂了吗？” 北山侯绝佳的耳力听到有人细碎的议论，猛地看了过去，说话的宫人吓了一跳，低着头急忙跑了。 第244章 面首？ 她竟然敢养面首! 北山侯气笑了，他大步地离开皇宫，直奔长公主府而去。 第329章 你竟敢养面首 长公主正在惬意地听着月公子在弹琴，两个婢女在为她揉捏肩膀和腿，她舒服得昏昏欲睡，她这时候要是在宫里，只会被气得要死，哪里有在公主府里舒服呢。 北山侯那狗东西，一定带着叶宛生的贱种去赴宴了，他巴不得所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幸好她的儿子争气，今天把那贱种的脸给扒了。 “殿下，酒温好了。”另一个玉公子端着酒到长公主的嘴边。 长公主喝了一口，“好酒。” 北山侯闯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一幕奢靡荒淫，让人愤怒到极致的场景，屋里有四个年轻俊秀男子在伺候着长公主，她半躺着，露出雪白的肩膀，若隐若现的风光更是让人血脉偾张。 多年不见，她依旧美艳娇媚，但却被别的男子看到了。 “驸马爷，请你出去！”两个侍卫拦在北山侯的面前，以防他伤害长公主。 长公主的惬意被打断，她有些不悦地转过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北山侯。 “都滚下去。”北山侯冷声命令，他身上有天生的震慑力，屋里的宫人包括那几个年轻公子，都被吓得脸色发白。 他们都确定且相信，北山侯绝对敢杀了他们。 长公主不愿意伤及无辜，对他们示意，“下去吧。”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长公主和北山侯。 “不会是要来替你那个私生子出气的吧，本宫劝你还是省省，这才刚刚开始。”长公主慵懒地起身，身上的袍子虽然宽松，却掩盖不住她的风情万种。 这女人真是有着得天独厚的美貌，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他大步走了过去，将她扯进怀里，“你敢养面首？” 说着，他低头要去吻住长公主。 啪—— 长公主一巴掌甩了过去，“别恶心本宫，本宫最讨厌脏东西了。” 北山侯眼底闪过一抹猩红，他掐住长公主的细腰，低头在她胸口咬了一下，“脏？当年你为何抱着不放？” “本宫当年若是知道你碰过别的贱女人，你就是给本宫洗脚，本宫都嫌你脏。”长公主冷笑。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下！”北山侯恼怒地问，当初他让叶宛进门，但从来没想过要让她高过公主一头，在他心里，很清楚谁才是最重要的。 “行了，别提当年了，本宫没兴趣。”长公主不耐烦，她用力地推开北山侯，一脸厌恶，“有什么话就说，说完就就滚！” “刚才那几个男人是你的面首？”北山侯寒着脸问。 “北山侯，你不会吃醋吧？”长公主笑得花枝乱颤，“你有病吧，你能睡别的女人，还不许本宫养面首？” “你该不会忘记当年说过的话吧？”长公主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本宫说过，你北山侯睡几个女人，本宫也可以睡几个面首，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说随我高兴。” “本宫现在高兴了，难道你不高兴了？” 北山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话，他一直也觉得长公主跟他置气是还在乎他，否则早就跟他和离了。 他没想到她会真的养面首。 “本侯确实不高兴。”北山侯冷冷地说，“荣安，你睡过多少男人，本侯能杀死多少人。” “你跟动本宫一个人，本宫就杀了叶宛。”长公主嗤笑，杀人而已，她也会啊。 北山侯冷笑，“你还是这么在意她？” “要是本宫在意，她早就死了，还能给你生儿育女。”长公主翻 个白眼，“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可以滚了。” “我想带怀霁回侯府。”北山侯说。 长公主轻笑一声，“那你去找儿子说啊，跟本宫说什么呢。” “他没住在公主府？”北山侯皱眉，周序川这些年都不回侯府，他还以为儿子住在公主府。 “你不配当他的爹，本宫也不是合格的母亲，儿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爱住哪里住哪里。”长公主不耐烦地说。 第330章 她心疼他 没有见到儿子，妻子对他一如既往嫌弃，连碰都不让他碰，北山侯胸口烧着一把邪火。 特别是在看到长公主毫不掩饰她的娇艳妩媚，他更是口干舌燥，不可否认，他对长公主白嫩如脂的身体是非常着迷的，这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比不上的。 “还不滚，还留着看我召见面首吗？”长公主厌烦地问，她就是一点都不想看到北山侯。 “你我还是夫妻，如果不想他们死，你尽管试试。”北山侯威胁着。 长公主连看都 不看他一眼，“笑烟，送客。” 北山侯黑着脸从长公主府离开，回到侯府，望着灯火光明的大宅，下人低着头行礼，他心里却总觉得空落落的，女主人不在，连他的儿子也不住在这里，他第一次感觉到一丝寂寥。 “世子什么时候回来？”北山侯叫来管家，他对周序川知道得太少了，只能从别人口中了解。 管家苦涩无奈地回道，“回侯爷，世子一直就没住在侯府，从宫里出来之后，他就住在麒麟巷了。” 北山侯冷声问，“这件事为何从来没跟本侯说过？” 怎么会没说？当年他就写过信去进城的，但侯爷只回了一句随他，之后便再没有问起关于世子的任何事情，他还以为侯爷是彻底厌恶了世子。 第245章 “罢了，明日再去找他。”北山侯叹息一声，“让人去给我准备醒酒茶。” 回到上房，没多久，周霖宇就来找他了。 闻到北山侯身上的酒味，周霖宇知道今日宫里肯定有宴席，原本北山侯是要带他一起参加的，趁机向众人表明他的身份，让他名正言顺地成为北山侯的次子。 周霖宇早就准备好了在众人面前大放光彩，没想到才刚进城就被打脸了。 “父亲，今日是我没准备好，让您失望了。”周霖宇跪在北山侯的面前，闭口不提为何不带他去宫宴。 “起来吧，这件事不能怪你，是我没有认出你大哥。”北山侯摆了摆手，他一想到今日两个儿子精彩的对打，心想要是周序川能够跟他回金城，对他来说就更加如虎添翼了。 嫡长子的身份，怎么都更有利些。 周霖宇被北山侯眼中不掩饰的欣赏刺得心头一痛，“今日的事，不是大哥会不会对我更怨恨。” 他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了，居然都比不上周序川才见面吗？ 就因为周序川出身比他高贵，所以天生就自带比他有多优越的条件吗？ “不会。”北山侯很肯定地说，看得出周序川根本没将周霖宇放在眼里。 周霖宇满心苦涩，“明日若是见到大哥，我会亲口跟他道歉了。” “你暂时不要出现在怀霁面前了，等我先跟他谈一谈。”要修复他跟周序川的父子情不容易，他不想还没让周序川接受他，就知道周霖宇的存在。 “是。”周霖宇快笑不出来了。 看来娘亲担心的没错，回来上京之后，父亲就不是属于他们的父亲了。 北山侯将周霖宇打发下去，他将自己的下属找来，让他去调查周序川这些人发生过的任何事，他要先了解自己的儿子。 在沈府没有出门的沈时好同样知道今日在城门发生的事了。 她就觉得心疼周序川。 虽然是赢了，可父子相见却没有认出来，还纵容一个身份未明的人去跟周序川比试，如果周序川输了，从此以后他要怎么办？他就只能顶着不如私生子的名声，要顶着不被亲生父亲放在眼里的悲伤孤独地活着。 可他之所以能赢，那也是他付出了很多努力，受过很多的伤才有的本事。 最有错的还是北山侯。 “辛盛，去准备马车，随我出去。”沈时好想要去见周序川，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想见到他。 她的马车才刚刚出门，就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抹颀长身上坐在马背，星辰光辉都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她的眼。 沈时好对着他笑了。 周序川翻身下马，慢慢地走过来，“娇娇，我喝多了，头疼。” “上来。”沈时好低声道，“我送你回家。” “好啊。”周序川立刻上了马车，将头靠在她的肩膀，“好像更醉了。” 沈时好知道他的酒量，他根本不像喝醉的样子。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沈时好笑着说，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周大人真厉害。” 周序川笑得眼睛熠熠生辉，“我还能更厉害，你以后就知道了。” “……” 第331章 真软啊 沈时好看着他带笑的眼睛，似乎并没有被今日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周序川勾住她的手指，“是担心我会难过，所以才要去找我吗？” “城门的事我听说了。”沈时好说，“那位副将是什么人？” “他叫周霖宇，是北山侯的私生子，虽然对外说是侄子，但我们都知道，那就是那个女子生的。”周序川嘲讽地勾了勾嘴唇，“那女人是北山侯的表妹，两人青梅竹马，因为那女子出身低微，所以我祖母并不喜欢她，后来太后娘娘指婚，周家就将叶宛给送走了，我母亲并不知有这个人的存在，直到她跟北山侯完婚，两年之后，那个女人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儿。” 沈时好静静地听着周序川说着。 “我母亲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她以为北山侯对她是一心一意，没想到原来心里还藏着别人，她当时已经怀了我，可惜北山侯不知道，坚决要叶宛进门为妾，母亲动了胎气，在床榻上躺了半年，九死一生地生下我，太后娘娘和皇上很生气，下旨要求除非我母亲同意，否则北山侯永远不得纳妾，其他女子所生的孩子不得入周家族谱。” 沈时好这才明白，为什么北山侯不肯承认那个周霖宇是他的儿子。 “可即使是这样，我母亲还是差点疯了，她连自己活下去都难，整日吃不下睡不着，根本顾不上还有个刚出生的儿子，她不肯见北山侯，也不和离，就是为了要折磨他，要让叶宛永远上不了台面。” “我不怨母亲，当时她一看到我就无法控制情绪，御医说她是病了，她控制不了自己，不是不想亲近我，她是怕伤害我。”周序川明白长公主的痛苦，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看到他，还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吗？ “但我无法原谅北山侯，他如果那么喜欢那个女子，当初可以说明心意，太后和皇上不会强迫他当母亲的驸马，他既想要母亲，又放不下那个女子，结果便伤害了我母亲。” 沈时好低声问，“北山侯终究是你的父亲，他这些年……没找过你吗？” 第246章 “小时候我不清楚他跟我母亲的事，跟着他练了几天的武功，后来他去了金城，有自己的子女，我也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这个父亲对我来说并没有意义。”周序川冷冷地说。 “你成长得很优秀，所以他才没有认出你。”沈时好握紧他的手，在北山侯心中，周序川肯定被养纨绔，且这些年是根本没有关心过他在上京的生活，否则不会相见不相识。 周序川笑了笑，“娇娇，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只是将来我们成亲之后，你不得不与我共同去面对这个人，你不必担心，我跟他没有关系，他说什么都不必理会。” 话题跳得太快了，沈时好根本没想到他们成亲的事！ “你家到了，快回去休息吧，你身上还有酒味。”沈时好推了推他，将他给赶下车。 周序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白洁如玉的脸庞，他的心跳有些快，有一个冲动的念头在他脑海里跳跃着，一直叫嚣着…… “好。”周序川的声音暗哑。 在沈时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唇瓣突然被堵住了。 她瞠圆眼睛，属于他的阳刚气息钻入她的感官，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心跳跳得飞快。 “我没喝醉，身上的酒味是衣裳的。”周序川捏了捏她的耳垂，“真软啊。”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踹了他一脚，“快下去。” 周序川嘴角高高扬起，今日郁闷的心情已经一扫而空了。 “那我回去了。”周序川说 沈时好咬了咬唇角，红着脸吩咐辛盛赶车。 周序川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中，这才步履沉稳地走进大门。 “世子，您不回侯府吗？”管家一看到他还回来麒麟巷很是诧异，侯爷都回来了，世子爷居然不回去，这……侯爷还不知道世子一直不在侯府住吧。 “我回去做什么。”周序川不以为然，“侯府又不是我家。” 管家哎哟一声，“侯府怎么不是世子的家，您这时候更要回去，免得被别人鸠占鹊巢啊。” “别人爱干嘛就干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以后他跟沈时好成亲之后的家了，才是他的家。 第332章 那就让他等着 周序川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他的随从立言就过来禀话，“世子，侯爷来了，正在外头等着您。” “……”周序川的脸色黑了下来，“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 立言说，“侯爷来了有两刻钟，吩咐小的们不要吵醒您。” 周序川冷笑一声，要是真的不想吵醒他，就不会这一大早就来了。 真晦气。 “那就让他等着 。”周序川慢吞吞地洗漱，让人端来早膳，磨磨蹭蹭又过去一个时辰，这才来到前院，在大厅看到没有一丝不耐烦的北山侯。 “侯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不会又要让我跟你的哪位……副将比试吧？”周序川一脸吊儿郎当，连见礼都没有，就在北山侯的对面坐下。 北山侯见到如此无礼的长子，他目光沉了沉，知道周序川这是故意要气他的。 “怀霁，这些年是为父疏忽你了，否则就不会出现昨日的事。”北山侯叹息一声，先低头跟周序川承认昨日的错。 周序川不为所动，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如果北山侯是要强行在我这里装出父慈子孝的模样，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周序川淡淡地说，“我就是混世小魔王，毕竟有爹生没爹教，要是说的话让侯爷不高兴，还请侯爷多担待。” 北山侯今日才发现，周序川的性子真是跟长公主一模一样，执拗又骄傲，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犹如深渊，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带过去的。 “怀霁，我和你母亲的恩怨，不应该牵涉到下一代，你是我的儿子，我对你是非常在意关心的。”北山侯沉声说。 周序川噗嗤笑出声看，“侯爷，你这话自己说着亏不亏心啊？” 北山侯的脸色一沉。 “你带着私生儿女跟外室在金城十几年，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任由金城的人以为那女人才是你的夫人，你说你关心在意我？”周序川嘲讽轻蔑地看着他，这话听了就想吐。 “胡说！我是长公主的驸马，全天下人都知道，怎么会把别的女人当侯爷夫人！”北山侯怒道。 “哦，那个女人在金城是住在贵府吗？府上下人又如何称呼她的？”周序川问。 北山侯皱眉看着周序川，“你竟调查我！” “你不配我花心思调查，不过是我亲眼所见罢了。”周序川冷冷地说，“十年前，我去过金城找你，我在上京没有父母依靠的时候，你在金城带着外室上街，教你的私生子射箭，你那个外室见到我了，她跟你说过，我去找你吗？” “回上京的路上，我被追杀了，这是当年射中我的箭。”周序川将一个已经生锈的箭头扔到地上，“侯爷，你怎么有脸来找我，你怎么敢让我认你？” 北山侯心中震惊不已，他根本不知道周序川去过金城，而且，叶宛那么心善的人，如果见到他的话，肯定会留下他的。 “怀霁，叶姨娘那时候肯定认不出你……” 周序川眸中笑意更冷，他没说的是，他已经敲开他们将军府的大门，见到叶宛了，刚说了自己的身份，就被叶宛当骗子赶出去。 第247章 真可笑了。 那时候，连个外室都能踩着他的手，叫他滚。 而作为他的父亲，那时候就在不远处，教周霖宇射箭。 “侯爷，我还要去都护所，不送了。”周序川想起那段过去，心中又是一片阴霾。 第333章 拜访 北川侯心情沉重地回了侯府，他不相信一直软弱善良的叶宛会是周序川口中说的那种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但他现在也能体会周序川的心情，如果换了是他，他肯定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的父亲。 “父亲，您回来了。”周霖宇看到他，笑着迎上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北川侯身后，“大哥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看到北川侯后面空无一人，周霖宇心中松口气，他就知道，周序川没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侯府。 “怀霁对我有些误会，等以后解释清楚就好了。”北川侯说。 周霖宇说，“父亲，魏王世子和霓凰郡主来拜访您，正在客厅喝茶。” 北川侯神情微凛，“知道了。” 他大刀阔斧地走进大厅，李澜和霓凰立刻起身行礼，“见过侯爷。” “魏王世子客气了，多年没见魏王，王爷可还康健？”北山侯笑着说，“你们兄妹如今也是人中龙凤了。” “父王一直记挂着侯爷，只可惜……父王不能轻易离开封地，不然还能跟王爷畅饮三天三夜。”李澜笑着说道。 北山侯想起年少时和魏王一起喝酒的日子，神情不免多了几分怀念。 “日后会有机会的。”北山侯说。 李澜笑着点头，“好在我还能跟怀霁喝上几杯”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霓凰趁机问，“侯爷，表哥还没有回侯府住吗？” “刚才我去找过他了，这孩子就是执拗，不知道要怎么劝他回家。”北山侯叹息一声。 霓凰说，“以前表哥都不这样的，自从认识了那个沈时好，如今跟我们也不亲近了。” 北山侯皱了皱眉，“谁是沈时好？” 李澜低声呵斥妹妹，“霓凰，不要乱说，怀霁是最近太忙了。” “我哪里是乱说，上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表哥都说他就是喜欢沈时好，就算沈时好是和离的，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霓凰小声嘀咕。 但这话却刚刚好听在北山侯的耳中，“怀霁有心仪的女子了？” 他抬眸扫了霓凰一眼，他和魏王有个没有说话口的默契，想要让霓凰嫁入周家，以此来拉近两家之间的关系，他是默认周序川将来会娶霓凰的。 他想起昨日长公主对他说的话，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所以不该对儿子的事指指点点。 但终身大事不一样，作为过来人，他不希望怀霁因为会后悔，所以还是要给参谋一下的。 “侯爷还不知道……”霓凰装出震惊的样子，“我还以为长公主会跟您说呢。” 北山侯皱眉，“谁是沈时好，霓凰，你把怀霁跟她的事详细跟本侯说一说。” “沈时好就死李屿恒……不，苏玙恒以前的妻子，他们虽然和离了，但整个上京无人不知他们两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个女人也是有手段，还哄了皇贵妃，让皇上给她封了郡主，她借着各种机会接近表哥，让表哥喜欢她。”霓凰避重就轻地说着，她就是要让北山侯对沈时好先入为主地厌恶。 “侯爷，沈时好是沈云峰的嫡长女。”李澜低声说，“两年前在余州偷袭北狄三皇子的沈小时就是她。” 霓凰暗地瞪了李澜一眼，用得着说那么多吗？万一北山侯听说沈时好出身不低，跟长公主一样不管周序川了呢! 北山侯面色冷沉如水，他当然是听说过沈小时的名声，但他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沈云峰的嫡长女。 他的儿子居然跟沈家的女儿扯到一起了，他可从来没想过要跟沈云峰当亲家。 “这件事我知道了，霓凰郡主，有劳你这么关心序川。”北山侯沉声说，对于霓凰那点小心思，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但他现在跟周序川父子情分浅薄，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来。 霓凰见北山侯不咸不淡的样子，心下着急，被李澜扯了一下，她才忍住没有继续开口。 “侯爷，您刚回来，肯定诸事繁忙，我们就打扰您，待您有空，我再代父王请您喝杯薄酒。”李澜恭敬地说。 “好。”北山侯颔首，对李澜还是十分欣赏的。 第334章 他以后就是苏屿恒了 出了侯府，霓凰就有些不乐意地抱怨，“大哥，你跟北山侯说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帮沈时好在北山侯面前说好话啊？” 李澜无奈地说，“你以为自己刻意隐瞒的那些事，北山侯会查不出来？你今日提到沈时好，不出半天，北山侯必定会对她查得一清二楚，若是我们避重就轻，北山侯知道反而会对你生出反感。” 霓凰闻言只是撇了撇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欣赏沈时好，总是在为她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李澜无奈地地说。 “大哥，如果换了是你，你会娶沈时好吗？”霓凰问。 李澜脑海里浮现一抹明丽动人的身影，若是她愿意，他自然也愿意不顾一切。 “霓凰，你不必嫉妒沈时好，你也有你的优点。”李澜轻声叹息。 第248章 “我才不会嫉妒一个和离过的女人，我听说了，苏屿恒也回来了，他会不会去找沈时好呢？”霓凰一脸想看好戏的表情。 李澜叹息了一声，“走吧，以后在北山侯面前不要大意，他不是能随便糊弄的，到时候惹火上身的只会是你自己。” 霓凰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好。 …… …… 苏屿恒回来的这一天一夜，除了面对苏夫人的眼泪，他最震惊的就是关于定王妃的真相。 他也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褫夺爵位，连他们的姓氏都收了。 他终于不得不接受，他以后只能是苏屿恒。 “我只后悔当初孤注一掷地支持王爷，也不该让你娶沈时好。”苏长正满脸憔悴，他已经失去东山再起的动力，只希望他的罪不要牵连儿子。 “如今我与沈时好也没有任何关系。”苏屿恒满脸厌恶，他对沈时好的厌恶随着宁远侯府出事到达极点。 宁远侯府会有今日下场，跟沈时好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你在北山侯手下做事，他对你如何？”苏长正问。 “侯爷对我很是器重，父亲，您放心，将来我会出人头地，让你们重返荣华富贵。”苏屿恒坚定地说，他以前没有太大的野心，但现在他有了。 他的姐姐对定王是全心全意的，不会突然就与别人私通，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在定王身边的柳依依，如今也莫名失踪，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像说有人在背后操控。 他隐隐觉得这些事跟沈时好脱不开关系。 苏长正很是欣慰，“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昨夜在宫宴上，我也没有见到定王，看来皇上对他还没有消气。”苏屿恒沉声说，他当然恨定王宠妾灭妻害死姐姐，但他还是想知道，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就是五皇子李煦，沈时好就是救过皇贵妃母子两次，才有今日郡主的身份。”苏长正的语气有些酸，他知道沈时好肯定在背地里对付他们，但他没有证据。 千不该万不该，当初不该招惹这个疯女人。 “你要是能想办法让五皇子喜欢你，你可以留在五皇子身边……”苏长正还想传授经验，他当初就是这么接近定王的。 但苏屿恒并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想走父亲走估计的老路，已经证明这条路并没有用。 “父亲，我想靠军功挣回体面。”苏屿恒低声说，“您放心，我不会放您失望的。” 苏长正意识到儿子出去历练一番，早已经不是当年，他也只能点头，“好。” 第335章 你带我一起走吧 沈真真知道苏屿恒回来了，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她太想念他了，特别是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什么都没有帮上忙，不知道他是不是特别难过，她想安慰他。 “二姑娘，您要去哪里呢？”映梅小声问道，见沈真真一脸兴奋期待的样子，也不知说要去哪里。 “我今日约了如玉，姐姐不是说了吗？那一家子都离开上京了，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躲在家里了。”沈真真说。 映梅道，“那……您要不要先跟大姑娘说一声。” 沈真真的脸色一沉，“难道我现在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奴婢不敢这么说。”映梅立刻道。 “你是我身边的人，不是姐姐身边的，别总是向着别人。”沈真真趁机点醒映梅，虽然她是父亲安排到她身边的，既然伺候她，那就是她的人了，只有忠心的丫环才是好丫环。 映梅恭敬地道，“奴婢心里自然向着二姑娘，凡事都会替您着想。” “那还差不多。”沈真真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沈真真吩咐车夫驾车到青雀大街的一笔阁，这是卖笔墨纸砚和书籍的地方，映梅觉得奇怪，二姑娘很少会到这样的地方，她不擅长琴棋书画，平日和其他千金小姐都喜欢去逛胭脂店铺和首饰店铺。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如玉已经在里面等我了。”沈真真说。 映梅一愣，“二姑娘，奴婢还是在您身边伺候着吧。” “不必，你就在这里等着，就在店铺里，我还能有什么事。”沈真真指了指旁边的马车，“你看，如玉的马车都在这里了，我就跟她挑几本书。” 映梅认得马车上的小厮，的确是龚家的人。 看来二姑娘的确是跟龚姑娘约好的，也许说龚姑娘想要买书籍吧。 “二姑娘，那奴婢在这里等着，您有什么事唤奴婢一声。”沈真真说。 沈真真迫不及待地进了一笔阁。 在里面等着她的龚如玉迎上来，对她打了个眼色，手指悄悄地指了指后门。 “多谢。”沈真真对她感激地说，往后门的方向走去了。 一笔阁后面停着一辆马车，她才刚出现，马车里的人就撩起帘子，露出苏屿恒那张俊逸的脸庞。 沈真真的眼眶发热，声音哽咽，“阿恒。” 苏屿恒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真真，你过得好吗？在沈家有没有被欺负？后面没有再收到你的信，我很担心你。” “我给你写信了，你怎么会没收到呢？”沈真真吃了一惊，即使后面有映梅和东灵看着她，她还是收买了一个下人，让他偷偷帮她把信送去驿站的。 “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收到你的信了。”苏屿恒说，“肯定有人拦截了你的信。” 第249章 沈真真脸色一变，“肯定是沈时好，家里都是她做主，她要拦截我的信太容易了。” 苏屿恒眸中划过一抹恨意，他就知道，像沈时好这么恶毒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沈真真。 这个姑娘就是太天真善良了，才会被自己的姐姐陷害。 “没事，以后我会安排人去跟你拿信。不会再被沈时好拦截的。”苏屿恒低声说，他目光落在沈真真的脸上，突然发现她比一年前更白皙更好看了。 就是……似乎跟沈时好也更相似了。 苏屿恒的眼神有些恍惚，直到沈真真扑进他的怀里，“阿恒，你还要离开吗？不能留在上京吗？” “真真，如今我们家不再是侯府，只是得罪王爷的庶民。”苏屿恒眼神有些痛苦，他将沈真真轻轻地推开，“我若是不去挣军功，将来如何配得上你。” 他是真心喜欢沈真真，可他也清楚，如果他没有绝对的权势，绝对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我又不在乎。”沈真真咬着唇，“我跟你私奔去金城，我们再也不回来 。” 苏屿恒心头一热，他没想到沈真真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真真，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才刚回沈家，是尊贵的沈家二姑娘，要是跟我私奔的时候，你就什么都失去了。” “要不是你将我带回上京，我如今还只是个村姑，你知道吗？他们早就知道我不是亲生女儿，一直把我当童养媳养着的。”沈真真眼含泪水，“阿恒，你带我一起走吧。” 他当然想带她走，可是，他很清楚，一旦他带着沈真真离开，他会连累北山侯的。 “真真，等我为姐姐报仇之后，我再来娶你，你相信我，为了你，我会做到的。”苏屿恒低声承诺。 第336章 他心里的阴暗 沈真真依依不舍和苏屿恒分别，他们要是在这里逗留太久，肯定会被发现的。 “阿恒，你以后不要再去招惹沈时好，她如今不仅是郡主，而且还有宫里的贵人为她撑腰，连周序川都当众表示喜欢她，她要是想害你，那太容易了。”沈真真低声地劝道。 “周序川怎么可能喜欢她。”苏屿恒脱口而出，周序川那么骄傲矜贵的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和离过的女子。 北山侯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反正他就是这么说了，而且还是当着长公主的面说的，长公主也没有反对，大家都说长公主是喜欢沈时好的，所以同意周序川将来会娶沈时好。”沈真真说，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沈时好就算和离，居然还能有周序川身世这么好的人看上她。 苏屿恒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他扯出一抹笑，“进去吧，别被发现了，免得沈时好又要找你错处。” 沈真真这才甜甜蜜蜜地回了一笔阁。 虽然才相处了一会儿，但沈真真已经心满意足，她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见到情郎了？”龚如玉凑过来打趣地问。 沈真真感激地拉住龚如玉的手，“今日幸亏有你，不然我就见不到他了。” “你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啊，朝仁郡主为何要阻止你与他见面，又不是做什么事，只是见个面都不行吗？”龚如玉好奇地问。 她觉得沈时好看起来并不像那种强势独断的人啊。 “他如今正是落魄，姐姐不会同意我与他来往的，但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沈真真肯定地说。 龚如玉看了不少话本，很多有才华的书生一开始都是身份不显，但后来还是能够出人头地的。 她觉得沈真真跟她的心上人如今就像话本里的男女主角一样，只需要日后的机会，就能够飞黄腾达，有个美好的未来。 “将来我们若是能够得偿所愿，一定会感激你。”沈真真低声说，满是诚心。 映梅在外面等得有些久，有些担心沈真真，正要进来，就看到沈真真跟龚如玉携手走出来。 她在心里暗暗松口气。 …… …… 苏屿恒见过心爱的女子，心情并没有一开始的愉悦，他知道是听说了沈时好跟周序川的事情之后，他心底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虽然他和沈时好已经和离，但在他看来，沈时好不应该那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藏在他心里阴暗处的地方，他要沈时好仍然受他影响，永远忘不了他。 “李大人，不，苏大人，你总算回来了，侯爷找你呢，你快去书房找他。”苏屿恒刚到北山侯府，就被北山侯的守卫兵叫住了。 苏屿恒早就习惯别人还改不了口。 他自己都不习惯，怎么就从李屿恒变成苏屿恒了呢。 苏屿恒来到书房，发现北山侯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侯爷，出什么事了？”他下意识以为是军中的事，深色跟着沉了下去。 北山侯仔细地打量苏屿恒一眼，“听说你以前有过一门亲事？” 苏屿恒不意外北山侯会问他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不知北山侯知道周序川喜欢沈时好的事没有，是不是为了周序川才来问他的？ “是，属下跟沈元帅的嫡长女的确成过亲，但是我与她相见两厌，所以就和离了。”苏屿恒说。 “沈云峰教出来的女儿那么不堪吗？竟还会让你觉得厌恶？”北山侯问。 苏屿恒无奈地叹息，“我更喜欢心地良善温柔的女子。” 第250章 北山侯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她就是沈小时吗？” “……”苏屿恒以前并不相信沈时好真的能够带兵打仗，但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前妻，他说完全不了解的。 在不知道她就是沈小时的时候，他是钦佩沈小时的…… “本侯对沈云峰没什么好感，但他教出来的女儿，不至于太差。”北山侯说，“我听说序川跟沈时好还一起当过差，日后有机会，要见一见。” 苏屿恒的心一沉，听得出来，北山侯已经知道周序川跟沈时好的事，难道……他竟然不反对吗？ 沈时好嫁过人的，能有什么好名声，哪里配得上周序川。 第337章 千秋节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 今年的千秋节是皇贵妃亲自操办的，皇后借病推托了，整个皇宫的妃嫔都知道皇贵妃出身并不高，以前肯定没有操持过像千秋节这样繁复宴会，很多人暗地里都等着看笑话，甚至在其中还想故意刁难，不过，想到这是太后娘娘的寿辰，要是皇上震怒查起来，她们脱不了身，便收敛着没有太大的动作。 不过，她们都觉得皇贵妃今日肯定要出糗的。 盛武帝领着朝中重臣和妃嫔，陪伴着谢太后在御花园赏花。 “听说皇贵妃还安排了不少节目给太后娘娘贺寿，不会只让太后和皇上只看这些花吧。”淑嫔掩嘴小声开口，声音却是传到前面皇贵妃的耳中。 盛武帝回头冷漠地扫她一眼，淑嫔被吓得急忙噤声。 王皇后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只是虚扶着谢太后的手不说话。 谢太后虽然听到了，但也没有任何表情，后宫这些女人的手段都是她见识过的，她已经上了年纪，不想再因为这种小事和皇帝离心，皇帝现在喜欢皇贵妃，她何必去让皇贵妃失了脸面。 走在一群妃嫔后面的就是官家女眷了。 沈真真眼中闪闪发光，这是她第一次进宫，她以前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够见到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她现在不但见到皇帝了，还有太后娘娘和皇后，这些人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啊。 宫里可真漂亮啊。 御花园真是好看，这里每一朵花看起来都那么值钱。 沈真真觉得自己一双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土包子。”不知谁在后面小声地嘲讽一句。 “！”沈真真气愤地回头，发现是霓凰郡主在轻蔑看她，她憋着气转过身子。 沈时好低声对她说，“不要在意，她就是故意要激怒你的。” “嗯。”沈真真今日心情好，她才不跟霓凰一般见识。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呼。 原来他们仿若走进一片集市中，吆喝的小贩，来来往往的百姓，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 王皇后一阵诧异，她神情晦涩地看了皇贵妃一眼。 盛武帝笑着跟谢太后说，“皇贵妃知道您很久没有出宫，记挂宫外的美食零嘴，这两个月来，皇贵妃让宫人去外面找最有名的师傅学习手艺，这里每一样美食，都是跟外面口味一样的。” 谢太后仿佛看到年轻时在宫外逛街的场景，她对皇贵妃笑着道，“皇贵妃费心了。” “母后，来，您最喜欢这个甜豆腐脑了。”盛武帝说。 “还有冰糖葫芦，我最喜欢了。”李煦高兴地拍手。 谢太后眉开眼笑，“好好，我们先去吃冰糖葫芦。” 王皇后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们高高兴兴地走进集市中，她的眸色沉了沉，没想到皇贵妃居然还来了这么一出。 “我们也去看看。”其他妃嫔心动了，她们正日在宫里，对宫外的一切只有念想，现在看到熟悉的场景，哪有不心动的。 淑嫔走到王皇后的身边，嘲讽地开口，“皇后，你还是输给她了，你看她，这么容易就得了太后的欢心，皇上更是将她捧在手心里。” 王皇后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淑嫔一眼。 这集市一逛就过去半天。 宴席也差不多快开始了，盛武帝和皇贵妃陪着太后回到大殿。 王皇后都落后了一步。 在后面的沈时好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皇贵妃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容易，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刚才王皇后的那个阴郁眼神，她刚好看到了。 “沈时好，听说你的前夫回来了？”霓凰笑眯眯地问，她这一问，引来周围不少人好奇想看好戏的眼光。 其实她们也很想知道，苏屿恒回来了，沈时好会跟他再续前缘吗？听说苏屿恒还成了北山侯的部下，那岂不是要跟周序川经常见面？周序川前不久还说自己心悦沈时好，这会儿见着苏屿恒会觉得膈应吗？ 真好奇呢。 沈时好偏偏不想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她淡淡地扫了霓凰一眼，“你别开口了，我不想和你说话，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我不想打你。” 霓凰脸色一变，“你敢！” “尽管试试。”沈时好说，“在这时候闹事，看看皇上会不会将你赶出宫。” “沈时好！”霓凰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何时被人这样威胁，她气得就要抬手。 眼角扫到李澜递来锐利的眼神，她只好压下怒火，早晚要收拾沈时好！ 第338章 千秋节（下） 经过放生池，皇贵妃含笑对谢太后说，“太后娘娘，您看。” 第251章 只见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一阵波澜，阳光照射下来，湖面熠熠生辉闪着金光。 不，不对，那不是阳光。 是……鲤鱼！ 湖面全是金色的鲤鱼，密密麻麻地挤压着。 “这些鱼在做什么？”淑嫔挑眉问。 “你们看，湖面像不像有个寿字？”有人惊叹了一声。 那些金色的鲤鱼在湖面上排列成一个寿字，真是奇观！鱼可是不同其他小动物，并不好训练，皇贵妃在哪里找来的奇人，居然能够让这么多鲤鱼排出一个寿字。 谢太后也是很惊讶，“这些鱼儿……” “这是要去放生的，带着太后赐予他们的福分去大河中过自由自在的生活。”皇贵妃笑着道。 “皇祖母，这是我亲手雕刻的双鱼贺寿，送给您，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李煦捧着一个木雕呈给谢太后，神情有几分紧张。 木雕并不是很精致，手艺粗糙，但看得出很用心。 谢太后很喜欢，“这是哀家今年收到最好的寿礼。” 盛武帝赞赏地看着李煦，“母后，宴席快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吧。” 旁边几位王爷的脸色精彩纷呈，他们并没有将乳臭未干的五皇子放在眼里，但此时他们突然有了危机意识。 他们的父皇的身体看起来再活十几年不是问题，那时候李煦已经长大，羽翼丰满，又有父皇的偏宠，他很有可能才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人。 定郡王被禁足多日，且还发生那么多事，他早就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鸷的郁气，看着李煦的眼神更是有些渗人。 直到一道身影挡住他的视线，他才猛地回过神。 是周序川！定郡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大殿中，持籥欢舞笙鼓奏，音乐和谐声调柔，谢太后入座之后，便觉得十分舒适轻松，与以前的宴席有些不同，今日的寿辰，她已经很满意，接下来都是锦上添花了。 别人还要小看皇贵妃的出身，但太后却觉得，皇贵妃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在一片祝寿声中，宴席正式开始了。 殿中的歌舞升平，沈时好看着旁边空着的位置，沈真真刚才说要去如厕，好像已经有些时候了。 照道理不应该这么久的。 沈时好悄然地离开大殿去找沈真真。 沈真真是被霓凰给拦住了，两人站在拱桥上，不知在说些什么话。 “霓凰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沈真真看着故意不让她通过拱桥。 “啧啧，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要是其他人知道你以前是在乡下养猪的，你觉得他们还会跟你玩吗？”霓凰笑着问。 沈真真的脸色微变，她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你还有个未婚夫啊，怎么，如今成了千金小姐，连未婚夫也不要了？”霓凰继续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真真紧张地看着周围，生怕有人听到霓凰的话。 霓凰看到沈真真惊慌失措的样子，甚是开心，她往前面看了一眼，知道有人正在看着她们。 “沈家的小姐，也不过如此。”霓凰提高声音，伸手捏住沈真真的脸，“养猪女，你身上有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啊。” 第339章 她不敢说出去 不知霓凰笑盈盈地说了一句什么，那沈家姑娘突然就出手掐住霓凰的脖子。 霓凰反手就将沈真真双手反压在身后，心里忍不住暗喜，沈真真果然是蠢，几句话就按耐不住了，养猪女就是 养猪女，就算披着沈家姑娘的家世，还是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贱。 沈真真已经气得失去理智，她现在就想撕了霓凰的嘴，让她不要再胡说八道。 她们两人的动静引来不少人的观看，众人一见是霓凰郡主，便不打算多管闲事，毕竟这个主儿可不好招惹。 “跟霓凰说话的女子就是沈云峰的女儿？”北山侯皱眉，虽然隔着个湖面，但他还是能够看到那个沈家姑娘脸上气急败坏的神情。 和霓凰相比，沈家姑娘显得太小家子气，情绪轻易外露，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北山侯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和他想象的沈小时差别太大了，他的儿子真的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样貌倒是姣好，周序川难道是被美色迷惑了？ 站在北山侯身后的周霖宇目光闪过鄙夷，“刚才我的确听到别人叫她沈姑娘，是沈云峰的女儿，看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沈小将军也不过如此，都是沈云峰为女儿造势的吧。” “难怪苏玙恒看不上这样的妻子。”北山侯冷哼一声。 “看来大哥是被这个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给迷惑了。”周霖宇低声道，“要跟大哥好好说一说，免得将来……” 北山侯冷着脸，转身离开这里。 他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女子成为他们侯府未来的主母。 霓凰眼尾扫到北山侯的身影消失，她的嘴角浮起得意的笑意。 沈时好从大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她的妹妹被霓凰反手压着，看那姿势就能知道沈真真有多痛。 周围的人也只是看着，低声细语不知在讨论什么。 一股怒火直冲上心头，差点把沈时好烧得理智全失，在她要出手的时候，被大殿传出的鼓声给震醒了。 今日是千秋节，她绝对不能破坏谢太后的寿宴。 第252章 沈时好捡起一颗石子，用了十足的内力，将石子击打在霓凰的肩膀上。 沈真真的脸色都发白了，可她却不敢叫出声，她害怕被人看到，会被更多的人知道她以前是 养猪的。 她以为自己今日要在这里被扭断手，没想到霓凰突然痛呼出声，松开沈真真的手。 “谁？敢打本郡主！”霓凰怒喝，转头看到脸色冷沉，目光冷厉的沈时好，她心头莫名一慌。 沈真真被压制的双手终于得以解脱，她眼眶通红，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眼中的泪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不等霓凰看清楚来人，她的手肘一阵剧烈的痛，沈时好居然生生将她的胳膊给捏脱臼了。 霓凰痛得脸色惨白，在要开口喊人救她时，她听到沈时好幽冷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皇贵妃第一次操办的宴席，你要是破坏了，你才皇上和太后会不会生气？今日的事追究起来，到底是谁的错，你心里有数吧？” “沈时好！”霓凰将到舌尖的话给吞回来。 “不要以为我们沈家好欺负，今日你是怎么欺负我妹妹，等过了今日，我再与你算账。”沈时好冷着声音警告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做过什么。” 霓凰阴沉着脸不说话。 沈时好不想在这里与霓凰继续说下去，免得惊扰大殿中的人。 “她说我说养猪女。”沈真真哽咽地说，“她怎么会知道，要是她宣扬出去，我还怎么在上京生活。” “别害怕，她不敢说出去。”沈时好柔声说。 沈真真说，“她突然就动手了，我怕惹麻烦，不敢叫救命。” “你做得很好。”沈时好心疼地说，“她今日怎么对你，我都会替你讨回来的。” 第340章 他 不会拆穿的 “霓凰郡主好手段。” 在沈时好离开之后，霓凰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讥诮的声音。 霓凰回头看去，一看到是周霖宇，她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你不在大殿，到这儿干什么，难得能够进宫，还不好好把握机会让大家认识你。” “你故意把北山侯引出来看到这一幕，就是想让他误会沈时好，这么费尽心思拆散周序川和沈时好，你以为自己就能嫁给他了？”周霖宇刚才是打算离开了，只是慢了一步，就看到另一个和沈时好长相一样的女子出现。 看那女子飒爽明艳的样子，他立刻就猜到，后面这个才是真正的沈时好，那个曾经让他心里向往过的沈小时。 霓凰用了卑劣的手段让北山侯误会，无非就是为了周序川。 不过，他不会拆穿的。 他也不想周序川娶沈时好，如果沈云峰成了周序川的岳父，他跟周序川的距离就更大了。 “那你会去拆穿我吗？你不会。”霓凰嘲讽地说，“你以为让表哥跟北山侯作对，自己就能够得到重用了？无论你做什么，你永远都只是见不得光的，跟表哥相比，你什么都不是。” 周霖宇目光阴暗，透出冷厉的杀意。 霓凰嗤笑一声，扶着自己的胳膊，骄傲地从他身边经过。 北山侯回到大殿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他目光转向坐在谢太后旁边的长公主身上。 看她谈笑风生，举足之间全是风情万种，他心底涌起一股邪火。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有存在感，长公主抬眸朝着他看来，眼神嫌恶又转开了。 “……”北山侯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给扛回去教训一顿。 “阿姐，北山侯去过你公主府侍寝没有？”常德公主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心里莫名觉得嫉妒，长公主都冷落北山侯多年了，居然还不死心。 她的驸马就一点都比不上北山侯。 长公主冷着脸，觉得手里的酒一点都不香了，“提他做什么，晦气。” “他可盯着你好久了。”常德公主掩嘴一笑。 “本宫出去散散酒气。”长公主厌烦地说，她没有休了北山侯，那是不想让他跟小贱人如愿以偿，但她现在觉得有点烦了。 长公主才刚到偏殿，北山侯后脚就跟上来了。 “把衣襟拉好了。”北山侯黑着脸，将她的衣襟扯了扯，这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刚才多少人盯着她看。 “你有病吧。”长公主骂道，她这是时下最流行的衣裳，今日不少人都是这么穿的。 “我见过沈时好了，她配不上儿子，你劝一劝儿子，什么样的世家女子都可以，就沈时好不行。”北山侯沉声说。 长公主轻笑一声，“原来你不仅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这么快忘记我说过的话，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要指望能对儿子的终身大事指手画脚，你不配。” “你是他的母亲，难道要儿子娶一个那样的女子，沈时好要真的那么好，苏屿恒会休了她吗？我刚才见过了，她根本比不上霓凰。”北山侯皱眉，长公主要求那么高的人，居然会看得上沈时好这样的儿媳妇。 “是啊，你当然看不上沈时好，毕竟你就喜欢像叶宛那种两面三刀的小白花。”长公主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想阻止儿子，那你自己去说好了，你看他将来娶亲需不需要经过你同意，说不定他宁愿入赘，都不想进你周家的族谱。” 北山侯的脸色 一变，他想到周序川的性子，竟觉得长公主说的极有可能。 第253章 “你确定，你真的见过沈时好了吗？”长公主挑眉问，她和太后都喜欢的女孩，到了北山侯眼中，怎么就变得这么差了？ 第341章 别叫我大哥 北山侯和长公主不欢而散，他认为长公主是因为要气他，故意纵容周序川喜欢沈时好那样上不得台面的女子。 “就算你要跟我置气，也不应该拿怀霁的亲事赌气，你扪心自问，沈时好是不是真的配得上儿子？”北山侯冷声说，“我不介意她和离之身，但她小家子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空有美貌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被霓凰几句话就激得仪态全无，这样的人将来如何担当侯府主母？” 沈时好会小家子气？ 长公主笑了，她想起沈时好被秦王冤枉时的镇定冷静，淡定自若就解决了危机，要是这样的女子都不配当侯府主母，这上京城中不知道还有几个适合了。 她刚才还只是怀疑，现在已经能够确定，北山侯肯定认错人了。 沈时好还有一个双生妹妹的，她见过沈真真的，但印象不大，就是有些小家子的姑娘。 “反正我就喜欢沈时好，你要是不喜欢，那是你的事。”长公主不想提醒北山侯，等他自己将来知道自己被人耍了，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北山侯被气得不行，就想把这个骄傲的长公主扛起来扔被窝里，可他们还在宫里，他只能先忍了。 “等出宫我们再说。”北山侯道。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长公主嫌弃地说。 北山侯冷笑一声，他还有很多话没跟她说完的，今晚他一定要去公主府找她。 宫宴结束，周序川在宫门外交值之后就要去找沈时好，还没走几步，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给拦住了。 “好狗不挡道，滚开。”周序川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是前两天被他打败的周霖宇。 “大哥，之前是我不对，我和侯爷都没有认出你的身份，侯爷让我来跟你道个歉。”周霖宇脸上带着谦逊恭敬的笑容，朝着周序川行了一礼。 周序川站在原地冷眼看他，做得倒是挺像那回事，可眼中的不甘和嫉妒是藏不住的。 “侯爷？怎么，你还这么见不得光啊，在外面一声父亲都不敢叫，只能偷偷摸摸地叫侯爷？”周序川似笑非笑地问。 周霖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一抹阴狠飞快闪过，“大哥，我是诚心要跟你道歉的。” “别叫我大哥，我母亲就生我一个儿子。”周序川说。 “其实你也很嫉妒我吧，周序川。”周霖宇呵一声冷笑，压低了声音，“毕竟能够在父亲身边长大的人是我，我的武功骑术箭术都是父亲亲手教的，我们在金城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根本没人想起你那位尊贵的母亲，就连你……父亲都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你以为你赢了，其实输的是你们母子。” 周序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哦？你敢在北山侯面前叫那位连姨娘都称不上的女人一声母亲吗？没有我尊贵的母亲同意，她无论在哪里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你敢在所有人面前叫一声父亲吗？你说，你赢了什么？” “北山侯这么看重你，不如让他请旨，将世子之位给你好了。” 周霖宇的脸色一阵热一阵冷，从来没人敢这么羞辱他。 虽然大家心底都知道他的娘亲是什么身份的存在，但他在军中也算有出息，所以没人会故意提他的痛处。 有些人天生就有着尊贵的身份和唾手可得的机会。 周序川不屑拥有的东西，是他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你再不滚开，就别怪我动手了。”周序川冷冷地说。 “你我之间的关系，就算你不承认，也是改变不得。”周霖宇说，侧开了身子。 周序川连看都不看他，大步朝着前面走去，发现沈时好的马车已经不见了，他心里暗骂了一声，赶紧去骑马追上去。 周霖宇眸色阴暗，听到后面有北山侯的声音，他脸上的神色飞快地改变了，回过头已经是一脸愧疚无奈，“侯爷，世子不肯接受我的道歉。” “他骂你了？”北山侯大量周霖宇的脸色，不用想也知道周序川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上次说我不该跟世子动手，他不肯让我叫他一声大哥也是正常的，侯爷，您不要怪世子，都是我不配。”周霖宇说。 北山侯冷哼一声，“还真是像他母亲。” 周霖宇没有再继续挑拨，而是低声说，“世子好像急着要去找沈家姑娘。” “真不知他看上什么，眼光太差了。”北山侯沉声骂着，“明日我再去找他说清楚。” “侯爷，世子就是脾气不太好，您明日好好与他说，千万别气着自己。”周霖宇道。 北山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颔首。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北山侯看到长公主的马车，黑着脸大步走去。 周霖宇看到他是去找长公主，脸色微微一变。 他想起临走前，娘亲交代他的事。 千万不要让北山侯与长公主重修旧好…… 第342章 跟我没关系 沈真真环抱着自己的肩膀，整个人都还在轻轻地颤抖，霓凰的那句养猪女，将她彻底地打回现实，她以为回到沈家，她就能够忘记曾经那段在沈家村养猪的过去，能够当尊贵的沈家二姑娘，但她还是太天真了。 第254章 如果霓凰对其他人说她的过去，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还有跟她交好的闺中好友，肯定都不愿意跟她来往了。 “为什么当初被拐走的人是我……”沈真真眼泪横陈，要是她没有被拐走，现在她就不必承受这些，说不定早就嫁给苏屿恒了，怎么会现在和他还要偷偷摸摸的。 沈时好低声说，“当年带走你的人，我会查清楚的。” “但是，真真，你在沈家村长大是事实，早晚都要被知道的，今日霓凰能够利用这件事耻笑你，是因为她知道你害怕别人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与其被霓凰冤枉，不如先发制人。”沈时好说。 “我还能怎么做？”沈真真问，“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养过猪吗？” 那她还怎么在上京城生存。 沈时好垂眸沉思，她揉了揉沈真真的头，“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沈真真心底升起一丝希望，她想起上次沈荣拿了抱腹威胁她，后面沈时好还是替她解决了，这次沈时好是不是也能帮她？ 被沈时好卸掉一只胳膊的霓凰此时还在宫里，她是疼得脸色发白被王皇后发现，然后将她带回坤和宫，请了御医来给她医治的。 “这宫宴好端端的，郡主怎么受这么重的伤？”王皇后一脸心疼，“瞧瞧，疼得都在发抖了。” 霓凰因为疼痛更加怨恨沈时好，“皇后娘娘，是沈时好伤了我的，请您替我做主。” “沈时好？”王皇后非常震惊，“就是朝仁郡主，她为何要伤你？” “因为我无意中发现一件事。”霓凰冷笑着，她转头看向王皇后，却没有继续话题，“皇后娘娘，沈时好救了皇贵妃和五皇子两次，皇贵妃早就将她视为心腹，其实是看不出来，皇贵妃是想通过沈时好拉拢沈云峰呢。” 王皇后端着茶，神色淡淡的。 “本宫好些年没有见过魏王，他过得怎样？”王皇后突然问。 “父王挺好的，就是……这么多年都不能回上京城，确实有些遗憾，像今日的千秋节，父王其实很想来给太后请个安的。”霓凰说。 没有皇令，藩王不得离开封地，就算说谢太后的千秋节，那也不例外。 王皇后淡淡地说，“确实有点遗憾。” 霓凰站了起来，“皇后娘娘，多谢您今日帮了臣女，臣女会铭记在心，日后您有需要臣女做得，您只管开口。” “送郡主出宫吧。”王皇后吩咐着身边的宫女。 霓凰来到宫门外，见到李澜已经在等着她了，她笑着走了过去，“大哥，我来了。” 李澜让她上了马车，目光微凉地看她，“你今日又去招惹沈时好了？” “没有啊，我去招惹她做什么。”霓凰眼神微闪，她利用沈真真让北山侯误会的事，并没有让李澜知道。 “你的手不是沈时好断的吗？”李澜问，“她要是无缘无故断你的手，我立刻带着你去沈家找她。” 霓凰脸上的笑意僵住，“大哥，我就是想让北山侯看清楚，沈时好根本配不上表哥。”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李澜冷冷地问，眼神充满警告。 知道是瞒不住李澜的，霓凰只好将她今日在宫里做的事告诉李澜，“反正我也没有做什么，我没有指着沈真真说她是沈时好，别人误会就不关我的事了。” “你以为你把北山侯耍了，他以后就不会发现吗？”李澜闭了闭眼睛，他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妹妹，居然敢耍骗北山侯。 霓凰倔强地说，“就算他发现了，那也只是他自己误会了，跟我没关系。” 李澜在心里叹息，但 他隐隐有种期盼，若是北山侯能拆散沈时好跟周序川…… 第343章 要不就和离吧 北山侯来到长公主府，看到门外的侍卫，他不想跟他们周旋，索性翻墙进了后院，大步地走向长公主的寝殿。 长公主府跟十几年前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当他看到长公主醉眼惺忪由着两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伺候入浴池，他眼底一片猩红，抬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滚出去！”北山侯目露凶光，那两个年轻公子吓得差点腿软，他们瑟瑟发抖地看向长公主。 “你发什么疯？”长公主身上只剩下一件抱腹，依旧白皙滑嫩的肌肤在暖光下泛着光泽，她不耐烦地看向北山侯，“要滚也是你滚。” 北山侯一手拎着一个，将那两个年轻公子给扔出去。 “侯爷！”笑烟要挡在长公主前面，不让北山侯伤害长公主，“请您也出去。” “笑烟，你去外面等着。”长公主舍不得自己的贴身丫环受伤，让笑烟也出去了。 北山侯目光沉淀着一股暗流，他来到长公主面前，“你让别的男子伺候你沐浴？” 长公主嗤笑一声，嘲讽地看他，“周肃，你在气什么？你我之间说名存实亡的夫妻，本宫爱让谁伺候就让谁伺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你我一日没有和离，你就是我的妻子！”北山侯怒声说，除了作为男人作为丈夫的尊严被冒犯的怒火，他心底还有一股酸涩的恼怒。 “本宫不给你一纸休书，纯粹是不想便宜你跟那个贱人，周肃，你当初既然要那么恶心本宫，本宫也不会让你们逞心如意。”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叶宛的存在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第255章 “是我碍着你们有情人了。”长公主淡淡地说。 她最恨的是北山侯喜欢叶宛，为何当初还要答应成为她的驸马，她绝对不与别的女子共用一个男人，她嫌脏。 “你到底还要置气到什么时候？”北山侯将长公主一把搂进怀里，死死地压着她的背，“这么缺男人，那我来伺候你。” “本宫养的那几个后生，在本宫厌弃他们之前，绝对不敢碰其他女子，因为本宫不想碰脏东西，周肃，你这么脏，本宫可看不上了。”长公主眸中全是风情，也全是嫌弃。 北山侯第一次意识到，长公主和他冷战的这么多年，并不只是跟他置气，不是在逼他舍弃叶宛，从他带着叶宛出现在她面前，她可能彻底厌恶他了。 “就因为叶宛，你真的要跟我决裂吗？”北山侯哑声问。 长公主抬眸看向他，发现她的怨恨好像没有当年那么强烈了，曾经有多爱，当时就有多恨。 现在爱意淡去，她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恨了，只是想到他和叶宛那么恶心她，还是有些不甘罢了。 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输给叶宛那样满是心机的贱人。 “周肃，如果你怕本宫养后生会伤你的脸面，要不就和离吧。”长公主含笑说。 北山侯的脸色铁青，和离两个字从长公主的嘴里说出来，他并没有觉得多开心，他只是愤怒。 她对他还真是一点旧情都没有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以为本宫这么多年没跟你和离，是在等着你回头？你想什么呢，你这几年是怎么对本宫，怎么对待怀霁的，你哪来的脸觉得我们会在原地等你回头，本宫不需要你，怀霁也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从你选择叶宛和她的孩子那时候开始，就注定要失去别的东西。”长公主面色冷淡地说。 北山侯松开她的身子，目光深沉地盯着她，“我不会与你和离的，你只会是我的妻子。” 长公主嘲讽地看着他不说话。 “本侯说到做到，他们若是敢再碰你，本侯会亲自剁了他们的手。”北山侯威冷地说。 “你就不怕本宫报复，伤了你的心上人。”长公主气笑了。 北山侯盯着她，“你可以试试看。” “滚。”长公主闭上眼睛，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 “怀霁的亲事不可儿戏，沈家门第不低，与周家的确门当户对，但沈时好自小没有教养，实在不堪为侯府主母，你是怀霁的母亲，应该为他的将来着想，主母的重要性，影响的还有下一代。”北山侯沉声说。 长公主似笑非笑，“本宫就非常喜欢沈时好。” 北山侯的脸色一黑，觉得长公主就是故意跟他作对，儿子的亲事，还是不能指望她的。 “本侯绝对不会由着怀霁胡来。”北山侯冷声说。 “随你。”她就想看他以后被打脸。 第344章 我们是自己人 沈时好让人去查了霓凰最近的动向，她昨日在宫里故意找沈真真说那些话，实在太突兀了，而且她很清楚，这样完全暴露她之前利用沈荣的身份。 辛盛只查到她最近去过北山侯府，并没有做过其他事情了。 那可能真真是被她连累，毕竟霓凰讨厌的人一直是她。 “让人去告诉沈荣，利用他的人就是霓凰，要不是霓凰，他还不至于有这样的下场。”沈时好对辛盛低声吩咐。 辛盛应声离开。 沈时好带着沈真真去别院看望大哥了。 “姐姐，你想好怎么帮我了吗？”沈真真愁了一晚没有睡，她害怕下次的宴席上，所有人都叫她养猪女。 “想好了。”沈时好笑着说，“不过还要再等等，等我准备好了，自然会跟你说的。” 沈真真不知道沈时好究竟想了什么方法，但见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她心里多了几分安定。 别院里，沈修则正在学走路，宋念搀扶着他，在空地上艰难地一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但沈修则咬紧牙关坚持下来，至少还会疼，如果一点知觉都没有，那他才更担心。 “大哥，要不搬回家住吧。”沈时好低声说，“家里伺候的人多，我每天也能陪大哥走一段路。” 宋念小声说，“周大人也是这么劝将军的，要是回了城里，周大人还能每天给将军针灸，如今几天针灸一次……” 沈修则瞥了宋念一眼。 宋念只好合上嘴，没有再说下去了。 “大哥？”沈时好期盼地看着沈修则，她是真的希望他能够回去的。 之前为了治病才留在别院，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那些世家传言乱七八糟，她听不得别人说沈修则一蹶不振在等死。 沈修则含笑说，“等再过一个月吧。” 听到大哥终于松口，沈时好心情好转，“我陪大哥练习手指的力量吧。” “好……”沈修则正要点头，抬眸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沈大哥，娇娇。”周序川带着明朗的笑容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今日不用当值吗？”沈时好诧异地问。 “不用，今日刚好要给沈大哥针灸。”周序川在沈时好的身边坐下，完全没看到旁边的沈真真。 沈真真想开口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第256章 沈修则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序川，“来得很及时。” “我心里一直记挂着沈大哥的康复。”周序川认真地说，“让我来看一看，最近有没有好一点。” “刚才我看大哥走路，比上次已经好了许多。”沈时好忙说。 周序川 回头看她一眼，“嗯。” “恢复得这样慢，大哥什么时候能像以前一样成为战场上的大将军啊？”沈真真小声嘀咕了一句。 沈时好目光微冷地看向她，“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我……我也是关心大哥啊。”沈真真叫道。 周序川心想这个沈真真的脑子还真是有点蠢，根本分不清有些话能不能在当事人面前说。 现在沈修则的针灸也不像之前那么折磨，每次针灸之后，他还觉得双手双脚有一股暖流，让他四肢舒服不少。 沈时好带着沈真真到附近去走一走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全都是田地，还有小虫子。”沈真真一脸嫌弃，她在沈家村就见惯这种地方了，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觉得好像回到沈家村，随时要被揭穿过去养过猪喂过猪。 “你觉得这里如何？”沈时好问。 “不如何。”沈真真皱眉，“我们快回去吧。” 沈时好笑着说，“我觉得挺好的。”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沈真真撇嘴，“你要是不回去，那我先回去了。” “走吧。”沈时好心中有了主意，便带着沈真真回去了。 沈真真脸上被蚊子盯了个包，气呼呼地去屋里上药，连话都不想跟沈时好说了。 “她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已经针灸结束沈修则皱眉问。 “在沈家村住过的事被人知道了。”沈时好把霓凰欺负沈真真的事说出来，“为了以绝后患，我想到一个办法，不过，要怀霁帮忙才行。” 周序川立刻靠过来，“您请吩咐。” 沈时好被他逗笑了。 “你管他叫什么？”沈修则挑眉，他们两人的关系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周序川笑着说，“大哥，我的字是怀霁，你也可以叫我怀霁，我们是自己人。” 沈修则好笑又好气地问，“谁跟你自己人。” 第345章 设宴庆祝 沈时好跟周序川说了自己的想法，“……到时候还得劳烦你，邀约城中的世家公子小姐参加赴宴。” “你确定……能找到一只讨人喜欢的猪？”周序川缓声地问，让他办宴席完全没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让大家要怎么喜欢猪这种动物。 他见过猪的，又脏又臭，不像那些宫里那些娘娘们养的小猫小狗那么精致可爱，他很难想象会有千金小姐喜欢。 “这个交给我，我来想办法，就算大家不喜欢也没关系，只要不讨厌不排斥就行了。”沈时好说。 周序川见她神采奕奕，还满眼自信的样子，他的心头一阵酥痒，要不是碍于沈修则盯着他，他真是想将沈时好揉在怀里，他每天都想见到她。 “我认识一个能驯养牲畜的，或许他能让一头猪讨人喜欢。”沈修则说。 “那太好了！”沈时好眼睛一亮，“大哥，能不能让那人多找几只？” “……”沈修则无奈地看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时好抿唇一笑，“先保密。” 其实她也不确定，她想的办法能不能成功，只能先试一试了。 过了两天，沈修则终于搬回了沈府，阖府上下喜气洋洋，沈时好还特意赏了家中下人，又在家里举办了家宴，将崔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几位舅舅都请过来了。 崔老夫人看到沈修则已经能够站起来，向来强硬的她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拉着沈修则的手感慨地说，“上天保佑，还能够让你站起来。” “没想到老家伙教出来的徒弟还真不错。”崔老太爷感慨，对周序川更是欣赏。 “今日怎么没有请周大人？”崔老夫人问。 沈时好刚要说周序川今日当值，就听到下人来通禀，周大人来了。 这边热闹纷呈，欢声笑语，东跨院那边却是一片冷寂。 菡萏扶着已经大腹便便的岑素，“姨娘，您都快临盆了，大姑娘也不来看您一眼。” “她身份尊贵，怎么会在乎我一个姨娘。”岑素淡声地说，扶着腰慢慢走到门边，仿佛还能听到西跨院那边传来的笑声，“今日府里有什么开心的事？” “就是……少爷回来了。”菡萏小声说，她还想瞒着岑姨娘，没想到沈时好会大张旗鼓地设宴庆祝。 岑素神情微沉，如果只是沈修则回来，沈时好不至于设宴，除非是……沈修则的双腿有救了。 她轻抚自己的肚子，要是沈修则痊愈了，怎么让沈云峰的希望放在她的儿子身上呢？ 真是可惜。 “听说二姑娘最近心情不太好，前两天还躲在屋里偷偷哭泣呢。”菡萏说。 “是吗？”岑素浅浅一笑，她今天才知道，背后还想对付沈时好的人还有那位霓凰郡主，不过，究竟是谁让人透露当初指使沈荣造谣沈府的人是霓凰，这个人想做什么？ 利用沈荣对付霓凰郡主吗？ 岑素心思微沉，她要想个方法，生产之后，她一定要回到沈云峰的身边。 第257章 而且，她不能让任何挡着她儿子的路。 第346章 想请长公主入股 周序川给沈时好送了两只比猫还要小的猪，黑白相间，看起来像梅花落在身上，因此也有人叫梅花猪。 “真……秀巧可爱。”沈时好惊叹，她都没想过，还有长得这么可爱的猪。 “我是从外夷人手中看到的，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周序川摸了摸鼻尖，看到沈时好眼中的惊喜，顿时觉得这两日的努力是值得的。 “简直太好了，太有帮助了。”沈时好笑着看他，“谢谢你。” 周序川耳朵微热，“你喜欢就好，不用跟我客气。” 沈时好将两只小猪仔交给南溪，“让人给它们做两套衣服，就像给小狗穿的那样，要精致一些。” 南溪不知自家姑娘想要做什么，但姑娘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娇娇，有件事一直想问下你的，宫宴那天，你见过北山侯吗？”周序川低声问，昨日长公主让人告诉他，北山侯对沈时好有误会，但具体什么误会，那人并没有说清楚，只是让他不必理会北山侯说的话。 “没有啊。”沈时好摇头，千秋节的时候，她的位置离北山侯那边还有些距离，就算她有心想知道北山侯长什么样子也不太好看得清楚。 周序川轻轻颔首，“日后若是见到面，无论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必放在心上。” 沈时好想到苏玙恒如今就在北山侯的麾下，他肯定不会说她一句好话的，北山侯对她有任何不好的印象，她都觉得很正常，“好，我知道了。” “长公主……我是说我母亲很喜欢你，她想请你去长公主府喝茶，怕你不同意，所以没给你下帖……”周序川打量着她，只要她有一点不愿意，他都不会让她去长公主府。 “好啊。”沈时好爽快地点头答应，她最近巴不得到处去参加宴席呢，“对了，长公主讨厌小猪吗？我能带着它们一起去吗？” 周序川愣了一下，“母亲她没有养猪，倒是养了一猫一狗，她理应不会讨厌才是。” “那就好。”沈时好笑眯眯地点头。 “娇娇……”周序川还想牵一牵她的手，他们很久都没单独相处了。 他的手才勾住她的指尖，沈修则的贴身随从立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周大人，我们少爷在等您了。” 沈时好拍了拍他的手，“那你先去找大哥吧。” “……”他今天不是来找沈修则，是来找她的。 “我去看看那两只小猪。”沈时好说。 周序川有种他连猪都比不上的落寞感。 第二天，沈时好带着两只穿着精致衣裳，还洗得香喷喷的小猪出现在长公主府，她还给小猪取了名字，后背有梅花黑斑的叫有福，四肢踏雪的小黑猪叫来财。 长公主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猪，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而且这两只有福和来财是被驯养过的，居然还懂得怎么讨好人，一时让大家更是稀罕。 “你这是从哪来找来的，也太稀奇了。”长公主问，她都心动也想养两只了。 沈时好笑道，“是周大人从外夷手中买的，殿下，您觉得我若是在城外开辟个场地，专门养一些稀罕的牲畜，会不会有人花银子去玩呢？” 长公主诧异地看向沈时好，“你是说，在城外专门养这样的小东西？” “不止是猪，也可以是羊啊兔子啊，有些世家小姐不方便自己养着，但又喜欢逗弄一下，若是有这样的场地，我觉得是一门生意。”沈时好说。 “这是你刚想出来的主意吧，为什么要跟本宫说呢？”长公主捏着来财白嫩嫩的耳朵，对沈时好今日的来意更加感兴趣。 还以为她只是来陪自己闲聊，原来是有目的啊。 “我想请长公主入股。”沈时好目光晶亮，凭她目前在女眷圈里的人缘，还是差了一点，其实除了找长公主入股，她还会拉其他跟她交好的女眷帮忙的。 “这个主意听着不错。”长公主笑道，她对赚不赚钱不感兴趣，但若是有这么个地方，她觉得还是挺好的，“不过，你要跟本宫说实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家不缺银子，而沈时好也不像是喜欢小动物到这个程度的，这么做必定有她的原因。 沈时好在心里叹息，决定跟长公主说清楚，“我的确是有私心的，我想帮自己的妹妹……” 第347章 我不会让殿下亏本的 沈时好知道养猪女对沈真真的打击，但如果让养猪变成一件非常受欢迎的事，改变大家对养猪的印象，将来外面无论传出什么样的传言，对沈真真的伤害都会变得微乎其微。 而且她也打算利用即将开办的农场，让沈真真坦然接受自己的过去。 在沈家村长大并不是她的错，那是她无法选择的，她也是受害者。 长公主早就知道沈真真的过去，所以即使沈时好有所隐瞒，她也立刻明白她要这么做的原因。 她明白在千秋节的事后经，北山侯为什么会认错人了，肯定有人故意引导让北山侯误会，她让人去查过，霓凰在晚上的宴席在外面为难了沈真真，那时候北山侯也刚好不在席上。 一切都是霓凰故意为之。 她没有揭穿，其实就是想看北山侯以后被打脸。 但沈时好为了沈真真的名声，居然想了这么绝妙的方法，她觉得之前还是小看这个姑娘了。 第258章 她不但端庄大气，还有勇有谋，如果这样的姑娘都不堪为侯府主母，她不知道有谁更适合。 “好，本宫入股了，日后有需要本宫做的，尽管开口。”长公主含笑说。 沈时好没想到长公主这么好说话，她还准备了许多理由来劝说的，结果根本用不上。 “我不会让殿下亏本的。”虽然九元商号是顾无辞在主事，但她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的，经营一个小农场，对她来说并不难。 长公主根本没指望自己入股还能赚银子，她纯粹就是喜欢沈时好，所以想支持她一下而已。 看着这样认真的沈时好，她只觉得更有趣喜欢了。 “走，我们去逛街，带着有福跟来财。”长公主说。 沈时好觉得长公主实在太了解她的心思，她也想带着两只小猪到街上去走一走，绝对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于是，本来平平无奇的一天，因为长公主和沈时好牵着的精致小猪出现在青雀大街，顿时引起无数人的围观。 见过养猫养狗的，没见过还有人把猪当宠物养的，而且……居然还穿着那么精致可爱的衣裳，哪里还有平日他们对猪的刻板印象。 “阿姊，你这……牵的是什么？”她们准备去锦绣阁挑选首饰，刚进门就遇到常德公主带婉若郡主在里面。 常德公主傻眼地看着长公主怀里的有福，怀疑她是不是看错了。 “哦，它叫有福，是不是很可爱？”长公主含笑说，“又乖又听话，比你养的猫容易带多了。” “！”不就是一头猪吗？ “阿姊，你的品味……真独特。”常德公主满脸嫌弃，她瞥了沈时好一眼，“我还是喜欢小猫多一些，至少看着不恶心。” “没见识。”长公主笑骂她，“以后你想养都不一样买得到。” 常德公主呵呵一笑，“还是留着给你吧。” 突然，在长公主怀里的有福发出吱吱的叫声，用力地挣扎想要从长公主怀里离开，还咬着长公主的衣袖，强烈地扭动着小身板。 “怎么回事？”长公主诧异地问，一直都很乖巧啊，怎么突然就闹了。 连来财也是趴在地上，不肯踏入锦绣阁。 沈时好愣了愣，她将来财抱了起来，“它们好像不肯进去。” 长公主虽然有点失望，难道猪始终不如猪讨喜吗？ 为了给沈时好面子，她还是笑了笑，“那就去别的地方吧。” 沈时好拧着眉，有一点尴尬，要是小猪这么闹的话，实在很难让人愿意接受啊。 她跟着长公主重新上了马车，还没走几步，锦绣阁的门匾突然轰然倒塌，大厅的地面莫名出现一个深坑，常德公主母女跌落在深坑中，看起来生死不明。 “……”长公主愣住了，她抱紧怀里的有福，谢天谢地，她是逃过一劫了。 沈时好急忙跳下车，“殿下，我先去救人。” 第348章 五皇子被咬 沈时好将常德公主给背了上来，让人安置之后，又回去救婉若郡主。 很快，京兆府的官兵也出现了，将掉在坑里的人全都救出来。 将常德公主送回去，听御医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断了一只手臂，婉若郡主则是断了一条腿，都需要好好休养。 “阿姊，你刚才也是 要进去锦绣阁的吧，为什么你不进去？”常德公主拉着长公主的手问，怎么就只有她们母女这么倒霉。 “我本来是要进去的啊，这不是来福一直不乐意么，没想到是两只小猪救了我。”长公主打量常德 一眼，脸上还有几道伤口，要是不小心养着，以后肯定要留下疤痕，“你好好养着，还活着就是好事。” “……”她这样算哪门子的好事。 “你该不会早就知道锦绣阁会出事，故意让那两只猪闹起来吧？”常德觉得不可思议，两只蠢得要死的猪，怎么可能知道锦绣阁会出事。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锦绣阁的深坑是因为隔壁酒馆挖地窖造成的，这是意外，谁也预料不到，我要是知道会有这样的事，还不拉着你跑，不过你那么嫌弃有福和来财，就算它们提醒你，你也不会听的。” 常德公主不愿意相信，两只猪居然还有这样的灵性。 长公主又安慰了几句，便带着人回去了。 她让沈时好将有福跟来财留下了，晚上还给准备了一顿好吃的。 翌日，她就带着两只小猪进宫去见谢太后，将锦绣阁坍塌的情况跟谢太后说了。 “这……只是巧合吧。”谢太后看着在大殿上呼呼入睡的两只猪，确实比她想象的猪要可爱小巧，可她从来没听说猪是有灵性的啊。 长公主觉得就算是巧合，那也是她跟有福跟来财的缘分，不然就那么巧，在危险之前，它们同时闹起来不肯进去锦绣阁。 “太后娘娘，五皇子来跟您请安了。”宫女进来通禀，谢太后喜欢李煦的陪伴，这些天李煦下学之后，都会先到慈宁宫。 不管这是不是皇贵妃授意，反正谢太后见到小孙子是心情好了不少。 李煦从走进大殿就一直盯着爬在长公主脚边的两只猪，眼睛忽闪忽闪地发亮，“煦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 说完又看向它们。 正好有福跟来财也醒了，晃动着小脑袋站起来，鼻子在地上嗅了几下，一直追着来到李煦的身边，围在他脚下打转。 第259章 长公主笑说，“看来它们喜欢五皇子。” 谢太后颔首道，“煦儿要是喜欢，就陪他们玩一会儿。” 李煦眼睛骤然发亮，“多谢皇祖母，多谢姑母。” 他弯下腰将有福抱起来，好软好乖的小猪！他还没见过这样的猪呢。 突然，有福在他怀里吱吱地尖叫出声，冲着李煦腰部的位置张口咬了下去。 “啊！”李煦惊呼出声，松开了有福，来财也在他的鞋子上撕咬了一下。 “要把两只畜牲抱开。”谢太后怒声而起。 宫女们惊慌失色地抱起李煦，急忙检查他是不是被咬伤了。 长公主更是变了脸色，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觉得今日有福跟来财肯定要被打死了，有两个太监已经拿起棒子要打下去。 “住手！”谢太后突然喝道，她知道要是打死它们，长公主要颜面无存，她对长公主时候，“带着它们先出宫去吧。” “皇祖母，我没事。”李煦小声说，“就是荷包被咬走了。” “把荷包拿过来。”谢太后皱眉道。 有福咬着一个绿色荷包，它啃了几下，突然就歪倒在地上，荷包从它嘴里落下来。 谢太后和长公主猛地站起来，“把荷包拿过来，快去请御医！” “把五皇子的鞋子也脱下来。”长公主急忙道。 “对，还有鞋子。”谢太后点头，将李煦抱在怀里，“煦儿，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李煦摇头说，“最近就是有点疲倦，今日上课的时候，还偷偷睡着了，先生罚我抄书了。” 谢太后的脸色十分冷沉，宫里的腌臜手段她早就见多了，她知道皇贵妃一直很谨慎，但没想到还是出现纰漏了。 第349章 又救了一次 御医很快就来了。 李煦并没有大碍，有福只是咬走他的荷包，没有伤到他，他刚才只是被吓了一跳。 但是有福就中毒了，幸好吞入的不多，催吐了一回，虽然看起来蔫蔫的，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了，来财嗷嗷叫一顿，也是精神萎靡地趴在地上。 “周御医，你看一看这个荷包和鞋子。”谢太后阴沉着脸，指着地上的荷包和鞋子让周御医检查。 皇上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目光锐利地盯着地上的东西，这是五皇子天天佩戴的，里面放着提神醒脑的药草，为了让五皇子上课时能集中精神，包括鞋子，都是尚衣局送来的。 以皇贵妃的谨慎，她肯定每一样都检查过才会给五皇子戴在身上，居然还有人能够躲过去。、 周御医检查了许久，又交给其他御医一一检查，最后才低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禀，“回太后娘娘，皇上，皇贵妃，经过微臣与其他御医反复确认，这荷包里的草药都是提神之物，对五皇子并没有伤害，只是……这荷包的布料被人浸泡过药水，若是单独佩戴并无大碍，但只要跟这鞋子同时穿在身上，便会相克成毒，会让五皇子嗜睡昏迷，毒性加深则会易怒暴躁，伤及内里……” 盛武帝听到这话，重重地闭上眼睛，他不敢转头去看皇贵妃。 当初劝她回宫里，他还跟她保证过，一定会保护她跟小五，可才多久，他们母子经历几次伤害了。 这次要不是…… 盛武帝看向被宫女抱在怀里的两只猪，竟是两只猪救了五皇子！ 说出去谁相信！ “查！”谢太后震怒，“给哀家好好地查，这么小的孩子，碍着他们什么事了，竟然花这样的心思，用这么毒的方法陷害一个孩子，简直丧尽天良。” “太后娘娘，您别动怒，仔细自己的身子。”皇贵妃眼眶通红，怀里还抱着五皇子，看到太后这么激动，压着喉咙的哽咽低声劝说着。 长公主扶着谢太后的手，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皇兄一定会查清楚，给五皇子跟皇贵妃一个公道的。” 盛武帝沉声点头，“朕一定会彻查的。” 皇贵妃低下头，抱着李煦没说话，能查到谁头上呢？最后还不是推个替死鬼出来。 “还没查出真相之前，煦儿暂时住在慈宁宫，哀家倒要看一看，他们还敢不敢将手伸到哀家这里！”谢太后怒道。 “多谢太后娘娘。”皇贵妃十分感激，她现在也不敢确定永福宫是不是安全，至少要等她回去确定，宫殿里没有任何伤害煦儿的东西。 盛武帝问，“真的是……那两只小猪发现煦儿的荷包跟鞋子有毒吗？” “父皇，它们叫有福跟来财，好厉害的。”李煦吓过之后，他现在已经恢复精神气，已经蠢蠢欲动想要继续去抱有福。 “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稀奇物，鼻子比狗还灵。”盛武帝问，他有点想把两只小猪留在煦儿身边了，还能辨别有毒的东西啊。 长公主无奈道，“皇兄，这不是我的，是沈时好养的，昨天它们还救了我一命。” 把锦绣阁的遭遇一说，连皇贵妃都惊讶地抬起头，诧异地看向那两只小猪，竟是如此灵性吗？ “沈时好？”皇贵妃没想到又是这个姑娘间接救了她的儿子。 她简直就是煦儿的福星。 “去，把沈时好宣进宫。”盛武帝立刻下令。 沈时好被宣进宫还有些莫名其妙，特别是看到有福和来财精神萎靡的样子，她的心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她的猪惹祸了吧？ 第260章 “沈时好，你这两只猪是从哪里得来的？”盛武帝问。 “回皇上，这是从外夷人手中买来的。”沈时好谨慎地回道，怕会牵连周序川，便没有提到他。 盛武帝沉吟片刻，“那你再去找两只，有福和来财先留在宫里陪五皇子。” “？”沈时好一愣。 第350章 一猪难求 沈时好养这两只小猪的初衷就只是想改变大家对养猪的刻板印象，她是真的没想到，有福和来财还能带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她说舍不得将它们送给别人的，那是周序川给她找来的。 但皇上都开口了，五皇子又差点中毒，她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的。 只好先同意下来，她再去找外夷人买两只小猪送给五皇子。 李煦开心地带着有福和来财在慈宁宫住下了。 沈时好带着一堆赏赐回家，等大家知道这些赏赐是给她养的两只小猪，一下子惊呆上京所有世家子弟。 到底是什么猪这么神奇？ 沈时好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养猪啊，而且还养得这么有灵性。 不到几天的时间，竟有不少世家公子都想要养一只像五皇子经常带在身边那样的小猪仔。 可惜，所有的梅花猪都在沈时好手里，他们想要买一只，那还得通过沈时好。 “姐姐，外面传的是真的？你养的猪不但救了长公主，还得了皇上喜欢，被留在宫里了？”沈真真感到不可思议，她养了好几年的猪，觉得猪除了脏就是恶心，怎么会成为宠物呢？ “是啊，常德公主还差人来请我给她也找一只小猪。”沈时好笑着说，“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的农场已经准备好了，周序川帮她跟外夷人买了十几只小梅花猪精养在农场里。 沈真真对农场并不感兴趣，她觉得不可思议，“你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当，开什么农场啊。” “如今上京城是一猪难求。”沈时好含笑说，“要是霓凰现在再说你养猪，你还难过吗？” “啊？”沈真真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农场里那些憨厚的小猪，要是现在再有人说她养猪，肯定没有人在乎了。 因为连五皇子都养着两只猪。 “找个机会，我会对外宣称，因为你八字的原因，需要与我分开养着，而且还不能教养，所以我去了余州，而你去了沈家村。”沈时好低声说，“隐瞒不是办法，接受你的过去，才是你值得交往的朋友。” 沈真真这才明白，沈时好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她。 “这是你对我的补偿吗？”沈真真声音微哽。 “就当是吧。”沈时好笑了笑，她现在还没查出当年沈真真被拐走的真相，但她总有一种直觉，那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不会放弃调查的。 沈真真抿了抿唇，“那两只小猪救了长公主的事，是真的吗？” “真的，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未卜先知。”她同样也觉得意外和惊喜。 “那……能不能让我也挑一只回去养着？”沈真真小声问。 沈时好说，“已经给你准备了最好看的。” “多谢你，姐姐。”沈真真小声道。 除了宫里五皇子养着的两只猪，如今就只有长公主和沈真真拥有梅花猪，连常德公主都还没有。 周序川这几天忙着调查五皇子中毒的事，已经跟沈时好好些天没见面了。 李煦身上的毒不深，调养几天就好了，他是越来越喜欢有福跟来财，还带着一起去上课了，有谢太后撑腰，几位老大人也不敢将它们赶出去。 下毒的人藏得太深了，尚衣局的宫人都审了一遍，除了两个宫女招供，是她们给五皇子做的荷包跟鞋子，其他的都还没审出来。 他从都护所出来，身上还有血腥气，看到沈时好的马车在门外，他大步地来到马车旁边，“娇娇？” 沈时好探出头看他，看到他乌青的眼下，脸上的胡茬也没整理，她低声问，“你是几天没合眼，看着很累。” “毒害五皇子的人手段高明，收买的宫人都是孤身一人的，还没找到幕后的人。”周序川上了马车，想抱着她又怕身上的味道冲着她。 “也许，宫女也不知道荷包有毒呢？”沈时好说。 周序川突然醍醐灌顶，他猛地看向沈时好，“你提醒我了，我应该换个调查的方向。” 他双手撑在她两旁，不让自己身上的血迹碰到她，他在她面颊亲了一下，“我先去忙。” 沈时好瞪他一眼，羞赧地捂着脸颊。 周序川跳下马车，朝着她挥了挥手，转身进了都护所。 辛盛回到车辕，赶着马车离开，没几步又停下了，他冷冷地开口，“姑娘，有狗挡道。” 路口，是苏屿恒在拦在前面。 第351章 别不自量力 “不用管他。”沈时好连看都不想看。 辛盛驾着马车从苏玙恒旁边过去，对苏玙恒摆出来的黑脸视若无睹，当他是什么玩意儿，还敢给他们小将军脸色看。 苏玙恒在看到沈时好对他毫不理会之后，脸色更黑了。 “沈时好，下来，我有话跟你说。”苏玙恒皱眉跟在马车旁边，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她以为这样做，他就会对她改观吗？ “苏公子，一个合格的前夫就该当个死人，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沈时好不耐烦的声音慢悠悠地传出。 第261章 苏玙恒一阵恼怒，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会纠缠她不放吗？ 要不是北山侯的托付，他才不会来见她。 “你与周序川是不可能的，我劝你死心，不要再纠缠他，别把别人对你的一时兴趣当真情，周序川是天之骄子，他有大好的前程，怎么看得上你。”苏玙恒嘲讽地开口，他绝对不相信周序川会真心想要迎娶沈时好这样的人。 她跟他和离了，怎么配再嫁给高门大户，她将来顶多嫁个小门小户，远离上京城，躲到余州去过后半辈子。 “苏玙恒，你急什么，我将来要嫁给谁，何人会娶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时好淡淡地问，“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如今见了我也要下跪行礼，有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吗？” 苏玙恒脸色铁青，因为他发现她说得对，他已经不是宁远侯世子，他除了军中的职务，如今什么都不是，而她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 “北山侯已经知道你的过去，更了解你的为人，他不会同意让周序川娶你的。”苏玙恒冷声说，“看在真真的份上，我才好意提醒你，你若是不领情，日后被羞辱遗弃，那就是你自己的事。” 沈时好被苏玙恒这种傲慢的语气恶心到了，她撩起窗帘，厌恶冷漠地看他，“苏玙恒，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和离之后，就只能卑微地生活，不能越过你的风光，不能过得比你好，可你算什么东西呢，当初要不是你们苏家跟定郡王的算计，你当我愿意嫁给你？” “我该感谢你，让我依旧清清白白，不然我才真是要恶心死。” 苏玙恒气得眼角直跳，以前在他面前端庄恬静的女人，原来如此牙尖嘴利，还不识好歹，不自量力，竟真觉得自己能够嫁进周家。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滚开。”沈时好厌恶道。 “北山侯要见你。”苏玙恒说。 沈时好轻笑，“那就请北山侯下帖到沈家，我自会考虑要不要去见他，而不是随便派个阿猫阿狗来命令我。” 就算北山侯是周序川的父亲，也没有这么侮辱人的，要见她就大大方方地邀请，让苏玙恒来训斥她一顿，然后说要见她？ 她要真的去见了，那就是把她父亲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了。 苏玙恒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第一次意识到，沈时好已经不同了，他与她之间的身份地位，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姑娘，要不要教训他？”辛盛低声问道，他们早就看苏玙恒不顺眼，娶了他们小将军还不好好珍惜，口口声声看不上他们余州最喜欢的小将军，苏玙恒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沈时好淡声说，“倒也不必，他现在毕竟是北山侯的副将，真要动手，那就跟金城结怨了，别给父亲找麻烦了，我自己会找机会的。” 辛盛有点失望，看到苏玙恒就手痒想打他。 “最近暗中派两个人护着二姑娘，别让她私下去见苏玙恒。”沈时好说。 “是。” 希望沈真真已经放下苏玙恒了，不然将来只会徒增伤悲，苏玙恒根本配不上她。 沈时好回了沈府，刘管家急忙找上她，“姑娘，东跨院的岑姨娘刚才差丫环去请大夫，说是岑姨娘肚子疼。” “要生了吗？”沈时好微怔，算了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时候发动了。 “是今天早上二姑娘不小心撞到岑姨娘的肚子。”刘管家说。 “我过去看一看。”沈时好微微眯眼，神色发冷，往东跨院走去。 第352章 早产 沈真真站在庭院里，挺直腰板，一脸倔强，看到沈时好，眼底被露出一丝惊慌失措。 “我不是故意的……”沈真真轻声说，“她知道我在沈家村的事了。” 沈时好轻轻颔首，对东灵吩咐，“送二姑娘回去休息。” “万一……万一她出什么事，父亲会打死我吗？”沈真真抓紧沈时好的袖子，她真的害怕，上次就已经惹了父亲生气，这次要是被知道的话，她会被赶出去吧。 “不会。”沈时好肯定地说，她安抚沈真真，“你先回去，等会儿我再去找你。” 沈真真忍着泪水，现在她只能靠沈时好了，听到她这么说，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忆真院。 岑素的脸色发白，肚子一阵阵地抽痛，大夫和产婆都已经来了，随时准备给她接生。 她听到外面传来沈时好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静淡定，一点都不担心她动胎气会有什么影响，是笃定就算她出了意外，沈云峰也不会拿沈真真如何吧。 沈时好逆光走了进来，岑素一时看不清她的神情，直到她走近了，她才看向沈时好沉静乌黑的眸子。 “岑姨娘怎么样了？”沈时好问着旁边的大夫。 “姑娘，岑姨娘动了胎气，可能会早产。”大夫说道，“我已经用药先稳住了，还要再观察观察。” 沈时好垂眸看向岑素，“岑姨娘向来稳重，怎么快临盆了还去找真真呢？” “大姑娘，是二姑娘推了姨娘……”一旁的菡萏忿忿不平地开口。 “岑姨娘身边的丫环规矩越来越不好啊，主子在说话，一个丫环想插嘴就插嘴。”沈时好冷冷地瞥了菡萏一眼。 菡萏的脸色微微一变。 岑素深吸一口气，缓和肚子的疼痛，“娇娇，在你心目中，我如今死活都不重要了是吗？即使这次就是沈真真推了我？” 第262章 “她为什么要推你？你好好地在东跨院，她不会来找你的。”沈时好淡声说，“你是对她说了什么，才气得她要推你？” “大姑娘，你也太偏袒二姑娘了，我们姨娘怀的还是沈家的主子啊。”菡萏叫道。 不等沈时好下令，南溪一巴掌甩过去，“放肆！大姑娘也是你一个丫环能编排的。” 岑素眼神发冷，小腹一阵缩紧地疼。 她今日听说沈时好养的两只猪受到皇上的赏赐，还听说救了长公主，她就猜到沈时好养猪是在帮沈真真。 真是不该小看沈时好的，她不会因为崔氏和沈真真对她不好，她就对她们置之不理，这次也一样，她居然这么帮沈真真。 这么一来，沈荣一家在她手中就没有意义，再也威胁不了沈真真。 “你们照顾好岑姨娘。”沈时好对大夫和产婆吩咐着。 岑素现在疼得全身冷汗，根本没力气跟沈时好争辩了。 等她生完有力气再说。 沈时好走出东跨院，对南溪道，“让人去查一查，祝安和雪菱是不是在上京。” 南溪轻轻应诺，“奴婢这就去查。” 沈时好来了忆真院，看到沈真真还一脸惶恐，她低声说，“还在担心岑姨娘啊？” “她怎么样了？”沈真真问。 “你为什么要推她？”沈时好在她身边坐下，沈真真不是什么柔弱善良的，但她不敢去招惹岑素的，并非害怕岑素，而是怕被父亲知道。 沈真真恨声说，“今天我在前院遇到她的丫环，那丫环冲撞了我，我就骂她几句，她居然说我不是真正的沈家姑娘，而是沈家村出来的冒牌货，我就来找岑姨娘算账了，她口口声声劝我不要冲动，不能得罪沈荣，万一沈荣说出与我有婚约，我就不能……” 岑素居然连她跟苏屿恒悄悄见面的事都知道。 还威胁她不能嫁给苏屿恒。 她气不过想推开岑素，谁知道就那么刚好，她摔了下去。 沈时好手指在桌面轻轻地敲了几下，果然，沈荣一家没有回沈家村是被带走了，她本来以为是霓凰，没想到会是岑素。 岑素想要做什么！ “真真，以后不管谁在你面前提起沈家村，你都可以大方承认，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你越是害怕，他们越能威胁你。”沈时好低声说，“就按照我之前与你说的，你我因为八字相克问题，必须分开穷养，一切都是用心良苦。” 沈真真抿唇不说话，她有些不情愿，实话实说有什么用，沈时好好歹是在余州长大，还成了小将军，她有什么？ 让别人知道她在沈家村长大，只会被看不起。 第353章 北山侯和沈元帅的恩怨 岑素在当天晚上就生下儿子，虽然是早产，但也就提前半个月，除了瘦小些，并没有大碍，沈时好吩咐下人好好照看，便去找沈修则了。 从言刚给沈修则按摩了双腿，他正坐在摇椅休息。 “大哥，今日怎样呢？”沈时好笑着问。 沈修则抬头看她一眼，“今天能自己走几步了。” “那太好了。”沈时好开心地笑起来。 “听说岑素……岑姨娘生了？”沈修则淡声问，他对岑素的印象还停留在余州，只觉得她是郑副将的遗孀，如今她成了父亲的姨娘，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嗯，生了个儿子。”沈时好扯了扯嘴角，“沈家的二少爷。” 沈修则淡淡地笑了，“给父亲写信，要让父亲知道。” “大哥，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呢？”沈时好低声说，“以前在余州的时候，岑素明明坚韧聪慧，而且做事干脆利落，为什么会变得不择手段呢？” “也许以前她只给你看她想让你看的样子，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沈修则说，“她一个女子，失去未婚夫，还能在余州立足，本就不简单。” 沈时好叹息，心中难免悲伤，她在岑素面前冷漠，但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变化。 “娇娇，我们无法阻止别人的变化，每个人的际遇不同，造就不同的性格，每个人的追求也不同，不用难过，自己不要变就好。”沈修则低声说。 “嗯，我明白。”沈时好点了点头，“大哥，你也要多顾着自己。” 沈修则笑着点头，“好。” “我明日有事要出城，可能得一两天后才回来。”沈时好道。 沈修则没有问她要去做什么事，只是笑着让她尽管去忙。 “有见过北山侯吗？”沈修则突然问。 “没有。”沈时好皱了皱眉，“今日苏屿恒找到我，让我不要痴心妄想嫁入周家，北山侯不会同意的。” “父亲跟北山侯以前在朝堂算是对手，听说他们年轻时候就结怨了。”沈修则说。 沈时好并不清楚父亲跟北山侯的恩怨，“怎么结怨的？” “听说，当年长公主先是看中父亲，只是父亲跟母亲已经定亲，所以才挑中北山侯，当时有传言，要不是北山侯同样为武将，而且有些和父亲神似，长公主说看不上他的。”在背后议论父母的过往，还是有些不太好的。 “？”沈时好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父亲跟北山侯的恩怨是这么结下的，“长公主真的……” “你见过长公主，她待你如何？”沈修则问。 “挺好的啊，而且也没提过父亲。”看着可不像曾经看中父亲的样子。 第263章 “以讹传讹，也有些是不实的。”沈修则道，“你心中有数就好，不必介意，在北山侯面前也不必怯场。” “是。”沈时好苦笑。 沈修则说，“你不会因为北山侯跟周序川……” “不会。”沈时好既然接受周序川，只要不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别人影响不了她的决心。 “嗯，那小子还是不错的。”沈修则难得夸周序川。 “大哥，那你好好休息。” 沈时好回了后院，南溪已经回来了，“姑娘，祝安和雪菱的确在上京，沈荣一家出了城，就被祝安派人给接走了。” “明日随我出城。”沈时好说，她在心里轻叹，岑素还真是让她失望。 第354章 被软禁了 岑素生下儿子之后就昏睡过去，到了深夜才苏醒过来，勉强吃了一点肉糜恢复力气，她让菡萏将孩子抱过来。 “岑姨娘，是少爷。”菡萏顶着半边红肿的脸，满眼欣喜，她觉得岑姨娘总算熬出头了。 望着怀里皱巴巴还看不出像谁的儿子，岑素心中滋味万千，这是她期待的儿子，是她为心爱男子生下来的儿子，可她已经不确定，沈云峰会高兴吗？ 她知道沈修则已经回来了，她所有精心筹谋的，似乎都因为沈时好无法实现。 这次刺激沈真真是她冲动了，她不该失去理智的，如此一来，反而暴露她做过的事，沈时好肯定会更提防她的。 “给祝安传话，让他立刻将沈荣一家送走，不能让沈时好找到他们。”岑姨娘低声地嘱咐，“快去。” 菡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姨娘，大姑娘也不会那么快找到吧……” “对沈时好，永远不要有任何侥幸。”岑素说，这是她的教训。 “奴婢这就去。”菡萏说。 岑素将儿子交给奶娘，她喝了药之后，重新逼自己入睡休息，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了，要让身体尽快拿恢复，她要为儿子好好铺排未来道路。 翌日，天微亮。 沈时好已经一身利落劲装出城，昨日南溪已经查到沈荣一家藏身的地方，一路快马奔腾赶到藏身处，却发现已经是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有了。 “姑娘，有血。”南溪指着墙壁，这血迹看着就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沈时好沉了沉眸色，“祝安将他们送走了。” “可能还杀人灭口了。”南溪说。 “周围再找一找。”沈时好道，岑素想要利用沈荣威胁沈真真，现在沈真真曾经在沈家村的过往已经构不成威胁，但是和沈荣差点定亲，始终还是沈真真心里一根刺。 沈时好一定要将这根刺也拔了。 “姑娘，这里有马车的痕迹。”辛盛在指着地面说。 “追上去看看。”他们沿着车轮痕迹追去，痕迹一直到了一处林子才消失，变成凌乱的脚步。 茂密的林子静谧无声，只有虫鸣窸窸窣窣，地面上的脚步有大有小，最后在林子深处发现一间木屋，沈时好看到沈壮正紧张激烈地跟两个大汉在争辩。 “求求你们，我媳妇儿快生了，这里没有产婆，让我们进城去找大夫吧。”沈壮卑微地祈求着，听到屋里传来黄氏痛呼的声音，他也快疯了。 “我们做不了主，放了你们，我们也得死。”两个大汉不同意，将沈壮推了回去，“去去去，别烦我们。” “都是你，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痴心妄想，你都已经革除功名了，为什么还不死心，还要报什么仇，我们怎么跟他们斗，沈荣，我媳妇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沈壮将怨气都发泄在沈荣的身上。 沈荣蜷缩在角落，他也很绝望，以为遇到贵人能够帮他报仇，没想到他还没高兴几天，全家都被软禁在这里了。 陈氏护着沈荣，“老大，老二也不想这样，我好歹生过三个孩子，我……我来给你媳妇儿接生，你先去煮水！” “娘，我们全家早晚被你们害死。”沈壮怒红了眼睛，忍着泪要去煮水。 “这里没有炉灶。”守门的人说，“没有煮水的地方。” 沈壮听到这话，脑海里的理智瞬间断开，他嘶吼了一声就冲上去，“我跟你们拼了！” 其中一个守门的抽出腰间的刀，朝着沈壮砍了过去。 陈氏尖叫出声，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她面前。 沈壮心里绝望，觉得自己今日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咻—— 一根长箭刺穿守门人的肩膀，他手中的刀跌落在地上。 沈荣瞠圆眼睛，看向木屋外面的人。 是……是沈时好？！ 沈壮整个人都虚脱了，全身冒汗，他死里逃生，现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你们是谁？”两个守门的大汉叫道。 “滚。”沈时好冷眼看他们，“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人，三日内主动请罪，否则我就亲自去找他了。” 第355章 别杀我儿子 看到是沈时好来救他们，沈荣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缩着身子躲在陈氏后面，恨不得沈时好没有看到他。 陈氏也是脸色僵硬，直勾勾地盯着沈时好。 “沈大姑娘，求您，求求您救我媳妇儿……”沈壮扑倒在沈时好的面前，哭得眼泪横流。 沈时好面无表情地扫视他们一眼，屋里的沈大山和沈小敏也是瑟瑟发抖，似乎很惧怕她。 第264章 “我说过，让你们离开上京，永远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沈时好淡声开口，“你们还想做什么，以为有了依靠，还能再找真真是吗？” 沈荣想说沈真真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但现在他不敢开口，他怕沈时好会杀了自己。 “就你这样的烂泥，竟敢痴心妄想元帅府的二姑娘。”辛盛对着沈荣呸了一声，“姑娘，就算不杀了他，也该废了，省了以后的麻烦。” “不，不要。”沈荣听懂辛盛的意思，惶恐地摇头，“我们走，立刻就走，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沈时好对南溪说，“去帮忙接生。”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荣，“是谁收留你们继续留在上京的？” “是……是霓凰郡主，就是她要我捏造各种传言，当初也是她让我们去茶楼找人说书的，朝仁郡主，您去找她报仇，我们是无辜的。”陈氏叫道。 “你们无辜吗？”沈时好冷笑，“要不是你们贪婪无知，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现在还想全须全尾地离开，把我们元帅府当什么了。” 沈壮跪在沈时好面前，“郡主，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们吧。” “你们无凭无据地指责霓凰郡主，知道是什么罪吗？你们所作所为，只要进了京兆府，那都是死罪。”沈时好面色冷凝，眼中毫无同情。 沈大山和沈小敏已经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求生的机会。”沈时好看着陈氏说，“当初沈真真是如何流落到沈家村，实话实说，说一句假话，我便杀你一个儿子。” 陈氏闻言脸色一变，她打算到死都不会说出来的秘密，原来已经被发现了。 “沈真真……是我娘捡到的啊。”沈荣急忙道，那时候他还在私塾读书，回去就看到家里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可惜生病了，整个人病怏怏的。 “娘，当初是你把真真带回来的，是你说的，在山下捡到的，对吧？”沈荣转头看向陈氏，“你快说啊。” 沈壮叫道，“我记得真真第一次来我们家，身上的衣裳都是很矜贵的，你还把衣服改了给小敏穿的，还有，还有一块玉佩，你快拿出来。” 陈氏犹豫着，看了沈时好一眼，似乎不相信沈时好真的会杀了她的儿子。 “你平日刻薄市侩，当时家里穷得叮当响，会好心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沈时好冷声问。 “就……就是捡的……” 沈时好的剑落在沈荣的脖子上，瞬间出现到血痕，“是吗？” “不，不是……”陈氏尖叫出声，“我说，我说，你别杀我儿子。” 第356章 她不是捡到的 沈真真不是她所说的那样，在山脚下捡到的，而是有人将沈真真交给她，并且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养大这个孩子，保证她不会离开沈家村。 如果不是后来沈真真被认出来，陈氏都不知道，她养大的孩子居然还有那么显贵的身份。 “是什么人将孩子交给你，长什么样子？”沈时好冷声问，这个答案她不意外，她早就猜出来，沈真真的失踪绝非意外。 陈氏颤颤巍巍地说，“他蒙着脸，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记得他有六个手指，手背有一道疤痕，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世上有六个手指的人并不少，真的要寻找起来并不容易。 “真真小时候重病一场又是怎么回事？”沈时好问。 “她被送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一直在高热，那人说是正常的，只要高热两天就好了，到时候她什么都不记得，要我们给她随便捏造个身份。”陈氏说，早知道沈真真的身份，她再贪婪也不敢养的。 沈时好闭了闭眼睛，所以，真真会忘记小时候的事，可能是被下药了。 沈荣他们听到陈氏的话，已经完全惊呆了，他们都以为沈真真是多亏 了他们家的救济才能活下来，根本没有想过，居然是这样的真相。 他们之前一直觉得有恩于沈真真，理所当然要沈真真报答，简直是笑话啊，他们甚至都不能奢望沈时好因为沈真真而放过他们。 这时，南溪从屋里走出来，双手还染上血迹。 “姑娘，黄氏生了，母女平安。”南溪说。 陈氏的脸色变了变，“怎么是个女儿。” 沈壮抹着眼泪，“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去屋里看看是否有笔墨。”沈时好瞥了沈荣一眼。 “有，有的。”沈荣急忙说，跌跌撞撞跑进屋里，拿出他扔在角落的笔墨。 在看到沈时好的眼神之后，他识趣地磨墨，还将纸笔都准备好了。 “把你见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仔仔细细地说一遍，穿什么衣裳，身量有多高，身上还有什么特征。”沈时好淡声对陈氏说道。 陈氏哆嗦着，努力回忆当初那个人的样子，好在她对那个人记忆太深刻，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忘记。 沈时好照着陈氏的描述，将那个人的样子画下来，但只有身形外表，面貌五官只有一片空白。 “就是他，我见到的人就是这样，但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是个男子。”陈氏指着画像，没想到沈时好这么厉害，只靠她几句话，居然能画得这么像。 “这么多年来，你们经常虐待真真吧。”沈时好将画像收起来交给新生，目光冷然看向陈氏。 第265章 陈氏背脊一阵发冷，她想要躲到沈荣背后，沈荣却比她更害怕。 沈时好目光一转，又看向沈荣，“你对别人说，真真是你的未婚妻？” “……”沈荣双腿发软，他当初只是想哄骗沈真真的身子，并没有真的想娶她，毕竟那时候他只觉得沈真真长得好看，但身世不幸，对她没有任何帮助，他想着高中之后，娶个官家小姐，然后再纳她为妾的。 后面知道沈真真是元帅府的二姑娘，他才认定她是未婚妻。 现在他不敢再这么想了，他觉得沈时好真的会杀了自己。 “是我胡说八道，是我痴心妄想，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真真面前，我要是……要是再见到她，就让我不得好死。”沈荣跪在地上叫道。 沈时好给辛盛递了个眼色。 辛盛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往陈氏等人嘴里塞进一颗药丸，捏着他们的下巴逼他们吞了下去。 “你……你给我们吃了什么？”沈小敏吓哭出来。 “毒药。”沈时好冷声说，“三个月会发作一次，如果没有解药，你们都会死，只要你们不离开沈家村，每三个月会有人给你们送解药。” 沈荣惨白着脸，他终于彻底认命，他这辈子只能留在沈家村，什么荣华富贵，都与他无关了。 第357章 有一点印象 沈时好拿着画像给沈修则看，不知他对这个人还有没有印象。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沈修则拿着画像端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现在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若是你有印象，那证明这个人就生活在我们身边。”沈时好说，“我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他可能不在上京了。” 沈时好凝眉分析着，“他会不会是以前我们家的下人？” “把刘管家叫来。”刘管家是他们家的老仆人了，肯定知道家里有过什么下人。 但刘管家看了画像里那双六指的手，他摇了摇头，“少爷，姑娘，府里没有过这样的下人，若是有的话，我一定会记住的。” 沈时好在心里叹口气，看来还需要慢慢找。 “我去看一下真真。”沈时好说。 沈真真听说岑素生了个儿子，她心底的不安更甚，在儿子面前，女儿算得上什么，何况她跟沈云峰并没有太深的父女之情，要是沈云峰知道她差点让岑素流产，说不定真的要打死她。 “姑娘，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吧。”东灵看到沈真真憔悴的脸色，心中忍不住担忧。 “我吃不下。”沈真真摇了摇头，她一点胃口都没有，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如何呢。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沈时好走了进来，“让厨房给你做点你爱吃的。” 沈真真听到沈时好的话，眼中溢出泪水，如果她没有被拐走，与父亲生活那么多年，那她就有沈时好的底气，不怕会被赶出去。 “怎么了？”沈时好讶异地问，“谁欺负你了？” “岑姨娘生了儿子，父亲肯定更看重她了吧。”沈真真哭着说。 沈时好挑了挑眉，“那又怎样，这不影响你。” “怎么不影响，她要是在父亲面前上眼药，那我怎么办。”沈真真嘤嘤地哭起来。 “你想多了，岑姨娘就算再生几个孩子都一样。”何况她也不一定还能有孩子，沈时好拍了拍沈真真的头，“你对父亲有太多误解，他虽然严厉，但对子女是真真切切的爱护。” “可岑姨娘现在也生了他的儿子。”沈真真说。 沈时好叹息，“你是不是觉得，在父亲心目中，你比不上我和大哥重要，因为岑姨娘生的是儿子，所以你也比不上那个孩子？” “难道不是吗？”沈真真问。 “当然不是。”沈时好非常肯定地回答，“父亲为什么要带母亲去余州，自然是因为他更看重母亲，我们是母亲所出，在父亲心目中，不是其他小妾的孩子能够相比，何况，母亲爱你如命，你不可妄自菲薄。” 沈真真如醍醐灌顶，对啊，她怎么把娘亲给忘记了！ 有娘亲在，父亲肯定不会打死她的啊。 “娘亲对我这么好，你不嫉妒吗？”沈真真看了沈时好一眼，她们是孪生姐妹，但是在沈夫人的心目中，似乎从来没将沈时好当女儿。 沈时好扯了扯唇角，她小时候也羡慕嫉妒过的，但后来就习惯了，有些缘分不能强求，或许她跟母亲的母女情分天生就缺少。 “我有个画像想要让你看一下。”沈时好低声说，将画像拿出来，“你对这个人还有印象吗？” 沈真真撇嘴说，“脸都没画出来，这要怎么认，当然是没见过。” “你看他的左手，是有六指的，而且手背还有个伤疤。”沈时好指着那人的手背，“你有见过吗？” 沈真真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随即脑仁突突抽痛，她扶着额头叫道，“我没见过，你别让我看这个，头好疼啊。”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沈时好将画像收起来，“你看到这个人就觉得头疼？” “嗯。”沈真真点头，真是奇怪，明明没见过，怎么会觉得熟悉。 沈时好知道她被下药除掉记忆，便不再逼她，“对了，沈荣他们回沈家村了，这辈子都不敢再来上京城，你放心吧。” “上次你也这么说了。”沈真真不相信了，岑素知道了沈荣的存在，肯定会拿来威胁他的。 第266章 “这次是真的，我让人送他们离开的。”沈时好说，“以后有人拿他们威胁你，你来告诉我。” 沈真真问，“那岑素……” “她不会再提起这件事的。”沈时好淡淡地道，“你随我去见她，顺便解释那日的事，你是无心的，既然她生了，去看一下也无妨。” 虽然万分不情愿，沈真真为了日后，还是跟着沈时好来了东跨院。 第358章 妾室该如此 岑素休养 了一个晚上，看起来精神气多了，正抱着儿子在喂奶，连沈时好姐妹进来也没有抬头，仿佛眼中只有自己的儿子。 沈真真厌恶地撇嘴，还真以为生了儿子就翻身吗？ 可想到她大哥现在还是个半残废，若是将来沈府的家产落入这个庶子手中，她肯定也没有好日子过的。 “把孩子抱过来看看。”沈时好在旁边坐下，她也不与岑素说话，只吩咐身后的东月去抱孩子。 岑素终于抬起头，眸色平静地看向沈时好，“原来是大姑娘来了，瞧我只顾着喂奶，竟是没发觉。” 沈时好只是淡淡一笑，岑素终于不再对着她露出悲伤遗憾的表情，这才是真正的她。 如果岑素真的在乎跟她多年陪伴的感情，那就不会趁机接近父亲，更不会成为父亲的姨娘，早在她决定去北狄寻找父亲，她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也知道回来之后会失去什么。 岑素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在乎和沈时好的感情，沈时好是早就看出来了。 “姨娘刚生完孩子，身子还虚弱，怎么亲自喂奶了，是奶娘做得不好吗？”沈时好问道，目光扫向旁边的菡萏。 菡萏还记得被打了一巴掌的疼痛，有些害怕地看向岑素。 “毕竟是我的孩子，自己喂奶才能亲近些。”岑素说，“奶娘挺好的，一会儿就交给奶娘了。” “岑姨娘在余州可能不太清楚上京城的情况，无论哪个世家，都没有妾室自己养孩子的，何况还是儿子，在妾室身边长大的孩子，出去会矮人一头。”沈时好说，这是实话，庶子若是养在姨娘身边，那是不受重视的表现，其他人都会看不起的。 岑素的眼底陡然划过一抹厉色，“难道要将这么小的孩子送到余州交给夫人，大姑娘，这不太好吧。” “姨娘多虑了，父亲早就挑选合适的嬷嬷和丫环，你先好好坐月子吧。”沈时好说。 “元帅不曾与我说过这件事。”岑素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断了都不自知，任何的疼痛都比不上她心口的痛。 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居然要交给别人养。 “那你就写信告诉父亲，跟他说生了孩子，待父亲回信之后再说。”沈时好淡声道，父亲不会将孩子交给岑素自己养的，这点她很清楚。 岑素眼底泛着红晕，有些发狠地看向沈时好，“你非要逼我到绝路吗？” “这要是绝路，世上哪有女子还愿意当小妾啊。”沈时好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岑姨娘是不是对妾室的身份，有什么误解？” 还以为当了小妾，能够像在余州那样自由自在吗？ 怎么可能呢，连当家主母都不好当，更别说地位只比丫环好一点的小妾，嘴上说半个主子，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养在身边，将来孩子的地位都比她高。 岑素知道妾室的艰难，她只是想赌一把，赌她在沈云峰和沈时好心目中的分量能胜过崔氏，她就是赌输了。 “这是我的儿子，谁也不能带走。”岑素低声说，“就算是你，沈时好。” 沈时好笑了笑，将孩子交给东月，来到床榻前，压低身子在岑素的耳边说，“你将沈荣一家留在上京城是什么目的呢？岑姨娘，不要伤害沈家任何一个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岑素自知这次是她不小心露出马脚，才让沈时好知道沈荣还在上京城，她又一次输给沈时好。 “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担心他们还会被霓凰郡主利用，这才让人看着他们。”岑素低声说，“被你这样误会，我再多解释也无用了。” 沈时好笑了，不愧是岑素，还能找借口为自己开解。 “真真担心自己的鲁莽伤了你，都一天吃不下了。”沈时好说。 “是我没站好，跟二姑娘没关系。”岑素低声道。 “原来如此，那岑姨娘好好休息。”沈时好轻轻颔首，“真真，我们走吧，别打扰岑姨娘休息。” 岑素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才能压住心口翻滚的怒火，她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这辈子真的要在这个东跨院憋屈到死了。 第359章 不是本王做的 沈真真走出东跨院还感觉脚步有些漂浮，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时好，“就……就这样？” “怎么了？”沈时好笑问。 “我推了岑姨娘的事，就这样过去了？”沈真真很震惊，刚才沈时好在岑素面前的淡定从容，还有每一句话背后似乎都隐含的意思，她其实听得不是很明白，但觉得很厉害。 她什么时候能够有沈时好这样的气魄和胆识。 “本来就是她先挑衅你的。”沈时好说。 沈真真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莫名酸涩，她有点羡慕沈时好了。 “姑娘，常德公主差人来了，想问什么时候能够给常德公主找一只小猪。”南溪踩着碎步过来说。 第267章 “你去回了常德公主，就说还在寻找，等有消息会告诉她的。”沈时好说，又吩咐东月，“你给各家小姐下帖子，邀请她们去我们的庄园农场踏青。” 南溪和东月都应声而去。 “姐姐，能不能给如玉她们也下帖子？”沈真真问。 “你把想邀请的名单交给东月，让东月一并送帖就行了。”沈时好说。 沈真真脸上一喜，“好的。” 另一边，周序川也终于找到线索，荷包的布料是晋王妃的娘家表弟置办的，将人带去都护所审问了一天，那人也不肯供出是谁指使，只说是染布的时候出了差错，根本无心要陷害五皇子。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是晋王做得。 晋王跪在养心殿门外，面容坦荡，他没有做过的事，丝毫不畏惧，只希望盛武帝能够给他清白。 “……五皇子的鞋子已经穿了一段时间，做鞋子的宫女前段时间染病去世了，御医说，鞋子上的药是那个宫女平日服用的，可能不知不觉染上药性。”周序川低声地说着，但心里却觉得这次真相太难查了。 一切都太天衣无缝，这个人太高明了，不急于谋害李煦，用最不容易发觉的方式渗透毒性，如果不是那两只小猪，可能等李煦中毒身亡都查不出原因。 盛武帝的脸色铁青，他看着周序川交上来的卷宗，“朕能拿着这个给皇贵妃看吗？” 连他都不相信这是真相，皇贵妃能相信吗？ “你觉得会是晋王吗？”盛武帝问。 周序川不好回答，“皇上，这是目前查到的线索，是否还要继续查下去？” “查！”盛武帝沉声道，“朕要知道，究竟有谁这么狠毒，连个小孩都容不下。” 四个成年的皇子如今都心思各异，周序川也不好说这件事就是晋王做的，“皇上，臣有个主意。” “你说。”盛武帝皱眉看他，“别吞吞吐吐，有什么话直说。” “不如就此结案，之后再暗中调查。”周序川说，“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都护所要查陷害五皇子的事，对方肯定有所防范，不如就此结案，等对方放松心态，自然会露出马脚。” 盛武帝闻言沉沉点头，“好，就听你的。” “那臣先告退。”周序川说，外面还跪着晋王呢，他留在养心殿太久不好。 “让晋王回去，朕不想看到他。”盛武帝没好气地吩咐。 “……”这不是又让他去拉仇恨吗？ 周序川无奈地走出去，看着挺直腰板跪在石阶下的晋王，他只好走过去，“王爷，皇上让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皇上自会召你进宫的。” 晋王抬头嘲讽地看着周序川，“周序川，你是不是以为抓到本王的把柄，能够让本王置之死地了？” “你想多了。”周序川淡声说，“能够让王爷死的，只有你自己。” “不是本王做的。”晋王咬牙说。 周序川呵呵笑了笑，“如果是王爷做的，你还能跪在这里吗？皇上心情不好，王爷还是回去吧，别惹怒了皇上。” 第360章 皇上，立储吧 五皇子被下毒的案子就这样无疾而终，皇贵妃目不转睛地看着卷宗，她相信周序川不会懈怠，这已经能查出来的全部了。 她不认为这是晋王做的。 晋王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将手伸到宫里，而没有其他人发现。 “皇上，臣妾和煦儿还是去行宫吧。”皇贵妃垂眸说着，一脸精疲力尽的模样，“臣妾怕了，也累了。” 盛武帝心头一疼，他握住皇贵妃的手，怜爱地说，“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们，才让煦儿被人下毒，不会有下次的。” “防不胜防，皇上已经很保护我们母子了。”皇贵妃露出个苦笑，“只是想要煦儿死的人太多了，这次是荷包和鞋子，那下次呢？总有他们想出来的办法。” 她自认为对儿子的保护已经足够谨慎，还不是被人钻了空子。 盛武帝心里恨极那些人，“怀霁会继续暗中调查，无论是谁要害煦儿，朕都不会放过他的。” “皇上，请您立储吧。”皇贵妃突然道。 “什么？”盛武帝愣住，不明白向来不管朝堂之事的皇贵妃为什么提到这么敏感的话题。 皇贵妃对盛武帝的震惊视若无睹，她幽幽地说道，“皇上，您有那么多优秀能干的皇子，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不如从他们中挑选一个储君，如此一来，大局安定，别人也不会再将煦儿当眼中钉。” 盛武帝怔了怔，“你要朕立别的皇子为储君？” “皇上，煦儿年纪小，将来自然要在他的兄长们庇佑才能长大，如果皇上已经立储，也许别人就不会再胡乱猜测了。”皇贵妃说。 如果盛武帝有合适的储君人选，他早就立储了，就是在成年的皇子之中，他找不到合心意的储君。 如果煦儿再长大些就好了。 可现在煦儿还没长大，已经遭遇这么多危险。 “你让朕再考虑考虑。”盛武帝说。 皇贵妃淡淡地玩一笑，“好。” “对了，皇上，沈时好在城外有个庄园，听说养了几只像有福这样的小猪，臣妾想带煦儿去看一看，顺便散散心。”皇贵妃说。 盛武帝自然无不答应的，“好，你尽管去，到时候让怀霁护送你们。” 第268章 皇贵妃柔顺地笑了，“嗯，好。” …… …… 霓凰也收到沈府送来的请帖，而且送她帖子的人是沈真真。 她火冒三丈地将帖子甩在地上，“贱人，这对姐妹一定是故意的，要本郡主去看她们养的猪，想恶心谁啊！” 最近上京城掀起的养猪风潮，她知道这是因沈时好而起，看大家疯一样求养一只又蠢又丑的猪，她觉得所有人都不正常了。 “猪猪猪，我看他们连猪都不如。”霓凰破口大骂。 “霓凰，慎言。”李澜漫步走进来，捡起地上的请帖，他看了一眼，“这个庄园你一定要去。” 霓凰瞪圆眼睛，“大哥，你让我去看她们姐妹养的猪？” “沈时好养的有福和来财救了五皇子，还得了皇上的赏赐，它们就不是普通的猪，何况现在这两只猪成了五皇子的宠物，天天带在身边，你再不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 “那是因为我说了沈真真养猪女，所以沈时好就搞这么一出。”霓凰气得快吐了。 李澜抬眸看着霓凰，“沈时好只因为你这一句，便为了她妹妹筹谋，而且十分成功，你再敢嘲讽养猪女，整个世家都要跟你翻脸，你能做到吗？你做不到像沈时好这样的心计和手段，以后就不要去得罪她。” 就是因为她做不到，所以才很生气。 凭什么沈时好的运气就这么好呢。 “听说皇贵妃和五皇子也会参加。”李澜盯着霓凰一字一句说，“父王吩咐的话，你还记得吧，接近皇贵妃，若是能够与皇贵妃交好，那才是你的本事。” “有什么难的。”霓凰撇嘴，只有她不屑交往的，还没人不愿意讨好她的。 李澜摇头叹息，这个妹妹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骄纵的性子何时才能改过来。 “那就去参加这个宴席。”李澜将请帖放在她面前，“不要让我们失望。” 霓凰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勉为其难去参加了。 第361章 有脑子的都不喜欢养猪 沈时好将两个庄园围起来，腾出一大片的空地，养了不少小动物，每日都有人对它们进行清洗喂养，庄园中还种了各种梧桐树和桂花梅花，虽谈不上仙境，但走在其中也令人格外舒心自在。 “我还没见过有那么多牲畜一同出现在同个地方的，就算是进林子狩猎，也没见过这样的。”龚如玉兴奋地拉着沈真真的手，“真真，多谢你给我送帖子，不然我都不知道，原来有些牲畜是这么有趣的。” 沈真真笑容有些勉强，“我以前在村子里住，经常见到兔子……也养过猪。” “真的吗？”她的话吸引不少小姑娘围过来，“你知道小猪要怎么养才能像五皇子的有福跟来财一样不？我家兄长好不容易给我找到一只，但是我养不好。” 看到大家听说她养过猪，竟一点嫌弃都没有，沈真真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笑容堆满面颊，仔细地跟她们说起这些小动物的习性和如何喂养，有她不认识的，还能叫来下人，让负责喂养的人给她们讲解。 沈时好则在另外一边陪着长公主在说话，目光不时看向门外的方向。 “你是在等皇贵妃，还是在等别人啊？”长公主含笑打趣沈时好。 “我……在等皇贵妃和五皇子啊。”沈时好神色认真，昨天夜里她就收到宫里传来消息，今日皇贵妃会带着五皇子一起来庄园。 长公主垂眸浅笑，看来儿媳妇还不知道今日周序川护送皇贵妃前来。 这里人多口杂，长公主和沈时好都没有用提及五皇子被下毒的事，周序川负责调查，但这些天过去，并没有查出真正下毒的人，虽然是没有明着怪责周序川，但听说今日在朝堂上，皇上对周序川是有些冷脸的。 盛武帝对周序川这个外甥一向十分疼爱，这是第一次对他不悦，让许多人心中生出不少猜测。 而且……今日皇上已经透出要立储的意愿，如今整个上京是表面平静，实际上风云即将翻涌。 “姑娘，霓凰郡主来了。”南溪低声地提醒。 沈时好目光淡淡地看向入口的位置，只见霓凰拿着绢帕捂着鼻子，一脸忍耐嫌弃，看到下人拎着一个精致的提篮给她，她蹙眉问，“这是什么？” “回郡主，这是饲料，您若是想要喂养小兔子或者小猪，都可以……” 话都还没说完，霓凰厌恶地叫道，“离我远一点，谁要喂那些畜生，什么猪啊兔啊，真恶心。” “郡主既然觉得恶心，怎么还来呢？”沈真真故意掐着嗓子问。 “你一个养猪的，自然不觉得恶心，哪个正常的贵女会喜欢养这种蠢东西。”霓凰嗤笑一声，这破庄园就是沈时好的计谋，早晚会被揭穿的。 “我们都养了小猪，看来我们不是正常人。”龚如玉呵呵地笑了笑，她好歹也是尚书之女，用不着看霓凰的脸色，听到她这么说，当下也有些不悦。 霓凰这才发现沈真真身边围着不少贵女，除了龚如玉，还有其他世家女子，连平日与她交好的黄玫儿也在沈真真身后。 “我们比不得霓凰郡主尊贵，您是仙女，我们都是凡尘女子，见着可爱的活物难免喜欢。”谢家的二姑娘谢婧禾淡淡地说。 “谢婧禾，你阴阳怪气些什么。”霓凰气结，这谢婧禾还是谢太后的侄女，她不想得罪太后也不想得罪谢家。 第269章 霓凰心口堵着火气，嫉妒沈时好只凭借几只牲畜就能拉拢这么多人，而她花了不少心思，居然都没有这样的效果。 “哪是我阴阳怪气，明明是你在这里指桑骂槐，既然来这里不高兴，郡主何必来呢。”她不开心了，还坏别人的心情。 “沈时好利用几头猪就把你们都收买了，你们是连猪都不如吗？”霓凰没好气地骂道。 “有福和来财也是猪，霓凰郡主是说我也不如猪吗？”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传来。 霓凰烦躁不已，还没转身看清楚来人，嘴上已经脱口而出，“有脑子的都不喜欢养猪……” 身后，皇贵妃牵着五皇子的手挺身而立，正皱眉盯着她。 “……”霓凰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她想当场晕死过去算了。 第362章 只要有你陪着，我就无坚不摧 “见过皇贵妃，五皇子。”霓凰郡主脸色微白，急忙福身行礼，心里头却将刚才面对着她的几个贵女骂得狗血淋头。 她们肯定发现皇贵妃和五皇子来了，是故意不提醒她，等着看她说错话的。 皇贵妃的视线在霓凰身上一闪而过，她转头看向已经走过来的长公主和沈时好，脸上的冷意如春风拂过，眉梢眼角多了几分笑容。 “皇贵妃万福。”沈时好行礼，又看向李煦，“五皇子把有福和来财养得真好。” “你这里真不错，是怎么想到要在庄园里弄这样的一个农场？”皇贵妃含笑问着，“煦儿还嚷着回去想要皇上在皇家庄园也开设一个这样的农场。” “五皇子喜欢可以经常来玩。”沈时好说。 李煦兴奋地说，“母妃，我想带有福跟来财去玩儿。” 皇贵妃环顾周围，经过毒荷包之后，她是更加不放心李煦。 “娘娘，臣去陪着五皇子。”周序川走了过来，低声对皇贵妃说。 “有周大人陪着，本宫自是放心的。”皇贵妃颔首，将李煦交给周序川。 传言因为周序川没有查出真相，皇贵妃对周序川不满的传言似乎不真实啊。 沈时好抬眸看向周序川，正好撞上他投过来的视线，炙热的眼神交缠如丝，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低头去牵李煦的手了。 皇贵妃和长公主并肩往另外一边走去，长公主笑着道，“娇娇，你也去陪着五皇子，我与皇贵妃去那边凉亭说说话。” “……”沈时好面颊微微发烫，她都能听出长公主的揶揄，其他人肯定也听出来了。 “走吧，你是五皇子半个先生，不陪着他啊。”周序川过来拉起沈时好的手，两人就跟在五皇子的身后进了农场。 霓凰凑了上去，“表哥，我也陪你们。” 周序川低眸瞥她一眼，“你不是嫌弃农场臭吗？不如早点回去吧。” “有你在，我就不嫌弃了。”霓凰露出娇俏的笑容，紧跟在周序川的身后。 李煦看了看她，“那你跟周大人吧，我跟沈姐姐去另外一边。” “不行，我得跟着五皇子。”周序川立刻说。 小屁孩！霓凰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道，却不得不扬起笑容，“五皇子，刚才我那些话不是说你的，你别放在心上，我们都是皇室的，算起来你还是我弟弟啊。” 李煦牵着有福跟来财，像是没听到霓凰的话。 “沈姐姐，那是什么？”李煦指着前面像羊又不像羊，满脸的好奇。 “那是羊驼，也是从外夷人那里买的，不过你要小心些，它要是不高兴了，会吐口水。”沈时好对李煦解释。 李煦清澈乌黑的眸子滴溜溜一转，“这么有趣，那要去看看。” 他转头对霓凰笑眯眯地说，“霓凰姐姐，你陪我过去吧。” 霓凰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周序川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沈时好说的话，此时听到李煦竟然主动要她陪伴，她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好啊。” 沈时好担心李煦被羊驼吓到，想要跟着上前，却被周序川悄悄地勾住尾指，不让她跟着去。 她回头讶异地看向周序川，又急忙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呢，被看到怎么办。 “最近太累了，好多天没见到你了。”周序川委屈地小声抱怨。 沈时好心一软，“遇到什么困难吗？” “嗯。”周序川满脸疲惫，可惜这里不是地方，他想抱抱她。 沈时好在他的掌心轻轻地挠了一下，“今天有许多的传言……” “有真有假，不必放在心上。”周序川说，“只要有你陪着，我就无坚不摧。” 第363章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 “啊啊啊……”霓凰的尖叫声惨烈地响起，她捂着脸坐倒在地上，整个人都陷入疯狂的状态。 “滚开，恶心死了。” 李煦被两个宫人紧紧地护在怀里，他们有些不悦地瞪着霓凰，“郡主，刚才奴才就劝过您，不要靠得太近，您自己招惹羊驼生气不要紧，要是误伤五皇子，您要如何担当得起。” “快扶我起来，我要去洗脸。”霓凰被羊驼吐了一脸的口水，她现在整个人都陷入癫狂的绝望中。 她觉得快毁容了，天啊，她都想把整张脸皮都扒下来。 “只是口水而已啊，有什么关系，你刚才还坐在羊驼拉的屎上面……”李煦稚声稚气地说道。 “……”霓凰倒抽一口气，她想死，死之前更想拉着这个混账小屁孩给她垫底。 第270章 她的丫环瑟瑟发抖地扶着霓凰，“郡主，奴婢带您去换洗衣裳。” 沈时好赶过来看到霓凰一身狼狈，她嘴角扬了扬，“霓凰郡主，我让人带你先去庄园，让下人煮水给你洗漱。” “我要回去，我不要留在这里。”霓凰歇斯底里地尖叫。 “那……快让人去准备马车。”沈时好没提醒她，她现在这样一身臭味地回去，可能会更丢脸。 霓凰的尖叫声引来无数人围观，众人看到向来高傲如孔雀的霓凰如此狼狈，忍着没有笑出声，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还是传到霓凰的耳中。 她瞬间崩溃，心里对沈时好和李煦的恨意到达极致。 待将来……她一定要让他们尝到她今日百倍的屈辱。 “好臭啊。”不知谁在霓凰经过的时候小声地嫌弃了一句。 霓凰的指甲紧抠着自己的手背，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一身回到城里，肯定要被更多人取笑，可她刚刚才拒绝了沈时好留下清洗，这会儿让她改口，她在沈时好面前岂不是更丢脸。 “带郡主先去梳洗吧，这样回去还要忍受一路臭味。”皇贵妃蹙眉开口，好好一场席会，可不能被霓凰给破坏了。 霓凰眼底强忍泪水，终于同意先去换了衣裳，把脸上的脏东西都整理干净。 “你是不是故意的？”皇贵妃低声地问李煦。 “母妃，我不是故意的，霓凰阿姐就是太啰嗦了，一直在我耳边说这个不好那个臭的，那羊驼肯定也被她说得烦死了，这才吐她口水的。”连他都觉得听不下去，霓凰还要捏着鼻子让他丢了有福跟来财，她就是活该被吐口水。 沈时好含笑说，“我给大家准备了清水洗手，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大家移步都这边来吧。” 众人玩了大半天，此时也觉得有些累了，听到沈时好这么说，顿时觉得主家真是体贴又细心。 只是还没开席，东月就急忙来寻沈时好，庄园外面来了好几个人，气势汹汹的，看起来像是军营里出来的。 “让二姑娘先招待客人，我去看一看。”沈时好起身出去，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庄园外面有五六个人，皆是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领头是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他看到沈时好走来时，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不知诸位有何贵干？”沈时好看他们一眼，都是从战场历练过的，她一眼看出他们绝对出自军营，只是穿着常服，一时难以辨认是哪个将军麾下的。 “我们有两匹汗血宝马跑进你们庄园里，听说你们这里也养了不少牲畜，或许是被招惹过来，我们要进去看一看。”一个长得粗犷的男子说道。 沈时好微微浅笑，“我会让人去农场里找一找是否有你们所说的汗血宝马，但今日我们设宴，且都是女子，不方便你们进去。” “姑娘，那两匹马都野性未驯，普通人不容易接近。”周霖宇沉声开口，“若是伤了你的客人，也不太好吧。” 没错，领头的年轻男子正是周霖宇，他是出来找马的，他也没想到，这个庄园的主人会是沈时好。 “那就请各位稍后再过来，等我们庄园的客人都离开再说。”沈时好说。 粗犷男子哼道，“那就别怪我们硬闯进去了。” “是吗？”沈时好微笑，“我劝你们，最好不要。” 第364章 这个女子是谁 “我劝你们，最好不好。” 如果周霖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到周序川倚在后面石栏下的栏杆，也许他就转身离开，等晚一点再来找也行的。 但周序川在这里，沈时好不让他们进去，就是怕他们冒犯这位贵客吗？ 他可不认为周序川算什么贵客！ 凭什么给他面子。 “汗血宝马意义非凡，若是不见了，连我们都担待不起，姑娘，冒犯了。”周霖宇抬手一挥，让其他人进去找马。 沈时好往后退了一步，却已经挡在他们面前，“你们要是强闯，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辛盛和宋念就在他身后，两人握紧剑柄，蓄势待发，目光沉冷。 周霖宇蹙眉，觉得辛盛和宋念两人的气势有点像他在战场上遇到的敌人。 “小丫头，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要怎么跟我们不客气？就算你这庄园所有的下人加起来，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你还是让开，让我们找了汗血宝马回去交差，不然万一伤了你，那吃亏的就是你。”粗犷男子根本不将辛盛他们放在眼里。 “既然你们非要进来，那……”沈时好笑了笑，“等会儿千万别跪着出去。” 周霖宇阔步地走进来，目光落在周序川的身上。 “姑娘。”南溪双手捧着沈时好的剑过来。 寒光乍现，周霖宇还没反应过来，沈时好已经持剑拦住他们的去路。 辛盛和宋念见沈时好已经出手，他们也不再犹豫，跟来人已经交战。 在暗处的侍卫纷纷看向周序川，他们是负责保护皇贵妃和五皇子的，现在这几个人明显是找麻烦来的，他们到底要不要出手。 周序川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稍安勿躁。 周霖宇他们共有五个人，沈时好这边加上东月和南溪，人数上是一样的，但……对方可是五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沈时好这边有三个女子啊。 第271章 能拦得住吗？ “你们到底是谁？”粗犷男子被宋念打得有些招架不过来，妈的，这哪是普通人家的看家护院啊，每个招式都带着杀气，都是在战场厮杀过的，过了几招就能看出对方也是军营的人了。 辛盛呵一声冷笑，“沈家军，辛盛。” “什么？” 沈家军！ 他们是沈家军的人，那这个女子是谁？ 众人震惊地看向沈时好，正好看到沈时好手中的剑落在周霖宇的脖子上。 “别打了，别打了，是误会！”粗犷男子急忙叫道，“我们不知道你们是沈元帅的人，姑娘，那……那你是？” “连我们小将军都不认识，就敢上门挑衅？”宋念嗤笑一声，“就你们北山军厉害了，什么地方不问清楚也敢闯。” 周霖宇第一天回上京城输给周序川已经丢了大脸，他没想到，自己还会输给沈时好。 而且周序川就在旁边看着，似笑非笑，好像早就认定他会输一样。 憋屈！愤怒！羞耻！ 周霖宇此时心中百感交集，有些后悔太冲动，他还是低估沈时好了。 如果北山侯知道当日在宫里看到女子并非真正的沈时好，而是眼前这个武功在他之上，将来肯定会更看重周序川。 “沈姑娘，那汗血宝马是要献给皇上的，若是在你们庄园丢失了，就算是沈元帅也担当不起！”周霖宇铁青着脸，眼底余光看着沈时好的剑。 “什么汗血宝马如此厉害，连沈元帅都比不上的？”忽地，一声嘲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周霖宇侧头看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见、见过长公主。”其他几个人都是北山侯身边的旧部，自然认出长公主的身份。 那可是他们正经主母！虽然跟北山侯还冷战着，但谁也不敢越过她去啊。 周霖宇目光死死地盯着长公主，他其实没有这么近距离见过长公主，那日宫宴的时候，他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只觉得是个高傲尊贵的女子，可那又怎样，父亲还不是选择他的娘亲，显然长公主肯定是不怎样的。 今日一见，才发现他的想法肤浅了，长公主明艳端庄，美不可方物，他的娘亲和她根本……无法相比。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难堪。 难怪娘亲会不愿意看到父亲回上京城。 “皇贵妃娘娘，长公主。”沈时好收了剑，对着来人福身行礼。 “……”周霖宇等人彻底愣住，怎么还有皇贵妃在这里！ 那他们强闯庄园的行为就说不过了！ 第365章 跪着离开 长公主看到周霖宇那张和叶宛有几分相似的脸，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娇娇，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长公主柔声地问沈时好。 沈时好握着手中的剑，要说她被吓到了，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虽然是被吓到了，但为了不让皇贵妃与五皇子受惊，还算勉强能挡住。”沈时好面色不改地说。 辛盛和宋念抬头看了一眼被吓到的大小姐。 好吧，吓就吓到吧，谁说打赢了就不能被吓到呢。 几个北山军就有点不淡定了，当着他们的面胡说八道呢，他们五个人十只眼睛都没看出沈时好被吓到的样子，相反的，她打得还一点都不留情。 周霖宇单膝下跪，“末将见过皇贵妃娘娘……”他顿了一下，咬紧后槽牙，“见过长公主殿下。” 皇贵妃蹙眉看着周霖宇，“你们不见了马，那是你们看管不周，怎么能强行闯入他人庄园，若是平民百姓的地方，你们这是要毁皇上的名声啊。” “末将鲁莽了，请皇贵妃恕罪。”周霖宇额头冒汗，他是真的没想到，皇贵妃会在这里。 他眼神含恨地看了周序川一眼，原来周序川不出手，是因为还有这一招在等着他！ 真狠毒啊！ “长公主，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要不要禀告陛下？”皇贵妃低声询问长公主。 毕竟长公主跟北山侯还没有和离，皇贵妃这是给长公主的面子。 “本宫管不了他们军中的人，身为军人强闯民宅……”长公主看了身后的笑烟一眼，“让人去北山侯府说一声，让北山侯自己进宫请罪吧。” 周霖宇愤恨地抬起头，“长公主，这是末将犯下的错，跟北山侯没有关系。” “你们冒犯沈府姑娘，惊扰皇贵妃和五皇子，那就是北山侯管教不严，他不进宫请罪，难道你进宫请罪，你算个什么东西！”长公主不客气地骂道。 “……”周霖宇像是被人当众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长公主殿下，周副将他是……”粗犷男子想解释周霖宇的身份，被身边的人扯了一下，他急忙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你们退下吧。”皇贵妃皱眉对周霖宇说。 周霖宇低下头，“是，皇贵妃娘娘。” “他们北山军自诩为锦国第一军队，也不过如此嘛，之前还瞧不起我们都护所，明明就是我们大都护的手下败将。”几个都护所的护尉嘀咕了一声。 正好传到周霖宇的耳中，他冷冷地看过来，“你说什么？” “不送了。”沈时好含笑说。 周霖宇看着她的笑脸，想起她刚才说他们会跪着离开。 她是故意不提醒他们，皇贵妃和长公主在这里的。 第272章 跟周序川还真是一种人。 “真是扫兴。”长公主皱了皱眉，与皇贵妃说，“不要被他们打扰了，我们回宴席上去吧。” 皇贵妃轻轻颔首，“好。” 周序川走到沈时好的身边，“沈小将军真是好身手啊。” “这个周霖宇……不怎么样。”沈时好刚才故意挑周霖宇对打，为的就是试探他，北山侯居然放着周序川这么优秀的嫡长子不管，将周霖宇这样的人带在身边。 可惜就算一手教导，终究成不了气候。 或许以前没有对比并没有发现，但周霖宇现在回了上京，跟周序川这么对比，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不必将他放在心上。”周序川说。 “我以前听说周霖宇颇有北山侯之风，整个金城军营对他赞不绝口，你那日将他打败，想来传到金城之后，大家才会意识到，并不是谁都能轻易将你取代的。”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眸中一片冷意，“我不在乎。” 沈时好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指，珍惜而心疼地看他，“但我在乎啊。” 属于他的，就算他不想要，别人也不能抢走。 第366章 多抱一会儿 沈时好和周序川还真的在庄园里找到两匹汗血宝马，健壮火红的骏马正围绕在他们庄园的两匹母马身边。 庄园的母马通身雪白，长鬃飞扬，毛发雪亮，它们正属于求偶期，难怪能够将汗血宝马给吸引过来。 “姑娘，要把汗血宝马还给他们吗？”南溪低声问。 “还什么还，这是汗血宝马自己上门来的。”周序川淡淡地说，“再说了，他们说闯就闯，哪有这么容易就把马还给他们。” 沈时好点头，“那就听周大人的吧。” 辛盛喜滋滋地想要去摸一把汗血宝马，“姑娘，这汗血宝马看着就不错啊，要不咱们留下带回余州，万一能生下几只汗血宝马呢。” 他的手还没摸到汗血宝马，一只蹄子就往后撅起，差点把辛盛给踢出去。 “哇啊！”辛盛飞快地躲开，一脸惊魂未定，“差点把我给踢断子绝孙了。” 宋念推他一把，“别在姑娘面前胡说八道。” 沈时好吩咐他们，“让人守着这两匹马，别让它们冲撞客人。” 两匹汗血宝马一看就是还没驯服的野马，要是受惊疯狂起来，里面的世家小姐肯定要被吓到的。 “我们会看好的。”辛盛和宋念道。 沈时好回头与周序川相视一笑，两人慢步走出农场。 “皇上同意定郡王留在上京了。”周序川低声提醒，“定王妃死有余辜，皇上大概是想补偿他。” “定郡王堪比戏子啊。”沈时好嗤笑一声，但她也明白皇上的心思，定王妃与别的男子有私这件事算是皇家丑闻，肯定不能传出去，只能让定郡王承担宠妾灭妻的骂名，让人以为定王妃就是被定王逼死的。 这段时间定郡王一直在盛武帝面前端着隐忍克制的姿态，将所有的骂名都给忍下来了，盛武帝之前对他有再大的怒火，最近也渐渐地心软了。 “定郡王是个心胸狭窄，还非常记恨的人。”周序川说，他就担心他在背后伤害沈时好。 “我知道。”沈时好笑了笑，“他现在恨的人肯定不少。” 不过，定郡王肯定认为他的一切噩运都因为她而起，那又怎样呢，她就等着他出手。 周序川将她拉到角落，竹影遮住他们的身影。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又吻了吻她的眉心，“想你。” 沈时好环顾了周围，南溪和东月都远远地站着，背对着他们，她抿唇一笑，握住他的手指，“最近是不是很累？皇上真的恼你了？” “那是给别人看的。”周序川低声说，“表面上看是不了了之，但该查还是要查的。” “真的跟晋王有关？”沈时好问。 “未必，证据太明显了，而且晋王不像这么蠢。”周序川粗粝的手指揉捏她的耳垂，声音微哑，“沈元帅何时回来呢，我要上门提亲。” 沈时好面颊微烫，她轻轻推他一下，“长公主跟皇贵妃还在等着，我们快进去吧。” “嗯。”周序川嘴上虽然应了，但身体却不想动。 他就想多抱她一会儿。 沈时好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对了，你送的有福跟来财就在五皇子身边养吧，它们救了五皇子，跟五皇子也算有缘分，留在宫里，肯定不会被亏待。” “好，以后我再重新给你挑两只更好的。”周序川说。 “其实也不用了，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沈时好笑着道，“我们快回去吧，不能离开宴席太久。” 周序川只好和她一同回了宴席。 在路上遇到换了干净衣裳，正匆匆要离开的霓凰。 霓凰都快把自己的身上搓了一层皮，她仍然觉得还有一股难以忍受的味道，强忍着不适，她连跟皇贵妃请安都没有，就带着人要离开庄园。 看到沈时好和周序川手牵手，她心里头的嫉妒和怨恨几乎到了巅峰。 “表哥……”霓凰挤出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周序川。 “霓凰郡主要回去了？”沈时好笑着问，“不多玩一会儿吗？” “沈时好，你是故意的，故意要我今日出丑的，对不对！”霓凰愤恨地盯着沈时好。 第273章 “霓凰郡主想多了，我没那个本事能叫羊驼吐口水。”沈时好淡淡地说。 “……”霓凰仿佛又闻到一股臭味，她忍着作呕的难受，捂着嘴飞奔离开庄园。 她恨死沈时好了！ 第367章 本侯不愿意 周霖宇他们回到军营，粗犷男子是千户，他有些担心地问，“周副将，汗血宝马没找回来，还得罪了长公主，这事咱们要怎么跟侯爷交代啊？” “放心吧，不会牵连到你们的。”这几个平日都非常拥护尊敬他，周霖宇深知他现在最重要是拉拢军中人心。 “不管怎样，还是得让侯爷知道，要是皇贵妃回去告状，皇上一定会把侯爷叫进宫的。”葛大海小声说，他只是个百户，周霖宇要他们来找汗血宝马，他自然不能拒绝，谁知道会得罪皇贵妃和长公主呢。 连世子都在场…… “此事我不会连累你们，侯爷若是问起，便说是我下令的，我亲自去请罪。”周霖宇黑着脸说，他是第二次在周序川面前丢脸了。 不是本来就他下令的吗？ 刘千户和葛大海对视一眼，抿唇没有说话。 北山军的营帐就在城外一百里，北山侯今日一早就开始训兵，盛武帝想要看北山军的练兵情况，要是这些士兵状态不好，日后他们再想要跟朝廷要银子置换盔甲和兵器就更难了。 “侯爷呢？”周霖宇在练兵的地方没找到北山侯，抓住一个士兵问道。 “将军刚回营帐去了，好像宫里有人来传话。”刚才那面白无须的男子就像太监，肯定是宫里来人的。 周霖宇皱了皱眉，宫里这么快知道今日的事了？ 他大步朝着北山侯的营帐走去，正好看到皇帝身边的徐公公从里面出来，北山侯面色冷沉地站在门边。 “侯爷，请留步，望您考虑一下方才咱家说的。”徐公公笑着说。 “劳烦公公回皇上，我不答应。”北山侯面无表情地说。 “……那咱家就先回宫了。”徐公公被北山侯身上的气势震得有些心惊，皇上突然让他来问北山侯，愿不愿意跟长公主和离，这不是让他来送命吗？ 幸好北山侯克制住了，没当场杀他。 “父亲，那不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吗？”周霖宇来到北山侯面前，有些紧张地看着徐公公的背影。 “嗯。”北山侯黑着脸回到营帐。 “他来做什么？”周霖宇小心翼翼地问。 北山侯冷哼一声，“问本侯愿不愿意跟长公主和离。” 周霖宇一怔，接着心中狂喜，如果父亲跟长公主和离，那他的娘亲就能扶正，他跟妹妹也就能够变成嫡出了。 他目光热切地看向北山侯，这么多年了，北山侯都只有娘亲在身边，肯定只爱娘亲一个人，他应该也迫不及待想要跟长公主和离吧。 “呵，她休想本侯和离！”北山侯咬牙切齿地说，李栾想要光明正大养面首，除非他死了！ 不，就算他死了，她也休想！ 周霖宇嘴角的笑意僵住，他诧异地看向北山侯，才发现他是真的生气，他是真的不想跟长公主和离。 “你把汗血宝马找回来没？”北山侯转头问。 “……”周霖宇心底还在叫嚣着，为什么不和离？只要和离，他就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上京，父亲不是只把他们姐弟当孩子吗？ 这些年他根本没有理会周序川啊。 “问你话呢。”北山侯皱眉道。 “父亲，两匹马跑进沈家的庄园，我们要进去寻找，被沈家大姑娘拦住了，还跟我们动手了，我不知道皇贵妃和长公主都在园子里，就……” 周霖宇跪了下来，“皇贵妃和长公主认为我是故意强闯庄园惊了她们。” “长公主在沈家庄园？”北山侯挑眉，“离这里多远？” “不、不是很远，大概十几里路。”周霖宇说，“父亲，若是皇贵妃到皇上面前告状，那怎么办？” “你冲撞皇贵妃还是长公主了？”北山侯问。 “没、儿子就是跟沈家大小姐和她的侍卫。”周霖宇低声说。 北山侯下意识地认为周霖宇肯定吓住沈时好，他并不认为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儿子还会输给沈时好一个装模作样的丫头。 “那就没事。”北山侯说，大不了让沈云峰来找他算账。 “去备马。” 周霖宇猛地抬头，“父亲要去哪里？” “沈家庄园。”他要去问一问，到底是不是长公主去皇上面前提了和离。 在她眼中，他是不是比不上她府里的那些面首了！ 第368章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北山侯快马加鞭赶到沈家庄园，这边宴席已经散了，周序川送皇贵妃和五皇子回城里，正好前脚刚走，北山侯就到了。 看了周序川的背影一会儿，北山侯皱了皱眉，难道长公主也离开了。 正想着，就看到长公主的马车出现在视线中，而那个喝得微醺的女人，正拉着沈时好的手笑盈盈地说话。 她对着他可从来没笑得这么好看。 北山侯的威严气势张力太大，沈时好和长公主很难没发现他。 “怎么，来给你那个私生子出口气了？”长公主见到北山侯，脸上笑容荡然无存，全身战斗力瞬间拉满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北山侯没好气地说，每次他想找长公主说话，她都一定要阴阳怪气，气得他忘记要说什么。 第274章 长公主冷笑，“你要是好好做个人，本宫自然跟你好好说话。” 沈时好第一次见识到长公主跟北山侯之间的剑拔弩张，原来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很差啊。 她一个晚辈，在这里看着两个长辈斗嘴，好像不太好吧，要不要先静悄悄地退下呢，沈时好缩着身子，慢慢地挪到角落。 希望没人注意到她。 “你就是沈时好？”北山侯虎目看向沈时好，怎么觉得和那日在宫里见到不一样，难道是因为那日离得比较远，不过，还是这畏畏缩缩的样子，着实令人厌恶。 “见过北山侯。”沈时好福身一礼。 长公主是知道北山侯认错人的事，不过她只想看好戏，一点都不想戳破。 “刚才本侯营中的副将惊扰你了。”北山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皱眉看着沈时好，“听说你也是在余州军中长大的，如此怯弱胆小，几个人就能把你吓着，看来传言中沈小将军重伤北狄三皇子并不太真。” “？”沈时好眨了眨眼，北山侯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但她听得不是很明白。 刚才不是她把周霖宇给揍了吗？怎么变成她被惊扰了？ 周霖宇回去是怎么跟北山侯禀告的！ 长公主听了北山侯的话，终于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有趣，真有趣。” “你笑什么？”北山侯疑惑地问。 “娇娇，你快进去吧，不要被吓着了。”长公主没有理他，而是柔声地握住沈时好的手，“今日的事啊，本宫肯定要进宫说一说的，哪有冲撞了无辜百姓，还要被反咬一口的。” “军中的人怎么了？军中的人就能无视律法了，也不知谁教出来的，半点教养都没有。” 北山侯被指桑骂槐地嘲讽着，气得想掐死这个女人。 “你说够了没有？本侯绝不会让这个女子进周家的门。”北山侯指着沈时好冲着长公主说，“本侯可以不计较她再嫁的身份，但如此不识大体，怯弱又做作的女子，不配成为周家主母。” “行了，别说得好像你周家主母很让人稀罕。”长公主轻蔑地笑了笑，“沈元帅就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当儿媳妇，轮得到你说不同意。” 北山侯微微眯眼，他忽地想起以前长公主最先看上的人就是沈云峰。 沈时好头疼，她才从沈修则那里听说了关于父亲与北山侯恩怨的由来，虽然他觉得这只是传言，不见得是真的。 “你对沈云峰倒是挺高看的。”北山侯酸溜溜地问。 长公主瞥他一眼，“不然呢，本宫还要高看你？” 北山侯心口被戳一刀，这女人气死他算了。 “娇娇，我走了。”长公主对沈时好笑了笑，她才懒得继续跟北山侯吵架，还不如回公主府听一听琴声入睡。 在长公主上了马车之后，北山侯也跟着大步地跨了上去，伸手就握住向他踹过来的脚踝，“你要是不想本侯在马车办了你，你尽管踹。” “脏东西，放开本宫的脚。”长公主呵斥，满脸嫌恶。 第369章 愿你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北山侯虎目紧盯着长公主，想知道她对他的厌恶到底是故意装出来，还是真的对他彻底忘情了，他还记得当年她知道叶宛的存在，那伤心欲绝的神情，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情意是深厚的。 他那时候对她同样也有感情，只是她在气头上，无论他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再后来……在她每一次的冷脸中，他赌气去了金城，这些年几乎没有怎么见面。 “你跟皇上说了要和离的事？”北山侯松开她的脚踝，问得云淡风轻，不想让她知道此时他心里的愤怒和莫名的失落。 “怎么，皇兄问你了？”长公主懒懒地瞥他一眼，“用得着我去说吗？但凡是个人都知道我们早没有夫妻情分，你不提和离，本宫发发善心，成全你和那个贱人，你应该感激本宫才对啊。” 北山侯气得咬紧后槽牙，“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和离。” 长公主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不屑地看他。 “叶宛从小就住在周家，她的母亲是我姨母，对我有恩，她临终前希望我能照顾叶宛。”本来他已经和叶宛要定亲了，一纸圣旨下来，他父母便想收叶宛为女儿，后来……他喝醉酒误事，且他年少时对叶宛确实有几分喜欢，便决定纳她为妾室。 一个住在周家孝敬父母，一个住在长公主府，他绝不会让叶宛冒犯长公主，在他心里，分得清孰轻孰重。 那时年轻气傲的他，没想到长公主会如此强硬决绝。 长公主发现竟然能够心平气和地听他说和叶宛的事了，当初她恨他将自己的尊严踩在地上，对他又爱又恨，宁愿和他死磕一辈子，都不愿意低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淡去，对他所作所为也就不那么在乎了。 “那挺好的，愿你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长公主淡声说，没有任何怒气。 北山侯心底的烦躁越来越重，“你是公主，她于你而言只是个下人，你与她有什么好计较的，非要拿和离来威胁我？” 长公主笑出声，“本宫从来不拿和离威胁你，你是清楚的。” 否则当年叶宛就不可能活着生下女儿，更不会现在还儿女双全。 “周肃，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的。”长公主轻声说，“你于本宫而言，仅仅是怀霁的父亲，一个与陌生人没有差别的男子罢了。” 第275章 北山侯的心像是被挖开一个洞，寒风正不停地往心口灌进去，“我不信！” 长公主说，“爱信不信。” 狗男人想得真好啊，他抛妻弃子十几年，在金城跟叶宛生儿育女，如今回来还要她一如既往地爱他，什么毛病，谁惯的他。 北山侯向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压在身下，“你当年可是说过，除了本侯，谁也不能近你的身，你说过，只有本侯能带给你欢愉。” “床上说的话你也信？”长公主哈哈笑出声，“你还答应本宫不会纳妾呢，这种话听一听就算了，本宫都不当真了，你要相信就输了。” “你真是知道怎么气死本侯。”北山侯掐住长公主的柔软，用力地压揉几下，“你想要和离，除非本侯死了，否则你只能是本侯的妻子。” 长公主啐他一口，“滚！” 北山侯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哑声说，“你劝怀霁不要被沈时好迷惑，我都是为了他好。” 如果周序川执迷不悟，就别怪他对沈时好出手了。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屑再理会北山侯。 北山侯也不下车，就这么赖在她的车上一直回到城里，他的骏马一直跟在后面。 宫里的谢太后听说北山侯是跟着长公主的马车一起回来的，而且还扛着长公主下车进了公主府，她老人家捂着胸口，“北山侯的性子是一点都没变。” 盛武帝一直愧疚当年没有了解清楚就给长公主赐婚，他跟北山侯少年时是好友，但真不知道叶宛的存在，“母后，也许他们夫妻俩能冰释前嫌呢。” “皇帝说笑了吧。”谢太后道，长公主是她的女儿，她还能不了解吗？ 就凭现在叶宛还在金城，阿栾都绝对不可能跟北山侯和好的。 第370章 不会有其他人 北山侯几乎是跟皇贵妃同时到达皇宫的，他先一步到盛武帝面前请罪，惊扰皇贵妃和五皇子，的确是他教导不严，他回去一定会教训几个部下，他自己也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你是说，你的几个部下进了沈时好的庄园，还被她给拦下，你的部下，把她吓着了？”盛武帝听北山侯说完，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凭北山侯的几个部下，能把沈时好给吓着？ 那是个连北狄三皇子都说打就打，还打赢了的小将军，能被轻易吓到？ “沈姑娘若是明说有皇贵妃和五皇子在庄园里，那几人也不会为了找汗血宝马惊动贵人。”北山侯说，对沈时好的不喜是丝毫不掩饰的。 “唔。”盛武帝摸着下巴，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北山侯，但他很清楚，有沈时好和周序川在场，皇贵妃和五皇子必定不会受到惊吓的。 “你回去说一说那几个部下，沈时好是朕亲封的郡主，他们要找马也不能强闯庄园，让他们去请罪吧，沈时好要是肯原谅，这事就好办了。” 什么？！ 北山侯愣住了，他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皇上应该会将这件事揭过去，看样子皇上对沈时好非常袒护啊。 那沈时好看着矫揉做作，倒是个有手段的人。 北山侯非常不齿这种钻研心机的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 “皇上，还有一件事。”北山侯虎目炯炯地看向盛武帝。 “你说。”盛武帝有些心虚，他故意不提今日让徐公公去问话的事，就是希望北山侯能忘记。 “徐公公问臣要不要和长公主和离。”北山侯沉声说，“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长公主想要和离呢？” 盛武帝哎了一声，他让北山侯坐下说话，“朕当年要是知道你心有所属，一定不会给阿栾赐婚的，倒是让怀霁受了多少年的苦，别人有爹妈在身边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宫里读书练武，你们不心疼，朕这个舅舅看了都心疼。” “……”怎么就扯到周序川身上去了。 “你和阿栾是怨偶，倒不如干脆和离，你也不用藏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对吧。”盛武帝笑呵呵地说。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嘛。” 北山侯的脸色越来越黑，他肯定是不会觉得欢喜，但长公主会不会欢喜，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臣这辈子只会有长公主一个妻子，不会有其他人的。”北山侯沉声说。 “那朕就下旨允许你们……啊？你说什么？”盛武帝惊讶地问，“你们两个都相看两厌了，何必呢？你没必要这么报复阿栾，周肃，她是朕的亲妹妹。” 北山侯捏得拳头都要炸了，“臣不是要报复长公主，也没有相看两厌。” “不对吧，朕觉得她对你就很厌恶。”盛武帝皱眉，“你不和离，那你想怎么着？朕听说你那个外室生了一对儿女，没有阿栾允许，他们怎么上你周家族谱？” “臣自会慢慢跟长公主解释，直到她同意。”北山侯站了起来，“和离一事，还请皇上莫要再提，就算是长公主提出，也希望皇上不要答应。” “北山侯，若是阿栾坚决要和离，太后必定是支持的，朕没法不答应。”盛武帝说。 北山侯皱了皱眉，“臣会跟长公主再好好谈一谈的。” 盛武帝已经看不懂北山侯了，他对阿栾到底有没有情意，要是有的话，十几年不闻不问，要说没有，这会儿又不肯和离？ 北山侯起身拱手行礼告辞离开。 第276章 “皇贵妃回来了吗？”盛武帝在他走后，立刻叫来徐公公询问。 “回皇上，皇贵妃刚回来，听说北山侯在这儿，便先回了永福宫。”徐公公说。 盛武帝二话不说就冲着永福宫来了，他实在好奇，今日沈时好究竟是怎么被吓到的。 听了皇贵妃说了事情始末，盛武帝哈哈笑出声，“这么说，北山侯也不知全貌啊，他怎么会觉得沈时好被吓到了呢，他不知道那庶出的被沈时好给打了？” 皇贵妃瞥了盛武帝一眼，“他瞧不上沈时好，觉得沈时好配不上周序川。” “以前朕也没觉得北山侯这么瞎啊。”盛武帝嘀咕。 “不瞎吗？”皇贵妃凉凉一笑，“不瞎能为了别的女子跟长公主闹成这样。” “朕让他几个部下去给沈时好请罪了。”盛武帝说到。 皇贵妃拿着绢帕摁了摁嘴角，她知道盛武帝跟北山侯有少年时情义，故意没告诉他，北山侯将沈时好认错的事。 第371章 总会有人教你的 “要我去给沈时好请罪？”周霖宇震惊地看着北山侯，不就是个臭丫头，皇上居然连北山侯的面子都不给，还要他们北山军去给沈时好请罪。 这是在打北山军的脸！ 他们本来跟沈家军向来谁也不服谁，他要是去请罪了，军营里其他人怎么看他？ 沈时好是沈小将军啊，是沈家军的人！ “父亲，我不想去。”周霖宇脸色铁青，他最近已经失了颜面，不想再丢脸了。 北山侯面色冷淡，“不想也得去，这是皇上的命令。” 周霖宇的心咯噔一下，他并没有将那日发生的事完全告诉北山侯，要是让北山侯知道他还打不过沈时好，肯定对他要更失望，说不定会将他撵回金城。 “虽然憋屈，但对方是女子，你就当是给皇贵妃请罪吧。”北山侯说。 “儿子领命。”周霖宇只好捏着鼻子忍下来。 “顺便把汗血宝马带回来。”北山侯说，余州养不出汗血宝马，他可不想便宜了沈云峰。 周霖宇脸色又是一僵。 翌日，他打听到沈时好已经回了城里，他还得登门去沈家找她，周霖宇一口怨气无处可发，硬憋着来元帅府见沈时好。 沈时好没想到周霖宇会这么快找上门，她以为他是来要汗血宝马的。 “周副将，又来找马啊？”沈时好端坐上方，神情清冷漠然。 “在下是来给沈姑娘道歉的，前日冒犯姑娘，请沈姑娘原谅则个。”周霖宇面色阴沉，虽然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神情却不见多少真诚。 沈时好哦了一声，“原来你是来道歉的，我差点以为你是来寻仇啊。” “那日你要是早点说出皇贵妃和五皇子在场，我也不会贸然闯进去。”要说有错，沈时好还故意不说实情，让他差点酿成大错。 “照周副将的意思，如果当时皇贵妃和五皇子不在里面，只是平民百姓的话，就是你想干嘛就干嘛的？”沈时好挑眉，“我还以为作为军人，你的使命是保家卫国，守护锦国百姓。” 周霖宇怒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你不是来请罪的吗？空手来的？”沈时好皱眉问。 “……”周霖宇望了望空空的手，他忘记还要带赔罪礼。 沈时好嘴角浮起嘲讽的浅笑，“那就磕三个头，庄园的事就过去了。” “你让我给你磕三个头？”周霖宇怒吼出声，“沈时好，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说一说，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沈时好说，当日他们要强闯进庄园，难道就不是欺人太甚吗？要是她拦不住他，他们这么闯进去，吓到当时宴席上的人，要背锅的人可是她。 周霖宇愤怒转身，走了几步他回头冷笑看着沈时好，“沈家军原来就靠你这样的人虚张作势，若是要练兵，你们能抵得过我们北山军三个回合吗？” “别人我不知道，但如果对手是你……”沈时好黛眉微挑，“你说你胜得过吗？” “会武功又如何？上战场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排兵布阵你会吗？”周霖宇嗤笑，“你以为攀上周序川就能嫁进周家？他一个只会靠皇上怜悯才能当上大都护的，上了战场说不定只会瑟瑟发抖，和我如何相比？” 他不会承认自己比不上周序川，周序川连战场都没上过，只会武功有什么用，他才是父亲最得意的儿子。 沈时好冷眼看他，“你一个北山侯都不敢光明正大承认的外室子，敢诋毁北山侯府世子？看来北山侯没有教你怎么做人。” “没关系，总会有人教你的。” 第372章 求见大姑娘 “这周霖宇连周大人的手指头都比不上，北山侯居然更偏爱这个外世子，也真是有趣。”门边的宋念双手抱剑，刚才他都想出手了，这个周霖宇实在不成气候。 “他不配与周大人相比。”沈时好淡淡地说，“上京还有多少我们的人？” “上次元帅把其他黑骑军带回去，现在大约还有五十人能调动。”宋念说。 “还算够的。”沈时好点了点头。 “姑娘，您想怎么做？是不是去挑了周霖宇？”宋念顿时眼睛一亮，他看北山军不顺眼很久了。 “我们不做这种鲁莽的事。”沈时好说，“且等着吧。” 第277章 宋念一头雾水，不明白沈时好这是什么意思。 沈时好若有所思地回了后院，东月上来通禀，“姑娘，刘管家举荐了他侄女照顾二少爷，奴婢刚才去瞧人了，看着是个机灵的，要不要领过来给您过目。” “带过来吧。”沈时好颔首。 刘管家的侄女叫刘细婵，十四五岁的年纪，比寻常姑娘要高大圆润，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腼腆地站在沈时好的面前。 沈时好问了几个问题，觉得这姑娘回答得还不错，又是从小帮忙带着弟妹的有经验，“那就留下来，先跟着徐妈妈学几天规矩。” 刘细婵听到自己能够领差事，高兴地给沈时好磕头，“多谢大姑娘，我……奴婢一定会好好做事的。” 徐妈妈领着刘细婵就退下了。 “元帅来信了吗？”沈时好低声问。 “差人去驿站了，岑姨娘身边的菡萏也出门了，也是去驿站。”东月说。 沈时好淡淡一笑，“那就先等一等。” “姑娘，映梅在外面求见。”南溪进来小声说。 映梅神色有些沉重，眉眼间还带着一丝犹豫，她屈膝给沈时好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大姑娘。” “你找我何事？今日二姑娘不是要出门，你怎么没随身跟着去。”沈时好问。 “二姑娘不让奴婢跟着，今日带着东灵出去了。”映梅低声说，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沈时好。 沈时好微微蹙眉，“到底怎么了？” “大姑娘，二姑娘这几日出门去逛铺子都不让奴婢跟着，上次奴婢想给姑娘送个披风，发现姑娘跟一个男子在一起……”映梅说完就低下头，她是元帅指派到二姑娘身边的，但她对二姑娘是绝对一心一意。 今日来找大姑娘说这件事，并不是要出卖二姑娘，她就是担心二姑娘被欺骗了。 “你看清那男子长什么样子了吗？”沈时好神色微凝，沈真真该不会是去见苏屿恒了吧？ 苏屿恒回来之后，沈真真没有提起过他，也不像以前总嚷着要嫁给他，她以为沈真真已经想明白了。 映梅说，“奴婢只看到背影，是个高大挺拔的男子，模样就……没有看清楚。” 她不敢说的是，她觉得那个男子长得有点像以前的大姑爷，这话要是说出来，那不是戳大姑娘的心吗？ “今日二姑娘去哪里？”沈时好问。 映梅说，“二姑娘约了龚姑娘在第一楼见面。” 沈时好递了个眼色给东月。 “奴婢这就去准备马车。”东月说。 “你回去吧，今日便当你没有来找过我。”沈时好对映梅道。 映梅松了一口气，“是，大姑娘。” “最近苏家有什么动静吗？”沈时好皱眉问。 “苏长正自从被夺了爵位，如今整日都只在家中，不过，他似乎想找苏氏本家让他们一家子重归族谱，被苏氏的族长赶出去了。”南溪说。 沈时好扯了扯嘴角，当年是苏长正看不上苏氏，如今他落魄了，倒是想起要依靠本族了。 第373章 沈真真私会被发现 沈真真让东月留在酒楼门外，她自己一个人上了包厢，进门就看到日思夜念的心上人，她上前就抱住苏玙恒的劲腰，“阿恒哥哥。” 苏玙恒轻拍着她的肩膀，心中暖意融融，他如今已经不再是世子，可沈真真对他依旧不离不弃，他心中不无感动，“怎么了？是不是沈时好又欺负你了？” “不是啊。”沈真真摇了摇头，自从沈时好替她解决了养猪的耻辱，她现在对沈时好并没有以前那么嫉妒了。 “那就好，你太单纯了，我担心你会被她算计了。”苏玙恒沉声说，“连周霖宇都在她手头上吃亏，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保护自己。” 沈真真握着苏玙恒的手，她不想提起沈时好，总觉得每次和苏玙恒见面，他们之间的话题总是离不开沈时好。 “阿恒，我们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地见面，这样躲躲藏藏要到什么时候？”沈真真小声问。 苏玙恒说，“皇上要练兵，到时候侯爷会让我带兵作战，若是能够得皇上的赏赐，我会求皇上赐婚，我要光明正大地娶你。” 沈真真眼中带笑，若是皇上赐婚，那她就不用担心沈云峰会反对了。 苏玙恒握住沈真真的手，“对了，你说你们家的姨娘生下二少爷，那你大哥可有说什么？” “没有啊，大哥平日就在自己院子里，我没怎么见到。”沈真真道，她有些狐疑，岑素生了儿子，跟大哥有什么关系。 “真真，你不懂，本来沈家只有你大哥是嫡子，自然他才是最重要的，但现在有了庶出的儿子，你大哥又受了重伤，日后能不能承继元帅府都不一定，念着你以后的日子，你都要保护好这个二少爷，最好让他以后跟你亲近。”苏玙恒低声道。 沈真真愣住了，她差点把岑素的儿子给推没了，而且她是嫡出，那孩子是庶出，她要是跟他亲近，对得起娘亲吗？ “你听我细细与你说明白。”苏屿恒握着她的手，“你大哥如今与废人无异，就算他是嫡出的，将来沈家偌大家产也不会落在他头上，沈元帅难道还会重用一个不中用的儿子，必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刚出生的儿子身上，日后这个孩子才会是你的靠山。” 第278章 沈真真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孩子……才刚出生，他怎么就可以是我靠山了？” 能不能平平安安长大都不一样吧。 苏屿恒叹息一声，只觉得沈真真从小生活在村野之间，所以并不知婆家日后对她的重要。 他不想承认他心底深处阴暗的私心，宁远侯府一朝覆灭，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往日荣光，凭什么他们都这样了，沈家就还能好好的。 特别是沈时好…… 他要沈时好卑微低贱地跪在他面前求饶，要她这辈子都在后悔中，后悔与他和离，如此他才能吞下一直梗在心头的怒气。 他可以不爱沈时好，但她以这样的方式羞辱他，那就不行。 “沈元帅还是壮年，他能够守护小儿子长大。”苏屿恒柔声说，“真真，我全是为了你着想。” 沈真真并不喜欢苏屿恒的这个提议，她绝对不可能对岑素的儿子真心相待。 “沈修则与沈时好一起长大，他心中肯定更偏袒沈时好，真真，我只希望你有个完全偏爱你的兄弟。”苏屿恒说。 “我……我试试吧。”沈真真回答得不是很肯定，她仍然是不喜欢岑素，又怎么会喜欢那个孩子。 要知道，她曾两次差点害死了他，将来他要是知道的话，怎么可能对她好，但是她不敢跟苏屿恒说这件事，怕他觉得她是个恶毒的人。 苏屿恒露出柔爱的笑容，“乖，真真最听话了。” 沈真真沉浸在他温柔深情的眸色中。 苏屿恒在心里想着，他只是想对付沈时好跟沈云峰，将来他一定会加倍对沈真真好的，她有他就够了，他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第一楼的门外，沈时好坐在马车上，东灵脸色发白地跪在旁边。 “姑娘，在后门看到一辆马车，是苏家的。”南溪说。 “去把马车砸了。”沈时好克制着怒火，她没有冲上去带走妹妹，那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丢了她的名声。 私会外男，而且还是姐姐的前夫，这事传出去对沈真真只有名声尽毁的下场。 第374章 他轻敌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沈时好面上如蒙一层寒霜，她的耐心几乎快要耗尽。 在想着要不要上去将沈真真带走时，终于看到一道熟悉的出现。 沈真真嘴角还吟着一抹甜蜜的浅笑，眉梢眼角都是春意喜色，连脚步都是轻快雀跃的，在看到马车里沈时好的侧脸时，她甚至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娇媚笑意。 “阿、阿姐，你怎么在这里？”沈真真的心一阵发慌，难道她跟苏屿恒见面的事被沈时好发现了？ “送二姑娘回家。”沈时好从马车慢慢下来，对东灵冷冷地瞥了一眼。 东灵脸色发白，急忙过去搀扶着沈真真，“二姑娘，请上车。” “我只是约了龚如玉来用膳。”沈真真急忙解释，“阿姐，你也要来吃饭吗？” “是啊，我也约人了。”沈时好淡淡地说，“你先回家去等我。” 沈真真看着东灵的脸色，心底有些发慌，“我和你一起去。” 沈时好目光威冷地看她，“真真，我之所以还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是因为现在这里人来人往，我多说一句你的不是，你日后在上京都寸步难行，你知道名声对姑娘家的重要性。” “……”沈真真的脸色瞬间苍白，明白今日她见苏屿恒的事已经被知晓，“你就是想棒打鸳鸯，见不得我跟阿恒好。” “再多说一句，我立刻让人送你去余州，让父亲管教你。”沈时好冷冷地开口。 沈真真不敢再说了，她知道沈时好肯定做得出这种事。 “把她带回去，好好看着，不许她出房门。”沈时好寒声下令，头也不回地走进第一楼，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苏屿恒目光森冷地看着几乎被拆散的马车，一股怒火冲上脑海，他正要找酒楼掌柜质问，回头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 他克制地闭上眼睛，谁敢砸他的马车？就算他苏家落魄了，凭他在北山侯身边当副将的身份，也没人敢这么做，这么毫不遮掩地砸车，他只想到一个人。 沈时好！ 她怎么敢！ 这是苏家唯一的马车了，被夺爵抄家之后，苏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习惯了前呼后拥，奴仆成群伺候的苏长正和苏夫人，如今过得非常不如意，但他们还是把马车给了苏屿恒。 在苏屿恒眼中，这马车就像苏家最后的尊严，被彻底砸烂了。 正想着，他就看到沈时好飒爽的身姿出现在视线中。 “沈时好，是不是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落在他的腹部，他吐出一口血沫，整个人飞出后门，整个人掉落在马车上。 “苏屿恒，是不是我太好说话了，才让你这么恶心龌龊不要脸地缠着真真？她是单纯无知不懂事，你呢？她是我的妹妹，你哪来的脸觉得能娶沈家第二个嫡女，就凭你们苏家现在连本族都回不去吗？”沈时好厉声地质问着。 在苏屿恒要起来反抗的时候，她手中的长鞭重重地落在他的身上。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接近真真的。”沈时好每说一句，便落下一鞭。 苏屿恒全身吃痛，怒火烧红他的眼睛，他直挺挺地站着，抬手抓住沈时好甩下的鞭子，虎口痛得几乎麻痹。 第279章 “我一向不打女人，今日我要开个先例了。”苏屿恒说。 沈时好笑了笑，“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北山军副将的厉害。” 她抬手，辛盛将她惯用的长音剑放在她的手上。 苏屿恒眯眼看着她手中的长音，从被砸烂的马车拿出他的长枪，眼中全是寒意，想到和离之后，他在沈时好面前总是有种抬不起头的憋屈，他就想通过手中的长枪找回自尊。 锵—— 长枪落在沈时好的剑柄上。 苏屿恒眼中闪过诧异，他用了八成的力，沈时好居然能接住他的长枪。 沈时好反手按住他的长枪，眸色亮如流星，足不染尘，轻若游云凌空而起，长音出鞘，剑鸣嗡响。 要怎么形容沈时好手中的剑？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苏屿恒知道自己轻敌了。 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没有真正了解过沈时好。 成亲那半年，她的温柔端庄，她的低声细语，全都是她装出来的吧！ 苏屿恒不愿意承认，沈时好没有爱过他，更没有真心对待过他。 第375章 早晚会有人收拾她 苏玙恒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跟沈时好分出胜负，但现在他们打得已经惊动酒楼里面的人，他还没有将沈时好击退，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沈时好。 没有赢，就是输。 “呀，怎么打起来了，苏大少爷，沈姑娘好歹以前嫁过给你，你这么不留情面地动手，似乎不太好。”酒楼的包厢里，探出秦王一张看好戏的脸，他幸灾乐祸的嘴脸毫不遮掩嘲讽。 他心里是想苏玙恒能教训一下沈时好，但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苏玙恒根本打不过沈时好，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要不是旁边的定郡王脸色越来越差，他才不开口打断呢。 太有意思了，苏玙恒以前还是定郡王的妻舅呢。 沈时好抬头看到定郡王和秦王，将手中的长音剑收起来，她没打算继续跟苏玙恒在这里交手了，免得让人知道是因为沈真真。 “切磋一下而已，惊扰两位王爷了。”苏玙恒面色冷沉，目光在定郡王脸上停了一瞬，他的嫡亲姐姐死在定郡王的手上，可现在他们家无法替姐姐伸冤，定郡王找了个私会外男的罪名扣在姐姐身上，他们只能忍住这仇恨。 “惊扰谈不上，看你们打得也挺累的，本王做东，请朝仁郡主和苏大少爷喝杯酒如何？”秦王含笑说，仿佛当日用计要逼沈时好嫁给他的人不是他。 定郡王的脸色微变，目光阴鸷地看着沈时好，他本是所有皇子中最受父皇器重，朝中大臣称他为清月公子，几乎将他视为未来的储君了。 如今他只有定郡王的爵位，在朝中再没有重要差事，原来看好他，愿意追随他的大臣全都观望起来，甚至还有人觉得晋王比他更有机会。 一个宫女生的贱种，居然比他还更被看重。 定郡王如何不生气，他快要气得内伤了。 他恨不得找机会将沈时好碎尸万段。 “都和离了还要缠着苏大少爷不放，沈时好，你难道是还想嫁给他？”定郡王阴恻恻地问。 苏屿恒微微眯眼，狐疑地看向沈时好，是这样吗？她看他处处不顺眼，难道是想引他注意，以为用这样的方法能够让他对她另眼相看。 沈时好脸上毫不掩饰嫌恶，“定郡王，不知我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恶心我？” “你是什么意思？”苏屿恒脸一黑，他没想过要再娶沈时好，但被沈时好如此嫌弃，他心里也很不悦愤怒，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沈时好懒得跟这三个人掰扯，她将长音剑收了起来，目光微凉地看了苏屿恒一眼，警告之意不言而喻，“我们走。” 秦王指着她的背影，气急败坏跟定郡王吐槽，“二皇兄，你看到没，仗着沈云峰是她父亲，半点都将我们放在眼里，如今父皇偏偏还信任她，给她封了郡主，将来不知要狂妄成什么样子，沈云峰拥兵自重，也不知教导教导自己的女儿。” 定郡王冷声道，“早晚会有人收拾她。” 他说完又看向苏屿恒，苏屿恒却没有再抬头，拎着长枪走出巷子。 “啧啧，你这个妻弟……似乎也不怎么给你面子啊。”秦王笑嘻嘻地说，就喜欢踩着定郡王的痛点说话。 定郡王如今跟苏家已经彻底决裂，以前苏屿恒时他的助力，如今可以说是仇敌了。 早知今日会遇到这两个添堵的人，他就不跟秦王来吃饭了。 晦气！ 第376章 给你选择 “阿姐……”看到沈时好拎着剑回来，沈真真的脸色惨白，她尖叫一声，朝着沈修则的院子就跑去了，“大哥，救我，沈时好要杀我！” 沈时好挑眉看向旁边的辛盛，“我看起来像是要杀她吗？” 辛盛摇头，“是的，你还拿着剑。” “……”沈时好撇了撇嘴，将手中的长音交给他，“秦王跟定郡王不睦已久，突然凑一起肯定有问题，让人去查查，他们最近都在做什么，还有苏屿恒，他这么闲，就给他家找点麻烦吧，苏夫人不是要靠典当东西过日子吗？把她上次典当的御赐之物拿出来吧。” “我这就去安排。”辛盛立刻应道。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这才朝着沈修则的院子走去。 第280章 “大哥，我好害怕，你一定要救我。”沈真真躲在沈修则的身后，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好像沈时好就是个大魔头。 “娇娇不是这样的人，你先出来好好说话。”沈修则哭笑不得，看到沈时好黑沉着脸，便知沈真真肯定做错什么事，惹了沈时好生气。 沈时好在旁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毕竟你是我的亲妹妹，杀了你不好跟父亲交代。”沈时好淡声地说，“不过，你下次如果再去见苏屿恒，我就杀了他。” 沈真真嘤嘤地哭道，“你是个姑娘家，怎么动不动就杀人，我跟阿恒见面怎么了，难道我连出去见朋友的自由都没有吗？” “你去见谁都可以，就不能见苏屿恒。”沈时好说。 “为什么？你是不是对他还没有死心，你还想嫁给他？”沈真真一脸恍然大悟，“你别痴心妄想了，阿恒绝对不会喜欢你的，你早点死心吧，你已经有周大人了。” 沈时好笑了笑，“你也知道有周大人，苏屿恒连给周大人提鞋都不配，我为何要看上他这么个垃圾呢？” 沈真真听到她这么羞辱心上人，气得都忘记哭了，“你怎么能这么说阿恒！” “你为什么不能清醒一点，苏屿恒接近你是不怀好意，他是将你带回来了，但凡他是个知廉耻的人，他都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你是沈家的二姑娘，你要沈家成为上京的笑话吗？是要让所有人觉得他苏屿恒是什么绝世宝贝，两个嫡出的沈家姑娘都上赶着要嫁给他？” “你已经是笑话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嫁给他过得不好，便觉得他对我也不好，我告诉你，阿恒对我可好了。”沈真真叫道。 沈时好火气压不住了，她跟沈真真解释了多少次，原来她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 “真真，你是不是非要嫁给苏屿恒？”沈修则手指摩挲着桌面，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没错。”沈真真肯定地说，“大哥，在他将我带回沈家的时候，我就发誓，非他不嫁。” “你发誓非他不嫁的时候，知道他还是你的姐夫吗？”沈时好怒声问。 沈真真讥讽地哼道，“阿恒不喜欢你，连碰都没碰你，他说不算是你的丈夫。” 气死她算了！沈时好抿了抿唇，她后悔了，她刚才应该杀了苏屿恒。 “好。”沈修则轻轻颔首，“你可以嫁。” “大哥？” “真的吗？” 沈时好和沈真真同时惊呼出声。 “明日我会写信给父亲，让他同意你与沈家断绝关系，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沈家的二姑娘，嫁娶皆由你自己做主，我们沈家与苏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结亲。”沈修则轻声说。 沈真真的脸色变了又变，“阿恒说得对，你是沈时好的大哥，不是我的大哥……” “为什么沈时好就能嫁给阿恒，我却不能。” 沈时好冷声说，“当初是有人从中作梗，加上母亲隐瞒，让我误以为是父亲的意思，所以我才会嫁给他，如果我对他还有半点情意，那就不会和离得这么决绝，还有，父亲和大哥在余州受的苦，你是看得到的，不说两家有血海深仇，但也绝不可能成为亲家，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沈真真捂着脸哭出声，她觉得自己命太苦了，如果娘亲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支持她的。 “呜呜，我要去找娘亲。”沈真真叫道，她要让娘亲知道，沈修则跟沈时好是怎么欺负她的。 “我吩咐下人立刻准备，你明日立刻去余州。”沈时好说。 “你，你们……”沈真真哇哇大哭。 沈修则皱眉，“真真，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慢慢考虑，自己选，想去余州找母亲也行，毕竟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父亲和母亲若是都同意你嫁给苏屿恒，我和娇娇不会阻拦。” “好，好，这是你们说的。”沈真真用力地点头。 第377章 父亲来信了 沈真真气呼呼地跑了。 “大哥，我刚才把苏屿恒打了。”沈时好说，“我很后悔。” “？”沈修则挑眉看她。 沈时好哼了一声，握紧拳头，“刚才没用全力。” 早知道就应该下死手地揍他。 沈修则嘴角弯了弯，随即又严肃道，“苏屿恒对真真未必真心，怕是故意接近。” “我知道，所以我才一直防备，没想到还是疏忽了。”沈时好说，如今想要知道苏屿恒到底跟沈真真说了什么事，沈真真肯定不会说实话的。 “让真真去余州吧，留在上京怕是要惹麻烦。”沈修则说。 沈时好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父亲的信到了。”沈修则说，转身拿出两封信，“这封是给岑姨娘的。” “父亲给岑姨娘的回信？”沈时好看了那封薄薄的信笺，她知道这大半年来，岑素经常会给父亲写信，但从来没有收到回信，这还是第一次。 沈修则淡声说，“岑姨娘应该是想去余州，父亲才会单独给她回信。” “父亲不会同意吧。”沈时好黛眉微蹙，却还是没打开信，而是看起父亲给她的信。 还没看完，她嘴角已经露出笑意，“父亲信里说了，一切按照家规，妾室不得教养儿子，还让你给弟弟起名字，你想好名字了吗？” 第281章 “就叫沈秉文，希望日后他能够成为一个秉正秉直的君子。”沈修则说。 “名字挺好。”沈时好拿起两封信，“我亲自送信给岑姨娘。” 沈修则说，“岑姨娘看了信必然会心情不好。” “祝安如今在上京，我已经让人盯着了。”沈时好道。 “嗯。”沈修则这才颔首，让从言进来推他出去走一走。 东跨院。 岑素听说沈真真哭着回来，虽然很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但她想起沈时好的威胁，还是没让菡萏去打听，她如今一心只想等沈云峰的回信，她想出了月子就回余州。 沈云峰对她本来就没有全心全意的喜欢，如今分开两地，他会更容易将她忘记了。 想到崔氏在余州过得如鱼得水，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心里就跟火烧着一样。 “姨娘，听说大姑娘挑选了好几个丫环嬷嬷，她该不会真的要将二少爷带走吧？”菡萏很是担心，二少爷可是姨娘的依靠，要是被大姑娘抱走的 话，日后二少爷亲近谁都不知道。 岑素抱紧怀里的孩子，“元帅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这可是沈云峰的儿子，而且健健康康的，将来说不定就靠他支撑门楣，沈修则是废人了，沈云峰肯定对她的儿子充满期待的。 “姨娘，大姑娘来了。”门外小丫环通禀。 岑素神情一紧，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奶娘，“先抱下去。” 沈时好在门边就看到奶娘慌慌忙忙抱着孩子出去，连跟她行礼都不敢看她。 “大姑娘又有何指示？”岑素面对沈时好的态度，生疏且客气。 “父亲来信了，这是给你的。”沈时好将信交给她，“你可以打开看一看。” 岑素心中一喜，面上却仍然克制，她警惕地看着沈时好，不知信笺是不是被她看过了。 “父亲让大哥给二弟起名，大哥说叫秉文，沈秉文，希望二弟将来能够成为秉正的君子。”沈时好含笑说。 “元帅不亲自起名？”岑素的脸色变了，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就这么被敷衍着吗？ “本来该给二弟准备洗三，可惜母亲不在，我 又不懂，所以只能委屈文哥儿了。”沈时好说。 岑素失声叫道，“我还没同意他叫什么名字。” “姨娘，你想多了，文哥儿要起大名，无需经过你同意的。”沈时好淡淡一笑，“奶娘和一应伺候的丫环嬷嬷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儿我会将文哥儿带走。” “沈时好，你是要逼死我吗？”岑素用力地捏紧手中的信，还没拆看读信，她已经能大约猜到内容。 第378章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沈时好第一次看到岑素失控的狰狞脸色，她心里其实并不好受，曾经是相伴是真的，感情自然也是真的，但岑素算计父亲，还想挑拨沈真真也是真的。 她想要保护家人，势必要跟岑素站在对立面，她很清楚岑素温婉娴静的外表下是怎样的狠辣手段，在余州她就见识过了，只不过那时候岑素的手段没有用在她的身上而已。 “岑姨娘，你不先看一看父亲的回信吗？”沈时好问。 岑素冷笑，还有什么好看的，沈时好肯定看过了，如今不过是来看她笑话。 “我是你父亲的女人，不是你沈家的下人，就算你是嫡长女，到底是你父亲的女儿，我好歹……算是你的长辈。”岑素因为克制着愤怒，声音都有些轻颤。 “在余州相处那么多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沈时好淡淡地说，“就是看在过去在余州的情分，我还能跟岑姨娘好好说话，若是再说下去，就要撕破脸了。” “如今难道还不够撕破脸，你对我还有什么怨恨的，你尽管说出来，若是不够，把我这条命要了去，反正没有儿子，我也是活不成了。”岑素哭着道。 “岑姨娘切莫小看自己，当初郑副将战死沙场，你也说自己活不成，后来不是证明你可以活得很好吗？”沈时好笑了笑说，“再说了，我只是按照家规接弟弟去正房抚养，又不是要杀了他，岑姨娘怕什么呢？” 岑素眼睑低垂，胸口胀痛。 “我以为姨娘是聪明人，从你处心积虑去北狄找到我父亲，又怀上父亲的孩子，就该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未来，你只是妾室，不是我父亲的正妻，在余州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所以让姨娘误以为自己可以当主母，的确是我和父亲疏忽了。”沈时好说。 沈时好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一巴掌落在岑素的脸上。 “我清楚岑姨娘的私心和野心，毕竟相处这么多年，多少还是了解的，但最好你的私心和野心不要用在沈家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沈时好道。 “你这么保护你的母亲和妹妹，她们是如何回报你的，她们根本没拿你当家人。”岑素冷声道，她最大的错就是以为沈时好跟崔氏母女之情淡薄，所以会轻易接受她成为沈云峰的妾室，会跟她站在一方对付崔氏。 “你真是无时无刻都想挑拨离间啊。”沈时好轻笑，“信我送来的，等文哥儿满月，我会请沈家族老将他的名字写上族谱。”沈时好淡声说完，便不再理会岑素，转身走了出去。 岑素手指轻颤地打开信，她可以把儿子交给正房抚养，只要沈云峰同意她回余州，她是一天都不想留在上京城了。 第282章 她写了几十封信，沈云峰给她的回信只有寥寥几句话。 孩子的名字由沈修则决定，一切按照家规行事，对于她提出想去余州的要求，他只回了一句话，留在上京好生养身子。 这就是不想她去余州了。 岑素喉咙涌起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姨娘！”菡萏大惊失色，“您没事吧。” “快去请大夫……” 东跨院顿时乱成一团，沈时好在正院听了回禀，只让人去请了大夫，转头将沈秉文交给刘细婵，“以后你们就要全心全意照顾二少爷，不能出任何差错。” 刘细婵小心翼翼地抱着二少爷，“姑娘，奴婢一定照顾好二少爷的。” 沈时好又叮嘱了许多话，这才离开上房。 “东跨院那边传来消息，岑姨娘已经醒来了，不过她在让人收拾箱笼，说是要去余州。”南溪低声跟沈时好说道。 “她才刚生完孩子，不适合舟车劳顿，她不是刚找了大夫吗？那就留下好好养身子。”沈时好凝眉，“大夫走了吗？” “大夫还在东跨院呢。”南溪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一会儿让大夫过来，我有话问他。” “二姑娘那边没什么动静吧？”沈时好问。 南溪回道，“二姑娘狠狠地出发了映梅和东灵，现在还染跟她们跪在花园里。” 这就是故意泄愤了。 “一会儿好好赏赐这两个丫环，别被二姑娘知道了。”沈时好说。 “姑娘，真的要送二姑娘去余州吗？” 沈时好点头，“苏玙恒在上京城，真真还是去余州吧。” 第379章 我要去余州 “你说，沈时好把岑姨娘的儿子给带走了？”沈真真正在收拾首饰，听到东灵进来回禀，她的手僵住了，沈时好还真的什么都敢做。 就算那是庶出的，也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啊。 “是的，岑姨娘气吐血了，还叫了大夫，如今也不知情况怎样。”东灵小声说。 沈真真嘴唇发白，全身如坠冰窟，心底涌起一股寒意传遍全身，她害怕了，怕沈时好会用对付岑姨娘的手段对付她。 “二姑娘，您怎么了？”东灵被沈真真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扶住她。 “阿恒……”沈真真下意识就想找个人保护她，刚开口她就打了个激灵，不行，她不能找苏玙恒，沈时好一定会打死她的。 好害怕啊！ 沈真真抱着身子呜呜地哭着，“我要找娘亲，快点收拾东西，我要去余州……” 东灵一阵错愕，没想到只是说了岑姨娘的下场，会把二姑娘吓成这样，二姑娘也真是……大姑娘怎么会对付她，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姑娘一直很保护她啊。 “姑娘，您别怕，大姑娘不会害你的啊。”东灵上前抱着沈真真的肩膀安慰着，“您跟岑姨娘怎么一样呢，您是大姑娘的亲妹妹，大姑娘对您只有保护啊。” “岑姨娘的儿子难道不是她的弟弟吗？还不是……还不是……”沈真真一阵后怕，她现在越发相信苏屿恒说的花钱，沈时好对她就是不怀好意的。 东灵皱眉，觉得二姑娘到底是被谁洗了脑子，怎么就认定大姑娘会害她呢。 “那您还有大少爷啊。”东灵道。 “他只会偏帮沈时好，不会帮我的。”沈真真用力摇头，“你快去准备，我要去余州。” 东灵忙说，“姑娘，如今已经宵禁了，城门是出不去的，要走也是等明天。” “明日一早就走。”沈真真叫道。 “好，奴婢这就去跟大姑娘说一声，让刘管家准备马车。”东灵哄道。 沈真真指着外面的门，“快去把门关上，无论是谁，来了都不许开门。” 门外的映梅急忙点头，“奴婢这就去关门。” 东灵低声细语哄着沈真真，心想二姑娘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惊吓，才能害怕成这样子，可大姑娘回来之后也没有做什么啊。 月上半空，沈真真终于能够勉强入睡，东灵松了口气，她示意映梅在这里看着，她还要去找大姑娘，明日要去余州，时间太紧迫，许多事情都要大姑娘同意。 而且……真的要让二姑娘去余州吗？ 沈时好刚刚沐浴出来，月牙白的里裙衬得她肌肤如凝脂，暖光照射着她优美的侧颜，如珠玉生光，此时的她比白日少了几分飒爽多了三分柔美，东灵看一眼都觉得心跳快了几拍。 虽说大姑娘跟二姑娘是双生的，但不知为何，大姑娘的美就是格外惊心动魄。 “二姑娘真的要明日就去余州？”沈时好半躺在软榻上，由着杜丹娘给她绞干头发，又往她手上和脸上涂了一层香膏。 真舒服啊！她都快忘记在余州过着什么样粗糙的生活了，难怪当时没人觉得她是个姑娘家。 东灵低眸不敢看沈时好，低声地回道，“是，二姑娘听到岑姨娘病倒请大夫，反映很大，一直说要去余州。” 杜丹娘翻了个白眼，“她还能跟岑素感同身受不成？一个姨娘生病，跟她有什么关系。” 东灵不敢应话。 “那就去吧。”沈时好说，“明日我会安排人手互送你们去余州，只是，去了余州之后，你们要更仔细伺候二姑娘，那边不比上京城，人流混杂，在外要格外小心。” 第283章 “奴婢谨记大姑娘教诲。”东灵忙道。 “你和映梅都是父亲安排的，我自是放心，我安排的人到了宇宙，若是二姑娘不愿意用的，便让他们都回来。”沈时好又道。 “是。” “下去吧，好好去准备。”沈时好说。 第380章 把人都带走 苏屿恒脸上挂彩，他没有回苏家，而是拿银子给车夫，让他重新去买一辆马车，他自己则拎着长枪走在街头，这里一切都是他曾经熟悉的地方，如今却觉得到处格外陌生。 他都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地上的人影渐渐拉长，才发现已经是夜幕降临。 “前面的人，站住。”忽地，一声厉喝传来。 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都卫拦在他前面，目光犀利地打量他，“马上就宵禁了，你拿着长枪在大街上作甚？” 苏屿恒停下脚步，抬眸冷眼看着眼前几个人，他知道他们肯定认出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故意假装不认识。 自从他家落魄，要与他撇清关系的人多的是。 “不是还没到宵禁的时间吗？”苏屿恒面沉如水，“让开。” “你是不是打架斗殴了？该不会杀人了吧？”其中一个都卫狐疑地问。 苏屿恒冷声说，“我若是杀人，你还能抓得到我？” “我看你就很可疑，跟我们去都护所，等审查清楚再说。”说着，就下马要去抓苏屿恒。 “谁敢！”苏屿恒的长枪重重落在地上，“我乃北山军副将，就凭你们几个都护所的杂兵也敢对我放肆！” “倒是没见过这么落魄的副将，连坐骑都没有？”几个人对视一眼，不客气嘲笑起来。 苏屿恒额头青筋暴突，现在是连个人都敢小看他了吗？ “混账东西，我们北山军也是你们配嘲讽的。”忽地，几个人从暗处跑出来，冲着都卫就拳打脚踢，一时之间，十来个人打成一团。 “苏副将，你是怎么回事？”周霖宇骑着马走了过来，“侯爷有事找你，半天都没找到人，谁把你打成这样了？这几个混账？” 周霖宇很怀疑，苏屿恒怎么会连这几个人都打不过。 “不是。”苏屿恒抿了抿唇，他说不出自己是跟沈时好打架了，“周副将，让他们停手吧，他们是都护所的人。” 要是跟都护所闹得动静太大，把周序川惊动过来，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他看得出来，北山侯对周序川是有期望的，肯定不让北山军跟都护所结怨。 “都护所又怎么了，我们北山军还打不起吗？”周霖宇不屑地冷笑，“这几个没长眼的东西，今日我就是教训了，他周序川又能怎么样？” 苏屿恒还想劝几句，忽地脸色微变地看向前方。 周序川负手站在不远处，白皙冰冷的月色洒落在他身上，冷峻的眉峰寒意逼人，他没有开口，但打得热火朝天的人不知不觉就停下来。 “真有本事啊。”周序川轻笑一声。 周霖宇顿时觉得背脊起了一阵凉意，他不想承认自己在看到周序川时无法控制的惧意。 “是你们的人先动手的。”周霖宇叫道。 “聚众斗殴，就算是军营中人，一概公平定罪。”周序川慢慢地走了过来，“要请两位副将到都护所喝杯茶了。” 苏屿恒和周霖宇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我们都护所的茶水还是不错的，一般人想喝都喝不到。”周序川嘴角扬起，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周大人，你就不怕挑起都护所跟北山军的矛盾？”苏屿恒皱眉问。 “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周序川轻笑，他上下扫了苏屿恒一眼，“苏副将好大威风，宵禁时间还要拎着长枪，这是要去寻仇还是吓唬百姓？” 苏屿恒捏紧手中的长枪，“我不是……” “都护所的都卫不知你尊贵的身份，多问你几句话，至于照你们北山军毒手？”周序川声音一冷，“把他们都带走，谁敢反抗，一律以造反论罪，当场诛杀！” 周霖宇气得脸色发青，“你还敢杀我不成？” “你可以试试。”周序川淡笑。 苏屿恒拉住要发怒的周霖宇，“别冲动。” 他知道周序川肯定敢杀周霖宇的。 第381章 病倒了 翌日，沈时好正在安排人手护送沈真真前往余州，就看到东灵急匆匆地走来，“大姑娘，二姑娘她……她突然高热，奴婢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沈时好秀眉一蹙，“怎么回事？” 映梅回道，“昨日二姑娘哭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哄睡，今日就……” 沈时好一阵无语，该不会是被吓病的吧？ 沈真真到底怎么想的，觉得岑姨娘气吐血是被她害的？怕自己会把她也弄吐血了吗？ “去看看。”沈时好无奈地道。 来到忆真院，几个丫环已经急得团团转，看到沈时好出现，脸上都闪过惧意，“见过大姑娘。” 沈真真来到床榻前，只见沈真真面颊潮红，身上烫得吓人，干裂的嘴唇嗫嚅着，不知在说什么。 “真真？”沈时好将手放在她额头，靠近她的身边，仔细想听清楚她说的话。 “我不去，我要找娘亲……” “你是坏人，你才不是舅舅。” “娘亲，救我。” 第284章 沈时好听着沈真真断断续续的呓语，眸色微凝，“真真，醒一醒？” “大姑娘，大夫来了。”东灵说。 沈时好起身站到一边，让大夫给沈真真看诊，大夫仔细地听脉，又询问了昨日沈真真的用膳情况，这才朝着沈时好说道，“沈大小姐，二姑娘是一时情绪波动太大，郁结于心，又心神不宁引起的发热，老夫给二姑娘施针，再服下药退热，二姑娘就能醒来。” “只是，最近最好保持心情稳定，不能再受到惊吓了。” 还真是被吓病的！ 沈时好无奈地看了沈真真一眼，让大夫开了药方，对映梅道，“去煎药吧。” 待施针过后，又服下汤药，沈真真身上的高热果然退了，只是双眸依旧布满红丝，看到沈时好在屋里，她的脸色又是一变。 “你胆子就这么点大？”沈时好面色淡淡地看她。 沈真真蜷缩在角落里，都不敢抬头看沈时好。 “你以为岑姨娘病倒是我做的？你觉得我会做什么？”沈时好问。 “难道不是你，你去见了她，她就吐血了，你给她下药了，你是不是也会给我下药？”沈真真叫道。 沈时好觉得好笑又好气，“我只是拿着父亲的回信去给她，按照家规，妾室都不能亲自抚养沈家子嗣，所以我才将文哥儿抱到正房养着，至于岑姨娘为何气成这个样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只看到表面，连问都不问就把自己吓成这样，你是觉得自己在家里很危险，随时有人要害死你吗？”沈时好沉声问。 “你就看不惯我，谁知道你要对我做什么。”沈真真说，“我要去余州找娘亲，现在就走。” “我没阻拦你，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不过你还没完全退热，这路上若是发生好歹，那就跟我没关系，你客死异乡，顶多就是去帮你收尸。”沈时好语气冷淡地说。 “你真恶毒。”沈真真叫道。 沈时好笑了笑，“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你不想我去告状也行，那你得同意我跟阿恒在一起。”沈真真以为自己能够和沈时好谈判。 “？”沈时好有时候真不知怎么理解沈真真的想法。 本来还想问她刚才都梦见什么，说的那些话到底几个意思，但现在看来是什么都问不出的。 算了，以后再问吧。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你去吧，马车和人手我都安排好了，只是你现在病了，可能要拖个几日，等你完全好了，就启程去余州吧。” 沈真真哼了哼，沈时好就死鸭子嘴硬吧，到时候她真的要去余州了，她肯定又会求着自己不要说出实话的。 “你们好好照看二姑娘，她若是好转便来告诉我。”沈时好站起来，她真是一刻都不想看到她，免得她又控制不住了。 “是，大姑娘。” 沈真真看着沈时好离开，这才皱眉问东灵，“我这是怎么了？” “姑娘，大夫说您就是忧思太多了，您千万放宽心，大姑娘不会阻拦您去余州的。”映梅说。 “阿恒有没有来找过我？”沈真真连忙问，昨日约了今日要见面的。 “没有。”映梅摇头，“姑娘，您以后还是别见那位了吧。” 那可是大姑娘曾经的丈夫啊，沈家哪位主子能受得住这样的羞辱，着实不知二姑娘是怎么想的，上京城比那位更优秀的男子又不是没有，何必认死他一人。 第382章 年轻人一时冲动 岑素一夜无眠，繁复地拿出沈云峰的信看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落在她的心头上，他以生产完需要休养为由，让她留在上京，儿子交给正房抚养，虽然崔氏不在，但一切都会有安排。 寥寥几句吩咐她的话，无不就是在提醒她四个字，安分守己！ 一句关心她、想念她的话都没有。 岑素今日才知道，一个男人无心的话，是可以多凉薄。 她对他是痴心妄想，以为他对她至少有几分情意，这几分情意在崔氏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岑姨娘……”菡萏担忧地看着她，“您吃点东西吧，不管怎么样，还是自己的身体最要紧。” 岑素双目无神地看着上方，不能回余州，只能眼睁睁看着崔氏跟沈云峰的感情越来越好，她以后在沈家就只会变成比丫环好不了多少的丫环。 不能得到沈云峰全心全意的爱，她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方才奴婢去看过二少爷了，二少爷没有哭闹，照顾二少爷的下人也都不是夫人的陪嫁，姨娘，您要是想念二少爷，奴婢扶您过去。”菡萏又小声地说。 “没有哭闹吗？”岑素低声问。 菡萏听到岑素肯开口说话，脸上一喜，“是啊，姨娘，您不用担心那些人会苛待二少爷。 ” 岑素闭上眼睛，将眼泪狠狠地憋了回去。 她的儿子如今当然不会哭闹了，他那么小，怎么会知道自己被别人从亲娘身边抢走，如今他有奶便是娘，等长大以后，他更不会认得她了，他还会叫崔氏为母亲，她跟儿子之间会变得遥不可及。 不行！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时好这么不留情面地对付她，是真的以为她不会将她在余州做过的事说出来吗？ 她手里也是有沈时好的把柄！ 第285章 “去准备早膳。”岑素说，她要先让身子尽快恢复，接下来，她不会再对沈时好心慈手软了。 …… …… 听说岑素今日没有再闹，而且该吃吃，也没有闹着要去找沈秉文，沈时好一点都不意外。 岑素并没有她表面看到的柔弱，她是个坚韧果断的人，很清楚自己该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姑娘，宫里传话，要您即刻进宫。”东月急步走进来，低声对沈时好说着，“是宫里徐公公亲自来的，他说昨夜都护所周大人将北山军两个副将都抓进去了，今天就闹到皇上跟前，也不知要您进宫做什么。” 沈时好黛眉微挑，“周大人抓了两个副将？据我所知，这次跟着北山侯回来述职的，就只有两个副将，一个是周霖宇，一个是苏屿恒。” 那就是说，周序川把这两个人给抓进都护所了？ 沈时好嘴角上扬，有意思，她还挺想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事，周序川为什么要抓他们。 “快，我要更衣进宫。” 养心殿中，如今气氛不说剑拔弩张，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盛武帝端坐在上方，面如平静地看着眼前三个年轻人，还有坐在他下首的是脸黑如锅底的北山侯。 “北山侯，怀霁似乎没有做错，你这是……想朕为谁做主啊？”盛武帝听了周序川说完昨日的经过，作为大都督，他并没有做错。 他也不可能为了苏屿恒处置周序川。 苏屿恒宵禁拿着长枪在大街上游荡，本来就有违律法。 北山侯此时也是憋着一肚子气。 他昨夜就知道周序川抓走他的人，无论他说什么，周序川根本不肯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了周霖宇等人，闹到皇上跟前也不是他的意思，而且周霖宇冲动之下，要周序川带着都护所与北山军一同比试练兵。 周霖宇跪了下来，“皇上，周序川纵容下属殴打苏副将，臣认为他有以公谋私之嫌，因而昨夜才会与他起冲突，并非我们要故意惹事。” 北山侯皱眉看了苏屿恒身上的伤，“苏副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苏屿恒哑然，他的伤势是沈时好打的，跟都护所并没有关系。 “臣身上的伤势，与都护所无关。”苏屿恒低下头说道。 北山侯赞赏地看他一眼，此时已经没必要再加深跟都护所的矛盾，能够大事化小最好了。 周霖宇却不这么想，他挺直腰板正要反驳，北山侯已经开口打断，“皇上，其实只是误会一场，都是为朝廷为皇上效命的年轻将士，一时冲动也是有可能得。” 盛武帝自然也不想都护所跟北山军打起来，“既然这样……” “皇上，这位周副将说都护所不如北山军，要与我们公平比试。”周序川扬声开口，“还有苏副将行为诡异，臣想要彻查清楚昨夜之事。” 第383章 我不丢脸 苏屿恒心里把周序川骂了几遍，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是跟沈时好交手才留下的伤。 “你想怎么比试？”盛武帝好奇地问，“擂台打架？” 周序川侧眸看向周霖宇，神情全是嘲讽和不屑，“既然周副将自认为行军布阵的本领无人能比，那就实操比试，还能够让皇上看一看你们北山军的厉害。” “怀霁，都护所的确个个都是精英，但你们毕竟没有在战场的经验，如果要比试阵法实战，你们并没有胜算。”北山侯皱眉，觉得周序川还是有些狂妄自大了，凭他一个人武功再厉害，又如何带着都护所赢了经验丰富的北山军。 周序川笑了笑，“皇上，那就请朝仁郡主助臣一臂之力。” 不等盛武帝同意，北山侯已经坐不住了，他怒声喝道，“你找个女人帮你，不觉得丢脸吗？” 再说了，那沈时好算个什么东西，怎么配与北山军比试。 “我不丢脸，等你们输了，你们会更丢脸。”周序川俊脸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气得北山侯心头一梗。 “那就这么决定。”盛武帝其实对沈时好的领兵布阵的本事也很好奇，早就想见识见识了，“你们也不必非要争个高低，这次就当是练兵了，北山侯，有都护所跟朝仁郡主为你们练兵出一份力，你应该高兴。” 高兴个屁！ 北山侯黑着脸不想说话。 周霖宇眼底闪着得意的笑，真是太好了，一次能教训两个讨厌的人，他一定要让沈时好跟周序川知道北山军的厉害。 盛武帝又将视线落在苏屿恒的身上，微微地皱眉，这就是沈时好以前的丈夫？眼光 也不怎么样嘛，居然还能在北山军里里立功当上副将。 “至于昨夜的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苏屿恒，你要收敛气焰，不要轻易跟人起争端，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成何体统。”盛武帝的语气并不严厉，苏屿恒却觉得脸上血液凝固，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是。”苏屿恒低下头。 北山侯实在看不下去，“皇上，那臣就回军营为练兵做准备。” “三日时间可能准备妥当？”盛武帝问。 “……可以。”是他错觉吗？北山侯觉得皇上好像比之前更期待练兵了。 等养心殿只剩下周序川跟他面对面，盛武帝冷笑一声，手中的奏折就扔过去，“你故意的吧！” 周序川笑嘻嘻地接住奏折，伏小做低地放回去，“舅舅别生气，谁叫他们北山军看不起我们都护所呢。” 第286章 “你有把握赢吗？你没有多少行军布阵的经验。”盛武帝没好气地说。 “所以请了朝仁郡主帮忙啊。”周序川说，“舅舅，您得跟她说一声啊。” 盛武帝叹口气，“北山侯到底是你的父亲，你这么做，他心里必定不好受，眼看着你们兄弟不和……” 周序川眼底闪过冷意，不好受也得受着。 “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哪来的兄弟。”周序川说。 盛武帝摇头，“算了，朕不管你这事，你真没故意打了苏屿恒？” “没有。”周序川立刻说，他昨天就问过了，那是沈时好打的，所以他刚才故意没说出来，免得让北山侯又找到机会嘲讽她。 “先传召沈时好进宫吧。”盛武帝说。 第384章 我管他去死 沈时好没想到她昨天打完苏屿恒之后，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听到皇上问她愿不愿意和周序川一起参加练兵，与北山军进行一场实战操练的时候，她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那可真是太愿意了！ “回皇上，臣女愿意参加。”沈时好立刻说。 答应得还真快啊。 盛武帝看了底下两个人一眼，“行了，你们去准备吧，朕会下令让兵部在城外准备练兵战场。” 周序川拱手一礼，和沈时好一并退出养心殿。 “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让你也参加练兵，对不起。”周序川勾住她的手指，目视前方，声音却缠绵得仿佛能拉丝。 沈时好在他的掌心挠了一下，“不用对不起，挺好的。” “昨天打了苏屿恒？”周序川轻声问。 “他还在怂恿真真跟他见面。”事关沈真真的名声，沈时好也就没有多说，“打得算轻了。” 听到苏屿恒能还对沈真真没死心，周序川大从心底觉得苏屿恒真不是个东西，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别人不知要如何议论沈家姐妹。 “对了，我大哥的手昨日已经能够拿起筷子了。”沈时好眉眼带笑，她在沈修则面前表现得轻松自在，总安慰他肯定能够恢复，但其实心里没有底，昨天看到他能够自己用筷子，她真的太开心了。 周序川望着她笑起来顾盼生辉的眼眸，心里也跟着泛起暖洋洋的喜意，“正好今日要去给沈大哥针灸，一起回去吧。” “嗯。”沈时好笑着点头。 刚出了宫门，迎面走来的是李澜和定郡王。 李澜的视线落在他们两人交握的双手，眼底闪过一抹晦涩，却还是露出温润如玉的微笑，“怀霁，朝仁郡主，真巧，你们也进宫了？” 周序川自然地松开沈时好的手，与李澜回礼，又看向定郡王，见他目光阴沉地盯着沈时好，周序川眼中透出几分不悦，“不打扰魏王世子跟郡王，回见。” “表弟，知人知面不知心，作为过来人，本王还是要劝你一句，不要被美色迷惑，有些人是处心积虑接近你，在你知道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咬你一口，你可以看看苏家的下场，可全都是拜她所赐。”定郡王阴阳怪气地开口。 他对沈时好的恨意深刻，早就想找机会对付她，但如果周序川将来真的娶了她，那沈时好就是北山侯的儿媳妇，他要弄死她岂不是更难了。 周序川狐疑地看着定郡王，“郡王说得如此真切，莫非你被女人骗过？” 定郡王想到他真心相待，结果却背叛他的柳依依，他的脸色阴沉如墨，“本王只是好言相劝，你若是不信，那就当本王没说。” “我自然是当郡王没说过的。”周序川咧嘴一笑，不然他拳头都硬了，苏家会有这样的下场，难道不是他们自己作的？ 要不是皇上在保护自己的儿子，苏家跟定郡王的下场可不仅仅是如此。 沈时好淡淡都扫了定郡王一眼。 看来他还在怀疑柳依依是她的人，就算定郡王知道那又如何，他有证据吗？ 一个无法生养子嗣的废物王爷，他只能对永远仰望那个位置，却无法得到，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谋划多年野心勃勃的皇子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郡王跟朝仁郡主有旧怨？”李澜含笑问着定郡王，当着周序川说那样一番话，肯定是之前跟沈时好结仇了啊。 “要不是她，本王不至于有今日。”定郡王冷哼了一声。 “哦？”李澜好奇起来，“郡王莫非……” 定郡王沉着脸，“说来话长，魏王世子不是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吗？本王要去养心殿见父皇，你我不同路，先告辞。” 李澜若有所思地看着定郡王的背影，摸着下巴笑了笑，看来定郡王和沈时好的仇恨不小啊。 他在心底盘算了几回，已经来到慈宁宫外面，正等着宫女进去通禀，他听到里面传来长公主的声音，“……是该找时间跟皇兄提一提赐婚的事了，要是本宫去提亲，怕沈元帅不肯答应。” 谢太后说，“北山侯怎么说？” “我管他去死。” 李澜…… 第385章 训斥 回到军营，北山侯把周霖宇叫到营帐里，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是谁允许你提出要跟都护所比试的，你以为你赢了怀霁能证明什么？北山军的责任是什么，是守家卫国，不是争强斗胜，你知道都护所是谁的兵吗？那是皇上的兵，你想怎么赢皇上的兵？”北山侯冲着周霖宇怒骂着，他平时对周霖宇的教导全都喂狗了。 第287章 周霖宇跪在北山侯面前，低着头说，“父亲，是周序川逼我的，他凭什么无缘无故抓我们北山军，要是我们不在这么做，那北山军的尊严何在。” “你觉得苏屿恒宵禁时间提着长枪走在朱雀大街没问题吗？都护所并没有做错，反倒是你，对都护所怀有偏见，一心只想压他们一头，才会跟他们发生冲突，给了周序川机会，让他把你们抓进去。”北山侯虽然没有在现场看到经过，但从今日他们几个人的解释中，他已经大约了解全部经过。 周霖宇握紧拳头，他就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父亲就是偏爱周序川，所以才觉得周序川做什么都是对的。 “皇上宽厚仁爱，我们凭真本事赢了都护所，皇上也不会怪罪我们的。”周霖宇说。 北山侯呵一声冷笑，“要是输了呢？” 周霖宇抬头坚定地大声吼道，“北山军绝对不会输的。” 他就不信了，他们经验丰富的行军布阵经验会输给什么都不会的周序川。 北山侯指着他点了点手，“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去招惹周序川，你也别想着跟他比，你跟他是没法相比的。” 听到这话，周霖宇一肚子的不服气，就凭周序川是从长公主的肚子生出来的，所以他就比不上吗？ 要是他娘亲被扶正了，他一样是北山侯府嫡出的，也有机会成为世子。 “父亲拿他当儿子，周序川尊重父亲了吗？”周霖宇沉声说，“儿子也只是看不惯他的无情不孝，不想父亲一片苦心被他辜负。” “我与周序川之间的事，轮不到你置喙。”北山侯怒道，“你下去好好反省，想清楚你今日到底做错了什么！” 周霖宇根本不认为自己错了，但看到北山侯震怒的样子，他只能将所有的不甘都咽回去。 他得赶紧写信回去告诉娘亲，果然如她所料，回到上京之后，父亲的心就变了，难怪这么多年来，娘亲都想方设法不让父亲回来。 “把苏屿恒叫进来。”北山侯道。 一直候着外面听命的苏屿恒脸色沉重地走进来，扑通就跪在北山侯面前，“是末将辜负将军的期望，请将军责罚。” “跟谁打架？”北山侯问。 “不值一提的人，不敢污将军的耳朵，末将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苏屿恒低声说。 北山侯目光犀利地盯着他看，苏屿恒的伤势看着虽然是皮外伤，但每一处都打在身上最痛的地方，看来对方是个高手。 “苏屿恒，上京确实有不少捧高踩低的人，苏家落魄，你必然有落差，你须坦然面对，日后东山再起，这些人自然对你做小伏低，动手就不体面了。”北山侯沉声说。 苏屿恒不敢辩解，他若是解释自己跟沈时好动手，而且是为了沈真真，他有预感，北山侯必定会将他赶出北山军。 “末将谨听教诲。”苏屿恒声音埋头叩首。 北山侯摆手，“下去吧。” 苏屿恒心情压抑地走出营帐，他心情不知如何形容，不甘、憋屈、痛苦！无法发泄的愤怒，跟打不过沈时好，以后要想见沈真真肯定是更难了。 和离之后，他的日子过得如此痛苦，沈时好凭什么能过得更好？ “苏屿恒！”周霖宇黑着脸拦住他，“你刚才在宫里是几个意思？我们大家是为了你才跟都护所打起来，结果你这个怂蛋，居然连指认周序川都不敢，你是不是以为他是侯爷的儿子，所以才怕了他吧！” “我不是怕他，只是实话实说。”苏屿恒皱眉，有些不耐烦。 若是换了以前，他压根看不上周霖宇这样自以为是的庶子。 “孬种！”周霖宇压低声音骂道，“我警告你，练兵比试的时候，你要是敢给周序川放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若是轮到我上场，自然会全力以赴。”苏屿恒面无表情地说，他抬眸看了周霖宇一眼，“你对周序川可能还不太了解，外面当他是吊儿郎当的纨绔并不真实，他要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皇上不会如此重用他，你别轻敌了。” 周霖宇嗤笑一声，“他能有多厉害，上过战场杀过人吗？” 苏屿恒轻轻摇头，觉得周霖宇这么小看周序川肯定会出问题。 他周霖宇是上过战场了，刚回上京就败在周序川的手里，这件事他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等着瞧吧。”周霖宇斗志昂扬，仿佛已经看到周序川败在他手中的惨况。 第386章 百合酥 “这百合酥送去都护所，一定要亲手交给表哥，跟他说是我亲手做的。”霓凰将忙了一早上的百合酥装进食盒里，吩咐着她的贴身丫鬟，要不是大哥不让她做抛头露面的事，她宁愿亲自去送的。 “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亲手交给周大人，跟她说这是郡主花了心思做出来的。”丫环保证地说。 正要转身离开，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李澜，他皱眉看着霓凰，伸手拿过丫环手里的食盒，“不必去送了，周序川不在都护所。” 霓凰一愣，“那他去哪里了？大哥，你遇到他了？” “你以后都别送百合酥给他，他小时候喜欢吃，如今未必喜欢。”李澜低声劝着霓凰，“霓凰，人是会变的。” “我对表哥的心意就从来没变过。”霓凰说，“我去找他。” 第288章 “长公主要求皇上为他和沈时好赐婚了，你再去找周序川，那就不体面了。”李澜叹息一声，按照父王的意思，自然是希望霓凰能够跟周序川定亲，跟北山侯成为姻亲关系。 但周序川若是不同意，北山侯只怕也强迫不了。 霓凰的脸色瞬间一变，“什么？表哥怎么会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为正妻，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李澜说，“你还能强迫周序川娶你吗？” “反正我不会让他娶沈时好的。”她是强迫不了周序川，但她能让沈时好嫁不出去。 霓凰眼神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脑海里想到一个绝佳的方法。 “大哥，你其实也喜欢沈时好吧。”霓凰笑着问李澜。 “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父王交代的事更重要。”李澜低下眼眸，收起所有的情绪。 的确是心动的，可是又能如何，她并不是一个轻易能撼动心意的女子。 霓凰粉唇勾起浅笑，“我知道怎么做了。” 李澜皱眉看了她一眼，“你不要乱来，我们好不容易才能留在上京城的。” “知道知道。”霓凰撇嘴说。 送走了李澜，霓凰拿着食盒陷入沉思。 “郡主，那还要给周大人送去吗？”丫环小声问。 “去打听一下，周大人如今去了哪里。”霓凰说，“我去看一看常德公主。” 自从上次在沈时好的庄园出丑，霓凰就不愿意出去见人，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全是嘲笑，但是，为了周序川，她不得不找人帮忙了。 常德公主正在家中养伤， 她的手骨折了，女儿的教也受了伤，虽然每日都有人来看望她，但听到霓凰到来，她还是挺惊讶的。 心高气傲的霓凰可并不怎么将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公主放在眼里，今天莫非太阳从东边落下了？ 霓凰还是提着重礼来的，一串高僧开过光的十八子佛珠，价值不菲。 常德虽然心动，却觉得霓凰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并没有收下。 “常德姑母，您一定要帮我，替我跟朝仁郡主当个中间人，我和她有太多误会，如今我就想跟她缓和关系。”霓凰咬了咬唇，“大哥说了，我要是继续得罪朝仁郡主，要把我送回封地。” “原来如此。”听到霓凰只是想跟沈时好和好，她脸上露出笑容，“这倒不是难事，沈时好也不是心胸狭隘的人，我可以替你跟她说和的。” 霓凰感动地握住常德公主的手，“那就太感谢姑母了。” 第387章 我要带儿子离开 “常德公主给我下请帖？”沈时好很诧异，怀疑是不是下人拿错了，她跟常德公主并没有来往，反倒是沈真真跟婉若县主关系似乎挺不错。 “奴婢检查过了，的确是给大姑娘的请帖。”南溪说。 东月端着一碟时令水果进来，“常德公主之前一直希望大姑娘给她物色两只像有福和来财一样的小猪，她邀请姑娘过去，该不会又是为了这件事吧？” 沈时好正拿着兵书在看，她已经拒绝过常德公主物色小猪的事，若是连请帖都回了不去，那还真是不太好。 “明日我去赴宴吧。”沈时好说，“东月随我出门，南溪你在家里整理一下兵书，将我标记出来的书送去给周大人。” “是。”两个丫环都跟着应诺。 沈时好让刘管家准备了一份礼物，不轻不重，非常符合沈府和常德公主之间的关系。 “真真今日好点了吗？”沈时好问，她没去看沈真真，今天一早她和周序川去大哥的院子，正好沈真真也在，一看到她就吓得脸色发白地跑了。 “二姑娘昨天吃了药已经退热了，今日精神许多。”南溪说。 “没闹着要出门吗？”沈时好淡淡地问。 南溪说，“二姑娘是想出门，但大少爷吩咐刘管家，没有他的同意，不允许二姑娘离开后院。” 有沈修则做恶人，沈时好总算不用再跟沈真真僵化之间的关系。 “走，去看看文哥儿。”沈时好站起来，往正房的方向走去。 沈秉文就住在上房的西厢房，除了有崔氏的陪嫁妈妈和丫环在这里，照顾文哥儿的下人全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每个人卖身契都拿捏在沈时好的手中。 “大姑娘，奴婢正想去寻您呢。”走到上房门口，就遇到吴妈妈。 “怎么了？”沈时好问。 吴妈妈展开手心，上面是一个绣着福字的荷包，很精致小巧，“东跨院那边送来的，说要替二少爷求的平安符，希望能够结在二少爷的床榻旁边。” 沈时好拿起来打开荷包，里面的确是用朱砂画的平安符，不过有五皇子因为荷包中毒的先例在，还是不要太大意了。 “吴妈妈，这平安符你收起来，别放在文哥儿周围，岑姨娘若是问起，便说已经交给我了。”沈时好说。 有沈时好做主，吴妈妈就放心了。 还没满月的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沈秉文一点都不闹人，除了肚子饿哭几句，其他时间都是在睡觉，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不过看得出五官很是好看。 沈时好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纯粹就是想着血脉相连，能养好就养好，能保护着就保护着。 奶娘将刚醒来的文哥儿抱过来，笑盈盈地要交给沈时好。 第289章 “别别别，我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别给我了。”沈时好急忙摆手，她怕自己没轻没重伤到文哥儿。 “大姑娘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伤到二少爷。”刘细婵小声说。 沈时好打量着奶娘怀里的文哥儿，确定他在上房住得习惯，这才放心地离开。 刚走出上房，岑姨娘就差菡萏来请她去东跨院。 “我想要让雪凌进府，她伺候我多年，我身边还是少不了她。”岑素的气色不是很好，也不再与沈时好虚伪讨好，直接说了她的要求。 “岑姨娘要是觉得丫环伺候得不好，我可以换两个更机灵的。”沈时好看了周围一眼，“还是你觉得人手不足？” “我身边只有菡萏一个大丫鬟，确实不够。”岑姨娘淡淡地道。 沈时好笑了笑，“可妾室按照家规，身边都没有大丫环伺候，还是父亲为你破例的。”沈时好笑了笑说道。 岑素眸光沉沉地看向沈时好，“大姑娘同不同意让雪凌进府，只一句话的事，你不必跟我扯到家规。” “好，我答应你。”沈时好爽快地答应下来，与其她派人去盯着雪凌会在外面为岑素做什么事，不如放在眼皮底下更清楚。 “那就多谢大小姐了。”岑素说完就翻了个身，“我身子虚弱，就不招待大姑娘了。” 沈时好淡淡一笑，并不将岑素赌气的行为放在眼里。 当天夜里，雪凌就提着包袱从侧门进来，菡萏带着她来到岑素的面前。 “姑娘……”雪凌扑倒在岑素的面前，她许多天联系不上岑素，正式焦灼担心的时候，没想到就有人来接她了。 看到岑素苍白消瘦，连脸颊都内凹的容貌，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姑娘，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岑素轻轻摇头，握住雪凌的手，“有你来了，我的心能踏实不少了。” “小少爷呢？”雪凌问道，她跟祝安都格外期待小少爷。 “被沈时好带走了。”岑素说，“养在上房。” 雪凌瞪圆眼睛，“凭什么，那是你生的孩子！岂能便宜崔氏了？” “小声些。”岑素嘘了一声，“我想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所以才想让你进府，和祝安里应外合，我们才有机会。” “什么？”雪凌更惊讶了。 姑娘竟舍得厉害沈云峰了吗？ 第388章 她被下药了 常德公主热情地将沈时好带到花园，常德公主府虽然比不上长公主府的富丽堂皇，但也比寻常府邸要雅致许多。 花园里早已经准备好各式茶点和美食，常德公主的手还包扎着，但身上其他伤口都已经痊愈，并没有留下伤疤。 “朝仁郡主，你看我养的这两只小猪怎么样？”常德公主指了指前面两只肥墩墩的黑白猪，“我特意让人在花园里开辟一块地出来，让它们能够自由自在的。” “养得……真好。”沈时好由衷地称赞，只是她没好意思提醒常德公主，这跟外夷人的那种养不大的小猪不同，这就是寻常农户养的猪，再养养就能卖给屠户了。 常德公主很是得意，“它们叫大福跟小财，虽然比不上五皇子身边的有福跟来财，但也算是有点灵气，前天厨房买来的菜全被它们吃了，才发现那些菜是有虫子的。” “……挺好的。”沈时好点头。 “来，试一试这个茶。”常德公主笑着给沈时好斟茶，刚点出来的，上面的茶百戏还非常生动。 沈时好喝了一口，“很香的茶。” “再配上这个百合酥，就更能品出茶香了。”常德公主笑道。 “好。”沈时好心中狐疑，常德公主邀请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真的只是喝茶吃糕点，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啊。 “茶百戏是霓凰亲自点的，你和霓凰因为误会生出间隙，她心里其实早就想和你冰释前嫌，上次在庄园，幸好你替她解围，不然她就没脸见人了。”常德公主边说边打量沈时好的面色。 沈时好含在嘴里的茶顿时就咽不下去了，这茶如果是出自霓凰的手，只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今日我就做个中间人，给你们两个说和，你们都是郡主，要是见面总剑拔弩张，别人会怎么看呢，你说对吧。”常德公主笑着说。 沈时好放下手中的茶杯，拿出帕子摁了摁嘴角，她已经喝了半杯茶，如今还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公主，是霓凰请您邀请我来的吗？”沈时好问。 “没错，霓凰非常有诚心的。”常德公主说，“你们若是能冰释前嫌，将来说不定还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沈时好修眉微挑，对这三个字非常不理解。 常德公主自知说错话，只得呵呵地说，“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既然霓凰郡主有心要和好，总不能连人都不露面吧。”沈时好声音淡淡，知道霓凰绝对也在公主府里。 “小姑娘脸皮薄，担心你会拒绝，这才躲着不出来，你要是愿意跟她握手言和，我这就让她出来。”常德公主说。 沈时好嘴角勾了勾，眸中蕴含着一丝冷意。 常德公主给旁边的丫环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霓凰就从抱夏里走出来，娇艳的脸庞带着紧张忐忑的神情，看起来似乎很怕沈时好会拒绝她。 第290章 但只有沈时好察觉出来她眼中流露出来得逞的幸灾乐祸。 “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就该和和气气地坐下来，大家有空就约出来喝茶赏花，这多好啊。”常德公主笑眯眯的，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沈时好笑了笑，“自从上次庄园一别，就没有再见过霓凰郡主。” 在庄园丢了大脸之后，霓凰躲在家里不肯见人，也不知到底耍什么心机，居然要常德公主把她约来。 霓凰嘴角抽了一下，庄园的遭遇就是她的噩梦，这辈子她都不愿意再提起。 “以后说不定还能经常见面呢。”霓凰笑着拿起沈时好喝过的茶杯，“沈姑娘，我点的茶，好喝吗？” 沈时好抬眸看她，忽地觉得小腹深处窜起一股撩心的热意，她眸色沉了沉。 “公主，我有些不适，今日就先告辞，改日再登门赔罪。”沈时好慢慢地站起来，她感到双腿已经有些发软了。 常德公主微怔，有些不悦，“沈姑娘，你是不肯跟霓凰冰释前嫌吗？连我这点面子都不肯给？” “姑母，我看沈姑娘的确是有些不适，要不，我送她回去吧。”霓凰柔声地开口，还上前扶住沈时好的手臂，嘴角挑衅一笑。 “行吧。”常德公主见霓凰都开口了，板着脸就不再说话，心里却还是认为沈时好有些不识好歹。 第389章 她中了三日情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走出公主府，她甩开霓凰手，“今日霓凰郡主的茶，我领教了，改日一定会还你今日的招待。” 霓凰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我实在听不明白沈姑娘在说什么，我不过是想跟你摒弃前嫌，这茶是常德公主递给你的，是不是我点的那一杯，谁知道呢？” “你离我远一点，我闻不得臭味。”沈时好体内有邪火肆虐，面颊已经透出不正常的红晕，她努力在霓凰面前保持正常的呼吸，她知道霓凰是在拖延她的时间。 “沈时好，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嫁给表哥吗？”霓凰被刺中痛处，从庄园回来之后，她每天至少洗五次，总隐约闻到身上的臭味。 沈时好的话让她差点又暴怒起来。 “我嫁不得，难道他会娶你？”沈时好冷笑，难道霓凰突然对她下药，就是为了周序川？ “只要他见到你淫荡的样子，他对你所有的喜爱也就变成恶心了。”霓凰得意地掩嘴笑着，“沈姑娘，我送你回家吧。” “别碰我，滚开。”沈时好咬住舌尖，疼痛蔓延，让她发昏的脑子保持最后一丝清明。 霓凰凑近沈时好的耳边，“你别想自己能忍过去，这可是三日情，和男人厮混三天，你才能清醒过来。” 啪—— 沈时好抬手重重地打了霓凰一巴掌，“本以来你只是没脑子，原来你还这么龌龊无耻。” “你敢打我？”霓凰叫起来。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良辰吉日？”沈时好冷笑，她视线逐渐模糊，终于看到前面自家的马车。 东月已经发现她的不对劲，大步地朝着她跑来。 霓凰早就有所准备，立刻让埋伏在周围的人拦住沈家的人，“把沈时好给我带上马车。” 沈时好抽出腰间的软鞭，可她体内的三日情已经开始发作，她的力气越来越小，眼前的事物也开始看不清楚了。 “本来还想把你送给大哥，你这样的贱人，怎么配得上他。”霓凰眼底闪着恶毒的光芒，“把她给我送去军妓所，她不是自认为是小将军吗？应该不介意让那些士兵睡她。” 霓凰已经在脑海里联想到她在一群男人身下的样子，她开心地笑出声。 但她的笑容没维持太久，“你们是废物吗？她都中毒了，你们还抓不住她！” “姑娘，你没事吧？”东月来到沈时好的身边，发现她很不对劲。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呼吸急促，“送我出城，去找周大人，让他为我解毒。”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抓住她。”霓凰气急败坏，她花了那么大心思，就是要看到沈时好身败名裂，绝对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东月眼中全是冷厉的杀意，她现在恨不得亲手宰了霓凰。 “姑娘！”去买东西回来辛盛看到这一幕，瞬间抽出手中佩剑。 “你拦着他们，我先带姑娘离开，你尽快去找周大人。”东月对辛盛吩咐道。 东月抱起沈时好进了马车，听到姑娘嘴里无法克制溢出的娇吟声，她回头愤恨地看了霓凰一眼。 霓凰追着马车过来，“快拦住他们，你们都是废物吗？” 十几个人都打不过三个人！ 气死她了！ 第390章 死也不会让开 “姑娘，您怎么样？”东月赶着车，不停回头看着沈时好，满脸的担忧。 沈时好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小腹奇怪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收紧双腿，整个人像一条缺水的鱼，极度地渴望着某种解脱。 她听说过媚药的厉害，但没想到会这么销魂蚀骨。 “东月，把我打晕。”沈时好压抑地叫道，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姑娘？”东月震惊地看她，看得出姑娘真的很痛苦，“要不要先回府里，奴婢去请御医……” “不可以。”沈时好声音发抖，她这个样子不能回沈家，更不能留在城里。 第291章 东月用力地甩着缰绳，想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快打晕我。”沈时好的手死死地掐着自己，她现在是凭着意志力在保持最后的理智和尊严。 东月不忍再看下去，一手控制着缰绳，一手用力地打在沈时好的脖子上。 沈时好眼前一黑，终于彻底昏死过去，只是她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她的昏迷不受毒性折磨，她的脸颊潮红，连呼吸都是滚烫的，嘴里更是不自觉地发出娇吟的声音。 巍峨的城门终于出现在视线中，只是大街上人来人往，东月就算要加快速度，还是因为行人不得不放慢速度，她急得满头大汗，只能在嘴上不停地大喊，“让开，快让开。” 众人一看这是元帅府的马车，全都避开到旁边，疑惑是出了什么事，元帅府的车夫怎么是个丫环。 那是沈大姑娘的丫环吧？难道马车里是沈时好吗？ “停下。”在快要到城门的时候，马车被守城的詹少瑞拦了下来。 詹少瑞如今是上京的守正，守卫城门是他的职责。 “守正大人，奴婢乃是元帅府的人，有急事要出城。”东月心里焦虑得不行，可面上还要保持冷静，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们姑娘被下药。 到时候名声就尽毁了。 “马车里面是谁？”詹少瑞伸手要去掀起车帘。 东月立刻挡住，声音微冷，“守正大人，这是我们大姑娘的马车，你这么做不合适。” 詹少瑞挑眉，“元帅府的马车怎么是一个丫环当车夫，本官现在怀疑这辆马车有问题，里面是装了什么东西，还是藏了什么人？” 他知道东月是沈时好的丫环，上次马球比赛的时候，这个丫环故意打了他一杖，他大腿淤青了好几天才消散的。 “你怀疑？你凭什么怀疑，谁说丫环就不能当车夫，我这个小小的丫环不还是在马球赛赢了你？”东月站在车辕上，一副詹少瑞敢乱来，她就要拼命的样子。 詹少瑞的脸色一僵，他眼尾扫到周围的士兵都露出憋笑的表情。 “沈大姑娘？”詹少瑞扬声叫道，“朝仁郡主？” 东月的脸色十分难看。 姑娘被她打晕了，怎么可能回应詹少瑞的话，再说了，这时候就算沈时好醒来，以她如今的状况，声音肯定是不正常的。 “看来你这个丫环非常有嫌疑。”詹少瑞冷笑，“把马车扣下来。” “谁也不许过来！”东月脸色铁青，她目光望城门的方向看去，衡量着她不顾一切冲出去的机会有多大。 今日就算让她死在这里，都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大姑娘中毒的样子。 东月紧张的样子让詹少瑞更加好奇马车里究竟是谁，动静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一点声息都没有。 “抓住这个丫环，看来是个背主叛逃的东西。”詹少瑞说着就要提刀将东月给抓下来。 东月怒红了眼睛，双手死死抓着马车边缘，她死也不会松手。 千钧一发之际，利箭破空而来。 詹少瑞只觉得脸颊一阵刺疼，一支长箭铮一声落在马车上，挡在他的面前。 几根碎发落了下来。 “守正大人！”周围的士兵一惊。 周序川骑着黑色骏马，手中持弓，一双凤眸冷冽如冰，全身散发着令人悚然的杀意。 詹少瑞的心咯噔一下，对眼前的周序川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惧意。 那支箭，只差一分，就直接没入他的头里面了。 第391章 周序川是疯子 “周、周序川！你疯了……”詹少瑞怒吼，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握刀的手在轻轻发抖。 周序川此时就像从炼狱来的恶鬼，一步一步走到詹少瑞的面前，“你敢碰一下马车，我把你的头拧下来。” “你敢！别以为你是长公主的儿子就能乱来。”詹少瑞叫了起来，却真的不敢再往前一步。 他忽地就想起一件往事，一开始他们听说周序川父嫌母厌，所以在学院总是找机会捉弄他，有两个世家子弟还特别坏，说他长公主生的还不如个外室野种，把周序川骗去山洞里，风雨交加地过了一个晚上，周序川被找到的时候，身上还有被野兽伤过的痕迹。 那时他以为太后肯定要替周序川出手，但直到他痊愈，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还以为公立对周序川根本不在意。 直到…… 周序川把平时欺负他最狠的五个人绑去城墙，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个说他不如野种的世家子弟推下城楼，虽然那个世家子弟最后没有摔死，因为周序川在他脚踝绑着绳子，半空吊着他。 其他人也一样，无论怎么求救都没用。 那都是世家啊…… 但城墙下面是皇上的御林军，不许任何人上去救他们。 全上京城的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周序川将他们一个个推下城墙，然后再拉上去，再往下推…… 那几个人吓得当场屁滚尿流，哭着求周序川放过他们。 几个世家族长和朝廷官员跪在宫门外求皇上替他们做主，皇上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们不懂得教育子弟，便让别人替你们管教，什么时候教好了，什么时候放他们下来。” 那时候，他们才知道皇上不是不在意周序川，只是一直以来，周序川都在容忍他们。 之后就没人敢再招惹这个混世魔王了。 第292章 那几个世家子弟也离开上京，听说到现在听到周序川的名字都还会梦中惊醒。 他当时就站在城墙下，眼睁睁地看着…… 要不是他那天刚好出城，可能也要被周序川抓上去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周序川真的会将他的头拧下来！ “滚开！”周序川薄唇轻启，连看都不看詹少瑞。 詹少瑞粗喘着气，往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周序川上了马车，“走。” 东月狠狠地瞪了詹少瑞一眼，她记住这个混账东西了，上次下手还是太轻了！ 还有士兵守着城门，一脸刚毅，“没有守正同意，谁都不许离开。” 詹少瑞闻言脸色微变，正要开口，一只手从马车里探出来，打在马屁上，“撞开。” 周序川的坐骑一马当先，嘶鸣一声冲了上去，将其中一名守城士兵给撞开了。 马车毫不客气地碾压过去。 “……”妈的，周序川真是个疯子。 “让开。”詹少瑞大声喊道。 周序川没有再理会外面的人，他脸上的阴霾寒气在看到沈时好的瞬间，只剩下心疼了。 “谁下的毒？”周序川目光落在她咬出血的唇瓣，还有十指被她自己抠断的指甲，比伤在他身上还要疼。 东月哽咽的声音传来，“今日姑娘去常德公主赴宴，刚出门就被霓凰郡主带人拦下了，辛盛挡住那些人，姑娘让我带她出城。” “姑娘中的是三日情。” 周序川紧了紧拳头，额头青筋暴突。 常德公主跟沈时好往日并没有太多交情，更不可能将她和霓凰约一块，今日肯定是霓凰做得局。 霓凰！ “唔……”一声仿若猫叫的声音打断周序川心里翻滚的怒火，怀里的沈时好已经幽幽醒来。 她是被折磨醒的，那股撩心的火烧遍全身，她的脸贴在周序川的颈窝，她伸手想要扒开他的衣襟，想要更贴近些，似乎这样能够让她好受一点。 周序川被勾得心头一簇火苗燃起。 沈时好像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猫，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如珍珠般的牙齿在啃咬他的脖子。 “娇娇！”周序川声音沙哑得厉害。 “帮我……”找解药。 沈时好眸光迷离，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已经迫不及待地咬住他的喉结。 周序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很清楚三日情的厉害，短时间是拿不到解药，如果再不帮她，她要承受更大的痛苦，轻则武功全失，重则连命都没有了。 “我会帮你的。”周序川将扭动不安的小猫抱在怀里，手指撩拨着她的后背。 小猫被他的手指撩拨得越发顺毛，只是发出嘤嘤咛咛的声音，让在外面赶车的东月都忍不住红了脸。 第392章 解药呢 马车在沈家的别院停下，东月不敢催促，不知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序川才面无表情地抱着睡过去的沈时好从马车出来。 沈时好面颊酡红，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的，周序川却是端肃冷静，一副清贵优雅地抱着沈时好进了别院。 “让人备水。”周序川开口，才听出他的声音已经暗哑。 东月叫来两个平时比较得用的丫环，让他们去烧水。 “周大人，我们姑娘……”东月眼眶发红，很担心沈时好真的会出事。 周序川闭了闭眼睛，哑声说道，“今晚毒性不会再发作，明日我会带解药过来。” 东月心中微微松口气，看向还在周序川怀里缩成一团的沈时好，“不知道辛盛怎么样了。” “他没事。”周序川说。 很快，两个丫环提着热水过来。 周序川将沈时好抱进净室，对东月说，“你给她清洗一下。”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沈时好一眼，转身走出屋里。 东月看到沈时好身上有她自己弄出来的伤痕，心里又痛又恨，今日的仇，她们跟魏王府是结下了。 她替沈时好洗去身上的汗水，重新换了衣裳，将她安置在床榻上。 要去找周序川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时，魏王府里的霓凰刚刚打死两个丫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觉得心口压着一口气。 她没想到居然还让沈时好给逃了！ 气死她了！ 不过，沈时好到底还是中了三日情，要么她找个男人解毒，要么就等着死，霓凰这么想的时候，才终于觉得解恨了。 就凭沈时好那个贱人，怎么能嫁给表哥。 “你今天调动府里的暗卫了？”李澜来到院子里，就看到霓凰站在庭院发呆，他皱眉开口。 霓凰被吓了一跳，“大哥，你说什么？” “你让暗卫去做什么了？”李澜问道。 “没有啊，只是让他们去帮我打听一点事情。”霓凰的眼神一闪，不敢让他知道自己今日做得事。 要是把沈时好弄死就算了，现在沈时好还没死，她就不敢让李澜知道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问不出来？”李澜淡淡地问。 霓凰瘪了瘪嘴，“大哥去问好了，我知道府里的暗卫是要做大事的，哪里敢随便就动用。” 李澜皱眉打量她一会儿，“你最好清楚，若是被宫里发现，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第293章 “知道了知道了，我要睡了，大哥快回去吧。”霓凰推着他往外走。 “早点休息。”李澜沉声说，他回到前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是让人去将今日出门的几个暗卫给叫过来。 过了半响，才传来消息，今日出门的十个暗卫，只回来四个人，另外六个人不见踪影。 李澜脸色微变，急忙往后院飞奔而去。 而将李澜敷衍离开的霓凰，正松口气准备回屋里，转头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她到抽一口气，“谁？” 高大的黑色身影慢慢地走出来，露出一张冷峻淡漠的脸庞。 霓凰胸口猛然一滞，“表、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她喜欢周序川很多年了，但从来没有见过周序川这个样子，目光冷沉得几乎透着寒气，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解药呢？”周序川轻声问。 “什么解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霓凰叫道，“沈时好又要陷害我！” “我没说是她中毒。”周序川说，“我再问一次，解药呢？” 霓凰叫道，“我没有，你要是不信，那明日去宫里……” 话还没说完，周序川已经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阴沉冷冽地说，“不必等明日，现在就去。” 第393章 他怎么敢 霓凰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呜呜咽咽地叫着，眼底是掩不住的惶恐和害怕，她没想到周序川真的敢将她从王府里掳走，他怎么敢！ “表哥，你想做什么？”霓凰看着周围，外面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这里是哪里。 眼前的周序川面容冷漠，眼神阴沉晦暗，看着竟如同炼狱厉鬼，丝毫不见往日的爽朗温和。 “搜。”周序川仿佛没有看到霓凰脸上的恐惧和眼泪，开口下命。 南溪从角落里走出来，寒着脸走向霓凰。 “贱婢，你……” 啪—— 霓凰才刚开口，南溪一巴掌就落在她的脸上，又用力拎起她的衣袖，动作粗鲁地搜起她的身子。 “放开，不许碰我，你这个贱婢，你敢打我，我一定要杀了你！”霓凰尖叫出声。 “表哥，救我，救我。”霓凰冲着周序川叫道。 周序川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目光薄凉地看着她。 南溪从霓凰的腰间终于找到一包药粉，她拿过去交给周序川，“周大人，这是解药吗？” “不是。”周序川寒着脸，“是三日情。” 三日情每一次调配都有相应的解药，所以解药肯定在霓凰这里，他就算重新调配出来解药，也解不了沈时好现在身上的毒。 霓凰愤恨地叫道，“解药我早就扔了，想要救沈时好，让她被男人睡三天吧。” 周序川面无表情地对南溪说，“把三日情喂到她嘴里。” “……”霓凰脸色瞬间煞白，她做梦都想不到周序川会这么做，她尖叫出声，“周序川，你敢，我是魏王的嫡女，是郡主，你就不怕我父王杀了你。” 南溪二话不说走过去，将她踹倒在地上，用力掰开她的嘴，将一整包三日情给塞进霓凰的嘴里，还死死地捂着她的嘴，直到三日情在她嘴里融化消失。 周序川淡淡地看着她，“现在知道解药在哪里了吗？” 霓凰抠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吃进去的药给吐出来，“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去找太后替我做主……” “你觉得，还能活着回去吗？”周序川问，“还是魏王府会为了你跟沈元帅，还有长公主府作对？” “我那么喜欢你……我都是为了你，表哥。”霓凰哭着抱住周序川的脚，她已经全身开始发烫了。 “救我，表哥。” 周序川将她给踢了出去，“一个时辰之后，把她送去军妓处。” “不要，不要……”霓凰终于真正地感到害怕，她不要被糟践，她还有大好人生啊。 南溪跟着周序川走出屋里，不一会儿，就听到霓凰难忍压抑的声音传出来。 “周大人，解药会不会在魏王府？”南溪低声问，她可以去魏王府找的。 “解药一定在霓凰身上。”周序川低声说，“且等着。” 霓凰知道三日情的厉害，但她没想到发作起来是这么痛苦，她甚至开始出现幻觉，仿佛眼前有无数身材强壮的男人，她饥渴万分地想要去靠近他们。 “啊！”他们身上的冰凉终于让她的灼热可以缓解了。 但是，还需要更多…… “郡主不要急，漫漫长夜，有的是时间。”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霓凰惊醒，发现眼前的男子不是她的错觉，这个上身赤裸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色眯眯地看着她。 “啊啊啊——”霓凰匍匐在地上爬到角落，“你不要过来，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刚才是你一直摸我的身子，还说让我好好疼爱你。”男子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撩完不认账？那可不行，我可是花钱来睡女人的。” 霓凰只觉得小腹的火快烧得她失去理智了，她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的清白就不保了。 她的手摸到头上的朱钗，颤抖着要拿出里面的解药。 “解药在这儿啊。”男子不知何时靠近的，扣住她的手，掰开她的手指，拿出解药。 第294章 只有一颗解药…… 霓凰面容变得狰狞，“还给我！” 男子已经拿着解药开门出去，恭敬地递给周序川，“大人，解药在这里。” 周序川冷冷地瞥了霓凰一眼，“把人扔回魏王府。” “是。” 第394章 睚眦必报 李澜匆忙来到后院没找到霓凰，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肯定是要出事了。 他把今日跟霓凰出去的暗卫叫来，逼问之后才知道，他们是要去拦截沈时好的，但并不知道霓凰究竟对沈时好做了什么。 一定是沈时好进来将霓凰给带走了。 李澜二话不说就来到沈府要见沈时好，得知沈时好并不在府里，他的眉心皱成川字。 刘管家领着他去见沈修则。 上京城关于沈修则的传言有很多，有的说他也已经命不久矣，有的说他四肢皆断，如今只能在躺着当半死人，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 连李澜都觉得，沈云峰即使再厉害，在沈修则身上也是要废了，所以他并不觉得沈云峰手中的兵权能维持多久。 原来传言没有一句是真的。 眼前的沈修则虽然比以前消瘦，但一如既往俊朗，而且他是站在门边的，看到自己还抬手行礼，将他请进客厅中。 要是平日，李澜肯定要试探打听沈修则的身子情况，但现在他急着要找到霓凰，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沈将军，不知我是否方便见一见朝仁郡主。”李澜说。 “巧了，舍妹今日去常德公主府赴宴之后，便去了外祖家，今晚应该是住在那儿了。”沈修则俊美的面容带着浅笑。 李澜知道沈修则在撒谎。 沈时好差点被魏王府的暗卫拦下，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崔家，她肯定是抓了霓凰，然后不知藏在什么地方。 说不定就在沈家，沈修则只是在替她打掩护。 “那我去崔家找她。”李澜面色冷淡地说，沈修则不怕沈时好的名声受影响，肯定不想看到他到处去找沈时好的。 “魏王世子到底有什么急事，要这么迫不及待找到舍妹？”沈修则疑惑地问。 李澜心中冷笑，沈修则果然是不想他去崔家的。 “有几句话想打听一下。”李澜不知霓凰的情况，所以也不敢明着说沈时好抓走了他妹妹。 “那你去吧。”沈修则摆了摆手，“不过，这时候天色不早，魏王世子要趁早，免得遇到宵禁就麻烦了。” 李澜的脸色变了变，“朝仁郡主今日在常德公主府与霓凰发生了点冲突，沈将军没听说吗？” “听说了，姑娘家之间的小矛盾，过两天就忘记了。”沈修则笑了笑，“我这个妹妹就是有些睚眦必报，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还回去，哎，得罪不少人啊。” 李澜的嘴角抽了抽，“这样的性子确实容易招惹麻烦，最好还是改一改，免得为自己和家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沈家……还没有怕过麻烦。”沈修则微笑，眸中却一片冷意。 他已经知道沈时好被下药的事，这件事他是压下来，他也很清楚李澜是来干什么的，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妹妹都不知在哪里。 但沈修则绝不会承认霓凰的失踪跟沈时好有关。 “世子……”门外，有魏王府的暗卫传来紧张的声音。 李澜眸光冰冷地看出去。 “郡主回来了。”暗卫满头大汗，不敢说霓凰郡主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对。 “原来魏王世子是到处在找霓凰郡主啊。”沈修则微笑，声音却很冷。 李澜拱手道，“家中还有要事，回头再与沈将军好好把酒言欢。” “不送。”沈修则淡淡地开口。 等李澜离开，他才皱眉扶着膝盖，刚才为了不让李澜看出他的问题，他硬是撑着走得好不破绽，其实膝盖酸痛得厉害。 “将军，您怎么样？”宋念急忙进来。 “有消息吗？”沈修则低声问。 宋念轻轻颔首，“辛盛受的伤不轻，不过命是保住了，但是……南溪和东月还没有消息传来。” “去魏王府看一看是怎么回事。”沈修则说。 霓凰被扔在魏王府的大门外，下人将她抬回去之后，已经察觉到她的异样。 在看到霓凰抱着一个暗卫不肯撒手，还一口一个表哥地叫着，众人已经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挣脱开霓凰的手，远远地站着。 “霓凰？”李澜匆忙进门，就看到霓凰披头散发，面容不正常的潮红，嘴里还溢出让人羞耻的声音。 这一看就知道是被下药了。 李澜心中怒火犹如惊涛骇浪，在上京城，居然还有人敢对霓凰下药！ 他立刻上前将霓凰抱在怀里，“去请……” 不能请御医！不能让人知道霓凰中了媚药！ “表哥……”霓凰娇吟着，一手扯开李澜的衣襟，在他的胸口磨蹭起来。 “……”周围的人急忙低下头，这不是他们能看的。 天啊！霓凰郡主在做什么？那是她的血亲兄长，居然……居然还想亲上去。 李澜的脸色铁青，立刻抬手将霓凰给打晕了。 这如果是沈时好做的，那未免也太恶毒了。 “郡主……郡主是中了三日情……”霓凰身边的丫环颤抖着声音叫起来，“怎么会这样，明明中药的人是沈时好……” 第295章 李澜瞳孔一缩，“什么？霓凰给沈时好下了三日情？” 第395章 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周序川赶到别院，就看到东月在房门前焦急地走来走去。 “周大人。”东月一看到他，瞬间眼睛发亮，“拿到解药了吗？姑娘又醒了，现在好像……好像不太舒服。” “守着，我进去看看。”周序川立刻说，“解药拿到了。” 东月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太好了。 床榻上的小猫蜷缩成一团，全身都在轻颤着，克制隐忍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娇娇……”周序川低声地叫她。 “出去。”沈时好此时还有一丝理智，她不敢去看周序川，怕自己会把他扑倒。 周序川听出她声音里的轻颤，他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先喝点水。” 他将沈时好抱了起来，看到她又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他眸色暗了暗，在旁边的矮杌上拿了水，一点点喂她。 沈时好无力的双手像柔软的猫爪，在他胸前挠了几下，眼眸一片迷离。 “娇娇，我拿到解药了。”周序川低声说，“解药要分三天吃，这样对你的内力才没有影响。” “唔。”沈时好声音微弱，也不知有没有听进他的话。 怀里的小猫软软的身躯压在他身上，猫爪已经探入他的衣襟，小猫像是找到能够解救自己的良药，更渴望跟他贴近。 “娇娇……”周序川这辈子最大的克制力都用在这儿了。 他手忙脚乱地压住她的手，拿出已经分成三颗的解药，先喂沈时好吃了一颗。 小猫趁机舔了舔他的指尖。 周序川的手抖了几下，意志力差点分崩离析。 正要开口叫东月进来，她已经凑上前，在他的薄唇咬住了。 “……” “周序川。”细碎声音从她喉咙溢出。 “！” 小猫已经将他彻底扑倒，把他当蜜罐一样，汲取他的温暖。 周序川摊开双手，任由她欺凌，他不敢乱动，除了无法控制的那个地方，他连碰都不敢碰她，只能等着药效发作，让她完全清醒过来。 猫爪扑在火山口，周序川睁开充血的眼睛，让他死了算了。 “……”沈时好全身僵硬地看着自己手，又看向被她压在身下的周序川。 “周……周序川。” 解药起效果了。 周序川慢慢地看向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洒落在她的脸颊，此时的她，看起来致命的美丽。 像一只昳丽美艳到极致的妖精。 “你来了。”沈时好呜咽出声，“我……” “我知道。”周序川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没事了，吃了解药，很快就好了。” 沈时好还觉得掌心有灼烫感，她不敢去看周序川，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饿不饿？”周序川笑着问，“我让东月给你下一碗面。” “好。”沈时好轻轻点头，“我还想洗个澡。” 她全身都是汗。 周序川笑了笑，打开门对东月说，“让人煮两碗面，给你们姑娘洗个澡，换身衣裳。” 东月轻轻点头，低声问，“周大人，那霓凰郡主……” “她不敢乱说话的。”周序川淡淡地说。 东月没有再多说什么，霓凰今日做的事，不可能轻易过去的，只是现在最重要是姑娘。 三日情，最难熬的三日。 第396章 我要他死 找不到解药！ 李澜只能请来信得过的御医，让他想办法替霓凰解毒。 霓凰昏迷过去还算平静，等她醒来，就连看到御医都要扑过来，吓得御医差点当场人都要没了。 要是让外人看到霓凰这个样子，魏王府就彻底在上京城成为笑话了。 “世子，下官已经尽力了，老夫就算能调配出解药，也不能完全解毒。”御医低声道。 “那就先配解药，能先解多少是多少。”李澜脸色阴沉，他已经猜到，霓凰会被掳走，肯定沈家那边的人想要解药，现在解药不在了，她还中了三日情，沈时好必定已经解毒了。 李澜说不上此时心中的狂怒和苦涩到底有几成是为了霓凰，如果沈时好没有拿到解药，她要怎么办？她会随便找个男人为自己解毒吗？还是会找周序川？ 如果沈时好中毒的事传出去，她就更没有嫁给周序川的可能了。 霓凰这招用得又毒又狠，她就是没想到，沈家会这么快反击，还将霓凰也中了三日情。 现在就算李澜想找沈家算账，那都师出无名。 沈修则刚才没有跟魏王府撕破脸，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沈时好中毒，霓凰做的事，沈家虽然隐忍下来，但这个仇肯定要报了。 还报得这么快。 李澜现在都要想方设法隐瞒三日情的事了。 昨天跟霓凰出门的丫环和暗卫都被他处置，除了霓凰和沈时好，已经没人知道三日情的存在。 现在只有将霓凰身体里的毒性解决了，才能去找沈时好谈判。 “世子，这是解药配方。”御医将配方写了下来，“郡主的身体也许会受到影响。” 没有相应的解药，就算能够让霓凰清醒，毒药对身体的损伤还是留下了，以后可能无法再有身孕了。 一直到天微亮，霓凰才终于没有再胡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第296章 让丫环给她换了衣裳，又吃了点肉糜，霓凰终于清醒了。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站在门边的李澜。 委屈的眼泪一涌而出，“大哥……” “为什么要给沈时好下药？”李澜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知道这样做的下场吗？你利用了常德公主，你以为常德公主不会知道？” “我……我只是不想让她嫁给表哥。”霓凰哭着说，她那么爱周序川，他居然为了沈时好这么对她，“大哥，我要杀了周序川，我要他死。” 李澜冷着脸，“怎么，得不到就要毁灭吗？” “昨天是他把我抓走的，他逼着我吃了三日情。”霓凰声音嘶哑地叫起来。 “什么！”李澜震惊，他以为是沈家派人做的，怎么都没想到是周序川。 “周序川知道你给沈时好下毒了？” 李澜拧紧眉心，他知道周序川喜欢沈时好，但没想到他会用情如此深，他为了沈时好不惜与魏王府作对，是要跟他们反目成仇吗？ “沈时好该死。”霓凰对沈时好的恨意更深，“我要进宫，我要跟太后说，让她赐死沈时好。” “你闭嘴吧。”李澜怒喝，“你还没闹够吗？你是不是要父王亲手了结你？你以为你进宫去告状，太后就会觉得怜惜你为你做主，你自己做的事情，你敢跟太后说吗？你能给沈时好下毒，别人就不能报仇了？” 李澜冷冷地说，“你有今日，全是你咎由自取，活该！” 霓凰哭着道，“我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你已经死一百次了。”李澜冷声说，“别以为你现在清醒就没事了，好好克制你自己，别看到个男人就扑上去，丢人现眼。” “那沈时好呢？”霓凰红着眼睛叫道。 李澜呵地一声，“你以为周序川的解药为谁拿的，她能有什么事？别人也只以为她去崔家过夜而已。” 霓凰怒嚎，她做了那么多，结果对沈时好竟一点损伤都没有。 “你还是想一想怎么跟父王解释吧。”李澜面无表情地说，“魏王府暗卫已经全都暴露，因为你，父王这些年所做的，至少损失一半。” “……”霓凰心中一慌，终于真正感到害怕了，“大哥，你要救我。” 李澜只是平静地看了看她，转身走了出去。 第397章 不能想下去了 沈时好吃过解药之后，整个人都轻松许多，那股让她挠心挠肺的撩热感也消失了，沉寂的记忆开始在她脑海里复苏…… 她想起在马车里缠着周序川不放，求着让他帮自己解脱，还有昨晚她把他强压在身下…… 啊！ 不能想，一想她就要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周序川在门外看到沈时好蜷缩成一团，急忙冲了进来，以为是解药的药性过了。 “……”沈时好红着脸摇头，“不是，我没事。” 她不敢正眼看他，小声地说道，“你不用在这里陪我，解药已经拿来了，我再吃两天就能回去了。” 周序川挑了挑眉，在旁边的矮杌坐下，满脸委屈控诉地看她，“娇娇，你这次再不为我负责，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沈时好抬头，“什么意思？” “昨晚你已经对我……”周序川缓缓地开口。 沈时好脸色瞬间涨红，扑过来捂住他的嘴，“住口，不许说。” 周序川忍着笑，“嗯。” “我中毒的事，不能告诉其他人。”沈时好低声说。 “沈大哥知道了。”周序川道，“没法瞒过他，我抓了霓凰，李澜肯定要去沈家找人的。” 沈时好愁死了，大哥知道她中毒，也知道周序川在她身边，现在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霓凰这个疯子。”沈时好眸色冰冷，“常德公主知情吗？” “查过了，常德公主也是被利用了。”周序川说，但这件事还不能被常德公主知道，谁知道她会不会对外说。 沈时好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虽然周序川以牙还牙将三日情塞进霓凰的嘴里，但她还是觉得不解气。 等她回城里，还是要收拾霓凰的。 “这件事……其实是我连累你。”周序川愧疚地说，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或者找不到她，她会遇到什么事。 “跟你什么关系，是你让霓凰给我下药的？”沈时好挑眉问。 周序川立刻说，“不是，是我母亲跟太后商议要给我们赐婚，应该是被霓凰知道了。” “难怪！”霓凰对着她满脸嫉妒，还叫嚷着她配不上周序川，原来是怕宫里给他们赐婚。 “那你就求太后娘娘，让她老人家早点赐婚，气死霓凰。”沈时好哼道。 周序川眼睛一亮，还有这好事？ 他还以为她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恼怒他，说不定都不愿意嫁给他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沈时好瘪嘴说。 周序川猛地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走来走去，好像这样能够让他澎湃的心情平静一点，“我愿意，我太愿意了，早就盼着你以身相许，不， 是我以身相许，我立刻进宫去求太后娘娘，让她给我们赐婚。” 沈时好看他一眼，耳尖泛红地别开脸。 感觉身体好像又有些怪怪的。 第297章 “你的脸是不是字发烫？”周序川凑了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急忙给她把脉。 “还好，药性至少能维持要今晚，李澜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你，从你这里抢解药去救霓凰，还有谁知道这个别院吗？”周序川问。 “除了我大哥，也就沈真真知道了。”沈时好蹙眉，“昨天出城的时候，不知有没有魏王府的暗卫跟踪。” 周序川想到他跟詹少瑞的冲突，就算没有魏王府的人，他也担心詹少瑞会使坏。 “那就不住在这里了。”周序川说，“我带你去另外的地方，不会有人发现的。” 沈时好对他自然是信任的，“现在就走吗？” “嗯。”周序川点头。 他们是从别院的后门离开的，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主意，连马车都没有用，周序川将沈时好抱在身前，骑着马悄然离开别院，东月跟在他们身后。 在他们离开别院没多久，有几个黑衣人就出现了。 只是找编别院，都没有找到沈时好的踪影。 他们只好先回去复命。 李澜此时已经是心力交瘁，眼下的青黑透出他的疲惫，可屋里的霓凰还发出让人无法忍受的声音，甚至开始大声求他，让他去找两个男人为她解药。 简直不堪入耳。 他将所有的丫环都打发走了，但霓凰这个样子，就算能保住命，三天之后是什么样子，他都不敢保证。 “世子。”暗卫无声出现，“别院找不到沈时好的踪影了。” “找到周序川了吗？”李澜问，他现在最怨的人就是周序川了。 “……还没有。” “继续去找，守着城门，看到周序川，立刻禀报。” “是。” 第398章 进宫拦截 找不到沈时好和周序川，为了霓凰，李澜几乎用尽所有办法。 他总不能大张旗鼓去沈家，把沈修则给抓了威胁沈时好出现，他只能低调行事，不能让宫里知道霓凰对沈时好做了什么事。 相信沈时好也不会去宫里告状的。 两人都是高门贵女，不会想要自毁名声。 “把人送进去吧。”李澜听不下去霓凰的哀求，为了保住她的命，只能这么做了。 等解毒之后，再将人杀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霓凰的清白是这么没了的。 “世子，周大人出现了，他要进宫了。”暗卫急匆匆赶来，他们终于发现周序川的踪迹了。 李澜猛然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要去拦截周序川进宫，他有种预感，绝对不能让周序川先一步进宫，对他和魏王府来说，都不会是好事。 魏王府里皇宫并不远，李澜快马加鞭赶到，正好看到周序川要进入宫门。 “周序川，你站住。”李澜不顾一切大吼一声。 谁料周序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径自地走进皇宫大门。 李澜心中暗恼，知道这是周序川故意的。 他翻身下马，将佩剑交给守门军之后，急步地追上周序川，“解药呢？” “魏王世子，什么解药？”周序川疑惑地问，可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却是一片冷意。 “霓凰可是你的表妹，你对她下这么狠的手，你还是人吗？”李澜才不管周序川装傻，他压低声音愤怒地质问着。 周序川呵呵一笑，“我是不是人，通常要看对方做不做人。” “你就不怕我告诉北山侯？”李澜咬牙问，“事情闹了，对沈时好有什么好处？” “事情闹大了，对你们魏王府有什么好处？你尽管去告状，最好告到皇上跟前，我求之不得。”周序川冷笑说，“你回去警告霓凰，她伤我未婚妻一根毛发，我就能剁她一根手指头。” “你敢！”李澜呲目欲裂，不知是未婚妻两个字刺激了他，还是周序川的话让他嫉妒，“三日情是什么药，你心里清楚，你就确定沈时好是干净的，只要我跟北山侯一说，你永远都不可能娶沈时好。” 周序川平静地看他一眼，忽而一笑，“我忽然明白霓凰的阴险诡诈是从哪里学的，就该让她吃点苦头。” 三日情喂少了，他应该再配点毒药喂下去。 “周序川，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要为了沈时好跟魏王府彻底为敌吗？”李澜问。 “有这个闲工夫，还是赶紧去找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吧。”周序川嘲讽地说。 李澜伸手要拉住周序川，“你跟我去见霓凰。” 如果霓凰的清白注定要失去，那这个男人就必须是周序川。 “你确定要在宫里跟我打起来吗？”周序川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低眸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你打不过我，不过，你可以替你们魏王府争取一下，这辈子都回不到上京城。” 李澜心中一惊，难道周序川知道了什么？ “世子爷，您可算进宫了，皇上等着您呢。”徐公公急着过来拉周序川的手，走近了才露出惊讶，“魏王世子也进宫了，您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我要出宫了。”李澜脸色微沉，只能松开周序川的手。 “周表弟，霓凰与你是青梅竹马，希望你还能念一点旧情。”李澜靠近周序川耳边低声地说。 “如果不念旧情，你猜她现在还能好好的？”周序川淡淡地说。 第399章 宫里赐婚了 第298章 霓凰彻底清醒过来，看到躺在她身边的陌生男子，她倒抽一口凉气，再看到她身上的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啊啊啊……” 一声尖叫响起，霓凰将睡死过去的男子一脚踹了下去。 男人瞬间惊醒，惶恐地跪在霓凰的面前。 他是个哑巴。 丫环急忙进来，拿着衣裳给霓凰穿上，又赶紧去通禀李澜。 “你下去吧。”李澜对跪在地上的男子说道。 “大哥，把他杀了，他竟敢……竟敢……”霓凰想到自己清白不保，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李澜冷冷地看她一眼，“如果没有他，你早就死了。” 霓凰脸色变了变，想起她中了三日情的事，她无力地跌坐下去，“周序川……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大哥，我要杀了沈时好，我要她死。” “皇上已经赐婚周序川和沈时好，圣旨昨日就送去沈家，很快沈云峰也会回来。”李澜忍着不耐，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他亲妹妹，他真想杀了她。 “既然你要给我找男人解毒，为什么不去找周序川，你怎么那么没用。”霓凰听到心爱的人要娶沈时好，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如果是周序川的话，那她就能嫁给他了，哪里还有沈时好什么事。 啪—— “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给沈时好下药的事，是不是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现在沈时好全须全尾没事了，你觉得她会就此罢休？”李澜怒声地问，“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要给沈时好下药，你是不是疯了！” “大哥，你打我？”霓凰捂着脸，从小到大，连父王都没打过她，李澜怎么能打她。 她是他唯一的嫡亲妹妹。 “你清醒了吗？”李澜冷声问，“你想过后果没有？” “我才不怕她！她尽管来找我报仇，看我不弄死她。”霓凰尖声叫道。 李澜深吸一口气，将冒上来的火气压下来。 “这件事我会跟父王说的， 请父王尽快为你定一门亲事，在此之前，你最好不要再惹事，特别是沈时好和周序川，不要再去招惹他们。”李澜沉声地警告。 “我不嫁，除了周序川，我谁也不嫁，我要是得不到，就让他去死。”霓凰叫道。 李澜说，“之前周序川都看不上你，更何况你现在……” 后面的话，李澜忍着没说，终究是不想太刺激她。 “我现在怎么了，我现在就是残花败柳了吗？”霓凰的眼泪控制不出涌出来，她是残花败柳，那沈时好算什么。 凭什么沈时好就能好好的。 李澜不想再说下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霓凰气得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扬声叫着自己的丫环，可叫了半天都不见丫环出现，她才发现，她身边得用的人全都被李澜处死了。 现在伺候她的都是李澜的人，不会任由她安排的。 霓凰跺脚尖叫，“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 …… 这两天上京城议论最多的就是皇上的赐婚了。 大家都知道盛武帝偏爱外甥周序川，知道他 肯定会为他挑一门好亲事，可怎么就是沈时好呢？ 不是说沈时好家世不好，沈时好是嫁过人的啊。 她怎么配得上周序川啊！ 无数未婚少女不由心生嫉妒，觉得肯定是沈时好用了什么手段，才让皇上赐婚的，周序川肯定不愿意娶她的。 “再嫁又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忘了，皇上以前还宠爱过一个妃子……那也是再嫁的啊。” “你是说皇贵妃？” “嘘，不可明说，不可明说。” “……” 茶楼的角落里，苏玙恒紧紧地捏着茶杯，耳边全是关于沈时好被赐婚的消息，他在军营里听得多了，所以才想到外面透气，没想又听到她的名字。 他烦躁地放下银子，转身走出茶楼。 “不知曾经那位宁远侯世子知道沈大姑娘再嫁，心情如何呢？”隐约还有关于他的声音传来。 苏玙恒加快脚步，他不想听，他此时的心情连他也觉得莫名烦躁。 沈时好再嫁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们早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她嫁给谁都跟他没关系。 可是…… 他就是觉得烦闷，她真的是对他毫无留恋，说嫁就要嫁给别人了？ 第400章 就是有点瞎 盛武帝眼尾轻扫底下坐着不动的北山侯，他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你在朕这里磨蹭有什么用呢，你去慈宁宫求太后她老人家啊，赐婚是她让朕下旨的，要是你能让太后收回成命，这亲事就你说了算。” 北山侯听到这话，本来就黑着的脸更黑了。 他要是能说服太后，就不用在皇上这里赖着不走了。 “沈时好配不上怀霁，你是他的亲舅舅，不能这么坑他。”北山侯一想到沈时好矫揉做作的样子，以后他周家主母居然是这样的人，他实在无法接受。 “你有没有想过，太后和长公主，包括朕对沈时好都非常看重，只有你对她意见非常多，这是为什么？”盛武帝挑眉问。 他觉得北山侯对沈时好是偏见，而且完全不了解。 就是他北山侯有点瞎。 “长公主就是为了跟我作对，所以才怂恿你们给怀霁赐婚。”北山侯沉着脸说。 第299章 盛武帝摇了摇头，“明日就要练兵了，到时候沈时好会跟怀霁一起出现，你先看一看吧，朕可是为你挑了个好儿媳，沈云峰肯定不乐意了，他可不想跟你成为亲家。” “！”北山侯嘴角抽了抽，沈云峰凭什么嫌弃他！ “好了好了，圣旨都下了，你别在这里坐着了，朕不想看着你这张老脸。”盛武帝挥手赶人。 北山侯憋着一股气出宫的，那脸色臭得让在慈宁宫的长公主都能闻到了。 长公主乐呵呵地笑倒在谢太后的怀里，“气死他，气死他！” 谢太后无奈笑骂，“都要当婆婆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幼稚，你难道不回侯府操办亲事？” “北山侯既然看不上娇娇这个儿媳妇，那就在长公主府办好了，我这就回去挑选个院子出来。”长公主喜滋滋地说，她迫不及待想要打脸北山侯。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北山侯这么反对这门亲事，到底有什么内情？”谢太后了解自己的女儿，如果没有内情，她肯定要骂北山侯有眼无珠，不会这么高兴。 长公主勾唇笑了笑，“那日宫宴，那瞎子把沈家二姑娘当成娇娇了，看不起娇娇上不得台面，我就等着他知道自己认错人之后被打脸。” “……”谢太后摇头笑道，“你就是个促狭怪。” “谁让他瞎呢。”长公主嗤笑，“被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 谢太后想到北山侯曾经伤害过长公主的事，便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北山侯以后知道真相再说。 长公主心情畅快地回了公主府，知道北山侯刚才来找过她，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赶紧把连玥阁重新修葺，让世子当新房。”长公主对笑烟吩咐。 笑烟一愣，“世子要在长公主府成亲，不回侯府吗？” “回去作甚，去看周肃的脸色吗？”长公主翻了个白眼，“本宫的儿媳妇可不是去别人冷眼的。” “刚才北山侯就是来请您回去侯府主持大局的，世子的亲事自然是要您事事亲为。”笑烟说，“侯爷也没有真的不喜欢朝仁郡主。” 长公主摆了摆手，“怀霁不一定想回侯府。” “罢了，等明日练兵过后再说吧。”长公主道。 笑烟将周围的小丫环先退下，她凑近长公主的耳边低声说，“殿下，奴婢这两日发现魏王府那边有些不太对。” “怎么了？”长公主挑眉问，皇上赐婚之后，她担心霓凰要搞事，特意让笑烟盯紧一点的。 “霓凰郡主之前身边得用的人全都消失了，而且魏王府似乎养了暗卫。”笑烟说，“奴婢又打听了一下，前两日，常德公主约沈姑娘赴宴的时候，霓凰郡主也去了的。” “不过，之后霓凰郡主和沈姑娘就没有再露脸，奴婢怀疑那日在常德公主府可能出了什么事。” 长公主回想周序川昨日突然进宫求赐婚的异样，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许久没见霓凰了，你去魏王府送给白玉酥给她，便说我有些想见她，请她来公主府说说话。”长公主道。 “奴婢这就去。” 长公主本来想让人去找周序川，但因为明日要练兵，她又担心他此时定会很忙，只好先作罢了。 她把公主府的下人全都叫了过来，吩咐他们接下来要全心准备世子的亲事，绝对不可有一丝马虎，一通忙完，笑烟也从魏王府回来了。 “殿下，奴婢没见到霓凰郡主，魏王世子说她身子不适。” 长公主挑了挑眉，“是吗？那要真巧。” 第401章 一股酸味 “皇上怎么会给她赐婚呢，她是嫁过人的啊。”沈真真依旧无法相信，沈时好居然能够嫁给周序川，那是长公主的独子啊，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 她跟龚如玉等人来往得多了，很清楚这上京城多少女子都希望能够嫁给周序川，她从不相信沈时好能有如此好的运气。 就算之前周序川当众表达过喜欢沈时好，她都觉得最后北山侯和长公主都不会同意的，毕竟沈时好再嫁之身就是最大的诟病，怎么会看上她。 她曾经沾沾自喜，觉得将来她必定能够嫁得比沈时好更好，虽然她样样比不上沈时好，但只要嫁得好，过得好，那就是赢了。 还是输了！ “二姑娘，大姑娘以前是所嫁非人，如今能够遇到周大人，是大姑娘的福气啊。”东灵小声说，心里其实觉得周序川能够娶了她们家大姑娘，那也是福气来着。 沈真真瞪她一眼，“你到底是她的丫环，还是我的丫环？” 东灵不敢再说了，“姑娘，您早些休息吧，明日少爷不是说要带您去看练兵吗？” “没错，我要准备一下。”沈真真立刻来了兴致，沈时好不自量力要参加练兵，还真以为自己能够行军布阵了，她知道苏屿恒要在练兵中拔得头筹，希望得到皇上的看重。 如果有机会，他会请皇上给他们赐婚的。 有皇上的赐婚，就是父亲不同意，她还是能够嫁给苏屿恒的。 东灵看着沈真真一脸向往的笑，心头有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希望这位祖宗明日不要作妖，老老实实跟在少爷的身边。 …… …… 夜色笼罩，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沈府的后院翻墙而过，正熟悉地从灌木后钻出来，忽地眼前出现一双脚。 第300章 “……”看起来不太像是沈时好的脚。 周序川抬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沈修则。 “沈大哥，真巧。”周序川干笑几声。 “周大人什么时候当贼了？”沈修则面无表情地问。 有什么比被大舅子发现翻墙更尴尬的吗？周序川站直身子，满脸正色，“沈大哥，你别误会，我是怕被别人发现我来找娇娇，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外面都是魏王府的人。” 沈修则冷哼了一声，“跟我来。” 周序川脸上露出笑意，主动去推轮椅。 “今日服了解药，就能彻底解毒了吗？”沈修则淡淡地问。 “是，以娇娇的身子，今晚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了。”周序川说，幸好解药及时拿到，不然他都不敢想后果。 沈修则如今担心的不是中毒的事了，“明日练兵比试，对她来说能承受得住？” “练兵比试有三天，明天是主将的武艺比赛，娇娇可以不用参加，第二日战场实练，到时候她也只是排兵布阵，不会有影响。”周序川说。 其实就算沈时好到时候想动手收拾苏屿恒，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只是演练，但战场刀剑无眼，且诡诈手段多变，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沈修则对周序川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周序川笑着点头，怎么都认为他没有经验呢？ 其实他也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的。 “李澜明日必定也会去的，到时候他有可能对娇娇出手。”沈修则沉声说。 周序川说，“就怕他不出手，我和娇娇都防着他。” 沈修则嗯了一声，“如今娇娇有什么事都只跟你商量了。” “……”仿佛闻到一股酸味。 “不想看到你，快点消失。”沈修则没好气地说，他那么好那么乖巧的妹妹，就这么被周序川定下了，等父亲收到圣旨，肯定要快马加鞭赶回来。 第402章 战鼓擂 春风吹，战鼓擂。 城外十里之外，是一片宽阔的塬面，这是盛武帝跑马练兵的校场，这校场坪方方有二十里，有大规模集训时，便是在这里举行的。 兽皮缝制成熊罴貔貅虎豹各种图腾在高杆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北山侯带领着军队整齐排开，等候着盛武帝的巡视。 这时，盛武帝驾着一匹枣红骏马，流星般来到校场，军队发出欢呼声，响亮且整齐地高呼吾皇万岁。 盛武帝勒着马巡视队伍，向大家点头，巡视一遍，说了一番激励的话，“……保家卫国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你们在前线奋战，朕是知道的，无论是谁，都有平等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勇猛才能生存，勇敢才能自立。” “万岁！万岁！” 巡兵结束，盛武帝回到凉棚，将校场交给兵部尚书主导。 校场边上搭建好些个凉棚，此时已经坐满了人，有朝廷百官，还有各世家内眷，很多人第一次看到练兵，眼中全是好奇，特别是看到这么多孔武有力的士兵，他们莫名生出安全感。 谢太后眯着眼看向校场，“怎么没看到怀霁啊？” 要不是今天说怀霁也参加比试，谢太后都不愿意出宫的。 王皇后和皇贵妃坐在她左右两首，听到她的话，王皇后只是端着茶杯不言不语，皇贵妃笑着解释，“太后娘娘，还没有到排兵布阵的时候，要先看北山君的操练结果。” “那沈家大姑娘也没看到啊。”谢太后说。 皇贵妃看向隔壁的凉棚，长公主独自一个凉棚，她召来两个要好的世家夫人在说话，确实没有见到沈时好。 “母妃，一会儿我能看到沈姐姐吗？”李煦有些期待地问。 “应该可以的。”皇贵妃笑着说。 李煦闻言立马高兴起来，“沈姐姐和序川表哥联手，一定会很厉害。” 谢太后闻言一笑，“那你一会儿记得给他们投注，去找你长公主姑母，她开盘坐庄呢。” “……”皇贵妃无奈轻笑，“长公主真是有玩心。” 王皇后捏紧手中的茶杯，听着皇贵妃跟太后有说有笑，她在这里简直是多余的。 如果她不是贵为皇后，黄生肯定不愿意带她出宫吧。 真是没想到，皇贵妃还能利用儿子拉拢了太后。 可惜，她没有孩子，但凡她有个儿子，都轮不到皇贵妃如此得意。 哒哒哒—— 一阵马蹄飞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烟尘滚滚中，众人看到两道身影渐渐靠近，两人身上都穿着银色盔甲，头顶的红缨热烈鲜艳，阳光在他们的盔甲上洒落一层金光，显得格外的耀眼。 在他们身后，有数十士兵跟随，虽然人并不多，却有种声势浩大的威压感。 苏玙恒和周霖宇看到这一幕，两个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是周序川和沈时好他们出现了。 “呵，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在你要射箭的时候出现，你说皇上还能注意到你吗？”周霖宇嘲讽地问着苏玙恒。 苏玙恒面色清冷地看着沈时好，他收回视线，将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今日的练兵比试上。 他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周序川和沈时好下马，来到盛武帝面前，行礼之后，便被叫上去坐着回话了。 盛武帝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他们姗姗来迟有什么问题。 第301章 “你们准备得怎么样？”盛武帝低声问着周序川。 虽然都是大锦的军队，但盛武帝当然不想都护所输得太难看。 “皇上，您不是说尽力就好，就算输了也不丢人吗？”周序川笑嘻嘻地说。 看得盛武帝手痒想打他，“朕看你父亲憋着气想打你，你还是慎重些。” 周序川连看都不看校场里的北山侯，“没事，我有老婆保护。” “……”好像很光荣一样，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盛武帝见不得周序川这得意的样子，“朕答应了北山侯，他要是能说服太后，朕就收回旨意。” “？”周序川眼睛一瞪。 “你最好不要输得太惨，不然沈云峰看不上你这个女婿。”盛武帝笑了笑说。 看到外甥这表情，他的心情畅快了。 第403章 战鼓擂（中） “沈时好怎么也穿着盔甲？” “就是啊，还跟周大人一同出现，她这是想做什么，想出风头想疯了吧。” “听说一会儿周序川还要跟北山军演练真实战场，还是一场比试呢，难道沈时好也要参加？” “练兵比试她参加什么？” “真是胡闹。” “……” 高高低低的议论声，沈时好虽然听到了，但她没有放在心上，她脚步轻快地来到沈家的凉棚，眼中是潋滟的笑容。 沈修则含笑看着妹妹来到他面前，“这盔甲还不错。” “大哥，你怎么不跟我说要来，早知道就该请你当军师。”沈时好在沈修则身边坐下，没有理会另外一旁的沈真真。 “这么难得的机会，怎能不来。”沈修则抬眸看了前方一眼，这些年来，锦国不少人总拿沈家军跟北山军相比，他们也很好奇，北山侯带领的北山军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毕竟北山侯跟沈云峰不和已久，能多了解一些总是不会有错的。 沈真真收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紧，她知道沈时好是故意忽略她的，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以前她们姐妹谈不上感情多深厚，但在别人的眼中，她和沈时好相处还是不错的。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愿意跟她来往，也是看在沈时好的面子上。 “苏屿恒要展现箭术了。”沈修则淡淡地开口。 沈真真神情一紧，抬头紧张地看向前方，苏屿恒一身银灰色盔甲，衬得他更加俊朗挺拔，虽然苏家已经势微，但不影响在场的姑娘们欣赏他。 毕竟曾经的苏屿恒也是上京城有名的贵公子。 “你跟他交过手，觉得他如何？”沈修则低声问。 “不如何。”沈时好说，“北山营中有八个副将，苏屿恒和周霖宇事今年才提拔上来，北山侯是在重用他们，但真正上了战场，能发挥作用的还得是那些老副将。” 因为沈真真在场，沈时好还是没说得太直白。 苏屿恒武艺还过得去，但心性不稳，容易受外界影响，若是真的在战场上遇到有人故意挑衅，很容易作出错误判断。 带兵最怕就是情绪不稳定，一个错误的决定，可能会害死成千上万人。 沈修则轻轻颔首，指着周霖宇，“那他呢？” “就那样吧。”沈时好连评价都不愿意，“等下大哥就能看到他们真正实力。” 在旁边的沈真真听不下去，她黑着脸瞥了沈时好一眼，“说得好像自己很厉害，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呢，有什么资格评价他人。” 沈时好不想跟沈真真争辩，连眼尾都不扫她，只看着前方。 沈真真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是有些气闷。 这时，一阵欢呼声响起。 原来是苏屿恒十射十中，瞬间激发了士气。 北山侯也露出满意的微笑。 第一天的练兵，全是军营中年轻有为的将士展现本领，看得众人心神澎湃，不愧是北山军，真的称得上大锦第一军队了。 北山侯战神之名当之无愧。 “可惜了，不能亲眼目睹北山军和沈家军对垒，肯定非常精彩。”不知谁感叹道。 “真有那么一天，该着急的就是你们了。”周序川瞥了那人一眼。 盛武帝只当没听到周序川的话，他将今日表现最突出的三个将士召上前来。 其中就有苏屿恒和周霖宇，还有一个刚升上来的千户叫卢少滔，是个孤儿，被人扔在河边被北山侯捡回去了，这些年一直勤奋刻苦，今日终于得到露脸的机会，他脸上的激动神情还有些收不回。 “都是年轻有为的将士，锦国有你们戍守边境，朕心甚慰。”盛武帝很高兴，特别是在听说卢少滔是孤儿，凭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今日，更是欣赏。 盛武帝问了卢少滔几个问题，都是关于金城的，卢少滔回答得有些紧张，但并不影响盛武帝对他的称赞，反倒是旁边的苏屿恒和周霖宇，只是勉励了两句，便没有再过多关注了。 苏屿恒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难堪，他还想趁练兵的机会，重新得到皇上的看重，可皇上似乎并不想给他机会。 “朕非常期待接下来的对战比试。”盛武帝说。 苏屿恒抬头，俊美的脸庞闪过一丝孤傲，“末将绝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盛武帝终于看他 一眼，“朕拭目以待。” 周霖宇被抢了风头，在心里把苏屿恒骂了一顿，他才是这次对战的主将，苏屿恒抢什么风头。 第302章 还有这个卢少滔，以前周霖宇是看不上的，没想到今日居然让他一鸣惊人了。 他本来还想在这次练兵中，让大家看到他的优秀，看出他比周序川更像北山侯的儿子，没想到一开始这么不顺，一切并没有按照他设想的发展，这让周霖宇感到很不爽。 不过没关系，真正展现他能力的机会马上就来了。 第404章 战鼓擂（下） 盛武帝来了兴致，点了几个人陪着他去校场骑马，其他人则渐渐地散去，有的回了自家别院，有的则安排到皇家别院。 北山侯领着苏屿恒等人陪同盛武帝，本来他还想叫上周序川，一看周序川已经屁颠屁颠去找沈时好，他又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明日就要对垒演练，怀霁是不是太懒散了。”北山侯皱眉说。 盛武帝是故意不叫上周序川和沈时好的，免得让北山侯太快知道自己认错人。 “让他放松，别太紧张了。”盛武帝说，“你跟朕去跑两圈就行了。” 在后面的周霖宇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周序川紧张了？紧张就对了，明日还有他好看的。 “不成器的东西。”北山侯气得骂了一声，以前他对周序川没有期望，自然不会管他做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回来上京之后，发现这个嫡长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其实才是最像他的，并非之前他听说的纨绔，所以，他对周序川的期待就完全不同了。 他真的希望能够让嫡长子成为真正的北山军接班人。 “你骂朕的外甥不成器？”盛武帝不高兴了，“你说一说，哪个世家子弟是成器的，哪个比他更有出息？” “……”北山侯哪里知道谁更有出息！ 盛武帝说，“你刚才也看到了，他跟朝仁站一起多般配。” “皇上，臣陪你跑几圈吧。”北山侯不想提周序川的亲事，他已经够堵心了。 周序川和沈时好并没有立刻回皇家别院，而是在校场附近观察一圈，两人商议决定明日的阵法，之后两人分开各自去忙别的事情。 沈时好在回皇家别院时，看到李澜芝兰玉树的身影立在前方，她淡漠地看他，这位魏王世子经常笑得温润如玉，今日脸上却是没有笑意了。 “朝仁郡主。”李澜轻轻颔首，“在下替霓凰跟您道歉。” “不必了，反正我不会接受。”沈时好笑了笑，她没打算放过霓凰，所以不会接受道歉。 李澜没想到沈时好这么直接地拒绝，他低声说，“霓凰已经受到惩罚，她受的罪比你更严重……” “关我什么事呢？难道是我逼着她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沈时好冷冷地问，“她做这种事之前，就该想到后果。” “她……不懂事……”李澜已经不知该怎么替霓凰求情，在沈时好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他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魏王世子，这种场面话就不要说了，不如直接说来意。”沈时好不耐烦。 李澜抿了抿唇，“霓凰喜欢周序川许多年，一直觉得自己肯定会嫁给他。” “所以呢，要我将未婚夫让给她吗？”沈时好笑着问。 “北山侯与家父早有联姻的想法……” 沈时好挑眉，“北山侯知道令妹是怎么解三日情的毒吗？” 李澜的脸色微变。 “魏王世子，不要总把别人当傻子，周序川以前看不上霓凰，以后更加看不上，你说霓凰不懂事，她的不懂事难道不是你们魏王府纵容出来的吗？”沈时好淡淡地说，“她跟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包容她的不懂事，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我能够好好地站在这里，是因为我运气好，有人为我拿来解药，不是因为你们魏王府突然良心发现，痛处落不到自己身上，又怎么体会到别人的苦。”沈时好说。 “你该不会以为我没事了，所以就会放过霓凰吧？” “魏王世子，你把我们元帅府当什么？” “且等着吧。” 第405章 你还真大度 李澜知道要跟北山侯府结亲已经不可能，就算北山侯同意，周序川也绝对不会愿意的，他只是希望沈时好能够消气放过霓凰，沈时好可以说是毫发无伤，霓凰已经失去女子最宝贵的东西，这件事错的是霓凰，可她已经得到惩罚了。 看来沈时好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揭过去，一想到他在收拾魏王府此时的烂摊子，还要一边完成父皇吩咐的任务，再分神去防备沈时好的报复，他只觉得身心疲惫。 “魏王世子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突然，定郡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澜神情微敛，将眼中的烦躁收了起来。 “定郡王，偷听不是很好的行为。”李澜淡淡地说。 “本王什么都没听到，远远见着你脸色不太好，所以才过来关心两句。”定郡王倒是想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那沈时好机警得很，他才刚靠近，她就不说了。 李澜抿了抿唇没开口。 “沈时好怎么得罪你了？”定郡王试探着问，“我劝你，这个女子心机诡诈，她的手段让你防不胜防，你看本王如今下场就知道了。” “你对沈时好做过什么？”李澜问。 定郡王当然不能说他算计沈时好的亲事，还差点就能得到沈家军的兵权，要是当时没有沈时好非要去余州，也许沈云峰父子勾结北狄的罪名就定下了。 第303章 可惜了！ 李澜见定郡王的脸色变了又变，嘴角勾了勾，“我跟沈姑娘没有结怨，顶多就是一点小矛盾，解释清楚就行了，不过，我看王爷跟她的仇比较大，沈姑娘看起来像个挺记仇的人。” 定郡王脸色一沉，“她能得意多久。” “以后她就是北山侯的儿媳妇，又是沈云峰的嫡长女，王爷，你说她能得意多久？” “……”定郡王被堵了一下，“那你呢？想好要怎么对付沈时好了吗？” “谁说我要对付她，多一个敌人还不如多一个朋友。”李澜笑了笑，知道定郡王是想挑拨他出手，他怎么会被别人当枪使。 定郡王冷笑，“那你还真大度。” 李澜笑而不语，“时候不早，定郡王，早些歇息。” “……”定郡王早知道就不过来给自己添堵了。 这一夜，有人得以酣睡，有人一夜无眠。 呜呜—— 一声响亮的号角传遍上空。 校场上的士兵整齐排列，由苏屿恒和周霖宇带领的北山军士气高涨，每个人都对今日的对垒比试充满信心，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 北山侯骑着高大矫健的骏马立在北山军的前方，强大的气势和威压震慑四方，他虎目环视一圈，落在旁边周序川和沈时好的身上。 看到沈时好穿着盔甲，脸色黑了三分，只要想象这女子矫揉做作的姿态，他就觉得她根本不配穿上这身盔甲。 “今日之后，希望你能看清楚这个女子的真面目，容貌姣好的女子到处都是，你何必贪图美色，把自己置于被人议论不耻的位置上？”北山侯恨铁不成钢地对周序川沉声说。 “侯爷，用这样的方式动摇我们的军心，太不厚道了吧。”周序川挑眉，觉得北山侯就是故意的。 北山侯皱眉，不屑地指着沈时好，“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真的能赢了北山军吗？” “还没开始对垒比试，侯爷就认定我们会输？”沈时好转头看向这位北山侯，真是奇怪了，她与北山侯几乎没有交集，怎么他对她抱着这么大的敌意。 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了？ 难道就是因为她上次打了周霖宇？ 那今日他可能会更讨厌她。 北山侯根本不想搭理沈时好，只是对周序川说，“若是输了，你要如何？” “今日我要是输了，我就回侯府，但如果我赢了，那就请侯爷亲自到沈家，给沈大姑娘赔罪，此后我的事，你不能多管。”周序川含笑说。 “好大的口气。”周霖宇嗤笑一声，周序川哪来的自信，真以为今日自己能赢。 “怀霁，我不想你输得太难看。”北山侯沉声说，他还想打个平手就算了。 周序川叫道，“侯爷不会想作弊吧，那不能够，这么多人看着呢。” “好！”北山侯冷声答应下来，“本侯答应了。” 反正北山军不可能会输。 只要周序川肯回到侯府，他日后肯定会好好管教他，再让他清楚，什么样的女子才适合娶为妻子。 第406章 沈小将军又美又飒 曦光照耀大地，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兵部尚书得了皇上的命令，他手中高举战旗，一声令下，对垒演练开始。 北山侯已经骑着马退出校场，此时就在盛武帝的旁边，他已经心平气和，只等周序川和沈时好败战之后，他去找谢太后求情，两家婚事实在不适合。 一直稳稳当当坐在马背上的沈时好勒起缰绳，往前走了几步。 她身上的气势变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沈时好。 晨光落在她昳丽的脸庞，像打了一层柔光一般，美人如玉，气势如虹，怎么会有人将明艳和飒爽两种气质糅合得如此恰到好处。 她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刚才不动的时候，还让人觉得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女子，如今她的目光如一柄寒剑，凛凛散发着杀气。 苏屿恒只是扫了一眼，却被深深地震撼了，沈时好身上的盔甲发出冷冷的辉光，令她整个人杀气纵横，艳极美极。 他的心无端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 “出列。”沈时好沉声下令。 在队伍的后方，整齐规整地走出二十个身穿银灰盔甲的士兵。 “呼！” 这时，凉棚中有人已经认出这二十个精兵的真正身份。 “黑骑军！”有人认出那是沈家军的精锐。 沈时好居然能够指挥得动黑骑军！ 怎么可能！听说黑骑军是沈云峰亲自带出来的，除了他和陛下，没有人能够命令的。 “列队，准备进攻。”周霖宇心里不屑地嗤笑，就凭二十个黑骑军，再加上几十个连战场都没去过的软蛋，他们想赢了北山军，简直是做梦。 盛武帝瞥了旁边的北山侯一眼，“你们打算用什么战术？” “陛下很快就知道了。”北山侯没有正面回答。 “你还怕朕将你们的战术告诉怀霁？你小人之心啊，就算朕想告诉他，他还不想听呢。”盛武帝指着沈时好，“你好好看清楚，朕给你挑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儿媳妇吧。” 北山侯这次没有反驳，他凝眉看着沈时好。 场中的沈时好单手握着缰绳，脊背笔直，目光直视前方，此时正在跟黑骑军不知下什么命令。 第304章 哪还有当日在宫中所看到的扭扭捏捏的姿态。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随着战鼓响起，比试正式开始。 周霖宇和苏屿恒一人带着一支骑兵，以攻略的姿态向都卫队杀了过来。 沈时好和周序川交换了个眼色。 阵型立刻发生了改变。 由周序川带的都卫队上前迎战，沈时好骑着马退到后面。 北山军此时是士气最旺盛的时候，要取胜就要先夺气，军队可夺气，将军可夺心，以镇静应对北山军此时激昂，随时掌握因敌而变的方法。 “毫无章法！”北山侯有些失望，虽然知道周序川是赢不了的，但看到他带着都卫队就这么迎战，他已经可以看到结果了。 “那沈时好太可笑了，她是下场做个样子吗？居然躲到后面去了。” “刚才架势那么足，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 “……” 沈家的凉棚中，沈真真从开始看到沈时好明艳夺目的样子就心生嫉妒不喜，如今听到大家在骂她，她的心情又好起来了。 “大哥，阿姐太儿戏了，会丢了沈家的脸，还不如赶紧让她回来。”她不想看到苏屿恒跟沈时好同在一个地方。 沈修则神情淡然，“不急，先看一看。” “真真，你姐姐是上去搞笑的吗？”黄玫儿取笑的声音从隔壁的凉棚传来。 除了向来不喜欢沈时好的黄玫儿，居然还有詹少瑞等人也都在这里，正看着沈时好的笑话。 “你们不要乱说。”沈真真气虚，她也觉得很丢人！ “你们快看！沈时好要做什么？”忽地一声惊呼。 只看到刚才还躲在后面的沈时好突然架马狂奔，单手抓着缰绳，一手拿起长弓，快如流星，而她的二十黑骑军有条不紊，不前不后地跟在她的后面。 所有人都忍不住站起来。 沈时好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她扬起手中的长弓，作了几个谁也看不懂的手势，那二十黑骑军立刻就散开，形成一个奇怪的阵型，将沈时好保护在中间。 “战旗在她手里。”有人叫道。 两军演练最终就是看谁先抢得对方的战旗为胜，既然都卫队的战旗在沈时好的手中，她不躲起来，反而冲到前面干什么？ 连苏屿恒和周霖宇也有些看不明白，但不妨碍他们改变策略。 “包围沈时好，夺她手中战旗。” 北山侯一看到苏屿恒跟周霖宇变换阵型，心中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时好忽然绽开一个明艳的笑容，她举起长弓，另一只手松开缰绳，居然还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上。 “护战旗。”苏屿恒大喊。 他看出来了，沈时好是冲着战旗来的。 北山军的阵营突然出现片刻的慌乱。 机会来了。 周序川和沈时好眼睛一亮，前后夹攻，以沈时好为首的黑骑军，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直捣黄龙，冲散了还没改变成功的北山军。 第407章 北山侯心塞了 “好！” “娇娇就是厉害啊。” 长公主嚣张畅快的声音传来，北山侯皱眉看向隔壁的凉棚，他觉得心头更堵了。 “哈哈哈……”盛武帝大笑出声，能够看到北山侯吃瘪的表情，他觉得今日的练兵真是太有趣了。 “还没有分出胜负！”北山侯咬牙切齿地说。 这两人真不愧是兄妹。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崔老太爷慢慢地道，“北山侯，你那两个副将身经百战，还不如一个女娃冷静稳重，被我那个外孙女带兵晃了一下，就已经乱起来了。” “……”北山侯在心里对自己说，崔老太爷是长辈，忍一忍就过去了。 “崔老太爷，您不知道，有些人就是眼瞎，看不到娇娇的优秀，活该被打脸。”长公主不客气地在北山侯心口又戳了一刀。 “上次娇娇把北狄三皇子给揍了一顿，北山侯没听说吗？”崔老太爷疑惑地问。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听说了……” “好箭法！”盛武帝鼓掌，“北山侯，太高调不行啊，你们北山军把战旗高高举起，这不是给沈时好当靶心吗？看，战旗被她给射中了。” “呀，怀霁把你那个副将给踹下马了。” “沈时好不但箭术好，连长枪也用得不错啊，都跟苏屿恒打成平手了。” “……”北山侯咬牙切齿，“皇上，臣能看得到。” 盛武帝嘿嘿一笑，“朕早就跟你说了，你对沈时好不够了解，沈云峰亲自带大的女儿，你小看她了。” 北山侯皱眉不语，那日他在宫里明明看得很清楚。 他忽略了什么吗？ “沈姐姐真厉害啊。”李煦叫道。 北山军被沈时好和周序川联手破了士气，现在无论苏屿恒和周霖宇如何力挽狂澜都没用了，而且苏屿恒和周霖宇还彼此信不过对方，没有绝对的默契。 周序川如入无人之境，轻易地将战旗拿到手。 胜负已定。 周霖宇怒吼一声，冲上去抢周序川手里的战旗。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输的，他怎么能一而再输给周序川。 周序川面无表情看着周霖宇，翻身下马，一脚踹在他的肩膀，将他逼出数米。 “不自量力。”周序川冷眼看他，“你以为事事与我比较，你便能证明自己是周家的人，连当众喊他一声父亲的资格都没有，你跟我比有用吗？” 第305章 周霖宇怒红了眼睛，他恨不得杀了周序川。 他在余州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有北山侯的风采，是北山侯最得意的儿子，为什么来了上京之后，他就处处都不如周序川了。 有周序川的存在，别人都只会看到他，自己算什么呢？ “等你们母子何时光明正大出现在侯府里，你再来较劲吧。”周序川淡淡地说，“你不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吗？也不过尔尔，看来……天赋和出身早已经注定一切。” 一句话，彻底击垮了周霖宇所有的骄傲。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周霖宇哑声叫道。 沈时好骑着马过来，居高临下看他，却是对周序川问，“有人输不起？” 周序川眼中冷意笑容，有碎光浮现，“输不起也是输了。” “走吧，去复命。”沈时好说。 “好。”周序川翻身上马，与沈时好并肩离开。 “沈时好。”在经过苏屿恒身边时，一道低哑的声音响起，苏屿恒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当初为什么要隐瞒你会武功的事？” 沈时好看了他一眼，只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为什么要隐瞒？ 他们成亲之后，他连她的房门都不愿意进去，居然有脸问出这句话。 也幸好他的不愿意，她才能遇到更好的人。 第408章 天造地设 周序川和沈时好并肩而立，背阳走向盛武帝。 他们一个生得眉眼精致立体，美艳中掺着一股飒爽英气，一个身姿舒展，修长笔挺，眉眼俊美宛若千山月明，两人站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周序川将两面战旗同时呈给盛武帝。 徐公公笑眯眯地从他手中接过，“陛下。” “好，好。”盛武帝心情大好，他其实并没有指望周序川能赢的，只希望不要再北山军手中输得太难看，谁能想到这两个孩子这么给他挣脸呢。 这是他的亲卫都护所啊，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啊。 要不是大臣和世家内眷都在这里，盛武帝还能更骄傲一点。 “苏副将和周副将表现得也很不错。”盛武帝很体面地表扬了站在一旁的苏屿恒和周霖宇。 要不是后面沈时好太出色，和周序川的默契实在太惊艳，大家也不会忽略他们的。 苏屿恒和周霖宇脸色僵硬，心里腹诽皇上还不如别夸他们，简直就是拿他们出来又把脸摁地上摩擦了一遍。 好疼。 “说是北山军跟度护卫的比试，沈姑娘带了黑骑军，是不是有高人在背后为你们指点啊，我看沈将军似乎也在场。”兵部尚书叶士博说。 盛武帝哦了一声，“沈修则今天也来了？” 沈时好眸色微凉，大哥的双腿最近才适应走路，她不想大哥被这么多人议论他的双腿。 “所以，今日黑骑军的战术，也是沈修则在背后当军师？”北山侯沉声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日北山军的失败就没有那么丢人了。 “承认你们北山军输给我们，就那么难？”周序川嗤笑一声，嘲讽地看着北山侯。 “侯爷有所不知，当初沈小将军重伤轩辕默用的战术，与今日大同小异，能够险胜北山军，与在下没有关系。”沈修则坐在轮椅，慢慢地从一旁出来。 他扶着从言的手起来，给盛武帝行礼，“末将拜见皇上。” 盛武帝急忙让徐公公扶住他，“你就不用多礼了，快坐下回话就行。” “多谢皇上体恤。”沈修则恭敬地说。 “你能站起来了，那是不是早晚能痊愈？”盛武帝问道，他当时听沈云峰说过沈修则的腿，一直觉得惋惜，沈修则也是一名大将啊。 沈修则拍了拍腿，“相信很快可以为皇上继续戍守边境。” 盛武帝闻言终于放心下来，“今日真是喜事连连啊。” 只有一旁的定郡王脸色异常难看，他几乎拼尽一切，结果居然什么没捞到，还得罪沈云峰父子，沈修则一定知道是他害了他，他肯定会报仇的。 “侯爷也是身经百战的人，应该清楚战场瞬息万变，在不知对方战术的情况下，要怎么事先制定阵型，再说了，人家沈将军坐在凉棚中，要怎么指点啊，输就是输，非要找借口给自己台阶，真是不体面。”长公主掩面嘲讽着，心里却得意地在大笑。 北山侯目光复杂地看向沈时好，“沈姑娘却是让本侯……刮目相看。” 沈时好回了个微笑，“侯爷承让了。” “……”北山侯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之前有多看不起沈时好，现在被打脸就有多难堪。 盛武帝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觉得好笑，他正了正神色，给都卫队赏赐千金，北山军诸位也赏了一个月的俸禄，又赏赐今日所有士酒水，他今日要与三军畅饮。 顿时校场内一片大呼吾皇万岁。 周序川和沈时好对视一眼，眼中盛满了笑意。 苏屿恒不自觉地看向沈时好，心想如果他们没有和离，今日荣光是不是就属于他的？ 越是不愿去想，这个念头就越强烈。 “苏副将，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和离？”周霖宇冷笑问，要是苏屿恒跟沈时好没有和离，今日还有周序川什么事。 苏屿恒脸色威冷，抿着唇不想搭理周霖宇。 第306章 盛武帝摆架回皇宫别院，北山侯想去找长公主商议关于儿子的亲事，忽地，他看到一个和沈时好长得七八分相似的姑娘从人群中出现，畏畏缩缩地走到沈修则的旁边，那双饱含委屈的眼睛哀怨地看向苏屿恒。 “！”这才是他在皇宫里看到的“沈时好”。 她到底是谁？ 北山侯拉住旁边的人，“叶尚书，沈云峰有几个女儿？” “侯爷不知道？沈元帅有一对双生女儿，只是小女儿自幼养在乡下，去年才回来……” “……”北山侯终于明白，长公主当时一脸嘲讽看他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一直等着他今日吧！ 第409章 给本宫滚出去 长公主心情愉悦，回到别院便让人去伺候，她要舒舒服服地泡个汤泉，这两天其实她的心也一直提着的，并没有休息好，虽然对儿子和沈时好有信心，毕竟对手是北山军。 今天可真畅快啊。 “殿下今日可高兴了？”笑烟替她拿下发髻的首饰，她是真切感受到长公主的快乐。 “非常高兴。”长公主想起北山侯的表情，嘴角的笑容就压不下来，“娇娇真为本宫争气，这么好的姑娘，幸好本宫求了赐婚，不然，你瞧着吧，现在多少世家捶胸口后悔呢。” 笑烟笑着应是，最后悔的该是苏家了，今日她也瞧见苏屿恒了，长得虽然称得上俊美，但绝对比不上她们世子。 苏屿恒今日暗中偷瞄沈时好，心里该是后悔和离了吧。 “你下去休息吧，一会儿本宫唤你再进来。”长公主说，汤池就在内室中，她不喜欢周围有人守着。 笑烟知道长公主的习性，“是。” 长公主走进内室，刚赤身要走进汤池，一双大手忽地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扣在怀里。 “！”长公主被吓了一跳，刚好开口喊人，那人又捂住她的嘴。 “本侯不介意你把所有人都喊过来。”北山侯搂紧怀里的香软玉体，单手将她抱了起来，一起走进汤池中。 “王八蛋。”长公主气得骂人，“滚出去。” 北山侯咧嘴一笑，动作有条不紊地脱下自己的衣裳，目光放肆风流地打量长公主，“这么多年了，长公主风采不减当年。” 甚至比他们刚成亲的时候，更加丰腴，肌肤依旧白洁如玉。 他最迷恋的就是她的身体了。 “你倒是苍老不少，不如少年啊。”长公主一脸嫌弃，转过头不去看北山侯。 北山侯的脸色发黑，他的身材比年轻时候更加魁梧健壮，哪里不如少年，这个女人张口就来，难道真的喜欢上公主府那些柔柔弱弱的小白脸？ “是否不如少年，公主一会儿就知道了。”北山侯大步地朝着她走去。 长公主脸上闪过怒意，她往后退了一步，却又不想被看出她是在虚张作势，只能怒喝道，“你别过来，不许你碰本宫。” “你早就知道我认错人，故意不提醒我的，是吧？”北山侯将她逼到角落，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 “你自己蠢还怨别人。”长公主嗤笑，“你只信你认定的，别人无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本宫说了有用吗？” 就像以前叶宛故意装出柔弱可欺的样子，在他面前假装被她掌掴，他只信叶宛，认为她嚣张跋扈惯了，根本不听她解释。 一个瞎子，她才不屑跟他浪费口舌。 北山侯眸色深邃暗沉，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这段时间他只能看着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已经是将他勾得心痒难耐了。 他将长公主扯进怀里，哑声问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我？” “想你什么？”长公主嘲讽地挑眉，“想你是怎么警告不许靠近那贱人，还是想你怎么背着我去睡别的女人？” 北山侯脸上的缠绵情意顿失，“当初是我口不择言……” “所以才是你的真心话。”长公主淡淡地说，“周肃，你想碰我，除非杀了叶宛。” “你就这么介意她……”北山侯皱眉。 “我嫌脏而已。”长公主说。 北山侯低声一笑，他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放在池边，整个人随即压下，“我以后就跟你过日子，但是你不能杀她，毕竟是老夫人的外甥女，你不让她进门，她就是个外室……” 长公主笑了笑，“她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周肃，你今日刚碰我，你看我能做出什么事。” 她连周老夫人都不想见了，还在乎叶宛是她的外甥女？ 北山侯心想这女人能做出什么事，她心里要是没有他，这些年就不会一直介怀，他是对不起她，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定会一心待她的。 在屋外的笑烟听到内室传来暧昧不明的声音，她的脸色微变，急忙走了进来，看到交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她心中大惊，北山侯什么时候来的？ 糟了！ 长公主好不容易才将北山侯彻底放下的，他怎么能这么对殿下。 “殿下……”笑烟叫了起来。 “退下。”长公主强忍屈辱，不想让她的婢女进来看到她无法控制自己情欲的模样。 第410章 凭你打不过我 “你是说，北山侯把真真当成是我了？”沈时好听到周序川的话很是诧异，“就算是这样，侯爷对我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第307章 沈真真除了对苏屿恒这件事像个傻子，其他并没有会让北山侯处处冷脸的缺点啊。 周序川说，“是被霓凰算计了。” 所以北山侯才会一直觉得她上不得台面，矫揉做作。 又是霓凰！ 沈时好在心里冷笑，等她回了城里，她再好好跟霓凰算账。 “先把盔甲换下来，皇上要在别院举行宴席，明日一早才回宫。”周序川说。 “嗯。”沈时好点了点头，她刚才看到沈真真了，只是一转身就不见她的身影。 “真真呢？”见到南溪，沈时好低声问。 南溪替沈时好将盔甲取下来，“二姑娘陪少爷回来之后又出去了，说是约了龚姑娘。” 沈时好快速梳洗一身汗水，换上白色短襦和红色百褶裙，明妍又利落，与今日的飒爽英气完全不同。 上天善待美人，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沈时好在院子里找不到沈真真，又看到龚如玉跟黄玫儿在一起，她已经猜到沈真真会在什么地方了。 “娇娇。”忽地，身后有人在叫她。 转头一看，是大舅父崔存志，沈真真低着头站在崔存志身后，听到沈时好的声音也不肯抬头。 “刚才在外院遇到沈真真，顺便把她送回来。”崔存志声音淡淡的，神情却很严肃。 “大舅父，我正要找她呢。”沈时好笑着给崔存志行了一礼，“我还没给外祖父请安，他老人家这两日住得还习惯吗？” 崔存志眼中露出笑意，“他心情好着呢，你有空再去吧，他这会儿跟几位老大人在说话呢。” 今天沈时好给崔家也长脸了，崔老太爷自然是要找朝中的同僚和学生炫耀。 “我先回去了。”崔存志说，“真真，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尽量不要乱走，被别人看到生出误会就不好了。” “是。”沈真真瓮声瓮气地应道。 沈时好看了她一眼，“回去吧。”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想问我刚才是不是去见阿恒了，我是啊。”沈真真叫道，“我去安慰他几句怎么了？” “看来你的病已经好了。”沈时好淡淡地说，“明日就去余州吧。” 沈真真的脸色微变，“沈时好，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你都已经被赐婚给周大人了，你还想要什么啊，难道阿恒就不能娶别人了。” “苏屿恒要娶谁都跟我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妹妹，就不能嫁给他。”沈时好说，她实在厌恶极了苏屿恒总是横亘在她和沈真真之间。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沈真真，如果你不想毁了自己名声，你最好自爱些。”沈时好皱眉说。 沈真真摇了摇唇，她之前一腔孤勇说要去余州，病了几天，她现在又有些后悔了。 去了余州，她就见不到苏屿恒了啊。 “我不去余州了。”沈真真叫道，“反正父亲和娘亲要回来操持你的亲事，我这时候去余州，少不得要跟他们错过的。”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那你就好好留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更不许去见苏屿恒。” “凭什么要听你的。”沈真真叫道。 沈时好笑了笑，“凭你打不过我。” 第411章 心里窝火 北山侯抱着全身软绵的长公主走出汤池，亲自替她拭干头发，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又忍不住在她白皙光洁的后背亲了一下，手指爱不释手地轻抚着。 时隔多年，他没想到自己在她身上还像个食髓知味的愣头青，从来没有这么愉悦过。 “阿栾，不要跟我置气了，儿子都要娶媳妇了，难道以后儿媳妇给你请安，还要特意从侯府过去公主府吗？你要是不愿意住在侯府，那我们一家子住公主府也行……”北山侯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地说着话。 长公主疲惫慵懒，她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想说，反正无论说什么，这个死男人都听不进去，他真的以为她这么多年还在置气，不知是谁给他的自信。 “今日沈时好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她和怀霁配合得很好，我会请媒人去沈家提亲，把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北山侯又说道。 长公主在心里把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以为沈云峰是什么人，想定日子就定日子，沈云峰答应将女儿嫁给怀霁了吗？ 就他自以为是的德性，谁会理他啊。 “老夫人年纪大了，让她从金城回来怕是太颠簸了，等怀霁成亲之后，再让他们夫妻俩去给老夫人敬茶请安。”北山侯已经将未来都铺排好了，要是怀霁能够在金城住下就再好不过了。 “你能不能闭嘴。”长公主忍无可忍，要不是她现在没力气，她都想一巴掌甩过去了。 北山侯只当她是太累了，便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来谈。” 长公主心里窝着火，但她实在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外面已经是金乌西坠，那狗男人也不在屋里，她把笑烟叫进来。 “替本宫更衣。” 笑烟眼中带着担忧，特别是看到长公主胸前的红痕，更是心疼起主子了，北山侯是狗吗？把长公主啃成这个样子。 要不是她守在外面，北山侯就进不来了，笑烟眼中透出几分愧疚。 “与你无关，他要进来，你们都挡不住。”长公主淡淡地说。 第308章 “殿下，那您和侯爷……”长公主是原谅北山侯了吗？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抹厌烦，“不要提他。” 只要想到那狗男人睡过别的女人还没碰她，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宴席快开始了，走吧。”长公主说。 今晚宴席的焦点都在周序川和沈时好身上，那些世家子弟再一次见识到沈时好的不同，她不同寻常大家闺秀的做派，飒爽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喜欢跟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在乎，似乎在往日的宴会上，她也很少会主动去跟那些女孩子们凑成一堆。 沈时好真是特立独行，又特别耀眼夺目。 “今日这一场比试，沈时好又是出尽风头了。”黄玫儿酸溜溜地开口。 “明明是女子，却做尽男子才做的事，一点规矩都没有，沈家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胡娇跟着挑剔着，她今日就是为了苏玙恒来的，满心觉得苏玙恒今日肯定会赢，居然被沈时好抢去风采。 真是可恶。 “对了，今日怎么没看到霓凰郡主？”黄玫儿疑惑地问，霓凰喜欢周序川不是秘密，还以为她今日肯定要来看的。 “听说是病了，明日我们一起去看她。”王欣怡轻声说。 胡娇指了指前面，是周序川和沈时好并肩走来，两人同样出色，一下子就吸引不少人的视线。 黄玫儿暗恼跺脚，“真不知周大人看上她哪里了。” “沈姑娘人美心善，不但能杀敌，还能对付小人，喜欢她有什么稀奇的。”谢家两个姑娘经过时正好听到这话，回头看了黄玫儿一眼，“不喜欢她，难道还喜欢你啊？” “谢二，我又没得罪你，你针对我做什么？”黄玫儿没好气地问。 “人家沈时好得罪你了，你在背后说她坏话干什么？”谢二姑娘问。 黄玫儿哼了一声，“要不是，该是你嫁给周序川吧，你就不讨厌她？” 谢二姑娘脸色冷下来，“黄姑娘，说话还是慎重些，我与周序川清清白白，也不曾议亲，你这张口就来的胡扯，等我禀明太后，看太后掌不掌你的嘴。” “……”黄玫儿的脸色一白，只得悻悻然地住口。 第412章 不过是弃妇 沈时好不知道另一边的贵女们在议论她，她只担心沈修则的身子能不能撑得了这么久。 “大哥，要不要先回去？”沈时好低声问，不停有人过来敬酒，她觉得大哥今天喝的酒有些多了。 沈修则放下酒杯，“放心，我有分寸。” 周序川凑到沈时好的耳边，“有我在呢，不会让沈大哥有事的，其实他的腿恢复得很好了，不然今日也不会来看咱们比试。” “嗯。”沈时好轻轻颔首，眼尾扫了坐在旁边的沈真真一眼，见她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看向对面的苏屿恒。 苏屿恒在跟同僚喝酒，偶尔会看过来，但很快又收回视线。 就是这种欲拒还迎的撩拨，让沈真真心跳加速，恨不得立刻就过去找他了。 周序川抬眸往北山军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北山侯和周霖宇。 似乎长公主也不在这里。 “娇娇，我去去就来。”周序川低声对沈时好说。 他悄然退出大殿，外面宫人来来往往，周序川问着守在殿前的宫女，“见到长公主了吗？” “回世子，长公主还没到。” 平日这种宴席，长公主不可能会迟到的，周序川心中暗暗有些疑惑，正好看到谢太后身边的宫女出来。 “世子爷，太后娘娘差奴婢来问一问您，是否有看到长公主？” 周序川神情微凛，“我去长公主的院子看看，你先回去，别惊动太后娘娘。” “是。” 长公主住的别院离这里有点远，穿过湖心和花园，就是一片楼台亭阁，热闹的声音渐渐淡去，在拱桥上，有一抹身影掩藏在阴影中。 “你在这里做什么？”周序川走上拱桥，声音低冷。 那道身影是周霖宇，他看着的方向是长公主住的地方。 “鬼鬼祟祟，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周序川问。 周霖宇脸色一冷，“你说谁见不得人？” “但凡有点自知之明，你都问不出这句话。”周序川嘲讽地瞥他一眼，走过去挡在周霖宇的面前，这拱桥过去只有一处院子，那就是长公主住的，周霖宇明显是冲着长公主来的。 “不要以为你今日赢了我就能证明什么，你也不过是侥幸。”周霖宇不服气地叫道。 周序川挑了挑眉，“你连侥幸都赢不了，能当北山军的副将，这后门走得挺不简单，你要是不姓周，是不是连个百户都捞不上。” “……”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长一张嘴。 周霖宇觉得周序川嘴里说出来每一个字都不中听。 “我就是姓周，你又能怎么样？你母亲是长公主又如何，还不是爹娘不亲，北山军只认我娘亲是北山侯夫人，连祖母都认定我娘亲是儿媳妇，你们母子真可悲啊，仗着一点皇室血脉，其实也不过是弃妇……”周霖宇心底的自卑被戳中，他恨不得以同样的方式刺伤周序川。 周序川眸色深沉冰冷，他被骂弃子已经很多年了，早已经习惯，但周霖宇凭什么骂长公主？长公主做错什么了？ 那个女人就连长公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第309章 砰—— 周序川凌厉地出拳，一拳打在周霖宇的脸上。 一口鲜血从周霖宇的口中喷出。 他还没缓过气，周序川的拳头又落在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只想往死里打。 周霖宇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周序川，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你要怎么跟父亲交代。” “一个外室生的贱东西，打死就打死了，你以为还能让我偿命。”周序川说完又狠狠一拳落在周霖宇的肚子。 哇！周霖宇又吐出一口血。 妈的，周序川是真的要把他打死！周霖宇第一次生出恐慌，他不想死，不想就这样死在周序川的手里。 他嘴上虽然嘲讽周序川，但只有他知道，他心底是羡慕对方有个高贵的出身，也很清楚，就算周序川真的打死他，顶多也就是被骂几句，根本不会有事的。 在父亲心目中，长公主和周序川永远都比他们更重要。 现在父亲就在长公主的院子里，长公主原谅父亲了…… 这是娘亲最害怕的事，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难道有了长公主，父亲对他们就不同了吗？ 的确如此啊…… “周序川，住手！”一声厉喝传来。 周霖宇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杀气终于消失，北山侯将周序川架了起来，怒声地喝道，“你要干什么，要打死他吗？” “对。”周序川冷冷地看着北山侯，“北山侯要替儿子报仇吗？那就来啊。” 北山侯回头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几乎半死的周霖宇，他深吸一口气，“来人，把他送回侯府。” “你……” 长公主慢慢地走上前，握住周序川的手，眸光冷淡看着北山侯，“想教训本宫的儿子？” 第413章 有爹生没爹教 北山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女人，刚才他们还抵死缠绵，她现在是下了床榻就不认人了？ “他难道不是我儿子？”北山侯问，“他差点打死人，那还是……就算是别人，他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 “有爹生没爹教，能长大成人已经不错了。”长公主淡声说，“你问过他为什么打人了吗？” 北山侯被那句有爹生没爹教刺得脸色铁青。 “李栾！”北山侯怒声喝道，“他今日要是把人打死了，他成什么人了，杀人凶手吗？” “你打他做什么？”长公主回头问周序川。 周序川眉眼冰冷，戾气还没消失，“他该打！” “他该打你就动手了，不嫌脏自己的手。”长公主当然知道周霖宇该打，但用不着自己打。 北山侯气得快内伤，“你这是教训儿子的话吗？” “本宫教训自己的儿子，关你屁事。”长公主冷笑，拉着周序川的手腕，“别让太后等我们，走吧。” 看着他们母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北山侯目光阴沉地看了周围一眼。 有两个宫人瑟瑟发抖地躲在拱桥下面，他皱了皱眉，“过来。” “奴才给侯爷问安。”完了完了，他们看到不该看的，会不会被灭口。 “今晚看到什么了？”北山侯问。 “奴才……奴才们什么都没看到。”宫人颤颤地说。 谅他们也不敢胡言乱语，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去，北山侯挥了挥手将他们打发。 两个宫人松口气，正要退下时，“站住。” 北山侯不会反悔要杀他们了吧？ “今天周世子为什么打架，你们都听到了？”北山侯沉声问。 两人对视一眼，低着头懦懦不敢言。 “一个字都不许漏，说！”北山侯脸色一沉，浑身威压震慑得两个宫人抖得像筛子。 在北山侯问话的时候，长公主和周序川已经来到大殿。 谢太后见到长公主姗姗来迟，有些担忧，“你没事吧？脸色看着不太好。” “今日晒得有些发昏，在屋里睡过了头。”长公主含笑说，“让母后挂心了。” “你没事就好。”谢太后笑着说，又看向周序川，“你今日争气了啊。” 周序川笑嘻嘻地凑过去，“那皇祖母给我赏赐吗？” “你想要什么赏赐？”谢太后笑着问，低头看到周序川手背沁出血丝，“你的手伤着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周序川说，“皇祖母，您把赏赐给娇娇呗，赐个令牌啊，或者什么能护身的都好。” “……”谢太后没好气地敲他的额头，“你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就已经算计皇祖母的东西来了。” 长公主若有所思地看了周序川一眼，以后等他和沈时好成亲，她还得替他们镇压周家的那些牛鬼蛇神，不然两个年轻人只怕还要吃亏。 原本还想着明日就请皇兄下旨让她跟北山侯和离的，看来还要再缓一缓才行。 “怎么没见着北山侯，今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谢太后看了一眼，北山侯之间还没有身影。 周序川抿了抿唇，“许是在哪里快活吧。” 长公主…… 第414章 他不敢后悔 “如果当初你没有和沈时好和离，今日的荣光就是属于你的，还有周序川什么事，苏玙恒，要不是你没好好稳住她，何至于有如今下场。”定郡王不知何时来到苏玙恒的身后，一双阴鸷的眼睛直盯着不远处的沈时好。 第310章 苏玙恒将视线从沈时好身上收回来，他转身冷眼看着定郡王，“王爷倒是谋算了那么多年，如今又得到什么成就？” “本王是受你拖累。”定郡王咬牙切齿，明明他的计划非常成功，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变数就是从沈时好开始的。 如果苏玙恒不是朝三暮四，和沈时好成亲又惦记着妻妹，对沈时好冷落不理，沈时好怎么会对他隐瞒自己是沈小时的事实。 他要是知道沈时好就是沈小时，绝对不会急功近利要得到沈家军。 定郡王每每想起这些事，都悔不当初。 “王爷，把你的野心失败归咎到别人身上，是不是自己能好受些？”苏玙恒淡淡地问，“野心配不上能力，最好就安分守己，不要再奢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你放肆。”定郡王怒喝。 “我的姐姐，整个宁远侯府都是王爷手中的棋子，如今你满盘皆输，又想要利用谁，谁又还能让你利用。”苏玙恒冷嘲问，连他的亲事都是被定郡王算计的，如果没有定郡王，他和沈时好也许不会反目成仇。 定郡王深吸一口气，他不是来跟苏玙恒吵架的。 “你不想将沈时好重新娶回去吗？”定郡王问。 苏玙恒眼神一闪，随即很快露出嫌恶，“王爷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吗？” “虽然都是沈家的女儿，不过你肯定看出来了，沈时好……那是不一样的。”定郡王眼睛微眯。 “王爷，您真的醉了。”苏玙恒拱了拱手，“侯爷在寻我，我先过去了。” 他当然知道沈时好跟沈真真是不同的，但他绝对不可能再跟沈时好有任何牵扯，他的尊严和骄傲都不允许他向沈时好低头。 宴席到了尾声，苏玙恒喝得有些醉醺，他深一步浅一步地回到屋子，脑海里竟全是和沈时好成亲那日的情景，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晰的。 有些悔意上涌，苏玙恒立刻压了下去。 他如今连后悔的念头都不敢，怕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愁，还有人被打得躺在床榻上怒骂一整晚。 周霖宇痛得睡不着，他还在等着北山侯回来可以告状，让北山侯知道，那周序川下手有多重，根本没将他当弟弟，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北山侯还要视若珍宝吗？ 可惜，直到天亮，他都没看到北山侯的身影。 “侯爷昨晚有回来吗？” “周副将，侯爷昨天在皇家别院休息，今日一大早就随圣驾回宫了。” 周霖宇的心沉了沉，父亲是看到他被打成什么样子的，居然不来看他一眼，昨日他是不是又去找长公主了？ 除了身份地位，那长公主有哪点比得上他娘亲的。 “去准备一下，我要回城。”周霖宇忍着痛站起来，妈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周序川到底下了多大的狠手。 要是北山侯当时没阻止，他是不是要打死自己。 周霖宇无法自己骑马，只能让人准备马车，回到侯府之后，他立刻就要去见北山侯。 管家却告诉他，“侯爷让您先养伤，等他忙完会见你的，周副将。” “……”昨天管家还叫他一声二少爷，今日怎么就是周副将了？ “父亲在忙什么？”周霖宇问。 管家脸上掩不住笑意，“世子就要大婚，侯爷自然要忙世子的亲事，今日侯爷已经吩咐，要将上房重新拾掇起来。” 周霖宇的脸色一变，上房？他知道那是长公主以前住过的地方，这些年来一直空置，他还想着等娘亲回上京，说不定能住进上房的。 但上房代表着什么，他心里也清楚，连金城将军府的上房，如今也都空置着，只有父亲偶尔会去住几天。 “周副将，您好好休息吧。”管家说，果然在侯爷心目中还是世子最重要的。 若是长公主也能回来，那就太好了。 周霖宇失魂落魄地离开，他现在迫切想要见到北山侯，周序川不顾兄弟之情把他打成这样，父亲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他就那么不值得？ 第415章 沈家二房 沈时好兄妹三人回到沈家，在大门外就看到好几辆马车，下人们正在往大门搬箱笼。 “是不是娘亲回来了？”看到这架势，沈真真眼睛骤然发亮，整个沈家只有娘亲对她最真心疼爱，她真是太想念娘亲了。 沈修则和沈时好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出这不是沈云峰回来的样子，而且按照路程，这时候他们的父母也不可能已经到上京城。 “我去看看。”沈真真迫不及待地下车，喜滋滋地跑去想找沈夫人。 刘管家看到他们，急忙迎上来，“大少爷，大姑娘，二姑娘。” “是二叔回来了？”沈修则低声问。 “老夫人也回来了，这会儿刚回后院。”刘管家笑着说，“我正要差人去请你们呢。” 沈时好眼中浮起笑意，她好久没见到祖母了。 “先去给祖母请安。”沈修则低声说，他看向一脸失望的沈真真，“真真，你还记得祖母吗？” 沈真真轻轻摇头，她对沈家所有人都没有记忆，不可能还记得祖母。 “先进去。”沈时好说，“祖母听说你回来很高兴，本来已经动身要回来，正好经过二叔任职地方，就等着二叔一起回来。” 第311章 “哦。”沈真真有些紧张，她不知道沈老夫人是怎样的人，会不会喜欢她这个孙女。 沈老夫人就住在离上房有一段距离的宁安院，此时除了老夫人，还有沈二老爷一家都在这里。 “都提前几天写信回来，没想到修则不在便算了，连大姑娘也出去了。”沈二夫人端着茶走到沈老夫人旁边，“母亲，您先喝口茶歇一歇，这舟车劳顿的，回来连个孙女都没见着。” “你话真多。”沈二老爷皱眉说她。 沈二夫人长得柔媚，但眼睛却透着几分精明刻薄，从进门到现在，嘴巴就没停过说话的声音，句句不提大房没人接待，字字都在刺着大房。 “刘管家刚才说得很清楚，这两日皇上在校场练兵，修则和娇娇都去了，他们又算不准我们是今日回来。”沈二老爷说。 “修则是将军，他去练兵也就罢了，娇娇一个大家闺秀，她去做什么？”沈二夫人撇嘴。 在旁边还有一男一女，女孩子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男孩年纪比较小，看着才八九岁，养得白胖圆润，正往嘴里塞糕点呢。 “其他人都安置好了？”一直闭眸养神的沈老夫人睁开眼睛，看到小孙子把自己脸蛋塞得鼓鼓的，她对沈二夫人说，“轩哥儿的吃食你看着点，小孩子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是要节制些。” 沈二夫人心中不以为然，她的宝贝儿子在路上那么多天，肯定是饿坏了，如今吃几块糕点怎么了，她嘴上却乖巧地应着，“是，母亲。” “喝口水，轩哥儿。”沈绮芸拿着水喂弟弟。 “不要。”沈茂轩抬手就将姐姐手中的茶杯打开了。 沈老夫人看得皱眉，“轩哥儿，你平日就是这么对待姐姐的吗？” “母亲，轩哥儿就是不想喝水。”沈二夫人急忙护着，眼睛剜向沈绮芸。 “祖母，不关弟弟的事，是我刚才没拿稳杯子。”沈绮芸低声认错，神态自然，似乎这样的事早就发生过无数次了。 沈老夫人无声叹息，这段时间相处，她已经看出儿媳妇偏袒儿子，把儿子惯得没大没小，连亲姐姐也是想打就打，她还要找机会跟儿子好好谈一谈，这么下去绝对不行，孙子都要养废了。 “算了，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沈二夫人松口气，正想把儿子带走，外面忽地进来三道身影。 “老夫人，大少爷他们回来了。” 待看清来人，沈二夫人的神色变了又变，在沈时好姐妹两人的脸上转了几眼，她抱起怀里的儿子，嬷嬷地站到丈夫的身边。 “祖母！”沈时好眸光流转，笑容灿烂，难得展现姑娘家的娇憨，一下子就搂住沈老夫人的胳膊，“您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您了。” 沈老夫人一扫疲倦，含笑看着大孙女，几年不见，她的娇娇生得更加明艳动人，连这屋里的亮度都因为她的出现暗淡几分。 “你舍得从余州回上京了，还以为你要跟你父亲一样，这辈子就在余州了。”沈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颊，“余州的毒阳光倒是没把你晒黑。” 沈修则跟着行礼，“孙儿给祖母问安，您回来就好了，总算有人能管住这个丫头。” 沈时好嗔了他一眼，“我乖得很，哪里需要祖母才管得住。” 在旁边的沈真真显得有些无措，她今日才发现，原来沈时好竟也会撒娇，她跟祖母这么亲昵，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在祖母面前说她的不是。 就在她出神的片刻，沈时好站起来拉过沈真真，“祖母，这就是真真，您还记得她吗？” 沈老夫人神情微敛，她抬眸看着和沈时好长得很相似的二孙女，心中滋味复杂苦涩。 “见过祖母。”沈真真露出怯意，急忙跪下行礼。 “好孩子。”沈老夫人湿润了眼眶，“能把你找回来，祖母就算现在死，那也死而无憾了。” “祖母！”沈修则和沈时好同时开口，“您会长命百岁的。” 沈二老爷是个性情中人，看到失踪多年的侄女回来，他已经泪流满面，“大哥这些年一直都在找真真，能够找回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们快去见过你们二叔二婶。”沈老夫人道。 沈二夫人挺直腰板，看向样貌出彩，顾盼生辉的姐妹两人，她不自觉地收紧双手。 “娘，你弄疼我了。”沈茂轩叫起来。 第416章 沈二夫人 沈二夫人回过神，尴尬地笑了一下，急忙松开手，“我差点没认出娇娇了，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是啊，长得真好看，沈云峰不就是因为崔氏长得好看，所以才把她捧在手心的吗？ “这就是真真啊。”沈二夫人看向沈真真，“你还记得二婶吗？” 沈真真只觉得眼前的沈二夫人奇奇怪怪的，虽然笑容和蔼，但一点感觉不到亲切感，甚至还有点躲闪。 “不记得了。”沈真真摇头，她连自己的父母都没记住，更别说是沈二夫人了。 “你小时候还经常跟我要糖吃呢，一转眼就是大姑娘了。”沈二夫人说，“你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可怜见的，当初要是没走丢就好了。” 沈老夫人皱眉，“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是啊是啊，都过去了。”沈二夫人笑了笑，“快过来，这是你们的三妹妹。” 第312章 沈绮芸垂首走了上前，行了个平辈礼，“芸儿见过大哥哥，大姐姐，二姐姐。” “三妹妹。” 沈时好对沈绮芸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她只记得三妹妹像团子一样可爱，不像沈真真总爱跟她争宠计较，三妹妹喜欢跟着她，对她全心崇拜和信任，不过就是性子有点软。 好像……长大之后也没有变化，性子更软了。 二婶也没有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喜欢阴阳怪气，而且好像特别不喜欢她。 沈绮芸抬起头，对沈时好羞怯地笑着，“大姐姐，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三妹妹也是，长大了变得更漂亮。”沈时好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沈真真抿了抿唇，她瞥了一眼沈绮芸没说话。 “修则，听说你受了伤，看你走路还有些不自然，是不是伤势还没痊愈？”沈二老爷担心地看着侄子，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沈二老爷是把沈修则当半个儿子看待的。 沈二夫人拿眼看向沈修则，刚才只顾着看沈时好姐妹，倒是忘记沈修则受了重伤的事。 原本他们得到沈云峰父子战死沙场的消息很是震惊，等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上京，却又被老夫人按住了，让他们先不要动身，觉得事情可能有蹊跷。 再后来，就听说沈家二姑娘认祖归宗，而沈修则受了重伤。 今日看着怎么一点都不像。 “已经恢复了许多，让二叔为侄儿担心了。”沈修则说。 沈二夫人心中有点失望，要是沈修则没了，那大房的门楣，就要靠她的儿子来支撑了。 “祖母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出门了，父亲和母亲也在回来的路上。”沈修则不想大家注意他的脚，便过去跟祖母说话。 “咦，你父亲他们也要回来了？”沈老夫人诧异，因为在途中，他们还不知道皇上赐婚的消息。 “皇上给娇娇赐婚了，父亲他们是来给娇娇商议亲事的。”沈修则道。 沈时好微微红了脸，暗骂真不愧是亲大哥，拿她的亲事出来给他当挡箭牌了。 沈二夫人脸色惊讶，满脸不信，“娇娇不是嫁过人了吗？皇上怎么还给她赐婚？” 第417章 祖孙两人 沈二夫人的声音忽地尖锐刺耳，大厅的声音忽地一静，全都诧异地看向她。 “二婶，皇上不能给我赐婚吗？”沈时好目光清澈平静地看向沈二夫人，她从小就对这个二婶不太亲近，她会用很渗人的目光看着她和母亲，而且有个奇怪的现象，每次只要大房有什么喜事，二婶总会黑着脸好几天。 沈时好长大之后才明白，沈二夫人就喜欢跟她母亲攀比。 沈二夫人神情有些僵硬，她当然不想看到沈时好被赐婚，崔氏有个和离的女儿，足够成为她这一生的污点了，怎么皇上还给赐婚呢。 “没，没有。”沈二夫人尴尬地扯出一抹笑，“我是替你高兴，皇上看在大伯的面子上还给你赐婚，以后也不至于孤苦无依，那你的未婚夫是？” 不可能是世家了吧，哪个世家愿意娶一个再嫁女的，反正沈时好再嫁绝不可能比得过她的女儿。 沈修则淡淡地说，“北山侯的嫡长子。” “什么？”沈二夫人惊呼，“怎么可能！” 沈老夫人瞪她一眼，“怎么不可能，难道我沈家的姑娘配不上他们周家的儿子？” 说罢，老夫人也不理沈二夫人，而是看向沈时好，“你见过北山侯的嫡长子没？样貌人品如何？你喜不喜欢他？” 仿佛只要沈时好一句不行不喜欢，这门亲事便要就此作罢。 沈时好笑起来，“明日让他来给您请安。” 听到孙女这话，老夫人心里便清楚，娇娇定是喜欢那人的，否则就不会这么说了。 沈二夫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见沈时好兄妹都不再跟她说话，她又不想拉下脸去过问，直到沈茂轩揉着眼睛说困了，她才找到机会告退先回去了。 “祖母，您也累了，您先歇息，晚膳我们再过来陪您。”沈修则说。 “好。”沈老夫人握着沈时好的手不放，“大丫头留下来陪我睡一会儿。” 沈时好笑着应下，接过下人的手扶着老夫人进了内室，伺候她在床榻躺下，“您睡，我就在这里陪着您。” “你二婶不会说话，有时候有几句不中听的，你听过就算了，别放在心上。”沈老夫人拉着沈时好的手，让她在身边也躺下，“我知道这一年多来家里发生很多事，你仔仔细细都跟我说，让我心中有数。” “祖母，都过去了。”沈时好眼眸微垂，那些腥风血雨的仇恨，没有必要惊扰老夫人。 沈老夫人握紧她的手，“看到你大哥这样，当时情况的凶险可以想象，要怎么过得去。” “祖母，那些害了父亲和大哥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沈时好低声说。 “是定王跟宁远侯？”沈老夫人问。 沈时好抿了抿唇，“如今是定郡王和苏家了，定郡王这辈子不可能再坐上那个位置，他不会有子嗣的。” “好。”沈老夫人拍了拍沈时好的手背，一口恶气终于在胸腔中纾解，“你母亲之前给我来过信，说了真真的情况，我没想到真真还能找回来，只是看着有些小家子气。” “已经找了教导嬷嬷在教她规矩，慢慢来。”沈时好道。 第313章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困意席卷上来，她还有许多话想跟沈时好说的，可到底年纪大了，支撑不住太久，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声，沉沉地睡过去了。 沈时好陪着躺了一会儿，直到沈老夫人睡熟了，她才悄然无声地起身，慢慢地退出内室。 “姑娘，除了二夫人，还有两个姨娘，照着二夫人的意思，刘管家将两个姨娘都安置在东跨院了。”东月上前跟沈时好低声通禀。 东跨院原来只住沈家二房，后面沈云峰又安排岑姨娘住在那儿，还有几处院子是空置的。 “两个姨娘都各自生养一个女儿，不过因为年纪小，就没带到宁安院。”东月说。 “好，我知道了。”沈时好点了点头，“二婶还不知道岑姨娘的存在，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想方设法要去见的。” 东月说，“岑姨娘院子里有我们的人，要是二夫人去找她，奴婢立刻禀告您。”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父亲和母亲应该也快到了。” 沈家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上次家里这么整齐留在上京，还是她七岁以前的事了。 第418章 有好戏看了 沈二夫人牵着沈茂轩的手回东跨院，脸上阴云密布，刚回家的愉悦心情已经是荡然无存。 “长秋苑怎么住人了？”沈二夫人看到前面的院子有丫环进进出出，“两个姨娘不是安排住在海棠苑吗？” 走在前面的丫环回头低声道，“二夫人，这是岑姨娘的院子，元帅将她安排住在这儿的。” 沈二夫人顿了一下，“什么岑姨娘？” 丫环压低了声音，“元帅出事之后，听说这位岑姨娘一直陪在他身边，回上京时，已经有了身孕，上个月生了儿子，还没满月呢。” “元帅居然……”沈二夫人露出个怪异的笑容，既觉得幸灾乐祸，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嫉妒酸涩。 原来所有男人都一样，就算是沈云峰也不例外，他也会喜新厌旧，当初再喜欢崔氏又怎么样呢，还是一样纳妾了。 “元帅很宠爱这个小妾吧。”沈二夫人问，真可惜啊，她没有看到崔氏当时的脸色，一定是非常精彩。 崔氏曾经说过，沈云峰只会爱她一人，其他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如今呢？ “那崔氏没闹吗？”沈二夫人笑着问。 丫环听到二夫人连大嫂都没叫一声，开口就是崔氏，她将头埋得更低了，“夫人开始是跟元帅闹了，不过，元帅对岑姨娘似乎并不怎么上心，回余州也把夫人给带走了。” 沈二夫人嗤笑，不上心还能让岑姨娘生下儿子，沈云峰把崔氏带走，肯定是怕崔氏那个蠢货作妖，伤了他的小妾吧。 “元帅跟大嫂也快回来了。”沈二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岑姨娘住的长秋苑，有好戏看了。 到了傍晚,沈二老爷回到又春院,发现妻子嘴角带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感到很是诧异,刚才在老夫人那里的时候，不还板着脸吗？ “有什么好事，你这么高兴？”沈二老爷疑惑地问。 “哪有，只是听说你大哥又添了个儿子，替他们大房高兴。”沈二夫人说。 沈二老爷很诧异，“大嫂生了吗？怎么没听说啊。” “我没说是大嫂，是岑姨娘。”沈二夫人努了努嘴，“长秋苑住人了，是大伯从余州带回来的女人，应该是捧在心尖上吧，不然哪能藏了这么久，有了身孕才带回来。” “别胡说八道，大哥对大嫂的心意你还不知道。”沈二老爷低声斥道，“不就是个小妾，大哥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沈二夫人撇了撇嘴，“等着瞧。” 以前沈云峰没妾室，她羡慕大房的日子清静，如今她觉得有了这个岑姨娘，崔氏想要过清心的日子怕是难了。 “你今日在娇娇面前说那些话很不合适，我们是长辈，哪有这么说话的。”沈二老爷说。 沈二夫人的脸色沉下来，“我哪一句说错了，好好一个姑娘，说和离就和离，将来芸儿说亲的时候，少不得别人要拿这件事出来说。” “你知道什么，难道还要娇娇受委屈，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不通，你安分吧。”沈二老爷觉得和杨氏说话，还不如回去继续欣赏他的字画。 女人真是麻烦。 沈二夫人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心中却生出一丝凄苦，她和丈夫从来就没有恩爱过的时候，他心里就只有那些字画，根本不懂她在想什么。 她想要琴瑟和鸣的夫妻生活就那么难吗？ 算起来，他们都快半年没有同房了，她还这么年轻，也有寂寞的时候，要不是他的模样还算儒雅，她根本就看不上。 气死她了。 第419章 听说你添了个弟弟 “二房的人全都回来了？”岑素正在铺满花瓣的浴桶中泡着，听到菡萏的话，她眉毛一挑，仔细再脑海里搜寻关于沈家二房的印象，除了知道沈二老爷是个书呆子，其他的一无所知。 “是，姨娘，奴婢以前就听说，二夫人跟夫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和睦……”菡萏低声说。 岑姨娘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靠在浴桶，“知道元帅何时回来吗？” “奴婢打听不出来，但皇上都给大姑娘赐婚了，元帅和夫人理应是要回来给大姑娘准备亲事的。”菡萏说。 “你跟我说一说，老夫人跟二房的为人如何，我日后才好 应对。”岑素说。 第314章 菡萏其实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她所打听的，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不过对于岑素来说，至少也是一种了解，总比一无所知的好。 她还为沈云峰生下儿子，没有哪个当祖母的会不喜欢小孙子，等将来她儿子在老夫人面前露脸，自然就会想起她了。 到傍晚时候，沈时好他们又来到宁安院，这次沈二夫人把两个庶出的女儿也带来了。 两个姑娘一个九岁，一个十二岁，怯怯地站在沈绮芸的身后，看到沈时好出现，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多看几眼。 这位就是传说中沈家的大姑娘，嫁出去还能和离回到娘家，而且还在家中有不低的位置，两个小姑娘对沈时好的强大生出仰慕和崇拜。 明明长得明艳张扬，却又带着一股强大的飒气。 跟她们所见过的女子都不同。 “娇娇，听说你添了个弟弟？”沈二夫人笑着问。 本来笑意盎然的饭桌突然静了一下。 沈真真皱眉看了沈二夫人一眼，这人怎么回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高高兴兴的提这种事做什么。 “怎么回事？”沈老夫人疑惑地问，她还不知道岑素的存在。 沈时好三三言两语简单地解释了，“等明日再把孩子抱来给您看看。” “岑素？”沈老夫人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应该是在哪里听说过的。 “母亲，您可能不记得了，这个岑素以前是一个副将的未婚妻，不过那副将战死沙场了。”沈二夫人笑着说，她早已经打听出岑素的身份。 沈云峰睡了下属的遗孀，着实有些不太体面。 沈老夫人沉默了片刻，“食不语，用膳吧。” 她想起来了，岑素是郑副将的未婚妻，多年前还见过面的，郑副将战死之后，岑素就不肯再嫁，一直留在余州，还成了沈时好半个老师。 如今成了沈云峰的妾室，确实让沈老夫人很意外。 不过，更意外的是，她这个长子居然还会纳妾，还以为他这辈子就只守着崔氏过日子了。 沈二夫人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出来，这会儿只能憋了回去，明日找个机会去见一见这个岑素，她有预感，岑素绝对不简单，崔氏不会是她的对手。 晚膳结束之后，沈老夫人就把大家都打发回去了。 沈真真走在沈时好的身后，几次想开口问话，都抿唇给咽回去，她和沈时好还在冷战中，她实在不想拉下面子去先开口。 但她又很想知道，老夫人到底是怎么看她的，下午的时候，老夫人单独留下沈时好，是不是问起她了？ 沈时好会在老夫人面前怎么编排自己？今晚老夫人好像对她并没有很关切…… “等一下。”眼见两人就要分开各自回院子，沈真真终于忍不住开口。 “有事？”沈时好回过头，冷冷地看着沈真真。 “你在祖母面前说我什么了？”沈真真问，她发现沈时好似乎真的铁了心不想理她了，以前都没对她这么冷淡。 沈时好站在原地，面容平静，气度雍容，像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你觉得我会在祖母面前编排你坏话，你若是没有做错事，怕我编排吗？”沈时好问。 “我会做错什么事，我最大的错就是从小不是在家里长大，所有人都只会向着你。”沈真真万分委屈。 “的确，如果你自幼生活在沈家，你就会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也会有一个世家贵女该有的清贵傲气，你现在什么都不懂，还觉得爱上苏屿恒是值得你义无反顾的事，沈真真，如果你反省不到自己的问题，那就这样吧，我教不了你，让父亲来教你。”沈时好冷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420章 他为什么要打你 周霖宇等了两天，终于见到北山侯了。 “父亲！”周霖宇心中生出几分不甘，他以为自己被打成这个样子，父亲肯定会替他主持公道，然而这两天他不但见不到父亲，家里都已经开始为周序川的亲事在做准备了。 那些原本对他恭恭敬敬的下人，如今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微妙的狐疑。 北山侯抬眸看了周霖宇一眼，见他脸色苍白拖着受伤的身体，“有事吗？” “……”周霖宇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委屈，他都这样了，父亲连一句关心都没有了吗？ 周霖宇低下头，“那天在宫里，我不顾父亲的体面跟大哥打架，是我错了。” “你做错什么了？”北山侯淡淡地问。 “我……”周霖宇的心咯噔了一下，父亲为什么这样问，难道父亲真觉得他被周序川打成这样是活该吗？ 北山侯抬眸，目光威严冷漠地看着周霖宇，“怀霁不是会随便动手的人，他为什么要打你？” 周霖宇的脸色发白，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冷着他了。 那日他在宫里说的话，一定是传到父亲的耳中。 因为他对长公主大不敬的话，才让周序川动手的，这件事他以为不会被人知道，他也料定周序川不会去跟父亲告状。 但是父亲还是知道了！ ——我就是姓周，你又能怎么样？你母亲是长公主又如何，还不是爹娘不亲，北山军只认我娘亲是北山侯夫人，连祖母都认定我娘亲是儿媳妇，你们母子真可悲啊，仗着一点皇室血脉，其实也不过是弃妇…… 第315章 周霖宇回想自己说过的话，他眼中露出惶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亲，我……我当时在气头上才口不择言，其实心里并没有这么想的。” 那是长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嫡亲妹妹，他娘亲跟她完全无法相比，他只是一点不甘心而已。 北山侯冷冷地看着周霖宇，“等伤势好了，你回余州吧，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上京了。” “父亲！”周霖宇脸色大变，父亲的意思很明显，他虽是在惩罚自己，但其实也想说明一件事，他的娘亲这辈子都只能是北山侯的外室，永远成不了周家的主母。 “是我错了，我会去跟长公主还有大哥请罪，请父亲原谅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说对长公主不敬的话。”周霖宇红着眼眶求情。 “你以为本侯这些年没有回上京，是因为跟长公主生分了吗？那是因为长公主恶心你娘的存在，所以你们只能在金城生活，本侯是看在你祖母的份上，才让你们住在将军府的。”北山侯目光锐利，“不要拿你跟怀霁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些年我教给你的东西，已经足以你这辈子都能过得很好了。” 周霖宇紧紧我握住双拳，心中不甘、怨愤、嫉妒和羡慕充斥着，他为什么就不能跟周序川比，都是北山侯的儿子，他为什么就只能生活在金城？ “该说的我都说了，退下吧。”北山侯挥手。 其实在没有见到周序川之前，北山侯心中对长子跟庶子并没有太大的偏爱，在他看来，都是他的儿子，肯定天赋都是优秀的。 直到在周序川身上看到更多天生带来的气质和天赋。 那是他和长公主的孩子，身上有着他们的长处，是周霖宇无法相比的。 北山侯心里是懊悔的，他时常会想，如果他将周序川带在身边教养，他肯定会比现在更出色更优秀，他甚至想将这些年亏欠的父爱都给周序川。 但是周序川已经不需要了，他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了。 “父亲，我真心想尊重大哥，但在大哥心目中，我根本不配跟他是兄弟，我……也有自己的尊严，一直想要证明自己并不差，我是您亲手带出来的副将，又是您的儿子，我不想输给别人，但我还是输了，那天我是伤心难过，所以才说错话。”周礼努低下声音，“我会尽快启程回金城，不会碍了父亲的眼。” 北山侯不为所动，将周霖宇留下来，只会让他跟周序川怨恨加深，他不想周家上演一处兄弟阋墙的大戏，给别人当好戏看了。 周霖宇失望到极点，只好行了礼，颓丧地退出去。 就这样离开上京吗？那他在北山君眼里还算什么，丧家之犬吗？ 还有他的娘亲怎么办？将来周序川娶了沈时好，第一件事肯定就会对付他的娘亲了。 周霖宇心中生出惘然，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第421章 拉拢 岑素还在想着何时找个机会见一见沈家的二夫人，没想到还没几天，沈二夫人居然亲自上门了。 “见过二夫人。”岑素不卑不亢地屈膝行了一礼 想开之后，岑素这些天不再纠结沈云峰爱不爱她，也不纠结儿子将来认不认她，她一心恢复松垮的身材，秀白的脸庞比她之前有身孕的时候更加莹润。 沈二夫人眼神不客气地打量她，心想岑素虽然长得不差，但比不上崔氏，要知道崔氏当年在上京还有第一美人的称号。 “听说岑姨娘刚生不久，大嫂不在，我便过来看一看。”沈二夫人笑着说，左右看了几眼，“孩子呢，抱过来让我这个当二婶瞧瞧。” 岑素心中淡笑，她就不信，二夫人会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被沈时好抱走了，她不知这位二夫人到底要做什么，只是露出个无奈又隐忍的微笑，“二夫人，元帅心疼我，让大姑娘将文哥儿抱去上房，有奶娘和丫环照顾着。” 沈二夫人惊讶地问，“孩子都没满月，怎么就离开亲娘的身边，这怎么行啊。” “大姑娘说了，这是元帅的意思。”岑素低声说。 “娇娇一个外嫁出去的姑娘，怎么还能做主家里的事情，哪有当女儿的插手父亲妾室的。”沈二夫人皱眉不悦地说。 岑素笑了笑，“大姑娘与别家的不同。” 沈二夫人最讨厌的就是听到这样的话，沈时好怎么就不同了，还不是被夫家嫌弃，说好听点是和离，说难听的不就是被休吗？ “文哥儿快要满月了吧？”沈二夫人问。 “还有几天。”岑素说。 沈二夫人想拉拢岑素，她拍了拍岑素的手背，“家里多久没办喜事了，我去跟老夫人提议，文哥儿满月是该大办的。” 岑素眼睛一亮，满是感激地看着沈二夫人，“若是能够为文哥儿办满月酒，那真是太感激二夫人了。” 她的儿子，连洗三都是简简单单地过的，作为母亲，谁不想将最好的给儿子。 “你放心，且交给我吧。”沈二夫人信心满满，自以为已经知道怎么拉拢岑素，这才满意地从长秋苑离开，直奔沈老夫人的宁安院去了。 “三姑娘今天去给老夫人请安没？”沈二夫人一边走一边问着丫环。 她的贴身丫环石榴回道，“三姑娘一早就带着二少爷去宁安院，老夫人把二少爷留在那儿写字了。” 沈二夫人皱眉道，“老夫人对轩哥儿向来严苛，留在她那里岂不是要吃苦头，不行，以后别让三姑娘带去了，让她自己去伺候老夫人就行了。” 第316章 那是她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哪里舍得受一点委屈的。 石榴应诺，“奴婢会看着三姑娘的，老夫人就是偏心大少爷，总拿二少爷跟大少爷相比，咱们二少爷金枝玉叶长大的，将来是要入内阁的人物，哪里是武夫。” 沈二夫人闻言嘴角翘了翘，觉得石榴说话格外中听，她的确舍不得让儿子跟沈修则一样去战场的，凭轩哥儿如今的聪慧，将来考中状元肯定是不难的。 不过她嘴上还是不轻不重地斥道，“你一个奴婢，可不许编排老夫人的不是，老夫人哪有不疼爱孙子的。” 石榴忙笑着请罪，“是奴婢不会说话，以后这种实话只在屋里说。” 沈二夫人抬了抬下巴，仿佛已经看到轩哥儿坐着高头大马，穿着状元服穿街过巷的场景。 “就算当了将军又如何。”沈二夫人看了前院的方向一眼，还不知沈修则以后能不能重新回到战场呢。 第422章 既美又杀 宁安院。 沈时好过来宁安院时，发现沈真真和沈绮芸都在这里了。 她是知道沈绮芸乖巧孝顺的，但沈真真这么主动来给老夫人请安，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阿姐也太晚了些，祖母都吃过早膳了。”沈真真坐在老夫人的身边，正在给老夫人捏着肩膀。 “那我只能来祖母这里蹭午膳了。”沈时好笑着道，上前福了福身，“祖母昨晚睡得好吗？” 沈老夫人含笑说，“有你送的安神香，昨晚睡得还算安稳，我这个老毛病，换了个地方总要几天不得劲，这次挺难得能适应得快。” “那就好。”沈时好道。 “祖母，我的字都写完了，能不能回去了？”沈茂轩捧着刚洗完的字帖过来，委屈巴巴地问。 沈老夫人看了他的字帖一眼，一看就是为了应付她写的，字体潦草不说，还缺点少划，“先生就是这么教你写字的吗？” “可是我都写了好几张，手很酸了。”沈茂轩叫道。 沈绮芸怕弟弟闹起来，走过去小声劝说，“姐姐帮你揉一下手，等会儿再好好重新写。” “我不要！”沈茂轩还惦记着回去玩弹弓，他恼怒地推开沈绮芸，“都是你的错，我说了不想来不想来的，你非要把我吵醒，我现在困死了，你给我滚开，去给我写字帖。” 沈绮芸本来就柔弱，被圆润结实的沈茂轩用力一推，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肩膀撞到桌角，痛得她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放肆！轩哥儿，谁教你能这么对待姐姐的。”沈老夫人气得怒骂，她都不知道轩哥儿敢这么对待沈绮芸，这还是在宁安院，要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岂不是更没规矩。 沈茂轩被养得蛮横惯了，以前他也这么打过姐姐的，没人敢说他做得不对，“我想打就打，要不是她，我根本不用在这里写字帖，我就要打死她。” 说着，胖乎乎的短腿就要去踹沈绮芸。 “快拉住他。”沈老夫人气得胸口疼。 沈真真正好站在旁边，伸手就拉住沈茂轩的手臂，被用力地挥开了。 “你们都是女子，以后要嫁出去的，我是家里的老爷们，要是不对我好点，以后有你们好看。”沈茂轩指着沈真真叫道。 几个丫环顾着他是二少爷，都不敢太用力地拉他。 沈时好面色沉冷地走过去，将他一把提起来，“是吗？你想要我们怎么好看？” “放开我，放开我！”沈茂轩叫起来，他看着眼前陌生的沈时好，只觉得她跟其他姐姐不同，明明长得是最好看的，但她的眼神让他害怕。 “跟两位姐姐道歉，保证以后不再动手。”沈时好将他的双手扣在后背，将他押着跪在沈老夫人面前，“你学的弟子规是不是被狗吃了，谁允许你这么跟祖母说话的？” “你敢这么对我，我叫娘亲打死你。”沈茂轩哇哇大哭。 沈老夫人脑仁突突疼，昨日她就察觉到杨氏对轩哥儿的教导有问题，但没想到问题会这么大。 狂妄无礼，不尊长辈，不敬长姐，长大以后还得了。 沈老夫人正要开口训斥沈茂轩，忽地一声尖叫从外面传来，震得老夫人觉得更头疼了。 “沈时好，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沈二夫人刚走到宁安院门外就听到儿子的哭声，她急忙走进门，一眼就看到被沈时好押跪在地上的儿子，她顿时就炸了。 恨不得当场就撕了沈时好。 “你不要以为自己会点武功就能欺负人，我告诉你，你一个外嫁女，沈家还留着你已经是可怜你，你想要在沈家耀武扬威，我告诉你，你休想……” “呜呜，娘亲，救命。”沈茂轩挣扎叫起来。 沈时好没有放开沈茂轩，而是目光冰冷沉静地看着沈二夫人，在她仇视的目光中，用力地摁住沈茂轩，“二婶，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那我就替祖母教训你这个目无尊长，大逆不道的儿子了。” “你……你敢！”沈二夫人气焰被掐灭，她心疼地看着沈茂轩。 沈绮芸已经被丫环从地上扶起来，她怔怔地看着在和母亲对峙的沈时好，真是一个美极冷极又煞气逼人的女子。 阿姐真是……好强大啊。 “三妹妹受伤了，先去请大夫。”沈时好淡淡地说。 丫环掀起沈绮芸的袖子，手臂是一大片的淤青，除了今日被推撞出来的，居然还有旧伤。 第317章 沈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娇娇，放开轩哥儿。” 第423章 让别人替你管教儿子 沈茂轩得了自由，哇呜哭着投入沈二夫人的怀抱，“娘亲，快救我，我好痛啊。” “母亲，沈时好欺人太甚，就凭她有皇上赐婚就能在家里欺负堂弟吗？可怜轩哥儿还年幼，遭她这么吓唬，晚上肯定要噩梦了。”沈二夫人抱着儿子哭起来，心里把沈时好恨死了。 沈老夫人目光冷漠地看着她，“芸姐儿也受伤了，你怎么不关心一句？” “是……是谁伤了你？”沈二夫人看向女儿，眼睛剜着沈时好，已经认定是她伤害了沈绮芸。 “是你的好儿子！”沈老夫人冷声说道，“轩哥儿平日就是这么随意打骂亲姐的吗？” 沈二夫人急忙辩解，“怎么会，轩哥儿平日跟他姐姐感情最好了，今日肯定是受人挑拨，母亲请明鉴。” “今日只是叫轩哥儿多写两张字帖，张口闭口就要打死自己的姐姐，以后是不是连父母，连我这个老太婆，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沈老夫人动了怒，她实在难以想象，沈茂轩要是继续被溺爱，将来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沈家世代为官，子子孙孙都是忠君爱国，品性坦荡的，从来没有纨绔恶棍，她不希望在沈茂轩这一代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你进门至今，问过缘由没有，哭哭啼啼嚷着要给轩哥儿出头，他说家里的姑娘都不是东西，就他一个老爷们，将来所有人要仰仗他过日子，这话是你教他的吗？”沈老夫人声音越发地严厉。 沈二夫人的脸色变了变，这些话她的确是说过，但她都是私底下跟贴身丫环说的，怎么就让轩哥儿记住了。 “母亲，我怎么会教这样的话，难道芸儿就不是我的女儿了，轩哥儿年纪小不懂事，可沈时好是长姐啊，她怎么能跟弟弟动手。”沈二夫人哭着道。 沈绮芸小声替沈时好解释，“母亲，阿姐没有打轩哥儿，她只是不让轩哥儿伤到二姐姐……” “你住口！”沈二夫人怒声呵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弟弟，不要让外人欺负他，你还眼睁睁地看着，你真没用！” 沈老夫人听着沈二夫人的话，便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轩哥儿养成这样的性格，杨氏功不可没。 “够了！”沈老夫人怒喝，“你要是不懂得教儿子，可以让别人替你教。” 沈二夫人满脸委屈地抱着沈茂轩，“母亲，轩哥儿有什么不是的，可以慢慢教，大姑娘这么动手难道就是对的，她一个外嫁出去的姑娘，还总插手家里的事，您还不知道吧，她把岑姨娘的儿子也抢走了，可怜文哥儿才刚出生就没了母亲。” “原来你那两个庶女都管自己的姨娘喊母亲的吗？”沈老夫人淡淡地问。 沈时好和沈真真也冷冷地看着她，没了母亲的意思，说的不就是沈夫人吗？ 沈二夫人嘴角一抽，“是我说错话了，那岑姨娘才是亲生娘亲，再说了，一个姑娘家管到父亲房里的事，也太没规矩了。” “二婶，那你一个当弟妹的，这么管我父亲房里的事，就很有规矩了？”沈真真没好气地问。 本来她看杨氏在怼沈时好，她还打算作壁上观，反正不关她的事，但她居然扯到娘亲的头上，那就不能不管了。 沈二夫人黑着脸，“二姑娘，长辈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二婶，你要是对我父亲的决定有意见，等他回来了，你可以跟他明说。”沈时好淡淡地说，“不过，今日我把话放在这儿，下次别让我再看到轩哥儿对祖母不敬，也别让我看到他打骂家里任何一个姐妹，不然我就不会像今日这般温和了。” 沈二夫人指着沈时好，“母亲，你听到了吗？她还是晚辈的样子吗？居然当着您的面威胁我。” “从明日起，轩哥儿每日都必须到我这儿读书半天，你不懂得教儿子，那就我来教，要是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沈老夫人挥手，今天已经被气得头疼了。 “母亲！”沈二夫人不敢置信，她今日是要来拿走沈时好管家大权的，结果都还没开口呢，她反而还要把儿子送到宁安院了。 她就知道，老夫人一直是个偏心的，他们二房没有沈云峰出息，所以就入不了她的眼。 “还有，你要是这么见不得姨娘的孩子养在正房，以后你房里的姨娘所有孩子，都由她们自己管教，你就别插手了。”沈老夫人道。 沈二夫人脸色白了白，强忍着心头屈辱，带着沈茂轩气呼呼离开。 “祖母，孙女告退。”沈绮芸害怕，她觉得回去肯定要被打骂一顿了。 “你不必回去了。”沈老夫人心疼这个孙女，对马嬷嬷说，“去给三姑娘收拾东西，以后让她住在宁安院。” 第424章 未来的孙女婿 沈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沈真真和沈绮芸在屋里坐立不安，有些害怕会被波及，不时拿眼瞄向沈时好。 “祖母的屋里缺些鲜花点缀，真真，你和芸儿去花园摘点好看的鲜花回来。”沈时好找了借口将她们打发下去。 “你这个二婶，没嫁进来的名声很不错，大家闺秀，名门之女，怎么就变了个人。”沈老夫人无奈地叹息，“轩哥儿要是让她继续这么养着，迟早是养废了。” 第318章 沈时好心里觉得沈茂轩已经是很难教好，除非肯下狠心。 “祖母，岑姨娘的事……我还没跟您说呢。”沈时好低声说，又担心这些事会让老夫人更加心烦。 “我回来之前多少已经听说了一些。”沈老夫人说，“将文哥儿养在上房，对岑素和你母亲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虽然崔氏也不聪明，但她不会有坏心，肯定不会做出伤害庶子的事。 “你不用把你二婶的话放在心上，我们家没有外嫁女就不是女儿的说法，你跟苏家亲事……”说起这件事，沈老夫人又觉得胸闷，“那都是你母亲瞒着我们定的，这个亲事本来就不算。” 沈时好笑着说，“是不算的，您不是想见一见周大人吗？他在外院呢，让他来给您请个安？” “他何时来的？怎么不早说。”沈老夫人突然神清气爽，心情一下好起来，“快去请他过来。” “您别急，我让南溪去了，他在大哥的院子里，没那么快回去的。”沈时好说。 沈老夫人已经知道沈修则的双腿就是周序川师徒治好的，对这个孙女婿只有更喜欢的，“他是来给修则针灸的？真是难为他了，都已经是都护所的大都督，怕是要忙坏了。” 周序川很快就来了，今日他穿着一套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身子舒展，修长笔挺地走进来，恭敬地行礼，清隽如玉的脸庞是恰到好处的笑意，衣角微动之间，如冷月清辉，高山明月。 沈时好看得有些出神，他今日好看得有点过分了。 以前都没见过他穿这样鲜亮的衣裳。 沈老夫人打从第一眼看到周序川，心中九分的满意已经变成十二分。 等沈时好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周序川已经坐在沈老夫人的身边，正在给她老人家把脉。 “祖母怎么了？”沈时好脸颊染了红晕，尴尬地不敢去看周序川。 “序川说给我请个平安脉。”沈老夫人笑眯眯地说，“我就是刚才动了怒，所以才有些气喘，没事的。” 周序川抬眸和沈时好交换了个神色，他笑着点头，“祖母身体健壮着呢，将来还要给沈大哥帮忙教导儿子，您是要当曾祖母的。” “曾外孙也带得。”沈老夫人道。 “……”沈时好本来还担心老夫人会不喜欢周序川，看来完全是她多虑了。 “娇娇，你去花园看看，那两个丫头怎么还不回来。”沈老夫人对沈时好笑道。 这是要将沈时好也打发下去的意思。 沈时好没办法，递了个眼神给周序川，她只好也跟着去了花园。 也不知老夫人跟周序川说了什么，小半个时辰才让人将沈时好她们给叫回去了。 “娇娇，你去送一送序川。”沈老夫人笑眯眯地说。 “周大人，请吧。”沈时好作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后院，沈时好才拉着周序川的手走到角落，“祖母都跟你说什么了。” “祖母担心我对皇上的赐婚不喜，我只好跟祖母解释，这赐婚是我求来的，未婚妻也是我求来的，她这才放心。”周序川低声笑着，“祖母怕您嫁给我委屈了。” 沈时好心中一暖，感受到祖母对她的拳拳爱意，她嗔了周序川一眼，“祖母是担心你介意我的过去。” 周序川握住她的手，飞快在她面颊亲了一下，“娇娇，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幸好你和离了，不然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如此快活。” “你快走吧。”沈时好耳朵泛红，将他一把推开，“祖母已经见过你了，那就没什么事了。” 哪能没什么事啊，对周序川来说，最大的考验是沈元帅啊。 要是元帅对他这个女婿不满意，有皇上的赐婚也没用。 “希望元帅不要嫌弃我是北山侯的儿子。”周序川望天感叹，“元帅快回来了。” 沈时好轻笑，“你还关心我父亲何时回来呢。” “时刻关心着。”周序川说。 第425章 大发雷霆 沈二夫人气呼呼地将儿子带了回又春院，关上门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吓得院子里的下人都噤声不敢说话。 她的陪嫁丫环更是面面相觑，她们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二夫人如此失态狰狞地发脾气了，上一次这么生气，还是好多年前刚跟二老爷成亲的时候。 其实二夫人当姑娘的时候，明明是很温婉柔和的，怎么成亲之后就完全变了个人呢。 “娘亲……”沈茂轩瞠大眼睛，他被沈二夫人给吓到了。 “乖儿子，娘不是在生你的气。”沈二夫人搂着沈茂轩，眼泪无声落下，“你一定要争气，不能够输给大房的人，他们见不得我们好的。” 沈茂轩脸上露出一抹凶狠，“娘亲，您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您的。” “以后去了宁安院，你要乖一点，不能再跟老夫人闹脾气，别人都不是娘亲，不会包容你的，你一点错误，他们都会抓着不放。”沈二夫人说，“你要让老夫人喜欢你，她喜欢你了，元帅也会喜欢你的。” 沈茂轩满脸困惑，“大伯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是大锦最厉害的人，他要是喜欢你，将来对你的前程才好。”沈二夫人说。 “那大哥呢？”沈茂轩问。 第319章 沈二夫人沉默了一下，“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沈茂轩似懂非懂，只是想到他以后要去宁安院读书，他就觉得日子太苦了，“娘亲，我想去玩弹弓。” “去吧。”沈二夫人摸了摸儿子的头，让他自顾去玩了。 “二夫人今日在宁安院受气了？”沈二夫人的奶娘陈妈妈走了进来，端着茶给沈二夫人降火，“您这样大动肝火，伤的可是自个儿。” 沈二夫人将今日的事说出来，“老不死从以前就偏心眼，那沈时好都是残花败柳了，要不是有皇上赐婚，老不死还能偏帮她？” “北山侯世子还能看上大姑娘？”陈妈妈也是震惊不已，“这亲事要是落在咱们姑娘头上就好了。” 沈二夫人眸色微动，随即哼道，“都已经赐婚了，没什么好说的。” “本来还想跟老夫人提一提文哥儿满月的事，被沈时好气得都忘记了。”沈二夫人气结，她都答应岑素了，现在要她拉下脸去找老夫人说这件事，又觉得舍不下面子。 “这事儿不必二夫人去开口，让家下人多议论几句，自然就传到老夫人耳中了，到时候她自然知道大房苛待庶子的事。”陈妈妈说。 沈二夫人哦了一声，“你有办法？” 都是从大宅中厮杀出来的，这点小事对陈妈妈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您只管养身子再给二爷生个胖小子，其他的有我来安排。”陈妈妈说。 沈二夫人的心情总算清爽了些，“芸儿回来了吗？把她叫过来。” 陈妈妈顿了顿，“刚才老夫人那边的桂兰亲自过来，说要接芸姐儿去宁安院。” 沈二夫人的脸上冷了下来。 “芸姐儿住在宁安院也是好的，以后那边的事，不就有眼线了吗？”陈妈妈说。 “说的也是。”反正芸姐儿时是她亲生的，肯定一心向着她，无论要她做什么事，都会答应的。 第426章 我们和离吧 自从在皇家别院跟长公主一夜尽兴之后，北山侯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她，有几次听说长公主进宫，他有心要去遇她，她好像都给避开了。 几次之后，北山侯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故意躲着他，她就是不想见到他。 北山侯直接到长公主府找人了。 “侯爷，长公主身子不适，您下次再来吧。”笑烟挡在北山侯前面，不让他进去内殿。 “是吗？”北山侯露出个渗人的笑容，“那本侯就在府里住下，方便替长公主侍疾。” 笑烟嘴角微抽，“侯爷，有奴婢们伺候长公主，怎么能劳驾侯爷侍疾呢。” “你们与本侯一样吗？”北山侯淡声说，大摇大摆就已经在太师椅坐下，“本侯是驸马，为公主殿下侍疾天经地义。” 在屋里的长公主听不下去了，黑着脸走出来，对笑烟轻轻颔首，“你先下去吧。” 北山侯似笑非笑地觑着长公主，“殿下脸色红润，看起来不像是不适。” “你有什么事快说。”长公主一脸不耐烦。 “那日怀霁打了周霖宇……”北山侯缓缓地开口。 长公主嗤笑，“你想兴师问罪，找我儿子晦气？” “……”妈的，他到底哪点看起来像是要兴师问罪的，她就这么看他的吗？ 北山侯沉着脸，“是周霖宇无状在先，怀霁打他没错，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将周霖宇赶回金城，以后不会来上京。” 长公主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多少欣喜，“哦，这是你的家事，与本宫没关系，你想怎么处置你的外室子，那是你的事。” 她根本不关心周霖宇在哪里，反正他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被周家承认的外室子，想必在金城的周老夫人和叶宛要更恨死她了。 不过又怎么样呢？她们越气，她就越开心。 “你非得这么阴阳怪气跟我说话吗？”北山侯寒声问。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说话。”长公主冷笑，“我一向都是这么跟你说话的。”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算了，不能跟长公主提起周霖宇的事，这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那我们就谈一谈怀霁的亲事。”北山侯说，“你总该回侯府主持中馈，你不会希望让怀霁的亲事是别人操办的。”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谁能操办我儿子的亲事？” 北山侯要是敢让叶宛来操办，她会提剑让叶宛当场死在她面前。 “我是来请你回侯府的。”北山侯低声说，“你我夫妻一场，将来儿媳妇进门，总该有长辈的体面，不然传出去不好看。” “侯爷多虑了，上京谁不知道本宫跟你形同陌路，你另有心头白月光。”长公主淡淡地说，“怀霁的亲事，也不一定要在周家办的，在公主府也一样。” “难道公主府还不如你北山侯府？” 北山侯今日才知道，即使那日他强行让她接纳了自己，她心里头的怨气也没有消失，不管他如何伏小做低，她都不可能和他再回到当初了。 “怀霁是我的嫡长子，除非你想要我让别人来主持他的亲事。”北山侯冷声说。 “你敢！”长公主知道他口中的别人是叶宛。 北山侯站了起来，目光冷峻，“沈云峰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之后，就该上门提亲确定婚期，侯府如今没人掌事，你若是不想住在侯府，那去看看怀霁的新房该怎么布置，该准备什么。” 第320章 “等儿子成亲之后，我们和离吧。”长公主低声说。 北山侯往长公主走近几步，将她用力抱在怀里，忍着怒火说，“本侯不会和离，除非你守寡，否则这辈子都只能嫁给我。” 十几年前他没有和离，现在更加不可能。 “那就算了。”长公主扯了扯嘴角，既然不能好好说话，那她休夫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她问过儿子的意见，本来周序川并不打算去侯府成亲，但经过那日在宫里的事，他觉得就要以侯府唯一嫡子的身份出现，就算是他不屑的，也不想便宜金城的那些人。 第427章 闲言碎语 沈家三少爷马上就要满月了，可因为家中是沈时好把持管事，为了打压庶子，至今都没安排满月酒，这可是沈元帅老来子了，不说比嫡长子矜贵，但肯定是疼在心尖上的。 “洗三都是糊弄过去的，没想到连满月酒都没有摆席……” “还不是仗着皇上赐婚了，以为她是未来北山侯世子妃，就算元帅回来也不会拿她问罪。” “可怜了岑姨娘，她可是元帅亲自带回来的。” “听说岑姨娘对元帅不离不弃，共同患难，两人情比金坚……” “别说了，要是被听到，仔细你的皮。” “……” 最近家中的下人议论纷纷，但他们都不敢传到沈时好耳中，所以其他人都听说文哥儿满月酒被苛待，只有沈时好还一无所知。 菡萏替岑素梳着头发，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不知是谁在帮姨娘，等这些话传到老夫人的耳中，老夫人肯定心疼您和三少爷。” 岑素若有所思地给自己画眉，“雪凌，是谁传出来的话？” “还没打听出来，一夜之间就有人在议论，姑娘，您怎么看？”雪凌不像菡萏那么高兴，突然传这样的议论，对岑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昨天二夫人说要去帮我跟老夫人提满月酒的事儿，结果她因为儿子的事被气走了。”岑素淡声说，“也许这就是她想出来另外一个帮我的办法。” 雪凌皱了皱眉，“这个沈二夫人不太聪明的样子。” 岑素轻笑，“不聪明才好，太聪明反而不太容易说话，不过她来过我这里，难免要被误会是被我说动的。” 菡萏着急问，“那怎么办？大姑娘手段厉害，万一她认定是姨娘做的呢？” “我们闭门不出，不去议论，怎么都查不到我们头上。”雪凌说，“你也别去跟外面的人打听，元帅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自有元帅替我们姑娘做主。” 岑素想到她深爱多年的男子终于要回来，她的心悸动地跳了几下，明知他对她可能是不对等的情意，她还是忍不住地爱他。 “如果连满月酒都没有，等元帅回来，大姑娘自然无法交代，我们不必去趟这浑水，且等着吧。”岑素交代着。 这些议论纷纷，传到沈老夫人的耳中，她心下有几分不悦，让人去将沈时好请过来。 “外面下人胡说八道，大姑娘不至于如此。”马嬷嬷轻声说。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主母不在，她一个姑娘家能怎么操持满月酒，更不可能让姨娘出来招待客人。”沈老夫人深叹口气，“我以前真是高看杨氏了。” 听到老夫人这话，马嬷嬷便知道她是门儿清，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老夫人，大姑娘来了。”桂兰在门外通禀。 沈时好提着刚从外面买的花生捻糖进来，“知道您最好这一口，给您买的，不过可不能吃太多，只能吃两块。” “快去给我泡一壶热茶，花生捻糖就得有茶。”沈老夫人眉开眼笑。 她让沈时好在身边坐下，“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吧？” 沈时好疑惑摇头，她一早就出门，家下人的议论早就被刘管家下令制止了，所以她回来并没有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文哥儿满月酒的事。”沈老夫人说，“大办就算了，简单地在家里摆几桌吧，我来做主，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怎么就说到文哥儿满月酒了？她本来还打算这两天放帖出去，是不打算大办，但崔家肯定要请的，以后文哥儿记在母亲名下，那就是母亲的儿子。 沈老夫人说，“我还没见过岑素，满月的时候，让她来见一见。” “好。”沈时好应道，“您还没见过文哥儿，我让人抱过来跟您看看。” “不急于一时，等满月了再说。”沈老夫人说。 沈时好陪着老夫人坐了一会儿，南溪就来请她回去，今日各地管事都要来给沈时好回话，上次她还发现有些庄子账本有问题，这次要敲打敲打。 出了宁安院，沈时好就让南溪去打听，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说满月酒的事，必定是听到什么话了。 南溪脸色有些难看，“奴婢正要跟您回禀，今日府里就有闲言碎语，是二房那边传出来的。” 沈时好一点都不意外，“二婶回来真是一刻都不闲着。” 第428章 管事不服 沈时好刚掌管中馈的时候就发现了，府里有刘管家坐镇，各处管事还算安分守己，但庄子里的管事就不一样了，一开始找各种借口不来听派，连账本也是一拖再拖，沈时好原本看在他们是府里的老人，打算给你们几分薄面，让他们在规定的时间重新整理好账本，显然他们是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 第321章 前段时间她去暗中巡视过几个庄子，那些管事在庄子里一手遮天，克扣佃户的粮食，租金比府里定的更是高了三成，佃户们每年只勉强能够温饱，其实早就已经心有怨气，觉得是元帅府势大欺人，只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这种情况没有整改过来，将来这些佃户的怨气会变成一把利刃落在沈家的头上。 这是经过父兄在余州被陷害之后，沈时好悟出来的道理，位高权重的沈元帅，最大的依仗就是百姓的爱戴，他们不能引起百姓对他们的误解。 大厅里已经站着二十来个管事，他们看到如今管事的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心中更是带了轻视。 “陈管事，这半年你们庄子里的收成比之前还少了三分之一，账本也跟去年的没对上，你是在糊弄我呢？” “邓管事，你送来的账本还少了两个月的，是还没捏造好吗？要不要我找人去帮你。” 沈时好矜贵端庄地坐着，手边是一摞账本，她捧着茶盏，连眼睑都不抬，声音冷静淡定，明耀动人的脸庞冷若冰霜。 她一个个地将他们的问题挑出来，然后静等他们的解释。 “大姑娘，收成不好跟小的能有什么关系，庄稼都是靠天吃饭，时节不好，收成自然就少了啊。” “我们庄子里的账都是琐碎的，一时半会还没登记，这不是很正常。” “大姑娘，您以前没管事不知道，夫人管事的时候，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各庄都有各庄的难处，大姑娘，不如还是照着以前的旧例，您轻松我们也方便嘛。” 言下之意，是她太挑剔，所以才导致现在大家都麻烦。 “原来你们的差事这么难，倒是我苛刻，难为你们了。”沈时好淡淡一笑。 “大姑娘，您马上就要出嫁了，其实二夫人也回来了，不如让二夫人来操心这些事，您安心出嫁不是更好。”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是管着府里采办的管事娘子。 沈时好笑了笑，“就因为我要成亲了，所以才要练练手，要是连几个管事都压不住，我以后还怎么做事呢，你们说对吧？” “那您想怎么着吧，我们已经都尽力了。”陈管事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他还不信了，凭一个丫头片子，就能把他们这些老人都怎么样了。 沈时好很明白这些人是想法，他们早有一套收割油水的方法，既能糊弄上面的，又能压住庄子里的佃户们。 “陈管事，听说前不久有个农妇要告你的侄子？”沈时好淡声问。 “哪个小人在姑娘面前嚼舌根，这都是没有的事，那农妇贪慕虚荣要勾搭我傻侄子，勾搭不成反咬一口，姑娘千万别信外面的胡说八道。”陈管事立刻叫道。 “那陈管事怕什么，只管让那农妇去京兆府告状，她要是敢诬告，沈家也不会袖手旁观，为了证明陈管事的清白，我已经让人将农妇送去官府，你放心，只要你侄子是无辜的，府尹大人一定还他清白。”沈时好说。 陈管事的脸色顿时一青一白。 “我这人最是心软，也最是体谅别人，既然诸位管事都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有些事做不了，我就替你们做主，给你们重新挑个好去处，以后你们的差事，就交给副手去做，他们跟了你们有半年吧，我瞧着很是能干，账本也写得清清楚楚的，我一眼就能看明白 了。”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众人这下才恍然大悟，半年前沈时好安插到庄子里的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可是，明明他们都警惕着，没有将重要事情交给副手啊。 “大姑娘，你这么做，问过夫人了吗？夫人同意吗？我们都是家里的老人，以前还跟过老夫人做事的……” “没错，你卸磨杀驴，求老夫人给我们做主去。” 沈时好神色骤然一冷，眼中煞气横生。 众人只觉得背脊发凉，这才想起来沈时好还有另外的身份。 她可是在战场厮杀过的小将军，就算以前不在府里，就算是第一次掌事，那也是真真切切杀过人的。 第429章 你怎么知道就是苛待 沈时好突然对家里管事开刀的事，很快就传到各方各院了。 “她哪来的胆子。”沈二夫人脸色阴沉，猛地站起来，这些年她虽不在上京城，但家中好些管事都是她以前想办法安插进去的，崔氏是个蠢的，从来没去细查各处的账，二老爷平日买书画的各种用度，靠他的俸禄哪里够，她不想办法弄点银子，岂不是要拿嫁妆出来养家。 现在沈时好要换掉她的人，那就是要断了她的财路，她怎么能忍。 “走，去看看。”沈二夫人黑着脸，带上陈妈妈就气呼呼地往前院走去。 “二夫人，老夫人那边肯定知道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陈妈妈谨慎地问，“如今老夫人回来了，家里做主的该是老夫人啊，那些管事的，有的以前还是伺候过老夫人的。” “你说得对，我这会儿去当出头鸟做什么，让老夫人看清大姑娘的真面目才好。”沈二夫人冷笑一声，她忘记昨天还骂老夫人是老不死，就直奔宁安院去了。 “那事儿……没让人发现跟咱们有关吧？”沈二夫人低声问。 “奴婢做得隐秘，查不出来，都是一些碎嘴的丫环在传的，跟我们没关系。”陈妈妈说。 第322章 沈二夫人这才放心，揉红了眼睛，这才满脸委屈地来了宁安院。 “母亲，我听说前面的管事闹起来了，有好些还是家里的老人，大姑娘一下子就要将他们全都换了，这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要怎么看我们沈家，要是落得个苛待下人的名声就不好了。”沈二夫人进门就焦灼地说起来，丝毫没有昨日的芥蒂。 沈老夫人淡淡地看她一眼，这儿媳妇毛病虽然多，但舍得下面子勉强算是优点。 “现在是娇娇在掌事，她要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沈老夫人自然也知道前院的事，还有管事已经托人求到她这儿来，希望她能出面去镇压沈时好。 “母亲，大姑娘以前在余州也没个人教她管家，这管家跟军营又不一样。”沈二夫人小声说着，“以后大姑娘是要成为北山侯府世子妃的，未来的侯府主母，要是今日的事闹得太过了，难免会让长公主和北山侯不喜吧，要是误会大姑娘是个严苛容不得人的就不好了。” 这话倒是说在老夫人的心坎上了。 沈老夫人不觉得处置几个管事有什么问题，就担心沈时好方法拿捏得不好，反而落人口舌。 “那就去看看。”沈老夫人沉吟片刻，她去一趟可以给沈时好撑腰，就算传出去，那也是她同意孙女这么做的。 沈二夫人嘴角翘了翘，“我陪母亲走一趟。” 前院这里热闹纷呈，被突然夺了差事的管事全都不服气，要沈时好给他们一个说法。 而被提拔上来的二把手则是意外惊喜，已经恭恭顺顺地在一旁听派，他们有的在庄子里好些年头，只是苦于上面有管事压着，一直都无法出头的机会，没想到大姑娘一句话就把他们提拔上来了。 以前夫人就算知道一些管事做不了事，但也没有魄力将人换了，大姑娘是真厉害，说换就换了。 “我们要见老夫人，求老夫人给咱们做主。”陈管事带头起哄，“我们都是沈家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姑娘您不能卸磨杀驴，不把我们下人当人看。” “没错，我们要见老夫人。” “有的人拿鸡毛当令箭，我们是不服的。” 沈时好淡淡地笑着，好整以暇看着带头闹事的几个人，她要是连这几个管事都压制不住，那她在军营这些年就白混了。 “老夫人仁善，念着你们都是家中老人，才对你们做得事睁只眼闭只眼，如今我已经是网开一面，给你们赎罪的机会，若是连这个机会都不要，那就公事公办了。”沈时好声音清冷，目光漠然。 站在最前面的陈管事被沈时好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有种被看透的慌张。 “大姑娘就不必假仁假义了，我们现在只要一个公道。”陈管事叫道。 “不急，等京兆府的人来了，我再跟你说说，什么是公道。”沈时好笑了笑说。 站在不远处的沈老夫人静静地看着，眼中涌现欣慰的笑意。 沈二夫人焦急了，“母亲，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要请京兆府，这不是胡来吗？家丑不外扬，她这是要所有人知道她苛待家里老人啊。” “你怎么知道就是苛待？”沈老夫人瞥她一眼，“过去看看吧。” 第430章 大姑娘仁善 “老夫人！”有眼尖的看到沈老夫人出现，欢呼起来，“老夫人，求您老人家给我们做主，我们世代是沈家的家生子，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您一定要给我们讨个公道啊。” 陈管事老泪纵横地跪在沈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您还记得小的吗？” 沈老夫人看了众人一眼，“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如丧考妣的，今天不是来听派差事的吗？闹得我在后院都能听到你们乱哄哄的声音了。” “祖母，您怎么来了？”沈时好起身扶着沈老夫人的手，让她坐了下来。 “我再不来，怕屋顶都要被吵翻了？”沈老夫人淡声说。 陈管事和邓管事对视一眼，心中涌起喜意，以为沈老夫人是知道他们被撵，特意来为他们做主的。 “惊动您老人家，是我们的不是。”陈管事上前笑着说。 沈老夫人随意地拿起桌面上的账本，“我好些年没看过账本了，家里大小事情都交给大夫人掌管，我向来是放心的，我相信以诸位管事的能力，肯定能够忠心辅佐夫人，不会想着旁门左道，更不会克扣银子，欺上瞒下，对吧，陈管事？” 陈管事额头冒出冷汗，“是，是，那是自然。” “我其实就是来看看。”沈老夫人翻着账本，头也不抬，对沈时好说，“你不用管我，只管忙你的。” 沈二夫人在旁边嘴角抽了抽，老夫人这哪里是来给管事们主持公道的，这是来给沈时好撑腰吧！ “刚才说到哪里了？”沈时好淡声问。 “哦，刘管家，京兆府的人来了吗？” 刘管家恭声道，“两位官爷都到了，在茶厅呢。” “拿出来。”沈时好对东月说。 东月和南溪将一大筐账本抬出来，“这都是刚整理出来的证据，全都是你们这些年贪墨的银子和作假的证据，各位管事不用紧张，是真是假，自有官府的人去判断。” 陈管事脸色微变，他求助地看向沈二夫人。 沈二夫人皱眉开口，“大姑娘，这是咱们沈家的家事，没必要闹到官府，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你，这要是传到北山侯府那边，那也太不好了。” 第323章 “哪里不好了，谁家没有几个贪墨不服管教的下人，还没听说过哪家主子做事要看下人的颜面。”沈时好不轻不重地怼回去。 “母亲，您劝一劝大姑娘吧，她年轻不懂事，我说的话她是听不进去了。”沈二夫人说。 沈老夫人笑眯眯地抬起头，“大姑娘第一次当家，做事黑白分明，你们大家啊，别往心里去。” “？”沈二夫人傻眼，老夫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时好嘴角勾了勾，“祖母，那我就让人将这些账本带去官府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陈管事急忙问。 “陈管事，你要我让人在这里念出来，还是你自己看？”沈时好淡淡地问。 陈管事脸色变了变，他的账本做得完美无缺，不可能会看出来作假，沈时好肯定是在糊弄他，想骗他露出马脚的。 他低头看了看账本，还是忍不住拿起来一看。 “……”陈管事到抽一口凉气，居然拿连他哪一年贪墨的粮食转卖出去都查出来了，那其他的更加不可能放过。 “陈管事？”其他人见他脸色发白不说话，纷纷看向他。 陈管事的手抖得厉害，他用力地合上账本，吞了吞口水，眼神闪烁地看向沈时好，“大……大姑娘……” 沈时好淡淡一笑，“陈管事，你在沈家多少年了？” “回大姑娘，小的是沈家的家生子，从出生就在后罩房，在沈家少说也有四十几年了。”陈管事的态度已经大变。 众人面面相觑，同时都想明白过来，那账本居然是真的，里面有他们贪墨的证据。 “那的确是家里的老人了。”沈时好笑着说，“你以前是在老夫人跟前当差吧？” “是。”陈管事卑微到极致，额头全是冷汗，连衣襟都被汗湿了。 “那你儿子也在府里当差吗？”沈时好问。 陈管事不自觉地在衣摆擦着手心的汗，“是，小的两个儿子在……在帮大少爷做事，元帅给小的孙子免去奴籍，所以能去私塾读书。” “那挺好的。”沈时好笑了笑，轻声问道，“这账本还有没有不清楚的地方？” 陈管事呼吸有些急促，这账本要是送到官府，他自己要被抓起来不说，他的两个儿子和孙子肯定也没了前程，他现在才知道，他真的小看沈时好了 。 “没有。”陈管事低声说，“小的以后一定对大姑娘言听计从，为大姑娘马首是瞻。” “陈管事这话说得，我又不是要在家里拉帮结派的。”沈时好笑道。 这时，老夫人适时开口，“大姑娘是个心软和善的，上了官府的确伤颜面，你们日后也留不得在沈家，何必呢。” 沈时好说，“祖母，其实我也没太多要求，只是要他们重新整理账本。” 陈管事立刻说，“大姑娘，小的回去重新整理账本。” 重新整理账本，把亏空的能填补多少就是多少！ 其他人见陈管事都答应了，自然不敢再闹下去，“多谢大姑娘……我们把账本重新整理再送过来。” 沈二夫人瞪圆眼睛，什么？就这？ 第431章 有福之人 所有管事顺从恭敬地拿着自己的账本离开，沈时好这才挽着老夫人的手，“祖母，我送您回宁安院。” “这些还送去官府吗？”沈老夫人笑着问。 沈时好笑道，“不必了，我没让人去官府告状，就是骗一骗他们，谁知道陈管事这么深明大义，一下子就愿意服从了。” “你啊。”沈老夫人笑着摇头，这招用得高明，亏她还担心沈时好吃亏。 沈老夫人看了看旁边的沈二夫人，“北山侯府要是知道你这当家的本事，只有高兴的份，哪还会嫌弃。” “……”沈二夫人闻言眼角微抽，心里堵着一口气。 她好不容易安插到崔氏手下的人，居然就这么被沈时好给摘除了大半，按照这样的趋势，不出几天，府里所有人都要被清洗一遍了。 “大姑娘真是好本事。”沈二夫人僵硬地称赞。 “都是平日长辈教导有方。”沈时好说。 “你这么能干，想来文哥儿的满月酒肯定能办得极好，不知到时候要摆上几桌，请帖都准备好了吗？”沈二夫人问。 沈时好睨了二夫人一眼，“我母亲要是知道二婶这么关心文哥儿，肯定会觉得很欣慰，不知道二婶说怎么给四娘五娘办满月酒的，让我也好参照参照。” 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长这样一张嘴！ 沈二夫人气得不行，“那都是庶女，怎么跟文哥儿相比。” “文哥儿满月酒的事，我已经有定夺，你大嫂不在上京，就不大办了，到时候摆上几桌，把崔家请来庆祝，那已经是足够了。”沈老夫人说。 “母亲都决定了，那自然是好的。”沈二夫人憋着气道。 进了垂花门，沈二夫人就找了借口回东跨院，再继续走下去，她真的要气吐血了。 沈时好望着二夫人的背影，对老夫人说，“今日好在有祖母来为我撑腰。” “就算我不来，你也能解决。”沈老夫人笑着说，“没听说你在余州也学过管家。” “在余州确实不必我管家，都是岑素……”沈时好顿了顿，“不过我就想着管家跟管军队差不多，就是换了个法子。” 第324章 “那些账本都有问题？”沈老夫人问，她看了几眼，很难从中找到蹊跷，沈时好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时好抿唇一笑，“我在余州做了点小生意，身边人都是会看账本的。” 锦国首屈一指的九元商号就是她的，她不亲自出门走商，但要找几个懂得账本的，那是太容易的，不出几天，那些管事在账本动的手脚全都找出来了。 沈老夫人叹息，握紧沈时好的手没说话。 不是她自卖自夸，娇娇这么好的姑娘，苏家真是瞎眼了。 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是苏家没福气！ “北山侯府……日后你进门，不会比现在轻松，你如今多锻炼也是好的。”沈老夫人叹道。 沈时好心里好奇，“祖母，那是有多难？是因为北山侯的那位……外室？” “要只是个外室就好了。”沈老夫人摇头，“那外室其实是周老夫人的外甥女，北山侯对她情义深重，不然也不会为了她，跟长公主冷战多年。” 沈时好黛眉微挑，长公主那么美艳妩媚，北山侯怕不是瞎！ 第432章 拦住她 沈时好将所有管事压制下去的消息传开了，府里的下人瞬间从看戏的心情变得老老实实，之前议论过三少爷满月酒的丫环，更是捂紧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今天我亲自拿请帖给外祖母，她最近染了风寒，不然早就来找您喝茶打马吊了。”沈时好笑着道。 “我也是好多年没见老姐妹了。”沈老夫人感叹，“让她好好养身子，别到时候满月酒还来不了。” “是是是。”沈时好笑着应下来。 将沈老夫人送回了安宁院，沈时好看着时间差不多，便让南溪去准备马车。 在垂花门遇到两个丫环脚步匆忙，样子看着有些鬼祟，她皱了皱眉，只觉得其中一个看起来格外的像…… “沈真真！” 前面的丫环身子僵住，随即加快了脚步往垂花门跑去。 沈时好皱眉，“拦住她。” 南溪身形一转，很快就落在沈真真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站住，你……二姑娘？” 看清楚是沈真真，南溪惊诧地收回要去抓人的手。 沈真真懊恼地跺脚，回头看了沈时好一眼，“我就是想出去走走，难道这也不行？” “你穿着丫环的衣裳出去？”沈时好挑眉，“沈真真，你想去哪里？” “我高兴怎么穿就怎么穿，你管我。”沈真真撇嘴，对着南溪喝道，“给我让开，你一个奴婢，敢拦着我的去路。” 沈时好心想这要是个弟弟，她早就绑起来揍一顿了，偏偏是妹妹，而且还从小丢失吃了那么多苦，想狠下心教训她，又担心她伤心。 “没有对牌你出不去的。”沈时好淡声说，“你以为换个下人的衣裳，你就能出去了？” “阿姐，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如果回到沈家只能被禁锢在家中，那还不如不回。”沈真真眼眶发红，满脸委屈。 沈时好劝说的话已经说腻了，“真真，你回来也有一年，学了这么久的规矩和礼仪，你不清楚自己所做的事会给你，给沈家带来什么影响吗？” “你的确可以随性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后果你承受得起吗？你连别人说你几句乡下来的都受不了，后面更多的流言蜚语你要怎么承受？”沈时好看着她说道。 “父亲让我管教你，我就不会让你胡来，等他们从余州回来，你想去见什么人，想去做什么事，都随便。”沈时好冷冷地说。 沈真真咬紧唇瓣，愤恨地看着沈时好，“你自己得了赐婚，便见不得我也嫁得好。” “你嫁得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以后爱嫁谁谁。”沈时好说，“把二姑娘送回去，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沈时好，你以为你是谁，你敢禁足我，我要去找祖母，让祖母给我做主。”沈真真叫起来。 “那就把她送去安宁院。”沈时好不耐烦地下令。 “是。”南溪应了一声，找来两个婆子，将沈真真给带走了。 沈时好目光沉冷地看向另外一个丫环，“东灵和映梅呢？你是在二姑娘身边伺候的？” 丫环吓得瑟瑟发抖，今日大姑娘处置管事的事还犹如在耳，她怕被撵出府了。 “大姑娘，不光奴婢的事，是二姑娘把东灵和映梅都支开了，要奴婢拿着衣裳给她，还要奴婢把她带出去的。”丫环跪了下来，哭着求饶。 “你在哪一处当差？”沈时好问。 “奴婢……奴婢在小厨房当差，今日要出去采办些干果，奴婢……奴婢是得了刘管家同意的，有对牌的。”丫环急忙说。 沈时好看了她手中的对牌一眼，“以后你就负责盯着二姑娘，二姑娘要是偷偷跑出门，我就拿你是问。” “叫什么名字？” 丫环都快哭死了，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奴婢叫芙心。” “起来吧。”沈时好淡声说。 “只要你看住二姑娘，直到元帅和夫人回来，今日的事，我便不与你计较。”沈时好道。 芙心抽泣地着点头，“多谢大姑娘，奴婢一定不会让二姑娘再偷偷跑出去的。” 沈时好轻轻颔首，“下去吧。” 第433章 我无法做主 第325章 崔老夫人风寒刚痊愈，脸色看上去比前两日红润了许多，沈时好过来的时候，她正和崔老太爷在庭院的花架下晒太阳。 “外祖父，外祖母。”沈时好脸上扬起绚烂的笑容，看着比阳光还要耀眼。 “娇娇来了。”崔老夫人看到外孙女，立刻招手，“快过来，帮外祖母看一看，这张舆图是哪里的，你外祖父老眼昏花，跟我说这是外夷的，我看着明明就是锦国边境。” 沈时好笑出声，看向老神在在的崔老太爷，见他鼻子上架着两个奇怪的圆圈，“外祖父，这是什么？” “外夷的东西，带上之后，眼前一片清朗。”崔老太爷得意地说。 “顾无辞给您的？”沈时好一下子就猜到谁送给老太爷，除了顾无辞，谁能拿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崔老太爷递了个赞赏的眼神，“你瞧瞧这舆图。” 沈时好几乎把整个锦国的舆图都记在心里了，但眼前这张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她咦了一声，将舆图拿起来仔细端看。 “从金城的峡谷出去，是一片大海啊。”沈时好很是诧异，她没去过金城，但也没听说金城那边还有靠海的地方。 “别看舆图上只有这么点，可实际从金城走到这地方，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崔老太爷说。 “那这地方不属于锦国了。”沈时好说，她又仔细看了看，“这海域是通向……” 舆图没有对岸的位置，但根据推算，这极有可能是北狄的南端。 “北狄南端有一片海域。”沈时好凝眉沉思，“外祖父，您这个舆图也是顾无辞给的？” “这是你三舅舅在外夷人手中买来的。”崔老太爷说，“我本来想给北山侯的，最近看他不顺眼，你拿去吧。” 沈时好笑了起来，外祖父其实对北山侯是很欣赏的，如今恼了他，也是因为之前北山侯对她的态度。 “多谢外祖父。”沈时好笑眯眯地道谢。 “你陪你外祖母说话，我去书房了。”崔老太爷说。 崔老夫人冲着他的后背提醒，“大夫让你不要疲累，你别又在书房坐上一天。” “啰嗦。”崔老太爷哼了一声。 沈时好担心问，“外祖母怎么了？” “没事没事，一点小问题。”崔老夫人笑说，要是把崔老太爷疼痛的位置说出来，他肯定要气得睡不着。 见崔老夫人不肯说，沈时好便也不再多问，她拿出请帖，“外祖母，这是文哥儿的满月酒，就在三天后，到时候您来镇场？” 崔老夫人挑了挑眉，虽然崔家二老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性，不能怪沈云峰纳妾，但真的要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文哥儿以后就在上房养着。”沈时好说。 “你父亲同意了？”崔老夫人诧异，她以为沈云峰是喜新厌旧，肯定将岑素捧在心尖上，怎么愿意将她的儿子交给女儿去养。 沈时好知道崔老夫人担心什么，“父亲是同意的，在沈家，谁都越不过母亲的。” “你母亲这么对你，你还愿意护着她，实属难得。”崔老夫人想到外孙女之前所承受的，便只有对她的心疼了。 “我与母亲大概是母女情分浅薄吧。”但她压着岑素，并不全是为了母亲，更是为了沈家的安宁。 崔老夫人点头，“你大哥恢复得怎样了？” “行走已经自如。”沈时好说。 崔老夫人道，“那就好，你大哥已经及冠，该说亲了，等我去跟你祖母商量商量。” 沈时好也希望沈修则身边能有个体贴知心的女子照顾，眼睛亮晶晶地问，“外祖母，您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 “先保密，等以后再告诉你。”崔老夫人笑说。 从崔家回去，沈时好就开始着手准备满月酒，因为这方面她是完全没有经验，沈二夫人自告奋勇，说会协助沈时好，这让老夫人都不好拒绝。 “娇娇，我看岑姨娘到底是文哥儿的亲生母亲，总不能一直不让她们见面吧，满月酒那天还是得让岑姨娘过来才行。”沈二夫人拿着宴席的流程单子，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正在定席面菜式，听到沈二夫人的话，她连头都不抬，只当没听到。 “这件事我就替你做主了，到时候让岑姨娘露个脸，大家也都知道一下。”沈二夫人才不管沈时好有没有听到，“毕竟岑姨娘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的，不是寻常贱妾能比的。” 沈时好慢悠悠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叔纳妾，连妾室的地位都是二婶决定的。” 沈二夫人闻言脸色黑下来，“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二婶别生气，我就随口说说。”沈时好笑了笑，“这事儿我的确无法做主，你还是先问过祖母吧。” “你真是……”沈二夫人气结，暗中瞪了沈时好一眼。 第434章 何必做个恶人 沈时好确定了席面清单，就起身走了出去，不然跟沈二夫人相处久了，影响她的心情。 “知道今日二姑娘要去见谁了吗？”沈时好问。 南溪说，“说是要去见龚姑娘。”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沈真真多半是要去见苏屿恒的。 等父亲回来，还是尽快给沈真真将亲事给定了。 来到宁安院，在门外就听到沈茂轩在大声地读书，声音震耳欲聋，吵得让人头疼。 第326章 “轩哥儿，读书不用这么大声，你这样会吵到祖母的。”沈绮芸在旁边小声劝着，“而且你会喉咙不舒服的。” “我不会，我就喜欢这么读书，要是祖母怕我吵着，那我就回去读。”沈茂轩叫道。 沈时好面色淡淡地走过来，“这么喜欢大声读书吗？” “哼。”沈茂轩瞪了沈时好一眼。 “轩哥儿，不可无礼！”旁边的教导嬷嬷面无表情地开口。 沈茂轩抿了抿唇，怕被打手板，只好老老实实地起来拱手一礼，“大姐姐。” “乖，继续读书。”沈时好笑了笑，“大声一点，以后每天都要这么大声，不然就是懈怠，罚你抄书五十遍。” “……”沈茂轩觉得喉咙有点发痒，“吵到祖母怎么办？” 沈时好神色淡漠看他一眼，“原来你也知道会吵到祖母？” “大姐姐，轩哥儿会好好读书的了，不会再吵到祖母。”沈绮芸小声地为弟弟说话。 “今日时间到了，我要回去了。”沈茂轩叫道。 沈时好也不为难他，让他去跟老夫人行礼再离开。 沈老夫人笑她，“我不嫌吵，轩哥儿顶多撑三天，你何必做个恶人，到时候你二婶又记你一笔。” “反正也不差这一笔了。”沈时好眨了眨眼，“我瞧着芸儿袖子都短了，明日我让绣娘过来，给他们都重新做衣裳。” “满月酒宴席安排得怎样？”沈老夫人问。 “有二婶在呢，自然是妥妥当当的。”沈时好说。 沈老夫人虚点她的额头，“哪有晚辈替长辈操持这个，让你二婶去帮你，也好让你不被议论。” “我明白您的好意，我就是过来蹭饭的。”沈时好笑嘻嘻地说。 “今天有马嬷嬷亲手做得红烧肘子。” …… …… “姨娘，上房那边在准备三少爷的满月酒了。”菡萏踩着碎步进来，高兴地跟岑素报喜。 雪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当然高兴啊，到时候姨娘就能看到三少爷了。”菡萏说。 岑素垂眸看着手中的账本，“大姑娘肯让我出现在文哥儿的满月酒宴席上吗？” 菡萏一愣，“凭什么不让您去，您是三少爷的亲生娘亲啊。” 雪凌冷声说，“沈时好就是个白眼狼，也不想想在余州的时候，您对她多好，一直都照顾着她，要不是以因为她，您早就……” “凭姑娘您的出身和容貌，要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当正头夫人不行的，如今倒要看她的脸色了。”雪凌越说越气。 “雪凌，我与娇娇只是各取所需。”岑素低声说，“如今也只是道不同罢了。” 菡萏心里有些不得劲，她看了岑素和雪菱一眼，好像自从雪凌回来之后，岑姨娘就只信任她了。 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笨了，所以岑姨娘才信不过她呢？ 岑素目光柔柔地看过来，“菡萏，如果我离开这里，你跟我走吗？” “啊？”菡萏一愣，“姑娘要回余州吗？” “也许吧。”岑素浅笑一声，她之前错了，以为进了沈家才能得到心中所爱，现在她终于明白，折断双翼，让她困在这个后宅里，她只会离沈云峰越来越远。 反正她已经拥有他的儿子，这辈子跟他都有割不断地关系。 “奴婢跟您走，无论您去哪里，我都跟您走。”菡萏果断地说。 岑素将账本递给雪凌，“让祝安去准备吧。” 雪凌低声问，“姑娘，您决定了？” “嗯。”岑素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奴婢这就传话给祝安。”雪凌笑道。 第435章 走水了 转眼就是文哥儿的满月酒，所谓满月酒，其实是孩子出生后满一个月，这算是度过了一个难关，因此会设立酒宴祝愿新生儿健康成长，为孩子祈祷祝福。 因为沈云峰夫妇都不在沈家，满月宴一切从简，只是摆了两桌酒席宴请崔家，不然真要宴请亲朋好友，只怕三十桌都不够。 父亲不在，长兄为父，沈修则抱着文哥儿到祠堂祭拜祖先，然后由崔老夫人给文哥儿带上长命锁，并祝福文哥儿能够长命百岁。 “这孩子长得挺有福气。”崔老夫人说，虽说是妾室的孩子，但以后也是认崔家是外祖，她对孩子还是心软些。 “修则小时候也是这样白白胖胖的。”沈老夫人含笑道，“就娇娇最难带了，满月酒的时候哭得惊天动地的，把旁边妹妹都吓哭了。” 崔老夫人想起孩子们的小时候，脸上都露出怀念的笑容。 “两位老夫人先移步到大厅吧，马上就要开席了。”沈时好笑着道。 “把文哥儿带出去给大家看一眼，再让奶娘抱回去。”沈老夫人吩咐。 沈时好应了一声好，落后了两位老夫人一步，“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吧。” “娇娇，今日是大喜日子，让岑姨娘看一看儿子行吧？”沈二夫人斜睨文哥儿一眼，小孩子还没长开，但五官模样看着跟沈家人很相似。 “二婶，你跟岑姨娘是一见如故了吗？”沈时好笑着问。 沈二夫人皱眉，她跟个妾室一见如什么故，“我就是看她可怜，才忍不住替她说话，你要是不乐意，就当我没说过。” 第327章 “好，那就当二婶没提过，二婶，你先到大厅吧。”沈时好微笑说。 “我去招待客人。”沈二夫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踩着碎步就离开了。 沈时好看向旁边的南溪。 “岑姨娘准备了新衣裳，让人送去上房，不过都没上身给三少爷穿上，奴婢检查过，没有问题。”南溪道。 沈时好嗯了一声，以她对岑素的了解，不可能会这么柔顺听话地当个姨娘的。 还真是出乎意料。 今日的满月酒说是为了文哥儿来的，但崔家的几位舅母并不太在乎文哥儿长得好不好，她们一看到沈时好，就将她拉过去，仔细地盘问周序川的事。 北山侯和长公主都是强势的人，虽然是赐婚的，万一他们对沈时好不好，那日后相处也是日子不好过。 “他挺好的。”沈时好被问得脸颊发热，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周序川的感情如何定义，只知道和他在一起，她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沈大舅母阻止其他人继续盘问，“行了行了，都先别问了，咱们都是见过周大人的，自是相信他的人品，也要相信娇娇的眼光。” “……”沈时好干笑一声，她也曾经眼瞎过，以为苏玙恒会是良配。 “不好了，走水了！”忽地，有人惊叫出声。 在后院的西角落，升起一股浓烟。 “娇娇，那是真真的院子吗？”沈老夫人急忙问。 今天沈真真称病不肯来参加满月酒，以示抗议她被禁足，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沈时好的心沉了沉，“今日招待不周，诸位多担待。” “把家里下人都叫上，立刻去救火。”沈时好下令。 崔老夫人点了点头，“不必管我们，今日来这里的都是自家人，先救火要紧。” 沈时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起火的地方，不是沈真真的院子，而是她旁边的一处没人住的小院。 “二姑娘呢？”沈时好冷声问。 “我……我在这里。”沈真真头发凌乱，满脸都是灰烬，看起来狼狈不堪，“姐姐……” 沈时好指着那些火光，“你放的火？” “不是！”沈真真立刻摇头，“跟我没关系的。” 看着沈真真明显心虚的表情，沈时好冷声说，“那你为什么会从里面出来，你以为这个样子谁看不出来？” “我只是太无聊了，谁知道里面那么暗，我也是不小心的。”沈真真语无伦次，她刚才以为自己差点死在里面了。 “把二姑娘先送去老夫人那里。”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周围的院子暂时都不能住人了。 这把火来得莫名其妙，沈真真不至于蠢到放火的。 “大姑娘！”刘细婵脸色苍白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跌跌撞撞的奶娘，“三少爷不见了。” 第436章 她疏忽了 沈时好面沉如水第来到东跨院，长秋院一片静谧，守门的丫环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岑姨娘和她两个丫环都不见了。”东月进去找了一圈，对沈时好轻轻摇头。 “什么意思？”沈二夫人惊诧不已，“岑素带着文哥儿跑了？” 岑素就这样带着儿子离开了， 沈时好居然并不觉得意外，这才是她认识的岑素，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她对岑素已经是千防万防了，没想到她还能釜底抽薪，舍弃一切带着文哥儿就这么离开了。 “辛盛，宋念，你们带人去追，务必将岑姨娘和文哥儿找回来。”沈时好冷声对辛盛他们命令。 “是。” “岑姨娘为文哥儿祈福静修，今日发生的事，不可传出二门。”沈时好环视周围一眼，视线落在沈二夫人的身上。 沈二夫人被她这个冰冷的眼神看得背脊发凉，“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宣扬出去的，不过，能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啊，娇娇，元帅和大嫂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这就不劳二婶操心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她还要去安抚沈老夫人，崔家那边肯定是瞒不住，也要把文哥儿的事先透个底，至于其他的，只要沈家不承认，外面传出点闲言碎语又怎么样。 沈老夫人已经回了宁安院，听说火势已经灭了，家里也没有人受伤，只有沈真真受了惊，已经安置在西厢房喝了安神药休息了。 “老夫人，崔老夫人已经让这几位舅夫人先回去了。”桂英走了进来，“您今日也累着了，要不要先休息。” “我不累，等娇娇的消息。”沈老夫人说，虽然文哥儿是庶出的，但也是沈家的孩子，究竟是谁敢将他带走的。 桂英替老夫人揉着额角，“有大少爷和大姑娘在家里，您不用太担心。” “好好一个满月酒……”沈老夫人皱眉，对今日的变故很是不解，没人住的小院突然着火，刚巧就在这一天，她不相信这是意外。 “祖母。”沈时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沈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睛，“找到文哥儿了吗？” “没有。”沈时好轻轻摇头，“祖母，对不起，今日是我疏忽了。” “谁也没料到今日会走水，让贼人有机可乘，让人去追查了吗？”沈老夫人问，“我倒要看看，究竟什么人敢来沈府偷孩子，以前真真被拐走还没查出来，今日居然落在文哥儿头上了。” 第328章 刚走到门边的沈二夫人神色微变地看向沈老夫人。 沈时好握紧老夫人的手，“应该是岑姨娘带着文哥儿离开了，岑姨娘和她的两个丫环都不见了。” “什么？”沈老夫人这下十分错愕，她没想到会是府里的一个小妾做的，“她疯了吗？” 岑素没有疯，反而是变正常了，她就是破釜沉舟带走文哥儿，既不用困在后宅中当个什么都不是的姨娘，又跟她父亲再也脱离不了关系。 她清醒得很，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沈时好以为已经足够防备，她还是低估岑素了。 “我已经让人去找岑姨娘母子，有消息会立刻回话的。”沈时好低声说。 “那岑素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姨娘偷走儿子，这告到官府都是要判刑的。”沈二夫人皱着眉走进来，幸好她之前只跟岑素见过一面，不然今日的事难保要被怀疑是她挑唆的。 不过，岑素真是个人才，居然敢做出这种事，她以为沈云峰能放过她吗？ 这时，沈修则也过来了，他一直在查失火的原因。 沈修则行了一礼，“祖母，走水的原因查到了，有个小丫环偷偷在院子里祭祀，那小丫环得知酿成大祸，在屋里投缳自尽了。” “哪个丫环？选今日给她娘祭祀？”沈时好挑眉，这就算没酿成大祸，被发现也是要被打死的。 “后门一个粗使丫环，无父无母，去年才买进来当洒扫丫环的。”沈修则说。 “肯定是祝安在外面接应岑姨娘母子，如果没猜错，他们怕是已经离开上京城了。”沈时好揉了揉眉头，“我去审问过文哥儿身边的奶娘，她将文哥儿抱回去喂奶之后，就将文哥儿放在摇篮睡觉，她在旁边不知不觉多久睡着了，醒来文哥儿就不见了。” “院子里其他人都说没看到岑素进去上房，只有屋里的窗口是打开的。”沈时好说着刚才审问来的答案。 她现在也终于明白，岑素为什么一直对文哥儿不闻不问，其实早就盘算着要将他带走的。 “岑姨娘身边的丫环雪凌身手了得，应该是她进去带走文哥儿的。”沈修则说。 “无论如何，这件事是我的责任，等父亲回来，我会跟父亲请罪的。”沈时好低声道，要不是她疏忽，就不会给岑素机会了。 第437章 你是不是傻 辛盛和宋念各自带人追出城外十里，都没有找到岑素他们的身影，不得已只能回来复命。 “祝安这些日子在上京城都做了什么？”沈时好低声问，她心情很压抑，在和岑素交手这么多次中，每次都是她占上风，如今想来，并不是她手段多高明，而是岑素有软肋。 岑素是为了父亲才选择留在沈家后院当妾室，但现在她不想要当这个妾室了，她自然无所顾忌。 沈时好对文哥儿自然还没有太深的感情，毕竟不是嫡亲弟弟，且相处时间也不多，她就是有种……被岑素戏弄的恼怒。 岑素用一场火告诉她，沈府是困不住她的，她沈时好也不是岑素的对手。 “姑娘，您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东月端着一碗面过来，“您多少垫一垫肚子。” “二姑娘接过来了吗？”沈时好低声问。 忆真院现在不能住人，还需要明日清洗一遍，本来是想将沈真真安置在宁安院的西厢房，但沈时好有话要问沈真真，就将人接过来了。 “接过来了，大夫说二姑娘没有大碍，除了小腿有些擦伤，没有其他外伤。”东月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让刘管家把奶娘放了吧，她们防不过岑素的，让细婵过来忆真院当差。” 东月诶了一声，“奴婢这就去安排。” 今日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沈时好疲惫地靠着椅背，回想岑素这些天有没有异样。 完全没有！ 她太想当然了，以为岑素已经是父亲的妾室，就无论做什么事，都翻不出这个宅子，当年她拼着和岑家决裂都不肯再嫁留在岑家，足可见岑素的心性了。 沈时好在心中叹了口气，凭她对岑素的了解，短时间内要找到她不太容易。 她吃了几口面，让火辣辣的肚子舒服一些，这才终于有力气过来找沈真真。 “你今天是翻墙过去的？”沈时好瞥了一眼沈真真的小腿，有淡淡的药味。 沈真真眼神微闪，“好端端我为什么要翻墙，我在祖母那里住得好好的，又将我带来这边，沈时好，你就是故意折磨我。” “你翻墙过去见到什么人？”沈时好问。 “我都说我没翻墙。”沈真真叫起来。 沈时好淡淡地看着她。 “没看到其他人。”沈真真被她看得心虚，随即又道，“我好像看到岑姨娘了，她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沈真真还不知道岑素带着文哥儿离开沈家的事。 “岑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沈时好立刻问。 沈真真凝眉仔细想着，那时候她急着要翻墙过去，好像的确看到岑素身后跟着两个人，看起来不太像是府里的丫环。 “给你递消息的丫环你也没见过吧。”沈时好又问。 沈真真张了张口，她根本什么都没说，沈时好是怎么知道的？ “你被利用了。”沈时好气得心尖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岑素故意收买丫环引你出门，你是不是傻，随便一个人给你递个消息你都能相信。” 第329章 真不知沈真真是天真还是蠢。 岑素是临走前还要报复沈真真，不然不会选在忆真院隔壁的院子引起走水。 第438章 他们回来了 沈家后院走水的事惊动了京兆府，还派了扑火队过来帮忙灭火，因此上京也不少人知道走水的事。 只是不知昨日恰好也是沈家三少爷的满月酒，不然又要一番评头论足。 沈云峰夫妇回到沈家的时候，沈真真的忆真院才刚收拾出来，沈夫人看着明显被大火熏过的围墙，脸色登时都变了。 “真真没事吧？”沈夫人没看到沈真真，一下子脸色发白。 “夫人，大姑娘把二姑娘接过去住了，二姑娘没有伤着，就是惊吓到了。”丫环急忙解释。 沈云峰目光冷峻地看着烧了大半的院子，“让人重新修葺。” 他大刀阔斧地往宁安院走去，其实在进城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夫人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却忧心着小女儿，恨不得现在就能够见到沈真真。 在沈云峰来到宁安院时，府里所有人也都知道，元帅和夫人回来了。 “娘亲回来了？”沈真真听到这话，眼睛骤然发亮，“快，快给我换衣裳，我要去见娘亲。” 太好了，娘亲回来了，她终于有人可以撑腰了。 “我娘亲现在在哪里？”沈真真问。 “夫人和元帅去了安宁院。”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要给老夫人请安的。 沈真真提起裙子就往外面急步走去，在门口差点撞到来人。 “沈时好？”沈真真挑眉看她，“你不会还想禁足我吧？娘亲回来了，你现在管不着我了。” “我知道。”沈时好淡淡地点头，“今日你可以搬回忆真院了，不用住在我这里。” 沈真真心中得意，果然还是得有娘亲在才能压得住沈时好。 姐妹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安宁院，才发现一大家子全都到齐了。 “二叔跟二婶怎么比我还快一步。”沈真真小声嘀咕。 沈真真撩起帘子走进去，怯弱地给沈老夫人行了一礼，一双含着两泡水光的眸子看向沈夫人，“娘亲……” 沈云峰向来不喜女子矫揉做作的模样，看到沈真真这个样子，不自觉又皱眉，只是顾及到大家都在这里，所以才没有开口训斥。 “真真，我的心肝啊。”沈夫人先是红了眼眶，上前一把搂住沈真真，“怎么都瘦了，这手是怎么受伤的？” 沈夫人不顾沈云峰在场，上前就搂住沈真真，发现她手指有结痂的地方，顿时不悦地看向沈时好，“你怎么照顾妹妹的，怎么还让真真受伤了？” “娘，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沈真真拉住沈夫人的手，小声地要解释。 沈夫人还想再开口，目光触及到沈云峰的视线，她猛地想起自己跟他保证过一定要公平对待两个女儿的，就算做不到，那也不能偏帮一人。 “第一次当家确实不容易，娇娇也辛苦了。”沈夫人面色淡淡地说。 沈真真一阵愕然，娘亲怎么还夸沈时好了？ 沈时好也很意外，她低眸淡声说，“不辛苦。” “是啊，第一次当家确实不容易，大伯，您也别怪娇娇把文哥儿的满月酒搞砸了，岑姨娘是书香门第出身，想法自是不一样，也许她过几天就回来了。”沈二夫人笑着说。 沈时好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满月酒能有什么问题，是缺了用度，还是没请外祖家的过来祈祷祝福？”沈夫人没好气地说，她虽然不喜欢沈时好，但更不喜欢阴阳怪气的沈二夫人。 沈二夫人只是笑了笑，“岑姨娘受了大委屈，不怪得她要逃出去。” 沈云峰还没见过自己的小儿子，连心爱的小妾也不见了，他肯定不知道，沈时好强行带走文哥儿吧，要是知道岑素的失踪跟沈时好有关，还能继续对沈时好视若珍宝吗？ “她受了什么委屈？”沈云峰沉声开口，“弟妹也才回来没几天，怎么就知道一个姨娘受了大委屈？” 沈二夫人脸色表情微僵，她不敢抬头去看那个虎目凛凛的男人，“我也是听下人说的，文哥儿连洗三都没有，刚出生没几天就被抱走了，哪个亲生母亲能忍受这样的事，这还不委屈。” “这么说，该赔罪的人是我，是我让娇娇将孩子抱到上房抚养，这是我的错了。”沈云峰面色淡淡地说。 沈二夫人闻言一惊，“是你的意思？” “真是有意思，你一个二房的弟妹，总关心我们大房的姨娘做什么？”沈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是我误会了。”沈二夫人的衣袖被丈夫扯了一下，她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沈老夫人说，“老大，这是你的妾室，该由你自己决定要怎么做。” 沈云峰点了点头，“儿子知道。” 他对岑素了解不多，但多少能猜到她到底要图什么。 第439章 父亲，求你了 回到上房，只有他们大房一家子，沈夫人看到西厢房还有婴儿的襁褓，抿了抿唇没说话。 沈时好低声跟沈云峰起岑素，岑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整个上京城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她的下落。 “不必再找了。”沈云峰沉声说，他回头看着最信任看重的一双儿女，“她既然决定要离开，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到的。” 第330章 沈夫人皱眉开口，“岑素自己走也就罢了，怎么把孩子也抱走了，那是我们沈家的少爷，将来万一被养歪了怎么办？” “我会尽快找到文哥儿的。”沈时好低声说。 沈夫人对于岑素带着儿子逃走并不觉得生气，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岑素，跟着沈云峰去了余州，她才知道那岑素根本不是一般妾室能够相比的，所有人都觉得她知书达理，温柔大气，对于她成为元帅的姨娘，竟没有半点鄙夷，还有人私底下觉可惜，说是做元帅夫人也是配得上的。 她在余州是花了不少心血，才让大家都清楚，她才是沈云峰的原配，她岑素再温柔再大气也没有用。 后来更是有沈云峰给她撑腰，众人才明白她的地位无人可撼动，就少了许多故意在她面前提岑素的人，余州府里的下人也被她换了一批，不然都是岑素提拔上来的，她连个得用的都没有。 想到她刚去余州时的艰难，沈夫人有些埋怨地嗔了沈云峰一眼。 沈云峰被妻子瞪得一头雾水，他现在只觉得当初把崔氏带去余州是对的，就凭崔氏这点做作的能耐，根本不是岑素的对手。 “真真，你被惊着没有？现在好些了吗？”沈云峰转头看向乖巧低头的沈真真。 沈真真对沈云峰有天生的惧意，闻言只是轻轻摇头，瓮声瓮气地说，“没有。” “在我们启程要回上京城的时候，收到你的来信了，你说想去余州，为什么？上京城待得不好吗？”沈云峰淡淡地问。 沈夫人惊讶，“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我想着反正都要回来了，所以就没跟你说。”沈云峰说。 “真真，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沈夫人急忙问着沈真真。 沈真真捏紧手指，当着沈时好和沈修则的面，她自然是不敢说受了委屈。 “我还听说，当初收养你的一家子都来找你了？”沈云峰又问。 “是……”沈真真面颊微红，有种被看透真实样子的难堪。 沈夫人皱着眉心，怎么她全都不知道！ “真真，这些年来，家里每个人都没有忘记你，沈大山一家如此毁你，全靠你姐姐替你挽回名声，她对你姐妹之情不在话下。”沈云峰低声说。 沈真真嗯了一声，揪着袖子没说话。 “你还有别的要说吗？”沈云峰又放柔了声音问。 沈真真抬起头看了沈云峰一眼，她知道今日如果她不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那她和苏玙恒就真的永远都不可能了。 “父亲，我……我……”沈真真还没说话，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真真不要怕，他是你的爹爹啊，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的。”沈夫人心疼地看着小女儿。 沈云峰凝眉不语，沉沉地看着前方。 “父亲，我没有怨恨姐姐，姐姐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沈真真小声地开口，“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姐姐的优秀，要不是阿恒找到我，我可能已经嫁作别人当村妇，不知自己还能过另外一种生活。” 沈夫人听得如同剜心。 “我没有求过父亲任何事情，但是今日我想求您，能不能让我……让我嫁给……阿恒。” 说完，沈真真就跪了下来，像是鼓足了一生的勇气。 在旁边的沈时好和沈修则听到这番话，眼底暗了几分，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沈夫人的眼皮猛跳几下，她清楚沈云峰的底线，苏玙恒算计娶了沈时好，这件事她还有推波助澜，要是被知道了，沈云峰肯定会生她的气。 “真真，你想清楚了吗？”沈云峰低声问，“苏玙恒曾经是你姐姐的丈夫，他是如何对待你姐姐，你不清楚吗？” “那不一样，阿恒会对我好的，他喜欢的人是我。”沈真真倔强地说。 沈云峰轻笑一声。 熟知他脾性的沈时好心中叹息，知道这是父亲怒到极致的表现。 “那你去吧。”沈云峰说，“只是嫁了之后，日后就不必与娘家来往，我也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沈真真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扬开就听到后面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440章 那就把姐姐的亲事让给我 “父亲……”沈真真怔愣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云峰，她只是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已，父亲就要跟她断绝关系吗？ 沈夫人急忙道，“女儿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怎么能对她那么狠心，她受了那么多的苦，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她吗？” “就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不想看她以后吃苦，所以才不想她嫁错人。”沈云峰沉声说，“就算撇开姐妹同嫁一人的丑闻，苏屿恒是良配吗？以苏家与我们沈家如今的关系，还能当亲家吗？” “若是苏屿恒有半点廉耻心，他都该主动避嫌，他要是对你有半点情意，都知道两家不可能在结亲，他还在暗中与你来往，诱惑你与家人决裂，他苏屿恒但凡像个男人到我面前说想娶你，我都没这么看不起他，什么狗东西，他伤害了我大女儿，现在还想祸害小女儿，我没宰了他已经是最大的克制了。”沈云峰说到最后，额头青筋暴突，足可见他的怒火已经快压抑不住了。 沈夫人以前是因为沈真真刚回来，对她宠爱到极致，所以才会同意她喜欢苏屿恒，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她也意识到苏家跟沈家之间解不开的仇恨，苏家如今落败，肯定有他们沈家的原因。 第331章 可她的丈夫和儿子也差点被害死了。 “真真，娘亲会给你挑全上京最优秀的男子，不会比苏屿恒差的。”沈夫人小声地劝着，“苏屿恒对你不一定是真心，你别被他骗了。” “要不是阿恒，我如今还在沈家村里养猪烧柴，也许为了不嫁给镇上六十岁的员外当小妾，我还要处心积虑让当了秀才的沈荣娶我，我在沈家村过了那么多年，你们都没找到我，可苏屿恒把我找到了啊，我们是有缘分的。”沈真真哭着说。 他就是她深陷泥潭时的光，她现在想奔着光而去，有什么不可以的。 “如果我没有丢失这么多年，嫁给苏屿恒的人就是我了，怎么会是沈时好。” 沈夫人听得心都要碎了，一时左右为难，她无措地看向沈云峰。 “所以在你心目中，亲人跟苏屿恒之间，你觉得苏屿恒更重要，我们大家全都亏欠你，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必须对你无条件地答应顺从？”沈云峰目光炯亮地盯着沈真真。 沈真真怔怔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除了阿恒，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怎么会呢，上京优秀的男子多的是，比苏屿恒更好的也有，只是你还没见到。”沈夫人急忙说。 “是吗？我想嫁给谁都可以吗？”沈真真摇摇欲坠，一副柔弱得快要倒下的样子。 沈夫人肯定地点头，“当然啦，你可是元帅府的嫡女啊。” “那我要嫁给周序川，他就挺好的，父亲，娘亲，我能嫁吗？”沈真真露出个有些狰狞的笑容，“你们会让姐姐把周序川让给我吗？” “……”沈夫人猛地看向沈时好，眼神微闪。 沈时好看到母亲这样的神色，她的心悲凉到极致，她知道，母亲有那么一刻，是认同沈真真的话了。 好像只要沈真真想要的，她都必须交出来，明明都是母亲的女儿，为什么就这么恨她呢？ “呵。”沈云峰冷嘲一笑，“老子都不敢抗旨拒绝这门亲事，你要是有本事让周序川去皇上面前说要娶你，我就答应你。” 沈真真眼泪横陈，“所以在父亲心目中，只有姐姐才是最珍贵的，什么最好的都给姐姐。” “好，从今日开始，你想与苏屿恒见面都可以，你去吧。”沈云峰摆了摆手，他道理也讲了，威慑的话也说了，沈真真还这么执迷不悟，他难道还能将她打死吗？ 沈时好诧异地看向沈云峰。 “你去证明给我看，苏屿恒是值得你为了他，舍弃沈家的人。”沈云峰冷冷地开口，“真真，我失去一个女儿很多年了，你能回来我很开心，但是，我不会为了你将整个沈家的命都搭上的。” 沈真真只觉得沈云峰是危言耸听，故意吓她的，“我不会的。” 她一定会劝苏屿恒不要再跟沈家作对，他们两人恩爱两不疑，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你们两个，跟我来。”沈云峰闭了闭眼，看不下去了，把长子长女都叫道书房去说话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下来，盯着沈修则的脚，“可以走路了？” “是的，父亲。”沈修则含笑点头。 沈云峰点了点头，走路的动作有些僵硬，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沈修则，见他的确不需要用轮椅，但走路还是有些缓慢。 他轻轻地缓了口气，哼了哼，“周序川还是有点用处的。” 第441章 我想去参加秋闱 “皇上怎么会给你和周序川赐婚，北山侯那老泼猴没去宫里闹吗？”沈云峰刚进了书房，就问出听到赐婚消息后最大的疑问。 他当然不想跟北山侯当亲家，北山侯和他见面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父亲，这是周序川自己去求来的。”沈修则睨了妹妹一眼，“北山侯的确是不同意，但上次娇娇带领黑骑跟周序川联手，把北山军打败了，听说北山侯府已经在重新修葺了。” “哼。”沈云峰冷哼一声，“他同意又怎么样，我还没同意呢。” “父亲，您对周序川有什么不满的？”沈时好皱眉问，她觉得周序川没有可嫌弃的地方啊，虽然他平时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做事认真，哪有其他纨绔的样子。 沈云峰皱着眉，他对周序川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北山侯的儿子。 “父亲，您不会还在想着怎么跟皇上拒婚吧？”沈修则嘴角压着笑，看到妹妹用拇指抠着尾指，就知道她已经很紧张了。 “我暂时还没想出来理由，要是把真实原因说出来，皇上肯定不会答应的，你脑子比较好使，你来想一想。”沈云峰吐了一口气，他真的不想跟北山侯当亲家。 想一想那个画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大半辈子了，怎么可能当亲戚。 “我想不出来棒打鸳鸯的理由。”沈修则笑道。 “什么棒打鸳鸯，娇娇能看上周序川？”沈云峰皱眉，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是谁都配不上的。 “周序川长得脸俊，哪家姑娘会不喜欢。”沈修则说，“父亲，本来朝中就有弹劾您的大臣，若是再因赐婚的事抗旨，会落人口舌的。” 沈云峰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才没有回到上京城立刻去宫里找皇上理论理论。 “父亲，我没有不情愿，我想嫁给周序川的。”沈时好低声说。 第332章 “什么？”沈云峰没听清楚，“你回来几天连说话都没声了？” “……”沈时好叹息，“我说，我愿意嫁给周序川。” 沈云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年少不懂事。” 沈修则知道要沈云峰这么快妥协没那么容易，即使他心里已经承认，周序川的确配得上沈时好。 “父亲，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沈修则沉声说，适时地缓解气氛。 “什么事？”沈云峰问。 沈修则目光平静地看向他敬爱的父亲，“父亲，我想去参加秋闱考试。” “？”沈云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刚才我没听清楚，你重新再说一遍。” “就算我治好双腿，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征战，父亲，我当不了将军了，这些年，朝中文臣越来越想削少兵力，总找些无中生有的罪名安在我们头上，沈家就太缺少文臣了，我去秋闱若是能高中，日后再朝中还是能帮您的。反正我以前也是参加过考试的，本来就是府生，今年秋闱还来得及。” 沈云峰神色冰冷，目光如利剑地盯着沈修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大哥！”沈时好同样惊诧，“你怎么会当不了将军，你的腿很快就好了啊！” 第442章 那就让我替大哥完成心愿 想要弃戎从笔，是沈修则想了很久才下的决定。 他小时候不喜欢读书，还是在世的祖父强迫他去跟着书院学习，说是沈家手握兵权已经到了尽头，他这一辈最好科举走仕途，在朝廷当个文官。 年少轻狂的他对祖父的话自然是嗤之以鼻，他虽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他更爱骑马肆意奔腾的快意，更喜欢手起刀落杀灭敌人，守卫身后国土的豪情壮志。 让他像那些文臣一样只会在朝堂吵得面红耳赤，他才不要。 所以被祖父逼着考中秀才，后来又中了举人，只差一步，祖父就去世了，他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跟着父亲去了余州。 随着他重伤之后的静思，他越发觉得祖父的话是对的。 他们沈家如今的确有兵权，但在皇上身边的近臣中，没有几个是沈家的，如今圣上是信任沈家，但下一个新帝呢？ 沈修则觉得自己要未雨先谋筹，才能确保一家日后的安宁。 听完沈修则的分析，沈云峰沉默了。 “大哥，你生来就是战场的将军，若是成了文臣，你……真的甘心吗？”沈时好比谁都知道沈修则的志向，他想要带兵亲手灭了北狄，可要是他科举了，他以后还能带兵吗？ “没有什么甘不甘心的。”沈修则微笑说，小孩子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他已经不是小孩了，所有的未来规划都必须以最大利益为主。 “跟我来。”沈云峰沉声说。 父子三人来到府里的小校场，沈云峰拿起一把弓箭递给沈修则，“拉！” 沈修则低下眼睑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有一年多没碰过弓箭了。 他伸出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握住弓箭。 拉弓，射出。 远处的箭靶什么都没有。 “父亲，您看到了，我只能像个正常人走路拿东西，但力气没有完全恢复。”沈修则说，“谁也说不准何时能恢复，五年，还是十年？有些事，有些人，等不及这么多年。” 沈时好的心宛如刀割，她太心疼大哥了，因为她知道大哥走到今日付出多少努力，若让他以后再也不能上战场，他肯定比谁都痛苦。 可他居然如此风轻云淡地说他要弃戎从笔。 “真的已经决定了？”沈云峰低声问。 “父亲，您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沈修则低声说。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沈云峰又问道。 沈修则说，“我已经去拜访过杜岽先生，他愿意收我为学生。” 听到父亲和大哥的话，沈时好知道他们已经决定了，她现在真想亲手杀了定郡王，让他断子绝孙真是便宜他了。 应该让他更加痛苦。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沈云峰沉沉地点头。 “皇上那边……” “我换身衣裳就要进宫面圣，我会跟圣上说的。”沈云峰道。 沈修则微微垂眸，“好，父亲，那我先回去了。” “爹……”沈时好抬头看向沈云峰。 “先送你大哥回去，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沈云峰颔首。 沈时好转身就跟上沈修则，“大哥，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想了很多天的。”沈修则笑着说。 望着沈修则清隽郎朗的面孔，沈时好才发现大哥真的变了许多，以前古铜色的肤色变得白皙如玉，肃杀冷冽的气势也收敛起来，就像一柄原本锋芒毕露的利剑被包在剑鞘之中，不再是那个提着一壶酒，一边舞剑一边豪情壮志地喊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鲜活少年，再也看不到他的凌厉光芒。 “娇娇，我并不觉得遗憾。”沈修则说，“就算成为文臣，日后一样能够守护国家。” 沈时好低声说，“那就让我替大哥完成心愿，总有一天，我会踏平北狄。” “好。”沈修则看着妹妹温和一笑。 第443章 自暴自弃 “郡主还不肯出来吗？” 第333章 “今天的饭菜吃了没几口，又要了几壶酒。”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得让世子来劝一劝才行啊。” “世子这两天也没回府里……” 李澜走到霓凰的院子门口，就听到两个丫环在小声说话，听到霓凰居然几天不出门，一直躲在屋里喝酒，他本来俊雅温和的脸庞蒙上一层阴鸷。 “奴婢见过世子。”丫环看到他黑着脸出现，急忙屈膝行礼。 “霓凰，开门！”李澜拍着门板，“听到没有！” 屋里传来酒壶摔碎的声音，“我不想见人，都走开。” “世子，郡主好些天不许奴婢们进去伺候她了。”丫环小声地说。 李澜眸色冷凝，一脚将门板给踹开了。 一股刺鼻的酒味和潮湿的味道涌上来，让人感到一阵不适。 霓凰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抓着一块玉佩，毫无仪态可言地躺在软榻上，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还有一股酸臭味，头发四散凌乱，既癫狂又狼狈。 “你疯够了吗？”李澜冷声问。 霓凰摇了摇酒壶，“没酒了，大哥，你让人再给我送几壶酒吧。” “都出去。”李澜把身后的丫环给打发出去。 他冷着脸走近几步，“你这个样子是要给谁看？就算你在这里喝死了，周序川和沈时好一样会成亲，你还指望他对你有一丝怜悯吗？” “你要不是父王的女儿，你以为还能活到今日。” “周序川能对你下三日情，可见他对你毫无感情，你还执着什么？” 霓凰低眸看着手中的玉佩，这是小时候长公主送给她的，还说将来让她当儿媳妇的。 为什么长公主能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她都还记得，长公主怎么能忘记，怎么能同意让周序川娶沈时好呢。 “对战比试结束了。”李澜面无表情说道，“你算计北山侯，让他将沈真真当沈时好，以为这样他就会去拒婚，但沈时好在校场上和周序川配合默契，两人联手赢了北山军。” “你觉得，北山侯还会不知道你那日做过什么吗？” 李澜说，“你既然用了毒，就该想到会有今日后果，若你觉得自己已经心灰意冷不想报仇，那你就继续颓废，到时候做出影响父王的事，就算留着你，你也不可能生活在上京城了。” “我要杀了她。”霓凰哑声教导，“我要杀了沈时好。” “你拿什么去杀她，就凭你现在烂醉如泥的样子吗？”李澜反问。 霓凰双手捂着脸，“表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沈时好到底有什么好的。” 李澜闭上眼睛，脑海里便闪过那个在校场上骑着马出现，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同时在身上将艳和杀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美人如剑，气势如虹。 “你现在该做的不是自暴自弃，而是让周序川将来后悔没有娶你。”李澜说，如果话都说到这份上，还不能让霓凰清醒， 那他只能将她送走了。 李澜转身离开，对丫环吩咐，“伺候郡主更衣。” 霓凰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酒壶…… …… …… 皇宫里，养心殿。 “沈云峰，你到底几个意思，你跟朕述职完了不走，坐在朕面前唉声叹气的，是觉得朕亏待你了？”盛武帝答应今天陪皇贵妃吃晚膳，顺便指点小五的字，但沈云峰就是不肯退下，一副委屈的样子，看得他都想打人了。 “臣这些年对皇上忠心耿耿，忠君爱国，皇上您是知道的。”沈云峰低声说。 盛武帝挑眉，“朕知道。” 难道又有文臣要上奏告沈云峰目中无人？还是有人要弹劾沈云峰拥兵自重了？ 这不是经常有的事吗？他又没放在心上，他绝对信得过沈云峰的。 “皇上对臣若是有不满的，您可以惩罚臣，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都可以。”沈云峰又低落地开口。 盛武帝眉心一跳，他跟沈云峰少年时期就认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落伤心的样子，“沈云峰，你没事吧？” “皇上！”沈云峰提高声音，“您是知道的，我跟周肃水火不容，您还给娇娇赐婚，虽然周序川是不错，但他爹不行啊。” “……”盛武帝眉心一跳，提上来的心惊担忧慢慢地压下去。 “你就因为这个？”盛武帝轻声问。 “臣不敢抗旨。”但的确有这么个想法。 盛武帝捏了捏拳头，想到他打不过沈云峰，他又把拳头松开了，“没事，你抗旨吧，你去跟你女儿说，要是朝仁同意了，朕也不在乎收回旨意。” “真的？”沈云峰眼睛一亮。 “嗯。”盛武帝点头。 沈云峰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皇上，还有一件事。” 盛武帝面色平静地看他，一只手慢慢地握紧笔砚，要怎么才能准确砸在沈云峰的身上才好！ “犬子想要参加科举。”沈云峰开口。 “什么？”盛武帝愣住。 第444章 故意的 沈云峰心情爽快地出宫去了。 盛武帝气得笑出声，转身就去了后宫，他先去慈宁宫找谢太后。 “皇上，你是故意要耍沈元帅啊。”谢太后听完笑出声，从校场比试过后，谁看不出沈时好跟周序川是两情相悦，沈云峰不知情，刚回来就要棒打鸳鸯，这不是给女儿添堵吗？ 第334章 “朕只是想让他知道，不要过分插手儿女的亲事。”盛武帝哼了哼，绝不承认他是故意要坑沈云峰。 谢太后摇头轻笑，“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皇帝商量。” “母后您说。”盛武帝说。 “听说魏王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派御医去看一看，要是实在不行，就让他回来上京吧，左右没多少时日，先帝当时就希望几位皇子将来能够陪伴在他左右，黄陵旁边就是皇子墓。”谢太后语气有些沉重。 魏王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是叫她一声母后，而且还在她身边养过几年，自然不想看他死在异乡。 盛武帝没有立刻答应，他一直看不懂魏王，所以对他的警惕也是最高的，“以前朕觉得魏皇兄的身子挺健壮的，怎么就突然身子不好了？” “一场风寒就让他病倒了，而且也是上年纪了。”谢太后说。 盛武帝笑了笑，“母后，您放心，朕会派御医给魏王治病，若是真的不行了，朕让他回来，让他还能跟母后见一面。” 谢太后点头，觉得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不好。 盛武帝从慈宁宫离开，将徐公公叫来，“让周序川明日一早来见朕。” 徐公公应诺。 来到永福宫，盛武帝便暂时将这些事情放下不谈。 …… …… 因为沈修则的事，沈时好的心情一直低落。 直到家宴开始，她的笑容都勉强，连回答沈老夫人的问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反倒是今天还哭哭啼啼的沈真真神采飞扬，她一想到以后可以光明正大与苏屿恒来往，她心里的蜜都要溢出来了。 “二姐姐，什么事这么开心？”沈绮芸感受到她的欢喜，忍不住小声问。 沈真真眼睛亮晶晶的，“心愿达成，自然是开心呀。” “二姐姐有什么心愿？”沈绮芸好奇地问。 “以后再跟你说。”沈真真抿嘴一笑。 沈绮芸点了点头，却看到前面的沈时好面色淡淡，“长姐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 “她啊。”沈真真瞥了沈时好一眼，认为沈时好肯定是因为父亲答应她跟苏屿恒所以才心情不好得。 之前她总拿父亲来压她，逼她跟苏屿恒不能见面，如今父亲反而答应了，她肯定不高兴了。 沈真真认定沈时好时嫉妒她，心中更是得意，“也许是有些事觉得不如愿吧。” “今日，趁着大家都在，跟大家说一件事。”沈云峰环视众人一眼，声音不怒自威，“关于岑姨娘的事，与娇娇无关，将文哥儿抱去上房养着是我的意思，至于岑姨娘的事，不许府中众人议论，对外只宣称文哥儿八字太轻，需要亲生母亲带去礼佛祈祷。” 沈二夫人暗自撇嘴，这是为了岑素的名声吧，看来是真的移情别恋了。 “还有一件事，修则要参加秋闱。” 沈时好还以为老夫人和母亲在听到这话之后会非常生气，但没想到他们只是怔愣片刻，随即笑容多了起来。 沈老夫人，“本来就是状元的天赋，如今是该去考试了。” 沈夫人，“太好了，以后我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我还在余州守着边境，你不为我担心？”沈云峰俊眉一挑，无声地看向沈夫人。 第445章 不要让本侯再看到你 北山侯也知道沈云峰回来了，而且还进宫去见了皇上。 他来到长公主府，想商议什么时候去沈家提亲，迎面就看到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从后院出来，他立刻认出这是上次在长公主身边见过的男子。 居然还养着面首！ 北山侯沉下脸，面容冷峻眼神犀利地盯着对方。 “侯、侯爷！”玉公子撞见北山侯要杀入般的眼神，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看到玉公子摆出这种柔弱的表情，北山侯只觉得一阵反胃，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喜欢将这样的人安置在府里。 半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只会弹琴调笑，比青楼的女子好到哪里去。 “下次不要再让本侯在公主府见到你。”北山侯冷声警告，要是再看到他进长公主的房间，他绝对会杀了这个小白脸。 玉公子被吓得心口狂跳，却不敢强辩，他是长公主的人，北山侯命令不得他。 “滚。”北山侯心情阴郁，让玉公子滚开，他眼不见为净。 大刀阔斧地来到长公主屋里，笑烟立刻要上前拦他，“侯爷，长公主还没起身。” 北山侯冷眼盯着笑烟，“刚才那小白脸进来屋里了？” “奴婢没瞧见。”笑烟镇定地回答。 长公主一身轻薄纱衣，曼妙的身段若隐若现，优雅且慵懒的姿态更让她增添几分撩人的诱惑。 北山侯的眼神暗了暗，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先下去吧。”长公主对笑烟说，北山侯这个狗东西，对她府里的人可不会客气。 “有什么事，快说吧。”长公主语气有几分的不耐烦。 北山侯盯了她一会儿，“沈云峰回来了，何时去沈家提亲。” 虽然是赐婚，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的，提亲下聘，一样都不能少。 “我已经请了忠勇侯夫人当媒人，选个良辰吉日就能去提亲了。”长公主瞥了他一眼，“到时候我会亲自去的，至于你，就别跟着去了。” 第335章 北山侯的脸一黑，“凭什么，那也是我儿子。” “本宫是觉得，沈元帅不会待见你，你去了反而会影响我儿子的亲事。” “……”北山侯嘴角抽了抽，“到底是你嫌弃我，还是不想让我去见沈云峰。” 长公主轻笑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沈云峰大概也不乐意见你，你之前不是还嫌弃沈时好，不想怀霁娶她的，人家沈云峰也不乐意讲女儿给你当儿媳妇。” 北山侯心想他不会战死沙场，但他会被长公主气死。 “你何时回侯府？”北山侯问。 “本宫已经派人去准备聘礼和新房，自是信得过他们的。”长公主淡淡地说，等以后儿子成亲了，她到时候去走个过场，完成婚礼也就可以了。 北山侯不想逼得太紧，只能一步步让长公主同意回到侯府。 “殿下。”这时，笑烟脸色有些难色地进来，“沈元帅在外求见。” 长公主微微挑眉，心中预感沈云峰这时候来见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北山侯冷着脸站起来，想到长公主一开始想嫁的人是沈云峰，他心里那股不悦又涌上来，“我去见他。” “沈元帅是要见本宫，不是你。”长公主瞪了他一眼，让笑烟替她更衣。 男人天生就有不服输的战胜欲，北山侯自然也有，他趁着长公主进了内屋，大步地来到前院。 远远就看到沈云峰挺拔的身影，他暗中对比了一下，觉得即使自己虽然也不年轻，但还是不输给沈云峰。 “沈大人亲自到长公主真是稀奇啊。”北山侯阴阳怪气地开口，真是一点都不避嫌。 听到北山侯的声音，沈云峰下意识就皱眉，满脸嫌弃，“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本侯？”北山侯反问。 “行吧，反正周序川也是你儿子。”沈云峰最讨厌就是北山侯这种别扭的性格，从小就喜欢跟他作对，上辈子他们肯定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咱们两家的亲事还是算了吧，我看着你就生厌，以后当亲家不合适。”沈云峰直来直往就挑明来意。 要是早一个月，北山侯眼睛也不眨就点头了，现在嘛，他就有点不太想同意了。 沈云峰凭什么嫌弃他儿子啊！ “这是赐婚，本侯不做抗旨的事，还有，你想退婚的事，跟你女儿说了吗？”北山侯嗤笑一声问道，“反正我们是不会同意退婚，你实在不愿意，以后就不要来往了，但成亲还是要成亲的，大不了将来娶金城。” “做你的梦去吧！”沈云峰没好气地骂道。 他当然还没问沈时好，经过苏屿恒的事，他觉得女儿应该不太想再嫁给高门子弟了，所以才做主来找长公主。 没想到北山侯也会在这里。 第446章 怎么又是这句话 长公主换了衣裳出来没看到北山侯，就知道他肯定跑来见沈云峰了，果然她赶来的时候，就见到两人剑拔弩张地怒瞪着对方。 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死战的架势。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扬起优雅体面的微笑，“沈元帅，有失远迎，不知你找本宫有什么事？” 经过北山侯身边的时候，她不留痕迹地将他推了一下。 北山侯不满地瞪她，但还是收敛了气势，转身坐回去了。 “他要来退婚，老子不同意。”北山侯没好气地说。 长公主一愣，“沈元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就要退婚了呢？” 沈云峰觉得长公主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他才先来找长公主的，他瞥了北山侯一眼，“长公主，不瞒你说，自从娇娇经历过一次不幸，我就没打算让她再嫁给上京的世家子弟，她的性格并不适合困在后宅，也不想有些人轻瞧她，日后找借口磋磨她。” 这话只差没明说担心以后周家会对沈时好不好了。 北山侯气得嘴角一抽，“你什么意思？” 沈云峰没理他，他是在跟长公主说话，关北山侯什么事。 “沈元帅，这是皇上的赐婚……”长公主无奈开口，“且本宫十分喜欢沈姑娘，无论是本宫还是怀霁，都绝对不会委屈她，更不会埋没她的才华。” “难道本侯就会刁难她吗？”北山侯被长公主遗漏，他没好气地开口。 “本宫如果会因为沈姑娘曾经和离过的事介意，就不会求太后赐婚了。”长公主看出沈云峰的顾虑，“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本宫反而庆幸沈姑娘选择和离，让本宫能得这么好的儿媳妇。” 沈云峰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喜欢自己的女儿，他是武将，知道那些世家贵族酸腐到骨子里的规矩和礼仪，很多人会嫌弃娇娇是和离的身份，所以他才不愿意让娇娇以后被这些人议论。 他是打算带着娇娇去余州的。 长公主明白沈云峰的意思，她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了。 “沈元帅昨日才刚回上京城，应该还不太清楚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吧，要不你先回去问一问娇娇，若是娇娇不愿意嫁给怀霁，本宫亲自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长公主笑着说。 怎么又是这句话！ 沈云峰有些纳闷，皇上跟长公主似乎都笃定沈时好肯定会嫁给周序川的。 是他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沈时好好像是说过她愿意的，还说周序川的为人不错。 第336章 难道不只是为了安抚他，不希望他顶撞皇上才这么说的？ 北山侯冷哼了一声，“到底是谁瞧不上沈时好，你一个当父亲的都觉得她再嫁的身份不如他人，还指望其他人尊重她。” “……”沈云峰捏紧拳头，心头涌起一股想打死北山侯的冲动。 但是，他因为北山侯这句话感觉被重重打脸。 他怎么会觉得女儿不如他人。 可他现在在做什么？不就是担心神hi好因为跟苏屿恒和离，所以会被人看不起吗？ 长公主瞪了北山侯一眼，闭嘴吧，狗东西。 “沈元帅，他不会说话，你别放在心上。”长公主道。 沈云峰抬起一双冷沉的眸子，“长公主，我会回去问娇娇的真正想法，她若是真的想要嫁给周序川，我不会再阻拦。” 长公主闻言松了口气。 沈云峰皱了皱眉，拱手一礼，就告辞离开了。 “他是来搞笑的吗？”北山侯哈了一声，毫不在意自己的话会不会传到沈云峰的耳里。 长公主冷冷地说，“本宫看出来了，会打仗的男人不代表有脑子，就像你。” “……”北山侯气笑了。 第447章 我们是来赔罪的 沈云峰带着疑问直奔家里，在门口就看到兴高采烈出门的沈真真。 “父亲。”沈真真正要上马车，看到父亲回来，她急忙收回脚，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拘谨地行了一礼，但眼中的欢喜还是那么明显。 “要去哪里？”沈云峰淡声问道。 沈真真低声说，“我……我约了朋友。” “约了谁？”沈云峰皱眉问，他几乎可以肯定，小女儿是要去见苏屿恒，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是……是龚家的姑娘。”沈真真不敢说真话，她的确是约了苏屿恒，想去告诉他好消息，她终于能够光明正大与他在一起了。 沈云峰心中无比失望，他昨天是那么说了，但只是想让沈真真看清楚苏屿恒的为人，没想到她还真的以为苏屿恒是良配。 “好自为之吧。”沈云峰声音不悦，抬脚就离开了。 东灵低声劝道，“二姑娘，元帅好像不太喜欢看到您出去，要不，改天……” 沈真真冷声斥道，“父亲已经答应过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她一定会证明给他们看的，阿恒和她是天造地设，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人。 东灵知道劝不动，也就不再多说了。 沈云峰径自来到来到儿子的书房，“娇娇跟周序川是怎么回事？” “父亲求皇上收回成命了？”沈修则看到沈云峰脸上的表情，忍俊不已地询问，“我昨日不是跟您说过，这是娇娇心甘情愿的，您怎么不相信。” “你说了吗？”沈云峰挑眉，他怎么忘记了。 沈修则给父亲倒了一杯茶，“有件事，昨日来不及告诉您。” “霓凰郡主给娇娇下药，怀霁为了逼她拿出解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沈家估计是要跟魏王府结仇了……” “混账！”沈云峰暴怒，“魏王府竟敢这么对娇娇！” 沈修则说，“为了娇娇的名声，父亲克制一下怒火，不能让人知道娇娇别下过药。” 要不是为了沈时好，沈修则早就带人打上魏王府，但不行，就像霓凰中药之后没有解药可救，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才活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澜难道不恨周序川和沈时好吗？肯定是恨的，只是现在双方都还在克制着，不想毁了自家妹妹的名声。 “周序川这么狠，那霓凰郡主还是他的表妹。”沈云峰意外周序川会为了沈时好做到这个地步。 “父亲，周序川不是苏屿恒，周家也不是苏家。”沈修则沉声说，“相信娇娇，这次是她自己的选择。” 上次是被母亲算计的，只是这件事还没有告诉沈云峰。 沈云峰面色冷凝，“魏王这个人是个笑面虎，他养出来的子女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越想越气，沈云峰把魏王府所有人都骂了个遍。 “元帅，魏王世子求见。” “……”沈云峰脸上怒火又冒上来，“他还敢来！” 沈修则俊脸神色微凝，“父亲，先去看看他来做什么。” 李澜是带着霓凰一起来的，他要亲自来给沈时好赔罪的。 “赔罪？”沈云峰呵呵冷笑，目光犀利冷冽地盯着霓凰，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此时脸色虽然苍白，但眉眼间一股无法掩藏戾气还是捕捉得到。 “魏王世子，本帅不太明白，赔什么罪啊，我们沈家可万万担不起。”沈云峰道。 霓凰面无表情地说，“我跟沈时好之前发生过一些间隙，元帅把她叫出来吧。” “听郡主这口气，不像是来赔罪，像是来寻仇啊。”沈修则淡淡地说。 李澜抬眸扫了霓凰一眼，今日是她找了自己，说会振作起来，以后一定为父王好好做事，他让她先来沈家道歉，暂时化解两家的仇怨，她在家里答应得好好的，如今却要摆着脸色，这是要加深两家的仇恨吗？ 霓凰苍白的脸色更加阴郁，“我是真心来找沈姑娘道歉的。” 第448章 跪下道歉 “魏王世子带着霓凰登门道歉？”沈时好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南溪的通禀，她手中的剑凌厉地砍断一根树枝。 第337章 剑芒折射在她白皙的脸庞，像一掬清冷的月光。 “有意思。” 沈时好知道霓凰自中三日情之后就闭门不出，李澜给她找了几个男宠解毒，后来那些男宠全都不知所踪，为了保住霓凰的体面，李澜是费尽心思。 现在居然还能压着霓凰来道歉。 这对兄妹心胸之宽广，都自叹不如，只是，要不是有所图，他们堂堂皇室，何必如此隐忍。 她才不信李澜是真心要跟她化干戈为玉帛。 “走，去看他们要怎么道歉。”沈时好来了兴致，将长音剑别在腰间，连衣裳都不换就往前院去了。 刚走到大厅门外，就听到霓凰满怀怒意的一句话：我是真心来找沈姑娘道歉的。 沈时好嗤笑一声，这语气听着不像道歉，像是来跟她打架的。 “你想怎么道歉？”沈时好一身窄袖劲衣出现在门边，她身材本就高挑，背脊笔直，一双清澈的眼睛精致好看，眼角微微上扬，美艳中掺着一股杀气。 霓凰看到沈时好并没有像她一样神色晦涩，那洁白的脸庞照在晨光中，像打了柔光一样，更加明耀动人。 嫉妒在她心里疯狂滋长。 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怎么甘心道歉，她只想让沈时好死，让她被千人骑万人辱，沈时好必须比她更肮脏不堪，她才能稍微一解心头的怨恨。 “朝仁郡主，之前都是因为霓凰不懂事冒犯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霓凰。”李澜在霓凰心头的愤恨快要压制不住时，往前面一挡，温声地开口道歉。 霓凰快被仇恨占满的脑袋终于找回一丝理智。 她想起李澜出门前说的话，现在所有的隐忍和屈辱都是为了以后，等她的身份足够尊贵，所有人只能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她要为了以后，忍辱负重，必须低下她高傲的头，跟沈时好道歉。 霓凰哑声开口，“对不起……” 沈时好微微眯眼，没想到霓凰还真的道歉了。 真是……有问题。 “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沈时好冷漠地问。 霓凰咬紧牙关，喉咙涌起一股血腥味，眼睛泛红，“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你要刀要剐随便你。” “是吗？”沈时好勾了勾唇，慢慢地抽出腰间的长音剑。 剑鸣嗡嗡，杀意凛然。 李澜的脸色微微一变，“朝仁郡主……” “是她说的，要刀要剐随便我，魏王世子，难道你们就只是嘴上说说，一点诚意都没有？”沈时好轻蔑地问。 “霓凰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还请朝仁郡主放过她。”李澜低声说。 沈时好说，“那不是惩罚，是她害人不成的报应，我还没以牙还牙。” “杀了我，你以为有什么好下场！”霓凰咬牙说。 “我没说要杀你啊。”沈时好笑道，“我就在你脸上划个两道，不至于要你的命。” 霓凰的脸色大变，“你敢！” “你连那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都能做，我光明正大的，有什么不敢？”沈时好反问。 李澜沉着脸，回头冷冷盯着霓凰，“给朝仁郡主磕头敬茶，认错。” “哥哥！”霓凰瞪大眼睛，他在说什么？让她给沈时好下跪？ 她宁愿去死！ 沈修则抬眸看向沈时好，兄妹二人交换了个眼色。 李澜沉声说，“本来就是你做错了，所以你就该道歉。” 霓凰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水，她后悔了不行吗？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她就不下药了，直接杀死沈时好。 “那就……给霓凰郡主一杯茶吧。”沈时好笑了笑，自在地往旁边椅子坐下，挑衅地看着霓凰。 她就想看一看，魏王世子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南溪已经端着茶盏过来，伸手递给霓凰。 霓凰暴怒要挥开，被李澜握住手，将茶盏放到她的手心，薄唇轻启，“道歉。” 今天早上李澜警告她的话犹在耳畔，如果因为她一时泄愤，导致父王回不来上京，她以后也不必留在上京，可能日子会过得比现在更落魄。 她深知什么对父王才是最重要的，绝对不是她这个女儿。 王府里还有不少庶出的，父王不缺她一个嫡女。 霓凰低下头，将喉咙的血腥问往肚子里咽下。 来日方长…… 她端着茶，缓缓地屈膝，“对不起！” 沈时好面色淡淡地看着他们兄妹，“我听到了，但不接受。” “魏王世子，此事可以就这么揭过，但你我两家，以后也不必来往了。” 第449章 我分得出轻重 听了沈时好的话，李澜的心沉了下去，他今日强迫霓凰来道歉，就是希望能够和沈家不要结下深仇大恨，至少能够维持体面的关系。 显然沈时好并不领情。 其实他可以理解，要是没有周序川掳走霓凰逼出解药，沈时好应该宁愿自戕也不会随便找男人解毒。 李澜无话可说，魏王府的姿态已经放得很低，如果沈时好不肯领情，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实在……不愿意跟她成为敌人。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我们魏王府有错在先，日后朝仁郡主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李澜低声说。 第338章 “但愿没有这个需要。”沈时好毫不客气地拒绝。 李澜心中泛开一阵涩味，带着霓凰告辞离开沈家。 兄妹两人上了马车，霓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用力地抹去，“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沈时好，不，我要让她受尽凌辱，再将她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 “恶毒怨恨并不能让你变得更好。”李澜淡淡地说。 霓凰冷嘲暼他一眼，“难道要我像你一样吗？你的热脸去贴她的冷脸，她能多看你一眼。” 李澜面色一沉，“闭嘴！” “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上赶着讨好她，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吞了她，我都能看出来，周序川会看不出来吗？”霓凰冷笑道。 李澜转头看向外面，他已经极力克制，但她实在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我分得出轻重。”李澜冷声说。 霓凰嗤笑一声，觉得李澜跟她同样可怜，都喜欢了不会喜欢自己的人，就算她一腔真情实意，在对方眼中，还是不值一提。 “去常德公主府。”李澜命令。 霓凰利用常德公主邀约沈时好，还对沈时好下药，这件事虽然是瞒住了，但那日在公主府外面的拦杀不可能瞒得过。 虽然常德公主并没有派人质问，但已经传出以后不会与魏王府来往，可见是已经恼上霓凰了。 李澜不希望在父王即将可以回来上京的咬紧关头再出任何差错。 “难道我们还要去看常德的脸色？”霓凰不理解，常德公主跟长公主又不同，一个没有权势且守寡的公主，值得在意吗？ “她是公主，你还只是个郡主，凭什么觉得比她高贵。”李澜面无表情地说。 霓凰郡主闻言心口一堵。 只是兄妹两人没想到会在常德公主府门外遇到周序川。 周序川刚从公主府出来，眼中还有一抹煞气未消，在看到霓凰的瞬间，浑身又散发凛凛寒气 。 霓凰躲到李澜的背后，恨恨地看着周序川。 双方都没有开口，李澜气他不念旧情伤害霓凰，很难再对周序川有年少时的情义。 周序川目光冷漠地看他们一眼，翻身就上了马背。 “怀霁。”李澜蹙眉叫住他，“刚才我们登门给沈时好道歉了。” “那又怎样？”周序川冷冷地问。 李澜说，“人孰能无过，这件事就此揭过，我们终究是亲戚，且外人若是见我们结仇会怎么想。” “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周序川说，“但是在我这里，没那么容易过去。” 霓凰眼中含泪，这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少年，如今他却为了别的女人，将她当成仇人。 这一刻，她真正地意识到，她骄矜飞扬的少女怀春生涯彻底死去，他们再也回不到曾经快乐无忧的过去了。 李澜无话可说，带着霓凰去见常德公主。 常德公主虽然生气，但看在魏王的面子上，还是不跟霓凰计较，只是往后要恢复以前的亲昵是不可能了。 “姑母，刚才我们在门外遇到怀霁，他也是来看望姑母的？”李澜温声问。 “他确实来关心我的，替我抓住两个背主的下人，已经打死扔出去了。”常德公主淡声说。 霓凰的脸色微白，知道周序川是查到被她收买的两个丫环是谁了。 他真狠啊！连公主府的下人都不放过。 可他对沈时好是真的太好了。 霓凰的心既恨又嫉妒。 第450章 一丝愧疚 重新得了自由的沈真真第一时间约见苏屿恒。 苏屿恒收到她的信，有些不敢置信，沈云峰居然同意他跟沈真真来往了？ 这其中肯定有诈！ “你要去哪里？”看到苏屿恒要出门，苏夫人开口叫住她。 “母亲，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苏屿恒低声说。 苏夫人走到他身边，“刘夫人上门说媒，那宋家的姑娘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家世清白，且我见过那个姑娘了，清秀温柔，将来一定可以和你相敬如宾。” “我还不想成亲，母亲，你回了刘夫人吧。”苏屿恒满脸的抗拒，他心如止水，对成亲并没有丝毫期待。 “你的年纪不小了，再不成亲要等到什么时候。”苏夫人轻声劝着，“我盼着抱孙子很久了……” “母亲，我想先立业再成家。”苏屿恒低声说，“您别逼我了。” 苏夫人神情哀切，她经历丧女之痛，又家族衰败，忍受无数白眼和鄙夷，心中早已经失去期待，早就不敢有别的奢望，只希望唯一的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娶一个柔顺的妻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沈家那个女人？”苏夫人突然问道。 苏屿恒脑海里闪过沈时好的身影，他脸色铁青地摇头，“怎么可能，我和她早就和离了，绝不可能惦记她。” “我不是说沈时好，你跟沈真真是不是还藕断丝连？”苏夫人问，一时没在意为什么提到沈家，苏屿恒首先想到的会是沈时好。 苏屿恒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此时脸色也有些阴沉。 “阿恒，算了吧，我们跟沈家不可能再成为亲家了。”苏夫人苦口婆心，沈云峰绝对不会同意的，她都担心沈云峰知道之后，会亲手打死自己的儿子。 “母亲，我会有分寸的，你回去休息吧，我要出门了。”苏屿恒不肯与沈真真彻底断开，其实还有一点见不得人的卑劣心态，他不想被看出来，仓促地夺门而出。 第339章 苏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地叹息。 苏屿恒来到和沈真真约见面的地方，一眼就看到神采飞扬的沈真真满脸甜蜜笑容地向他奔跑过来。 “阿恒！”沈真真扑进他的怀里，“父亲答应了，只要你对我是真心的，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真真……”苏屿恒将她轻轻推开，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他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沈元帅为什么会答应？” 沈真真将她怎么让沈云峰答应的经过告诉他，得意洋洋，“阿恒，我是不是很厉害？” 苏屿恒垂眸看着她纯真的笑容，满眼都是对他的爱意。 “嗯，很厉害。”苏屿恒轻轻抚摸她的面颊。 沈真真喜滋滋地和他手指交缠，“等沈时好跟周序川成亲之后，你就让人去我家提亲，好不好，阿恒。” “他们要成亲了吗？”苏屿恒的心猛地一抽。 “我父亲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沈时好的亲事，听我母亲说，父亲本来是要去找皇上拒绝亲事的，后来又改变主意了。”沈真真道。 苏屿恒的心砰砰跳起来，“沈元帅不满意这门亲事吗？” “是吧，他今日还去了长公主府，不过我觉得最后肯定还是会答应的，沈时好跟周序川总是同进同出的，还有哪个世家子弟能接受沈时好啊。”沈真真不以为然地撇嘴。 “也许……是沈时好不喜欢周序川呢。”苏屿恒闭了闭眼睛，想起沈时好曾经对他的好。 以前觉得厌恶烦躁，如今想起来，竟有几分怀念。 “我们不要说沈时好了，阿恒，你陪我去护国寺还愿吧。”沈真真开心地说。 “嗯，好。”苏屿恒心不在焉地点头。 第451章 真是不长进 沈夫人以为她回来之后，掌家大权就会回到她手里，但都几天过去了，沈云峰居然还不发话，依旧让沈时好在把持中馈，折让沈夫人心中有几分不喜。 她觉得是沈时好舍不得放权，所以才不肯主动将掌家权还给她。 沈云峰忙得几日不着家，沈夫人决定到老夫人跟前隐晦地提醒，府里的掌家怎么能是沈时好，当然应该会是她这个主母啊。 “真是难得啊，大嫂今日也来了。”沈二夫人是过来接儿子的，进了屋里看到正在跟老夫人下棋的崔氏，她顿时提高警惕，平日崔氏不喜欢到宁安院来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道对方又要作什么妖。 “我过来跟母亲请安，也值得弟妹大惊小怪。”沈夫人淡淡地说。 沈老夫人含笑说，“老二媳妇过来替我吧，我这眼睛看不得太久。” 桂兰拿着温热的布子过来给老夫人敷在眼睛，“老夫人，您的眼睛该请御医来瞧一瞧。” “母亲的眼睛怎么了？”沈夫人放下手中的棋子，她陪老夫人下棋是为了讨好，跟杨氏有什么好下的。 “老毛病，时不时就发作，多休息就没事了。”沈老夫人摆着手，觉得桂兰是小题大做。 桂兰觉得这次老夫人的眼疾发作并不寻常，以前虽然视物会模糊，但不像这次晚上总不自觉地流出脓液。 “眼睛的事可大可小，千万不能疏忽。”沈二夫人关切地说，“还是拿着帖子去请御医吧，轩哥儿最近乖巧许多，明日我让他在东跨院自己读书，不让他来吵您。” 沈老夫人没有理会她，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娇娇也真是的，连您眼睛不舒服也不知道。”沈夫人不悦地责骂，“回头我好好说她，让她来给看看您。” “真真不也没来过，你怎么不说。”沈老夫人淡淡地道。 沈夫人神情一僵，“真真她不一样的。” “你们有事自己忙去吧，不用陪在我这里。”沈老夫人说，“我要躺一会儿。” “……”沈夫人想要拿回掌家权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她心中不快地瞥了沈二夫人一眼，要不是她突然来打扰，她早就找到机会开口了。 妯娌两人互相看不顺眼，除了宁安院，沈二夫人似笑非笑地刺着对方，“大嫂回来也好些天了，怎么还这么清闲，这府里上上下下大小事多忙啊。” 沈夫人听到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 “我乐得清闲，不像你还要管教不知多少妾室和庶子庶女的。 ”沈夫人冷笑说。 “那可比不上你们大房，大伯带回来的岑姨娘不简单啊，我们二房几个加起来都不如她一个，还一举得男，你不会以为岑姨娘抱着孩子跑了，就可以当她不存在了？大嫂，你不会这么天真吧，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更加珍贵，那可是大伯的亲儿子，他对岑姨娘要是没有情意，能让她生下儿子吗？”沈二夫人笑盈盈地说，就是见不得崔氏过得太顺心了。 听了她的话，沈夫人的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 “说不定啊，这是岑姨娘的招数，想要大伯对她耿耿于怀，日后她再回来，地位就不一样咯，她就是大伯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谁也比不上了。”沈二夫人道。 沈夫人被她说得心头慌乱，她本来对岑素的存在就极为介意，而且岑素还生了儿子，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担心沈云峰会被勾走。 现在岑素不在，她仿佛又回到过去没有任何妾室的日子，但杨氏的话又提醒她，发生过的是无法当不存在的。 “对了，大嫂你还不知道吧，娇娇可厉害了，把庄子和家里不少管事都换了，如今谁不对她服服帖帖的，你教导有方，她比你还更像个女主人呢。”沈二夫人见崔氏的脸色阴沉，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她心中得意地笑了。 第340章 崔氏还真是不长进啊，还跟以前一样，轻易就能挑拨成功。 第452章 小恩小惠 沈夫人心口堵着一口气回到上房，沈二夫人的话一直在她耳边环绕，她想到岑素以后可能会回来，她就觉得很烦躁。 难道真的像杨氏所说的，沈云峰对岑素真的……动心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夫人，二夫人今日说的话是故意要激您的，您不要上当了。”莺儿小声地劝着，今天她就在旁边，听到沈二夫人说的话了。 “可她也没说错。”沈夫人低声说，“如果元帅对她无意，又怎么会……” 她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如果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沈云峰就不会将岑素带回来了。 沈云峰将她带去余州，将岑素留在上京，并不能证明什么。 但她是沈云峰的妻子，丈夫心里是不是有了其他女人，她肯定能感觉出来的。 “可岑姨娘如今又不在府中，她做出这样的事，元帅肯定很生气，老夫人也不会让她再回来的。”莺儿说。 沈夫人深吸一口气，“没错，她就算回来，也翻不出水花了。” 莺儿看自家夫人终于想明白，她悄悄松口气，像今日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二夫人也会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夫人多疑，这么多年过去，夫人怎么还没看清二夫人的德性呢。 “庄子的管事是怎么回事？”沈夫人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沈时好不知道那些管事都是我提拔上来的，全都是我的心腹吗？” “这事奴婢略有耳闻，听说是那些管事贪墨不少银子，大姑娘让他们重新整理账册，他们不听管教，大姑娘这才将几个带头的给换了。”莺儿说。 沈夫人怒声拍桌，“沈时好真以为自己能在这个家做主了吗？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莺儿欲言又止地看了沈夫人一眼，那些管事确实手脚不干净，就是懂得阿谀奉承，之前把夫人哄得开心，夫人也没有仔细清算账册，他们不知道贪墨多少银子，大姑娘并没有做错啊。 “母亲找我？”沈时好不知何时来的，从外面淡定地走了进来。 沈夫人怒指着沈时好，“你把庄子的管事都换了？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我的人，你一个外嫁的女儿，还想安插你自己人在娘家，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沈时好清澈明亮的眸子落在沈夫人的身上，有些无语，她没把母亲当傻子，但她似乎很喜欢当傻子。 沈时好将手中的账册放在桌面上，“这是五年来那些管事贪墨的银子，每一笔都记下来了，母亲先过目吧。” 沈夫人一掌拍在账册上面，“你懂什么，一点小恩小惠，他们全心为你做事，你心胸怎么这么狭窄，这点恩惠都不肯施舍给下人，他们能对你忠心吗？” “小恩小惠？”沈时好挑了挑眉，“母亲，我只清算了近五年的账册，他们一共贪墨八十万两。” 这抵得上沈云峰至少四年的俸禄了。 “什么？”沈夫人惊呼出声，“不可能，那些庄子每年能应收多少银子，他们怎么可能贪墨这么多。” “除了庄子，还有各个店铺的掌柜，母亲若是需要的，我可以尽快把后面的账册清算出来给您看。”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夫人惊诧不已，根本不愿意相信沈时好的话，她翻开账册，上面每一笔银子都是她以前看过的，但银子根本对不上。 “怎么可能……”沈夫人脸色已经变了，“你是怎么看出来了？” 连她都没看出来，不知道那些管事居然胆子这么大。 沈时好将手中的钥匙拿了出来，“本来我就是替母亲管家，母亲既然回来，那这管家大权就该还给您。” 她拖了几天，就是想把所有蛀虫都清理干净，免得又有人忽悠欺骗沈夫人。 没想到，母亲这么容易就被挑拨离间了。 或许在母亲心目中，她从来就没有真相相信过自己，所以才会被别人几句话，才以为她要抢这家中大权。 沈夫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沈时好的这串钥匙，简直就是在打脸，她刚才还骂她要夺权。 “母亲若是没别的事，那我就先离开了。”沈时好说，不用再管家，她也能轻松不少。 “夫人，大姑娘其实对您很孝顺的。”莺儿小声说，“为了您，她都跟岑姨娘反目成仇了。” “什么？”沈夫人诧异地抬头。 莺儿把这几日打听来的告诉沈夫人，沈时好在余州跟岑素关系亲密，可自从岑素成了姨娘，她们就不复从前的关系，还强行带走文哥儿，跟岑素彻底决裂。 沈夫人咬了咬唇，低眸看着手中的钥匙。 难道……她真的误会沈时好了？ 第453章 老夫人晕倒了 被沈夫人这么质问和误会，沈时好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也没有感到难过和失望，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早就麻木了。 沈时好刚走到垂花门，就见沈真真满脸甜笑地出门去了。 “最近二姑娘每天都出门吗？”沈时好皱眉问旁边的南溪。 南溪低声说，“是的，前几日还见了苏屿恒，不过，这两天她是跟龚姑娘她们参加茶会，没有见过苏屿恒。” 第341章 沈时好皱了皱眉，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同意沈真真跟苏屿恒见面，万一沈真真越陷越深呢。 “娇娇！”沈云峰站在书房门外，刚毅的脸庞布满阴云，他看她一眼，转身进了书房。 “父亲，您今日怎么有空在家，不是陪皇上去狩猎吗？”沈时好问。 沈云峰嗯了一声，“皇上脚崴了，就不去了。” “皇上怎么就脚崴了？”沈时好惊讶地问。 “上马太急了。”他跟北山侯在暗中斗气，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上马，皇上非要来凑热闹，刚要上马就崴到脚。 “……”沈时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云峰淡淡地说，“我打算去退婚的。” “？”沈时好愣住，“您找谁退婚，退什么婚？” “当然是找皇上跟周家，退了你跟周序川的婚约，你用不着为了沈家嫁给不喜欢的人，皇上要怪罪就怪罪吧。”沈云峰沉声说。 “父亲，我不是跟您说过，我没有不愿意吗？”沈时好有些急了，“我也没有不喜欢周序川！” 沈云峰从来没见女儿为哪个男子着急过，他心里酸溜溜的，有种被拱了大白菜的恼怒，“周序川就那么好，你非他不嫁了？” “他就很好啊。”沈时好说，“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周序川家世清贵，容貌俊美，手握重权还洁身自好，最重要的是…… 从来没有人如此真诚热烈地爱过她。 沈时好不想辜负他的爱意。 虽然从儿子口中得知沈时好跟周序川是情投意合，但听女儿亲口承认，沈云峰心里还是滋味复杂。 这是他最看重宠爱的女儿，被辜负过一段婚事，他本想好好保护她，没想到早有别人代替他守护她了。 “我会去跟皇上说的。”沈云峰突然觉得牙疼，那日在皇上面前有多坚决，他现在就有多打脸。 沈时好这才明白，父亲是在试探她对周序川的感情。 “父亲！”沈时好很是无奈。 “不好了，元帅，老夫人晕倒了！”忽地，外面传来刘管家的惊呼。 沈云峰和沈时好两人俱是脸色一变，夺门而出敢去宁安院。 老夫人的双目红肿，全身高热，已经昏迷不醒，沈夫人已经派人去请御医。 “今日我与老夫人还下棋来着，后来老夫人的眼睛不舒服……”沈夫人很害怕，今天明知老夫人的眼睛不舒服，她还要赖着不走跟老夫人下棋，不会与她有关吧？ 桂兰对沈云峰说，“元帅，老夫人一直有眼疾，但以前不曾这么严重，刚才老夫人睡了一会儿，刚起来就说眼睛看不见，奴婢想要去告诉夫人，老夫人就晕了过去。” 沈云峰冷声问，“既然老夫人的眼睛不舒服，为什么现在才说？” 屋里的下人瑟瑟发抖，她们是想说来着，可老夫人不让她们去禀告夫人啊，还以为会跟以前一样，休息两日就好了。 第454章 究竟怎么样了 御医很快就来了。 给沈老夫人诊脉检查了眼睛，为难地沉思片刻，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周御医，我祖母究竟怎么样？”沈时好皱眉问。 沈云峰脸色严肃冷沉地看向周御医，同样在等对方的答复。 “元帅，这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经常会有的眼疾，只是老夫人没有及时医治，这才导致情况严重，如今就算要治疗，以后唯恐还是会影响视物。”周御医低声说。 沈二夫人惊呼，“你的意思，老夫人是会变成瞎子？” “你不要胡说八道，周御医没有这个意思。”沈夫人不悦地呵斥。 “怎么不是这个意思，都说了影响视物了。”沈二夫人哼了一声，“大嫂，你今天陪了老夫人下棋半天，居然都没发现老夫人的眼睛不舒服吗？” 沈夫人心中暗恼，杨氏这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要让人以为她疏忽老夫人的身子啊。 “弟妹，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夫人忍耐地看了沈二夫人一眼，在周御医和下人面前，她不想跟杨氏吵起来。 沈二夫人嗤笑一声，“我说的是事实啊，大嫂，你不会是心虚吧。” “你要这么说，那你还跟老夫人一同回来上京城，路上相处这么久，你都是怎么伺候婆母的？”沈夫人冷声问。 “老夫人在路上又没觉得眼睛不舒服。”沈二夫人没好气地叫道。 “嚷嚷什么。”沈云峰寒着脸开口，他警告地盯了沈二夫人一眼，在外人面前，居然就要推脱责任，老二这个媳妇以前没觉得这么没规矩。 沈夫人深吸一口气，撇开脸不想去理会沈二夫人。 “周御医，那如今该怎么治疗？”沈云峰问。 “老夫人如今眼睛充血，我先给她针灸缓解，每日再用药草熏眼，过段时间看一看成效。”周御医说道。 “那就有劳周御医了。”沈云峰说。 沈时好有些忧心，老夫人现在的眼睛肿得有些吓人，而且还晕倒了，肯定是非常严重了。 周御医先让人去煎药，要给老夫人退热，他让医童准备银针，请沈云峰等人都先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丫环打下手。 众人只好先到外屋等着，沈二爷匆匆忙忙地赶来，“母亲怎么样了？” 沈二夫人闻到他身上若隐若现的胭脂香味，脸色黑得要滴出墨了。 第342章 “你去哪里了？”沈云峰皱眉看他。 “我跟几个同僚约了作诗，听到老夫人不适，就急忙赶回来了。”沈二爷擦去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大哥，我也是为了留任上京在奔波，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要是他大哥肯帮他一把，他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其实他倒是无所谓能不能在上京找到个肥缺，但杨氏非要他留任，他实在不想跟她闹了，这才到处找机会。 沈云峰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等待消息。 过了一个时辰，周御医才终于从内屋出来。 “老夫人的高热已退，眼睛虽然针灸，但能不能消肿，还要看老夫人自身的情况了。”周御医说，他并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治好沈老夫人，所以说话都有所保留。 沈时好去看了老夫人一眼，“父亲，我出去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哪里？”沈夫人压低声音不悦地询问。 “去找人。”沈时好含糊地说。 沈夫人不想让她离开，“你站住！” “真真呢？”沈云峰适时地开口询问，“都这么久过去了，她若是在家，肯定已经知道老夫人的事，怎么还没出现呢？” “她……她今日去龚家了。”沈夫人回道。 沈云峰看了她一眼，小女儿就能出门去别家参加宴席，大女儿就哪里都不能去？这偏心的程度是不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我知道担心，老夫人醒来看不到娇娇会焦急。”沈夫人急忙解释。 沈云峰却不太相信这样的解释。 沈时好感激地看了沈云峰一眼，转身就大步离开。 周御医刚才的话里很明显是没把握能治好老夫人，而且觉得老夫人的眼睛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她想找周序川来试一试。 虽然知道他的医术不一定比得过周御医，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如果周序川治不好，还有他的师父啊。 神医老头子又不知哪里去了。 第455章 戏耍 周序川听说盛武帝崴到脚，连忙进宫去看望了，了解受伤的前后原因，他不客气地哈哈笑出声，一边给盛武帝上药，一边说，“舅舅，您年纪不小了，跟我岳父有什么好争的，那北山侯为老不尊，您还被他影响了。” 盛武帝抬手在他额头敲了一下，“你说谁年纪大，朕跟沈云峰他们差不多。” “我也没说他们年轻。”周序川笑嘻嘻地道。 “你怎么还一口一个北山侯，让他听到了，又要骂你没规矩，朕可没教你这么喊他。”盛武帝哼道，但在周序川心里，他比北山侯还重要，他还是有一点小骄傲的。 周序川撇嘴，提都不想再提北山侯了。 “还有啊，别把岳父挂在嘴边，沈云峰还不乐意要你当女婿呢。”盛武帝哎哟了一声，没好气地叫道，“你下手轻一点！” “不用力哪能把淤青给揉开，您好歹一国之君，还怕这点疼。”周序川放轻力道，“舅舅，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盛武帝抬了抬腿，“年纪大了，忘性大。” “……”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皇帝，周序川灿烂的笑容多了几分讨好，“舅舅怎么会年纪大呢，您正值壮年，龙马精神，就算沈元帅和北山侯加起来都不如您。” 马屁拍大了，但盛武帝就喜欢听。 “舅舅，您倒是说一说，我岳父怎么就不乐意我当女婿，是我不够英俊，还是不够潇洒？”周序川急切地问。 “朕怎么知道，他回来第一天就求朕收回成命，别给你和沈时好赐婚。”盛武帝淡淡地说。 周序川神色变了变，紧张起来，“您不会答应了吧？” “他是朕的发小，又替朕戍守边境多年，平时也没怎么提过要求，你说，朕忍心拒绝他吗？”盛武帝瞥了外甥一眼，叹息了一声。 “舅舅，那您也不能棒打鸳鸯啊。”周序川急了。 盛武帝又慢吞吞地说，“你还住在麒麟巷吧，那肯定不知道沈云峰还去长公主府了。” “……”周序川还真的不知道，长公主并没有派人告诉他。 周序川猛地站起来，“皇上，那我先出宫了。” “你就不管朕了？”盛武帝没好气地问。 “您的脚明日就能走路了，今日好好休息就行了。”周序川说道，吩咐徐公公过两个时辰再给皇上的脚上药，他急匆匆就出宫了。 徐公公拿着药瓶哭笑不得，“陛下，您怎么还戏耍世子呢。” “朕的话都还没说完，他就咋咋呼呼地跑了，怎么是朕戏耍他了。”盛武帝一点都不想承认，他就是说一半不说一半。 周序川心急如焚，出宫之后就想去长公主府，他觉得沈云峰之所以想退婚，绝对跟他没关系，而是跟北山侯有关系。 他就是受了北山侯连累！ 架马奔腾，他在脑海里想着各种挽回的办法，所以没有发现前面同样速度急促的马车。 与马车擦身而过，隐约还听到有人在喊他。 好像是娇娇的声音？ 是他听错了吗？ “周序川，停一下！”沈时好的声音传来，这下周序川确定不是幻觉了。 他勒住缰绳，回头看去，果然看到沈时好跳下马车，正用力地跟他挥手。 “娇娇，你是不是也知道沈元帅要退婚的事才来找我的？”周序川翻身下马，满脸委屈地拉住沈时好的手臂撒娇。 第343章 沈时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祖母眼疾发作晕倒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祖母有眼疾，那快走。”周序川俊脸神情一肃，顿时换了个人一般。 第456章 老夫人有消渴症 众人还在宁安院等着老夫人醒来，就看到沈时好带着一个年轻男子在门外出现。 “大姑娘不在这里守着老夫人，怎么跟个男子在一起了？”沈二夫人不认得周序川，但见对方清贵貌美，身材修长笔挺，看着像是个世家子弟。 沈时好都已经赐婚了，居然还跟其他男子厮混一起，也不怕传到北山侯世子的耳中。 没人理会沈二夫人的阴阳怪气，沈云峰平静看着他们。 周序川已经拱手跟所有人一一行礼。 “先别客套，娇娇，带他进去。”沈云峰轻轻颔首，对周序川成为自家女婿的事已经不那么抗拒。 “他是谁？”沈二夫人低声问着旁边的沈二爷。 沈二爷说，“应该就是周世子吧。” “连北山侯府世子都不知道，弟妹，你平日出门应酬不少，怎么没见过周世子吗？”沈夫人似笑非笑地问。 “……”沈二夫人嘴角一抿，她以为周序川自小被长公主和北山侯舍弃，肯定养得不怎样，谁知道居然还是这样清贵俊雅的公子。 崔氏怎么就那么命好，连女婿都比别人优秀、 沈二夫人忍不住嫉妒，要是她的女儿能够嫁给周序川，那她在沈家的地位就不只是现在这样了。 “母亲，二婶，你们在这里大半天了，先回去休息吧，等祖母醒来，我会让人去告知你们。”沈修则淡淡地开口。 沈夫人不跟自己的儿子客气，“好，我先去忙其他的事，老夫人醒来再差人与我说一声。” “我又不累，我就在这里等着。”沈二夫人不肯离开，要争取在老夫人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她，她比崔氏孝顺多了。 正在屋里给沈老夫人检查眼睛的周序川神情凝重。 “老头子以前也医治过类似的眼疾，发作的时候，眼睛会有雾感模糊不清，且剧烈眼胀疼痛。”周序川轻轻抚摸老夫人的眼皮，“眼球坚硬如石，是不是还会有恶心呕吐？” 桂兰急忙点头，“早上老夫人只吃了几口粥便觉得恶心。” “周御医已经给祖母针灸过了，还开了药。”沈时好将药方拿给周序川看。 “老夫人的眼疾是由其他病症引起的，要治疗眼疾，得先控制其他的病情。”周序川说，“周御医的药方没有问题，不过，老头子有个更快的药方，只是配药炮制出药膏需要时间。” “要多久？”沈云峰问。 “最快也要两天，其中有一味药不太好找。”周序川说，“我要进山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沈时好立刻说。 沈云峰皱眉没说话。 “不要给老夫人吃甜食，一口不可以吃。”周序川道，“老夫人许是有消渴症，眼疾便是由消渴症引起的。” “什么？”沈云峰脸色一沉，“以前没听说老夫人有这个病。” 他目光凌厉地看向桂兰，这两年老夫人都没有住在上京城，如果有消渴症，那只有身边的丫环知道了。 桂兰和桂英惶恐地下跪，“元帅，老夫人的确是有消渴症，可这一年来都有服药，并没有发作啊。” 沈时好的脸色白了白，“有消渴症，是不是不可以吃甜食？” 那她最近还给老夫人买了外面的糕点，老夫人吃了不少。 “最好不要吃。”周序川点头。 “周序川，你能治好老夫人的眼睛吗？”沈云峰沉声问。 “我会尽力的。”周序川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只希望能让老夫人别变成瞎子。 沈时好低声愧疚地道，“父亲，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给老夫人带糕点的。” “你祖母本来就喜欢吃甜食，她是故意没跟你说有消渴症的。”沈云峰了解老夫人，要是让家里晚辈知道她又消渴症，她真的是一口甜食都别想碰了。 周序川轻轻捏了捏沈时好的指尖，别担心，他一定会让老夫人的眼睛好起来的。 沈云峰目光凌厉地扫向他，还敢在他眼皮底下干这种事。 “……”周序川急忙松开手。 “父亲，我和周序川去采药吧。”沈时好说。 沈云峰冷声说，“把辛盛和南溪也带上。” “好。”沈时好点了点头。 周序川认真说，“元帅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娇娇的。” “快去快回。”沈云峰说。 第457章 攀比 周序川要和沈时好进山去采药了。 老夫人的高热退了之后，短暂地清醒过来，只是眼睛还无法看清楚人影，喝了药很快又睡过去。 沈云峰让二爷一家都先回去，只留下他跟沈修则在宁安院。 回到又春院，沈二夫人忍不住在沈二爷面前抱怨，“那沈时好命也太好了，以前宁远侯府是定王的岳家，又得皇上器重，沈时好就能嫁给苏世子，宁远侯一旦失势，她就毫不犹豫地和离，转头就跟更有权势的周序川暧昧不清，勾得一个清贵世家子弟跟她定亲，啧啧，你说她在余州哪里是学打仗，分明是学了怎么勾搭男人。” 沈二爷听不下去了，“你说得太难听了，娇娇是我侄女，你是她的长辈，积点口德吧。” 第344章 “我怎么就不积口德，哪句话说错了，放眼整个上京，哪个女子和离之后还能得皇上赐婚，还能嫁得比她更好的。”沈二夫人没好气地叫道，“说她没耍手段谁信啊，你看到没有，趁着老夫人病了，她还有心情勾勾搭搭。” “够了！”沈二爷听不下去，“娇娇是为了给老夫人采药才跟着去的，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人，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免得祸从口出。” 沈二夫人不满地叫道，“什么祸，沈时好还能来吃了我，她做得出还怕别人说啊。” “你是不是忘了宫里那位娘娘了！”沈二爷压低声音，“你不要命就去外面吵吵嚷嚷。” “……”沈二夫人嚣张的气焰突然生生被掐住，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位独宠后宫的皇贵妃娘娘其实就是当年嫁过一次的花娘娘，她再嫁的对象不就是皇上吗？ 刚才她那番话要是传出去，少不得要被人拿去做文章。 沈二爷皱眉说，“娇娇跟苏家的亲事你也别再提了。” 看着丈夫窝囊的样子，沈二夫人心里懊恼到极点，当初她怎么会嫁给他，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但凡他有三成像沈云峰，她都不至于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当初如果她早一步……那就不是崔氏嫁给沈云峰了！ “芸儿已经到说亲的年纪了，你打算给她说什么样的亲事？”沈二夫人问，女儿已经及笄，这时候要是不准备说亲，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沈二爷提到这件事就头疼，他看中的人家，杨氏都看不上，她看上的又高攀不起。 “不是有好几家有意说项，你去相过没有？”沈二爷问。 “那些也配来跟我们说亲，全都是三流世家，还有那石家，就是个寒门，以为出了个翰林院侍从官多了不起，沈时好都能嫁给北山侯世子，芸儿为什么不能给嫁给侯门。” 沈二爷自己也是翰林院出身的，他并不觉得石家不好，“你说的石家，我倒是见过几面，是个温良恭顺的年轻人，和芸儿其实挺般配。” “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崔氏压着，我不同意，芸儿必须嫁给侯门，就算比不上北山侯，至少也要平起平坐！”沈二夫人叫了起来，她不能忍受连女婿都比不上崔氏的。 “你疯了吧！”沈二爷不可思议，“我又不是大哥，那些一流的世家怎么会跟我们结亲。” “我不管！”沈二夫人咬牙切齿，“反正我不会把芸儿随便嫁人的，她必须嫁得好，将来对轩哥儿还是助益。” “难道要轩哥儿像你一样，一点出息都没有过一辈子。”沈二夫人嫌弃地道。 沈二爷愤怒地起身，指着沈二夫人却不知道要怎么骂她，“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还不是为了我们二房。”沈二夫人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是丈夫迂腐死板，一点都不为子女的前程努力，一味只想依赖沈云峰，所以他们二房才永远被看不起。 沈二爷不想再跟她吵下去，愤怒地离开正院，径自去温柔小意的妾室屋里了。 两人都没发现门外角落里的沈绮芸，她面色有些苍白，双手紧紧捏着衣襟，她知道母亲偏心，从小到大都更喜欢轩哥儿，但她以为至少母亲也是会为她打算的。 原来在母亲眼中，连她的亲事都是为了轩哥儿的前程铺路的。 像她这么普通的姑娘，怎么可能像大姐那样，真的嫁入世家，她的日子能过得好吗？ 她宁愿将来嫁个小门小户，简简单单地过日子。 沈绮芸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用力收回去，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458章 周序川，你死定了 沈时好跟着周序川一起进山，辛盛在前面带路，本来还以为很快就能找到药，但周序川说要在深山里，而且还要等入夜才能看到。 “什么药要入夜才能採？”沈时好好奇地问。 周序川说，“有一味药叫夜月草，要等到入夜的时候才会出现。” “以前老太医治好过这样的眼疾吗？”沈时好低声问。 “虽然没有完全治好，但至少好了八成。”周序川道，“老夫人的眼疾其实不算太严重，只要控制好消渴症，她的眼疾自然就能改善了。” 沈时好知道周序川说的是实话，稍微放心了些。 山路崎岖，野草藤蔓遮盖路面，他们来到深山时，已经是天黑了。 周序川和辛盛两人举着火把，先找到一个落脚的山洞。 “先休息一下，等月上中天就能去找夜月草了。”周序川说。 沈时好没听说过这个药材的名字，只好一切都听周序川的安排，她拿出水袋递给他，“先喝口水。” 辛盛和南溪两人对视一眼，“姑娘，我们去洞口捡些干柴过来。” “娇娇……”周序川靠在沈时好的肩膀上，眼睛熠熠生辉地看着她，“元帅嫌弃我吗？” “啊？”沈时好一愣，“我父亲嫌弃你什么？” 周序川将她的手指放在掌心轻轻地摩挲着，“元帅不同意将你嫁给我，进宫要皇上收回成命。” “……”沈时好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沈修则跟她提过了，还以为父亲已经进宫说清楚了。 “你放心吧，皇上不会的。”沈时好低声道。 “实在不行，我当上门女婿也是可以的。”周序川委屈巴巴地说。 第345章 沈时好刚好喝了一口水，差点将水给呛出来，“那倒不必！” 北山侯会提刀找上门的。 周序川说，“我没关系的，只要岳父大人高兴就好。” “你能不能正常说话，你这样子我很想打死你。”沈时好微笑地说。 “娇娇……”周序川凑了过去，在她唇角亲了几下，“我今天都要慌死了，要是皇上收回成命，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你嫁给我了。” 火光闪烁，在他俊美的脸庞投下一层柔光，那双黢黑的眸子灼灼中藏着一丝紧张。 沈时好心中一软，她低声说，“我跟父亲说清楚了，父亲已经答应了。” 周序川嘴角高高扬起，胸腔仿佛有烟花绚烂地绽开。 “别傻笑了。”沈时好捏了捏他的面颊，“是不是可以出去采药了。” “出去看看。”周序川牵着她的手，两人走出山洞。 辛盛和南溪两人坐在洞口的石头上，两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还是周序川轻咳一声，两人才飞快站起来。 “姑娘，周世子。”南溪面颊有些泛红，“你们怎么出来了？” 沈时好神情自若地说，“我和周大人去采药，你们……” “你们去洞里守着泉口，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泉水涌出，需要收集泉水制药。”周序川说。 沈时好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洞里会有泉水？” “以前来过这里。”周序川说。 “难怪周大人还特意带了水壶。”辛盛原本奇怪，周序川上山怎么还需要带两个水袋。 周序川拉着沈时好的手往另外一边走去，“快点，夜月草马上就要出来了。” 沈时好被他带着来到一个山涧，湿漉漉的地面都是杂草，看不出哪株像是能入药的。 月华高照，光洁月色洒落在地面，照亮草面上的水珠。 周围虫鸣啾啾，山峰暗影犹如一幅泼墨水画，只是一望无际的深山老林，此时看着有点像野兽深渊，沈时好不自觉地握紧腰间的剑柄。 周序川蹲在地面敲了又敲，不知在寻找什么。 “夜月草长什么样子，你跟我说，我也一起找。”沈时好说。 “等我先找到一个，你就知道长什么样子了。”周序川手掌贴在地面，感觉着夜月草的存在，终于他眼睛一亮，手中的匕首快速插进地面挖出一个小洞，往里面洒了药粉，不一会儿，似乎有东西从洞口冒出来。 “这就是夜月草。”周序川笑道，将刚找到的夜月草放在沈时好的掌心。 沈时好感觉到掌心多了一坨软糯糯的东西，她借着手中的火光看清楚夜月草的模样，那是……肥嘟嘟软绵绵的像虫子一样的东西，在她掌心蠕动了一下。 “！”沈时好倒抽一口气，只觉得半边身子的血液都冻住了，那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啊啊啊！” 沈时好甩掉手中的虫子，第一次发出惊恐的尖叫。 虫子！居然是她最恶心最害怕的虫子！ “周序川！”你死定了！ 第459章 她害怕虫子 周序川很愕然，他看到沈时好将夜月草扔了出去，害怕地跳脚，脸上的神情生动鲜活，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可爱的样子。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害怕虫子。 “别怕，别怕，夜月草不咬人的，它就是一种药草的根。”周序川忍着笑，上前将沈时好搂在怀里，“我把它拿走，你别害怕。” “你别碰到我。”沈时好叫道，怕他手里还有虫子。 周序川张开双手，“没有，没有虫子。” 沈时好终于从极致的害怕中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怒瞪着周序川。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虫子。”周序川嘴角压了压，他要是这时候笑出声，绝对要被打死。 可气呼呼的娇娇灵动又可爱，他喜欢得不行。 沈时好看了地上的夜月草一眼，“你没说过，夜月草是虫子。” “对不起，是我的错。”周序川立刻道歉。 “你自己找。”沈时好跑到最远的地方，死也不要再靠近这个地方一步。 “好，好。”周序川小心翼翼的，“我去把它装起来。” 沈时好看不到那虫子，总算能平静下来。 周序川一边回头看她，一边讲夜月草急忙装到竹罐里，“看，这样你就看不到它了。” “虫子也能当药？”沈时好皱眉问，她现在还觉得掌心很难受，对刚才触碰到的虫子感到心有余悸。 “是，将这个夜月草放到药里给老夫人敷眼睛，是治疗眼疾的最佳方法。”周序川笑着说，“你连上战场都不怕，怎么会害怕虫子呢？” 沈时好似是想起什么可怕的记忆，脸色微微发白，“就是觉得恶心。” 周序川站了起来，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让你再害怕的。” 他感觉到她的惧意了，她一定是被虫子吓到过，可究竟什么样的虫子把她吓成这样，还让她心中有了阴影。 她不愿意提起，他只能回去再找沈修则问一问。 “你还要找虫子吗？”沈时好小声问。 周序川已经又找到几条放到竹罐里，他在旁边的清水洗了洗手，“可以了，我们回去吧。” 第346章 他走过来笑着看她，“要不要过去洗手？” 沈时好当然想洗手，但她又害怕藏在地面下的虫子。 “不刻意抓的话，它们在地里是出不来的。”周序川柔声说。 “你确定？”沈时好挑眉问。 周序川轻笑一声，干脆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这样你就不害怕了吧？” 沈时好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她已经快忘记依赖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自从那件事之后，她都在强迫自己变强。 毕竟那时候的她，真的很渴望有个人能对她伸出手…… 没想到是周序川给了她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这里是石头，不会有虫子的，我把你放下来，你把手洗干净，可以吗？”周序川笑着问。 “嗯。”沈时好轻轻点头。 周序川将她放在石头上，牵着她的手，轻柔地替她洗干净掌心，“现在还觉得难受吗？” 沈时好对他笑了笑，“不会了。” “那我们回去吧，明天天亮再下山。”周序川含笑说，重新将她抱了起来。 “我能自己走了。”沈时好道。 周序川低眸看她，“你拿好火把，我背着你回去。” 山里小虫多，他不想又吓到她。 第460章 逐渐好转 “真真，你最近好像经常出门，是去见谁了吗？”清早，沈真真过来请安时，沈夫人将她拉在身边说话。 “没有啊。”沈真真脸颊微红，羞涩地靠在沈夫人身边，“前两天阿恒陪我去护国寺还愿，我昨天是跟如玉去参加茶会了。” 沈夫人看着女儿少女怀春的样子，似乎对苏玙恒有无限的期待，她心中有些苦涩和担心，“真真，你跟苏玙恒……一定要克制守礼，不要做越矩的事。” “娘亲，您说什么呢，阿恒对我一直都很守礼，他不是那样的人。”沈真真红着脸娇嗔。 “过阵子你陪娘亲去参加宴席，你以后也是要在上京城行走的，多认识些人总有好处的。”沈夫人说。 以前她想保护真真，所以并未让她接触太多外男，但她现在看出沈云峰的态度了，她不能让沈真真以后真的嫁给苏玙恒。 她有预感，如果真的让真真嫁给苏玙恒，沈云峰肯定会生气，真的有可能要断绝关系的。 “好呀。”沈真真答应，她也想拓宽人脉，等将来她嫁给苏玙恒，还能对他有所帮助。 沈夫人又说，“你祖母病了，这些天你不要出门，留在家中好好侍疾。” “我？”沈真真抿了抿唇，“祖母又不喜欢我，她只喜欢阿姐，我去她跟前侍疾，她可能还不高兴。” “所以你才要跟老夫人多相处，让她多看到你的孝心，日后你成亲了，她给你的嫁妆自是不会少的。”沈夫人低声地说。 沈真真的眼睛微微发亮，“之前阿姐成亲的时候，祖母给了很多添妆吗？” “没有。”沈夫人脸色有些不自然，当时为了赶紧将沈时好嫁出去，她拖到最后一刻才写信给老夫人，老夫人根本赶不及回来，根本没给沈时好添妆。 “之前是老夫人不在家，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夫人向来喜欢娇娇，以后也会喜欢你的。” “我真是羡慕阿姐，她什么都比我好，还有郡主的封号。”沈真真眼神落寞，既羡慕又苦涩。 在她心里深处，是觉得沈家亏欠她，将来她成亲，父亲和老夫人给她的嫁妆肯定要比沈时好多吧，毕竟沈时好比她多享受了十年的富贵生活。 沈夫人心疼不已，将沈真真搂在怀里，“你也很好，老夫人和你父亲会发现你的好。” “为什么我不能是郡主。”沈真真小声说，父亲功劳盖世，他要是肯跟皇上开口求个恩典，皇上会答应的。 沈夫人有些惊讶，“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大家瞧不起我，无论琴棋书画，我都比不上真正的世家小姐，只能靠身份才能让别人愿意接纳我。”沈真真说。 其实是上次苏玙恒无意间叹息的，他说要是他有沈元帅这样的功劳，肯定会给她请封郡主的，有什么理由都是双胞胎，沈时好能够成为朝仁郡主，她却什么都没有。 沈夫人沉默了一下，“我会试着跟你父亲提的，但你自己不能去说。” 沈真真心中窃喜，“好的，娘亲，只有您对我最好了。” “走吧，我们去看望你祖母。”沈夫人道。 她们来到宁安院的时候，沈时好和周序川已经回来了。 周序川正在给沈老夫人的眼睛敷药。 “祖母怎么样了？”沈真真一脸关切地问。 沈云峰抬眸看她一眼，昨日老夫人病倒，他一直没有看到沈真真，今日倒是出现了。 “老夫人高热已退，今天早上醒来精神不少。”桂兰小声回道。 沈时好坐在沈老夫人的旁边，紧张地握着她的手，“祖母，您觉得怎样？” “没事，人老了，本来眼睛就看不清东西。”沈老夫人其实觉得眼睛刺疼，但又不忍心让孙女担心。 周序川低声说，“祖母，接下来每日我都来给您换药，一开始是会觉得不舒服，等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周序川开口就喊祖母，沈云峰瞥他一眼。 沈老夫人笑着道，“听说你们昨晚在山里采药，辛苦你们了，你们都是好孩子。” 第347章 沈真真撅嘴看了沈时好一眼，难怪祖母偏心，还真是会讨好祖母。 “幸好母亲没什么事，昨天芸儿在这里守了一个晚上，都担心得睡不着了。”沈二夫人跟着开口。 沈夫人暗暗地瞪她一眼。 除了沈真真，所有子孙昨天都到了，她还含糊不想让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杨氏肯定要故意提起来。 老夫人笑着点头，“那你们都快去休息，有桂兰她们在，我能有什么事，别把自己累垮了。” 第461章 他心疼死了 沈时好昨夜在山洞睡过一觉，今日并不觉得累，倒是周序川眼瞎一圈青色，看得出是疲惫的。 “让人收拾客房，给周世子休息。”沈云峰吩咐下人。 “多谢元帅。”周序川觉得今日沈元帅对他的态度比昨日温和多了，那是不是已经认同他了？ “我在这里陪着祖母，要是累了，就在碧纱橱睡觉。”沈时好道。 沈真真暗中看她一眼，平时都没看出来，沈时好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机，让大家都回去了，她自己陪着老夫人，以后老夫人肯定对她更偏心。 “我也要留下陪祖母。”沈真真叫道。 沈夫人对着沈真真轻轻颔首，觉得她这么做是对的，多在老夫人面前伺候，肯定能够讨得老夫人的欢心。 最后是两个庶出的年纪比较小，被沈二夫人带走了，留下三个姑娘在宁安院陪着老夫人。 沈云峰带着沈修则和周序川去了前院。 “皇上的脚怎么样了？”沈云峰淡声问。 “已经没有大碍，今天应该就能行动自如。”周序川连忙回答，心里其实有些担心，沈元帅不会还惦记着要进宫找皇上退婚吧。 沈云峰点了点头，那他今日就能进宫了，免得皇上把崴到脚的气撒他身上。 “我进宫了。”沈云峰对沈修则说。 周序川脸色微变，“元帅！岳父！” “？”沈云峰回过头，瞪着周序川，“干什么？” “岳父，我对娇娇是真心的，您别去退婚啊。”周序川满眼恳求，他是真的害怕沈云峰因为北山侯而嫌弃他。 沈云峰把他上下打量一眼。 说实话吧，放眼整个上京，要找一个各方面比周序川更优秀的男人确实不太容易，看在他对女儿这么上心的份上，他可以先答应的。 “你以后若是辜负我的女儿，我会亲手杀了你。”沈云峰沉声说。 周序川保证地道，“我不会的，如果有这么一天，不必岳父动手。” 他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沈云峰这句话的意思是答应他和沈时好的婚事了，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岳父，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有机会动手的。” 沈云峰哼了一声，“去休息吧。” 周序川心情说不出的愉悦，一夜的疲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行了，嘴巴都咧到耳根了。”沈修则笑着说。 “大舅哥，你不懂我的心情，我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哎。”周序川叹息，他现在最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时好，又不能回去找她。 沈修则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那你在这里好好开心吧。” 周序川嘿嘿地笑着，上前跟着沈修则，“我还有件事想跟大舅哥打听一下呢。” “你再叫一句大舅哥，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去。”沈修则没好气地说。 “别啊，早叫晚叫都是得叫的，你就先适应熟悉一下。”周序川跟了上去，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担心真的会被扔出去，“沈大哥，娇娇为什么害怕虫子？” 沈修则的脚步一顿，神色冷凝，“昨天在山里有虫子？” “给老夫人用的一味药就是生在地里的虫子，娇娇被吓到了。”周序川低声道，平时无所畏惧的一个人，居然会被比手指还小的虫子吓成那样。 “你不该带她进山采药的。”沈修则冷声说。 周序川满脸的心疼，“我要是知道……沈大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娇娇还害怕什么？” 沈修则没有说话，而是走进书房，在周序川将门关上之后，才缓缓开口，“娇娇小时候被人骗着掉进枯井里，里面全是蛇蚁爬虫，她在那里待了三天才被下人找到，之后就很害怕虫子。” “……她那时候几岁？”周序川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捶了一下，胀痛得厉害。 “七岁。”沈修则低声说，那时候他跟父亲在余州，并不知道娇娇在家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她是被当时真真的奶娘骗去枯井的，可如果母亲能够对娇娇上心，都不会在娇娇失踪三天都没发现，还欺骗老夫人说是病了。 要不是老夫人察觉不对劲去看望娇娇，都不知道她在后院的枯井里。 后来奶娘虽然被打死了，但造成的伤害却已经无法消除。 周序川握紧拳头，“她才七岁……三天没看到她，下人也不去找吗？” 沈修则无法回答，因为真真失踪的关系，沈夫人将怨气都撒在娇娇身上，家里下人为了讨好沈夫人，都想尽办法虐待娇娇。 “后来父亲就把她带去余州了。”沈修则轻声说。 周序川闭了闭眼睛，“我终于明白，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强悍，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 第462章 让人疲惫 “祖母，您觉得眼睛还难受吗？”沈时好靠在老夫人的身边，很是担心地问。 第348章 沈老夫人将手放在纱布，惊讶地说，“如今倒是不觉得刺疼，反而微微发热，很舒服。” “那就好。”沈时好笑起来，有些嗔怪，“您不能吃甜食也不跟我说，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阿姐之前不是每天都带甜食给祖母，幸好祖母没什么事。”沈真真在旁边柔柔怯怯地开口，要是老夫人出了什么事，沈时好就是罪人了。 沈老夫人道，“跟娇娇没关系，以后我不吃就是了。” “阿姐昨日在山里待了一夜，就是为了给祖母采药，要说用心，我们都没有阿姐对祖母的心思，要是阿姐知道祖母不能吃甜食，肯定不会天天去排着长队买祖母最喜欢吃的糕点。”沈绮芸低声说。 沈真真幽怨地看了沈绮芸一眼，“都怪我从小没在祖母身边长大，都不知道祖母的喜好。” “这不怪你，你有祖母的孝心，祖母会知道的。”沈老夫人温声说。 “二姐姐，您已经很好了。”沈绮芸说，心里却觉得沈真真这些话说得有些别扭，明明是和长姐生得那么相似，性格却好像天差地别。 沈真真红了眼眶，“三妹妹不嫌弃我在村里长大，还拿我当姐姐，我太感动了。” “……”沈时好眉头微跳，她平日最见不得矫揉做作的人，怎么她的妹妹就这么作呢。 还不能说重话责备，怕沈真真想多了，以为她看不起她。 沈老夫人说，“都试试自家姊妹，哪有嫌弃不嫌弃的，真真，你应该要大方端庄些，你是沈家嫡出的二姑娘。” “是。”沈真真拭了拭眼角，“我虽然不如姐姐，但会跟姐姐学习的。” “真真，柔弱可怜不见得会让别人更尊重你，在我们面前这样就罢了，出去就算了。”沈时好淡淡地开口，她不想把话说得太狠了，沈真真就是想让大家同情她的遭遇，希望他们对她更好。 但一而再地提，只会让人觉得厌倦疲惫。 沈真真眼中含着泪水，“姐姐，你这是嫌弃我给你丢人了吗？” “祖母，周大人说要您多休息，我扶您去睡一会儿吧。”沈时好低声说，不想去回应沈真真的泪水。 “让桂兰过来，我先去净室。”沈老夫人道。 “我扶您去就行了，我的力气比桂兰还要大呢。”沈时好笑着说。 沈真真急忙擦去眼泪，跑到沈老夫人的身边，“祖母，我也能陪您，我力气也大的，以前在沈家村还养过猪。” 说完，她的脸颊一红，又慌乱地解释，“祖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老夫人摆手，语气多了几分坚决，“娇娇，你昨晚没睡好，回去休息，晚点再过来陪祖母说话，真真，芸儿，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去西厢房学女红，马嬷嬷的女红做得很好，你们可以请教她。” 沈时好看了沈真真一眼，不想给老夫人添乱，“好。” 沈真真和沈绮芸也应了下来。 第463章 他姓周 沈云峰进宫去接受盛武帝的嘲讽。 “朕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个赐婚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不要做棒打鸳鸯的事。”盛武帝在听到沈云峰说不退婚之后，他幸灾乐祸地大笑出声。 “皇上的脚不疼了？”沈云峰瞥了他的脚踝一眼。 盛武帝笑容收了收，“朕有个好外甥，经过他针灸，已经好了。” “确实，臣的母亲最近眼疾发作，周序川这小子连夜进山采药，今天早上才回来，看在他有这份孝心，臣才勉为其难允了亲事。”沈云峰淡淡地说。 “以后他就是你的女婿了，你要多提点他。”盛武帝笑呵呵地说，“这孩子从小就没有父亲……在身边，就需要长辈关怀。” 沈云峰这次没有阴阳怪气，“怀霁没有养成纨绔的性子，全得了皇上的教导。” 盛武帝今日看沈云峰格外顺眼，而且还特别会说话。 站在一旁被忽略个彻底的北山侯连连冷笑，但他找不到话反驳，他缺失了对儿子的教育是事实，但他不爽的是，周序川对皇上关怀备至就算了，还没成为沈云峰的女婿呢，上赶着讨好是什么意思？ 最气是周序川对他这个父亲几乎没有好脸色，对别人却都是谦逊有礼。 “皇上，您龙体没有大碍，那臣就放心了。”北山侯站了起来，“臣想起军中还有要事，那就先告退了。” “行吧，你先回去。”盛武帝摆了摆手，对沈云峰说，“朕正好跟你商议一下婚事的日子，钦天监已经把几个良辰吉日选出来了，你过目一下，挑个日子。” 已经后退几步的北山侯闻言僵住了，他儿子要成亲，良辰吉日还要别人挑选？ 北山侯又把屁股坐了回去，“那臣听一听哪个日子合适。” 盛武帝挑眉，“新房定在公主府还是侯府？” “那肯定是侯府。”北山侯立刻说，“长公主也是同意的。” 沈云峰慢慢地道，“皇上，成亲的日子不急。” “也是，都还没提亲，有什么好急的。”盛武帝轻轻颔首。 北山侯觉得他们就是故意的，脸色铁青，“要不是有人不问青红皂白要退婚，周家早就登门提亲了。” “怎么，北山侯还觉得委屈了？那这个亲大可不必你们周家出面，我们沈家跟长公主商议就行了。”沈云峰凉凉地说。 第349章 一句话就把长公主从周家摘出去。 沈家是将女儿嫁给长公主的儿子，跟北山侯没关系。 北山侯气得咬牙，“周序川是本侯的儿子，他姓周！” “哦。”沈云峰爱理不理地回了一句。 “！”北山侯捏紧拳头，只觉得沈云峰跟以前一样讨厌，就算马上是亲家，还是很讨厌。 把北山侯气走了，沈云峰心情莫名觉得愉悦，他笑眯眯看向盛武帝，“皇上，臣还有件事……” 盛武帝揉着眉心，“朕有些累了，爱卿有什么事留着下次说。” 沈云峰叹气，“臣只是想要为边关数十万将士讨一口饭吃，就那么难吗？” “皇上，这些年臣都饿瘦了。” “朕倒是想给你们粮草，户部那里有难处啊。”盛武帝当然不想饿着自己的士兵，现在国库是不空虚，但要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粮草也不容易，“要不分批给你送去？” 沈云峰想了想，“那臣自己找户部尚书商量去。” 盛武帝说，“最近又有人提议要削减边关兵力，你怎么看？” “臣还能怎么看，我们是皇上是兵，皇上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某些在上京过惯安稳生活的文臣和世家，大概是忘记被北狄支配的恐惧。”沈云峰呵呵一声冷笑。 削减兵力？真亏他们说得出口，到时候谁替他们抵挡住北狄大军，过惯好日子，就觉得天下真的太平了。 盛武帝是知道北狄的野心，所以这些年无论朝中多少人建议削减兵力，他都没有同意。 “北狄最近有动静吗？”盛武帝问道。 “没有。沈云峰沉声说，”北狄王病重，几个皇子都忙着争夺帝位，但是，臣认为，等他们帝位安稳，那就是攻打我们大锦的时候。“ 盛武帝沉重地颔首，“那就趁他们内乱的时候，让他们更乱一点。“ 沉云峰挑了挑眉，抬眸看向盛武帝。 “行了行了，朕会给你们凑足粮草的。“盛武帝无奈地说。 “那臣替数十万将士多谢皇上。沈云峰心满意足地行礼。 盛武帝挥手，“赶紧去把沈时好的亲事办了。” 办完亲事才能回余州。 沈时好这才拱手一礼，“臣告退。” 第464章 长公主到访 长公主得知沈老夫人眼疾发作，立刻就带着各种补品上门探望了。 沈夫人带着两个女儿一道来接待长公主，她年轻的时候跟长公主在不少场合有见过，但两人交情不深，后来各自成亲，不知道为何，两家的交往就很少，连宴席都没有互相放帖，就是没想到长公主会跟北山侯闹得冷战多年，而且还不见面。 她是见过叶宛的，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怎么会是长公主的对手，偏就这样的人，居然得了北山侯这么多年的偏爱。 望着美艳依旧的长公主，沈夫人在心中忍不住感慨，北山侯是真的瞎啊。 “沈夫人，怎么了？”长公主听到沈夫人的叹息声，转头疑惑地问。 “没，没事。”沈夫人略有些尴尬，“多年没见长公主，您风采依旧，我有些感叹罢了，像我就已经老去许多了。” 长公主笑着道，“沈夫人太自谦了，你看起来也没有太多变化。” 被沈云峰护在掌心这么多年，沈夫人确实是还有年轻时候的天真，样貌虽然成熟些，但只为她添了几分韵味。 如果没有小女儿失踪的事，沈夫人应该能过得更舒心，不过，她这一生应该是所有女人最羡慕的了。 沈夫人和长公主仿佛一下子消除了多年不见的隔阂，竟就这样聊起来。 沈时好和沈真真两人安静地走在她们身后。 “姐姐真好命，长公主居然都没嫌弃过你再嫁之身。”沈真真压低了声音，在沈时好的耳边说。 “是啊，我一直都很幸运，幸好离开苏家这样的无福之家。”沈时好瞥她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 沈真真撇嘴，她觉得是因为苏屿恒不爱沈时好，所以她在苏家才会过得不好，“或许对你来说不幸，但别人会觉得是福气呢。” “要是苏家有福气，就不会连爵位都没有了。”沈时好轻笑一声，“以后苏屿恒的妻子见着我，大概也只能低头行礼，不，不对，以苏屿恒如今的身份，她不会有机会与我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沈真真这下脸色变得难看了，“你少瞧不起人。” “我又没说你，你生气什么？”沈时好问。 “你说阿恒，那就是说我。”沈真真说，“不要以为你嫁给周序川就高人一等，那样的高门大户，你以为真的有好日子过吗？” 沈时好含笑看着她，“多谢妹妹这么关心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真真轻哼了一声，觉得沈时好今日好像跟往日有些不同，怎么变得这么有攻击性。 来到宁安院，沈二夫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一见到长公主，脸上就扬起笑容，“长公主殿下万安。” 差点忘记了，沈二夫人没出阁之前，经常参加长公主的宴席，关系还是不错的。 “你何时回来上京城的？”长公主对沈二夫人印象其实不太深，但还记得是以前的小跟班。 “刚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去给殿下问好。”沈二夫人走过来顶替沈夫人的位置，一副与长公主十分熟稔的样子。 第350章 长公主含笑点头，已经来到屋里。 沈老夫人听到声音，扶着桂兰的手站起来。 “老夫人快坐下。”长公主急忙上前扶住老夫人，“您的眼睛怎么样了？本宫带了两个医术还算可以的大夫，都是我府里之前在民间寻来的，让他们来给您脉一脉。” “多谢殿下，怀霁的药很是有效，今日觉得眼睛都不疼了，头也不晕了。”沈老夫人含笑说，她现在对周序川这个孙女婿已经从八分满意变成十二分满意了。 长公主知道儿子小时候跟着老太医学过医术，她自然是相信他的能耐。 “那就好，您有任何需要，尽管跟我提。”长公主说。 “以后两家就是亲戚了，何须这么客气。”沈二夫人看了沈时好一眼，“我们娇娇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长公主这样好的婆母。” “二婶，虽然是赐婚了，但还没定亲呢，您这么说，阿姐会害羞的。”沈真真一脸为沈时好说话的样子。 长公主对沈老夫人道，“皇上让钦天监选了几个时间，连提亲的日子都挑着好日子。” 皇上居然这么看重周序川！ 沈二夫人心里滋生更多的嫉妒，她的女儿想要嫁一个像周序川这么有前程的男子，是不是更难了。 感受到长公主对沈时好的看重，沈老夫人脸上更是加深笑容。 第465章 帮忙说亲 长公主坐了没一会儿，外面又有丫环来通禀，崔老夫人和崔大夫人来了。 又是一通寒暄。 众人又围绕着沈时好说了起来。 沈真真几次想说话，但都引不起注意，她撇了撇嘴，想起刚才沈时好说过的话，以后沈时好就是北山侯的世子少夫人，而苏家呢？ 苏屿恒现在是副将，而苏家已经称不上是世家，将来就算有宴会，她还真的不一定能参加。 不知道为什么，沈真真想到以后要过低人一等的生活，顿时就有些失落。 “真真跟娇娇是双生儿，姐姐的亲事定下了，妹妹也差不多了。”崔大夫人含笑看向沈真真。 “……”沈真真猝不及防地被提到，而且还说到她的亲事，她的脸颊有些发热，有些期待地看向沈夫人。 要是娘亲能够直接挑破她跟苏屿恒，那他们就能定下来了。 沈夫人含笑说，“等娇娇的事先定了，真真的不急。” “哪能不急。”崔大夫人嗔她一眼。 老夫人听出崔大夫人的意思，含笑让沈时好带着两个妹妹出去了。 崔大夫人含笑说，“前两天顾夫人来找过我，让我来帮忙说项，她家的三公子跟真真年岁相当，我见过那孩子，长得一表人才，在金吾卫当差，说不定元帅是见过的。” “顾夫人对真真很是喜欢，还说以后肯定要把真真当女儿疼惜。”崔大夫人说。 “是沧州顾家吗？”沈夫人问。 崔大夫人点头，“没错，顾夫人你也是见过的，都是大家闺秀出身，顾家与沈家也是门当户对。” “顾家的家风出了名严谨，且还有家规，男子在三十之内不得纳妾，三十之后正室无所出才能纳妾。”长公主低声开口。 沈夫人心中一动，她现在是真不看好沈真真跟苏屿恒，若是真真能够嫁入顾家，下半辈子肯定会过得很好。 “那顾三公子是嫡出的？”沈二夫人心里止不住地冒酸，怎么好家世的男子都便宜崔氏的女儿，她是知道那位顾夫人的，平日端着清贵姿态，与谁都只是点头之交，不过，顾家的老太爷以前是丞相，虽然已经去世，但荫泽仍在，不然顾三公子就不可能谋得金吾卫的差事。 崔大夫人说，“是的，顾家三位少爷都是嫡出的。” 沈老夫人轻轻颔首，“倒是挺不错的，那还要劳烦大舅母给安排下，让两个孩子相看。” “母亲……”沈夫人蹙眉，她都还没答应呢，这要怎么跟真真开口。 崔老夫人抬眸看她一眼，眼神充满警告，她就是怕女儿糊涂，所以才在得知顾家有意要说亲，才亲自跟大儿媳妇一起过来的。 真真不懂事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当长辈的就要替她着想。 沈夫人笑容僵硬，“那就先相看吧，看真真的意思。” “那我就回了顾家，约个时间两家见个面。”崔大夫人笑着说。 “那敢情好，辛苦大舅母了。”沈老夫人道。 沈二夫人快把手里的帕子给扯烂了。 长公主心想等她回去再让人去暗中打听这位顾三公子的人品，今日沈家和崔家都没避开她就说起这件事，显然是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了。 她的心情比来的时候还要愉悦。 又坐了一会儿，长公主起身告辞。 沈夫人和沈二夫人将她送到门外，目送她上了马车离开。 “大嫂真是好福气，两个女儿都能找到好亲事。”沈二夫人酸溜溜地开口。 “嗯。”沈夫人还烦躁要怎么跟沈真真开口说相看的事，根本没心情应付杨氏，转身就回去了。 气得沈二夫人差点骂人，女儿攀上好亲事，连她都不放在心里了。 沈夫人急急回到上房，崔老夫人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了。 第466章 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母亲。”沈夫人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的委屈，她走到崔老夫人的身边，小声地抱怨，“大嫂怎么突然就要给真真说亲，也不私底下先跟我透气，怎么就在老夫人面前提起了，还有长公主跟杨氏也在场呢。” 第351章 “我听说最近真真跟一个男子走得很近，有人看到真真经常与那人出双入对，莫非真真是已经说亲了，我这个外祖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崔老夫人斜了女儿一眼，她将大儿媳妇留在沈老夫人身边，就是知道自己女儿拎不清，别人是为了她好，在她这里还落下埋怨。 沈夫人知道崔老夫人说的是苏屿恒，她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有这样的事吗？我……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知情，那就该好好管束真真，她本来就容易惹非议，要是不管教她在外面的行为举止，影响的不仅仅是她自己。”崔老夫人的声音多了几分严厉。 “母亲，真真受了太多的苦，我不忍心再逼她做不喜欢的事。”沈夫人低声说，“反正沈家也不需要她去联姻支撑门楣，所以就让她过得自在些吧。” “你自幼没有养在我身边，所以我对你是娇惯了些，这是我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崔老夫人看着女儿遗憾地开口，“明是非懂进退是最基本的生存道理，幸好沈家还有明白人，不然落在你手中，沈家的前程怕是要全毁了。” 沈夫人的脸色一变，“母亲，我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说。” 这话太狠了，简直把她说得像个祸害。 “你自己回想做过的事，哪一桩是能拿出来说的，你溺爱真真，娇娇不是你的女儿吗？为了不想看到娇娇，你仓促将她嫁给苏家，后来差点酿成大祸，到现在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是错得离谱，还纵容真真跟苏屿恒接近，你以为苏屿恒现在是怀着什么心思跟真真来往？” “他……他对真真自是不同的。”沈夫人低声狡辩。 崔老夫人骂道，“你脑子里除了这种没有用处的情情爱爱，还能想到别的吗？” “苏屿恒是什么高贵不可多得的天之骄子，除了他，你沈家的女儿就嫁不得给别人了？是不是只有真真才是你的女儿，修则跟娇娇都跟你无关？” “夫君他也同意了……”沈夫人无力地反驳。 崔老夫人冷笑，对女儿的事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将来你若是被休，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崔老夫人冷声说，“谁会对着一个没脑子的女人一辈子，以前你年轻貌美，还可以忽略你的蠢，都到了这个年纪，你要是还拎不清，你就等着被休吧。” 沈夫人被说得眼泪横陈，“母亲，哪有你这样诅咒女儿的！” 不把话说狠了，这个女儿根本不会感到害怕，这些年她在沈家的日子过得太好了。 “你以为岑素走了，你就赢了？你且等着吧，这只是她的破釜沉舟的招数，你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要不是你为沈家生养三个孩子，你早就被岑素斗得渣都不剩，她年轻聪明，又有手段，想要留在沈云峰身边太容易了，她为什么要走？你想过没有？” 沈夫人的脸色白了白，她没有想过岑素为什么会走，她只觉得窃喜，终于没有人跟她抢沈云峰了。 看到女儿的神情，崔老夫人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她觉得心疲力尽，“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要是想让真真嫁给苏屿恒，以后沈家落得众人嘲讽的下场，你尽管去遮掩吧，日后沈云峰和其他人怨恨你，你就自己受着。” 沈夫人怔住了，“母亲，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竟这么……这么盼着我不好吗？” “我对你是爱之深，才会跟你说这番话。”崔老夫人放柔了语气，“你好好想清楚吧，别总以为自己还活在十七八岁的年纪，你已经是沈家主母，要学会承担家族的兴荣。” “如果不是在外面听到一些话，我也不至于今日亲子来一趟，你只看到真真现在开心无忧，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的，你听过吗？” 沈夫人捂着脸，低声呜咽，她想说自己的女儿想嫁给谁，关那些人什么事，但她无法说出口，如果不是真真喜欢，她现在的确觉得苏屿恒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崔老夫人该说的都说了，她起身离开，留下沈夫人还在默默落泪。 回到宁安院，沈老夫人也没有多问，又寒暄了几句，崔老夫人带着崔大夫人就告辞离开了。 “崔老夫人聪明能干，教出来的儿子都出人头地，唯有两个女儿差强人意，哎。”沈老夫人叹息了一声。 第467章 让我见一见他 沈真真见崔老夫人离开了，但沈夫人没有出来相送，心里觉得奇怪，便到上房来找沈夫人了。 听到小女儿在门口，沈夫人急忙拭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进来吧。” “娘亲，外祖母和大舅母回去了，您……”沈真真进门看到沈夫人红肿的眼睛，她愣了一下，“娘亲，您怎么了？谁欺负您了？” 沈夫人笑了笑，“谁能欺负我，就是想到你以后要嫁人，我很舍不得。” “怎么会呢，我以后也会经常回来看您的呀。”沈真真笑着偎依在沈夫人的肩膀，心里甜滋滋的。 她现在有爱她的心上人和嫁人了，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 “真真，你……”沈夫人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你明日约苏屿恒出来，我想与他见一面。” “您要见阿恒？”沈真真诧异。 沈夫人轻轻点头，“嗯。” “好啊，我这就让人去给他递信。”沈真真笑道。 第352章 “去宁安院吧。”沈夫人对沈真真说。 沈真真有些不愿意，“老夫人的眼睛已经好了许多，就算我去了，有沈时好在那里，老夫人都不会跟我说话。” “怎么会呢，只要你在屋里，老夫人就知道你的孝心。”沈夫人劝她，“你二婶总喜欢挑大房的不是，别让她有机会说你。” “我知道了。”沈真真也知道沈二夫人的为人，只好勉为其难地又回到宁安院。 沈绮芸正在陪着沈茂轩在写字，沈茂轩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桌子上有几张写得乱七八糟的字帖，和他现在写的完全不同。 “长姐，我已经乖乖听话了，可不可以不要罚抄五十遍，我的手好疼。”沈茂轩委屈巴巴地说。 沈时好闭眸靠在太师椅，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投射在她的身上，仿佛镀上一层金光。 慵懒，随性，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轩哥儿，你的字写得很好啊，为什么要罚抄？”沈真真看了他写的字，觉得沈时好太苛刻了。 沈茂轩见到沈真真替他说话，他立刻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可是……长姐说不写五十遍，今晚不许我吃饭。” 还要让他在校场跑十圈。 不吃饭还能忍，跑十圈是要他的命。 沈真真皱眉开口，“姐姐，你这样对轩哥儿是不是太过分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就算你要惩罚他，也要松弛有度，不然只会有反效果。” 沈时好连眼皮都没掀一下，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二姐姐，其实……长姐都是为了轩哥儿好。”沈绮芸小声说，要不是长姐过来，轩哥儿又要闹着不肯写字，还吵着要回又春院。 除了长姐，根本没人能镇得住轩哥儿了。 沈茂轩愤怒地瞪了沈绮芸一眼，“你坏，都是你害的，回去我要告诉娘亲，让娘亲打死你。” 话才刚说完，他便觉得一道寒光从旁边投过来，沈茂轩头皮发麻，他害怕地看向沈时好的方向。 果然看到沈时好已经睁开眼睛，正静静地都看着她。 沈茂轩的声音带上哭腔，“我……我只是吓一吓姐姐，不是真的要叫娘亲打死她的。” “对姐姐不敬，那就多写五十遍吧。”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茂轩哽咽了一声，却不敢反驳。 沈真真皱眉，“姐姐，你别太过分了。” “你想替他写？”沈时好看了沈真真一眼，“还是你觉得自己写字比他的好看了？” “我没这么想。”沈真真噘嘴，她的字是不好看，还不是因为她不像沈时好有名师教导，她从小就在沈家村长大，能识字就不错了。 沈时好淡淡地点头，“那就好。” 沈真真被堵得说不出话。 “二姐……”沈绮芸扯了扯沈真真的袖子。 “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沈真真没好气地说。 沈时好看她一眼，“既然如此，那就别在这里打扰轩哥儿写字帖，出去吧。” 说着，她拉起深圳真的手，将她带出西厢房，“你跟我去另外的房间。” “我才不去呢，不要以为你有长公主撑腰就了不起。”沈时好叫道。 沈时好黛眉一挑，“就算长公主不给我撑腰，我也是这样的，你不是领教过吗？” “哼，我去陪祖母说话。”沈真真瞪她一眼，气呼呼地跑进屋里。 第468章 你对真真并非真心的 翌日，沈夫人以要去护国寺给沈老夫人祈祷为由，带着沈真真出门了，沈二夫人要跟着去，被沈夫人给拒绝了，“我只是去给老夫人祈祷，弟妹留在家中照看老夫人，下次你想去祈祷再去吧。” 沈时好看了一眼精心打扮过的沈真真，去护国寺祈福，还需要穿着这么鲜丽的衣裳，画了这么精致的妆容？ “母亲，需要我陪你们去吗？”沈时好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用了。”沈夫人和沈真真同时开口，一副深怕沈时好要跟着去的样子，沈夫人握住沈真真的手，对沈时好说，“一会儿周序川要过来给老夫人换药，你在场比较好。” 沈时好笑了笑，“好，那你们路上小心。” “我们快走吧，赶时间。”沈夫人说。 她们母女两人出了城，前往护国寺，只是在中途就转了方向，来到城外一处僻静的茶楼。 这茶楼的客人都是路过的商贾，不会遇到熟人。 苏屿恒已经在二楼的角落等着她们。 “阿恒。”沈真真看到他，眼中浮现笑意。 “沈夫人，真真。”苏屿恒站了起来，他有些不敢去看沈夫人的眼神，毕竟在两年前，他还要叫她一声岳母的。 如今他是以真真的心上人与沈夫人见面，他心里说不忐忑是假的。 换了是他，可能一见面就一拳打过去了。 “嗯。”沈夫人神色淡淡地点头，示意苏屿恒坐下，她不想太招摇了。 “阿恒，娘亲说想见一见你，有些话要跟你说。”沈真真下意识地认为，娘亲是要跟苏屿恒说起他们两个人的亲事了。 苏屿恒嘴角扯出一抹笑，对沈夫人僵硬地点了点头。 “娘亲，阿恒现在在北山军里是副将，以后……”沈真真想让沈夫人知道，苏屿恒是前程无量的。 “以后就是周序川的下属，周序川是北山侯的嫡长子，算是你们的主子了。”沈夫人淡淡地说。 第353章 沈真真的脸色一变，“娘亲？” 苏屿恒低声道，“沈夫人，无论是沈家军还是北山军，我们的主子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 “真真，附近有个寺庙，你去求个平安符。”沈夫人低声对沈真真说。 “娘亲，可是……” 沈夫人深深看她一眼，“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看向苏屿恒，见他对她轻轻颔首，她只好答应下来，“好。” 终于将沈真真给支开了，苏屿恒喝了口茶，“沈夫人，您有什么话请直接说吧。” “当初让沈时好嫁给你，她一直以为是她父亲的意思。”沈夫人轻声开口，“如果你们好好的，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 苏屿恒面无表情地听着。 “你差点害死了真真的父兄，莫非你真觉得，元帅会将真真嫁给你？”沈夫人又问道。 “如果真真不来找我，我们之间自然就不会见面，沈元帅如果要阻止，应该是阻止自己的女儿，而不是我。”苏屿恒说。 沈夫人抬眸看着他，“你对真真并非真心的。” 苏屿恒嘴角扯出一抹笑，“怎么会，是我将真真带回来的，沈夫人，您忘记了吗？” “是啊，是你带真真回来的，所以我想请你放过她，不要让她为了你，与好不容易团聚的家人断绝关系。”沈夫人低声恳求着。 “你已经娶过沈家一个女儿了，沈家不可能再让真真嫁给你的。” 第469章 没必要动手 苏屿恒丝毫不意外沈夫人要他离开沈真真，这些天沈真真一直为他们描绘光明幸福的未来，他虽然听着，但心里很清楚，沈云峰不可能将沈真真嫁给她的。 他们现在只是镜花水月的表象罢了。 “沈夫人，只要真真不来找我，我自然就不会见她，您又怎么知道，我对真真不是真心的。”苏屿恒略带嘲讽地说。 “如果你对她真心，你就不会看着她在你和家人之间做选择，你也不会这样接近她，她以前生活在沈家村不懂太多规矩，而你呢？世家规矩严苛，你比谁都清楚真真跟你是离经叛道的，为什么你不劝她？”沈夫人愤怒地问。 苏屿恒平静地看着沈夫人，“您不肯自己做恶人，所以要我主动离开真真，让真真对我死心，日后真真埋怨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这不是你本该做的吗？苏公子，你之前还是她的姐夫。”沈夫人说。 苏屿恒的神情冷了冷，“现在已经不是了。” “没错，娇娇马上就要嫁给周序川，这次娇娇不是偷偷摸摸地成亲，是有皇上赐婚，长公主和北山侯同样看重……”沈夫人缓缓地开口。 “北山侯也会看重？”苏屿恒的语气多了几分冷嘲，“沈时好是和离过的，北山侯那么注重面子，怎么会认同她。” 沈夫人诧异地看着苏屿恒，虽然她对沈时好这个女儿感情不深，但不得不承认她的优秀，“难怪娇娇要跟你和离。” “以后她成了北山侯世子少夫人，你又是北山侯的下属，总要经常见面的，如果你非要跟真真在一起，到时候你们怎么面对，苏屿恒，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们沈家？” 这个沈夫人虽然大多数时间糊涂，但偶尔竟然也聪明了一次。 苏屿恒沉默地笑了笑。 沈夫人还想再劝他，却看到沈真真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她只好忍住了话头。 “娘亲，阿恒，您说了什么？”沈真真笑着问，将刚求来的平安符拿给沈夫人，“娘亲，我求来的平安符。” “时候不早，我们回去吧。”沈夫人将平安符收起来，看也不看苏屿恒一眼。 “娘亲？”沈真真愕然，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苏屿恒对她微微一笑。 沈夫人的脸色看不出心情如何，但沈真真觉得她和苏屿恒之间的气氛有点让她担心。 回城的马车上，沈真真搂着沈夫人的胳膊，“娘亲，您到底跟阿恒说了什么啊？” “让他好好对你。”沈夫人摸了摸沈真真脸颊，“真真，过两天你陪娘亲再去一趟护国寺。” 沈真真愣了愣，“去护国寺做什么？” “去还愿，之前我祈愿能够找回你，如今你真的回来了，是该去还愿了。”沈夫人笑着道。 “好。”沈真真点头，没有怀疑。 母女两人回到城里，沈夫人又带着沈真真去了锦绣阁，给她挑选了一套非常时兴精致的头面，“真好看，这几天戴着刚刚好。” 沈真真望着镜子里年轻貌美的自己，更是信心满满。 “父亲？”刚走出锦绣阁，沈真真就看到沈云峰走进对面的酒楼，好像身边还有个女子，“那不会是岑姨娘吧？” 沈夫人的脸色微变，“岑素回来了？” 她来到酒楼，但并没有看到沈云峰的身影，连岑素也没有看到。 “娘亲，如果是岑素回来了，父亲为什么不将她带回家啊？”沈真真疑惑地问。 沈夫人心口慌乱，她害怕岑素会将沈云峰给抢走了。 她把酒楼都找了个遍，引起其他人疑惑的注视，还是沈真真将她拉住了，“娘亲，也许我是看错了。” “嗯，是看错了。”沈夫人点头，但心里并没有因此放松。 回到沈府，她立刻就去书房找人，听到沈云峰还没回来，她的心情就更沉重了。 第354章 “母亲是怎么了？”沈时好察觉出不对劲，疑惑地问沈真真。 沈真真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不知道啊，也许有要事找父亲吧。” 沈时好看了她一眼，“今天父亲一直在兵部，应该快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沈真真问。 “我有嘴啊，可以问啊。”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夫人找不到沈云峰，只好先回了上房，她回头看向沈时好，“你有派人去找岑素吗？” “有。”沈时好点头。 “谁让你去找她的。”沈夫人气得扬手就要打沈时好一巴掌。 沈时好往后退一步，握住她的手，“母亲，有话慢慢说，没必要动手。” 第470章 我不会再帮你 沈夫人怒不可遏，眼睛更是一片猩红，只要想到岑素对她的威胁，她就无法克制心里的怒火和恐惧。 “你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见不得我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你上赶着去找岑素，不就是要给我添堵吗？”沈夫人指着沈时好尖声问。 沈时好心里一片冰凉，她让人去找岑素，就是为了不留后患，岑素回不回来无所谓，但是文哥儿一定要找回来。 岑素一定会拿文哥儿威胁沈家的？ “姐姐，你也真是的，就算岑姨娘跟你在徐州就相识，你也不能偏袒她，娘亲才是你的亲人，以后你在婆家有什么事，为你出头的是娘亲，不是岑姨娘。”沈真真说道。 沈时好面无表情说，“我让人去找岑姨娘，是因为文哥儿在她手里，以后她利用文哥儿时不时地找父亲，让父亲对他们母子无法放心，这就是您要的吗？” “还有你，沈真真，我知道你不聪明，但你别蠢到用这种挑拨方式，我是跟岑姨娘早就相识，要是我偏袒她，你以为你还能现在这里跟我说话，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沈真真差点害了岑素流产，后面又因为她推了岑素让文哥儿早产，真要偏袒，这些事她就不会替沈真真遮掩了。 “我对你的维护和偏袒，在你眼中原来都是为了别人，沈真真，就算养一头狼都养熟了，既然如此，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都不要再找我，我不会再帮你。” 沈真真听到这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这是你欠我的，要不是你，我就不会丢失，你过着锦衣玉食的时候，我是过什么样的生活，现在无论你对我做什么补偿，都弥补不了对我的亏欠。” “我没有任何亏欠你，对你好并不是在弥补你，因为你是我妹妹，换了沈家其他人兄弟姐妹，我一样会这么对待。”沈时好冷声说，“当年你会被拐走跟我没有关系，是你想要故意把我留在街上，所以偷偷跑开，引其他下人追着去找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只是个七岁的小孩，难道我还能叫拐子去带走你，你埋怨我做什么，是因为我没有像你一样的下场吗？” “住口！”沈夫人怒喝，“你这是做什么？真真已经吃太多苦了，你当姐姐的，让一让她又怎么了。” “母亲，我和她是双生儿，我比她年长多少？连一个时辰都不到，我可以让她，但我是有底线的。”沈时好冷冷地说。 沈真真嘤嘤地哭起来，“娘亲，我就知道，这个家里除了你，根本没人盼着我回来，我看姐姐是恨不得我死在外面。” “随你怎么想。”沈时好再次听到沈真真矫揉做作的话，心中毫无波澜，她静静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沈夫人被气得一时没想起岑素的事了，忙着安慰哭得不行的沈真真了。 沈时好沉着脸来到沈修则的书房，随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看了没几眼，又烦躁地扔回去。 “我的书惹你了？”沈修则无奈地问她。 “大哥，你不问我为什么生气？”沈时好挑眉看他。 沈修则将她旁边的书籍都拿开了，“大小姐，能让你生气又无法泄愤的，这家里也没几个，母亲和真真又做了什么事？” “今天他们说在大街上看到岑姨娘，母亲知道我派人在找她，跟我发了脾气。”沈时好皱眉说，“应该是看错了，若是岑姨娘在上京城，我们的人早就发现了。” “那就是她们看错了。”沈修则淡声说，“你也知道母亲的性子，她们说归说，你别放在心上。” “我已经不在乎了。”毫不在意，自然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沈修则抬眸看了沈时好一眼，“周序川来问我，你为什么怕虫子。” “……”沈时好的脸色僵住，“你说了？” “说了，但没提到母亲。”沈修则低声说，“不过，他应该能猜得出来。” 沈时好怔了怔，今天早上周序川过来给老夫人换药，他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她和周序川小时候的命运很相似，他是被父母舍弃，而她是被母亲怨恨，父兄在余州时，她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至今依旧是她内心深处无法忘怀的阴影。 第471章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沈云峰去看过老夫人，见老夫人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不少，而且眼睛也没有觉得不舒服，他听了老夫人把周序川夸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借口从宁安院离开。 刚回到上房准备喘口气，就看到沈夫人眼眶红肿地朝着他走来。 “你怎么了？”沈云峰诧异地问。 第355章 沈夫人无声地垂泪，她虽然不再年轻，但仍然风韵犹存，哭起来依旧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娇弱感。 “有委屈就说，我替你做主。”沈云峰将她搂进怀里，“都已经几个孩子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 “你今天去哪里了？”沈夫人哽咽着问。 沈云峰说，“我今天一直在兵部，找兵部尚书要粮草，这些人就会找借口拖延，不盯紧点不行的。” “没有去酒楼吗？我好像看到你了。”沈夫人问。 “我去酒楼做什么？”沈云峰推开她，低眸盯着她的眼睛，“你是因为看到我去酒楼才哭的，莫非你是看到我去酒楼做了让你伤心的事，所以回来就一直哭到现在？” 沈夫人没想到沈云峰会推测得这么准，“也不是仅仅因为这样，娇娇还说她以后再也不管真真了。” 提到女儿的事，沈云峰一下子变得更清醒理智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沈云峰问。 “就……就因为真真质问她为什么要去找岑姨娘，她说这样的话也太过分了，她们是亲姐妹，真真本来就受了苦，她当姐姐的，难道不该帮衬妹妹吗？一点手足之情都没有，反而把岑姨娘的儿子当宝一样，她还派人去找岑素，那种私自逃走的人还找来做什么。” “我把娇娇叫过来，问一问她说这话的原因。”沈云峰淡淡地说，他并不相信沈夫人的一面之词，特别关于沈时好，他以前相信过沈夫人，差点害死了女儿。 沈夫人脸色微僵，有些恼怒，“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在听你说。”沈云峰点头，在旁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冲了一杯茶。 “真真就是说错了几句话，误以为娇娇让人去找岑姨娘是为了……为了私情，真真就是怕我伤心才会这么说的。”沈夫人哪里敢说实话，只能挑些话说着。 沈云峰目光锐利地盯着沈夫人，忽地就明白她哭得眼睛发肿的原因，“你是不是以为我去酒楼见岑素？” “……”沈夫人的脸色微变。 “娇娇在找岑素的事我是知情的，沈家的子孙不能流落在外地。”沈云峰说，“她跟岑素相处十年，但并没有因此帮岑素在沈家做任何事，反而一心都在为你打算，你没有感觉出来吗？” 沈夫人咬了咬牙，她又没在上京，怎么知道沈时好做了什么。 “哎。”沈云峰叹息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公平地对待两个女儿。” 沈夫人嘴唇颤了颤，“我……” “娇娇不欠真真，更不欠你的。”沈云峰说，“你若是有心，就该对她好一点。” 沈夫人心里又苦又痛，她根本还没说什么，沈云峰已经把话都说完了，是不是她现在连一句沈时好的不是都不能说了？ “我去书房处理公务，你早些休息吧。”沈云峰说，语气多了几分疲惫，妻子跟长女的矛盾，他现在越发感到无力。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缘分挡母女。 看着沈云峰大步离开的背影，沈夫人恨得跺脚。 沈云峰过来找儿子了，看到沈时好也在这里，他并不意外。 “父亲刚从上房过来的？”沈修则含笑问，看父亲阴云满布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刚刚经历一场不太愉快的谈话。 “娇娇，你早就清楚你母亲跟妹妹是什么性子，就别说些刺激她们的话了。”沈云峰无奈地对沈时好说。 沈时好本来还想解释的，但又觉得厌倦，又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厌倦解释了。 “是的，父亲。”沈时好应道。 第472章 嫁妆 在周序川精心的医治下，沈老夫人的眼睛终于好转，不必再每天都敷药，将纱布拆下来之后，眼睛不再红肿，而且也能看清东西了。 长公主也在选定好的日子，带着媒人亲自上门提亲了。 有沈老夫人做主，沈时好和周序川的亲事顺利地定下，距离成亲的日子只有三个月，接下来就要准备嫁妆了。 沈老夫人将家里所有人都叫到宁安院，说出她的安排。 “我的陪嫁一半给娇娇，至于你们要给女儿多少嫁妆，我不会插手，这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沈老夫人对沈云峰夫妇说道。 沈夫人当下就黑了脸，“一半？母亲，是不是太多了？” 家里还有四个姑娘没有出嫁，老夫人的陪嫁也不可能把另外一半都给沈真真，肯定要跟其他人分的。 “那你给娇娇准备了多少嫁妆？”沈老夫人问。 沈夫人说，“之前她带去苏家的嫁妆，我全都没动，还是留着给她了。” “把清单拿过来。”沈老夫人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从南溪手里拿过清单，“祖母，其实已经够多了，我自己也有一些积攒……” 上次顾无辞给她也准备不少田产和银票，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发现苏玙恒对她的冷淡，她就干脆将东西都放在银号里了。 沈老夫人将清单看了一眼，看似满满当当的箱笼，其实里面的东西没有多少值钱的，沈夫人自己的陪嫁也没有分给沈时好。 要是不给娇娇添嫁妆，只有这些送去周家，到时候肯定要成为笑话。 堂堂沈家嫡长女，竟然就给这样寒酸的嫁妆。 “我之前留给娇娇的东西，怎么没有在里面？”沈云峰拿过去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第356章 沈夫人眼神微闪，沈云峰之前有不少珍贵古玩，她都留着准备以后给沈真真的，“许是忘记了，那就再添一些。” “祖母，父亲，这些就够了。”沈时好低声说，她自己积攒的东西也很多了。 沈云峰对沈夫人有些失望，早该知道她是拎不清的人，就不该指望她能够对娇娇好一些。 “我的眼睛也好了，娇娇的亲事就交给我吧，对了，崔家大舅母说要来帮忙，肯定能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沈老夫人淡声说。 沈夫人有些不乐意，“母亲，这是我的女儿要成亲，怎么让崔家的人来。” 虽然那是她的娘家人，但崔家是偏袒沈时好的，肯定有什么好处都只会给沈时好。 “那是娇娇的外祖母安排的，你要是有意见，就自己去跟崔老夫人说吧。”沈老夫人道。 沈夫人当然不敢去找崔老夫人，上次被骂得已经够惨了。 “那就有劳母亲了。”沈夫人撇嘴说，“明日我还要跟真真去护国寺，确实也帮不上忙。” 沈老夫人没有说话，她是知道明日沈夫人母女要去做什么，崔家那边一早就给她递消息了。 “其实我也能帮忙。”沈二夫人干笑着开口，心里却暗骂，她有一个嫡女，两个庶女，到时候老夫人的东西还能分到她们手上吗？ 沈老夫人淡淡地说，“你照顾好几个孩子就很不错了。” 那另一半的陪嫁要怎么分？沈二夫人看了看沈二爷，伸手扯他的袖子。 沈二爷将袖子拉回来，假装没看明白沈二夫人的意思。 “老大，老二，你们有意见吗？老夫人看着两个儿子问。 “母亲，就是……你的陪嫁不留给修则吗？”一般不都是留给长子嫡孙的吗？ “我是问过修则，修则以后要继承沈家家业，用不上我的东西，他同意给娇娇的。”沈老夫人说。 沈夫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气黑了，她的儿子这么大方不要老夫人陪嫁，那他想过他还有另外一个妹妹吗？ “那轩哥儿呢？”沈二夫人脱口而出，“母亲，他也是二房嫡子，他难道还不如一个外嫁出去的姑娘？” 沈老夫人淡淡地看她，“他不是还有你这个母亲吗？” 沈二爷扯住沈二夫人，“够了，那是母亲的东西，母亲要怎么分就怎么分，大哥都没有意见，你开口说什么。 “那就这样吧，娇娇留下，你们都先回去。”沈老夫人开口。 沈二夫人猛地站起来，黑着脸往外面走去。 沈夫人同样脸色阴沉，走出宁安院，她就让沈修则跟她去上房。 “母亲，我还有些功课要写，等晚些再找您。”沈修则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你……”沈夫人气结，这个儿子怎么就跟她一点都不亲呢？ 第473章 自有安排 “祖母，您不用给我这么多东西，您后面还有几个孙女，我母亲和二婶心里要有怨气的。”沈时好低声道，实在不愿意老夫人因为她而被埋怨。 她的母亲不敢把怨气撒在父亲身上，但肯定此时是更怨恨她了，至于二婶，这会儿回去肯定要闹着二叔了。 “这不算多了，我把几处有用的房产都给你大哥，你父亲和大哥都是知道的，他们也不反对我这么安排。”沈老夫人说，“祖母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姑娘，但你自己积攒的东西是你的，祖母给你的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沈时好仍然觉得这样会让家里其他人不开心。 沈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将来你就是周家的少夫人，周家关系复杂，长公主可以不住在侯府，但你日后要面对侯府那些人，有丰厚的嫁妆，也是你的底气。” “祖母，难道周家后院比战场还可怕，不就是个姨娘么。”沈时好知道日后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不就是北山侯宠爱的妾室，一个妾室，难道还能像正经婆婆一样给她立规矩。 “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将来你面对了才知道。”沈老夫人说，“祖母给的，你就拿着，其他的别担心了。” 沈时好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沈老夫人的决定，她心中满怀感动地应下来，“好，多谢祖母。” 比起这边的祖孙情深，其他各房的心情就没有这么松快了。 “娘亲，祖母也太偏心了。”沈真真委屈得不行，她总认为自己吃了那么多苦，沈家每个人都应该补偿她，可祖母倒好，直接把自己的陪嫁给了一大半给沈时好。 她能够分到的根本没有多少！ “姐姐以后是侯府的少夫人，她还是郡主，身份尊贵，嫁妆丰富，还有什么可缺的，可我呢？”沈真真呜呜地哭起来，她真是太命苦了。 沈夫人沉声说，“不会的，你还有娘亲，我不会委屈你的。” “这个家里，只有娘亲对我是最好的。”沈真真说。 “别哭了，明日我们还要去护国寺的。”毕竟是要去相看，要是眼睛哭肿了，明天样子就不好看了。 沈真真抹去眼泪，心中仍然是有一丝不甘，“阿姐手段真了不起，把祖母哄得什么都听她的。” “她向来如此。”沈夫人说。 “真真，我还有事要去找你父亲商议，你先回去吧。”自从上次不欢而散，沈云峰就没有回过上房，这次还不让她插手沈时好的亲事，她得去找他问明白。 第357章 沈真真回忆真院的路上遇到沈绮芸，“三妹妹，你要去哪里？” “二姐姐，我见花园的花开得极好，想采摘一些回去放在祖母的窗口。”沈绮芸笑着说。 “你可真是一点心眼都没有。”沈真真哼了一声，“祖母这么对我们，你不介意吗？” “祖母对我们挺好的啊。”沈绮芸说。 沈真真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好什么啊，刚才你没听到祖母的话，她把一半的陪嫁都给了沈时好，我们能分到的能有多少。” “本来就是祖母的东西，她老人家要怎么分，我们当晚辈的怎么能置喙，再说了，祖母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沈绮芸笑着道，其实她觉得长姐比她们都厉害，就算分得多一点，那也是应该的。 沈真真被气死了，“你就是个怂包。” 沈绮芸抿唇一笑，“二姐姐，其实长姐以后过得好，对我们也会很好的。” “她？”沈真真撇嘴，她才不信呢，说不定等她嫁给苏屿恒，沈时好就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了。 “二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采花？”沈绮芸问。 “不了，就算我亲自种的花，祖母也不会喜欢的。”沈真真说，祖母心里就只喜欢沈时好。 沈绮芸看了沈真真一眼，“二姐姐，你是不是觉得长姐从小就过得很好？” 沈真真露出一个看傻子的表情，这还要问吗？ “虽然我与长姐相差了几岁，但我知道，自从二姐姐出了意外，长姐没有一天事过得好的，她吃过的苦并不比你少。”沈绮芸小声说。 “再过的苦……她现在也比谁都好。”沈真真淡淡地说。 沈绮芸笑了笑，“二姐姐，那我去摘花了。” 沈真真随手摘了一朵花，耳边突然听到一阵铃铛的声音，她脑仁忽地一阵抽痛，有几个奇怪的画面涌进她的脑海里。 第474章 出主意 沈二夫人黑着脸回到又春院，两个妾室已经规矩地在大厅等着她请安。 “你们回去吧，今日不用伺候了。”沈二夫人烦躁地挥手，把她们赶走。 张姨娘和吴姨娘对视一眼，看得出杨氏心情不畅快，她们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找骂，但是，她们刚才听到一些传言，迫不及待想要验证到底是不是真的。 “夫人，贱妾听说老夫人把一半陪嫁给了大姑娘？”吴姨娘娇柔轻声地问。 沈二夫人瞪她一眼，“难道你还指望老夫人能把陪嫁分给庶女吗？” 吴姨娘姿态更加卑微，“贱妾怎敢越矩，只是替二少爷觉得不忿，若是老夫人给了大少爷，那还占着长子嫡孙的名头，给大姑娘算什么，又是再嫁身份……” 这话才是真正的越矩，张姨娘有些惶恐地看她一眼，心想也太敢说了，要是传出去要被打死的。 沈二夫人却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反倒觉得吴姨娘说到她的心坎上。 “就算不公又能怎样，老夫人的陪嫁又不能由着我做主。”沈二夫人哼道。 张姨娘觉得这不是她能插嘴的话题，老老实实沉默地站在一旁。 “夫人，要是沈家其他族老知道这件事……”吴姨娘压低声音，“他们愿意本该属于沈家的东西被沈时好带走吗？” 沈二夫人忽地眼睛一亮，对啊，沈家还有族老可以干预这件事啊。 “想不到你还有几分精明。”沈二夫人淡淡地看了吴姨娘一眼，“一会儿拿两匹新布料，回去给你和四姑娘做两件新衣裳吧。” 吴姨娘笑着屈膝，“多谢夫人。” 把两个姨娘打发走了，沈二夫人开始思考要怎么让沈家的族长出面阻止老夫人把陪嫁给沈时好。 陈妈妈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夫人，先喝点粥，这是海爷特意让人送来的，是上等的雪燕。” 沈二夫人的神色微变，连忙往外面看了几眼，“不是让你别跟他联系吗？” “您放心吧，他没出现，是让人送来的。”陈妈妈说，“夫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不用害怕的，海爷做事十分谨慎，不会留下把柄。” “以防万一。”沈二夫人低声说。 过了片刻，她才轻轻地道，“崔氏的女儿……运气也太好了，沈真真还能找回来，沈时好和离还能得到皇上赐婚，我与崔氏攀比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胜过她。” “夫人并不比大夫人差的，只是她……先您一步遇到元帅。”陈妈妈低声说，“其实二爷也挺好的。” 沈二夫人嗤笑一声，“这种安慰我的话就不必说了，他哪点能跟沈云峰相比的，高不成低不就，连妾室都比沈云峰多。” “夫人……”陈妈妈心中悲悯，如果不自我安慰，整日只想着难过的事，那日子还要怎么过。 “罢了，想得再多也没用。”沈二夫人摇头，“你让人去跟海一丰说，先离开上京吧，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陈妈妈点头，“我这就去传话。” 沈二夫人深吸一口气，“陈妈妈，我……当年是不是太冲动了？” “夫人也是心里苦，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的。”陈妈妈安慰着。 第475章 相亲 “夫人跟真真又去护国寺？”沈时好听到南溪的话，心中多了几分狐疑，不是前几天才去过求平安符吗？ 第358章 “上次夫人是去护国寺吗？”沈时好问。 南溪低声说，“奴婢去问过车夫，他支支吾吾的，后来再问就肯定地说夫人是去护国寺。” 沈时好也有好几天没出去了，现在祖母的眼睛好了，身子也没有大碍，她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我们也去给老夫人祈福吧。” 她选择了一辆没有任何沈家标志的马车，来到山脚下时，看到了沈家和崔家的马车停在一起。 “我们走小路上去吧。”看到崔家的马车，沈时好觉得自己可能是多疑了，今天母亲应该是约了崔家舅母一同来护国寺的。 今天沈夫人的确是跟崔大夫人一起来的，上香添了香油钱之后，她们就来到后山的厢房休息。 还遇到顾夫人母女。 顾夫人是个矜贵恬静的人，平时不太爱出来应酬，要不是她的儿子要求，她不会主动去找崔大夫人，替她安排今日这一场相看。 她和沈夫人寒暄着，眼睛却是暗中打量沈真真，从长相来说，沈真真容貌昳丽，而且乖巧站在沈夫人旁边的样子，格外地讨人喜欢，顾夫人心中有五分的满意。 “今日我带了今年新出的好茶，知道你最喜欢品茶，到那边凉亭煮茶吧。”崔大夫人笑着对顾夫人说。 沈夫人刚才在山下已经见到顾三公子，确实一表人才，并不会比苏屿恒差多少，她今日将女儿故意骗来相看的愧疚总算淡了一些，“真真，要不你跟顾姑娘去周围走一走？” 顾棠走到沈真真的身边，“沈姐姐，我知道这里有一处石林，你去看过没有？” “没有。”沈真真对顾棠摇头，她觉得留在这里喝茶肯定很闷，还不如到周围去走走。 她听龚如玉提过顾棠的，家世极好，且跟上京不少名门贵女都有来往，她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人脉了。 顾棠主动挽着沈真真的手，“那我们去石林转一转。” 崔大夫人含笑点头，“去吧去吧，不能走太远了。” 两个年轻姑娘往后山林子走去，崔大夫人招呼着顾夫人进了凉亭。 “有顾三公子在石林照看她们，不会有事的。” 沈夫人闻言勉强地笑了笑，她是担心，要是真真知道今日是来相看的，肯定心里要埋怨她了。 沈真真此时并没有想到自己是来相亲的，她还以为顾棠会像顾夫人一样，是个骄傲冷淡的人，没想到会这么健谈，她觉得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石林里怪石林立，奇柱异石很是奇特，而且石林中间还有一处清澈见底的湖水，今日天气极好，来此赏石的人倒是不少。 顾棠站在高处左右环顾，奇怪了，怎么没看到她三哥，说好在石林见面的。 忽地，沈真真手臂被一颗小石子击中，疼得她惊呼出声，撩起袖子一看，手臂已经红肿了。 “是谁？”东灵急忙看向不远处怪石下几个人，那是几个衣着鲜亮的年轻男子，看着很是面生，根本不认识。 “呀，刚才是想打水漂的，没想到打中姑娘了，不好意思啊。”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笑嘻嘻地道歉，半点诚意都没有。 沈真真指着他怒斥，“你是眼瘸了还是手断了，打水漂能打到我这里来，打得这么差劲，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噗嗤！顾棠忍不住轻笑出声，对沈真真竖起拇指，“说得对。” 沈真真的声音不大，但这里回音不小，周围不少人都听到她的嘲讽。 年轻男子脸色阴沉，大步朝着沈真真走来，“沈时好，你骂谁呢？” 听到对方叫错名字，把她认错成沈时好，沈真真心里更火大，她今天就是无妄之灾，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是冲着沈时好来的。 “你果然是眼瞎。”沈真真嗤笑一声。 “别以为老子不敢打你。”年轻男子又要讲手里的石子扔出来。 “梁栋！”一只手拦住他的动作，“你认错人了，这位姑娘不是朝仁郡主，你无缘无故拿石子扔人家，跟沈二姑娘道歉。” 原来这个人是梁栋，曾经和詹少瑞一起跟沈时好打马球，他是苏屿恒的发小，对沈时好一直心存不满，刚才看到沈真真出现，他是下意识就出手了。 他以为凭沈时好的身手能避开的，没想到……居然是沈二姑娘！ “顾行飞，关你屁事，你放开我。”梁栋恼怒地叫道。 第476章 顾三公子 顾棠把沈真真拉着走到一边，指着梁栋叫道，“三哥，打他，他欺负我们。” 梁栋没好气地将顾行飞推开，“顾行飞，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死书生，你还想替别人出头，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我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管你跟朝仁郡主有何旧怨，都不应该在暗处伤人。”顾行飞皱眉喝道。 “多管闲事，给我滚开。”梁栋一拳朝着顾行飞打了过去。 沈真真瞪圆眼睛，她左右看了一眼，捧起一块石头朝着梁栋砸了过去，“小王八蛋，看你有多威风。” 梁栋被砸中额头，鲜血喷涌而出。 “啊啊！”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 沈真真吓得捂住嘴，红着眼眶怯弱地说，“对不起，我刚才是想打水漂来着，没想到会打偏了，梁公子，你不会这么小气怪我吧？” “……”梁栋简直想打死沈真真。 第359章 顾棠叫道，“三哥，你的嘴角受伤了，梁栋，你敢打我三哥，你完蛋了！” 梁栋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又变，捂着额头对身后的人叫道，“我们走。” “梁公子，刚才你其实知道我不是沈时好，不然你肯定不敢打我。”沈真真对着他的背后问，“我回去一定会跟阿姐说的。” 听到这话，梁栋的脚崴了一下，走得更快了。 “这梁栋真不是东西。”顾棠哼了一声，急忙去看顾行飞，“三哥，你没事吧？” 沈真真这时也终于看清楚顾行飞的样子，面容白皙，气质温文尔雅，刚才见义勇为的时候丝毫看不出有书生的软弱。 “多谢顾三公子，说我连累你了。”沈真真很抱歉，她是被沈时好拖累了，但刚才顾行飞是替她说话的，他没有认错她是沈时好。 顾行飞俊脸微红，低声说道，“沈二姑娘客气了，本来……本来就是应该的，那梁栋刚才就是故意要打你的，我听到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沈真真被他羞赧的样子逗笑了，“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 “真真，这是我三哥，你别看他平日只喜欢读书，其实人是很有趣的。”顾棠对沈真真笑着道。 顾行飞低着头不敢去看沈真真。 沈真真小声问，“顾三公子，你的伤口，要不要先去上点药？” “就是皮外伤，没有大碍，我不妨碍你们游石林。”顾行飞忙说道。 “？”顾棠都要被顾行飞这个榆木疙瘩气死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心上人相处，他居然还不想妨碍她们！今天相亲白相了是不是。 “三哥，我们对这里又不是很熟，你不是经常来这里吟诗作对吗？要不你给我们介绍介绍。”顾棠扯着顾行飞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沈真真没有反对，她刚才彪悍地砸伤梁栋，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她在外面一直都是柔弱羞涩的形象，这下在顾家兄妹面前全都暴露真面目了。 她还有点担心他们嫌弃她太粗鲁。 顾行飞见沈真真似乎没有不高兴，这才心情雀跃地跟在妹妹身后，陪着她们一起去石林。 “真真，你跟朝仁郡主长得真的一样吗？”顾棠好奇地问。 “我们是双生子，在别人眼中是很像，不过我与阿姐其实一眼就看出区别。”沈真真说。 顾棠是因为顾夫人不喜欢应酬，所以也很少出去参加宴会，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沈时好，她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沈时好的彪悍事迹。 “真不知我阿姐怎么招惹这样的流氓痞子。”沈真真对梁栋的印象就是个痞子，不觉得他像世家出身的公子。 “要是以后再遇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棠深有同感，“今日幸好有三哥，要是以后你自己出门，一定要小心，你回去也要跟朝仁郡主说一声，免得她也受欺负。” “我阿姐怎么会被人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沈真真眼神透出一丝惧意。 沈时好的武功那么厉害，今天要是她在这里，梁栋肯定给爬下山。 顾行飞忙问道，“朝仁郡主会欺负你吗？” 沈真真愣了愣，她似乎感觉到顾行飞的担心，她对他抿唇一笑，“我样样不如阿姐，在家里算不得什么，阿姐……不会欺负我的。” 这话听在顾行飞的耳中，不自觉就想象沈真真在沈家举步维艰，处处小心翼翼讨好沈时好的样子。 “你很好，没有比沈大姑娘差，你……你不要妄自菲薄。”顾行飞急声地安慰。 沈真真心中一暖，这是除了娘亲之外，第二个人跟她说，她并不比沈时好差了。 顾棠看了他们一眼，不知不觉就让出位置，让沈真真跟顾行飞走在一起了。 而准备离开护国寺的梁栋，刚到山下就被人用麻袋套住脑袋狠狠地揍了一顿，等他掀开麻袋，只看到不远处坐在马车里的沈时好对他微微一笑。 梁栋惊恐地落荒而逃。 第477章 早该掐死她 虽然出了梁栋这个意外，但今日还算是挺愉快的见面，就是顾夫人有点心疼儿子被打了一拳，这事也算不得是沈真真的问题，错的是梁栋。 沈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回去的路上，她才没好气地抱怨，“真是个扫把星，还要连累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今天要不是顾三公子，你岂不是要被梁栋白欺负了。” 沈夫人检查着沈真真手臂上的红肿，“回去要好好上药，不能留下疤痕。” “阿姐也真是的，怎么得罪梁栋了，我看他根本不是好人。”沈真真小声说。 “她能有什么好的。”沈夫人皱眉，在余州被沈云峰说教那么久，好不容易对沈时好生出一点感情，现在又全都没有了。 回到家里，沈夫人就把沈时好给叫过来了，把今天沈真真替她挨打的事说出来。 “你在外面能不能别总是出风头，连累自己的妹妹受欺负。”沈夫人厌恶至极地说。 “母亲，你知道梁栋为何要针对我吗？”沈时好平静地看着沈夫人，她早该习惯这种不问是非对错的责骂，反正错的都是她。 在母亲的心目中，她就是一切原罪。 “因为他想替苏屿恒出气。” 沈夫人怔住了，梁栋居然是因为苏屿恒？ “别人要作恶，我无法阻止，我跟梁栋以前根本不认识。”沈时好淡淡地说，“如果这也是我的错，那我就认了，反正……除非我不是您的女儿，否则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第360章 “你说什么？”沈夫人尖声问。 “我说，既然您这么不待见我，这么恨我，当初就该在我出生的时候，把我掐死，省得现在您见了我觉得碍眼。”沈时好淡声说。 沈夫人习惯了沈时好在她面前骂不还口的安静，她今天才说了几句，沈时好居然敢顶嘴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样？”沈夫人问，“你以为你跟周家定亲就了不起是不是。” “我没有这么认为。”沈时好说，“如果母亲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今天她其实也在石林里，看到梁栋用石子打沈真真时，她要准备动手了，是顾行飞出现了，她才没有出手。 她也知道今天是沈真真跟顾家相亲了。 本来心情还挺好的…… 母亲终于知道沈真真不能嫁给苏屿恒，安排她跟顾行飞见面。 沈夫人的怒骂还在背后传来，沈时好只能当什么都没听到。 “姑娘……”南溪心疼地看着沈时好，夫人的心到底偏成什么样子了，她都没想过大姑娘也会伤心难过的吗？ “让人去查一查顾行飞的为人，看他有没有不良嗜好。”沈时好低声说。 南溪嘀咕，“您就算说再狠的话，还是心软的。” 沈时好淡声说，“我也不全是心软，也为了不给以后找麻烦。” 正想着去找沈修则聊一聊顾行飞的事，宫里突然来人，要沈时好即刻进宫面圣。 “现在？”沈时好诧异，还有一个时辰不到就宵禁，宫里是出了什么事，要她这时候进宫。 宫人神色如常，语气却有些沉重，“朝仁郡主，还请您尽快入宫。” 第478章 谢太后病了 谢太后得了怪病，整个御医院都束手无策。 沈时好在去宫里的路上，已经知道周序川去找老太医，如今只希望老太医能够治好太后的病了。 来到慈宁宫，盛武帝和王皇后、皇贵妃都在这里，御医院的御医神色紧张地候在殿外。 沈时好心中有几分疑惑，谢太后病了，为什么皇上要召见她，她又不会医术。 “皇上，朝仁郡主到了。”徐公公低声通禀。 盛武帝抬起头看了沈时好一眼，“沈时好，今日开始你暂时住在慈宁宫，保护太后。” “是。”沈时好更是诧异，但依旧应了下来。 太后是病了，难道还会有人要伤害太后不成了？怎么还需要她留在慈宁宫。 王皇后微微皱眉，“皇上，凭沈时好一人，能够让太后无恙吗？” “沈姑娘武艺高强，而且又有经验，有她在慈宁宫，皇上可以放心的。”皇贵妃柔声地说。 三位大佬似乎意见不太一样，沈时好选择沉默站在一边。 盛武帝一锤定音，“朕信得过沈时好。” 王皇后眸色暗了暗，“慕容音是慕容将军的女儿，同样武艺高强，不如让她也进宫跟沈时好一起，两人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皇贵妃蹙眉，忧心忡忡地说，“皇后娘娘，臣妾觉得太后的病……还是暂时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比较好。” 王皇后对皇贵妃故作娇柔的姿态厌恶不已，她没有看皇贵妃，而是平静地看向盛武帝。 “等过了今晚再说，如果沈时好应付不了，再让慕容音进宫。”盛武帝道。 沈时好挑了挑眉，慕容音？她居然回上京城了吗？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不过，谢太后究竟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止昏迷不醒这么简单。 盛武帝把御医叫进来问了一遍，还是不知谢太后究竟是什么病，只能等周序川把老太医给找回来了。 “朕还有政务要去处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盛武帝对王皇后说，然后捏了捏皇贵妃的掌心，带着徐公公离开慈宁宫。 沈时好垂下眼眸，王皇后和皇贵妃几乎水火不容，没了皇上在这里，两人还能和平共处吗？ 果然，盛武帝一走，王皇后的脸色也没了和气，她冷眼看着皇贵妃，“皇贵妃真有能耐。” 皇贵妃柔和浅笑，“臣妾都是跟皇后娘娘学习的。” 王皇后神情微僵，冷嘲地扯了扯嘴角，忽然视线一转，落在沈时好的身上，“听说沈姑娘以前是宁远侯世子少夫人？” 沈时好知道王皇后是故意这么问的，不就是想故意羞辱她么。 “回皇后娘娘，臣女与前宁远侯世子早已经没有关系，如今也没有宁远侯了。”沈时好低声回道。 “你倒是聪明，眼见他们家势微，立刻又为自己找了高枝。”王皇后冷笑。 “臣女觉得自己也不算差。”沈时好道。 王皇后皱眉盯着沈时好，除了一张脸，没看出沈时好究竟哪里值得周序川要娶她的优点。 原本她还想将自己的侄女许配给周序川的，还么来得及跟皇上开口，就被沈时好给截胡了。 所以她看到沈时好，心中自然多了几分厌恶。 皇贵妃柔声说，“皇后娘娘，您日夜都在宫里祈福念经，不知道沈姑娘在宫外做过的事，要不臣妾跟您说一说，你就不会觉得她高攀别人了。” “不必，本宫没兴趣。”王皇后冷淡道。 皇贵妃勾了勾春，“长公主对沈姑娘满意得很，又不是谁都能入长公主的眼。” 王皇后脸色一沉，知道皇贵妃这是在暗讽她的侄女，“本宫来慈宁宫是来给太后侍疾的，不是来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第361章 “皇后娘娘孝感动天，臣妾真心佩服。”皇贵妃道，“那娘娘先伺候着，等晚些臣妾再来过来。” “沈姑娘，你随本宫到偏殿吧，别在这里打扰皇后娘娘。”皇贵妃淡淡地道。 沈时好入定一般的神情这时才动起来，“是。” 她朝着王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臣女告退。” 王皇后闭上眼睛，厌恶得不想多看她们一眼。 到了偏殿，皇贵妃才透了一口气，问着旁边的宫人，“差人去请长公主了吗？” “回娘娘，长公主去了城外别院，回来还需要些时候。” 皇贵妃点了点头，“你们都下去吧。” 沈时好给她递了一杯茶，“娘娘，太后是什么病？” 第479章 癫狂 皇贵妃露出沉重的神情，她不是想隐瞒，既然都叫沈时好过来保护太后，那肯定是信任得过她的，她只是不知要怎么形容太后的病。 “太后她……前两日就有些不适，开始只是觉得头疼容易疲倦，吃了药也不见好，昨日昏睡一天，日落醒来，突然性情大变，而且力大无穷，还伤了两个宫女……”皇贵妃欲言又止，更离奇的她不敢再说出口了。 “御医院诊脉用药，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连周世子也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病。” 沈时好听完震惊不已，这听起来不像是生病，更像是中邪啊。 “让臣女进宫守着太后娘娘，其实是……”沈时好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皇贵妃说，“是希望你能控制太后不要伤了自己，也不要伤害到其他人，你同为女子，对外宣称你是进宫陪伴太后，别人不会起疑，你也是皇上信得过，知道你不会再外面乱说。” 沈时好很好奇，日落之后谢太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居然让宫里三位大佬如此紧张。 “太后娘娘会不会是中毒了？”沈时好低声问。 一个人就算生病，那也应该会有些先兆，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病倒呢。 皇贵妃叹息一声，“皇上将慈宁宫上下都问过话了，太后那天并没有任何异样，之前也都是早睡早起，日常作息很正常。” 沈时好不是大夫，所以她也不知如何判断谢太后的病。 “为了太后娘娘的声誉，皇上不能调动太多羽林军进宫，娇娇，今夜要辛苦你了。”皇贵妃轻声说。 “这是臣女该做的。”沈时好道。 皇贵妃昨夜就被惊动，一整天都精神紧绷，刚坐下没多久，就觉得累了。 “娘娘，您先休息一会儿，我想在慈宁宫周围看一看。”沈时好说。 “好。”皇贵妃点头。 沈时好围着慈宁宫周围仔细检查，有时候中毒并非是从口进入，中毒的方式有太多种了，容易让人癫狂的药物也是有的。 不过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样。 “朝仁郡主。”这时，太后身边的心腹凌姑姑朝着她走来，“奴婢是慈宁宫里的凌姑姑，周世子离开皇宫前，让奴婢将这封信交给你。” 沈时好一愣，“他怎么知道我会进宫？” 凌姑姑说，“或许世子了解皇上，知道皇上一定会让你进宫。” “他还有交代其他事情吗？”沈时好接过信，她知道周序川肯定走得很匆忙，不然不会让凌姑姑给她带信，而是亲自找她了。 “世子让姑娘要小心保重。”凌姑姑说。 沈时好嘴角弯了弯，“多谢凌姑姑。” “马上就要天黑了，沈姑娘，我们先进去守着太后娘娘吧。”凌姑姑道。 内殿的安神香轻轻袅袅，两个宫女将煮好的药端了过来，她们见过昨日太后杀人的样子，现在还心有余悸。 “抖什么！”凌姑姑从她们手中拿过药，警告地盯她们一眼。 “太……太后娘娘。”两个宫女睁大眼睛，脸色发白指着前面的床榻。 凌姑姑急忙转过头，谢太后不知何时醒来的，已经睁开眼在看着她们。 沈时好瞬时提高警惕，她走近了两步，“太后娘娘，您醒了？” 谢太后的神情迷迷瞪瞪，显然还有些不清醒，她的眼球微动，视线落在沈时好的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颔首，“嗯，扶哀家起来。” “让奴婢来。”凌姑姑上前扶着谢太后的肩膀。 沈时好觉得谢太后并没有异样，完全不像会癫狂的样子，难道是已经好了？ 忽地，凌姑姑突然发出呜咽声，沈时好转头一看，谢太后双眸猩红，一手掐着凌姑姑的脖子，喉咙发出像野兽低吼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 “太后娘娘！”沈时好大惊，急忙上前要拉开谢太后的手。 居然拉不动？ 她的力量并不会比一个成年男子更小，谢太后凤体尊贵，平日更是养尊处优，不可能会比她的力气大。 沈时好又用力拉了几下，见凌姑姑已经被掐得脸色发紫，眼见就要断气，沈时好没办法，只能点了谢太后双手的大穴，先卸了她的力气。 可是，太后此时身体肌肤僵硬如铁，点穴也没有用。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再也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掌打在太后的肩膀，又趁着她松懈瞬间，将她整个人抱住了。 谢太后怒吼一声，张开嘴冲着沈时好咬过来。 “！”沈时好顺手拿起枕头挡在身前。 第362章 枕头被咬破一个大洞，棉絮纷飞。 “沈姑娘，小心！”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她们是想去帮忙，但她们力气太小，根本拉不动太后。 “出去，把门关了！”沈时好命令。 整个慈宁宫又陷入昨夜的可怕场景中，王皇后和皇贵妃也到了，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两人都惊住了。 怎么觉得太后今天看起来比昨日更加疯魔。 第480章 传染 “别进来！”沈时好眼尾扫到皇贵妃要进来，立刻开口阻止，“太后失去理智会伤人，你们都别进来。” 要是让她们进来了，她束手束脚根本无法压制住太后，现在磕着碰着，以后若是要找她算账怎么办？ 两个宫女扶着凌姑姑出去，看到谢太后疯魔的样子，所有人心中只有害怕。 她们怕如果太厚治不好……她们早晚要被掐死，就算不掐死，皇上为了太后的声誉，只怕也不会留她们的命。 内殿传来剧烈的声响，大家都听得头皮发麻。 “皇上！”有人发现盛武帝出现，连忙跪下行礼。 盛武帝听到内殿的动静，神色一变，立刻就要冲进去。 “皇上！”王皇后拉住盛武帝，“沈时好在里面，她让所有人都不要进去。” “沈时好，太后怎么样了？”盛武帝脸色冷沉，看着紧闭的殿门，心里的担忧到了极点。 砰—— 一声巨响，众人就看到沈时好的身躯撞在窗口，不过他们也只能隐约看到身影，看不清楚谢太后如今的情况。 就在他们以为沈时好要惨遭谢太后毒手时，里面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沈、沈时好？”盛武帝哑声叫。 过了许久，紧闭的殿门终于缓缓地打开。 沈时好头发发丝凌乱，袖子有几处被撕裂，脸颊还有血丝。 “你没事吧？”盛武帝小心翼翼地问，“太后呢？” “太后在里面。”沈时好点头，“就是……被我绑起来了，希望皇上不要怪罪，不这样做得话，太后怕是会伤到自己。” 盛武帝见识过太后发狂的样子，他没有怪罪沈时好，更何况沈时好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太好。 “其他人都不要进来。”盛武帝沉声命令。 他自己先走进内殿，看到谢太后被棉被包了起来，再用丝绸紧紧地绑着，她还在用力地挣扎，双眸红得不像正常人。 盛武帝头疼不已，“母后，您能听到朕说话吗？” “皇上，太后如今认不得人，您别靠太近。”沈时好急忙说，“太后会咬人。” “那……那就让太后这样被绑着？”盛武帝问。 沈时好说，“刚才臣女已经喂太后喝了药，不知道能不能让太后安静下来。” 盛武帝闭了闭眼睛，“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这些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的。”沈时好说。 不知是不是药效开始作用，谢太后渐渐停止挣扎，只是一双眼睛仍然狰狞地盯着他们。 “皇上，皇上！”外面传来徐公公焦急的声音。 盛武帝皱了皱眉，转头走出内殿，“吵什么！” 王皇后脸色发白，“皇上，昨天被太后咬到的那些宫人……跟太后一样发疯了，而且见人就咬。” “御医说可能被咬到的人会传染，现在羽林军已经将被咬到的人关起来了。”徐公公道。 盛武帝到抽一口气，“沈时好，你跟朕去看看。” “皇上，先让沈时好去把衣裳换了。”皇贵妃低声地开口。 “对，快去。”盛武帝点头，沈时好的衣裳都破了，这样出现在羽林军面前不适合。 沈时好应了一声，立刻让宫人给她拿了一套衣裳。 “给我一套侍卫的衣裳，方便行动的。”沈时好低声对徐公公说。 “是。”徐公公立刻会意，让人以最夸的速度去取来衣裳。 第481章 那是不一样的 盛武帝和沈时好来到羽林卫所，那几个被咬过的宫人全都抓在这边关起来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野兽般的低吼声传来。 “！”盛武帝脚步顿住，这声音听着跟太后发出来的声音很像。 “拜见皇上。”羽林卫大统领孟卫上前行礼，“皇上，那些宫人全都绑起来了，不会伤到他人。” 盛武帝点了点头，“进去看看。” 孟卫应诺，看到盛武帝旁边长得唇红齿白的小侍卫，他疑惑地打量了几眼，怎么看着有点面生，好像以前没见过。 一共有六个宫人被咬到，昨天被太后咬中的宫女已经死了，现在屋里关着五个人，他们全身理智全失，面容狰狞地咆哮着。 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更像是中邪。 “孟统领，请问被杀的宫人在哪里？”沈时好问道。 孟卫挑了挑眉，将目光转向盛武帝，见盛武帝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便知这个小侍卫在皇上面前是有话语权的。 “在隔间，不过死状略显吓人，怕脏了皇上的眼睛。”孟卫说。 “皇上，我过去看一看吧。”沈时好对盛武帝道。 “去吧。”盛武帝颔首。 孟卫心中暗暗吃惊，皇上这么看重信任这个这个小侍卫吗？更是好奇这个人的身份。 “孟统领，你让人陪她过去。”盛武帝沉声开口，他隐约觉得太后的病不寻常，别说见过，他连听都没听过这么奇怪的病。 第363章 可是，太后究竟是怎么得病的？宫里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是太后。 “封锁消息，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宫外。”盛武帝缓缓地开口，“查清楚最近宫中的食膳，包括香料植物，任何有可能……中毒的东西。” 孟卫拱手应诺。 盛武帝负手来到隔壁，他没有走进去，只看着沈时好在宫人的尸体周围仔细地观察着。 沈时好在战场也杀敌无数，死人也见过不少，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死相。 人死后肌肤会呈现一种死灰般的颜色，但这个宫人面色虽然苍白，但脸颊居然还有红晕，双目周围肌肤发黑，指甲也有一层黑色。 “这是什么？”沈时好指着她手臂上干枯的黑色痕迹。 “血迹，为了制止她咬人，不得已才杀她。”旁边的羽林卫说道。 “她的血是黑色的？”沈时好很诧异，人的血怎么会是黑色的呢。 羽林卫说，“开始流血是正常的，可是干了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沈时好拿过羊皮手套，轻轻触摸她的肌肤，果然僵硬如铁，跟太后的一样。 即使死后也没有改变。 有个大胆的猜测涌上沈时好的脑海，但她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同，所以很不好说。 她去洗净了手，回到盛武帝的身边，“皇上。” “怎么样？”盛武帝问道。 沈时好说，“臣女以前听说北狄有一种训练死士的药，人服用之后肌肤就会僵硬如铁，但不会失去理智，或许是类似的毒。” 孟卫皱眉点头，“微臣也曾听说过有这种训练死士的方法，但因为太残忍，服用这种药的死士活不过一个月，所以很少再用这个办法了。” 盛武帝脸色沉重，不管是不是训练死士的药，这个药是怎么带进宫的，又是谁让太后服下的。 神不知鬼不觉的，如果这个药是用在其他人身上呢？例如他，或者其他皇子？ “立即让人去各个王府仔细地查，以防有人要害其他皇室的人。”盛武帝立刻下令。 “虽然只是猜测，你们都不能疏忽。”盛武帝对孟卫道。 “是。” “皇上，那里面的宫人要怎么办？”孟卫问。 盛武帝低声说，“先关着，等周序川带老太医回来，或许能治好呢。” 沈时好跟着盛武帝回慈宁宫，这一路上，盛武帝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位已经不再年轻的帝王，此时心情无比沉重和担忧。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奇怪的病，但听到沈时好说的怀疑，他想得更长远。 如果找不到中毒的手段，会不会有其他人中招，到时候整个王朝都要毁于一旦…… 要是北狄用这种死士上战场，大锦的士兵能抵挡得住吗？ 那是刀枪不入的肌肤啊。 “沈时好，如果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死士，你们怎么办？”盛武帝低声问。 “皇上，就算是死士，也并非没有可攻击的地方。”沈时好回道，“战场上要杀他们，自然是选择最快的方法。” 在战场上杀敌，跟要控制太后发狂，那是不一样的，她又不能一剑刺进太后的嘴巴和眼睛直接杀死。 但如果对方是死士，她还需要考虑那么多吗？ 第482章 冷战 沈夫人以为沈时好会主动来跟她认错，可她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到沈时好过来，她黑着脸来到宁安院，以为沈时好会在这里。 “今天见到顾家三公子了没有？”沈老夫人见着沈夫人过来，便跟她问起今日相亲的事。 沈夫人眼角悄悄地看了沈云峰一眼，上次吵架之后，他一直就不理她，连上房都没有回去，就连真真这次去相亲，他也没过问一句。 “母亲，今天我见着顾三公子了，是个温文俊雅的少年，之前他在其他场合见过真真，所以才求了顾夫人来求亲，今天真真在石林被梁家的少爷欺负，顾三公子不顾一切保护真真，我瞧着挺好的。”沈夫人说，见沈云峰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暗暗恼怒。 要是沈时好被欺负，沈云峰肯定就坐不住了吧，他怎么就那么偏心。 沈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顾家家风严明，教出来的儿子想来人品不会差，若是两个孩子都合眼缘，那两家最近就多走动也好。” “还有梁家，我让人去跟梁老太爷把今日的事说了，他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孙子。”沈老夫人说。 沈夫人道，“梁栋是把真真误认为是娇娇了，我看，母亲您也该说一说娇娇，让她在外面别总是跟别人结仇，没得连累妹妹。” “你问过娇娇了吗，她因何跟梁栋结怨？”沈老夫人问。 “问了。”沈夫人低声道，“她说……是因为苏屿恒。” 沈老夫人哼了一声，“那真是打得好。” “什么？”沈夫人诧异地看着老夫人。 “梁栋在护国寺山下被打了，虽然不知是被谁打的，大概就是替天行道吧。”沈老夫人说。 沈夫人听到梁栋被打，心情顿时好了三分，“确实活该。” “要看清楚一个人的本性，只靠几天相处是不够的。”沈老夫人说，“云峰，你也掌掌眼，有机会就见一见顾三公子。” 沈云峰轻轻颔首，只要沈真真不再对苏屿恒执迷不悟，换了其他人，他觉得都不会更差了，“好。” 第364章 “娇娇还没回家吗？”沈老夫人眼见外面已经天黑，那丫头还说要回来陪她用晚膳的。 “她进宫了，太后娘娘想留她在宫中住几天。”沈云峰低声说。 他虽然不知道宫里到底出什么事，但今日看皇上脸色并不是很好，也不知太后究竟是怎么了。 沈夫人皱眉，“她进宫了？怎么没让人跟我说一声，真是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宫里召见得紧急。”沈云峰淡淡地说。 沈老夫人摆了摆手，“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吧。” “母亲，我们陪你用完晚膳再回去。”沈云峰说，经过老夫人这次生病，他才意识到这些年太不孝了，对老夫人的关心并不够，而且老夫人的年纪不小，他只能趁现在有机会多尽孝心。 无奈老夫人并不领情。 “算了算了，最近你们只让我吃清淡的，连一口甜的都不让我碰，你们陪我吃饭，还要就着我的口味，回去自己吃吧，我还不闹心。”沈老夫人有些赌气地说。 沈云峰笑着道，“母亲，我们都是为了您好，大夫说了，您的消渴症就是不能吃甜的。” “所以我现在没吃啊。”沈老夫人说，“你们回去吧。” 沈云峰没办法，只好跟沈夫人回上房去用膳。 走在沈云峰的旁边，沈夫人想要跟他告状今日沈时好顶嘴，但看着他冷峻威严的侧脸，她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在关于沈时好的问题上，她和他似乎永远都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 “太后怎么突然要娇娇进宫了？”她犹豫了片刻，怕沈云峰转身就要去前院，忙找了个话题。 “刚才已经说了。”沈云峰沉声说。 “……”就这样？沈夫人悄悄瞪他一眼，她都已经给他台阶，他就不能多说几句吗？ 沈夫人说，“今天娇娇还跟我顶嘴，说宁愿我掐死她。” 沈云峰回头看向她，“真真要是跟顾家三公子合眼缘，那就把亲事定下来吧。” “我……我还没跟真真说呢。”沈夫人皱眉说。 “你骗她去相亲的？”沈云峰立刻猜到妻子的意思。 “我不这样做得话，她哪里肯去。”沈夫人嘟囔着，“我会慢慢劝她的。” 沈云峰冷着脸，“她想嫁谁都可以，非要苏屿恒的话，就别跟沈家相认。” “非要对真真这么狠吗？”沈夫人委屈地问。 “我去找修则说点事，你自己回去吧。”沈云峰说，同样的话已经不想再多说了。 第483章 魏王来了 沈时好有了第一天的经验，接下来对待太后发病的方法就从容多了。 怕再有人被传染，盛武帝以太后娘娘需要静养为由，不让其他宫人靠近慈宁宫，王皇后和皇贵妃也不再来慈宁宫了。 只是，瞒得住其他人，长公主这边就瞒不住了。 “母后如今的情况不太适合见人，你还是等怀霁回来，让老太医治好母后的病，你再去找看她老人家。”盛武帝揉着眉心，几日没休息好，他的身体有些熬不住了。 长公主今天刚回上京，即刻就进宫要见太后，被盛武帝拦下来。 “老太医一定能治好母后的病吗？”长公主担心地问。 盛武帝被问住了，现在御医院已经没有办法，所有希望都在老太医身上，他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治好。 “皇兄，还是让我见一见母后吧。”长公主看到盛武帝的神情，便知道太后的病一定不简单。 她不亲眼去看一下，实在无法放心。 盛武帝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是白天，太后还不会发狂，“天黑之前就要离开慈宁宫，记住朕的话。” “知道了。”长公主点头，迫不及待地去慈宁宫。 “让沈时好带你过去。”盛武帝立刻说。 长公主这才知道沈时好也在宫里，她心中疑云更甚，来到慈宁宫的时候，沈时好已经在殿外等着她了。 “见过长公主殿下。”沈时好屈膝行了一礼。 看着沈时好一身窄袖胡服打扮，看着虽然飒爽利落，但在宫里就显得有些奇怪。 “你瞧着瘦了些。”长公主扶起沈时好，“是不是照顾太后累的？” 边笑边走进内殿，看到太后手脚被绑起来的瞬间，长公主的脸色瞬间铁青，回头震惊地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低声跟她解释了太后的病，还有几个宫人如今也发狂咬人的事。 “殿下，我怕太后会伤着自己……”沈时好轻声说。 长公主抓着沈时好的手，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查出是谁做的吗？” “还在暗中调查。”沈时好说。 “辛苦你了。”长公主的眼睛微红，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兄一脸愁容。 待入夜，长公主不肯离开慈宁宫，她亲眼看到谢太后发狂，才知道这个病有多可怕。 “皇上，周序川有消息吗？”沈时好低声问。 盛武帝说，“已经找到老太医，最快还有三天能赶到上京。” 沈时好回头看了谢太后一眼，只能希望周序川能赶得及，今天她感觉太后的力气好像变小了。 就怕是太后的身体也要撑不住了。 没想到，还没等来周序川，魏王已经先回到上京，拖着病体在大殿上哭哭啼啼，还说一定要见到太后，这样他死了才能瞑目。 第365章 盛武帝很后悔，他当初不该在太后的劝说下，一时心软让魏王回来的。 “太后身子有恙，等过些日子再进宫来吧。”盛武帝说，“你自己舟车劳顿，脸色也不好，先回去养一养身子。” 魏王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皇兄，臣弟这些年一直惦记母后，不让臣弟见母后，那让臣弟去慈宁宫门口磕个头，求求您了。” 盛武帝眉心紧皱，“随便你！” 第484章 魏王求见太后 盛武帝寒着脸把孟卫找了过来，“你陪魏王去慈宁宫门外磕头，天黑之前请魏王离开皇宫。” “微臣领命。”孟卫立刻应道。 魏王比盛武帝年长几岁，在蜀地养得肥肥胖胖，此时走路却有些虚浮，脸色苍白无力，还要李澜搀扶着他，他才能站直走路，只是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 和年轻时候英勇魁梧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母后，不孝儿来看您了。”魏王一路前往慈宁宫，还一边哭喊着，把宫人都惊动了。 盛武帝在养心殿都能听到他的哭声，气得想叫人把魏王给扔出去。 “皇上，消消气。”徐公公急忙送上参茶，怕皇上真是气出个好歹。 “去给沈时好递个话，谨防魏王进了慈宁宫发现太后的病。”盛武帝低声说。 其实不必盛武帝吩咐，沈时好在内殿听说魏王要来给太后磕头的时候，她就让守在慈宁宫周围的侍卫先藏在角落，刚把殿门的锁落下，就听到魏王已经到了。 “母后，不孝儿给您请安了。”魏王嚎啕大哭，二十年的时间，他终于又回到熟悉的皇宫，此时他心中悲切没有一丝作假。 沈时好站在门后，静静地听着魏王的哭诉。 “母后啊，一别二十载，儿臣无一日不惦记着您，如今儿臣时日无多，能够在临死前再见母后一面，儿臣死而无憾了……” “这些年来，每每想起母后年少时对儿臣的教导和爱护，儿臣都感怀在心，要不是母后，儿臣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沈时好越听越觉得怪异，脸色也有些一言难尽。 她记得魏王并不是谢太后的亲生儿子，只是魏王的母妃死得早，年幼的魏王才被谢太后接到宫里养了几年。 就算是要感恩，也不至于如此吧。 略显夸张。 也许魏王的情感比较丰富吧，沈时好心想着，继续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觉得魏王该说的都说了，也差不多可以出宫了。 “母后啊，您还记得吗？有一年儿臣发了高热神志不清，是您守在床边喂儿臣吃药……” 沈时好昏昏欲睡之际，听到魏王开始抑扬顿挫地说起小时候的事，完全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瞬间又清醒过来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皱眉对旁边的凌姑姑说，“太阳快下山了。” “魏王也真是的，都说太后病了，怎么还在外面哭个不停。”凌姑姑担忧地说，“孟统领就在外面，他应该会把魏王送走的。” 沈时好此时又不能打开殿门提醒孟卫，但如果魏王不走，等一下太后醒来还是会听到动静的。 “王爷，时候不早，下官送您出宫吧。”孟卫的声音响起。 魏王却像是没有听到，哭得不能自已，“母后，儿臣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再来给您请安，求母后您开一开门，让儿臣远远看您一眼就好。” 孟卫的脸色骤然一变，“王爷，皇上只是让您在慈宁宫门口磕头就出宫的。” “孟统领，太后娘娘究竟是什么病，父王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太后怎么会无动于衷，连个声音都没有？”李澜提出质疑，慈宁宫里实在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魏王世子，太后凤体有恙，正在内殿休养。”孟卫沉声道。 魏王肥胖的身躯颤巍巍地跪走上前，抬手敲着殿门，“母后，您让儿臣见您一眼吧。” 孟卫立刻上前挡在门前，“王爷，您该出宫了。” “母后，母后……”魏王大哭着。 “王爷！”孟卫伸手拦住魏王继续靠近殿门。 李澜护在魏王的身前，目光锐利地看着孟卫，“孟统领，你是要对王爷动手吗？” 孟卫冷声道，“皇上有令，时间一到，请王爷即刻出宫。” “本王只是想见太后一面，难道也不行吗？”魏王抹着泪，“母后，既然您不肯见儿臣，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听到魏王终于要离开，孟卫悄悄松口气。 砰—— 殿中，忽地传来一声巨响。 已经转身要离开的魏王和李澜猛然回过头，“这是什么声音？” 门内的沈时好同样脸色大变，她飞快冲进内殿，一个宫女不知何时进来的，手腕全是鲜红的血，谢太后已经挣脱开绳索，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她发狂地掐住宫女的肩膀，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她……她喂太后喝血……”角落里，刚刚才打了一掌的宫女艰难地说出一句话，头一歪就不醒人事了。 第485章 喂血 魏王和李澜在慈宁宫外面听到剧烈的声响，父子俩全都脸色一变，“发生什么事了？” 孟伟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奇怪了！还没天黑的，太后娘娘应该还没醒啊。 “送魏王和世子出宫。”孟卫已经强硬地下令。 看到慈宁宫周围突然出现的羽林军，李澜的俊脸冷沉，“太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是不是软禁太后？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第366章 “王爷！”孟卫声音一沉，“请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救命啊……” 宫里突然传来宫女惨叫的声音。 “有刺客！”李澜喝道，一脚将孟卫踢开，翻身一跃，已经进了慈宁宫里。 孟卫心里暗叫糟糕，完了！ 这时，等了许久没听到魏王出宫的盛武帝也坐不住地赶来了，正好听到里面传来惨叫声，还有李澜翻身进慈宁宫的情景。 太后的病已经瞒不住了。 “皇上。”孟卫跪在盛武帝的面前，后悔刚才没有尽早把魏王父子赶出宫，“太后好像……醒了。” 盛武帝闭了闭眼，“开门。” 沈时好一个人几乎拦不住太后，昨天明明觉得太后的力气变小了，可今天突然又力大无穷，而且还更加暴戾。 是因为刚才那个宫女的血…… “沈姑娘，小心！”凌姑姑看到太后要咬到沈时好，吓得脸色惨白。 要是沈时好被咬了也变成太后这样，周序川回来怕也是要疯了。 门外的大门被撞开，羽林军已经冲了进来，最前面的事李澜。 “朝仁郡主，你对太后做了什么？”李澜看到沈时好用力抓着太后的手，震惊地问道。 沈时好看到李澜出现，忍不住皱眉，被谢太后给挣脱出去。 谢太后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猩红的眼睛看到李澜出现，她猛地就扑了过去。 李澜被吓了一跳，整个人被太后压在地上。 好大的力气！ “快把太后拉开。” 李澜的手臂已经被抓出几道血痕，他有些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想到他居然没能挡住太后…… 盛武帝进门之后，让孟卫帮忙制住了太后。 可是，这次无论怎么喂药，都无法让太后安静下来，只能心一狠，将太后打晕了过去。 “皇兄，母后到底怎么了？”魏王艰难地走进内殿，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走动颤了颤。 盛武帝望着满殿狼狈，还有一个两个生死未卜的宫女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已经是满身是血，“沈时好，发生什么事了？” 沈时好指着满身是血的宫女，“皇上，这女子划破手腕给太后娘娘喂血，臣女怀疑她的血有毒，才导致太后神志失常。” “……”众人听到沈时好的话都楞了一下。 盛武帝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深深地看了沈时好一眼，“人死了吗？” 孟卫立刻走到宫女的身边，要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孟统领，小心会她会咬人。”沈时好急忙阻止。 “！”孟卫急忙收回手，从另外的方向去探测，“人还有一口气。” “让御医来救活。”盛武帝立刻道。 沈时好说，“皇上，慈宁宫如今不安全，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干净。” 盛武帝沉沉地点头，转头看向魏王父子，“你们先出宫，等太后醒来再说。” 魏王这次没有再拖延，很干脆地行礼告退。 “那臣弟等母后醒来，再进宫请安。”魏王卑微地说。 第486章 沈时好中毒了 盛武帝让人将太后安置到另外的宫殿，慈宁宫所有宫人都被关押起来。 而给太后喂血的宫女，在救醒之后也开始出现疯狂的症状，“你们都该死，都去死……” “周御医，她的血是不是有毒？”沈时好低声问。 “沈姑娘，你看。”周御医端着一碗白水，滴入那个宫女的血，那滴血在落入水中的时候就变成蓝色的，明显就是有毒的。 盛武帝的脸色变了变，所以，太后会中毒并不是因为膳食，而是这个宫女一直在用她的血给太后下毒。 “皇上，太后……太后不好了。”凌姑姑哭着喊出口。 谢太后脸色灰白，气若悬丝，与刚才暴躁疯狂的样子已经全然不同，现在的太后就像只有一口气在吊着。 几个御医急忙施针抢救，最后还是毫无办法。 “皇上，太后娘娘她的肌肤僵硬如铁，完全无法针灸，如果再找不到解药，只怕……只怕……”撑不过明天早上了。 盛武帝顿时觉得悲痛不已，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 沈时好同样心情沉重，好不容易知道是怎么被下毒的，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医治，更愤怒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还不知道是谁下毒的。 这个人还躲在背后，不知以何种心情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沈姑娘，你……你受伤了？”有个御医看到沈时好的手背，那抓痕明显，而且伤口已经透出一层黑蓝的血迹。 沈时好怔了怔，有些呆滞地看着手背的伤口，这是刚才被太后抓伤的，可她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盛武帝一时无语，他想到沈时好会跟太后一样失去理智，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即将回来的周序川。 “你，你觉得怎样？”盛武帝问道。 “我……我没觉得哪里不适啊。”沈时好说，“要不，先把我关起来？” 盛武帝听到这话，心口如同压一块大石，对背后下药的人更是深恶痛绝，等找到此人，定要将他抄家灭门！ “孟卫！”盛武帝哑声开口，“你……你带沈姑娘去偏殿，让人守着，再去请沈元帅进宫。” “……属下领命。”孟卫同情地看了沈时好一眼，“沈姑娘？” 第367章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她想要露出个笑容，却发现嘴角都僵硬了。 她艰难地来到隔壁的偏殿，几个宫女远远地看着她，不敢跟她靠近。 “沈姑娘，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孟卫低声说，“沈元帅很快就来了。” 沈时好嗯了一声，找了个长榻躺下，这几天她都没好好休息，现在总算能睡个觉了。 至于会不会变成个怪物…… 听天由命吧。 只是，如果周序川回来了，她认不出他的话，他一定会很难过吧。 有点可惜啊，她都还没嫁给他呢。 沈时好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躺下没多久，居然不知不觉就沉睡过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她被身体里的噬咬般的疼痛唤醒。 “好痛！”她叫了出声，特别是她的手腕，痛得快要断掉一般。 “别动，乖。”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被搂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之中。 沈时好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周……周序川？”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我。”周序川低头看她，轻轻一笑，“我在帮你解毒，有点疼，你要忍着点。” 沈时好眨了眨眼，“我是不是死了？” “有我在，你怎么能舍得死。”周序川轻笑，“是不是很疼？” “嗯。”沈时好哽咽地点头，“很痛。” 周序川亲了亲她的额头，“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我会变成怪物。”沈时好道，“你就不怕我咬你。” “不怕。”周序川说，“就算你是怪物，我也喜欢。” “太后娘娘怎么样了？”沈时好笑着哭出声。 周序川说，“老太医在帮她解毒，很快也会没事的。” 一阵蚀骨的痛钻入手背，沈时好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没事了，没事了！”周序川抱着她，“你要是觉得疼，就咬我的手。” 沈时好哪里舍得咬他，那岂不是要让他也中毒吗？ “我的手……”沈时好看向自己的手，“没有力气了，是不是……是不是……” 废掉了？ “等解毒了之后，你的手就好了。”周序川说。 “我要亲手杀了下毒的人。”沈时好叫道。 “好……” 第487章 昏迷三天 沈时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再次醒来，她已经回到沈家，在她自己的屋里了。 “姑娘，您终于醒了。”南溪一脸欣喜激动，“您觉得怎样，奴婢去跟世子说一声，世子都担心死了。” 东月也走了上来，“姑娘，先喝口水。” 沈时好听着两个丫环叽叽喳喳的关心，喉咙干涩得说不出口，还是东月喂她喝了几口水，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我怎么在这里？”沈时好开口，声音还很虚弱。 “世子送您回来的，姑娘，您已经睡了三天，世子一直在这里陪着您，刚才被元帅强行带去休息才离开的。”东月说。 沈时好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扶我起来。” 东月小心地将沈时好扶坐起来，“姑娘，您这几天没有吃东西，身上没力气是正常的，世子怕您担心自己，让奴婢跟您说的，您醒来吃些肉糜，慢慢就恢复力气了。” “我的手……”沈时好慢慢地举起被太后挠伤的手，昏睡之前还没有知觉无法动弹，现在虽然包扎着，但她的手指已经能动了。 “您的手没事了，就是需要敷几天的药。”东月说。 沈时好放心下来，转头看向门外。 周序川颀长清贵的身影在日光下走来，俊美的轮廓逐渐清晰，那双深邃温柔的眸子也映出她苍白的面容。 “你瘦好多。”沈时好笑着说。 “没事，等你陪我大鱼大肉地胖回来。”周序川贴了贴她的脸颊，才三天而已，她才瘦了一大圈。 东月和南溪无声地退了出去。 “太后娘娘怎么样了？”沈时好低声问。 “已经解毒了，不过身子损伤很大，需要慢慢休养。”周序川说。 沈时好想到这几天太后的疯狂，心有余悸地说，“下毒的人查到了吗？” “还没有，那宫女吃了解药也没用，她身体里有另外的毒，刚解毒就死了。”周序川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下毒的人把一切都算好了。” “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让太后发疯杀人，对他有什么好处。”一个人做某件事，总会有理由的，可太后中毒这件事，她完全看不出对方的目的。 周序川轻抚她的脸庞，“皇上会让人查清楚的，元帅也知道这件事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养伤就行了。” “嗯。”沈时好笑了笑，“你是怎么找到解药的？” “这个毒……”周序川皱了皱眉，低声说，“师父年轻时候无意间发现有一种药草吃了之后会让人的肌肤瞬间变得僵硬，但会发狂失去理智，他怕有人会利用这种草药做坏事，便把山里的这种草药都烧了，但是当时跟在他身边的药童偷偷留了种子，后来这个药童被老太医赶走。” 周序川神色晦涩，“药童的生父是北狄人。” “所以，是北狄对太后下毒了！”沈时好冷声问。 “北狄人要将手伸进宫里没那么容易，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跟北狄勾结了。”周序川皱眉说，“为了查出这个奸细，还要隐瞒太后中毒的事。” 第368章 沈时好说，“那日魏王回来，一直在慈宁宫外哭哭啼啼，我怕他闯进来守在门口，这才疏忽了太后，这件事都怪我，若是早日发现慈宁宫的宫女有异样，太后也不会被喂血，让她中毒更深。” “这件事不能怪你。”周序川说，“要不是魏王才刚回上京，不然他的嫌疑最大。”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如果有任何进展，我再与你说。”周序川笑道，“你饿不饿，都几天没吃东西了。” “饿。”沈时好点头，刚才还没感觉，现在真有种饿得发晕了。 周序川亲了亲她的面颊，“先喝点粥。” 不一会儿，沈老夫人带着沈家其他人也来看望沈时好了。 她们只知道沈时好在宫里住了几天，得了很重的风寒，并不知她是中毒了。 沈真真看了看周序川，又看看正在跟老夫人说话的沈时好，不自觉地撇嘴，只是风寒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关心吗？ 那周序川还守在这里几天，只是定亲而已，又不是成亲，名声还要不要了。 “阿姐的手怎么受伤了？”沈绮芸看到沈时好的手，关心地开口询问。 沈时好垂眸看一眼，“不小心弄伤的，无大碍。” 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虽然说是风寒，但她经历过那么多事，自然看出娇娇这一场病不简单，但她是从宫里被周序川送回来的，那就不能多问。 总归人安然无恙就好。 第488章 共坐一辆车 盛武帝面色阴沉如水，查了这么多天，最后只查出太后中毒跟北狄有关，而死去的宫女八岁就进宫了，居然有一半血缘是北狄的，早就成了北狄的奸细。 宫里还有多少是北狄安插的奸细？除了宫里，上京城中其他官员世家的府邸会不会也有奸细？ 下毒的人难道就是要害死太后，然后让他发现奸细的存在吗？ 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盛武帝很愤怒，他觉得自己被那个人耍得团团转，而他还毫无办法。 这是一种耻辱。 “臣在战场上，从来没遇到过被喂过药的北狄士兵，如果遇到的话，肯定会发现的。”沈云峰沉声说道，他看向北山侯。 北山侯面色同样严肃，“臣也不曾遇到。” 如果真的在战场遇到刀枪不入的士兵，可以想象大锦军队的下场，北山侯不觉得庆幸，他只担心以后北狄会用这种方法训练士兵攻打大锦。 盛武帝深深地吐出口气，“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但难保北狄不会真的这么做。” “沈时好怎么样了？”北山侯是今日才知道沈时好中毒的事，他其实有点不高兴的，先不说沈时好是他未来的儿媳妇，她还是大锦难得一见的女将，真要出什么事，损失也太重了。 盛武帝同时看向沈元帅，他让沈时好进宫保护太后，没想到会因为魏王的纠缠导致她也被太后伤着了，他心里是很担心也愧疚的。 沈云峰沉声说，“周世子已经为小女解毒，今日我出门的时候，还没醒来。” 太后虽然已经解毒了，但身子虚弱得仿佛老了二十岁，想来沈时好醒来也不会很快痊愈。 “你们觉得……会是谁？”盛武帝低声问。 北山侯和沈云峰都没有说话，但他们都想起一年多以前沈云峰父子被偷袭重伤失踪的事。 那时候也是有人跟北狄勾结才害了他们。 虽然沈云峰父子活着回来，沈修则却无法再上战场了。 北山侯一直好奇，到底是谁陷害了沈云峰父子，他觉得皇上跟沈云峰肯定知道真相，但却掩盖过去了。 “没有证据，很难说。”沈云峰道，“毕竟通敌叛国是极大的罪。” “你说得对，确实需要证据。”盛武帝叹息一声，“你们回去吧，朕去慈宁宫看一看太后。” 北山侯和沈云峰并肩走出养心殿，两人一直都没说话，直到走出皇宫，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北山侯才淡声开口，“碎云台一役，是谁陷害你们的？” 沈云峰瞥他一眼，“之前各处不是都有公告，李饶通敌叛国陷害故意将我们引去碎云台，那里有北狄军埋伏，我们不小心中了埋伏。” “是吗？跟定郡王和苏家没关系？”北山侯觉得沈云峰是话中有话，没有跟他说实情。 “你不是还收了苏屿恒在你麾下，要是跟苏家有关，你相信他？”沈云峰冷眼瞥他。 北山侯说，“所以才问你啊。” 沈云峰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个屁。 “告辞。”沈云峰看到两家马车在前面，他跟北山侯拱了拱手。 北山侯没有说话，跟着上了沈云峰的马车。 “你想干什么？”沈云峰挑眉，“我跟你的关系还没好到能同坐一辆马车。” “少废话。”北山侯没好气地说。 沈云峰轻嗤一声，让车夫启程，“回府吧。” “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我好像看到北山侯上了沈元帅的马车。”不远处的朝廷官员看到这一幕，惊得揪住同僚的袖子。 “我也看到了。”同僚说道，“你先把我的袖子放开。” “不是吧不是吧，他们前两天还在朝堂上吵得差点打起来，怎么这会儿还能共坐一辆车，该不会约着去打架吧。” 第369章 “想什么呢。”同僚没好气地说，“好歹也要成为亲家了，和好也正常。” “……无法想象他们两人和好的样子，都水火不容那么多年了。” “劝你别多嘴，走吧，不是要去喝酒吗？” 第489章 都是沈时好的疏忽 王皇后向来不得太后的喜欢，这些年她也很少来慈宁宫，如果不是谢太后这次生病，她也不会三两天头地往这边跑。 每次来了就只看着皇贵妃做作地讨好太后，最碍眼就是李煦了，小小年纪，学了他母妃的花言巧语，把太后哄得把他当心肝疼，借着儿子争宠，真是不要脸。 王皇后心里再不喜，该来慈宁宫请安还是得来。 不过，今日意外没看到皇贵妃的身影。 “母后今日觉得好些了吗？”王皇后来到床榻旁边，望着脸色依旧苍白的谢太后，看起来和昨日差不多，不过她也是惯例地关心一下，反正谢太后死不死的跟她也没关系。 谢太后抬了抬眸，声音微弱地说，“皇后来了。” 王皇后看着短短几天就苍老二十岁般的太后，心底深处感到害怕，如果背后的人对她下毒，她的下场不会比谢太后好多少的，说不定皇上在一开始看到她会伤人，会很干脆地让她暴毙身亡了。 “不是都解毒了吗？太后怎么还没起色？”王皇后佯装紧张地质问旁边伺候的凌姑姑。 整个慈宁宫的宫人，如今只有凌姑姑这个老人了，其他全都被盛武帝清洗一遍。 凌姑姑垂眸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太医说太后娘娘身体的毒虽然解了，但还需要时间休养。” 王皇后叹息一声，“要是当日沈时好能够及时察觉宫女有异样，太后就不会被那奸细喂了毒血，何至于弄成如今这样子。” “皇后娘娘！”凌姑姑瞪大眼睛，这话说得太诛心了，简直是把太后中毒的原因归咎到沈时好的身上，未免也太过分了。 谢太后眸色微沉，淡淡地看向王皇后。 “本宫说的是事实，不过……”王皇后顿了顿，“罢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那皇后觉得什么才是有用的？”盛武帝不知何时来的，明黄色的身影就站在寝殿门口，目光锐利地盯着王皇后。 王皇后的心咯噔一下，忙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盛武帝没有理会她，越过她来到太后的身边，“母后，自从您失去神智，一直是沈时好在慈宁宫护着您，那日是魏王父子要求见，沈时好怕他们发现……才让那小宫女有机可乘，沈时好如今也中毒了，还没有醒来。” 谢太后只是虚弱地弯了弯嘴唇，眨眼表示她是知情的。 “皇后，太后这里有皇贵妃照看，你没别的事就不必来了。”盛武帝面无表情地开口。 “臣妾身为皇后，为太后娘娘侍疾是本份。”王皇后说，她已经输给皇贵妃太多了，如果连这点都要让，她这个皇后未免太窝囊了。 盛武帝冷笑，“你是为太后侍疾，还是在这里挑拨离间。” “臣妾刚才的话有哪一句是错的吗？”王皇后问，“难道不是因为沈时好疏忽，要不是……” “够了！”盛武帝厌恶地呵斥，“当初应该让你来守着母后，而不是让你躲在坤和宫不敢出现。” 王皇后的脸色一白，她和盛武帝这么多年夫妻了，他竟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沈时好这么对她。 盛武帝已经懒得与王皇后争辩，“你退下吧。” “臣妾告退。”王皇后黑着脸，转身走出寝殿。 正好看到皇贵妃牵着李煦缓缓走来，王皇后目光一瞬间如浸毒的蛇信子。 “见过皇后娘娘。”李煦乖巧地拱手行礼。 王皇后冰冷地看着皇贵妃，“皇贵妃真是十年如一日。” “臣妾确实不怎么善变。”皇贵妃淡淡地说，“臣妾还要带煦儿给太后娘娘请安。” 王皇后冷眼看着皇贵妃的背影，真以为拉拢沈时好就能为李煦铺路吗？一个还没十岁的小屁孩，能斗得过那些成年的王爷吗？ 她是皇后，将来无论是谁登基，她都会是太后，但皇贵妃就不同了。 不要急！不要慌！且等着吧，早晚有皇贵妃哭的一天。 王皇后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第490章 该娶个王妃了 谢太后生病的消息再也瞒不住，几位王爷带着王妃全都到慈宁宫探望，不过皇上有命，不许任何人打扰太后，只允许他们在寝殿外面请安，连见都不让他们见到太后。 晋王夫妇在寝殿外面磕头请安后没有立刻离开慈宁宫，晋王妃在偏殿坐下，将伺候的宫女叫来询问太后的病情。 只是没想到问了半天，宫女对太后的病情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她问了个寂寞。 “晋王和晋王妃真是消息灵通，今天早上才知道太后有恙，你们都已经进宫了。”秦王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秦王妃。 晋王扫了秦王一眼，“是啊，早上就知道了，秦王怎么现在才来呢。” “本王对太后的孝心在心里。”秦王在晋王的对面撩袍坐下，“你不是请安了吗？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了？” “二弟不也还没走。”晋王端起茶碗，似笑非笑地说。 秦王淡淡地说，“本王刚来，要是这么走了不好，万一太后娘娘想见本王呢，以前皇祖母最疼爱的人就是我了。” 第370章 晋王的脸色沉了沉，他的母妃身份不显，以前在宫里几乎像个透明人，就算到了太后的面前，她也只知道他是个皇子，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两位王爷在互相较劲，他们的王妃都没有开口，晋王妃倒是打量了秦王妃几次。 秦王是众所周知的狡猾算计，秦王妃却是个软弱没有主见的，平日也不怎么跟其他妯娌来往，真不知在秦王的后院是怎么生存的，听说秦王后院有不少宠妾的。 “太后若是想见你，你也不会跟本王一样坐在这儿了。”晋王淡淡地说，不过他嘴上虽这么说，却也坐着没有动。 “虽然没能到太后跟前请安，但能够在这儿偏殿守着，也算是尽了一片孝心，太后知道孙子们都在陪着，心中肯定也高兴，说不定身上的病也能早点好。”秦王妃柔声说道。 秦王赞赏地对秦王妃点头，“王妃说得有道理，这么简单的事儿，怎么有些人还想不明白。” “大哥，做人不能太功利，得有真正的孝心才行。” 晋王冷着脸瞥他一眼。 不多时，定郡王和齐王一道来了。 “三弟，四弟来得有点晚啊。”秦王笑道，“听说四弟的王妃已经定下了？” “大哥，二哥。”齐王年纪最小，他只当没看出几个皇兄之间微妙的气氛，态度客气地打招呼行礼，然后才回答秦王的问题，“亲事有父皇和母后做主，是定下了。” 秦王眸色微动，“定了林家吗？” 林老尚书虽然荣休，但他的学生遍布朝堂，林家不是显赫世家，但林老的两个儿子都在朝中身居要职，几个孙子也都即将参加秋闱，未来绝对可期。 父皇对老四多少有点偏心啊。 “是。”齐王点头，也没有露出得意的神色，只在旁边的太师椅坐下。 “老三啊……”秦王转而看向定郡王，“你的王妃都死那么久，父皇怎么还没给你重新指婚，说真的，有媳妇才不一样，一切都给你打点得妥妥帖帖的，说不定你娶了继室，连王爷身份都能恢复，不然现在就顶着个郡王算怎么回事。” 晋王深吸一口气，心想秦王的嘴巴是真臭啊，幸好是其他两个兄弟来了，不然就他对着秦王，很难保证他不会动手啊。 定郡王听到秦王的话，脸色又臭又黑。 他不想再立王妃吗？他当然想重新找个可靠的妻族，可父皇并没有任何表示，而且苏氏死得隐晦 ，那些世家都是人精，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他又怎么甘心娶个家世不显的。 走出去他都矮了其他兄弟一头。 “老二说得有几分道理，老三，你是该重新找个媳妇了。”晋王跟着往定郡王心口踩了一脚。 定郡王后悔拉着齐王一起来了 ，还以为他们都没有王妃能作伴，结果最差的是他。 妈的，真晦气！ “话说，老二，你成亲也好些年，府里有不少妾室吧，怎么连个子嗣都没有？”秦王笑眯眯地问，“你该不会因为还没嫡子，所以不让庶子出生吧，这可不行啊，咱们皇室不兴这个。” “……”定郡王觉得某处一疼。 他想把秦王的嘴巴给缝上，好好一个人长的什么嘴巴。 “呵，瞧瞧谁来了。”秦王突然语气变得酸溜溜的，“还没成亲呢，都成双入队了，不愧是和离过的女子。” 第491章 他们怎么进去了 沈时好养了两天，总算恢复了精气神，马上就跟周序川进宫探望太后了。 就是来得不巧，居然遇到四位王爷。 刚走进慈宁宫殿门，她就察觉到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转头一看，是秦王在盯着她。 那眼神……怎么看起来有几分怨气。 “表弟，太后谁也不想见，你去磕个头请安，然后过来陪我们等着吧。”秦王看着周序川说。 他之前用了那么多方法要让沈时好成为他的侧妃，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惹了一身骚，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倒霉得连喝口水都能呛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不过，周序川这个小人，原来跟他一样早就对沈时好有意思，不然那次怎么帮着沈时好对付他，让他无法顺利逼沈时好嫁给他。 周序川淡淡地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在心里纳闷明明皇上英明神武，怎么几个成年的儿子都不怎样。 “见过各位王爷。”周序川和沈时好同时见礼。 这两人背后代表着大锦最强悍的兵力，晋王不想得罪，他温和地说，“表弟，朝仁郡主，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秦王脸色黑了黑，他眼尾扫向定郡王。 定郡王站在最里面，神色晦暗不明，看不清他在想什么，说来就怪了，沈时好对定郡王好像很有意见，他们是什么时候结仇的？ 周序川没有跟他们寒暄，和沈时好一起走进太后的寝殿。 “呵，等着吧，他们很快就出来了。”秦王嘲讽着。 刚说完，他就看到凌姑姑从寝殿出来，将周序川和沈时好客客气气地迎了进去。 “？”秦王的脸色变了，不可置信指着周序川他们，“你们看到没有，太后见他们了！” “看到了。”晋王沉声说。 “太后向来最偏爱周序川，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的。”定郡王冷声说。 秦王怒道，“那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我们还是太后的亲孙子呢。” 第371章 “二哥，周序川是懂医术的，或许他是去给皇祖母治病。”齐王温声地开口安抚，“而且我听说，沈时好在慈宁宫守了太后好几天的。” 定郡王立刻问，“为什么沈时好要在慈宁宫守着太后几天，她又不是大夫。” 齐王讪笑摇头，“这……我也不甚清楚，只听说魏王叔回来那天要给皇祖母请安，被朝仁郡主拦在慈宁宫外面了。” 秦王皱眉，“沈时好敢拦着魏王叔？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都别说了。”晋王沉声开口，“既然太后不想见我们，那我们就出宫吧。” 定郡王眼神晦暗，他看了寝殿的方向一眼，“我先走了。” 齐王看了其他两位王爷一眼，犹豫不决，不知道要继续留下还是离开。 秦王心口堵着气，跟着定郡王一起离开。 “晋王妃，那我们先告辞了。”秦王妃对晋王妃笑了笑，急忙跟上秦王。 “王爷？”晋王妃来到晋王的身边，“今日我们留在这里也是见不到太后的了。” “走吧，心意到了就好，明日再来请安。”晋王说。 “太后是爱屋及乌，因着周序川，对沈时好都刮目相看了。”晋王妃低声道。 谁能想到和离过的沈时好还能嫁给周序川，早知如此，当日他就不会让晋王妃试探沈时好了。 现在要想拉拢沈时好，只怕更难。 “爷，齐王这次和林家定亲，似乎没跟您提过。”待出了宫，晋王妃才轻声询问。 原本几个兄弟之间，就齐王一直亲近晋王，而晋王也表现出要扶持齐王的姿态，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齐王似乎不怎么到晋王府走动了。 晋王心情有些暴躁，“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爷为他人做打算有什么用，还是得最自己安排。”晋王妃说。 “你找一找上京城有没有合适的女子，可以说给老三。”晋王忽然道。 晋王妃挑了挑眉，“好，妾身知道怎么做了。” 第492章 冒犯 沈时好在周序川口中知道谢太后解毒后的虚弱，但真正看到谢太后的样子，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好孩子，让哀家看一看。”谢太后满头白丝，依旧和蔼，就是肉眼可见地苍老了。 “太后娘娘……”沈时好凑了过去，握住谢太后的手，“都是臣女没保护好您。” 要是没有那个宫女趁机喂血，也许谢太后的身子还不至于衰败得这么快。 “哀家都听皇上和长公主说了，辛苦你了，孩子。”谢太后说。 周序川给太后诊脉，虽然神色不变，但沈时好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沉重。 看样子谢太后的身子很难再恢复了。 两人陪着谢太后说了 一会儿的话，谢太后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他们悄然地退出慈宁宫。 “娇娇，我还要去都护所，不能送你回家了。”周序川轻扶着她的肩膀，皇上让他暗中去查太后中毒的事，他必须尽快去查了。 沈时好笑道，“你尽管去忙吧，不用管我。” 周序川将她送上马车，这才回了都护所。 马车慢慢地走在朱雀大街上，沈时好有些疲惫地靠着，耳边是大街上热闹的吆喝声，她回想着谢太后中毒以来发生的事。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一直没想起来。 “姑娘，有人拦住我们的马车。”南溪的声音响起。 沈时好缓缓地睁开眼睛，在上京还没多少人敢当街要拦住沈家的马车。 “是魏王世子。”南溪问清楚对方的身份，压着几分不悦。 魏王！ 沈时好眸色微动，撩起帘子看出去，他们的马车正好停在第一楼外面。 “朝仁郡主，我们世子爷说难得相逢，请您给几分薄面，世子也想亲自对您说声谢谢。”侍卫模样的男子恭声地对沈时好说。 “魏王世子客气了。”沈时好淡淡地道，扶着南溪的手下车了。 在窗口看到沈时好下车的李澜眼底闪过讶异，他还以为沈时好不会见他的。 真是……让人惊喜又意外。 李澜心中翻涌着悸动，他已经先打开了门，站在门边等着沈时好。 “朝仁郡主，是在下唐突了，刚才看到你的马车，冲动之下就让侍卫去找你。”李澜满脸歉意，“希望你能原谅在下的冒犯。” “确实冒犯。”沈时好没给他面子，“哪个大家闺秀的马车在大街上被一个男子拦住不觉得唐突，魏王世子，所以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急着跟我说的？” 沈时好潋滟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她才慢慢地移开视线。 “那日在慈宁宫是你救了我，我还没有跟朝仁郡主道谢。”李澜低声开口，“救命之恩，在下会永远铭记的。” “什么救命之恩，世子言重了吧。”沈时好笑道，不会承认太后的病就是中毒。 李澜不可能会知道太后的真实病情，他顶多就是怀疑。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不过，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李澜低声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沈时好道，她看向李澜，“世子那天有受伤吗？” 李澜下意识地将左手放到右胳膊，“没有，要不是朝仁郡主，我怕是要受重伤。” 第372章 沈时好恨不得掀开他的袖子看清楚，“我是为了太后娘娘。” “不知郡主赏不赏脸，让我做东请吃饭？”李澜含笑问。 “吃饭就不必了，世子也知道我受伤了，许多东西都忌口。”沈时好含笑说，“不如改日吧。” 李澜听到改日，心中已经泛起喜色，“好。” 沈时好含笑与李澜道别，转身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压了下来，眸中一片冷色。 一直到上了马车，沈时好才对南溪说，“去把辛盛和宋念找来。” “姑娘，怎么了？”南溪问。 “我要知道李澜的手臂到底有没有伤势。”沈时好冷冷地说。 她记得那天太后好像也伤到李澜了，他怎么就平安无事呢？ 第493章 怎么还留着她的命 李澜在沈时好离开第一楼之后，他也回了魏王府，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再出门了。 想要知道他的手臂有没有受伤，只有潜进魏王府才能知道，魏王府守卫森严，要是被发现的话，反而打草惊蛇。 沈时好只能另想办法。 随着谢太后的病情逐渐稳定，朝中大臣发现盛武帝的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上朝都不用提心吊胆了。 盛武帝下旨定了齐王妃的人选，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完婚。 众人不免猜测，前几天才听说太后病重，如今就要着急办齐王的婚事，难道是怕太后要不行了？ “宫里能打听到消息吗？太后究竟怎么样了？”魏王在花园里慢慢地走路，虽然身躯肥胖，但走了十几圈的他丝毫没有气喘，完全看不出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更没有那日在慈宁宫外面一副走路都需要搀扶的虚弱。 李澜说，“自从那日的事，慈宁宫的人都被换了，我们现在要打听宫里的消息不容易，只剩下一个还得用的，暂时不能用。” 魏王轻轻颔首，“那个沈时好……太碍事了。” 那天如果不是她拦在慈宁宫，他们就能见到太后了。 李澜垂下眼眸，“沈时好是沈元帅的嫡长女，而且已经跟周序川定亲了。” “听说大难不死的人特别容易相信鬼神之说，不知道太后娘娘信不信。” 魏王低声说。 “父王的意思？”李澜疑惑地看向魏王。 “不要让我们的人去提议，省得皇上多疑，那么多王爷，都是亲孙子，总有能够为太后排忧解难表孝心的，儿子，只要是身居高位的人都怕死，想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我们这位太后娘娘也一样。”魏王呵呵地说道。 “父王想要怎么做？”李澜问。 “回来几天了，都没招待过侄子们，要不，就约他们来府上坐一坐吧。”魏王含笑说。 李澜说，“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霓凰是怎么回事，这次见到她，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她之前跟周序川的亲事都快定下了，怎么就让沈家给截胡了？”魏王想到失去北山侯这么好的亲事，他的心情就染了几分阴霾。 要是能够让北山侯变成自己人，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魏王还不知道霓凰中过媚药的事，而且还是跟沈时好有关，李澜已经看出魏王不喜沈时好，如果加上霓凰这件事，只怕要将沈时好当仇人了。 “怎么了？”看出儿子的犹豫，魏王神色认冷沉底又问了一句。 李澜知道这件事他是瞒不下去的，就算他现在不说，霓凰肯定也会说的。 “父王，事情是这样的……” 魏王面沉如水，那张总是带着憨傻笑容的脸庞不笑时显得有几分凶戾，霓凰是他唯一的嫡女，向来是被他宠得有些娇惯，他虽然只是个藩王，但好歹也是个王爷，沈时好和周序川竟敢这么对他的女儿。 “你是霓凰的兄长，居然还留着沈时好的命。”魏王掀眸看了李澜一眼，虽然语气平静，却让李澜背脊冒出一阵冷汗。 “父王，皇上对沈时好十分看重，霓凰对她下毒的事被我压下来，若是北山侯和沈元帅知晓，会影响父王回上京城。”李澜低声说。 “这个沈时好……确实不简单。”魏王淡淡地说，“早知道，本王该早点让太后给你和沈家定个亲事，也省去后面这么多麻烦。” “不过，北山侯跟沈云峰向来水火不容，他们居然成了亲家，皇上也真放心。” “您总归是回来了，其他事情可以慢慢谋划。”李澜说。 魏王点头，“是啊，本王回来了。” “霓凰呢，让她来见我。”魏王说。 “是。”李澜点了点头，“父王，那我去安排后面的事。” 不久后，一张来自魏王府的请帖送到各位王爷的手中。 第494章 他怎么也来了 沈时好听说魏王府邀请几位王爷赴宴的事，李澜还是在王府里不出来，宋念和辛盛跟了几天都没用。 她要是刻意去见李澜，肯定会被怀疑的。 只能找周序川帮忙了。 周序川选了宴席这天到魏王府附近巡视，恰好遇到齐王，被齐王带着一起去魏王府。 李澜看到周序川跟在齐王身后，神情微微一怔，很快就笑着迎上去，“齐王爷，周世子。” “在外面遇到怀霁，我们小时候都是一起在宫里上课的，就把他一起叫来了。”齐王笑着说。 第373章 因为霓凰的中毒的事，李澜跟周序川如今只维持表面客气，只差一点就要反目成仇，周序川神情淡淡的，一脸恨不得想快点走的样子。 李澜同样也不热情，要是让父王见到周序川，肯定不会有好脸色。 “王爷，我还要去巡视……” “来了都来了，你总要去见一下魏王叔吧。”齐王道，“小时候咱们还经常跟在魏王叔身后出宫玩呢。” 魏王年轻时出了名爱玩，而且对几个侄子都很有耐心，周序川又是他们中间年纪最小的，魏王会将他放在肩膀上，大摇大摆地带出宫。 那时他们都心思单纯，还真相处出一点兄弟的情义。 周序川听到齐王这么说，就不好再说要离开了，怎么也得去跟魏王见礼。 其他三位王爷都已经来了，正陪着魏王在大厅中寒暄。 “魏……魏王叔？！”齐王记忆中的魏王是身材高大俊朗的男子，和眼前这个肥胖发福的男子判若两人，他惊得瞪圆了眼睛。 看到齐王的反应，其他三位王爷都欣慰了。 他们刚才第一眼也差不多被惊到，就没想过去就藩多年的魏王，会让自己变得这么……胖。 要是在街上，他们肯定认不出来了。 “心宽体胖，心宽体胖，你们用不着惊讶，等你们到了王叔的岁数，指不定也差不多。”魏王依旧像年轻时候好相处，一点都没觉得被冒犯了，笑呵呵地让齐王入座。 “你们都长大了，王叔老了。”魏王感慨，他那时候为了生存，尽量地让自己没有存在感，倒是跟几个侄子玩得比较好。 周序川拱手，“见过魏王舅舅。” 魏王怒目圆瞪，“你怎么还敢来！你跟霓凰青梅竹马一场，都要娶别的女子了，还来见我这个舅舅做什么！” 几位王爷都没说话，等着看周序川的好戏。 “舅舅，我跟霓凰郡主就在宫里见过几次，谈不上青梅竹马。”周序川挑眉，不明白别人怎么会觉得他跟霓凰是青梅竹马，要这么算的话，那青梅竹马多了去。 魏王重重地哼了一声。 李澜含笑打圆场，“父王，席面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本王要跟你们几个不醉不归。”魏王笑呵呵地说。 几轮下来，大家都放开了些，周序川也跟魏王喝了几杯，看起来已经冰释前嫌。 “舅舅，我还要去都护所，不打扰你们继续雅兴。”周序川醉意朦胧，刚站起来要举起酒杯，不小心就撞到李澜的手臂，洒了他一身的酒。 周序川连声道歉，替李澜擦去衣裳的酒， 李澜不觉意露出手臂上光洁的肌肤，没有一点伤痕。 “周世子是大忙人，我们自然是不能影响你的公务。”齐王笑呵呵地打圆场。 魏王也没有开口留周序川，就让李澜去送客了。 “可惜了，要是怀霁跟霓凰……那就是亲上加亲了。”晋王笑了笑说。 “本王的女儿也不是非他不嫁。”魏王有些不悦地哼了一声。 定郡王笑道，“王叔说的是，周序川没这个福气，霓凰值得更好的。” 第495章 会好起来的 李澜的手臂没有伤痕，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看来是我想多了。”沈时好说。 周序川道，“一切都还没查出真相，任何怀疑都不算想多。” “你对魏王的了解多吗？”沈时好好奇地问，“他对太后是不是真的很……敬重？” “皇祖母确实救过他，他在皇祖母宫里养过几年，但要说多深厚的母子感情，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照你说的，魏王在慈宁宫那么哭天喊地，有几分做作的成分。” 周序川勾住沈时好的手指，低声说道，“魏王这个人表面看着和善，他能够就藩多年回到上京城，绝对不是纯善好欺的，日后你见到他，要自己小心。” 沈时好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周序川语气顿了顿，“你最近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家里养伤，所以对其他事情难免忽略。” “你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沈时好笑着道。 “沈二夫人最近是不是经常出门？”周序川问。 “二婶？”沈时好愣住，她还以为周序川要说沈真真，没想到会是二婶，“她怎么了？” “似乎几次宴席都遇到定郡王，沈二夫人身边还跟着沈三姑娘。”周序川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会伤及沈家姑娘的名声了。 沈时好眼中的笑意淡去，二婶最近到处应酬是什么心思，她心里清楚，作为母亲，二婶想要芸儿找个好婆家可以理解，但往定郡王跟前凑是几个意思？ 周序川道，“也许只是巧合。” “对二婶来说可能是巧合，但定郡王那狗东西就不一定了。”沈时好道，“以后有关定郡王跟我们沈家有关的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好，最近还会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周序川笑着问。 “不会了，就是还不太能用力。”沈时好说。 周序川揉了揉她的手腕，“还需要一点时间，会好起来的。” “你快去忙吧，不用每天都来看我。”沈时好道，她也想他早日查出真相。 “嗯。” 沈时好已经好些天没见过沈真真，上次听老夫人提起，沈真真跟顾家那位姑娘已经成为闺中好友，两人时常来往，就不知道她跟顾家三公子相处得怎样。 第374章 “大……大姑娘？”映梅开门看到沈时好，脸上闪过一抹慌张。 “二姑娘在不在，我来看看她。”沈时好说。 映梅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回道，“大姑娘，二姑娘这两日心情不好，您不如改日再来。” 沈时好微微眯眼，“是有人欺负真真了？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她推开映梅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无声流泪的样子，连她进来都没有发现。 “谁惹你哭了？”沈时好皱眉问，还从来没见过沈真真哭得这么难过，是真的很伤心了。 沈真真捂着脸，“你进来做什么，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哭得眼睛都肿了，你要是不想见到我，那我去让祖母和母亲来问你。”沈时好淡声说，转身要离开。 “不行，你站住。”沈真真叫道，“你们都没把我当沈家姑娘，为什么你就能嫁给心仪的男子，我却不行，你知不知道，祖母要给我定亲了，她要把我嫁给顾家三公子。” “已经要定亲了？”沈时好诧异地问，这才几天，她不相信祖母会这么仓促。 沈真真哭着说，“我偷偷听到的，祖母说顾家怎么也比苏家好，你们都是捧高踩低的，现在看着苏屿恒不是侯府世子，全都看不起他。” “祖母不让你嫁给苏屿恒，并非他的身份，而是他的人品问题。”沈时好皱眉，“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你跟苏屿恒之间绝无可能。” “我不听我不听，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沈真真哭着叫道。 沈时好说，“祖母只是想让你多认识些人，又没立刻要定亲，你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如果真的不喜欢顾三公子，你直接去跟祖母说就行了。” “祖母不会听我的。”沈真真哭着说，“母亲那次带我去护国寺，其实就是为了相看，连母亲都骗我。” 沈时好越听越觉得疑惑，“沈真真，到底是谁跟你说，沈家要跟顾家结亲的事？” 沈真真只是哭着不说话。 “是不是苏屿恒？他说什么了？”沈时好冷声问，“如果你不实话实说，我现在就去找他，把他押到北山侯面前，说他私德败坏，怂恿你跟家人决裂。” “你……你太恶毒了。”这是要毁了苏屿恒的前程。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沈时好眸色冷冰冰地看着沈真真。 第496章 作梗 其实沈老夫人并没有这么快要给沈真真定亲，而且虽然她老人家看不上苏玙恒，但也不会枉顾沈真真的意愿，如果沈真真不喜欢顾行飞，又怎么强迫她。 沈真真说的这种听到顾老夫人说的话，根本是无稽之谈。 沈时好威逼之下，沈真真只好说了实话。 “阿恒知道我那天去护国寺遇到顾家三公子，便认为我已然变心，背着他去跟顾三公子相亲，我明明就没有……”沈真真委屈地落泪，“要不是我被梁栋误认为是你，我怎么会跟顾三公子有交集。” “苏玙恒知道梁栋欺负你了吗？”沈时好问。 “当然知道，就是梁栋在他面前胡说八道，说我去相看。”沈真真气得叫道。 沈时好坐了下来，“他替你去找梁栋算账了吗？” “啊？”沈真真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时好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栋是苏玙恒的发小，你被他的发小欺负了，他不让梁栋来跟你道歉，反而质问你去相看，你觉得合理吗？男未婚女未嫁，你只是去了一趟护国寺，怎么就好像背叛他一样？”沈时好淡淡地问。 沈真真神情怔住，仔细回想苏玙恒似乎没有问过她有没有受伤，也没有关心过她被梁栋怎么欺负的事。 他只是……让她去嫁给别人，不必再勉强与他在一起。 她就听到这两句话，已经难过得不行了。 沈时好又说道，“他要是真的怕你去相看嫁给别人，那他实际为你做了什么事？是来提亲了，还是让媒人来说亲了？” “什么都没有，他是想空手套白狼，让你自己上赶着带嫁妆去嫁给他吗？ “沈家的姑娘还不至于这么贱，沈真真，你如果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谁会高看你一眼。“ 苏玙恒其实心里清楚，沈云峰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他，他就是要故意拖着沈真真，让沈真真主动接近他，为他不顾一切。 “你说顾家算计你相看，你扪心自问，顾三公子对你不好吗？他是个书生，在看到梁栋欺负你的时候都奋不顾身挺身而出保护你，为你走遍上京城找你最喜欢的糖炒栗子，你如果讨厌他，那就趁早去祖母面前说清楚，不要耽误他的好姻缘。”沈时好严厉地说。 沈真真其实并不讨厌顾行飞，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对她这么好的，要不是她喜欢的人是苏玙恒，她还真愿意嫁给顾行飞。 “你已经不小了，回来上京城也快两年，有时候说话做事过一过脑子，不是你嘤嘤地哭几声，别人就要对你心怀愧疚满足你。”沈时好真是不喜沈真真这个臭毛病，什么事都要先哭上两句，她又不是真的软弱，就是学了这种不上流的手段，以为装柔弱就能博得同情怜惜。 沈真真低着头不说话了。 “你要是真不喜欢顾家，那我就交代管家，以后顾家来的帖子都不用送到你跟前，咱们就跟顾家不来往了。”说完，沈时好就抬脚往外面走。 第375章 “我……我又没说不跟他们家来往。“沈真真急忙叫道，她跟顾棠相处得很好，并不想就此陌路。 沈时好道，“你都由着别人编排顾家，我要是顾棠，才不愿意跟你做朋友。” “谁说的，我没说过顾家一句不好的。”沈真真立刻说。 沈时好淡淡地扫她一眼，“那你还躲在这里哭吗？” “不哭了。”沈真真抿了抿唇，她抹去脸颊的泪水，让丫环给她拿水来洗脸。 “随我去祖母院子说清楚。”沈时好道。 “我去了能说什么，我只是在院子里埋怨，又没想老夫人知道。”沈真真小声说。 沈时好说，“你在这里哭哭啼啼，难道老夫人会不知道，你总要去说清楚。” 看沈真真对待沈三公子的态度，可见是有几分好感的，若是能够结成连理自然是好事。 就怕苏玙恒那狗东西从中作梗，让沈真真以后再不肯跟顾行飞见面。 第497章 暖意 沈老夫人听着沈真真断断续续地说她并不想跟顾三公子定亲，她边哭边说，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听得沈老夫人又要头疼了。 到底谁把沈真真惯出这种哭哭啼啼的臭毛病，有事说事，三句话就哭两声这种性子真不知随了谁，就算是时不时要作妖一下的崔氏，都没这么小家子气。 “你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在沈真真抽泣出声，拿着绢帕擦眼泪的时候，沈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怒火。 沈真真捂着脸抬头看向沈老夫人，看她的样子又快要流泪了。 “将来你若是嫁入世家，主持中馈的时候，遇到下人不服管教，你是不是也要这样哭唧唧地说话？”沈老夫人怒声问道。 “我……我……”沈真真被骂得不敢再哭了，女子不就是要柔弱吗？这样才会得到怜惜，她要是表现得太强悍，要怎么在家里生存。 沈老夫人想着这个孙女的遭遇，从小就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只能忍住了气，缓声地说道，“无论做人做事都要有骨气，并非你落泪别人就同情你，真正的世家小姐都以端庄稳重为美，真真，你大气从容，而不是如此小家子气。” “孙女知道了。”沈真真低眸又要哽咽，随即又生生忍住了。 沈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长辈自然不会强迫你，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应该是清楚的。” 沈真真唇瓣轻颤，“我就不能……不能……” “如果不是上天垂怜，让你父亲和大哥活着回来，沈家与苏家就是血海深仇。”沈老夫人坦然地说，苏长正陷害过沈云峰父子的事该让沈真真知道了。 “怎么会……怎么会……”沈真真不信地摇头，她觉得这都是谣传，是沈时好为了和离想出来的谣言。 沈老夫人面色冷沉底看着沈真真，“这是最后一次劝你，如果你执迷不悟还想着跟苏屿恒在一起，那你就收拾东西回沈家村，我们就当你早就死在外面，从来没将你找回来。” 其实沈真真并非完全不懂这个道理，她好歹回来快两年，家里的教导嬷嬷也教过她不少世家规矩礼仪，可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沈老夫人不想看见沈真真又哭哭啼啼的样子，挥手就让她回去了。 “祖母，真真刚来上京时没见识，容易被人哄住，还是要慢慢教她。”沈时好低声说，“您别生气，我不会让她跟苏屿恒在一起的。” “你盯着她，免得被哄着做错事。”沈老夫人呢说。 沈时好点了点头，这件事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苏屿恒算账，免得毁了沈真真的名声。 要不是为了沈家，她真的不想管沈真真的事。 “可惜了。”沈时好离开宁安院，望着自己的手叹了一口气。 “姑娘可惜什么？”南溪问。 可惜她现在的手还用不上力，不然她就去给苏屿恒套麻袋再揍一顿。 沈真真难以抑制心中的悲痛，跑回忆真院之后，又怕别沈老夫人嫌弃她小家子气，忍着不敢哭出来。 “二姑娘，顾棠姑娘让人给您送了东西。”东灵走进来，双手还捧着一个锦盒。 “顾棠？”沈真真愣住，她昨天拒绝去顾家参加茶会，还以为顾棠不会再理她了，怎么还给她送东西。 “拿过来给我看看。”沈真真说。 锦盒里面有一包她很喜欢的白玉糕，还有一本刚出的话本，都是她上次无意间在顾行飞面前提过的，她最喜欢七星巷里的白玉糕，可那对老夫妇一天只卖两个时辰，经常还要排队大半天才能买到，还有这个话本，是她最喜欢的乔钰公子写的，他的故事曲折动人，跟其他的不太一样，可惜就是很久才会出一本新的。 顾行飞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帮她找到的。 沈真真心底涌起一股暖意，顾行飞真的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随口一提，他居然都记住了。 “二姑娘，顾棠姑娘对您真好。”东灵在旁边笑着道。 “又不是她送的。”沈真真小声说，虽然是借着顾棠的名送来的，但她就知道，这是顾行飞给她的。 东灵没听清楚沈真真的话，“奴婢去将白玉糕装到碟子里。” 沈真真拿起话本，刚才还悲伤不能自已的情绪好像散了许多，她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一点。 第376章 第498章 带你出门玩 沈二夫人最近总是出门应酬，且还有意要为沈绮芸找亲事，现在已经引起定郡王的关注，这件事沈时好不能插手，她只能透露给老夫人，让老夫人敲打沈二夫人。 接下来几天，沈绮芸都被老夫人留在宁安院，不许她出门了。 沈二夫人因此在背后还偷偷骂了半天。 “姑娘，您上次让属下找机会揍苏屿恒一顿，属下没找着机会，不过，属下发现一件事……”辛盛来给沈时好回话，把他最近发现的事告诉她。 “苏屿恒最近跟霓凰郡主走得很近。”辛盛说，“而且还喜欢流连瓦肆，他就是在瓦肆和霓凰郡主见面的。” “霓凰？”沈时好挑眉，这倒是意料之外了，“北山侯知道吗？” 辛盛说，“听说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北山侯向来不怎么管军中的下属。” 沈时好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霓凰是眼高于顶，以前苏家没有落魄是一回事77- ，现在苏屿恒就是个副将，霓凰不可能看得上他，除非……” 除非这两人在憋着什么坏事。 “霓凰郡主一心就想嫁给周世子，如今没机会了，她不得另外找个下家，就她之前做过的事，哪个高门世家能容纳她，她想恶心您和周世子，主动接近苏屿恒也正常。”一旁的杜丹娘嗤笑一声说。 沈时好眼眸微转，“苏屿恒什么时候还去瓦肆？” “今天。”辛盛说，“今天有江湖剑客要在瓦肆比剑，他约了霓凰郡主去观看。”辛盛说。 “我也想见识江湖剑客的剑术，去给我订个位置。”沈时好吩咐。 “去把二姑娘也叫上。” 杜丹娘皱眉说，“你不是说要远着她，怎么还带上了。” “总得让她亲眼看一看，她念念不忘的是个什么东西。”沈时好道，“丹娘，你那边查到线索了吗？” “还没有，当年陪着你们姐妹上街的下人都被发卖，现在只找到一个叫杏仁的丫环，她是当初伺候二姑娘的，她许是见过那个六个手指的人。”杜丹娘说。 沈时好怀疑当年拐走沈真真的人跟沈家后院有关，但她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能跟老夫人和崔氏说，只能让杜丹娘暗中去查。 杜丹娘在沈家那么多年，对家下人最熟悉了，可惜当年的下人都发卖了，查起来进度太难了。 沈时好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如果那个人不是沈家的，有没有可能是……亲戚之类的？” “有可能。”杜丹娘眼睛一亮，“我这就让人去查。” “走吧，我们去瓦肆。” 沈真真已经几天没出门，听说沈时好要带她去逛街，她心里是想出去的，却又矜持地说要考虑一下。 “那你慢慢考虑，我先走了。”沈时好说。 “等等，既然你都来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吧。”沈真真撇嘴道。 沈时好示意南溪，南溪给沈真真送上一套男装，“二姑娘，您先换了这套衣裳。” “你要我跟你一样，穿上男装？”沈真真声音扬起来，看着沈时好穿上男子的衣裳像个翩翩公子，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样子，她倒是没那么排斥。 只是不明白，出门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对，带你去的地方，换了衣裳更方便。”沈时好说。 沈真真心痒痒的，她犹豫了一下，就决定去换了衣裳。 姐妹两人架着马车来到瓦肆，今日的瓦肆更是人潮涌动，难得有江湖剑客选择在瓦肆比剑，上京不少人早早就等着了。 “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沈真真拉住沈时好的袖子，她听教导嬷嬷说过，世家贵女不能道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传出去还怎么做人啊。 沈时好握住她的手，“来都来了，你看，又不是只有我们是女子。” 今日的确有不少女子结伴来看比试。 沈真真压抑着兴奋，随沈时好进了瓦肆。 第499章 看戏 沈时好订的是雅间，像今日这样的场合，要订雅间并不容易，其余九间雅间都是提前好些天就预定的，要不是她跟瓦肆老板有一点交情，今天也只能坐在下面的大堂观看。 “这江湖剑客很有名望吗？这么多人慕名前来，我刚才好像还瞧见几位世家公子。”沈真真眼睛发亮，果然在大堂看到平日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他们连雅间都没有呢。 “这是号称江湖第一剑客的无名，有人想挑战他，瓦肆老板给了无名一笔银子，让他在瓦肆比试。”沈时好解释说。 沈真真啊了一声，“江湖人还会为了银子折腰？” 话本里的江湖大侠都是视银钱为粪土，一心只有武术和大义，怎么会为了银子来表演给别人看呢。 沈时好笑说，“江湖大侠难道不用吃饭，你以为劫富济贫那么容易，轻易就会被官府定为通缉犯，还不如光明正大地赚钱。” “还能这样……”沈真真对江湖大侠的印象有点破灭了。 话本原来也会骗人。 沈时好环视四周，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被带到另一端的雅间，正好在她这里的斜对面，能够清楚看见霓凰已经坐下，不一会儿，苏玙恒的身影也跟着出现在雅间里。 “出来了。”沈真真兴奋地说，她还从来没看过江湖剑客比武。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满脸胡茬的男子背着长剑走到台上，他衣着粗布，一脸与世无争，黝黑的脸庞严肃冷淡。 第377章 “？”沈真真指了指那个男子，“他是来挑战无名大侠的？” 沈时好转头看了一眼，“他就是无名剑客。” “……”沈真真不愿意相信，她想象中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江湖大侠会是这样子，这么矮这么丑！完全一点英雄气概都没有，怎么就是大侠了？ 接着，就看到另外一名身材高挑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飘然而至，虽然五官平平，但和无名站一起，无端显得英俊了几分。 沈真真受了刺激，没有刚的雀跃。 但其他人却很期待，一直喊着快开始比试。 能够成为江湖第一剑客的都不会只是庸才，虽然长得不怎样，但剑术确实了得，他轻松自如地应对白衣男子的挑战，眨眼之间就已经上百招了。 “这么厉害……”沈真真感叹，“他能赢吗？” “还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沈时好说，“我去去就来。” 沈真真当沈时好要去净室，继续专注地看着比试。 走出雅间，辛盛低声说，“就苏玙恒跟霓凰郡主两人在里面，不过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隔音做得太好，在隔壁也听不清楚。 沈时好淡淡一笑，“给霓凰的回礼准备好了吗？” “很快就生效，日后就算要查也查不出来跟姑娘有关，那药是放在冰里，融化之后就散开了。”辛盛道。 “一会儿闹出点动静，让二姑娘亲眼去看一看。”沈时好说。 虽然对沈真真有点心狠，但不这样做的话，她不会彻底死心的。 辛盛低声应下。 沈时好又回到雅间继续观看比试，无名剑客已经有压倒性的胜利，但那个白衣男子也不弱，虽然应对得艰难，却不肯就此认输，两人依旧还在过招。 “真真，你要是觉得无聊，瓦肆里还有不少好玩的，可以去看看。”沈时好说。 “我不无聊，我就想看到底谁赢了。”沈真真说。 “二姑娘，奴婢好像看到……好像看到苏公子了。”东灵低头在沈真真的耳边说。 沈真真坐直身子，勾头看着下方大堂，“他在哪里？” “在那边的雅间。”东灵小声说，不过，隐约还看到其他女子的身影，但她不敢直接说出来。 沈真真最近写信给苏玙恒都没有回音，她想当面跟苏玙恒解释的。 “阿姐，我去净房。”沈真真找了个借口，就带着东灵往那边去了。 快到东灵刚才说的雅间时，隔壁雅间带笑的声音传出来，“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 “还不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哈哈哈，想来是来偷情的，否则怎么会挑这样的时候，隔壁我是听到了，那女子叫得很是销魂。” “……” 沈真真瞬间脸色涨红，心里暗骂这两个人真不要脸，居然在背后这么议论别人。 可是，隔壁的房间……不就是东灵刚才看到苏玙恒的房间吗？ 不可能！一定是东灵看错了，苏玙恒不会在这里的。 东灵同样听到他们的对话，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刚才果然没有眼花，她看到苏玙恒身边有个女子了。 “姑娘，那苏玙恒真不是东西，奴婢替您找他问清楚。”说罢，东灵就将雅间紧闭的房门给踹开了。 两条交叠在一起身影撞入眼帘。 第500章 认错 那对男女衣带松散，脸颊潮红，男子露出宽厚结实的胸膛，而女子则衣襟敞开，白花花的肌肤上面都是暧昧的吻痕。 两人交叠起伏的姿势甚至都没有因为房门破开而停住，直到那个男子转过身，露出一张沈真真死都不会忘记的脸庞。 “把门关上！”苏玙恒怒声吼道。 女子勾着苏玙恒的脖子，一脸难耐地看过来，她以为站在门外的是沈时好，忽地勾唇一笑，“沈时好，瞧，我睡了你的男人呢。” 沈真真尖叫出声，“贱人！你怎么那么贱。” 霓凰听到沈真真的声音，脸色骤然一变，居然认错人了！她连忙踹开苏玙恒，“把门关上。” 这时，早有经过的群众也看到这一幕，认出苏玙恒的身份。 “那不是以前宁远侯世子吗？” “玩得真野啊。” 苏玙恒铁青着脸，上前冷冰冰地看了沈真真一眼，用力把门给关上了。 沈真真的心被这关门声震碎了。 “那是不是朝仁郡主？怎么一脸心碎的样子，难道她看着前夫跟别的女人苟且伤心了？” “她不是要嫁给周世子了吗？” 众人没认出沈真真的身份，还以为她是沈时好，交头接耳说得好不欢快。 “让开。”沈时好沉着脸走过来，她一身飒爽窄袖胡服，白皙如玉的脸庞冷漠如冰，周围的人不自觉地让开位置。 沈时好的出现，立刻就让人看出她跟沈真真的区别，不会再有人认错她们的身份。 “阿姐，他……他们……”沈真真全身血液仿佛冻结，她觉得自己难受得快死了。 “怎么了？”沈时好低声问。 “大姑娘，里面好像是我们家的丫环，被一个男子……欺负了。”东灵怕沈真真提到苏玙恒，这样她跟苏玙恒的关系就扯不清了。 沈时好挑了挑眉，“辛盛，把门撞开，我们沈家的丫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378章 丫环？ 那不是霓凰郡主吗？难道刚才是他们看错了。 房门再次被撞开，苏屿恒还意犹未尽地趴在女子的怀里，动作也还没停下。 就……居然猴急成这样，都被抓奸了，居然还不肯换个地方。 沈时好眸含嘲讽地看着手忙脚乱穿衣裳的苏屿恒。 “捂着二姑娘的眼睛，太脏了。”沈时好淡淡地开口。 苏屿恒喘着粗气，他拿起衣裳包住霓凰的身子，将她藏到门后。 他并不是好色之徒，对男女之间那点事也并不沉迷，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要与霓凰谈要事的，两人莫名其妙就滚到一起了。 还一碰不可收拾，仿佛不发泄就会把自己给烧没了。 如果还没发现不对劲，那就太差蠢了。 他和霓凰是被人下药了。 苏屿恒怒火滔天地看着沈时好，“是你做的？” “什么？”沈时好挑眉，“苏屿恒，里面的女子是不是我家丫环？” 这话把苏屿恒问懵了，沈时好是不是故意的！ “沈大姑娘，那不是你家丫环，刚才我们都瞧见了。”旁边有人笑嘻嘻地说道。 沈时好皱了皱眉，看向沈真真，“你看到了吗？” “我……没看清楚。”沈真真知道沈时好是为了她的名声故意这么说的，她此时就算心如刀割都要克制住不去看苏屿恒。 “大姑娘，许是奴婢看错了。”东灵愧疚地小声说，“我以为是春草呢。” “春草不是被我打发去拿东西了。”南溪忙说。 沈时好淡淡一笑，“那就是看错了。”她嘲讽地看向苏屿恒，“不好意思，打扰苏公子雅兴了，你们继续。” 周围一阵努力憋笑的声音。 苏屿恒拦住沈时好，“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鬼，沈时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离我远一点，我这人有洁癖，嫌脏。”沈时好往后退两步，“我们今天就是来看比剑的，跟你没有关系，苏大少爷，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跟我们沈家已经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谁在乎你做什么。” 苏屿恒看向她身后的沈真真，“真真……” “阿姐，我们快走。”沈真真扯住沈时好的衣袖，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好。” 第501章 我才不要嫁给他 沈真真像是被抽了魂一般，连怎么上的马车都不知道，被沈时好带着回了沈家，整个人浑浑噩噩，就坐在窗口发呆。 沈时好只是叮嘱丫环看好她，别让沈真真做傻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沈夫人得知这件事后，抱着沈真真落泪，“真真，那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子，你就忘了他吧。” “娘亲，我心里好痛。”沈真真哭出声，她脑海里全是苏屿恒和霓凰郡主交叠的身影，这辈子都忘不了。 耳边仿佛还有苏屿恒曾经的承诺，此刻全是可笑的讽刺。 “没事，哭出来就好了，我们沈家的姑娘值得更好的。”沈夫人说。 沈真真大哭了一场，在沈夫人的怀里睡了过去。 沈时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没多久，苏屿恒和霓凰郡主在瓦肆当野鸳鸯的事很快就传开了，一下子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沈时好这个贱人！我要亲手杀了她！”霓凰尖声地骂着，将房间里最后的花瓶给砸碎了。 几个丫环瑟瑟发抖站在门外，生怕一不小心要被霓凰郡主给叫打死，最近这位主子本来就脾气阴晴不定，稍微不满意就要杖打下人，她们真的害怕了。 这次在外面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只怕要更可怕了。 霓凰何止是生气，她简直快要被胸口的怒火给烧没了，她恨不得亲手杀了沈时好，将那个小贱人碎尸万段。 她接近苏屿恒就是为了对付沈时好，但从来没想过要跟苏屿恒发生点什么，毕竟他是北山侯的下属，她还想要在北山侯那里留一点好印象。 没想到……居然会被算计了。 还那么巧被沈时好看到，当时沈时好那个看她的眼神，就像高高在上看一个蝼蚁般。 气死她了。 “闹够了吗？”李澜不知何时来的，站在门边冷冷地看着她。 “大哥，我要杀了沈时好，是她！一定是她给我下药了，不然那么巧，她就在瓦肆。”霓凰叫道，原本娇俏的脸庞显得狰狞可怖。 李澜面无表情地说，“我亲自去瓦肆了解过，她是临时起意去的，你为什么要去找苏屿恒？” “我……和他只是偶遇。”霓凰说。 “你跟他最近时常见面，霓凰，苏屿恒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宁远侯世子，他对魏王府没有任何用处，你以为接近他能够打击沈时好，还是能够恶心周序川？” “大哥，你知道吗？沈时好嫁给苏屿恒那么久，苏屿恒连碰都没碰过她，她就是对苏屿恒爱而不得才嫁给周序川的。”霓凰冷笑说，“我要苏屿恒去接近沈时好，要是让周序川撞到他们在一起，他们的婚约还能作数吗？” “愚蠢！”李澜喝道，他深吸一口气，才能缓和心中的怒气，“现在皇上要给你和苏屿恒赐婚了，父王进宫去求情，你最好祈祷皇上能够收回成命。” 霓凰的脸色骤然一变，“什么？我才不要嫁给苏屿恒，他只是个副将。” 第379章 李澜冷笑，“你现在知道他只是个副将，接近他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清楚。” “我不管，嫁给她，我宁愿去。”霓凰叫道，要是她嫁给苏屿恒，以后沈时好久注定要高她一头，她决不允许。 “那么多人看到你们在瓦肆……”李澜说不下去，“你觉得不嫁给他，还有谁能娶你？” 霓凰根本不在乎名声，反正她的清白早就没了，而且她今天和苏屿恒在一起，比之前那些臭男人更能带给她欢愉，她就当养个面首了。 但这件事让沈时好看了笑话，她心里就过不去。 “总之我不会嫁给苏屿恒的。”霓凰面色阴沉地说。 李澜对霓凰失望至极，转身离开。 就算能够阻止皇上赐婚，霓凰也不能留在上京了，继续让她留在这里，只会给魏王府惹来更大的祸事。 以前是希望她能够嫁给周序川，为魏王府拉拢北山侯，现在她不得罪北山侯和沈府就不错了。 第502章 已经定亲 盛武帝是在皇贵妃这里得知瓦肆的事。 皇贵妃一边给盛武帝揉着肩膀，一边跟他说起这件趣事。 “皇上，霓凰郡主是不是也该到了说亲的年纪？”皇贵妃笑着问，“您不如成人之美，给霓凰郡主定亲算了。” “要是换了别人，朕倒是愿意，但这个苏屿恒……”盛武帝想到他跟定郡王的关系，便不太愿意让苏屿恒跟魏王府扯上关系。 皇贵妃含笑说，“臣妾觉得霓凰郡主应该对苏屿恒一片真情，否则他们怎么会在瓦肆幽会，如今都传到宫里了，要是不给他们成亲，似乎影响了皇室颜面。” 盛武帝听到这话，若有所思低眸考虑。 “爱妃，你有所不知，之前魏王是想将霓凰嫁给周序川的。”盛武帝沉声说，太后也在他面前试探过，但他并不想让魏王跟北山侯成为亲家，所以一直没有下旨赐婚。 幸好他没有赐婚，不然周序川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皇贵妃惊讶地啊了一声，“这……关系岂不是太复杂了。” 盛武帝点头，“朕觉得魏王也不会将女儿嫁给苏屿恒。” “要是霓凰郡主喜欢苏屿恒，肯定会求着魏王答应的。”皇贵妃说，“臣妾还是觉得，霓凰郡主或许与苏屿恒是真情。” “那朕就与爱妃打个赌。”盛武帝含笑说，“朕让人透出口风，以为朕要给霓凰赐婚，你且看魏王会怎么做。” 皇贵妃黛眉微挑，“好，若是皇上赢了，臣妾亲自下厨，为皇上做一碗红烧肉。” 为了养身，盛武帝许久没吃过红烧肉，他顿时来了精神，“爱妃可以准备下厨了。” 结果并没有让盛武帝失望，魏王在得知盛武帝的消息之后，立刻就拖着肥胖的身躯进宫了。 自从魏王第一天回京，盛武帝就没有再见过他，看着魏王庞大的身躯跪在自己面前，他有些恍惚，仿佛当初那个英姿勃发的魏王兄已经死在记忆中，眼前这个男人完全没有当年的一点痕迹。 如果不是他曾经窥见过魏王的野心，盛武帝或许会相信，这个弟弟会安分守己当个王爷，这些年也不会让他一直留在封地不得回京。 “皇上，霓凰一时荒谬，让皇室蒙羞，臣弟羞愧，是臣弟管教不严，请皇上责罚臣弟。”说罢，魏王艰难地跪下，但他的肚子太胖了，根本做不到磕头的动作，整个人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盛武帝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吩咐徐公公，“扶魏王起来，让他坐下。” 魏王感动得老泪纵横，“多谢皇上。” “你以前也不是爱哭的性子，怎么现在眼皮这么浅，动不动就落泪。”盛武帝无奈地问，“这又不是大事，朕给霓凰下旨，给他们赐婚不就行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臣弟在回来上京之前，已经给霓凰定了亲事，要是再让霓凰嫁给苏屿恒，臣弟……”魏王摇头叹息。 盛武帝挑了挑眉，收回心中的不忍，淡淡地问道，“霓凰定亲了？定了哪家？” 魏王深吸一口气，“清河郡的戴家，戴家四公子。” 戴家是出了名的清贵世家，只在清河郡开了书院，族中连个入仕的子弟都没有，这门亲事……倒是让盛武帝意外。 “戴家世代清贵，倒也不算委屈了霓凰。”盛武帝慢慢地说。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不知戴家会不会退婚。”魏王叹息，“都怪苏玙恒那小子孟浪，霓凰一个小姑娘，哪里抵挡得住。” “你在府里找个与霓凰模样相似的丫环，便说是看错人，与苏玙恒见面的女子是个丫环，将那丫环嫁给苏玙恒便是了。”盛武帝道。 魏王松了口气，“臣弟这就去办，也该择日将霓凰嫁过去了。” “别再闹出笑话了。”盛武帝淡声敲打了一句。 “臣弟回去一定会严加管家儿女。”魏王真是咬碎呀吞进肚子里，要不是霓凰，他怎么会处于如此被动的位置。 那苏玙恒小子，也别想再攀高枝，这辈子都别想了。 魏王提出想要去看望太后，又被盛武帝轻飘飘地拒绝了，“等母后身子再好点吧，这会儿应该入睡了。” “是。”魏王低下头，眸色暗了暗。 第503章 清醒 “二姑娘还不肯吃饭吗？”沈时好听说沈真真已经连续两天不吃不喝，一副想将自己饿死的架势，她只能来了忆真院。 第380章 沈夫人心疼小女儿，跟着哭了两天，这会儿头疼在休息，听说沈时好要来，让人先将她给带来西厢房。 “你要是想骂真真，那就不必了，她现在已经很难受了，等我劝她吃饭，过几天就好了。”沈夫人脸色苍白，样子看起来很虚弱。 沈时好说，“要是你劝得住她，她就不会不吃不喝，我只是去跟她说几件事，说完就走，她想把自己饿死是她的事。” “她是你的亲妹妹，你对她就这么狠心。”沈夫人震惊，沈时好居然对妹妹如此见死不救。 “她想不开，我能做什么？那天是什么情景，真真比我清楚。”沈时好淡淡地说，“母亲身子不适，还是好好休息吧。” 沈时好转身离开，对沈夫人也没有了以前的关切，反正都是不被领情的，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沈夫人看着大女儿的背影，忽地想起沈时好似乎很久没有关心过她，甚至她身子不舒服，沈时好都没有来看她。 她和这个女儿果然是没有缘分，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莫名的，沈夫人心中涌起一丝伤感。 沈时好推开门看到蜷缩在被窝里的沈真真，她在旁边的凳子坐下，“听说你不吃不喝要把自己饿死，你还挺有骨气的，苏玙恒要成亲了，你还要为他去死，这么无声无息地死有什么意思，不如我带你去苏家，你干脆死在他面前好了。” “沈时好！”沈真真掀开被子，“你是来诅咒我的吗？你就这么恨不得我去死。” “你爱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提醒一下你，饿死在家里没用，谁都不知道你的贞烈爱情，你要死在苏玙恒面前才有意思。”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真真愤恨地瞪着沈时好，“你要是不带我去瓦肆，我就不会看到他跟霓凰在一起了。” 沈时好被气笑了，“敢情是我把苏玙恒压着睡在霓凰的身上，你以为你不去瓦肆，他们就不会在外面苟且了，沈真真，你姓沈，你不是姓缩头乌龟，跟鹌鹑一样躲在被窝里就能改变事实吗？你是不是没了苏玙恒这个男人会死，那行，我去求了皇上，你去苏家给他当个妾室，或者你觉得连外室都愿意？” “你不要再说了。”沈真真叫道，她再喜欢，也不可能去当妾室的，她去参加不少宴席了，知道妾室是上不得台面的。 “魏王府传出来的消息，那日跟苏玙恒幽会的是个跟霓凰长得相似的丫环，现在魏王将那个丫环许配给苏玙恒，择日完婚。”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真真瞪圆了眼睛，她又不瞎，那日明明就是霓凰郡主，“为什么……” 沈时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因为魏王看不上苏玙恒，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霓凰已经被送出上京，下个月就要嫁给戴家四公子，那戴家四公子听说是个傻子。” 沈真真闻言瑟缩了一下，原来就算是郡主，她也不能随心所欲嫁给想嫁的人。 “苏玙恒就要娶妻了，你要是还上赶着倒贴他，那你真是无药可救，连个丫环都不如。”沈时好把该说的都说了，“要饿死还是以后堂堂正正出现在苏玙恒面前，你自己选择。” 沈真真闭上眼睛，感受着心口的酸涩，“以后我跟他，再无关系了。” 其实这几天她不是没有想清楚的，就是有一点不甘心，她想要出去被众星捧月地尊重着，又想嫁给心爱的人，她知道凭苏玙恒现在的身份地位，肯定做不到让她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 其实……对苏玙恒的爱恋似乎已经没有刚开始的强烈，好像是从认识顾行飞开始，还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已经说不清了。 爱意退去，人才能渐渐清醒，瓦肆的一幕，就是彻底将她打醒了。 “你能想明白最好。”沈时好看了沈真真一眼，“我让人准备贺礼，以你的名义送去苏家，他将你找回来，这份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沈真真沉默，没有拒绝。 第504章 戏谑 霓凰连夜被送出上京城，对外只说已经定亲，要回封地出嫁，速度快得让人想八卦一下的时间都没有，而苏家也迫于皇室的威压，不得不为苏屿恒举办亲事，赢取一个魏王府的丫环。 苏长正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虽然他没有想过靠儿子联姻来重新获得家族的荣光，但是让儿子娶一个丫环，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放眼整个上京城，你跟哪个女子纠缠不清都好，为什么偏要去跟霓凰郡主在一起，就算魏王同意将霓凰郡主嫁给你，皇上都不会同意，如今可好了，让你娶个丫环。”苏长正胸腔憋着一股郁气，早知道就死活不让儿子和离，他们还能跟沈家是亲家。 苏屿恒低垂着头，他当然不甘心娶一个丫环，可他没办法拒绝。 瓦肆的事，他几乎可以肯定是被沈时好算计的，虽然他现在找不到证据，但一定是他，她要拆散他跟沈真真，所以用了这么下流的方法。 “不过是女子，娶就娶了吧。”苏夫人沉着脸开口，“反正娶进门能活多久，那就看她的本事了。” “婚事低调进行吧。”苏屿恒低声说。 苏长正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跟沈家二姑娘在来往吗？现在如何了？” “不必再提她了。”苏屿恒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父亲，我要回军中了，其他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就行了。” 第381章 “谁能想到你和沈时好和离之后会这样……”苏夫人叹息，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跟沈时好闹僵了。 “不要再提她了。”苏屿恒脸色阴沉，“我跟她没有关系了。” 苏屿恒逃似的离开家里，每次回到这个家中，特别是面对父母的时候，他总觉得有种无法呼吸的压抑，特别是父亲期待他的眼神，那是将苏家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当然想让苏家回到过去的荣光，但……他也会觉得累。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竟是不敢回军中去面对北山侯，他和霓凰郡主的笑料，肯定已经传到北山侯的耳中了。 “咦，这不是宁远侯世子吗？”忽地，旁侧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苏屿恒脚步顿了顿，转头看过去，是他以前的死对头冯浩宇，上京城有名的纨绔公子，正牵着一条大狗在街上游荡，身后跟着几个小跟班，嘲讽地看着苏屿恒。 “冯公子，你忘记了，现在哪有宁远侯世子，连宁远侯都没有了。”小跟班笑嘻嘻地说。 “是不是宁远侯世子有什么所谓，我们苏公子天赋异禀，在瓦肆都能一展雄风，让全上京都看到他的厉害。”冯浩宇松了松手中的狗绳，由着大黑狗冲到苏屿恒的面前。 苏屿恒的脸色一黑，知道这些人是故意要来嘲笑他，他不想在大街上吵架，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大黑狗汪汪叫了几声，就要扑向苏屿恒。 被苏屿恒一脚踢开，他目光凌厉地看向冯浩宇，“姓冯的，是不是太久没打你，你又皮痒了？” “冯少，何必跟一个小小副将计较，他就要新婚了，娶一个丫环呢。” “说的也是，祝苏副将百年好合啊。” “哈哈哈哈……” 苏屿恒攥紧拳头，目光几欲喷火地看着他们。 “看来朝仁郡主还是有先见之明，早知道某人靠不住，连个世子之位都保不住，早早和离重新觅良缘，以前有人还怎么说来着，觉得朝仁郡主配不上他，结果他才是被嫌弃的。” “可不就是。” 听着七嘴八舌的嘲讽，苏屿恒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愤怒，冲上去重重一拳打在冯浩宇的脸上。 “混账，你敢打老子！”冯浩宇大怒，手中的大黑狗彻底挣脱绳子扑了上去，身后的随从也将苏屿恒给围了起来。 大街上的行人被惊得躲到一旁，周围一片混乱，很快，京兆府就被惊动了。 第505章 放下 苏玙恒和冯浩宇都被以斗殴罪带去京兆府，虽然双方身份都不简单，但京兆府还是对他们罚了银子，要关押三天的时候，冯家和北山侯都派人来接人了。 只能将他们两个给放了。 苏玙恒来到北山侯的面前，难堪得抬不起头。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北山侯问，他并不太管束下属的私生活，就算知道苏玙恒跟未来儿媳妇曾经是夫妻，他对苏玙恒都一视同仁，但这次瓦肆的事，他对苏玙恒是有些失望的。 “属下无话可说，说多了都是辩解。”苏玙恒低着头，“侯爷，属下跟霓凰郡主从来没有别的心思，瓦肆的事是被算计了。” “谁算计你？”北山侯冷声问。 当然是沈时好！ 可他要怎么说出口，再过不久，沈时好就是北山侯的儿媳妇了。 北山侯看着苏玙恒愤懑却不开口的表情，他摇头叹息，“你当时为何要和离？” “！”苏玙恒怔愕地抬起头，北山侯居然提起这件事，他还以为他跟沈时好曾经的关系会是北山侯的禁忌。 “本侯并非迂腐之人，妻子是周序川自己选的，好与坏都是他的事，但是，本侯觉得你似乎还没有放下。”北山侯淡淡地说。 苏玙恒闻言全身一震，他不敢抬头跟北山侯对视，怕被他窥见自己心底最阴暗的想法。 “你说一说，到底是怎么想的？”北山侯皱眉问。 绝对不能让北山侯知道他对沈时好的不甘和悔恨，没错，他跟沈时好和离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快活，特别是不停在沈时好身上发现以前没有看到的耀眼光辉，他更加后悔…… 如果没有和离，那么和沈时好比肩的人就是他，那些羡慕的目光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上京那些世家公子，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全都被沈时好在校场明艳动人的身姿吸引，没有哪个贵女像她这样的，美艳又带着一股杀气，那么璀璨夺目。 他以为沈时好对自己是情根深种，即使和离也不会再嫁，但他错了，其实她从来就没真正爱过他。 就……很不甘，所以他才跟沈真真纠缠不清，就想知道沈时好到底会不会介意。 “侯爷，其实属下心中一直喜欢沈二姑娘，当年沈二姑娘救过我一命，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沈家走失的女儿，直到后来知道真相，我才将她送回沈家，我是阴差阳错才娶了沈时好，但与她并没有夫妻之实，我心里念念不忘的只有一个人。”苏玙恒低声地说，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让北山侯继续将他留在军中。 “你喜欢那个……沈真真？”就他之前误以为是沈时好的矫揉做作的女子？ 北山侯打量苏玙恒一眼，心想这个属下到底什么眼神！ “是。”苏玙恒低声回道。 “沈云峰不可能同意你们的，你死心吧。”北山侯果断地说，除非沈云峰疯了，才会将另外一个嫡女嫁给苏玙恒。 第382章 那就是全上京的笑料了。 “属下知道。”苏玙恒满脸的苦涩，“那日其实属下是去瓦肆解闷，不知是中了谁的道，才会与霓凰郡主……” “算了，既然要娶妻了，就修心养性，男儿志在四方，不要拘泥儿女私情，建功立业才是最重要的，哪天你真正有了权势，你就会发现这点小情小爱根本不值一提。”北山侯淡声说。 自从知道霓凰算计他误会沈时好，他对这个姑娘就没了好感，幸好没有成为儿媳妇，不然后宅可能难以安宁。 苏玙恒知道自己在北山侯这里过关了，他心里松了口气，“属下多谢侯爷教诲。” “你跟魏王府也别太多走动，没有什么好事。”北山侯说。 “是。” 苏玙恒从军营出来，他想找沈真真解释，但无论他递了多少信，沈真真都不肯见他。 最后还是沈时好将他写的一沓信拿出来，扔到他的面前，“苏玙恒，不要恶心人，我们沈家姑娘不捡垃圾。” 苏玙恒冷冷地看着沈时好，将信都收起来，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苏玙恒只能忍辱负重地将一个王府丫环娶进家里，连洞房都没有，他以金城军中有要事，连夜就离开上京了。 沈真真得知他离开，躲在屋里哭了一场，第二天就让人将苏玙恒送给她的所有物件都收走了。 第506章 受伤 沈真真病了一场，高热了三天，最后还是请了御医开了药，才渐渐地好转的。 顾棠来看过她几回，还带了顾行飞给沈真真的小礼物，一来二去，总算让沈真真的心情重新好转，沈夫人也总算放心，不敢再骗着沈真真去相亲，反正苏屿恒都离开上京了，跟沈家再也不会有关系了。 沈家和北山侯府两家的婚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有崔家大夫人过来帮忙，沈老夫人也轻松不少，只是沈夫人就有些不快了。 但她在沈云峰面前提了几次都被驳回，她索性就不再管，一心想要给沈修则和沈真真说亲，现在沈真真心情不好，她就一心扑在沈修则上面了。 沈时好和周序川却好些天没见过面，直到传来周序川受伤的消息。 “他怎么受伤了？”沈时好很担心，立刻就让人套马车，她要去麒麟巷看周序川。 宋念说，“周世子身边的小厮来传话的，怕您担心了，特意来说不用听外面的传言，周世子只是皮外伤。” 沈时好不相信周序川说的皮外伤，她很快就来到麒麟巷。 这里只是个二进的院子，不大，但庭院精致，下人也不多，全都是周序川的额心腹，门房看到沈时好的马车出现，已经将大门给打开了。 “沈姑娘，您来得正好，世子他受了伤还想去都护所，您劝一劝他，让他在家里养两天伤。”秦叔是看着周序川长大的管家，特意从北山侯府跟着出来的，一直都照顾着周序川。 沈时好跟着秦叔来到周序川的房间，果然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手里还拎着剑就要外出。 看到沈时好出现还愣住了，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娇娇，你怎么来了？” 太久没有见面，周序川早就心痒痒要去找沈时好，他上前牵起她的手，“我想你了，娇娇。” 沈时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和血腥味，她本来想挣脱开他的手，这会儿又舍不得弄疼他，“哪里受伤了？” “只是小伤，一时没注意让北狄奸细偷袭了。”周序川不以为然，“不过已经查到是谁要害太后。” “谁？”沈时好立刻问。 “北狄二皇子轩辕克，本来是要给皇上下毒的，但北狄奸细找不到机会，便想借着太后中毒后发作会咬伤皇上，于是给太后下毒……”周序川说得咬牙切齿，“你跟北狄交过手，见过这个轩辕克吗？” 沈时好黛眉微蹙，“没见过，但听说过，轩辕克跟其他皇子不一样，他出生的时候身子就亏损，听说个子矮小还不良于行，而且有变态的嗜好，北狄和大锦交恶这么多年，从来没轩辕克什么事，他居然在宫里有奸细。” 周序川说，“人不可貌相，北狄皇室就没一个好东西。” “要说这件事是轩辕默做得，我还觉得有几分可信，轩辕克……他一个残废的皇子，就算挑起大锦和北狄的战争，他又能得到什么呢？”沈时好没想明白。 “北狄王病了很久，几个皇子大概想要争位，轩辕克自己争不到，但他可以为别人做事，这件事我已经禀告皇上，接下来要怎么做，全凭皇上的意思。”周序川说。 沈时好冷声说，“早晚要将北狄给灭了。” 周序川看着她连生气都是明艳动人的样子，伸手想去捏她的脸颊，却不小心扯到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沈时好回过神，“伤哪里了？” “肩膀，小伤。”周序川笑道。 “进去给我看一看。”沈时好说。 周序川忙佯装羞涩，“这……我清清白白的，哪能随便给人看没穿衣服的样子。” “……”沈时好有点想打他，“闭嘴吧。” 见她真的有点生气，周序川也不闹她了，乖乖地给她检查了伤口，让她放心。 “能伤着你，对方武功不俗。”沈时好说，“是谁？” “一个茶叶商人，已经抓起来了，关在都护所，我正要去审话。”周序川说。 第383章 “我跟你一起去，我对北狄比你熟悉。”沈时好道。 她在余州跟北狄人可是打了不知多少场战争了。 “好。”周序川答应下来，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第507章 针对 周序川抓的这个茶叶商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长着一张普通大众脸，往人群一站就认不出来了，这样没有任何特点的人，最适合当奸细了。 “周大人，这是审问出来的口供。”都卫使拿着供词过来给周序川过目。 “这人在帮九元商号做茶叶走商？”周序川将供词看了一遍，很意外看到九元商号。 九元商号是大锦国最大的商号，他们的生意几乎遍布大江南北，要是九元老板跟北狄有关系，对大锦来说肯定是极大的损失。 居然提到九元商号？ 沈时好心中冷笑一声，“这个人在哪里，我想见一见。” “走。”周序川点头，带着沈时好进了都卫所的审讯室，那个被抓来的奸细被绑在刑架上，表面看不出他被用过刑，但表情痛苦，全身冒汗，可见刚才审讯的时候是被折磨过一顿的。 “要杀要剐，随便，我该说的都说了。”茶商声音虚弱地说，睁开眼扫了周序川一眼。 沈时好打量着他，“你说，你在为九元商号当走商，那你的凭证呢？” “……”茶商眼底闪过一抹阴沉，这个女子是什么人，居然还知道九元商号的走商有凭证。 “你不会以为自己随口诬陷的供词，我们就会相信吧？谁把你这种人放在大锦当奸细的，看来不太聪明。”沈时好淡声说。 “大人？”都卫使诧异地看向周序川。 他们也不知道九元商号的走商需要凭证，要是这个茶商没有凭证，那怎么证明他跟九元商号有关系，如果他们根据他的证词查封九元商号……北狄说不定就是这个目的。 “谁说我没有凭证。”茶商冷笑一声，“在我的脚底，你们可以看一下。” “……”都卫使脸色都变了，“你恶心不恶心。” 周序川示意了一下，让他去将茶商的鞋子脱下来。 里面果然有一张盖了九元商号红印的凭证，有关于茶商的姓名和样貌描写。 “九元商号每个走商的凭证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好像你这张若是真的，那上面就会有独有的暗号，你知道你这张的暗号答案是什么吗？”沈时好问。 那茶商果然给问住了，他冷冷地看着沈时好，“你是谁？” “这凭证是假的？”都卫使一手捏着鼻子，两指捏着凭证，看到上面写着朱忠的名字，“你叫朱忠？你怎么跟你刚才招供的名字不一样。” 沈时好笑了，对周序川说，“他不是九元商号的茶商，继续审他。” “朱忠现在是个大胖子，他这凭证是假的。”沈时好说。 周序川没有任何质疑，下令让都卫使继续审话，他低眸看向沈时好，“要继续听吗？” “不用，等过几天再来。”沈时好说，“我有话跟你说。” “来。”周序川带着她出了审讯室，穿过游廊来到他办公地方。 “九元商号的老板是我的朋友，当初是我出银子给他创办九元商号，所以……”沈时好不想隐瞒周序川，直接说出九元商号跟她的关系，“如果你查到九元商号里有北狄的奸细，若是有人拦着你，你跟我说，我会把人交出来。” 周序川目光熠熠地看着沈时好，她真的比他想象的更好，“我知道，这个奸细咬着九元商号不放，是不是知道你跟九元商号的关系？” 沈时好水润的眸子冷了冷，“知道我跟九元商号有关的人并不多。” “那就是有可能。”周序川道，“这个人没一句实话，看来得好好审。” “太后娘娘最近如何了？”沈时好问。 周序川轻轻摇头，“最近夜里总是惊梦，老头子现在离不开皇宫，一心都在治疗太后的病。” 就算是老太医用尽毕生所学，都无法让太后恢复以往的康健，只能让太后少受些折磨。 第508章 有鬼 谢太后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她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惶恐地看着周围，窗外乌黑的树影在风中摇曳，殿中闪烁的烛光让周围的景象都显得模糊不明。 所有的一切，在谢太后此时看来，就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下一瞬就要朝着她扑过来。 谢太后因为恐惧，全身无法动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太后娘娘，您怎么了？”守夜的宫女听到寝殿里的声响，急忙进来查看，发现太后又噩梦，急忙将其他宫女都叫起来。 寝殿顿时灯光大亮。 谢太后并没有觉得好一些，在她眼中，每个走动的人影都像恶鬼，连声音都刺耳可怕。 “鬼……都是鬼……”谢太后颤抖地叫出声。 慈宁宫全是鬼，谢太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 盛武帝和皇贵妃被惊动了，在夜色中匆忙赶来，就看到被惊吓到的谢太后惶惶不安地躲在床底下，无论宫女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母后！”盛武帝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心中顿时悲痛不已。 “有鬼，快把他们赶走。”谢太后看到盛武帝，仿佛抓住救命浮萍。 “你们都退下。”皇贵妃立刻命令，她也没有靠上前，而是站在盛武帝的身后，柔声地说着，“太后娘娘，臣妾把鬼都赶走了，您不用怕，可以出来了。” 第384章 谢太后缓缓地握住盛武帝的手，从床底下出来，她看了周围一眼，整个人突然没了精气神，蔫蔫地由着盛武帝带到软榻上坐着。 皇贵妃拿着手帕过来轻柔地给谢太后拭去脸上的污迹。 谢太后下意识地后缩，眼神惶惶地看着皇贵妃。 “太后娘娘，是臣妾，您的脸有灰尘，臣妾替你擦拭干净。”皇贵妃的声音很温柔，让人感觉如被暖泉浸润着。 “好。”谢太后点头，没有了刚才歇斯底里的害怕。 谢太后平静了下来，她的瞳孔渐渐清明，“皇帝？你怎么在这里……” 她环绕了周围，轻声说，“哀家又癔症了，是吗？” “母后，朕陪您去行宫住一段时间，您看可好？”盛武帝轻声说，太后是在慈宁宫中毒，又是在这里陷入癫狂的状态，她熟悉的宫人也大部分不在，太后肯定会想起那些人是被她杀死…… 慈宁宫对太后来说，的确不是养病的地方。 谢太后心里也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慈宁宫，她不想每晚都听到冤魂的声音。 “皇上日理万机，不必陪特意陪哀家去行宫。”谢太后哑声说。 皇贵妃低声道，“那让臣妾陪着您去吧。” 盛武帝道，“朕本来就想去行宫避暑，正好陪母后去住一段时间。” 听到盛武帝这么说，谢太后就没有再说话。 “臣妾让人将永福宫的偏殿收拾出来，太后娘娘，臣妾陪您先去休息。”皇贵妃低声说。 “好。”谢太后没有拒绝，她不想继续留在慈宁宫。 盛武帝给皇贵妃递了个欣慰的眼神，他都不知道皇贵妃何时安排的偏殿。 这一晚，在皇贵妃的陪伴下，谢太后总算能够入睡，没有再噩梦连连。 翌日，盛武帝就下旨准备去行宫，由周序川护驾，又另外点了沈时好跟慕容音保护太后和皇贵妃。 内务府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去行宫的一切行程。 沈家收到旨意时，沈时好还在朱雀大街，她九元商号开的银号，拿出属于她的令牌，让商号掌柜以最快的速度传消息给顾无辞，彻查所有九元商号底下所有人，免得有北狄的奸细真的潜藏在人员中。 得知她要随驾去行宫，而且还要跟慕容音一起保护谢太后，沈时好脸上露出个怪异的神色。 她跟慕容音从小就不对付，慕容将军带着慕容音去余州巡军，她跟慕容音就结下梁子了，别人总喜欢拿她们两人对比，慕容音每次见到她，都会拿一种高高在上的鄙夷眼神看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罪对方的。 现在她们居然要一起去行宫，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相处。 “衣裳不用带太多，带些轻便的就行了。”沈时好说，她是去保护谢太后的，太繁复的衣裳影响她走动。 第509章 随驾 “那茶商已经交代，他的确是在帮北狄人做事，但他没见过接头的人，都是以传信的方式，至于说冒认是九元商号的茶商，则是上线让他这么做的。”周序川将查到的消息禀告给盛武帝。 “太后娘娘中的毒，就是他的上线从北狄带来的，借着宫里采办的时候，偷偷交给宫女，除了慈宁宫的宫女，别处也有他们的人，臣已经让他将宫女的名字和特征都交代了。” “为了以防万一，臣会暗中调查九元商号。” “北狄不死，大锦难安。”盛武帝听完周序川的话，他沉沉地叹了一声。 周序川说，“皇上，跟着这个茶商的招供，臣查到还有一个北狄奸细在宫里没显露出来，不如将她暗中观察，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盛武帝问，“在哪个宫里？” “在皇后娘娘的宫中，叫听雨。”周序川说。 盛武帝皱了皱眉，这个听雨似乎还是皇后比较看重的宫女，“朕马上要带太后去行宫，这个听雨必然会有动作，你让人盯紧些。” “是。”周序川领命。 “太后如今住在永福宫，你就暂时不用去请安了。”盛武帝道。 周序川一愣，“皇祖母怎么了？” 盛武帝将昨日谢太后噩梦之后发生的事低声跟周序川说了，“……所以朕才打算去行宫，让太后先好好散心。” “皇上，下次与北狄开战，您让臣也上战场吧。”周序川咬着牙道。 “上次轩辕默来谈和，两国之间现在还勉强维持着盟约，不过，等北狄王一死，这个盟约大概也就不算了。”轩辕默是主战派，而且上次被沈时好羞辱过一顿，他应该迫不及待想要带兵攻打大锦。 “不算就不算，就该灭了他们。”周序川说。 忽地，外面传来徐公公的声音，“皇后娘娘，皇上正在商谈要事，您请稍后，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让开，本宫现在就要见皇上。”王皇后冷冷地说。 周序川抬头看了盛武帝一眼，“舅舅，那我先走了？” 他可不想留下来看皇上跟皇后吵架。 盛武帝大约猜到王皇后要来作甚，他有些厌烦地皱眉，“让皇后进来吧。” 王皇后一脸矜持高贵地走进来，连周序川给她行礼，她眼角都不给一个眼神。 “皇后有什么事？”盛武帝淡声问。 “皇上要去行宫避暑，为何臣妾不在随驾的名单上？”王皇后目光克制地看着盛武帝，她在得知自己没有再随驾的名单上时，维持多年的端庄高贵差点就破防了。 第385章 皇上只带皇贵妃一个妃嫔，她堂堂一个皇后，日后要怎么面对满朝文武大臣，要怎么掌管后宫，谁会在乎一个失宠且没有子嗣的皇后？ 盛武帝欺人太甚了！ “皇后去岁也不去行宫，今年改变主意了？”盛武帝淡声问。 “是啊，去年皇上要去行宫，至少还会问一问臣妾是否要同去，今年却是连问都不问了。”王皇后眼露嘲讽，去年她并不知道皇上前往行宫是为了皇贵妃，她已经得不到丈夫的宠爱，难道要连皇后的尊严都失去吗？ 盛武帝为太后的事已经十分烦躁，根本不想跟王皇后再议论随驾的事。 “既然你想去，那就跟着吧。”盛武帝皱眉说，“只是一件小事，皇后何必大动干戈。” 王皇后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胸腔一口气都没有泄出来，又被盛武帝气得脑仁突突疼。 这只是一件小事吗？ 她的尊严在皇上心里，已经是一件小事了。 只有皇贵妃那贱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臣妾会安排行宫的一切事务。”王皇后高傲地抬着下巴，仿佛这样才能守住她在皇上面前最后一点尊严。 行宫的事有内务府，王皇后顶多就是过问一下，盛武帝并不在意，“皇后去忙吧。” 王皇后深深地看了盛武帝一眼。 “皇上这次去行宫只带五皇子，对其他几位王爷未免厚此薄彼，不如将四位王爷也一并带上吧。”王皇后道，“免得朝中大臣以为臣妾这个嫡母容不下几位皇子。” 盛武帝终于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王皇后，“好，皇后去安排。” 王皇后嘴角扯出一丝浅笑，屈膝行礼，挺直腰身离开。 第510章 李子 行宫之行很快就启程了。 沈时好才发现，北山侯和父亲也在行列中，两人骑着矫健骏马走在皇上的坐辇两侧，连个对视都没有，明眼人都看出他们的不对付。 就像她跟慕容音。 今天沈时好也是骑马走在太后凤辇后面，才发现慕容音跟她一样，居然也选择骑马。 慕容音的身高比寻常女子更高一些，而且因为常年练武，所以显得有些壮实，但生得一张秀气小巧的脸庞，只看背影以为是个男子，看了脸蛋便会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她们之间的恩怨来得莫名其妙，就是小时候她跟着哥哥去湖边钓鱼，碰巧遇到慕容音兄妹俩，哥哥跟慕容大哥是朋友，两人只顾着聊天，她就专心钓鱼。 结果她钓了一桶，慕容音还一条鱼都没有，慕容大哥就在旁边笑她，说她连钓鱼都比不上沈时好，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慕容音却觉得委屈，非要跟沈时好换位置钓鱼，结果她还是一条都钓不上。 气得她哇哇大哭，跑过来要抢沈时好的鱼竿，沈时好哪里肯被她说抢就抢，直接就将人给打进水里了。 从此以后，慕容音就跟沈时好不共戴天。 长大后她们在余州第一次见面，慕容音当时穿着盔甲背对着沈时好，沈时好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大哥，慕容音对她黑了一个月脸色。 就……明明是习武之人，性子娇里娇气的，沈时好觉得慕容音特别不好伺候。 出城没多久，沈时好就看到周序川骑着马朝她这边走来。 他目光灼灼地看她一眼，来到太后坐辇旁边，“皇祖母，您累不累？” “不累不累，有煦儿陪哀家说话。”谢太后看起来明显比在宫里还要精神些，坐辇里还放着冰块，既清凉又舒适。 李煦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正趴在窗口看着远处风景，“皇祖母，这个可好玩了，你快看看。” “好。”谢太后笑眯眯地应着。 周序川见太后确实没有不适，这才没有再打扰他们。 顺势和沈时好并排走着，“给你。” 沈时好愣了愣，伸出手，周序川在她掌心放了两个红彤彤的李子。 “我试过了，很甜。”周序川低声道。 “前面……没问题吧？”沈时好今天看到王皇后站在皇上旁边，一身凤袍显得她高傲尊贵，但那脸色和眼神，看着竟比上次在宫里见到的还要让人不敢靠近。 皇贵妃只是温顺地站在她身后，将风头都让给王皇后。 “去了行宫，你就跟在太后身边，别去皇后跟前。”周序川低声说，他都觉得王皇后看起来渗人。 沈时好道，“我才不会去找没趣。” 王皇后向来不喜欢她。 “我父亲跟北山侯怎么也在？”沈时好小声问，还有四个王爷都在此行中，看到秦王跟定郡王就觉得心下排斥。 周序川说，“皇上觉得难得他们都在上京，他们年轻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在行宫附近狩猎。” “皇祖母，表哥是为了来找沈姐姐聊天，才蹭在您这里不肯走的吧。”李煦稚嫩的声音响起，他还故意压低声音，以为周序川听不到。 谢太后含笑点头，“哀家刚才也看到了，他把好吃的给媳妇，都没想过哀家这个皇祖母。” “……”沈时好手里的李子顿时有些烫手。 周序川回头看了李煦一眼，神情严肃认真地说，“路上摘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所以让娇娇先试试，好吃再给外祖母摘一些。” 这回答还不如别回答！周围的宫女都忍不住低头忍不住笑了。 第386章 谢太后也被逗笑了，“好，那就等娇娇先试试，好吃的话再给哀家摘一些过来。” 大家很久没看到太后这么轻松愉快的笑容了，顿时心中一阵感动，真希望去了行宫，太后能够彻底治好了癔症。 第511章 去行宫路上 沈时好发现慕容音回头看了她几次，眼神就有点耐人寻味，好像……有点看不惯又忍着不说的样子。 大家都长大了，不至于还记得小时候的恩怨吧。 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行宫，谢太后早已经疲惫不堪，被宫人扶着进了寝殿歇息。 沈时好和慕容音跟着太后住在漪澜院，两人的房间相邻，沈时好要推门的时候，转头看到慕容音也站在隔壁的房间。 “……”不是吧！ 慕容音细长的眼眸透出怒意，“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时好一脸无辜，“我的眼神怎么了？” 难道她不自觉透露出连她都没察觉的意思了？ “色眯眯的，你又把我当成男人了！”慕容音黑着脸问。 “……”沈时好嘴角抽了抽，“你没事吧，想太多了。” 慕容音冷哼了一声，“劝你远离男人，男人只会让你不幸，遭遇一次不幸还不清醒，你就那么缺男人吗？” 这话说得露骨羞辱，沈时好皱眉冷声道，“慕容小姐，我的事与你无关吧。” “随便你。”慕容音气呼呼地道。 沈时好不想在这里跟她吵架，推门进了房间，砰一声就将房门关上了。 “这慕容音怎么回事，居然这么说姑娘。”南溪小声地嘀咕，“她是不是被男人给骗过啊。” “没听说过。”沈时好的心情有些不快，决定以后离慕容音越远越好，免得她又狗嘴吐不出象牙。 刚收拾妥当，周序川就过来寻她了。 沈时好打开门，听到隔壁吱呀一声，慕容音换了一套红色的窄袖裙子出现，真是飒爽靓丽，沈时好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慕容音面无表情地从沈时好面前经过，直接去了太后的寝殿。 “你怎么来了？”沈时好没将慕容音的态度放心上，倒是奇怪周序川这时候应该是在伴驾，怎么有空过来这边了。 “我来给皇祖母诊脉。”周序川说，“皇祖母只是太累了，没有大碍，我来陪你用膳。” 沈时好说，“随便用点饭菜就行了，你不用过来陪我。” 周序川拉着她的手，“以前每年都要到行宫住，我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两人刚走出漪澜院，迎面就看到秦王和定郡王并肩走来。 “怀霁，你不是在父皇身边吗？怎么又跑这儿来了。”秦王像是没看到沈时好，只笑着跟周序川打招呼。 周序川笑了笑，跟他们寒暄了几句，跟沈时好就走开了。 秦王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眼神有几分阴郁，语气说不出的酸溜溜，“好好一个侯府世子，怎么眼光就这么差，居然要娶沈时好当正妻。” “本王早就说过，沈时好手段不简单。”定郡王阴冷地看着沈时好远处的背影，再次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 如果他早些知道沈时好就是沈小时，绝对不会留着她的命，让她有机会去余州。 秦王没好气地说，“本王当然知道，不然也没想过要纳她为侧妃！要不是周序川中途插一脚，她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 定郡王斜睨秦王一眼，不知他对自己是哪来的自信，连他都败给沈时好几次，这个蠢货怎么就觉得能够让沈时好成为他的侧妃。 不过，现在定郡王还想借用秦王让自己东山再起，所以没有戳破他，“我们先去给太后请安吧。” 他们之前在慈宁宫都没能见到太后，这次到行宫总算能见到了，只是在看到太后枯瘦憔悴的样子，心里狠狠吃了一惊。 太后到底是什么病，才不到一个月，居然变成这样子了。 “难道魏王那次跟他说的话是真的……”太后撞邪生病，御医根本治不好，只能替太后先驱邪才能治病。 “你在说什么？”秦王没听清楚，也不知道定郡王在嘀咕什么。 定郡王摇头，“我只是觉得太后的病有些奇怪，该不会是被什么冲撞了……” “哦？”秦王眼神闪烁，不知想到什么好主意。 第512章 你忘记当年立下的誓言了 谢太后入夜没有再噩梦，总算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气色都好了许多，且精神焕发，用过早膳后，就带着沈时好跟慕容音到行宫外面去散心了。 行宫外面有一处林子，树木长得郁郁葱葱，隔走夏日的炎热，既舒心又凉爽，阳光如同一缕缕金色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碎落在草地上。 “前面有一条小溪，一会儿我们去钓鱼，去把怀霁找过来，他烤鱼最好吃了。”谢太后含笑说。 提到钓鱼，慕容音眼角抽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沈时好一眼。 “好啊。”沈时好笑道，“到时候我再到山里打几只山鸡给您炖汤。” 谢太后眉开眼笑，“哀家若是年轻二十岁，还能跟你进山去打猎。” “您如今也不老。”沈时好笑着道。 林子里还有一座凉亭，沈时好扶着太后在凉亭里坐下，那边宫人已经准备好了鱼竿。 沈时好说，“看我给您钓几条大鱼上来。” 第387章 “阿音，你也去吧，在这里陪着哀家多闷，小姑娘要尽情地玩才好。”谢太后对慕容音说。 “太后娘娘，臣女不喜欢钓鱼。”慕容音小声说，“反正也钓不上来。” “让娇娇教你，她钓鱼厉害。”谢太后说。 慕容音，“……” 她当然知道沈时好的运气，那些鱼都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一个劲儿地往沈时好的鱼钩撞。 在太后殷切鼓励的眼神中，慕容音不得不拎着鱼竿来到沈时好身边，“我就是陪你的，不是来钓鱼的。” “无妨，你做做样子也可以。”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慕容音心口一滞，“你就认定我钓不到鱼？” 沈时好的鱼漂动了几下，她将鱼竿往上提，一条大鱼在阳光下摇摆，鱼鳞闪闪发光。 “……”慕容音咬牙看着自己的鱼竿，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不，你去打山鸡？”沈时好也不想打击她。 “不去！”慕容音咬牙切齿。 沈时好笑道，“随便你。” 去给周序川传话的宫女也回来了，没想到除了周序川，还有沈修则跟李煦也来了。 “大哥？”沈时好诧异，她记得大哥并没有随驾来行宫啊。 “今日正好陪外祖父来拜访山石先生，皇上知道后，便让外祖父过来手谈几局。”沈修则笑着解释。 “皇祖母，您偏心，带着沈姐姐来玩也不带我。”李煦扑到谢太后的怀里撒娇。 谢太后揉着他软乎乎的脸蛋，“哎哟，皇祖母想着你要读书，让你沈姐姐钓鱼回去给你烤着吃的。” “我也要去钓鱼。”李煦兴致勃勃。 “去吧去吧。”谢太后含笑说，吩咐旁边宫人，“仔细看好五皇子。” 周序川和沈修则都走过来，看到桶里已经有几条肥硕的鱼，“从小到大，娇娇钓鱼的运气都特别好。” “慕容姑娘。”沈修则目光温和地跟慕容音拱手一礼。 “沈将军，别来无恙。”慕容音的声音莫名拘谨，不自觉地看了沈修则的双腿一眼，“你……听说你受伤了？你没事吧。” “已经无碍，多谢慕容姑娘关心。”沈修则含笑说。 慕容音攥紧手里的鱼竿，清秀俏丽的脸庞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她急忙侧过头，认真地盯着水面的鱼漂。 沈时好狐疑地打量她几眼，慕容音什么时候跟她大哥这么熟的？ 周序川问，“沈大哥，你秋闱准备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沈修则轻声说，“五皇子，不可去水太深的地方。” 李煦笑嘻嘻，“沈将军文武双全，就算参加秋闱，肯定也能考个好名次。” “那就托五皇子的福。”沈时好道。 慕容音猛地转过头看沈修则，“你要参加秋闱？你不去打北狄了吗？你要看着北狄继续在边境猖狂？” “……”沈时好抿了抿唇，“以后我自然会去收拾北狄，我大哥想参加秋闱就参加。” “你懂什么！”慕容音怒斥，眼眶有些发红，“你忘记当年立下的誓言了？” 沈修则嘴角浅浅弯起，“大锦良将那么多，少我一个也不要紧，北狄……自然会有踏平的时候。” “那怎么一样！”慕容音叫道，“沈修则，你回来上京是过得太舒服，所以不想再去战场吃苦了吗？” “慕容音，你闭嘴！”沈时好怒道，“我大哥爱干嘛就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她大哥不想继续带兵作战吗？ 那是他已经做不到了…… 慕容音就是在沈修则心里的伤口上撒盐。 第513章 鱼肉真香 沈修则沉默不语，沈时好护兄心切，顾不上太后在不远处，怒瞪着慕容音。 连李煦都被她们的争吵声惊住，小心翼翼地挪到周序川的身边，被周序川伸手摁着，让他别乱动。 “你食言了！”慕容音眼中满是失望，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伤心，她扔下手中的鱼竿，转身走开了，不知跟凉亭里的谢太后说了什么，自己离开林子。 “她看起来怎么像被负心郎辜负的样子？”沈时好盯着慕容音的背后看，疑惑地看向沈修则，“大哥，你跟她说过什么誓言？” 沈修则扫她一眼，“这是我跟慕容姑娘的秘密，你就不要打听了，她不知我的真实情况有所误会，你跟她计较那么多作甚？” “？”沈时好瞪圆眼睛，她袒护自己的兄长还错了？ “哟，鱼上钩了。”周序川吆喝一声。 李煦兴高采烈，“这么多鱼，除了烤鱼，还能做别的。” 沈时好一时就忘了追问沈修则，“鱼是够了，我们去山里打几只山鸡炖汤。” 他们回到凉亭，谢太后笑眯眯地看他们，“玩得开心吗？” “皇祖母，我们去烤鱼吃。”李煦迫不及待地叫道。 沈时好转头看了沈修则一眼，见他神情怔怔，有些心不在焉，她越发觉得他跟慕容音之间肯定有秘密。 居然瞒着她！ 李煦缠着周序川要去打猎，只好带着他一起进山了，回来的时候，谢太后已经回行宫了。 “太后是不是觉得不舒服，我们赶紧回去看看。”沈时好有些担心，和周序川急忙赶回行宫。 凌姑姑解释，“太后娘娘觉得疲倦，回来就睡下了，已经是比平日好许多了。” 第388章 听到太后没有什么事，沈时好才放心下来。 周序川让人将鱼和山鸡拿去膳房，“挑两条送去给皇上和皇贵妃，这时节的鱼最鲜美了。” “我让人准备了烤炉，把山鸡肉切片，晚上还能在院子里炙肉吃。”沈时好说。 等他们一切都准备好了，皇上和皇贵妃携手来了。 谢太后睡醒之后精神爽利，看到院子里这么热闹，让人又去准备果子酒，“这是哀家去年亲自酿的桑葚酒，姑娘家喝着刚刚好。” “皇祖母，您喝一小杯就好啦。”李煦凑到谢太后的耳边小声说。 谢太后啧了一声，“怀霁管着哀家，连小五也不让哀家喝酒了。” 皇贵妃含笑说，“煦儿就是爱操心，平时也不让臣妾多喝两杯。” “怎么没看到慕容音？”沈时好环绕周围，慕容音从林子里离开之后，似乎就没有回来，“连我大哥都没看到。” “不行，我去找他们。”沈时好不放心。 周序川拉住她的手，“沈大哥本来就不住在行宫里，你没看到他是正常的，相信沈大哥，他有分寸的。” 沈时好当然相信自己的大哥有分寸，她不相信的是慕容音，“我大哥现在打不过慕容音，你不知道，她最喜欢找别人比武了。” “不用去找了，慕容音回来了。”周序川说。 沈时好抬头看向外面，果然就见慕容音面容清冷地走来，行礼之后就在沈时好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不过她看都不看沈时好，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又不欠她银子，她摆脸色给我看作甚。”沈时好气呼呼地哼道。 周序川喂她吃了一口鱼肉，“你不欠她银子，这是你钓的鱼，我们吃鱼。” 沈时好狠狠地吃了半条鱼，“我钓的鱼，她吃得肯定不香！” “对。”周序川笑着点头。 “晋王爷，秦王爷，定郡王，齐王爷到。” 沈时好听到四个王爷也来了，她也觉得肉不香了。 原来是谢太后觉得大家都在这里共聚一堂，便把四个王爷也叫来了，免得他们心里不舒服。 在宫里的时候，他们给她请安多次都被拦着，到底是亲孙子，不能一直不见面。 定郡王在路上就见过太后枯瘦苍老的模样，今日近距离再看，更是难以置信，太后之前到底是什么病，能让一个人消耗得如此厉害。 四位王爷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心太后，恨不得把自己的孝心掏出来让太后看一看。 谢太后含笑点头，让他们入座，“哀家不能多喝，你们就陪你们父皇喝几杯吧。” 第514章 你想对付谁 定郡王其实是有些憋屈的，四个成年的皇子中，只有他现在是郡王的爵位，其他三位都是王爷，哪一个身份都在他之上，本来以为经历丧妻之后，皇上会给他恢复王位。 都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定郡王举着酒杯看向谢太后，要是他能够治好太后的癔症，父王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我怎么觉得定郡王看起来像在打坏主意。”沈时好在周序川耳边小声说。 “他不是向来就这样吗？”周序川抬眸瞥了一眼，“只要他不来招惹你就行。” “面目可憎。”沈时好低眸敛去厌恶的神色。 这场临时决定的宴席热热闹闹，在一场烟火中结束。 沈时好喝了一些果子酒，回到房间有些困意，梳洗之后就倒下休息了。 酣睡之间，一道尖叫声划破沉静的夜空。 “太后！”沈时好猛地睁开眼睛，立即拿起桌子上的长音剑冲出门。 慕容依同时也打开门，两人对视一眼。 尖叫声是从正殿传来的。 这么大声，可能要惊动其他人了。 “沈姑娘，太后又……又癔症了。”凌姑姑脸色惨白地站在寝殿门口。 谢太后失去意识，头发散乱，无论看到谁都以为是要害她的恶鬼，一边砸东西，一边叫着救命。 “太后娘娘……”沈时好将长音剑放在门外，“臣女替您将恶鬼都杀死，您说好不好？” 谢太后眼睛猩红地盯着沈时好，“赶走，把恶鬼赶走。” “好，好，我们把恶鬼赶走。”沈时好连忙点头，看了看地面的花瓶碎片，“太后娘娘，您别再走动了，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太后听不进去我们说的话，只能分开她的注意力，将她带出寝殿。”慕容音低声说。 沈时好说，“我来引开她的注意力，你一会儿过去抱住太后。” “太后娘娘，恶鬼都被赶走了，您看，没有人了。”沈时好示意宫女都出去，她笑着往谢太后靠近两步。 谢太后指着她，“你不要过来，你走开。 沈时好连忙站住脚步，“我不过去，太后娘娘。” 外面，被惊动过来的盛武帝看到寝殿满地狼藉，还有谢太后因为癔症发作狼狈狰狞的样子，他闭眼不忍再看。 “父皇，皇祖母到底是怎么了？”同样被惊动过来的还有几位王爷，他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漪澜院的动静这么大，很容易就被发现。 盛武帝神色沉重地摇头。 “鬼，都是鬼！”谢太后在沈时好要靠近的时候，奋力挣扎，指着沈时好尖声吼道，“走开，别靠近我，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第389章 定郡王眸色深沉，心想魏王叔果然没有骗他，太后是真的病了。 谢太后扑向沈时好，手中不知何时拿的瓷片，用力地划向沈时好的脖子。 “皇祖母……”周序川及时出现，伸手挡在沈时好身前，被瓷片划开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 他顺势将一根针刺进谢太后的头顶，终于让谢太后浑浊的眸色变得清明起来。 “哀家又怎么了？”谢太后被扶着躺下，她看了周围一眼，“怀霁，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周序川笑道，“刚才喝了酒，回去的路上不小心划到树枝，一点皮外伤而已。” 沈时好心疼地看他，又不能催促他快点回去包扎。 “母后，您累了，先好好休息。”盛武帝柔声说。 谢太后确实很累，躺下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盛武帝寒着脸，把所有贴身伺候太后的宫女都叫到偏殿审问。 “太后昨天不是好好的，今晚怎么又噩梦了？”盛武帝冷声地质问。 宫女们也不清楚，明明太后睡觉之前状态还很好的，怎么突然又癔症了呢？ “父皇，儿臣觉得皇祖母看着不像生病，更像是……冲撞什么不该冲撞的东西。”秦王小声说。 盛武帝瞪他一眼，太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比谁都清楚。 “怀霁，你先去包扎伤口吧。”盛武帝对周序川说。 “至于太后今晚的癔症，你们谁也不许透露出去。”盛武帝警告着四个儿子，本来还想瞒着他们的，现在是瞒不下去了。 “父皇，太后就是因为癔症，所以才突然病了一场吗？”秦王问，都这么严重了，居然还没有死，太后也是命大。 盛武帝点头，“你们先回去吧，太后这边的事，有朝仁郡主在。” 定郡王看了沈时好一眼，“朝仁郡主怎么还要带着剑过来看望太后，你是想对付谁？” 第515章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众人的视线落在沈时好的身上，长音剑静静地躺在前殿外面。 沈时好冷静淡定地抬起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她回视着定郡王，“定郡王，我奉命保护太后，皇上是允许我带剑贴身护卫的，我带着长音剑出现，发现并没有刺客，将长音剑留在殿外以防伤到太后，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定郡王开口，“莫非郡王身边的侍卫平时都不带刀在身的？” 定郡王温声说，“朝仁郡主误会本王的意思，这行宫守卫森严，怎么会有刺客出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保护自己。” 沈时好轻笑一声，“郡王想来是被背叛过，怎么想得这么复杂。” “……”妻妾双重背叛的创伤深刻在心里，他瞪着沈时好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恨不甘。 盛武帝淡淡地开口，“太后既然已经歇下，你们其他人都退下吧。” “朝仁，你陪怀霁去包扎伤口，慕容音留下守着太后。” 连皇上都开口了，其他人都不敢再开口，秦王本来还想帮腔定郡王的，幸好他没开口，根本说不过沈时好。 沈时好心疼又担忧地地看向周序川，“快去包扎伤口。” 周序川说，“我有药，回去让宫人给我上药就行了。” “我陪你去。”沈时好抿了抿唇，拿起长音剑别在腰间，带着周序川走出漪澜院。 “父皇，儿臣曾经在封地见过有人像皇祖母这样癔症的。”定郡王低声对盛武帝说。 盛武帝回头看他一眼，“你跟朕来。” 晋王跟秦王皱眉看着他们的背影，“刚才老二说了什么？” “没听清楚，他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表现一点，好让父皇恢复他的爵位。”秦王嗤笑一声，“我听说，老二的王妃死因并不是他说的暴毙。” “那是什么原因？”晋王立刻问。 “两位皇兄，你们在说什么？”齐王凑过来问。 “没什么。”晋王淡淡地说，“时候不早，走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再来给太后请安。” 到了书房，盛武帝递了个眼神给徐公公。 徐公公将门关上，亲自守在门外。 盛武帝目光炯炯地看着定郡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儿臣封地有个官员，他的夫人也是突然夜里癔症，差点将那个官员给杀了，后来请了高人做法吃药，才安了那个夫人的心，此后就没有再发作了。”定郡王低声说。 盛武帝闻言陷入沉思，太后之前的毒性已经解了，可是，每晚还是会癔症，御医院束手无策，而她口中的鬼……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太后之前杀的那些宫女让她留下阴影。 或许请个高人做法，能够让太后心里好受些。 “那是什么高人？”盛武帝问。 定郡王听到这话，便知皇上已经认同他的话，“圣女教的圣女。” 盛武帝敲着桌面的手指顿住，他抬眸深深地看了定郡王一眼，“你还认识圣女教的圣女？” “儿臣并不认识，不过可以派人将圣女找来。”定郡王说。 盛武帝轻轻颔首，“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第516章 花香 沈时好检查周序川手臂上的伤口，现在已经止住血，伤口有点深。 “伤口清理干净了。”沈时好低声说。 第390章 周序川指了指旁边的药瓶，“撒上药，然后包扎起来就好了。” “太后的癔症……真的没办法吗？”沈时好皱眉，明明来了行宫之后已经好转，怎么今晚又突然发作。 “今天太后并没有受到刺激，不应该会再次发作癔症的，明日我去漪澜院仔细查一查。”周序川觉得今日太后的癔症发作很有问题。 “我也觉得该查一查。”沈时好点头。 周序川握了握她的指尖，“我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已经是夜深人静，就算两人已经定亲，这样独处在一起也不太好。 沈时好打开门准备漪澜院，门外一抹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吓得她差点就要拔剑。 “北……北山侯！”沈时好脸颊发热，虽然和周序川没有发生什么，但被长辈发现他们夜里还在独处，还是感到难为情。 北山侯也没想到，沈时好这个时候还会在他儿子的房间里。 他刚才经过听到有女子的声音，还以为是宫女在里面，正想敲打几句，房门就打开了。 居然是未来的儿媳妇。 就……尴尬。 周序川出现在沈时好的身后，皱眉看着北山侯，“你有事吗？” 北山侯视线落在他刚包扎好的手臂，“怎么受的伤？” “一点皮外伤。”周序川不想跟他多说，他低眸看向沈时好，“快回去吧。” 沈时好朝着北山侯行了一礼，让他们父子去面对面，她就不留在这里尴尬了。 “你负责皇上在行宫的安危，如今你负伤了，就算只是皮外伤，那也不是小事。”北山侯沉声说，他不顾周序川的反对，大步走进屋里，还有染血的纱布，一看就知道不仅仅是皮外伤。 北山侯目光凌厉地盯着儿子，“到底发生什么事？就算你不说，明日我一样会知情。” 经过今日太后癔症发作，要想再隐瞒确实不容易。 周序川瞥他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太后最近夜里噩梦，不小心被伤的。” “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北山侯被气笑了，太后一个深居后宫的女子，什么噩梦能够让他伤到周序川。 上次太后中毒的事还瞒着北山侯，他并不知慈宁宫发生过的悲剧。 “那是太后娘娘，后宫辛秘能说吗？”周序川淡淡地道。 北山侯被将了一军，他瞪了儿子一眼，“有件事跟你商量，等你成亲之后，你与沈时好随我回金城。” “不去。”周序川寒着脸拒绝，这些年来，他虽然没去金城，但传言多少都听了一些，他的外室在金城像是正室夫人一样的存在，让他带着沈时好去受气吗？ 如果他跟沈时好去了金城，那长公主的颜面呢？ “怀霁，你祖母还在金城，还有周家其他人，你总该带着沈时好去见一见的。”北山侯沉声说，“你放心，没有人能够动摇你在周家的地位。” 周序川嗤笑一声，谁在乎啊。 “如果母亲同意的话，我会去的。”周序川淡声说。 北山侯在心中叹息，他早就猜到这个答案，要让长子同意回金城，还需要长公主点头。 “我会劝你母亲的。”北山侯说。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睡觉了。”周序川下了逐客令。 北山侯皱了皱眉，知道再说下去，他跟儿子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 沈时好回到漪澜院，她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来到寝殿外面，她还是觉得太后的癔症不寻常，她以前也见过癔症发作的人，那是无时无刻，不像太后只会在夜里发作，白天明明心情愉悦，还能跟他们有说有笑的。 “你在做什么？”慕容音出现在沈时好后面，疑惑地看着趴在窗口的沈时好。 “嘘！”沈时好示意她别太大声，“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慕容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庭院里种了这么多花，有花香不正常吗？” “花香？”沈时好愣住，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庭院里的花。 太后中毒之后，慈宁宫连香炉都没有了，就怕有人在香炉里动手脚，连安神香都是周序川亲自检查过没问题才会点燃的。 但是花香……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 沈时好转头看向慕容音，“你对鲜花的品种熟悉吗？” “还可以。”慕容音点头，“你要做什么？” “那就好！”沈时好甜甜一笑。 慕容音被她刻意的笑容惊悚了一下。 第517章 有点故事 “你懂医术，应该知道花草之间有没有相克的吧？”第二天，沈时好就去找周序川，一脸期待地看他。 “就算我不知道，老头子肯定也知道。”周序川说，“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沈时好说，“也不算发现，就觉得奇怪，你见过只在夜里发作的癔症吗？” “有，但病人在白天也并不清醒，与太后的情形有极大区别。”周序川说。 “我让人去慈宁宫将种植的花都摘一些过来，如果吃食没有问题，那就有可能是在气味上了。”沈时好说。 气味对一个人的刺激也是极大的。 “先去漪澜院看看。”周序川说。 谢太后今日醒来精神有些不济，她也奇怪自己为何还会癔症。 王皇后要来请安，都被谢太后给打发走了，她只留了周序川在身边说话。 第391章 “哀家能走到今日，也见识过大风大浪，那些被哀家害死的宫人，哀家的确是心存愧疚，不至于会困囿于此日夜折磨，哀家已经让人补偿他们的家人，难道他们的亡魂还不肯放过哀家？”谢太后不觉得自己生病，她现在更相信是死去的宫人不肯放过她。 周序川忙说，“皇祖母，就算那些宫人死后不甘心，您是万人尊敬的太后，小鬼难以近身，您不用有这些忧虑。” 谢太后依旧蹙眉，“哀家虽然不记得癔症时做过什么，但隐约还是感觉像看到很多人影，那些就是鬼。” “那就遇鬼杀鬼。”周序川沉声说，“今夜我守在您门外，不管是人是鬼，只要伤害皇祖母，我都替您解决。” 什么鬼神之说，周序川根本不相信，他觉得是有人故弄玄虚，故意以鬼来吓唬太后。 谢太后在周序川的安抚下，渐渐平了躁动不安的心，她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就算真的有鬼，她也要跟鬼斗一斗。 “哈欠——”被沈时好叫来认花的慕容音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愤怒地瞪着沈时好，“你要这么多花干什么？” “这是茶花，芍药，茉莉……”沈时好将她自己认得的花挑出来，还剩下好几样是她没见过的，“这些是什么花？” 慕容音捏着鼻子，“这几样都是从海外引进的，我叫不出名字。” 沈时好闻了闻，每一朵香气都清淡，但放在一起，浓郁得刺鼻。 “你不会觉得这些花香有毒吧？”慕容音皱眉问，“这些都是常见的花，怎么会有毒。” “好吧，再等等。”沈时好说，让南溪将她采摘下来的花先拿回去放着晒干。 慕容音急忙走到没有花香的地方，“沈时好，你大哥是不是真的不回余州了？” “我大哥只是参加秋闱，去不去余州有什么关系，你挺关心我大哥的。”沈时好瞥她一眼，见慕容音脸颊有些红晕，她更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谁关心他了，我就是问一问。”慕容音神态不自然，“好好的将军不当，偏要去走文官的路，他到底怎么想的。” 沈时好说，“去年我大哥在碎云台失踪的事，你没听说过吗？” “我知道他受伤了。”慕容音抿唇，“沈时好，你实话告诉我，你大哥是不是伤了哪里，让他无法再上战场？” “你自己去问我大哥。”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他要是愿意告诉你，自然会说的。” 慕容音没好气，“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问你几句话还这么烦，爱说不说。” “你不是娘们啊，你要是爽快的就直接去找我大哥了，来我这里磨磨蹭蹭打听做什么。”沈时好冷笑，本来已经打算告诉她了，现在就偏不说，让慕容音自己去找沈修则。 “没见过你比更讨厌的人。”慕容音骂道。 沈时好勾唇一笑，“那是你见识太少了。” “你……”慕容音瞪着沈时好，“我以前高看你了，以为你跟其他女子不一样，原来你也是差不多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沈时好说。 慕容音哼了一声，“你的眼光真差，特别是挑男人的眼光，居然挑了个纨绔。” “你说，周序川是纨绔？”沈时好挑眉，“慕容音，你多久没回上京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慕容音道。 沈时好笑了笑，“我们没什么话题，就这样吧。” 跟慕容音说话真是累死了。 但是她真的很好奇，她大哥究竟怎么跟慕容依认识的，而且好像还有点故事的样子。 第518章 竟然是她 去慈宁宫采摘鲜花的宫人很快回来了。 几个御医检查过后，都觉得花的香味并没有问题，不会对太后有任何影响。 沈时好的怀疑并没有任何突破。 谢太后晚上睡觉依旧不太安稳，嘴里总是喃喃说看到鬼。 连皇上都因为太后的事显得疲惫不堪，太后一日不能痊愈，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么能心安。 盛武帝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作法上面，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定郡王终于将圣女教的圣女带到行宫。 “叶青遥！”沈时好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行宫看到圣女教的人，而且还是当初差点把她杀了的圣女。 叶青遥只带了护法许迎儿出现，两人都是一身白衣道袍，显得格外神秘清雅，特别是叶青遥，生得肌肤如雪，神若秋水，笔直地站在那里，便有一种空灵轻逸的气质。 “你就是圣女教的圣女？”盛武帝目光威严地看着叶青遥，大概是没想到传说中的圣女竟是如此年轻。 “见过皇上。”叶青遥不卑不亢地行礼。 定郡王说，“父皇，儿臣让人去找圣女的时候，圣女已经在来上京的途中，她说已经从星象中观察到紫薇星旁有的星辰暗淡，怀疑有人要对您不利，为了社稷江山，她要到上京一查究竟。” 盛武帝哦了一声，神色依旧冷淡，“你还能观星辰卜卦？” 叶青遥颔首，“略懂一二，不过今日见皇上气色红润，皇上的劫数应该已经被挡，那贫道就放心了。” “那你算一算，是谁替朕挡了劫数？”盛武帝说。 叶青遥掐指算了算，又大胆地打量盛武帝的面庞，“皇上身边有贵重亲人帮扶，想来劫数是落在亲人的身上了。” 第392章 沈时好嘴角扯了扯，太后癔症的事并非秘密了，说不定定军万个都透漏过，叶青遥这话并不足以让皇上就相信她。 “能破劫吗？”盛武帝问。 叶青遥的视线在沈时好身上一闪而过，没有任何异样，平静地回答着盛武帝的问题。 “贫道需要亲眼看到挡劫之人。”叶青遥低声说。 盛武帝一个眼神递给沈时好，“朝仁，你带圣女去漪澜院。” 定郡王心头一紧，觉得要是沈时好随时要使坏，他必须全程盯着，“父皇，儿臣也陪同……” “有朝仁跟慕容音足矣。”盛武帝说。 “是。”定郡王捏紧拳头，警告地看了沈时好一眼。 沈时好客气地请叶青遥望漪澜院走去，她目光直视前方，淡定从容，仿佛没见过叶青遥。 “本座是不是见过朝仁郡主？”叶青遥目光清凌凌地看着沈时好，早在今天第一眼看到沈时好的时候，她就认出对方的身份了。 当初她就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 大名鼎鼎的朝仁郡主啊…… 沈时好满眼困惑，“是吗？圣女在何处见过我？” “在哪里见过，朝仁郡主心中有数吧。”许迎儿冷哼了一声，以前她还替沈时好说过话，原来她是郡主，那当时她其实是去调查圣女教，什么落难什么寻亲都是假的。 “圣女教名不虚传，信众满天下，真是威严十足。”沈时好含笑淡淡地说。 叶青遥示意了许迎儿一眼，“本座的护法口直心快，若是说错了话，还请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认错人而已，我没放在心上。”沈时好说。 慕容音扯了扯沈时好的袖子，“你真信她们能帮太后治好癔症？” 沈时好水润乌黑的眸子看了叶青遥的背影一眼，“说不定，还真的治好了呢。” 她也是想不到，定郡王居然能把叶青遥请到行宫，当初调查圣女教的时候，他们已经查出圣女教不如表面的简单，而且跟宫里似乎有牵扯，那个人难道是定郡王？ 不应该啊！圣女教背后能量不小，而且表面是行善积德，实际做的确实杀手的事，要是圣女教的背后是定郡王，早派人杀她了。 “郡主，在想什么呢？”叶青遥含笑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回过神，“圣女，请。” 漪澜院到了，沈时好将叶青遥请了进去。 第519章 作法 谢太后对圣女教早有耳闻，听说叶青遥就是圣女，对她很是和蔼，得知叶青遥是来帮她驱邪，太后更是没有抵抗，觉得说不定圣女还真的能帮她解决癔症的麻烦。 沈时好在旁边听得忍不住蹙了蹙眉，驱邪抵挡劫难？ 这就是谢太后夜里癔症的原因吗？ 她不相信所谓的鬼魂作祟，更不相信叶青遥能够驱邪治病。 “太后娘娘，贫道去做准备，入夜之后为您做法驱邪邪祟。”叶青遥已经起身行礼告辞。 “好，哀家会吩咐下去，为圣女准备好一应需要的东西。”谢太后颔首。 这么快就答应了？ 沈时好心中诧异，“太后娘娘，此事……不需要再斟酌考虑吗？” “只是一场法事，就算没用也没有什么。”谢太后对沈时好含笑点头，“不用担心，哀家能够承受得住。” “太后娘娘，贫道此次随行的人较少，到时候还需要请朝仁郡主为贫道辅助。”叶青遥垂首说。 谢太后点头，“自然没问题。” “……”沈时好嘴角微抽，叶青遥是故意的！ “那贫道先行告退去做准备。”叶青遥说。 沈时好跟着告退，她要去找叶青遥问清楚，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站住，沈时好。”慕容音拉住沈时好的手臂，“你要去哪里，今晚作法，你不能乱跑。” “我没乱跑啊，我就是去找圣女问清楚。”沈时好说。 慕容音说，“我觉得既然御医都没办法，让圣女试一试也好，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你知道什么啊。”沈时好没好气地说，这会儿已经看不到叶青遥的身影，她就算要去找她，肯定也会被定郡王给拦住了。 “放手，我要去找周序川，难道你也要去吗？”沈时好没好气地说。 慕容音说，“太后让我们进去，今晚要作法，漪澜院的宫人不得再外出，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沈时好眸色微沉，算了，她就看叶青遥究竟要做什么。 没多久，定郡王就带着好几个宫人过来布置作法的桌子，一应香炉烟火都俱全，沈时好和慕容音就在 旁边盯着，不让这些宫人进入寝殿冲撞谢太后。 叶青遥和许迎儿一身道袍出现，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 “郡王，您这是在做什么？”叶青遥秀眉微蹙，看着桌面上的香炉供盘烛胎，她又不是道士，怎么全都是道士作法用的东西。 “这是给圣女准备的，为太后驱邪所用的东西。”定郡王说。 叶青遥侧眸看向沈时好一眼，“本座暂时用不上，朝仁郡主，太后娘娘呢？吉时马上就要到了，本座要开始做法了。” 定郡王对叶青遥很客气，“圣女，请。” 叶青遥进入寝殿，还要其他人都退出去，只留下太后一个人。 第393章 “不行！”沈时好和慕容音同时开口，她们对叶青遥根本不信任，怎么可能让谢太后跟她独处。 沈时好说，“我们奉命保护太后，寸步不离。” 叶青遥淡淡开口，“好，那你们两个就在旁边看着。” 盛武帝已经携着皇贵妃前来，正在偏殿等着消息，不一会儿，王皇后也来了，她看到坐在皇上身边的皇贵妃，端庄的神态僵硬了片刻。 皇贵妃垂眸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皇贵妃。 “不是请了高人来作法，怎么没看到人？香炉里连一支香烟都没有。”王皇后淡淡地说。 “皇后娘娘，圣女正在寝殿为太后作法。”皇贵妃柔声说。 “圣女？”王皇后皱眉，“护国寺便有高僧，皇上为何信所谓的圣女，听着就像江湖骗子。” 盛武帝有几分不耐烦，“安静，别吵得朕头疼。” 王皇后脸色僵住，有些受伤地看了盛武帝一眼。 “皇上。”皇贵妃端着一碗药走过去，“周世子交代一定要您喝的。” 因为担心太后的身子，盛武帝夜里也睡不好，周序川便开了几服药，让他每天喝着调养身子。 王皇后坐直身子，“皇上病了吗？” 她竟不知道，她还是皇后吗？ “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盛武帝一口喝了药，让皇贵妃坐下，“你也坐着等消息。” 第520章 曼陀罗 沈时好瞬也不瞬地盯着叶青遥，只见叶青遥走到谢太后的面前，拿出一个不倒翁放在桌面上，低声地询问着谢太后一些简单的话。 许迎儿点了安神香，青烟袅袅，直觉周围空气变得香韵甜凉，让人平心静气，连疲劳感都消失了不少。 “这是什么？”慕容音皱眉，对许迎儿手中的香炉起了疑虑。 “嘘！”许迎儿责备瞪了她一眼。 慕容音被瞪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深呼吸了几下，没发现这个香味有异样，这才没有再开口说话。 另一边，谢太后已经昏昏欲睡，而且还配合着叶青遥喃喃低语。 等太后完全进入睡眠，叶青遥站了起来，凑前闻了闻帐幔，低声说道，“这帐幔，拆了吧。” 沈时好走了过去，帐幔若隐若现有一股香味，但一时闻不出究竟是什么香，如果不仔细不靠近的话，根本闻不出来。 “这是用曼陀罗花汁浸泡过的，容易让人心神不定。”叶青遥说，“花汁沾上手不会那么容易消失，或许郡主可以将人找出来。” 沈时好和慕容音交换了个眼色，她们并没有发现帐幔有花香，这香味太淡了，而且她们没有像太后这样日夜都闻着花香入睡，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太后何时能醒来？”沈时好低声问。 叶青遥看了太后一眼，“等太后睡足了，自然就会醒来。” 沈时好亲自将帐幔都拆下来，没有出动静惊醒太后。 盛武帝听说作法完成，太后已经安然入睡，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心，毕竟要等入夜才知太后究竟还会不会癔症。 叶青遥就在行宫暂时住了下来。 沈时好将帐幔的花香会让人产生幻觉的事禀告盛武帝，盛武帝勃然大怒，让沈时好查出究竟是谁做的。 这并不难查，浆洗帐幔的宫人就那么几个，不到两天就查出来了，原来是浆洗宫人有个妹妹原来在慈宁宫当差，莫名其妙就死了，她想要为妹妹报仇，这才想了用曼陀罗花来刺激太后。 她在看到沈时好检查庭院鲜花气味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随时会暴露，所以想好了后路。 沈时好找到她时，她只说了上天不公，为什么她们一辈子为奴为婢，最后还要死于非命，她早就吃了毒药，没说几句话就死了。 盛武帝让沈时好将这件事瞒住太后，不想在这时候还刺激太后，让太后心里更加难受。 让人欣慰的是，谢太后好几天都没有再癔症了。 盛武帝心情大好，重赏了叶青遥，还给定郡王恢复了王爷的爵位。 定郡王一时风头无两，恢复了以前意气风发的姿态。 “你看得懂那个圣女的作法吗？”慕容音望着凉亭里的谢太后，很是困惑地问旁边的沈时好。 凉亭里，谢太后跟叶青遥在说话，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懂。”沈时好摇头，“但确实有用。” 太后醒来之后，似乎有种豁然开朗的清明，而且没有再提起发生过的事，有种回到中毒之前的状态。 无论如何，沈时好觉得叶青遥还是有本事的。 叶青遥因为医治太后有功，被皇上留在行宫暂住，也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 慕容音负手盯着叶青遥，“这个圣女看起来挺神秘。” 这时，谢太后朝着沈时好招手，“娇娇，过来。” “太后娘娘？”沈时好走了过去。 谢太后说，“青遥圣女说哀家要经常出去散心，不如明日我们去郊游狩猎，你去问一问皇后和皇贵妃，她们要不要同往。” 沈时好侧眸看了叶青遥一眼，“是。” 叶青遥手里拿着团扇，目光带笑地回看沈时好。 沈时好的心微沉，谢太后如此看重叶青遥，加上定郡王恢复王爷爵位必然成了圣女教靠山，她想要再调查圣女教必然更多困难了。 第394章 第521章 我没忘记自己立下的誓言 转眼过去半个月，谢太后一直都没有再癔症，而且中毒期间发生过的事也忘记了不少，吃好睡好，养得脸色日渐红润，每天都带着沈时好她们到行宫外面钓鱼打猎，日子过得滋润快乐。 虽然不知道叶青遥是怎么办到的，但对所有人来说，都觉得这对太后是最好的。 叶青遥在漪澜院陪着太后大半个月，终于要告辞离开了。 盛武帝和谢太后都给了她不少赏赐，谢太后还送给她一块写着青遥圣女的牌匾，这是承认圣女教的存在，而且给了极高的地位。 以后圣女教在大锦的名声要更上一层了。 沈时好送叶青遥离开行宫。 “你到底想要什么？”沈时好盯着叶青遥绝美的侧颜，她不相信叶青遥接近定郡王只是为了给谢太后治病。 “很快你就知道了。”叶青遥含笑看了沈时好一眼，“朝仁郡主，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我也期待和圣女再见面。”沈时好淡声说，只要叶青遥的圣女教继续活跃，早晚能查出背后真面目。 目送叶青遥离开之后，沈时好才转身要回去，看到周序川站在不远处朝着她挥手。 “你不是陪皇上去狩猎了吗？”沈时好笑着问。 “刚刚回来的。”周序川抬眸看了叶青遥的马车一眼，“上京城里多了一座圣女观，应该就是圣女教最近兴建的。” 难怪叶青遥刚才说还会见面，看来是打算留在上京了。 “叶青遥接近定郡王，利用定郡王给太后治病，就是为了在上京城立足吧。”只要将太后赏赐的牌匾挂上去，已经可以为圣女教招揽不少信众了。 周序川说，“不要急，如果有问题，总会露出马脚的。” 沈时好嗯了一声。 等两人回到漪澜院，谢太后招呼着他们，“快过来，这是哀家之前让内务府给你们做的新衣，快来试试尺寸，婚期马上要到了，要先把你们新郎新娘的衣裳准备好了。” “……”沈时好差点都忘记，她还有一个多月就成亲了。 因为成亲的事有祖母和大舅母在准备，她还真的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娇娇，愣着做什么，快去试衣裳呀。”谢太后笑着催促她。 鳯冠霞帔，璨若莹霞。 沈时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嫁衣，上面的金丝闪闪发亮，绣工更是精致，不愧是宫里御用绣娘。 “你也把新郎衣裳拿回去试试。”谢太后对周序川说。 周序川双脚不肯移动，他笑嘻嘻地说，“我一会儿再离开。” “少来了，还没成亲，不能让你见着新娘穿嫁衣的样子，快回去，哀家今日不留你。”谢太后笑着道，对凌姑姑说，“快把他给赶走了，瞧他双脚都钉在这儿了。” 沈时好忍着笑，眼看着周序川被强行送走，她这才跟着宫女去试穿衣裳。 嫁衣并不需要怎么修改，只是腰身需要修窄些，谢太后很满意，让绣娘修改之后，直接将嫁衣送去沈家了。 “你和怀霁的婚期也近了，哀家跟皇上商量，让你先回上京城备嫁。”谢太后笑眯眯地对沈时好说，“哀家也会提前半个月回去。” 沈时好觉得自己回去沈家也没什么事可以做的，但无论谢太后还是皇贵妃都不这么认为，两人给她赏赐了许多的陪嫁，让沈时好三日后就先回上京。 连长公主都来信，催促沈时好回去备嫁。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先回去了。 “你真的要嫁给周序川？”慕容音皱眉看着沈时好在收拾东西，对她的决定很不理解。 “怎么了，你不想我嫁人，是不是喜欢我？”沈时好挑眉问。 慕容音呸了一声，“你做梦。” 沈时好轻笑，“到时候给你下帖，记得来喝一杯喜酒啊。” “那你嫁人以后就在后宅相夫教子了？”慕容音问，沈家兄妹曾经是她追赶的对象，如今一个要参加秋闱，一个要嫁人，他们完全偏离曾经的道路了。 她一想到自己追逐的梦想不再，心里就格外难受。 沈时好对她一笑，“我没忘记自己立下的誓言。” 慕容音看了她片刻，别扭地拿出一个锦盒，“送给你，就当是给你的添妆好了。” “你给我添妆？”沈时好很吃惊，她跟慕容音的交情，不打架就不错了，居然还会给她添妆。 “沈时好，你那是什么眼神！”慕容音恼怒地叫道。 沈时好笑着接过她手里的锦盒，“惊喜啊，没想到你会给我……你给我的添妆，是一把开刃的匕首？” “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用寒铁炼制的，剑柄还有两颗宝石，很值钱的好吧！” “真是谢谢你……”沈时好将锦盒盖上，她知道慕容音是真诚要给她添妆的，就是……从小在军营长大的姑娘，确实有点直来直去的。 慕容音哼了一声，“你喜欢就好。” 第522章 纳征 沈时好回了沈家，才知道成亲并没有她想象的轻松。 被沈老夫人叫着忙活了好几天，她觉得比上战场还要累，又不是第一次成亲，上次并没有这么多繁复的礼节啊。 被老夫人看出她的心思，“上次的亲事是如何来的，你是心里清楚的，连崔家那边都是最后才得知，连你外祖家的礼数都没有走完，更别说亲朋好友给你添妆这些环节了。” 第395章 沈时好回想上次的成亲，确实是简单又快速，她还以为大家都这样呢。 到了纳征这一天，源源不绝的聘礼从北山侯府送出。 “北山侯府真大方啊，听说沈家那位嫡长女是再嫁之身，原以为北山侯府是迫于圣旨不得不迎娶，看来并非如此啊。” “看来你消息不灵通，这门亲事是周世子求来的，他和沈大小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咦，你们看，那不是长公主的婢女，莫非长公主已经回北山侯府了？” “不会吧不会吧，长公主跟北山侯和好了？” 看热闹的百姓在发现有长公主的婢女从北山侯府出现，又发现聘礼有一半是出自长公主府，顿时关注点就转移了。 毕竟上京城曾经最大的八卦就是长公主跟北山侯。 沈家的大厅已经被聘礼堆满，沈老夫人很是满意地看着，聘礼的多与少代表着周家对沈时好的看重程度，她是已经看到长公主对孙女的诚心，心中十分欣慰。 “这是我们沈家的嫁妆清单。”沈老夫人将回礼清单交到媒人的手中。 媒人一看清单上的嫁妆，瞠目结舌，沈家嫁女儿也着实大方了些。 忙碌了半天，纳征礼终于结束了。 沈家上下都沉浸在喜气洋洋中，只有沈夫人的心情显得有些苦涩。 她上次自己决定沈时好的亲事，仓促又匆忙，不像这次每个过程都周到，今天别人每一句称赞和羡慕，都像在打她的脸。 好像在庆幸，这次幸好是沈老夫人做主，若换了是她，肯定不会有今日的欢喜。 “想不到长公主真的一点都不嫌弃姐姐的再嫁之身啊。”另外一个心情微妙的就是沈真真了。 看到这么多聘礼，沈真真很难不羡慕，明明沈时好是再嫁的，北山侯府和长公主怎么一点都不介意，还将她当宝贝一样。 “你最近有出门吗？”沈时好没理会沈真真酸溜溜的语气，只关心沈真真是不是已经从伤心中走出来。 沈真真小声说，“顾棠约我去过茶会，我有去的。” “是不是羡慕周家给了这么多聘礼？”沈时好指了指大厅的箱笼，“若是你找个家世周家相差太多的，那你的聘礼连这一半都没有，这样想是不是觉得没有嫁给苏屿恒真庆幸？” “……”沈真真想骂沈时好虚荣，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好像是这样，苏家肯定给不起多少聘礼，父亲也不会给她太多嫁妆，她只会寒寒酸酸嫁给苏屿恒。 但若是换了门当户对的顾家，那就不一样了。 沈时好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我的妹妹，给我的添妆礼呢？” “你都那么多嫁妆了，还要我的添妆礼？”沈真真没好气地说，“你未免也太贪心了。” “毕竟姐妹一场，别这么抠搜。”沈时好笑着道。 沈真真哼了哼，拿出一个锦盒给她，“这已经花了我很多银子的。” “多谢。”沈时好不客气地接了过来，里面是一支金镶宝石蝴蝶簪，对沈真真来说，确实已经很值钱了。 看来这个妹妹断了跟苏屿恒的心思之后，还真是长大了许多。 纳征过后，转眼就到了迎亲的日子。 本来盛武帝已经决定提前回上京，没想到御医诊出皇贵妃有了身孕，于是连谢太后都一起留在行宫，等再过段时间才回来。 沈云峰和北山侯则早就回城，两个即将成为亲家的人，越发觉得对方看起来不顺眼。 第523章 迎亲 天还未亮，沈时好就被丫环从被窝里挖了起来，她昨天被老夫人派来的嬷嬷学了大半天的戏火图，一整晚都梦见不该梦的东西，现在还迷迷瞪瞪的，根本没有睡好。 几个丫环合力给沈时好换了嫁衣，又给她的发髻上簪金翠花钿，发髻后是繁复的钿钗，每一处都极尽精致华贵，最后是妆容，点妆嬷嬷在沈时好的眉心画上花钿，美人肤白如雪，一抹红钿艳丽，整个房间仿佛因为沈时好变得明媚起来。 “真好看！”南溪忍不住轻呼出声。 美人明艳热烈，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她身上，金钗折射出明耀璀璨的光芒，她的肤色更是莹白水润。 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 沈时好已经彻底清醒了，她望向镜中的自己，差点认不出来，她还从来没有这样浓妆打扮过，还真的……挺好看的。 “长姐，你真的太美了。”沈绮芸满眼惊艳，她的长姐一定是全上京最美的新娘子了。 沈时好伸手摸了摸沈绮芸的头，“以后芸儿也会很好看的。” “该去给沈元帅和夫人敬茶拜别了。”一旁充当五福娘子的大舅母含笑说道。 “二姐，我们快去前院看看。”沈绮芸拉着沈真真的手。 沈真真嗯了一声，她和沈时好是双生儿，不知道等她出嫁的时候，会不会跟沈时好一样好看？ 那金光粼粼的嫁衣，精致又贵气，绝对不是普通绣娘能够做出来的，还有过来给沈时好梳妆打扮的嬷嬷，很多都是宫里的老人了。 这样的排场，放眼整个上京又能找出几人。 她很难不嫉妒。 同时也很羡慕，沈时好的运气真好，遇到一个对她这么好的周序川。 沈时好先去拜别沈老夫人，祖孙两人说了体己话，在崔大舅母的催促下，这才起身再次跪拜离开。 第396章 沈云峰夫妇已经在前院大厅等着，看到被婢女们用团扇簇拥走来的沈时好，沈夫人不自觉地握紧手心。 她侧眸看了丈夫一眼，自上次和丈夫不欢而散之后，他们至今还没有完全和好，要不是为了沈时好的婚事，她觉得他都不愿意回家跟她说话的。 “父亲，母亲，女儿……给你们敬茶。”沈时好乌黑的眸子看了父母一眼，除了对父亲的不舍，她对沈夫人已经再没有那份母女情分，此时要她勉强做出依依不舍的神态，确实难为她了。 “望你与夫婿同心同德，宜家宜室，永结鸾俦……”沈云峰目光温和地看着最疼爱的女儿，“若是受了委屈，不要憋着，一定要跟为父说。” 沈夫人怔愕地看他一眼，“夫君，这时候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哪个当儿媳妇不受委屈，难道一点小事都要回家娘家不成，那也太惯着沈时好了。 “女儿谨遵父亲教诲。”沈时好弯唇一笑，眸中闪着泪花。 上次出嫁时，仓促慌乱，她心里一直介意，没有父亲回来主持她的婚事，还好，再也没有遗憾了。 沈夫人皱了皱眉，从沈时好手中接过茶盏，“既出闺闱，那就要戒娇奢戒狂妄，夙夜勤慎，敬承长辈。” 沈时好再拜别。 迎亲的队伍已经来到沈家大门外。 隔着团扇朦胧的视线，沈时好看到周序川一袭绯衣缓缓走来，周围是宾客的惊叹声。 周序川本来就生得面容胜玉，今日是第一次穿着如此鲜艳颜色的衣裳，更衬得他英姿勃发，俊美无双，且他气度沉静稳重，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妹妹，我背你上轿。”沈修则含笑对着沈时好伸出手。 “不用背了，你牵着我就行了。”沈时好担心沈修则的双腿受不住力，怎么肯让他背自己。 沈修则坚决说，“你放心，我问过怀霁，这几步路的距离没有问题的。” “大哥……”沈时好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她心中生出万分不舍。 “别哭，这么好看的妆容，不能花了。”沈修则含笑说。 沈时好被扶着上了沈修则的后背，以前宽厚结实的肩膀消瘦许多，但依旧稳稳地将她背到了轿子旁边。 “娇娇，你要好好的。”沈修则低声笑说。 “我会的，大哥。”沈时好笑着点头，“你也是，大哥要是害羞，那我来帮你找大嫂。” “……”沈修则放下帘子，回头对周序川说，“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两情相悦，十里红妆。 上京城的百姓今日终于见识到一场盛世婚礼，足以让他们津津有味畅谈三天三夜了。 北山侯府的宾客们翘首以盼，终于听到迎亲队伍热闹的声音。 第524章 嘉礼初成 伴随着路上百姓们的议论，喜轿在北山侯府外面停住了。 一群孩童嬉笑跑出来，围着喜轿讨要喜糖和喜钱。 沈时好面前出现周序川修长的手，她将手轻轻地放了上去，粗粝，但温暖，让她所有的紧张此时都得以平复。 “有我在。”周序川像是知道她的紧张，低沉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两人一步步跟着喜婆走完仪式，来到堂前叩拜北山侯和长公主。 盛武帝和谢太后虽然没有前来，却派了齐王和李煦一起来观礼了。 长公主眸中含笑，一直看着周序川和沈时好，这是她在周家最后的牵绊了，现在儿子终于成婚，她也能解脱了。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喜婆响亮的声音传遍大厅。 宾客发出一声欢呼。 筵席也正式开始，来宾太多了，换了一桌又一桌，足可见北山侯对这桩婚事的重视。 沈时好被送入洞房，她忐忑地坐了一会儿，周序川就进来了。 在一串的吉祥话中，沈时好看到修长洁净的手指缓缓挑起红盖头。 红烛下，美人如斯，明妍动人。 周序川的视线落在沈时好的脸上，他知道她是好看的，却没想到浓妆的她会如此艳丽到极致，那红润欲滴的唇瓣……他的喉结微动，不想出去应付宾客了。 沈时好同时也抬眸打量他，以往他总是穿着玄色的官袍，压得他气势凛冽稳重，今日一身绯衣衬得他修长笔挺，容貌更加出色，星眸点漆，宛如雪落清辉。 两人眼中情意浓厚，叫旁边好一阵打趣。 周序川被强拉出去给宾客敬酒，留下沈时好先休息。 长公主让人先做了一桌吃食，笑笑亲自来传话的，“长公主让少夫人不用拘束礼仪，一家人不在乎虚礼，您肯定已经饿了，先好好吃饭。” “多谢长公主。”沈时好心中感动，她确实是饿了，早上起来就应付几口包子，连水都不敢多喝。 “少夫人怎么还叫长公主。”喜婆笑着打趣。 沈时好脸颊微红，“笑笑姐姐，替我多谢母亲。” 笑笑诶了一声，“少夫人先休息。” 南溪和东月过来帮沈时好拿下凤冠，“姑娘，外面真是好大排场啊。” “这么还叫姑娘，要喊少夫人了。” 长公主指派到沈时好身边的聂娘子掩嘴笑道。 长公主担心沈时好嫁进北山侯不熟悉，所以才安排了聂娘子过来，之后要怎么添置丫环，全由沈时好自己做主。 第397章 “嫂嫂。”忽地，外面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沈时好诧异地抬头看过去，是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俏生生地露笑看着她。 两个小姑娘推搡着不敢进来。 “少夫人，他们是二爷和三爷的女儿，这次是回来参加世子爷婚礼的，理应叫您一声三嫂。”聂娘子低声说。 除了北山侯，周家其他人都在金城，那是周家的老宅，沈时好知道北山侯还有两个兄弟在金城，而且都还没有分家。 这两个小姑娘就是周序川的侄女。 沈时好朝着他们招了招手，让她们进了屋里，抓了两捧喜糖塞到她们手里，“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周仪。”刚才开口喊人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声音悦耳，“三嫂嫂，你长得真好看，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新娘子。” “三嫂，我叫周韵。”周韵比较拘谨，叫人之后就要离开，还扯了扯周仪的袖子。 周仪没理她，而是上前跟沈时好说话。 “三嫂，你以后会娶金城吗？他们都说你是世子妃，以后不跟我们住一起的。”周仪小声说，这么好看的三嫂，要是天天能看到就好了。 聂娘子轻咳了一声，“两位小娘子，外面好像有人在找你们了。” “不要打扰三嫂休息啦。”周韵强势拉着周仪离开。 “少夫人，您别将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聂娘子生怕沈时好会心中不喜。 沈时好淡淡一笑，“没关系，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我一切听世子的。” 聂娘子笑着点头，“少夫人，您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这是长公主特意让人送来的呢。” 两个小姑娘互相拉扯走出院子。 “你拉着我做什么，祖母让我们好好看清楚新娘子的模样，我都还没看清楚呢。”周仪气呼呼地叫道。 “你的眼睛都要贴上去了，这叫没看清楚。”周韵叫道，“你不要忘记了，大伯母跟三嫂是死对头，你要被大伯母讨厌吗？” 周仪皱眉，“胡说，金城那位不是大伯母，长公主才是大伯母。” “你懂什么，长公主又不去金城，叶夫人在金城掌着大权，你觉得谁厉害？”周韵小声说。 “可是……”周仪不明白，怎么就不是长公主跟三嫂最厉害了？ “别说了，快回去。” 第525章 最后的礼成 周序川一身酒气地回来，脚步已经不稳，沈时好吩咐丫环打了热水给他洗脸。 “娇娇。”周序川张开双臂将沈时好抱在怀里，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颈窝，声音低沉微哑。 沈时好的心跳砰砰加快，脸颊泛上红晕。 将周序川扶着躺下去，给他擦拭了脸颊，沈时好喂他喝了茶，“好点了吗？” “头晕。”周序川抱住沈时好的手臂，“陪我，娇娇。” 几个丫环在旁边掩嘴偷笑。 “你们先下去吧。”沈时好红着脸说。 沈时好捏了捏他的脸颊，转身要去再倒一杯茶过来，“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一双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扣在怀里，沈时好诧异看去，落入一双清明含笑的眸子中。 “你没醉！”沈时好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刚才是在装醉。 周序川哑声道，“我要是不装醉，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 沈时好闻着他身上的酒味，“你快去把衣裳换了，酒味太重了。” “先喝合卺酒。”周序川拉着她的手，洞房的礼仪一步都不能少。 “……”沈时好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心跳加快，喝过合卺酒之后，就催促着他快点去净室洗澡。 周序川拉着她的手，冲着她的耳朵吹气，“你不帮我更衣？” “自己去！”沈时好叫道。 “等我。”周序川用鼻尖磨蹭她细白的脖颈，在她唇角吻了吻，这才进了净室，很快地洗去身上的酒味，出来时，屋里的烛光已经熄灭了大半。 沈时好卷着被子躺在最里面。 “娇娇……”周序川觉得自己刚才还很清醒，但现在已经微醺，他覆身过去，用嘴巴拉开她胸襟的束带。 “……”沈时好倒抽一口气，他怎么那么会？！ “我看了三个月的避火图。”周序川嗓音低哑，就怕自己会表现得像个愣头青，才搜集不少避火图学习。 娇软的身躯在怀，他才发现，看再多的避火图都没用，他还是会为她紧张激动。 周序川浑身透着一股隐忍与蓄势待发的力量感，沈时好同样没有经验，在感觉到他的强大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之前她中了三日情，他是想办法帮过她一次，但是……如此真真切切地感受，还是第一次。 周序川轻轻地吻住她，慢慢地攻城掠地。 怀里逐渐化成水的小猫嘤嘤地叫出声，从开始的顺从和迎合，最后小猫开始嘤咛求他。 不知过了多久。 “周序川！” “最后一次……” 周序川听着她气呼呼的声音，眸色幽暗。 红梅在雪中摇晃，裹着湿润的露珠颤颤巍巍。 抠在红色被单上的小手指节泛白，接着又在他身上留下几道划痕。 食髓知味，以前他不曾体会的美好，他怎么舍得停下。 都不知叫几次水了，沈时好是练武之人，她都受不住了。 第398章 不争气地哭着求饶…… 在外头的丫环听到少夫人恼怒的娇斥声，对视了一眼，红着脸不敢说话。 世子也太生猛了，这都快到三更天了。 夜晚漫长，红烛灯火闪烁。 …… 筵席结束，长公主便让人准备马车，她要回长公主府了。 北山侯将她抱在怀里，“儿子都成亲你，你还要跟我闹吗？阿銮，这么多年过去，你还不能想开吗？” “本宫已经想开了。”长公主含笑说，她今天心情好，对北山侯也没有摆着冷脸，“不然今日我也不会在这里主持怀霁的婚事。” “那你还要去哪里？大半夜的，外面已经宵禁了。”北山侯说，“明日一早，新人还要敬茶。” 长公主点头，“你说得对，那就等敬茶之后，本宫再回去。” 见她往客房的方向走去，北山侯又将她拉住，“你要去哪里？” “周肃，今天本宫不想跟你吵架。”长公主说，“你我且再忍几天，到时候彼此解脱。” 北山侯心中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长公主拂开他的手，径自往客房的方向去了。 第526章 你是禽兽吗 沈时好醒来时，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过一样，动一下都觉得每一处都疼得厉害，反倒支着手肘看她的男人神清气爽，半点疲惫都没有。 居然这么大的差别。 “娇娇……”粗粝温热的手指沿着她的侧腰慢慢地摩挲上来。 沈时好闭上眼睛，无力地说道，“周序川，你是禽兽吗？” 周序川忍不住轻笑出声，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食髓知味，我都不知道竟然是这么美妙的感觉。” “你是不是后悔没早点收几个通房？”沈时好挑眉问。 周序川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是你，那怎么一样。” 沈时好怕他又胡来，使劲地推他，“快起来，还要去敬茶呢。” “不急。”周序川慢吞吞地说，低头亲着她滑腻的肩膀，“周家其他人都不在，你用不着去认人，等下给母亲敬茶之后就回来，你好好休息，等三天后回门，我们就搬走，不住在这里。” “那住哪里？”沈时好问。 周序川想了下，“你要是觉得麒麟巷太小了，我们就去公主府，或者我再另外买个宅子。” 沈时好挡住他的脸，“又没有分家，我们要是搬出去住，少不得会有人议论，若是你在这里住不习惯，那就去公主府吧。” “好。”周序川点头，他就是不想住在北山侯府，哪哪都觉得不自在。 沈时好说，“对了，昨天我见到两个小姑娘，大约十岁左右的样子，应该是你二叔三叔的女儿，你两位叔叔是不是回来了？” “不知道。”周序川淡淡地说。 听得出他对周家人真的很不喜，沈时好转身看他，“他们对你不好吗？” “小时候我母亲在公主府不肯回来，他们让我生病，逼母亲回来看我，让我承认那个女子在周家的地位，他们跟那个女子是一起长大，自是帮着她的。”周序川低声说，“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你跟他们维持表面交情便是了，不必理会他们。” 虽然周序川说得风轻云淡的，但沈时好还是听得出他小时候的艰难，也想象得出年轻气盛的长公主当时有多委屈。 天之骄女的长公主殿下连个外室都不如，所有人都在逼着她低头。 “少夫人，时候不早了。”聂娘子在外面隐晦地提醒了一句。 沈时好猛地推开周序川，“快更衣，我们要去敬茶了。” …… 上房这里，长公主掐着点最后才出现，大厅这里已经全都人齐了，在长公主出现的时候，全都屏住呼吸看着她。 周仪更是看直了眼，“大伯母长得太好看了。” “小声点。”周韵没好气地说，但也忍不住多看了长公主一眼。 以前还觉得叶夫人美如水仙，和艳丽高贵的长公主相比，那真是完全没得比了。 大伯父居然为了叶夫人不要长公主！ 就想不明白。 “大嫂。”坐在一旁的两个男子看到长公主出现，连忙站起来，拘谨地笑着喊人。 长公主狭长的丹凤眼慵懒地扫了他们一眼，轻声笑了笑，“不必这么勉强，当初你们说过这辈子都不承认本宫这个大嫂，你们的大嫂另有其人。” “……”周决和周杉两人愣住了，脸色有几分难看，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不给面子，都多少年前说过的气话，居然还记得，她怎么不想想她当年对叶宛都做了什么才让他们如此讨厌她。 北山侯神色肃冷，眼神凌厉地看向两个兄弟，“你们还说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周决急忙说，“大哥，这都是年轻时候不懂事说的气话，没想到长公主还记着。” 长公主嘴角勾了勾，矜贵且优雅地在北山侯旁边的位置坐下。 “世子成婚，你们周家就来他们两个人？”长公主问，虽然前几天就知道了，但她还是要说出来刺激北山侯，“果然不是在身边养大的儿子，就是不放在心上。” 北山侯脸色都青了，“我怎么会不将儿子放心上，是……是老夫人突然病了，两个弟妹要留在金城照顾她。” 第399章 “哦。”长公主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冷笑，不就是想给沈时好下马威么？“本宫是不在意的，世子会不会觉得周家不看重少夫人，那就不知道了。” 周杉呵了一声，“刚进门的小媳妇，难道敢跟长辈摆谱。” 长公主眸色冷厉地扫向他。 “世子和少夫人到了。”笑烟在旁边提醒。 长公主立刻换上温柔宽厚的笑容。 第527章 敬茶 沈时好跟着周序川进入大厅，隐约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除了北山侯和长公主，只有两个和北山侯长得有些相似的男子，应该就是周序川的两个叔叔了，还有昨晚见过的两个小姑娘。 那个叫周仪的笑容灿烂地看她，冲着她眨了眨眼。 周决和周杉对视一眼，带着探究的眼神打量沈时好，他们来之前打听过关于沈时好的不少消息，除了知道她是再嫁之身，更知道她深得皇上和皇贵妃的信任，不然也不会给她赐婚。 想来这个侄子应该也是不敢抗旨才娶了沈时好的。 以前以为周序川会是个纨绔，将来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世子早晚要落在周霖宇的头上，没想到被逼回金城的会是周霖宇。 这么多年了，叶宛都不是长公主的对手，一直被压得死死的。 在嬷嬷的引导下，沈时好给北山侯和长公主敬茶，说了一番勉励祝福的话。 “多谢父亲，母亲。”沈时好接过红封，低声地改了口。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和解脱。 周序川扶着沈时好站起来，看向对面的周决和周杉，并没有主动跟沈时好介绍他们的身份。 还是聂娘子在耳边低声介绍，“少夫人，这是府里的二爷和三爷，特意从金城回来参礼的。” 沈时好行了一礼，“二叔，三叔。” 周决和周杉感觉到被轻视了，但又挑不出沈时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能尴尬笑着，将已经准备好的见面礼送给沈时好。 看周序川对他们的态度，将来若是北山侯被他继承了，哪里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不像是周霖宇，自小就是他们看着长大，有深厚的叔侄感情，将来如果是周霖宇成为侯爷，肯定还会照拂他们的。 “少夫人，这是家里的二姑娘和三姑娘。”聂娘子又给她介绍周韵和周仪。 “见过三嫂嫂。”周仪甜甜地叫道。 沈时好含笑点头，拿出两支嵌猫睛石花形金簪给她们。 周仪眼睛发亮，“多谢三嫂嫂。” 周韵也跟着拘谨地道了谢。 “大姑娘是谁？”突然，周序川挑眉问了一句。 “……”周决急忙看了北山侯一眼。 周家大姑娘就是叶宛的长女周碧，但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叶宛至今还不是正经姨娘，她生的孩子只在金城能带出来，在上京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承认。 北山侯这时候也有些尴尬，后悔没早些跟周序川解释兄弟姐妹的关系。 “自然是你的妹妹，等以后就见到了。”北山侯含糊地解释。 他眼角扫了一眼长公主，见她神色淡然，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心里更是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以前长公主跟他闹，跟他发脾气，他觉得烦躁，现在她什么都不闹了，他反而更难受。 “既然都见过面敬了茶，那就回去休息吧。”长公主站了起来，一点要跟周家其他人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儿媳妇，陪本宫去走一走。” “是。”沈时好顺从地跟了上去。 周序川对她无声地说了句，“我回去等你。” 眼看长公主就这么带着沈时好离开，北山侯狠狠地吐了口气，目光锐利地盯着周决兄弟，“一会儿来书房，我 有话问你们。” 周韵姐妹最怕看到北山侯黑脸的样子，早就屈膝一礼就跑了。 “怀霁，等会儿。”北山侯叫住儿子。 “老夫人和你二婶她们并不是不想来参加你的婚礼，只是没有办法……”北山侯低声解释。 “你知道我并不在乎他们在不在的，不必跟我解释，如果不是为了娇娇，我不会在北山侯府举行婚礼。”周序川打断北山侯的话，眉梢眼角都是霜冻的冷意。 “我下个月就要启程回金城，你们到时候与我一起回去。”北山侯说。 周序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侯爷，我去金城做什么呢？看你和周霖宇父子情深吗？” “怀霁！”北山侯怒喝。 “我已经有自己的家人了，侯爷。”周序川说，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一心期待去到金城，遭遇到的却是周家人的冷言冷语，看到的是他用心保护教导周霖宇，他算什么呢？ 如今他有沈时好了，她是他唯一的光。 第528章 你们最好听清楚了 “因为本宫的关系，让你在周家受委屈了，如果住得不舒心，你和怀霁就搬去公主府。”走出上房，长公主才柔声地对沈时好说。 “母亲，您为了我和怀霁愿意回来侯府，我又怎么会觉得委屈。”沈时好反而心疼长公主，今日看到周家其他人的态度，她可以想象长公主以前受到的伤害。 长公主释然一笑，“本宫当年只顾自己痛苦，忽略了怀霁，对他的亏欠这辈子都还不清，只要能为他做得，本宫都会去做。” 第400章 “怀霁并没有怪您。”周序川跟她说过，长公主当时是因为生病了，有些妇人生了孩子之后受到刺激，会陷入一种内心疾病，如果没有疏通治疗，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那时候长公主都在自救，又怎么顾得上周序川，她能够走出来，还活得更加鲜活灿烂，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长公主笑了一下，随即沉声说，“周决和周杉没有什么本事，全仰仗北山侯过日子，那位叶宛是周老夫人的外甥女，父母双亡就养在周老夫人身边，可以说是跟着周家几兄弟姐妹一起长大的，跟北山侯更是青梅竹马。” 后面一句，长公主充满嘲讽，但已经没有以前的怨恨了，她早就不在乎北山侯有多少青梅。 “不过，周决的妻子是个见风使舵，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嘴上抹油心里藏刀的妇人，日后你若是见了她，一定要仔细应付……” 长公主根据她的记忆，细细跟沈时好说了周家其他人的性情。 “至于那位叶宛……”长公主露出个嘲讽的冷笑，“惯会装柔弱当好人，哄得周老夫人把她当心肝，她有一子一女，女儿应当就是金城周家的大姑娘了，往后见了她，不必给面子，就是个连妾室都不是的贱东西，便是本宫跟北山侯和离，她这辈子都转不了正。” 沈时好只关注到和离二字了，“母亲？” 长公主对她笑了笑，“放心吧，有本宫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们。” 婆媳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周序川在不远处时不时看一眼，长公主才忍着笑，“怀霁担心你累着了，跟他回去吧，本宫也要回公主府了。” 这晦气的地方，多一刻都不想待着。 沈时好红着脸要送长公主，被她给推了回去，“不必了，你昨晚肯定没休息好，回去再睡会儿吧。” “……”沈时好这下脸颊更加烫了。 长公主连东西都不用收拾，直接就出了垂花门，大门外的马车都准备好了。 “你要去哪里？”北山侯抓住她的胳膊，拧眉看着他。 长公主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大掌上，“北山侯，请自重。” “你是本侯的妻子，本侯要什么自重。”北山侯咬牙说。 “哦，是本宫嫌脏。”长公主说，“要不是为了怀霁，这北山侯府本宫一步都不会踏进来，现在本宫要回公主府沐浴更衣，洗去一身晦气。” 北山侯被气得胸口疼，“你究竟还要我怎么做才肯回来？” 长公主看了一眼傻子，“当家翁的人了，怎么还能说出这么幼稚可笑的话呢。” “别闹了，今天你可是新家翁，闹大了会被儿媳妇看笑话的。”长公主说。 推开北山侯的手，长公主走了几步，她优雅地转身，“今日本宫将话放在这儿，日后怀霁和沈时好若是在周家受了委屈，无论是谁，本宫都不会轻饶。” “本宫可不像当年那么无知了。” 长公主像高傲的凤凰走出北山侯府的大门。 “大哥，你看看她，还是这般狂妄跋扈，根本没将我们侯府放在眼里，更没把你当丈夫。”周决从角落出来，指着长公主的背影小声抱怨。 北山侯目光冰冷地看向周决，“你当年真的说过不会叫长公主为大嫂的话？” 周决神情一僵，他咽了咽口水，“大哥，是她太过分了，当着娘的面就欺负叶宛，还把叶宛的脸都打肿了，娘当时被长公主气得差点晕过去，我是……” “你们最好听清楚了，长公主是本侯唯一的妻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你们若是不认她是长嫂，那就搬出侯府吧。”北山侯冷冷地说。 周决和还躲在角落的周杉瞬间脸色一白。 第529章 周家后宅 周序川牵着沈时好的手回了院子，这个院子是他小时候住过的，也是以前长公主为他挑选的，这次重新休憩也是经过长公主的安排。 连院子里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从不过周家人的手，不让金城那边的人插手周序川房里的任何事，这是为了保护他们小夫妻两人。 除了昨天见过面的聂娘子，还有两个管事嬷嬷，分别是朱嬷嬷和林嬷嬷，她们负责沈时好的衣食起居，还另外添了两个丫环，叫桐花和桐叶。 沈时好的陪嫁丫环只带了南溪和东月，她把杜丹娘安排到外面替她办事了。 在沈家的时候，她能由着杜丹娘自由出入，但到了周家，她怕规矩会束缚杜丹娘，干脆就让她在外面自由自在的。 院子里的丫环下人来给沈时好磕头请安，领了封赏就各自去忙活了。 “少夫人，您昨晚劳累，让桐花给您推拿，一会儿睡醒能舒爽些。”朱嬷嬷端着茶碗给沈时好，含笑地提了一句。 今天早上收拾床榻的时候，那白布上面的血迹，已经证明之前外面的传言，她们的这位少夫人即使经历先头的婚事，却依旧是个黄花大闺女。 昨晚世子那么凶猛的折腾，肯定是累坏了。 沈时好果然心动了，点头让桐花过来给她推拿。 朱嬷嬷和林嬷嬷在旁边跟她介绍着府里的情况。 “长公主多年没有住在侯府，原来是老夫人在主持中馈，自几年前老夫人带着两位夫人去了金城，家中就由翁老姨娘在管事，四爷就是翁老姨娘所出，四爷被老夫人带去了金城。” 第401章 “如今少夫人入门，这府中的大小事，理应听少夫人安排。” “四爷也在军中任职吗？”沈时好问，这位周家庶出的四爷似乎没怎么听说过，周决和周杉好歹在金城还有不大不小的官职。 朱嬷嬷低声说，“四爷自幼喜欢读书，这或许是随了翁老姨娘，翁老姨娘出身书香门第，只是家族没落，差点被卖了，是老侯爷救了她，收她在身边照拂。” 沈时好挑了挑眉，她明白了，周老夫人对这位翁老姨娘估计怀恨在心，不然也不会让他们母子分离两地，还将周立带去金城，真的为了周立好，就该让他在上京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这位老夫人心胸不宽阔啊，日后怕是不好相处。 “你跟我说一说这位翁老姨娘为人如何？”沈时好低声说。 朱嬷嬷道，“翁老姨娘年轻时候是定过亲的，只是她父亲遭人举办贪墨入罪，夫家便与她退了亲事，她的继母想将她卖了赚钱，正好遇到老侯爷，翁老姨娘为人清冷孤傲，偏就得了老侯爷的喜欢，以前老侯爷还在的时候，没人敢作践她，她对家下人也和气，从来不与人争长短，一心就教四爷读书，可惜老侯爷去世之后，四爷也由不得她做主了。” 周老夫人为了报年轻时的怨恨，故意拿捏四爷威胁翁老姨娘，北山侯不管后宅的事，自是不知那么多弯弯绕绕，还以为四爷是自己要去金城的。 沈时好对周家后宅有了大概的了解，不过，她还没见到那位翁老姨娘，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了。 “我心中有数了。”沈时好对朱嬷嬷颔首，“桐花手艺不错，我觉得舒服多了。” “今晚沐浴的时候，奴婢给姑娘熬些药汤泡一泡，明日什么酸痛都消失了。”桐花长着一张圆脸，笑起来显得憨厚可爱。 沈时好笑着点头，“好。” 不一会儿，周序川从外面进来，朱嬷嬷领着屋里的丫环鱼贯退下。 “周家的事烦不到你这儿来，你要是不想管，就不要管。”周序川在外面已经听到朱嬷嬷的话。 沈时好道，“哪能真的完全无关，别来不来招惹咱们，我们就过自己的小日子，真要招惹了，也不能由着捏呀。” 周序川将她打横抱起来，“先去睡一会儿。” “我很累，你别闹我。”沈时好警告他。 “怎么会闹你呢。”周序川闷笑出声，在她的面颊亲了一口。 他亲自替她卸了头面，看到她眼下的青黑，心里再痒也舍不得再折腾她，抱着她一觉就到了响午。 第530章 叔侄 成亲后的第一天，沈时好和周序川在自己的院子里过了舒适的一天，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他们本来第二天该去给谢太后和皇帝磕头的，但是他们现在都在行宫，只好等回门之后再去行宫了。 第二日不用请安，周序川荒诞到半夜，把沈时好折腾得牙痒痒，要不是双腿发软无力，她都想把他给踹下床去了。 周序川揉着她的腰，嗓音微哑，气息温热，“娇娇，是我错了，我就是想试一试避火图里的……昨天不该在窗边就那样，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沈时好闭着眼睛不想回答她，他昨天只是在窗边就压着她荒唐吗？ 在净室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她被抱着从浴桶出来时，都不敢睁眼去看周围的一片狼藉。 外头的丫环肯定都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你休沐几天，还需要去行宫吗？”沈时好懒懒地问。 周序川说，“皇上给了我十天假期，等休沐结束了，再去行宫，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十天…… 沈时好腰围发酸，“你不会打算这十天都待在这儿吧？” 周序川当然想每天都跟小娇妻在一起，但这里是周家……他要是真这么做，对沈时好的名声也不太好。 “今天我还有事要去处理。”周序川低声说，“你要是无聊，就周围去走走，有人给你找麻烦，你不用客气，不必想着为我顾及名声，那些人不值得。” 沈时好轻笑出声，“知道了，北狄奸细的事有下文吗？” 周序川说，“后面找到他有个儿子养在乡下，他就招供了，是有人给他银子，让他攀咬九元商号的，我猜对方是要冲着你来的，有可能是轩辕默想要陷害你。” “北狄内廷争位，未必跟轩辕默有关。”沈时好道，“这人藏得真深。” “跟轩辕默无关，那也跟北狄有关。”周序川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她已经写信给余州的唐初九，让他派人潜入北狄去打听那边的消息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沈时好在他又要覆身上来的时候将他推开，“我饿了。” “我也饿了。”周序川哑声说。 “周序川！”沈时好嗔怒，余下的话都被他吞了下去。 在外头的南溪都已经要准备传早膳了，又听到里面传来自家姑娘娇斥的声音，她红着脸看向聂娘子。 饶是聂娘子都忍不住面热，心想世子到底是年轻气盛啊，精力真好。 “早膳都热过两回了。”南溪小声说。 “那就再热一次，再去准备热水。”聂娘子道。 等周序川神清气爽离开时，沈时好吃了几口饭又回被窝里继续睡了。 …… 第402章 “大侄子，要出门啊？” 周序川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就看到周决和周杉走来，两人脸上笑容亲切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没见，怀霁，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真是一表人才啊。”周决笑着说，打算利用周序川回来住的这些天，修补他们的叔侄关系。 “怀霁，三叔请你去第一楼喝一杯，我们叔侄多年没见，该好好许久。”周杉说道。 周序川俊容淡漠，连语气都是冰冷的，“不了吧，二叔和三叔不是说过，像我这样的人，不配与你们同桌吃饭，你们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你说过这样的话？”周决看向周杉。 周杉连忙说，“怎么可能，怀霁，你误会了，我们是你的亲叔叔，哪能对你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周序川只是笑了笑，他小时候在金城被他们冷待，差点死在路上的事，他可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没弄明白，当年我去金城，父亲知道吗？”周序川似笑非笑地问，“当初是三叔说要带我去军营找父亲的吧，途中你说要去上茅厕，结果就没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周杉的脸色铁青，都那么多年的事了，周序川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他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想着为叶宛出口气。 哪知道周序川命大，不但活着回了上京，如今还成了炙手可热的大都督。 周决皱眉道，“怀霁，以前的恩怨就让它过去，你如今成家立业，就算是为了媳妇，也该跟我们周家每个人都打好关系，你说对吧？” 对！你！娘！ 周序川无声地开口，说完他才笑眯眯地道，“二叔，三叔，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你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了吗？”周决气得腮帮子都在发抖，“他太放肆了，我还是他的长辈呢，他竟敢……竟敢……” “二哥，这怎么办？大哥让我们跟怀霁好好相处，日后还要依仗他，就他现在对我们的态度，将来能照拂我们的子弟吗？”周决皱眉问。 “大哥要是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将爵位给他。”周决呸了一声，“长公主生的果然不是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531章 套话 沈时好醒来，看到窗边摆着一盆红艳似火的芍药，想起昨天花瓣摇落在她身体，被揉得稀碎的场景，她立刻叫了南溪进来，“把窗台的花都撤下，以后都别摆了。” 南溪一头雾水，这芍药开得多好啊，摆在屋里还添了鲜活气息。 “少夫人，二姑娘和三姑娘来了。”桐花走进来低声说。 “先带她们去偏厅。”沈时好简单地拾掇了一番，这才过来见两位小姑娘。 见过沈时好精致浓艳的穿着，两个小姑娘又见到她的另外一面。 不着艳丽衣裳，不涂抹胭脂，却依旧有股清极艳极的美。 “三嫂。”周仪眼睛发亮，走到沈时好跟前行礼，“你怎么穿什么衣裳都好看呢。” 沈时好看她娇憨可爱的模样，跟着露出笑意，“你也很可爱。” 周仪双手捧着脸，“我也是这么觉得。” “……”站在旁边的周韵忍不住想翻白眼，心里骂周仪是不是傻子，干嘛这个上赶着讨好沈时好。 沈时好含笑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她不急着跟周家的人来往拉拢关系，就想等着他们先来找她，没想到最先来的会是两个小姑娘，她自然不觉得周仪她们有坏心思，多半是得了家里长辈的吩咐。 “三嫂，我们很久没有来上京，对外面都不熟悉，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周仪难为情地开口，脸颊羞赧泛红。 沈时好笑了笑，“等明日回门之后我才能出门，到时候带你们出去逛一逛。” 周仪瞬间兴奋起来，“真的吗？多谢三嫂。” 周韵到底是小孩，就算表现得再稳重成熟，听到沈时好的话也难免期待。 “三嫂，那你到时候会跟我们去金城吗？”周韵小声问。 沈时好笑着看她们，“金城有什么好玩的吗？” 周韵说，“金城不好玩，还随时要打仗，你知道吗？打仗的时候是很可怕的，你这样娇滴滴的贵小姐，肯定会被吓到了。” 听起来不太想让她去金城啊。 “既然进了周家的门，又怎么能怕战场，老夫人和两位婶婶不是在金城住得很好，都不愿意回上京了。”沈时好笑着道。 周韵有些紧张，她是奉命来试探沈时好的，还要跟她说金城的不好，让她打消去金城的念头，但是沈时好看起来并不好糊弄啊。 “战场是要死人的，你不怕吗？”周韵问。 “我知道，我也在战场杀过人，一刀就把人的脑袋砍下来。”沈时好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这双手也是染了鲜血的。” 周韵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轻笑出声，“与你们开玩笑的，不必当真。” 周仪拍着胸口松了口气，“三嫂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我就知道你是逗我们玩的。” “府里大姑娘也跟你们一样可爱吗？”沈时好随口问。 “大姐姐年纪比我们大，平时都不跟我们玩，而且大伯父还给她差事，她可能干了，祖母常常让我们要学习她。”周仪稚声说。 第403章 周韵扯了扯她的袖子，瞪她一眼。 府里谁不知道大姐姐是叶夫人的女儿，跟长公主和世子是敌人，她们怎么能出卖大姐姐。 “侯爷给了大姑娘什么差事，原来在金城，女子还能当差的。”沈时好一脸向往。 周韵连忙说，“不是好差事，可辛苦了，大伯父让她收练女兵，每天都要日晒雨淋，哪有三嫂在后宅舒服。” 沈时好心中诧异，北山侯对这个女儿还真是纵容，居然还让她训练女兵？ 周仪说，“不过大姐姐想出很多新奇的规则和想法，让大伯父觉得很受用。” “三嫂，今天叨扰你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等过两天再来找你。”周韵拉着周仪告辞，她们今天是来打探消息的，现在反而被沈时好套了不少话。 沈时好笑着让人包了几样糕点给她们带回去，“都是上京最时兴的糕点，小姑娘们都喜欢，拿回去尝一尝。” 周仪很喜欢，喜滋滋地跟沈时好道谢。 “三嫂，那我们先回去了。” 第532章 一笔写不出两个周 晌午时，管事来给沈时好通禀，今晚侯爷要在上房设宴，希望一家人都要到齐。 沈时好知道这是北山侯希望她能带周序川一起去，她让南溪去都护所递话，请周序川早点回来。 周序川还以为沈时好有要紧事，回来听说是要去跟那些人用膳，他满脸写着不乐意。 “左右不过就是一顿饭，同在屋檐下，总不能当陌生人。”沈时好轻声地劝着，“你不想知道父亲要说什么话吗？” “没兴趣。”周序川撇嘴，抱着沈时好的腰，将脸埋在她胸前，“我们自己过日子，跟他们也没关系，以后他们全都回金城，用不着跟他们打交道。” “一笔写不出两个周，躲得了今天，你还能避开一辈子？”沈时好好笑地道，她理解周序川对周家人的抵触，她自己也被母亲冷落的，在被伤害过之后，坦然原谅和相处并不是那么容易。 周序川虽然很不情愿，但媳妇都把他叫回来了，他还是得跟着去，免得那些人欺负了她。 他们夫妻两人掐着一个差不多的时间过来上房，北山侯正跟两个兄弟在说话，周韵姐妹也乖巧地立在一旁，一团和气的氛围在周序川出现的瞬间就变得有些尴尬僵硬。 见礼过后，周序川牵着沈时好的手在旁边入座。 北山侯含笑地询问沈时好住得是否习惯，若是觉得哪里短了缺了，只管吩咐下人去做。 “父亲，一切都很好，并没有短缺。”沈时好恭顺地回道。 “家里的女眷都在金城，你就是这后宅的女主人，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你跟管事提就行了。”北山侯又道。 给足了沈时好的面子。 周决和周杉对视一眼，心想得亏沈时好不是在金城，不然凭她身份地位，除了老夫人，谁还能压得住她。 沈时好也不拒绝，笑着应是。 北山侯眼角扫了周序川一眼，见对方面无表情垂眸不语，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禁对这个长子感到头疼。 “等我们回了金城，这侯府就要交给怀霁他们了。”周决笑呵呵地说，也是想打探北山侯的意思，到底会不会让周序川夫妻俩跟着回金城。 北山侯看向周序川，“皇上允了我下个月回金城，你与我一道回去，总要带你媳妇去给老夫人见一见，你是府里的世子，以后要顶立门户的。” 周序川抿唇没回话。 “大哥，怀霁从小就在上京长大的，金城天气干燥炎热，他这种养尊处优的身子板去了也受不了，他若是不想去，就不要逼他了吧。”周决笑着劝说。 沈时好抬眸看过去，这话说得像是周序川在嫌弃金城似的。 “是啊，大哥，日子还长着，慢慢来，等怀霁想去金城的时候再去嘛。”周杉也跟着说。 北山侯瞪他们一眼，“连你们两个都能在金城生活这么多年，他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他还不如你们？” “……”周决和周杉脸色涨红，大哥这话是不是看不起他们。 “这不是看怀霁不愿意，我们当叔叔的才替他说几句话。”周决讪笑地开口。 “先吃饭吧。”北山侯大概是预料到周序川的答案，没想要再问他，沉着脸就让传膳了。 本来是想要和和气气吃饭的北山侯，整个晚上都是黑着脸，连话也不说了，饭桌上人人自危，周仪姐妹缩着肩膀，就怕弄出一点声音，只有周序川神态自若，还不停给沈时好夹菜，其他人都忍不住看他几眼。 放下筷子，北山侯就径自去了书房，连看都不看周序川一眼。 周序川心情大好，牵着沈时好慢慢地走回去。 “陪你消食。”周序川说。 “你想去金城？”沈时好今天看出周序川的动摇，如果他不想去会直接拒绝，不会沉默不语。 周序川低声道，“今天在那个奸细口中撬出一个秘密，北狄如今盯着金城，那边似乎有北狄人想要的东西，已经潜入不少奸细。” 沈时好一愣，“你怎么不跟父亲说呢？” “我信不过他，而且他守着金城那么多年，肯定知道连北狄都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但他并没有说。”周序川道，“正好我们借着去金城的机会，查一查。” 第404章 “你见过叶宛的女儿吗？”沈时好低声问。 周序川摇头，“没有印象了，那女人教出来的女儿应该跟她差不多。” “我倒是对这位周碧挺好奇的。”沈时好道。 第533章 回门 今天是回门日，长公主早就让人准备了一马车的礼物送过来，让周序川带着去沈家。 府里的戴管事一大早就过来，“少夫人，翁老姨娘嘱咐我备了礼数，这是清单，您且过目。” 沈时好知道府里现在是翁老姨娘在管事，不过这两天都没见过她，她自然也没道理主动去拜见一个妾室。 倒是没想到翁老姨娘会主动替备了礼。 “劳烦戴管事跟翁老姨娘说一声谢谢，母亲已经替我备了礼，就不必再另外准备，等我回来再请翁老姨娘过来吃茶。”沈时好含笑说。 戴管事其实已经看到门外长公主送来的马车，他客客气气地跟沈时好行了礼告退。 沈云峰昨天就从行宫回来，等沈时好回门，见礼之后，他就和周序川去书房说话了。 “姑爷对你好吗？”沈老夫人笑嘻嘻地打量孙女，见她脸色红润，便知道她这些天过得极好。 “挺好的。”沈时好笑着道。 沈二夫人拿眼上下看着沈时好，明明才几天时间，可就是说不上哪里不同，只觉得沈时好整个人都透着滋润的娇艳，就像一朵完全盛开的鲜花，热烈又鲜活。 “听说周家连个女眷都没回来，是这样吗？”沈二夫人笑着问。 这话问出来，连沈夫人都忍不住蹙眉，有些恼怒杨氏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让人添堵。 “是啊，不然谢太后怎么会差人去帮长公主操办婚礼。”沈时好回道。 就算周家那些女眷不回上京又如何？全上京都知道她们不看重世子少夫人，那就是不尊重世子，日后周序川就算对她们冷淡，别人又能说什么？ 周老夫人以为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却没想到别人会如何评价她的做法，太后和皇上心中又会怎么想。 “得亏娇娇心大，换了别的小媳妇，只怕要委屈地哭死了。”沈二夫人说。 “我有什么需要委屈的？”沈时好笑盈盈地问，“我是婆母是长公主，夫君是大都督，再不济，我自己还是郡主，若是这样都委屈，也太不识好歹了。” “……”沈二夫人明明是想打脸的，现在反而让她更嫉妒了。 沈老夫人瞥了沈二夫人一眼，“说这些做什么，日后吃亏的肯定不会是娇娇。” “呵呵，娇娇自己过得好了，那还要提携几个妹妹才行，真真与你是双生儿，你如今觅得良婿，也该给真真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了。”沈二夫人道。 “你还是操心自己的女儿吧，真真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沈夫人黑着脸开口。 沈时好目光转向沈真真，还担心她会不会沉浸在苏屿恒的执念中，却见她只是对沈二夫人暗中撇嘴，眼中没有太多自怜自哀了。 “我跟娇娇说几句体己话，你们都先回去吧。”沈老夫人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对沈真真她们又道，“一会儿再让你们长姐陪你们说话。” 等其他人都退下了，沈时好才轻声问，“祖母，二婶还经常带着三妹出去参加各种宴席吗？” “上次你与我说过之后，我就敲打过她了，让她远离皇室那几个王爷，她倒是安分了一段时间，这几日又开始往外跑了。”沈老夫人有些恼怒，“那几个王爷不在上京，倒也不担心她还凑上去。” 沈时好对沈二夫人还是不太放心，“要不早点给真真和芸儿定下亲事。” “我心中有数，有合适的便做主定下来。”沈老夫人说，一个家族要屹立不倒百年，除了自身的本事，姻亲的选择也是很重要的。 “今日我是想问你，你大哥是不是心有所属？”沈老夫人皱眉问。 “嗯？”沈时好诧异，“祖母为何这样问？” 沈老夫人说，“我看中傅尚书的嫡女，想说给你大哥，你大哥偏就不肯同意，还说他没考到功名不成亲，他是要气死我。” “你实话跟我说，你大哥在余州可是有相好？” “没有！”沈时好立刻说，“大哥很洁身自好的。” 但是…… 沈时好脑海里不自觉地冒出慕容音的身影，要说沈修则跟哪个女子比较有特别的来往，可能就是慕容音了吧。 不会吧？ 第534章 别来恶心本宫 北山侯把长公主给堵在门口了。 “你要去哪里？”看着长公主拉着三辆车的箱笼，连那个小白脸都带上了，北山侯心口酸得冒泡。 “跟你有什么关系。”长公主厌烦地看他一眼，现在儿子的婚事忙完了，她当然要去享福，一点都不想留在上京对着北山侯这张老脸。 北山侯抓着她的手腕，怒气冲冲地将她带回后院。 “侯爷，请放开长公主。”两个侍卫立刻挡在北山侯的面前。 “在本宫的府里还这么猖狂，北山侯，你真当本宫好欺负的？”长公主冷声问。 北山侯冷冷看向那两个侍卫，打横将长公主抱起来，“本侯还是你的丈夫，看谁敢动一下。” 长公主对那些侍卫示意了一下，他们不是北山侯的对手，没必要平添伤口，而且狗男人说得确实没错，他们还没和离。 第405章 “很快就不是了。”长公主淡声说，“放本宫下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北山侯听出她语气的冷淡，这种冷淡跟以前不同，她对他似乎完全没有怨恨，只有漠不关心的冷淡。 “跟我回金城。”北山侯低声说。 “？”长公主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到这话，她一巴掌就扫了过去，“你有很多方法可以恶心本宫，偏要选这个，你到底是多恨本宫？” 这巴掌对北山侯来说不痛不痒，但打在他心里，如同砸出一个大洞，“阿栾，我这辈子的妻子只会是你。” “你不会以为本宫会很感动吧？你的正妻之位很矜贵吗？”长公主嗤笑一声，“周肃，我死里逃生才从过去的怨恨挣脱出来，这辈子我从来没有任何挫折，所有的风雨和伤痛都是你带给我的，当年你一次次偏袒叶宛，不问原由地指责我，她柔弱可怜，我身为公主就是嚣张跋扈，她需要你的怜惜，我差点难产才生下怀霁，去了半条命的我就该大度地接纳她进门。” “……你带着她跟周家人去了金城，逍遥自在地过了十几年，你想过当时我在上京是怎么度过的吗？我连怀霁都不敢抱不敢碰，就怕恨意会牵连到他身上，我与他骨肉分离这么多年，你以为我是跟你一样无情舍弃了他吗？” “周肃，我李栾这辈子生不与你同榻，死不与你同穴，你滚回金城去守护你的青梅，但是，你想要明媒正娶叶宛，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因为我介意，是我要护着怀霁。” 长公主每说一句话，北山侯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他没想过当年的事对长公主的伤害这么深，他把叶宛带去金城，只是不想长公主看到她受了刺激，那时候也因为年轻，跟长公主斗着一口气，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压着她低头服软。 她没有低头，他也不肯服软，眨眼就过去了十几年。 “北山侯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吧。”长公主被气得又想起以前的事，心口一阵发酸悲苦，但很快就压了回去，只是冷冷地看着北山侯。 “当年的事，是我年轻气盛没有处理好……让你受了委屈。”北山侯哑声说，“以后我只守着你，可以吗？” 长公主轻笑，“你年轻的时候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现在年老色衰了，要来守着本宫？你当本宫是什么，只配对着老男人吗？我府里那些小年轻哪个不比你养眼。” “！”北山侯被气得喉咙涌起一股猩甜，很好，这个女人还真知道怎么气死他。 “本宫今天该说的都说了，北山侯，你要是劝不了怀霁跟你回金城，那应该是你的问题，你来找本宫也没用。”长公主淡淡地说，她突然轻轻一笑，“你确定要让本宫去金城，就不怕后宅鸡犬不灵，不怕你的心上人委屈受苦？” 北山侯说，“你是北山侯府的主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长公主眼中划过一抹嘲讽，“先把叶宛母子三人杀了，本宫再考虑考虑！” “李栾！”北山侯冷斥，“本侯不可能杀自己的孩子。” “那你说个屁。”长公主呸了一声，“别来恶心本宫。” 第535章 姐妹相处 沈时好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沈真真和沈绮芸就过来了。 “长姐。”沈真真叫了一声，难得没有再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我让人备了茶点，四妹妹和五妹妹怎么没来呢？”沈时好含笑问，她很少见到四妹跟五妹，沈二夫人并不怎么让她们出来。 沈绮芸脸上闪过几分尴尬，“她们在屋里做女红。”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总是拘在家里做什么呢，南溪，你去东跨院请四姑娘和五姑娘过来。”沈时好吩咐着。 以沈二夫人的秉性，沈时好很担心她日后会拿庶出的这两个姑娘去给贵人当妾谋取好处。 虽然跟那两个妹妹并不熟，但也不想沈家的姑娘落得那样的下场。 “平日你跟她们也没来往，用得着叫她们过来吗？”沈真真撇嘴嘀咕。 沈绮芸笑道，“姐妹多相处总是好的。” “芸儿最近还经常出门应酬吗？”沈时好笑着问。 “陪母亲去赴宴。”沈绮芸笑容有些勉强，她本身是个腼腆内向的人，去赴宴的时候总要跟许多人打交道，她觉得很累很无奈。 沈时好笑了一下，“下次你去哪里赴宴，让长姐也跟着去凑热闹。” “你去凑什么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婶的心思，她就是给芸儿挑夫家，二婶不知怎么想的，上次还想芸儿跟一个鳏夫相看，被祖母知道才拦下的。”沈真真哼了一声，她虽然觉得芸儿的性子太软弱，但沈二夫人也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哪个鳏夫？”沈时好神情一凛，想起如今还没再立王妃的定王。 “好像是梁家的吧，梁夫人前两年才病逝，留下一对儿女都记事了，芸儿嫁过去就是当继母的份。”沈真真说。 沈绮芸被羞得满脸红铜，眼眶发红，“你们不要再说了。” 她的命不好，母亲全心全意只为了轩哥儿谋划，让她嫁给梁大人，也是因为梁大人是国子监祭酒，觉得将来能够送轩哥儿进国子监读书。 沈时好脸色微微有些冷，她沉声对沈绮芸说，“你若是不喜欢的，那就不要答应，我们沈家还无需利用姑娘去攀关系的。” 第406章 “我怎么拒绝得了母亲的安排。”沈绮芸也很苦闷，她真的不愿意跟着母亲去赴宴。 “那你自己有打算吗？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沈时好问。 沈绮芸小声说，“我不想那么早就嫁人，上次我在宴席上听到别人说能够去考宫女的女官，我……我想去试试，但母亲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要去考女官？”沈真真惊呼，颇有些酸溜溜地看她，“当女官有什么好的，进宫之后要再出门也不容易，还要等五年后呢。” “就算是五年后，我也才十九岁。”沈绮芸说。 沈时好点了点头，“宫里确实要挑选女官了，你擅长什么？” “女红，我自幼就学女红了。”沈绮芸说。 “那我替你递名帖报名，至于最后能不能被留在宫里，还是要靠你自己。”沈时好没有反对，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沈真真看了看沈时好，又看了看沈绮芸，只有她最没追求了，跟着先生学琴棋书画也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本事，以后怎么办？ “你这副样子作甚？”沈时好见沈真真撅着嘴，忍不住问道。 沈真真哼了哼，“你对堂妹倒是上心，我还是你亲妹妹，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你也想考女官？”沈时好问。 “……”她怎么考，去宫里帮贵人们养猪吗？ 沈时好笑着道，“最近还跟顾姑娘经常出去没？” “嗯。”沈真真不自在地应了一声，昨天顾行飞发现一处藏在竹林里的茶室，她跟顾棠去那里坐了半天，后来还遇到顾行飞跟几个同窗。 沈真真第一次有种已经融入世家贵族之流的感觉，以前总觉得自己跟他们是格格不入的。 “那不是挺好的。”沈时好说，“咱们家在城外有出温泉别院，你也可以邀约顾姑娘一起去。” 沈真真眼睛一亮，“真的？” “骗你作甚，不过去之前要跟祖母说一声，好让人先拾掇一下。”沈时好道。 “好，我会的。”沈真真喜滋滋地应道，“到时候我带芸儿一起去。” 沈绮芸眼睛发亮，“我……我也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也该多认识些朋友。”沈真真说。 第536章 有话要说吗 沈云峰和沈修则跟周序川谈了话，又一起吃了午膳，周序川被灌了一肚子的酒，醉醺醺被小厮给扶着回了后院。 “怎么喝那么多？”沈时好还在老夫人院子用膳，正跟大家在说话，听到姑爷被送过来，她只能先去看一看。 进门就看到周序川喝得大醉趴在床榻睡觉。 沈时好哭笑不得，父亲和大哥也太过分了，这是灌了多少酒。 南溪已经准备醒酒汤，喂着周序川喝完，又给他洗脸换了衣裳，“先让姑爷好好睡一睡吧。” 她来了沈云峰的书房，看到她出现，沈修则就笑道，“心疼周序川，来找我们算账的？” “你们也没喝多少，怎么就把他灌成那样？”沈时好无奈地笑问。 “都是父亲让他喝的，周序川实诚，每次都是一饮而尽。”沈修则道。 沈云峰轻咳一声，他在余州习惯喝边境烈酒，上京的酒就跟白水似的，一时没注意，就让周序川给喝多了。 “来得正好，顺便跟你说件事。”沈云峰对沈时好说，“听说你们要一起回金城，你到时候看一看，金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啊，什么？”沈时好疑惑地问。 沈云峰说，“哦，你还不知道。” 他从书案上拿了一封密信，“斥候打探到的，无论是北狄还是西羌，全都在盯着金城，已经派奸细潜伏其中，此事我跟怀霁提过，他也得到消息。” 沈时好迟疑了一下，“金城若是有任何动静，北山侯应当会知情吧？” “你以为我不信任他？”沈云峰笑了，“上次他跟皇上提过金城那边在研制一种新的兵器，我猜应该是跟这个有关，但他没有说出能够做出新兵器的人是谁，所以才让你在那边查一查。”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您是想将这位能人撬到余州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沈云峰哼了哼，“周肃以前也撬过我几个修理兵器的工匠。” 沈时好哭笑不得，那些工匠只是因为家乡距离金城比较近，所以自愿去了北山侯的麾下，也不是太大的错误，都是大锦的子民，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沈时好只得笑着应是。 沈时好找了个机会跟沈修则单独说话，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哥哥，刚才祖母托我一件事。” “……”沈修则瞥她一眼，必然不会是好事。 “你一大把年纪，身边还有个贴心人，祖母很担心。”沈时好说，“哥哥，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跟我说，让怀霁给你看一看。” “……”沈修则微笑，“我回去看书了。” 沈时好拦住他，上下打量沈修则，“哥哥，你长得一表人才，容貌也俊美，不可能没有姑娘家喜欢啊，莫非你不喜欢姑娘？”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说点人话！”沈修则没好气地说。 “慕容音！”沈时好觑着沈修则，“她好像对你挺关心的，我都不知道哥哥和她何时那么熟稔的。” 第407章 沈修则怔愣了一下，“只是在余州见过面。” “我和她也见过面，不过还结了梁子，怎么她对你就特别不一样呢。”沈时好笑嘻嘻地问。 “天黑之前你就得回去，还不去准备？”沈修则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将沈时好给打发走了。 沈时好含笑道，“明天我们就去行宫，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慕容音说的？” “没有。”沈修则眼中闪过一抹窘迫，他转身就大步地离开。 怎么会没有，她了解沈修则，明明看起来就有很多话想说呀。 沈时好回到时颂院，周序川已经醒来了，还有些懵地坐在床沿，他眼神无辜地看着靠近的沈时好，“娇娇……” “醒了？”沈时好笑着问，“以后不能喝那么多酒。” “不多……”周序川缓缓地说，“岳父就给我喝了一小坛。” 沈时好一想就明白，肯定是还拿了余州的酒出来喝了。 “你先洗个脸，再喝杯茶，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沈时好轻声说，“以后别什么酒都喝。” “好。” 沈时好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亲自给他洗了脸，又灌了浓茶，周序川才精神了些。 两人回了北山侯府没多久就天黑了。 “我们明日去行宫。”周序川说，“从行宫回来，我们去公主府住。” 沈时好知道他在侯府住得并不开心，而且还不自在，“好，如果你想住郡主府也行。” 周序川轻笑出声，将她搂在怀里细啄唇角，“那我算不算郡主的上门女婿？” 第537章 我会跟你回去 回到侯府，周序川又一头扎到被窝里睡觉了。 “少夫人，听说侯爷在前院喝醉了，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东月上前给沈时好拿下头面，低声地说了一句。 “今日侯爷去哪里了？”沈时好问。 东月道，“好像是去找长公主了。” 那估计是被长公主气的吧。 “你怎么知道侯爷喝醉了？”沈时好挑眉问，她并没有交代丫环去打听北山侯的行踪，前院的事也没有去多问，怎么就传到东月这儿来了。 “刚才奴婢去厨房提膳食，听到在二爷院子里伺候的丫环在说。”东月道。 沈时好轻笑了一声，这么说，是故意要说给她听的，让她知道长公主是怎么气北山侯，周决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以后前院的事，我们院子里的热闹都不许议论。”沈时好淡声说，“无论侯爷是喝醉还是去见谁，跟我们都没关系。” 东月低声应诺。 等周序川彻底清醒过来，沈时好还是跟他说了这件事。 “总归是父亲，你过去看一看，今日我们回门，回来也该跟他说一声的。”沈时好柔声说。 “他还有脸去找我母亲，不是找骂吗？”周序川轻嗤一声，就是觉得北山侯活该，现在才去找他母亲求和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沈时好道，“你在外面对侯爷还是要尊重些，免得落下不孝的名声，对你不好。” 周序川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 他不为自己，那也要为了她的。 “我去去就来。”周序川说。 北山侯已经把自己的两个弟弟给撵走了，今日之前他以为长公主只是在跟他闹别扭，就像以前一样，只要他低头哄她，一天哄不好就哄两天，总有一天能把她哄好的，原来她已经彻底死心了。 他太自负了。 为了不想被老夫人整日烦着他，不想见到叶宛整日泪盈盈地看他，他选择让长公主屈服，他以为长公主那么爱他，肯定愿意为他妥协的…… “侯爷，世子来了。”小厮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北山侯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 周序川推门而进，被浓郁刺鼻的酒味熏得差点真想吐，他今天自己就醉了大半天，现在是一点酒味都不想闻到。 “过来，陪我喝两杯。”北山侯对周序川说。 “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明天我们要去行宫给太后和皇上请安。”周序川第一次见到这么颓丧的北山侯，心底还是有些解气的。 今天长公主肯定把他骂得不轻。 北山侯指了指前面的位置，“坐下。” 周序川想转头就走，但想到沈时好刚才说得话，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坐下。 “你母亲不肯回侯府，我也知道，以前的事对你们母子伤害很深，我想弥补你们的。”北山侯苦笑，“你们都不给我机会了。” “因为……我母亲在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偏爱其他人，在我需要父亲的时候，你选择去当别人的父亲，如今我母亲不需要你的陪伴，我也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周序川淡淡地说。 北山侯将手掌覆在自己的眼睛，“你是不是想说，你不会去金城了？” 周序川深深地看他一眼，“那你大可放心，我会跟你回金城的，不过，你若是希望我当个听话的儿子，你可能会失望。” “……”北山侯猛地坐直身子，惊喜地看着周序川，“你说什么？” 周序川嘴角抿了抿，“天色不早，你休息，我先回去了。” 第538章 翁老姨娘 北山侯心情不好喝酒的事，周决兄弟都是知道的，他们也知道周序川后来去了书房，还以为他会跟他们一样，被北山侯给赶出来，没想过了小半个时辰，周序川才慢悠悠地回后院。 第408章 而北山侯也不再喝酒，让人收拾一下，明显看起来是心情好转了。 “你看出来了吗？”周决一大早就来找周杉，语气凝重地问。 “啥？你说话没头没尾的，看出来什么了。”周杉咬着包子，喟叹了一声，“要说论舒服，还是住上京舒服，金城啥都好，就是这吃食方面真不如上京的精致可口。” 周决没好气地拿走他手里的包子，“吃吃吃，就知道吃，都快被赶出侯府了，你还一点都没察觉。” “开什么玩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咱们老娘亲还在呢，她可不允许大哥跟我们分家。”周杉是周老夫人最疼爱的老幺子，从来就不怕会被赶出去的。 “大哥是不会，那怀霁呢？你看他把我们当亲叔叔吗？”周决低声道，“咱们娘亲跟大哥能活得比他久？” 周杉正了正脸色，“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怀霁想把我们赶出去，他哪来的能耐，就算他是世子，那当家做主的还是大哥，再说了，他以后能不能继承侯爵还不一定呢。”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经过这些天观察，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周决拧眉说，“以前我们都以为大哥只看重霖宇，不然怎么会多年都不理会怀霁，我听说，大哥带着霖宇回到上京城的第一天，怀霁就跟霖宇在城门外比武，霖宇惨败！” “霖宇可是大哥一手教出来的，居然还不如一个纨绔。”周决又摇头，“我们在金城都听说怀霁是纨绔，可你看，他像是纨绔吗？” 周杉说，“不像，纨绔哪能成为大都督。” “大哥也看出来了，而且对怀霁是欣赏且愧疚，毕竟那是大哥唯一的嫡子。”周决叹了口气，“嫂子和霖宇的地位怕是要受到威胁了。” “那怎么办？”周杉问，“难道大哥会为了怀霁把嫂子赶出周家，我可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的。” 周决一手拍在周杉的肩膀上，“三弟，我们得想想办法才行。” “你有什么办法吗？”周杉问。 “还没想到，不过我已经写信给嫂子，提醒她要警惕，大哥如今把怀霁已经当周家未来继承人了。”周决说。 “大哥昨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周杉又问。 “我怎么知道，刚才我看戴管家在收拾他的行装，看样子是要出门了。” 周杉叹了口气，“大哥以前出门都会带着我们两个的。” …… …… 沈时好带着丫环在收拾箱笼，就听到外面小丫环通禀，翁老姨娘来了。 “南溪，准备茶点。”沈时好对南溪示意了一下，来到偏厅见翁老姨娘。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翁老姨娘是个娴静清高的女子，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她一身绣折枝玉兰品月色素缎衣裙衬得她依旧不减风采，岁月已经在她眉梢眼角都留了痕迹，头发也染了银丝，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无波。 “见过少夫人。”翁老姨娘行了半礼。 沈时好侧身避开了，没有受她的礼，“翁老姨娘不必拘礼，请坐。” “妾身本该早些来拜见少夫人，奈何前两天身子不太爽利，怕病气过了人。”翁老姨娘的声音似乎没有情绪的起伏，略带一丝清冷。 “请大夫看过了吗？”沈时好关心地问。 “多谢少夫人关心，大夫已经开了药，如今算是好全了。”翁老姨娘道，“以前府里没有其他主子，承蒙侯爷和老夫人厚爱，才让妾身掌事，只是妾身不才，实在难以支撑这偌大的家子，如今少夫人进门，是府里正经的主子，这钥匙和账本合该交给少夫人了。” 沈时好垂眸看了一眼账本和一大串的钥匙。 她微微一笑，“翁老姨娘，我初嫁进门，尚未熟悉这府里各房的事，而且我今日又要出门，父亲他也没有吩咐，这掌家大权如何能交给我。” “少夫人要出门？”翁老姨娘诧异，不是才刚成亲，怎么就要出门。 沈时好没有隐瞒，“我要随怀霁去行宫给太后娘娘和皇上请安。” 翁老姨娘露出为难的表情，她是真心想讲管家大权交给沈时好的，这些年她实在太累了，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根本不想留在周家。 “还是等父亲有交代再说吧，辛苦翁老姨娘了。”沈时好含笑说。 翁老姨娘勉强一笑，“少夫人有需要妾身做得，只管差人告知一声。” “好。”沈时好对翁老姨娘的第一印象不错。 第539章 撑腰 沈时好他们的马车还没到行宫，谢太后已经打发凌姑姑过来等他们了。 连盛武帝都来了漪澜院等着他们。 谢太后远远看着小夫妻并肩走来，笑容满面跟旁边的盛武帝道，“瞧瞧，多般配，才几日没见，两个人似乎都长得更俊了。” 皇贵妃在一旁捧场，“太后娘娘，人逢喜事精神爽，世子跟娇娇自然是高兴的，等明年他们再给您生个小曾孙，那就更好了。” 这话逗得谢太后更开心了。 王皇后眸色冷了冷，想开口说几句话刺皇贵妃，侧眼扫到长公主，她只能忍住了话。 “孙儿拜见太后娘娘，皇上万福金安……”周序川带着娇娇给殿中的长辈都行了一礼，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来。 众人视线在一对新人脸上打了个转，看起来是琴瑟和鸣，不用担心别的。 第409章 谢太后更是拉着沈时好到跟前，“这小子没欺负你吧？” “太后娘娘，他怎么会欺负我呢。”沈时好羞赧地低声说。 “那就好。”谢太后满意地笑了，“哀家就等着明年抱小曾孙。” “……”沈时好红着脸不知怎么回答了。 周序川笑嘻嘻地回道，“皇祖母，孙儿会努力的。” 沈时好嗔了他一眼。 “听说周家其他女眷都没有回上京城？”王皇后突然淡声地开口询问。 长公主眼皮微掀地投了个眼神过去，“皇后娘娘在行宫，却还是十分关心周家的事啊。” “周世子和朝仁郡主的亲事是上京美谈，婚事如此盛大，周家却没女眷主子帮衬，确实不像话。”王皇后说，“本宫下懿旨去金城训斥一番，好为朝仁郡主撑腰。” 这哪是想要为沈时好做主，是要给她添一把柴火吧！ 新媳妇刚进门，周家女眷就得了训斥，这打脸的就是整个周家了。 殿中瞬间都失了声音，盛武帝和谢太后淡淡地看向王皇后。 “这是阿栾的家事，自有阿栾为娇娇撑腰，皇后就不必操心了。”盛武帝沉声说。 王皇后嘴角微微扬起，“是臣妾多管闲事了。” “有太后娘娘派去的几位姑姑帮忙操持，长公主还坐镇侯府，整个上京谁敢说娇娇受了委屈，如今该后悔的也是周家那几个女眷了。”皇贵妃含笑说。 沈时好大方地点头，“皇贵妃娘娘说的是。” 盛武帝脸上的不悦散了些，“北山侯和沈元帅也回来了吧，朕还有事跟他们商议，皇贵妃，朕先送你回去。” 如今皇贵妃有了身孕，盛武帝待她更是事事小心。 王皇后目光森冷地盯着皇贵妃的肚子，她闭上眼睛移开视线，为什么花氏的运气那么好，都这个年纪了，居然还能怀孕。 如果再让花氏生下一个皇子，皇上为了她的两个儿子，指不定真的会将储君之位给李煦。 她绝对不允许！ 王皇后看着盛武帝扶着皇贵妃离开，她在这里也没有意思，起身也跟着离开了。 “你们要跟着去金城？”周序川做决定的时候，已经差人过来告知长公主。 长公主并不是很赞成，金城离上京太远了，她甚至周家那些人对他们母子的偏见，到时候真有什么事，那也是鞭长莫及。 “母亲，我们去金城并不是为了别的，是有些事得亲自去查，若是我自己去了，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不如借着请安的借口和娇娇金城，还能掩人耳目。”周序川低声跟长公主解释。 长公主听到这话皱眉，“会有危险吗？” “不会，您放心吧，有危险我怎么会带娇娇一起去。”周序川笑着说。 “娇娇，是这样吗？”长公主不信他，转而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笑着点头，“是，您不用担心，母亲，还有我呢。” 谢太后满意地看着他们，“这样好，你们小夫妻刚成亲，不能离多聚少，要夫唱妇随。” 长公主皱了皱眉，有些愁人地说，“原本还想着请皇兄给下旨和离，看来还要再等一等。” “……”周序川和沈时好都看向她。 “去了金城就不能被欺负，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知道吗？”长公主对沈时好说。 “不会丢您的脸。”沈时好笑道。 长公主点头，“怀霁，你是北山侯唯一的儿子，至于其他人……呵，等上了族谱再说。” 周序川笑了笑，“太后娘娘，母亲，我还有事要跟皇上禀告，那我先退下了。” 谢太后摆了摆手，“留你媳妇陪着我们说话就行了。” 第540章 完蛋了 在行宫过了半个月。 沈时好每天陪着太后和长公主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十分逍遥，她还见识到长公主带来行宫的玉公子，一手琴音确实很绝，比宫里的乐师还要厉害。 北山侯找过长公主几次，不过每次都见不上，长公主是铁了心不想见他。 他只好求到谢太后这里，也不知他跟谢太后在殿中说了什么，北山侯离开漪澜院的时候，看起来轻快了不少。 去金城要需要提前准备，沈时好在行宫住半个月就回去了。 她找来翁老姨娘，跟她商量了要去金城的事宜。 “少夫人，你要跟侯爷……一起去金城？”翁老姨娘素来清冷淡定的脸色闪过一丝怔然，她不自觉地攥紧衣袖。 “是的。”沈时好笑着点头，“翁老姨娘要一起去吗？” 翁老姨娘局促地垂眸，有泪花在她眼中闪烁，她怎么会不想，她唯一的儿子就在金城，已经那么多年没有见面了，每个月只靠一封信思念儿子在金城的日子，有机会去金城，她当然想去。 “妾身年纪大了，经不起路程颠簸，还是算了。”翁老姨娘低声说，可她喉咙的哽咽几乎压抑不住。 沈时好心里对她生出一抹同情，被迫母子分离，而且还要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养废，其中痛心可想而知。 “那翁老姨娘有没有需要我带去金城的，你准备好了，到时候交给南溪。”沈时好低声说。 “妾身……能不能冒昧求少夫人一件事。”翁老姨娘哑声问。 “你请说。”沈时好点头。 翁老姨娘低声道，“妾身的儿子也在金城，他自幼就喜欢读书，可如今在金城却难以找到能够教他的先生，我……我想聘请一个先生……” 第410章 这件事有点为难沈时好了，要带着一个教书先生同路，北山侯必然会生出芥蒂。 “此事等我与世子商议，其实金城才华横溢的先生也不会少的，朝中不少官员也是从金城科举考中的。”沈时好说，“若是翁老姨娘信得过我，待我先去金城了解情况再说。” 翁老姨娘已经十分感激，“好，妾身听少夫人的。” 沈时好给了翁老姨娘一张清单，让她帮忙叫府里的管家去准备，都是要带去金城送给周家人的，自然是要从公中出银子。 她和周序川的俸禄本来也不多，得勤俭持家。 “妾身这就让人去安排。”翁老姨娘拿了清单，她也要好好地准备，要带去给儿子的东西。 沈时好和周序川要同去金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其他人的耳中。 “完蛋了！”周决大感不妙，“怀霁这是要去金城夺权了！” 周杉说，“哪有那么容易，嫂子在金城操持那么多天，就凭怀霁，怎么可能，你别忘了，咱们金城上下谁不是认嫂子是侯夫人。” “那是因为长公主和怀霁都不在金城，你说怀霁出现在金城，大家都知道世子是他，真正的侯夫人是长公主，你说，金城那些世家是要讨好没有根基的嫂子，还是怀霁？”周决问。 “那……那怎么办？”周杉忙问。 “我先写信回金城，让嫂子做好准备。”周决连忙说。 周仪姐妹得知这件事，也是一个喜一个愁，全都跑到沈时好这里来打听消息了。 “明天带你们去街上逛一逛。”沈时好看着两个小姑娘，想起答应她们的事还没做呢。 第541章 拿人手短 沈时好对两个小姑娘很是大方，带着她们吃喝玩乐一天，还给你们买了头面，又挑了些金城买不到的小玩意，周韵一开始是端着架子的，她自认为是叶夫人派来的，不能够跟沈时好太亲近，可架不住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最重要的是，沈时好太好相处了，会给她们讲许多上京的趣事，即便她们有不懂的，她也很耐心地教她们。 周韵心中苦恼，很难不喜欢沈时好啊！ “你们年纪还小，这次就不带你们去瓦肆，等你们长大些，下次回来再带你们去。”沈时好含笑说。 “瓦肆？”周仪眼睛发亮，她只听父亲跟别人喝酒时提过一嘴，听说瓦肆里什么好玩的都有，还有女子穿扮成男子进去呢。 沈时好点头，“是啊，你们还有缺的东西要买吗？” 周韵咬了咬唇，小声说，“三嫂，我想去看看成衣店，上京城最时兴的衣裳款式要许久才传到金城，我想去看看。” “我也想。”周仪跟着点头。 哪个小姑娘不爱漂亮呢，她们看沈时好每天的衣裳就很好看，把她衬得跟个仙子似的。 “好呀，带你们去锦绣阁看一看。”沈时好点了点头。 两个小姑娘兴高采烈挑了好几套衣裳，看着沈时好的眼神除了儒慕还有感激，“多谢三嫂。” 沈时好笑容亲切温和，“我们去第一楼用膳，吃完再回去。” “我们太晚回去的话，大伯和三哥会不会生气啊？”周韵小声问。 “不会，我出门的时候跟你们三哥说过了，他今晚也要当值。”沈时好说。 北山侯自然不会有意见，沈时好愿意跟周仪姐妹和睦相处，他心里是乐见所成，将来到了金城，说不定也能跟其他人合得来。 只有周决和周杉很不满意。 “这些都是怀霁他媳妇给你买的？”周杉瞠目结舌看着女儿屋里的东西，沈时好居然对他的女儿如此大方！ “是啊，三嫂说这些都是上京城最时兴的小玩意，等我们回金城就见不到了，就给我们买了许多。”周仪喜滋滋地说，她已经决定，家里最喜欢的人就是三嫂了。 “仪姐儿，你是不是被她收买了，不要忘记了，我们跟叶夫人才是自己人。”周杉皱眉训斥着周仪。 周仪皱了皱眉，“父亲，长公主才是大伯明媒正娶的侯夫人，为什么您却当叶夫人是嫂子，这是不对的，我听说，叶夫人连妾礼都没有……” 只不过是个外室罢了。 “父亲，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我们跟一个外室是自己人，别人会如何看待我和娘亲啊？” “放肆！”周杉呵斥了一声，但仔细想着，女儿的话好像也没说错。 周仪嘟了嘟嘴，以前在金城她们不知实情，才会以为是长公主容不下叶宛，但现在她觉得，其实家里人做得也好像不对。 “你啊，别人给你买点好处就把你收买了，平日叶夫人对你不好吗？”周杉教育女儿，绝对不能让女儿倒戈。 “父亲的意思是要我以后都不跟三嫂来往吗？”周仪反问道。 “……”周杉又迟疑了，沈时好是世子少夫人，跟她作对没有好处啊。 周仪看了周杉一眼，知道这个父亲平时没有太大的本事，全都靠大伯才能过着如此舒适的日子，“父亲，以后三哥就是侯爷，我们应该跟三哥三嫂亲近吧。” “你懂什么！”周杉瞪她一眼，“以后的事情还不好说，你在沈氏面前，少提起叶夫人，她跟你打听了吗？” “没有。”周仪摇头，“三嫂根本没问过金城所有人的事。” 她觉得，三嫂压根就没将叶夫人放在眼里吧。 第411章 周杉哼道，“假象！她只是要你们放低戒心而已。” “父亲，时候不早了，我想休息了。”周仪不想说下去了。 “总之你要记住了，小恩小惠都是假的，只有叶夫人才会真心对待我们。”周杉叮嘱着女儿，“我们要跟她一条心，还有你四哥，以后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周仪好奇地问。 “没事没事，你四哥是个有本事的人，年纪轻轻就成了副将，将来肯定很不错。”周杉说。 “三哥已经是大都督，比四哥的官职还要高这么多。”周仪夸张地张开双臂。 周杉嘴角一抽，“你三哥有长公主和太后当靠山，怎么一样。” 难道四哥当上副将就不是靠大伯的关系吗？ “是啊，三哥有好大的靠山，四哥的靠山是谁？”周仪笑嘻嘻地问。 周杉又被女儿问得说不出话，但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父亲，您慢走。”周仪笑盈盈地将周杉送出了院子。 第542章 金城 忙碌了小半个月，终于到了要启程前往金城的日子。 北山侯几次试探想通过沈时好劝说长公主一同去金城，沈时好虽客客气气地应下，但从来没去问过长公主，如果长公主想要去金城，就不会在她和周序川成亲后立刻搬出侯府了。 这一去少说也要半年，长公主自己虽然不去金城，但她不想儿子儿媳妇受半点委屈，特意又点了自己贴身侍女笑卉和一个五品女官安姑姑同去。 安姑姑以前伺候过谢太后，在宫里有几分薄面，连北山侯年轻时候都受过她的帮助，自然不会亏待她。 看着沈时好出门的架势，周决越发替金城的叶宛感到焦虑。 一路上只有北山侯和周序川是骑着马走在前面的，只有遇到天气不好他们才会坐马车。 周韵姐妹两人每天都会溜到沈时好的马车，跟着沈时好吃吃喝喝，跟她说了不少金城的风土人情。 沈时好虽然没去过金城，对金城已经有了实质性的想象。 看到女儿跟沈时好越走越近，周决却是没说什么，周衫阻止了几次没拦住，他也就摆烂了，就这样吧，等到金城再说了。 “韵姐儿和仪姐儿都是孩子，她们跟沈时好走得近没关系。”周决低声说。 “就怕嫂子误会我们。”周衫说。 周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坚定不移，但女儿还小，这样我们两边都不用得罪，不是挺好的。” 这一路上还算和谐，终于在夏日的尾声来到金城。 沈时好立刻就感觉到金城天气与上京的不一样，这才初秋，她已经要穿上褙子，要是到了冬天，岂不是要更冷。 “三嫂冷不冷？最近刚巧是换季，所以又冷又干燥，风还跟刀子似的，等过几天正常就好了。”周仪体贴地解释。 余州和金城的天气其实差不多，沈时好两年没有在余州，一开始才有些不适应。 “骤然冷下来确实不习惯。”沈时好也没有过多解释。 城门的士兵远远就看到北山侯的身影，激动地大喊一声，“大将军回来了。” 所有守门士兵站直身子，列队站在两旁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几乎和北山侯并行的年轻男子身上。 这位是…… 长得跟大将军也太像了，简直就是年轻版的北山侯。 “恭迎大将军！” 守门将大步走出来，拱手行礼，眼皮一抬看到周序川，他怔了一下，眼眶瞬间湿润，脱口而出，“世子回来了！” 世子？！ 什么？北山侯府已经立世子了吗？ 众人一下将视线都看向周序川，怎么就突然冒出个世子了呢，周副将不是北山侯唯一的儿子吗？ 周序川翻山下了马，俊美的脸庞浮起笑意，“严叔，好久不见。” 严副将双手放在周序川的肩膀，将他上下地打量着，“世子，长高了，也长大了。” “严叔却风采依旧。”周序川笑着说。 “老了，老了。”严副将抹去眼角的泪痕，“世子，快进城吧。” 周霖宇赶来城门迎接北山侯，正好就看到这一幕，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下去。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周序川没有出现在金城，所有人会当他是北山侯唯一的儿子，对他尊重敬仰，就算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也不敢拆穿他并非嫡出。 所以很多金城的士兵和百姓都以为北山侯的嫡子就是他，他就是未来的世子。 可周序川来了，他嫡长子的身份也即将传遍整个金城…… “父亲，您一路辛苦了。”周霖宇勉强地压住心中的恐慌，上前给北山侯行礼。 北山侯只是轻轻颔首，“本侯先送世子去老宅。” 周霖宇瞳孔微微一缩，亲自送周序川回去？ 严副将看了周霖宇一眼，对周序川说，“世子，等您安顿好了，我们再好好喝一杯。” “好。”周序川笑着道。 目送北山侯的车队进城，终于有小士兵忍不住发问，“侯爷什么时候立世子的，以前都没听说过，难道这次去上京城才立的？” “谁跟你说以前没有世子？”严副将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世子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也是侯爷的嫡长子，刚出生就立为世子了。” 第412章 “长公主……”众人吃惊，“那叶夫人不是侯夫人啊？” “北山侯只有长公主一个侯夫人，连妾室都没有，你说那位叶夫人是什么身份？” 第543章 叶夫人 马车缓缓地停下。 周仪开心地对沈时好说，“三嫂，我们老宅到了。” 除了周老夫人，周家其他人全都站在大门外等着，看他们还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飞快地赶出来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人本来是不打算出来等候的，是听说北山侯陪着周序川先回老宅，这才纷纷跑到门外来的。 要是让北山侯知道他们对世子不敬，难免心中不快。 沈时好在打量他们的时候，所有人也都看向了她。 美人如玉，气势如虹。 她的脸庞映照在阳光中，像打了层柔光一般，皮肤细腻，眉眼精致，眼角微微上扬，美艳中带着一股飒气。 不是个柔弱可欺的女子！ 这是众人心中在看到沈时好时第一个想法。 “侯爷终于回来了。”人群中，一个穿着蜜合色褙子的纤细女子款步走出来，娇娇柔柔地站在北山侯的面前。 本来站在北山侯身边的周序川神色一冷，浑身散发着森然气息。 北山侯侧眸打量儿子一眼，带上了笑，“怀霁，这是你的二婶和三婶，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我们先进去，一会儿再跟他们好好聚一聚。” 他没有理会身前的娇柔女子，语气不自觉地带上几分讨好跟周序川说话。 沈时好淡淡地抬眸看了看，见那娇柔女子眼眶泛红，却依旧充满思念和深情地看着北山侯，大概也就猜到她就是叶宛了。 还真是个我见犹怜的……老白花，年纪不小，却还能露出这种娇怯的表情让人不反感，确实也是一种本事。 男人都招架不住女子娇娇柔柔的眼泪，北山侯也一样，当年他偏袒叶宛，是因为他觉得长公主强势肯定会欺负叶宛，根本看不穿柔弱也可能是一种手段。 “怀霁，你还没有来过老宅，一会儿见过老夫人之后，我跟你去祠堂给周家的列祖列宗上香。”北山侯的心情是愉悦的，周序川肯跟他回来金城，是修补他们父子之情的最好机会。 而且，若是老太爷在天有灵，看到嫡长孙终于肯回来，必定会很欣慰。 周序川没有拒绝，他只是不想搭理北山侯，但他还记得祖父对他的呵护。 他们父子并肩走在前面，周霖宇几次想上去跟北山侯说话，发现根本就插不上嘴，北山侯只顾着跟周序川说这金城的风光了。 叶宛勉强地维持柔婉的笑容，转头看到沈时好，“你就是少夫人吧。” “您是家里哪位婶婶呢？”沈时好笑着问。 “……”叶宛的脸色微微地僵住，局促地看向已经走远的北山侯，可惜北山侯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委屈。 “少夫人，这位不是家里的主子。”安姑姑走到沈时好的身边，声音清朗地为她介绍着周家女眷，对叶宛连个眼神都没递过去，“这位是二夫人和三夫人。” 沈时好朝着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行了一礼，“二婶，三婶。” 两人笑着点头，“快先进去，老夫人还等着呢。” 她们都认出沈时好身边这位了，那不是长公主以前身边的姑姑吗？那可是宫里出来的，她居然跟着沈时好一起来金城。 肯定是长公主的意思。 还想着能看到叶宛给沈时好下马威，看样子还不知道谁被谁下马威。 叶宛站在原地，看着沈时好被簇拥进了大门，她攥紧藏在袖子里的拳头。 在金城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别人把她当成周家的主母，如此被无视羞辱还是第一次。 就因为她不是明媒正娶，所以就要低人一等吗？可这些年只有她陪在侯爷身边，侯爷心里爱的人也只有她一个，要不是长公主强势赐婚，她才是侯爷的妻子。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相信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侯爷不爱长公主，但周序川毕竟是他的儿子，多年没见，一时上心也是正常的。 “娘，你怎么在门口？”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年轻姑娘从马车下来，看到叶宛站在门口发呆，她疑惑地问了一声，“听说父亲回来了，他在哪里？” “他去见老夫人了。”叶宛勉强一笑，“碧儿，长公主的儿子也来了，以后在你父亲面前，千万不要像以前那般任性，免得世子看了不好。” “凭什么啊，他是父亲的儿子，我也是父亲的女儿，都是父亲的孩子，我跟他有什么不同。”周碧皱了皱眉，“他母亲一个小三，我愿意承认他是世子就不错了。” 叶宛握着叶宛的手，“先别说了，我们快进去吧。” 第544章 我该敬茶吗 进了大门，沈时好觉得周家老宅丝毫不会上京城的王府差多少，飞檐反宇，雕栏玉彻，一眼无法望尽的金碧辉煌，足可见周家的底蕴和在金城的地位。 周老夫人很多年没有见过周序川了，对于这个嫡长孙，她的情感是复杂的，刚出生的时候，她也是真心喜欢的，谁不喜欢嫡长孙呢，后来长公主不同意北山侯纳妾，那就是不尊重她，她才对他们母子不喜。 只要这次周序川肯服软，她还是会好好对待他的。 “他们来了吗？”周老夫人看着门口，怎么还没到呢。 第413章 吴妈妈笑着道，“奴婢刚才问过了，已经到了，正过来给您请安。” 刚说完，就看到众人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了。 北山侯和一个身穿锦服的年轻男子并排走着，两人五官相似，连身材也不相上下，一看就知道是父子。 “长得真像……”周老夫人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即使多年没见，还是能认出那就是嫡长孙周序川。 “老夫人，那就是世子啊，长得跟侯爷年轻时候一样。”吴妈妈笑着说。 周老夫人神色复杂，“是啊。” 吴妈妈打量了一眼，发现并没有看到叶宛，她心中暗暗诧异，往日北山侯出门几天回来，叶宛都会去门外迎接，两人再一同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刚才叶宛明明是跟着一起出去的…… 北山侯他们已经进了院子，大刀阔斧走进屋里，“母亲，我回来了。” 周老夫人连连点头，“回来就好。” 周决兄弟也上前去请安。 “路上顺利吧？”周老夫人故意不去看周序川，只跟自己的儿子说话。 其他人也在观察周序川的反应，这个侄子是长得剑眉星目，五官俊美，身姿挺拔，即使站在这里不说话，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不一会儿，叶宛跟周碧也到了。 “父亲，您终于回来了。”周碧一看到北山侯，立刻就跑过来亲切地挽着他的手，“我还想着您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亲自去上京接您了。” 沈时好微微抬眸，看清楚这个举止大胆的姑娘，看着和周序川年纪差不多，长得和叶宛倒是像，小家碧玉的长相，性格却是大大咧咧的。 “不要胡闹。”北山侯拉开她的手，眼神转向周序川。 见周序川神色冷凝，他在心中暗暗叹口气，“母亲，怀霁和他刚过门的媳妇这次跟我一起回来给您请安。” 周碧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父亲刚才是把她推开了吗？这还是最疼爱她的父亲吗？ 她皱眉看向周序川和沈时好，父亲是为了这个所谓的世子，才故意将她推开的？ 没人发现周碧的情绪，但沈时好和叶宛都看在眼里。 沈时好觉得金城老宅果然如长公主所说的一样，还真是挺热闹的。 周序川虽然不喜欢周老夫人，但为了孝义，他还是和沈时好上前去磕头敬茶。 “你长大了，祖母快认不出你来了。”周老夫人看着周序川感叹，“望你……望你们早日为周家开枝散叶。” 又拿出两个红封给周序川和沈时好。 “多谢祖母。”周序川面色淡淡地道谢，扶着沈时好站了起来。 接着又跟周家其他人认识。 沈时好跟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都见了礼，收下长辈给的见面礼，看起来还是一派和谐的。 除了已经见过面的周韵姐妹和周霖宇，周序川还有两个堂哥正在学堂还没回来，周决兄弟两人都没有纳妾，后宅相对来说人口并不复杂。 好像……周四爷不在这儿？ “父亲，三哥难道不需要给我娘亲敬茶吗？”突然，周碧充满狐疑的声音响起。 “……”沈时好诧异地看了周碧一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姑娘哪来的胆子，敢让周序川给叶宛敬茶？她是不是搞错了，以为叶宛才是北山侯府的主母。 “碧儿！”北山侯皱眉呵斥，“不许胡闹。” 周碧就是见不得自己的娘亲被遗忘，像个小媳妇一样只能躲在角落，明明是娘亲先认识父亲，他们情投意合在一起了，是长公主以权势相逼抢走父亲的，要不然今日世子之位就是她弟弟的。 “父亲，我说的难道错了吗？不管怎么算，娘亲也是他的长辈。”周碧回道。 周序川狭长的眸子微眯，不屑又嘲讽地问北山侯，“侯爷，请问我的母亲为我生过妹妹吗？” 众人闻言呼吸一滞，来了！周序川果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北山侯耳边仿佛还有长公主那日说的话，他涩涩开口，“没有。” “那本世子需要给一个外室敬茶吗？”周序川又问。 周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放肆，什么外室，叶宛自幼跟你父亲是青梅竹马，她是……” 周序川只是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北山侯，“是什么？” 第545章 不一样了 既没有以妾礼相迎，又没有给正室长公主敬过茶，就算这些年长公主不肯来金城，周家都不敢直接公开说叶宛是北山侯的妾室。 除了是外室的身份，还能是什么？ “你是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简直大逆不道，还以为这些年你长进了，没想到还是如此。”周老夫人气得 心头冒火，叶宛是她的外甥女，周序川看不起叶宛，难道不是看不起她吗？ “母亲！”北山侯沉声叫住周老夫人。 叶宛在周家后宅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正式纳她为侧室，并非他不想给她名分，他只是希望长公主能够同意。 周老夫人愕然地看着北山侯。 北山侯揉了揉眉心，“除了家中长辈，世子无须给别人敬茶。”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叶宛根本不算是家里的长辈。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他们还记得，以前长公主跟叶宛争风吃醋时，北山侯都是偏袒叶宛，如今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第414章 叶宛自然也听出北山侯的意思，她脸色煞白地看着这个男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承认她的身份，真的要让所有人都只把她当外室吗？ “父亲……”周碧震惊地看着北山侯，从小到大，父亲对他们母子三人都很好，为什么却在这个时候要这么折辱母亲？ 就因为周序川是世子吗？ “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北山侯沉声说。 他早就预料到今日的情景，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周序川不可能接受叶宛，他也不再是年轻启程的北山侯，他不会再为了叶宛伤害长公主母子。 “怀霁住的院子安排好了吗？”北山侯问。 叶宛从悲痛中醒过来，她往前走了两步，轻声地开口，“侯爷，已经准备好了，一应物件也都准备妥当，妾身还特意请二……二夫人和三夫人帮忙的。” 沈时好一直平静地站在周序川的身边，大概已经明白周家后宅的情况。 虽然叶宛连个姨娘都不是，但她居然能够在周家主持中馈，周老夫人是真的喜欢这个外甥女。 北山侯对叶宛也确实很好，否则不会对长公主母子置之不理这么多年。 要不是骂家公不太好，沈时好真想骂一声狗男人啊。 “祖母，那我和怀霁先回去拾掇。”沈时好屈膝给周老夫人行了一礼。 周老夫人望着这个孙媳妇，板着脸没有说话。 叶宛将曹管家叫过来，让他带周序川他们去休息。 看着叶宛一派主母的作风，周序川神色沉冷，沈时好握住他的手指，对他浅浅微笑，他们初来乍到，暂且先忍一忍。 周序川回握了她一下，两人便跟着那位曹管家离开周老夫人的院子。 “侯爷，您也累了，妾身已经为您准备了热水……”叶宛走到北山侯的身边，低声细语地说。 这是北山侯的习惯，每次出征或者出远门回来，第一件事都是要找她泻火，他的这方面索求很大，这些年只有她在他身边，叶宛一直认为北山侯对她是真爱。 “本侯要去书房。”北山侯淡声说，长公主悲愤嘲讽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他现在无法坦然地跟叶宛一起。 他也不想让好不容易愿意跟他回来的儿子更恨他。 叶宛掌心一空，满眼震惊地看着远去的北山侯，他居然……连碰都不让她碰？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娘亲，父亲怎么了？”周碧走了出来，见叶宛神情莫测，有些疑惑地问。 “碧儿，你父亲……”叶宛哽咽了一下，“我怕他不要我们了。” 周碧安抚她，“不会的，您是父亲心尖上的人，怎么会不要我们，父亲就是累了，而且军营还有许多事要忙。” 叶宛勉强笑着点头，“你别对世子的态度不好，他毕竟是世子。” “世子又怎么了，这里是金城，不是上京。”周碧哼了一声，“我去看看。” 第546章 叶夫人自然是住上房 这偌大的周家后宅，沈时好走得脚都有些累了，居然还没有走到给他们安排的院子。 就在周序川皱眉不耐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曹管家终于停下来。 “这……就是给我们安排的院子？”沈时好轻轻挑眉，看着这处偏僻不说，又小又旧，这就是叶宛的见面礼啊。 他们经过了好几处空置且环境不错的院落，看来是他们不配住。 曹管家恭敬地说，“世子，少夫人，您二位是新婚燕尔，这院子幽静雅致，住着最是适合。” “……”这狗腿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错啊。 沈时好抬眸打量他一眼，“这院子还没几个房间吧，曹管家，你看一看我身后的下人，是要我和世子跟下人们挤一个房间吗？” “哎呀，下人自是可以住在后罩房，这里离后罩房也不远。”曹管家笑着说，“少夫人，那您跟世子先休息。” “哦？那你口中的叶夫人是住在何处？”周序川理了理袖子问。 曹管家自以为傲地道，“叶夫人自然是住在上房。” 砰—— 周序川抬脚将曹管家给踹了出去，直直地撞在门板上。 “看来这老宅太矜贵，我们不配住在这儿，走吧。”周序川对沈时好低声说，“祖父给我留了一处宅子，就在隔壁，来之前我让人收拾过了。” “……”沈时好吃了一惊，周老太爷居然对周序川在这么好！ 曹管家被踹得吐血，他指着周序川，“老奴……老奴做错何事，要世子如此毒打老奴……” 周序川连理都不理他，带着沈时好和身后的下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正要过来警告周序川不要太过分的周碧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她正义感凛然地指着周序川，“刚回家就殴打奴仆，你这个世子当得真威风，这就是你的家教吗？” “滚。”周序川冷冷地开口。 “怎么，你还想打我？我可是你的姐姐。”周碧训斥，“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就因为你的母亲是长公主，所以父亲迫不得已跟我娘分开，你白得了嫡子的身份，现在父亲肯带你回金城，你不好好珍惜，居然还要摆脸色，你别以为这里是上京。” “……”沈时好无语地看着周碧，她还以为是个聪明的姑娘，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蠢呢。 第415章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才是无法光明正大出现的外室？ “你要是有本事，就让你的父亲与长公主和离，再明媒正娶你的母亲，否则，你们这辈子都只能是生活在阴暗处的臭虫。”周序川嗤笑一声。 臭虫？周碧变了脸色，抽出腰间的鞭子就要甩过来。 沈时好将长鞭踩在地上，笑盈盈地道，“姑娘，我的相公不打女人，但也不是能让女人抽鞭子的，你最好不要惹他。” 周碧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不愧是沈家大小姐，好身手啊。” “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否则……”周序川缓缓地开口。 “否则又怎么样，你还敢杀了我？”周碧不屑地问。 周序川笑了笑，“我会亲手杀了叶宛，你猜太后和皇上会治我的罪吗？” “……”周碧的脸色微变，终于将长鞭收了起来，她确认了，周序川跟沈时好都不简单，难怪父亲回去一趟，就彻底偏心周序川，还把哥哥给赶回金城。 “我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周碧笑着说，“要是你们不满意那个院子，那就重新挑一个，如何？” 看着和刚才冲动无脑好像判若两人的周碧，沈时好嘴角的笑容也加深了。 “走吧。”周序川牵起沈时好的手继续往外面走。 第547章 你让一个外室住上房 周序川在后院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周老夫人不一会儿就得知此事，听到是周序川不满安排的院子，她只是冷哼一声，“真把自己当金蛋银蛋了，要走就让他走，这里可没有太后和皇上会惯着他，没有周家承认，谁认他这个世子。” 叶宛站在周老夫人旁边，满脸的焦虑，“都是我不好，老夫人，是我安排得不妥当，原本想着世子和少夫人新婚燕尔，应该喜欢幽静的地方独处，不曾想竟让世子误会了。”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对视了一眼，之前叶宛是问过她们意见，她们心知肚明叶宛要给周序川下马威，想着北山侯对叶宛的独宠，她们才顺着她的意思，但今日的情景，她们现在有点心虚。 北山侯并没有像她们预料的一样不喜世子，分明是重视得很啊。 都是从大宅门出来的，谁不是精明人，现在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都觉得不能太快站队，至少不能从开始就把周序川给得罪狠了。 “老夫人，侯爷还在书房，要是传到侯爷那儿，怕是会有误会。”周二夫人隐晦地提醒，嫡长子刚回老宅不到半天就要搬出去，这无论传到哪里都不会落得好话。 特别是传到上京，太后和皇上肯定要不喜的。 周老夫人在金城是高高在上习惯了，在这里没有人敢忤逆她，可别把自己真当成太后一样的人物。 “叶宛，你们几个去瞧一瞧，别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坏了周家的名声。”周老夫人不悦地说。 周序川已经带着沈时好走出垂花门，并且让下人将他们的箱笼重新搬回马车，不必再搬进来了。 北山侯还在书房苦思冥想要怎么改善周序川和叶宛的关系，就听到周序川要搬走的消息，猛地站起来，“他想干什么！” “父亲，三哥把曹管家打伤了，不过，这不能怪三哥，许是三哥住不惯咱们老宅这样的院子……”周霖宇小声地说道。 “有什么不习惯的！”北山侯黑着脸，他都处处小心翼翼，就怕周序川回来之后哪里看不顺眼，为什么这个儿子就不懂他的苦心呢。 “周序川！”北山侯看到周序川的身影，怒喝了一声。 沈时好捏了捏他的掌心，提醒他好好说话，别在这时候跟北山侯吵架。 叶宛主动拉住北山侯的手，柔声地劝道，“侯爷，您好好劝世子，不要跟他动气，他还是个孩子。” “是啊，父亲，三哥才刚回来，可能还没习惯。”周霖宇跟着道，眼睛却有些挑衅地看了看周序川。 这里是金城，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周序川还想在这里蛮横，那是不可能得。 周碧皱着眉，低声对沈时好说，“三嫂，你还是跟三哥回去吧，要是让你们在外面住客栈，别人会怎么看父亲。” “都闭嘴！”北山侯被他们一人一语说得头疼，呵斥着让他们让开。 他大步走到周序川的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序川咧嘴一笑，“侯爷，我不知道您在金城过得这么拮据，这么大的后宅都挤满了人，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早日给你送点银子修葺老宅，毕竟……我也姓周！” 北山侯听得一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 叶宛却神色有些紧张，她抬眸看了周霖宇一眼。 “父亲，都是我的错，是我带了太多东西了，也不该带太多丫环，若是知道府里已经住不开，我必定精简一些，怀霁也是住惯大院子，这才一时上火，惹父亲生气，都是我们的不是，要不我让一些下人就先回上京。”沈时好一脸愧色，说出来的话却让叶宛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北山侯眸色一沉，他又不蠢，还能听不出儿媳妇是在不满给他们安排的院子。 “你安排哪个院子给怀霁？”北山侯转头看向叶宛。 叶宛紧了紧拳头，她其实就是想替儿子出口气，周霖宇去上京城被赶回来，已经让她很愤怒了，她低估周序川在北山侯心里的地位了。 第416章 “就是……西边的听雨院。”周二夫人低声开口。 北山侯盯着叶宛，眼神如淬了冰，“听雨院？” 就算是有远方客人到来，都不会安排在这么偏僻的院子。 “你刚才说姓叶的住在哪个院子？”周序川侧头看向被搀扶着的曹管家问。 “当然是上……”曹管家才刚开口，就感觉到北山侯快将他杀死的眼神，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周序川似笑非笑地看向北山侯，“你让一个外室住上房？” 第548章 搬出去 任何世家世族的后宅，只有主母才能住在上房，周老夫人都只是住在次于上房的平和院，让一个没有名分的叶宛住在上房，羞辱的就是长公主了。 如果不是听到曹管家说叶宛住上房，周序川都不会立刻带着沈时好离开。 北山侯本来不觉得一个院子有什么好争议的，当初他们到了老宅，叶宛并不是住在上房，直到生下周霖宇，老夫人又说年事已高不适合再主持中馈，将家中大小事交给叶宛，北山侯在军营不经常回来，对后宅的事根本没有在意。 只要不来烦他，他就觉得日子可以过下去。 “你不要开口外室闭口外室，这些年来，我们家和睦和谐，怎么你来的第一天就闹得鸡犬不宁，我母亲怎么就不能住上房了，难道你住？”周碧深知外室的身份对一个女子和子女来说意味着什么，她 无论如何都要护卫母亲。 “确实是我们不应该，父亲要何人住在上房，又怎么是我们小辈能左右的，父亲，都是我和怀霁的不是，不该破坏家里的和谐。”沈时好语气诚恳地认错，又转头对周序川说，“怀霁，不如我们还是回上京吧，免得父亲难做。” 周序川今日才知道沈时好阴阳怪气起来这么可爱，“走。” “不是你们的错。”北山侯叫住他们，“是我管教不严，让你们受委屈了。” 叶宛和周霖宇震惊地看了过去。 “我平时回来都会歇在上房，叶宛是方便照顾我，才让她搬进去，你们的母亲才是周家的主母，没有其他人，我会让叶宛立刻搬出去。”北山侯沉声开口，“现在要重新给您收拾院子也来不及，等明日……” “无妨，等何时收拾好了，我们何时再考虑回来。”周序川淡淡地说，“在金城，我们不至于无处落脚。” 北山侯皱眉，“你们要住在客栈？” “世子，少夫人！”大门外，一声惊喜激动的叫声传来。 北山侯转头看去，眼底闪过诧异，“周根？” “侯爷。”年纪与北山侯差不多男子走来，不卑不亢地跟北山侯拱手一礼，“我是来接世子和少夫人的。” “你什么时候来金城的？”北山侯皱眉问。 周根是周家旁支的子弟，从小就养在周老太爷身边，跟北山侯一起长大，自从周老太爷去世，周根就辞别离开金城，说要到处闯荡，他是个能力出众的人，本来还想留他在军营当幕僚。 “直到世子要来金城，我便回来了。”周根含笑说，“老太爷让我要好好照顾世子，以前世子在上京无须我操心，来了金城就不同了，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再像以前那样，老太爷怕是要死不瞑目。” “那你劝劝他，刚回来家里就别闹了。”北山侯沉声说。 叶宛却紧张起来，她很害怕周根说出周序川十年前来过金城的事。 周根上前笑着对周序川说，“世子，那边宅子都修葺过了，等着你回来呢。” “根叔，那就麻烦你带我们过去。”周序川点头。 北山侯拉住周根，“什么意思？” “侯爷，老太爷临终前把隔壁街的宅子留给世子，老太爷叮嘱，若是世子回来老宅住得不舒心，就让他去隔壁大宅住着。” 在周家大宅的隔壁街只有一处大宅，虽说看着是五进，但周围的地方全都被圈起来，那大宅并不会比老宅小。 居然是老太爷给周序川的！他们还以为是哪个皇室的宅子。 北山侯脸色如蒙一层薄冰，当年他因为叶宛跟长公主冷战，老太爷因此生气了很久，还骂他鬼迷心窍不懂珍惜，那时候他不以为然，直到今日，他才有了一种无法释怀的悔意。 周根带着周序川他们走了，北山侯僵在原地。 叶宛和周霖宇对视一眼，示意他先离开。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已经快紧张死了，两人携手赶紧离开了。 连周碧都不得闲退下。 “侯爷，都是我的错……”叶宛哽咽地先认错。 “那就改过吧。”北山侯说，“去搬出上房。” “什么？”叶宛的声音发颤，他知不知道让她搬出上房，别人会怎么看她？ 北山侯低眸看她，“本侯这辈子的妻子只会是长公主，你不该住在上房，别坏了规矩。” 她在上房住了那么多年，他现在才来说规矩？ 只是去了一趟上京，为何他对她的感情就变了！ “是。”叶宛恨到极致，她以为终于赢了长公主，就因为长公主的儿子是世子，所以她还是输了吗？ 第549章 今日是她输了 才第一天…… 叶宛是被丫环扶着回去的，这些年的养尊处优，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尊荣，她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如果周序川没有出现，谁又会知道她连个妾室都不是。 第417章 “娘亲，那周序川太过分了，他之前就是用了这样的手段，逼得父亲把我从上京赶回来，他嘴上说不想回金城，现在还不是跑来耀武扬威。”周霖宇以为回到金城就是他扬眉吐气的时候，没想到居然还斗不过周序川。 “他是长公主的儿子，天生就比我们高人一等，你父亲偏爱他，也是正常的。”叶宛勉强一笑，“让人去将我的东西搬出上房吧。” “娘，你要搬去哪里？”周霖宇不可思议地问，“父亲居然要您搬出上房！凭什么要听那臭小子的话。” “那娘亲要搬去哪里？”周碧问。 叶宛淡淡地说，“既然世子嫌弃听雨院不好，那我就搬过去住吧。” 周碧皱了皱眉道，“您知道他是世子，家里那么多院子，你为什么偏要选择听雨院？” “你父亲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们的父子之情难道能跟你们相比吗？我除了想试探周序川，更是想知道在你们父亲心目中，到底是周序川重要，还是我们母子三人重要。”叶宛说，她太小看周序川了。 而且也高估自己在北山侯心里的地位。 “今日的情况你们已经看到了，你们父亲最看重的还是周序川。” “阿碧，你平日最是稳重，今日怎么要去挑衅周序川夫妇，这不像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会让你父亲不喜的。”叶宛皱眉道。 周碧说，“我也是想试个深浅，娘，您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 “我们现在还是想一想怎么把周序川赶出金城吧，要是他以后留在这儿，我们该怎么办。”周霖宇叫道，在上京的时候，他被周序川碾压得生出惧意了。 “今日是我们输了，接下来要更加谨慎才行。”叶宛递了个眼神给周碧。 当年她能够赢了长公主，如今一样不会输的。 周碧说，“祖父怎么会把那么大的宅子单独留给周序川，这件事连父亲都不知道。” 她两年前还打听过那宅子的主人，本来想劝父亲买下来的，但无论她怎么打听都不知主人是谁，没想到会是周序川。 叶宛脸色微沉，“这件事连老夫人都不知道，我先去平和院与老夫人说一说。” 此时，周家二房三房的人全都关起门说话了。 周决得知叶宛必须搬出上房，已经开始火急火燎。 “你今日怎么不帮嫂子说说话，怎么能让嫂子这么委屈呢？”周决不悦地责备周二夫人。 “若是你在场看到，你就知道根本没其他人插话的余地。”周二夫人瞥他一眼，“我劝你，最好别在侯爷面前一口一个嫂子，咱们的大嫂就只有一个人，那是长公主。” 周决看了看门外，“这里又不是上京。” “可世子回来了！”周二夫人说，“我觉得长公主迟早也会来的。” “不可能！”周决摇头，“长公主现在压根就不理大哥。” 周二夫人急忙问，“侯爷去上京之后，主动去找长公主了？” “是，还经常去长公主府，不过，长公主好像并不想跟大哥和好。”周决说，“说不定他们还会和离的。” “不可能！”周二夫人摇头，“侯爷拒绝不会跟长公主和离的，你等着瞧吧。” “那嫂子……叶夫人怎么办，长公主不同意她进门，她就只能当个外室吗？”周决叫道。 周二夫人瞪了丈夫一眼，酸溜溜地说，“你还真是关心她啊，去了上京那么久，你回来关心过我一句吗？这么怕别的女人会当外室，你滚去求侯爷，让他给她名分吧。” 被赶出房门的周决，“……” 第550章 水土不服 这边的宅子丝毫不逊色老宅，院子里花团锦簇，奇山异石，雕栏画栋，九曲回廊，全都是照着老宅的规格修建的。 他们就住在最大的上房里，沈时好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周根就带着府里所有下人来给他们请安，府里的下人只认周序川夫妇是主子，至于老宅那边的，跟他们并没有关系。 “世子，老太爷还留了些人，你何时要见他们，他们立刻就来给你请安。”周根说。 周老太爷临终前，将他大部分的人脉都留给周序川，虽然赶不及见长孙最后一面，但该交代的事情，他都交代清楚了。 如今周序川来了金城，自然是要将这些人脉握在手里的。 “那就麻烦根叔，安排我与各位叔伯见面，我正好请教他们关于金城的一些事情。”周序川说。 周根笑着应下。 周序川回屋里跟沈时好说要出去的事，“你就在家里休息，那边若是来人，高兴就见，不高兴就别见了。” “昨日进城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金城似乎很繁华，且街道布局跟其他地方都不同，比上京差不了多少。”沈时好低声说，“等过两日，我再去外面走走。” 周序川牵着沈时好的手走出屋子，望着老宅的方向，“祖父去世的时候，我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我不知道他还留了那么多东西给我。” 听得出周序川语气里的惆怅和悲伤，沈时好回握他的手，“祖父不会怪你，日后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你知道祖父为何要将这个大宅给我，他担心我像十年前那样，来了金城又无处可去，最后被人赶走了。”周序川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候他在军营，并不知我来了金城，等他知道我来过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上京了。” 第418章 那时候的周序川，还只是个孩子。 在他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他带着向往和儒慕来见北山侯，结果遍体鳞伤地回去了。 沈时好抱住他的腰身，“祖父知道你现在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他即使走了，也还在想着保护我。”周序川嗓音低哑，他搂着沈时好一会儿，“我去见一见祖父以前的手下。” “好。”沈时好替他整理了衣襟，“金城的酒也很烈，你别喝太多了。” 周序川眼中透出笑意，“是。” “少夫人，那……要去那边请安吗？”南溪低声问。 “不用，你去帮朱嬷嬷清点我们带回来的东西，要在这里住挺久的。”沈时好说，“你们尽快熟悉。” 安姑姑过来扶着沈时好的手臂，“这天南地北的天气不尽相同，少夫人才刚到金城，难免有些不适应，还是多休息的好。” 沈时好含笑看了安姑姑一眼，“安姑姑说的是，难怪我今日早上起来觉得不舒适。” “那可不能疏忽，快去请大夫，要金城最好的大夫。”安姑姑对东月说。 “奴婢这就去。”东月笑道。 “记得坐马车去，不知医馆在哪里，就慢慢地打听。”安姑姑说。 东月才出门没多久，就有小丫环来通禀，倒是老宅的三位姑娘一起来见沈时好。 “不见，就说我头疼起不来，不好过了病气，等我好了再过去给老夫人请安。”沈时好回了内室躺下，“水土不服，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在花厅的周仪还等着见沈时好，她都想好要怎么跟沈时好表示自己是站她这边的，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的消息。 “在上京的时候，我们去见三嫂都不必这么麻烦。”周仪叹息了一声，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很明显，因为周碧非要跟着来，所以沈时好才不见她们的。 周碧笑了笑，“既然三嫂不舒服，那该请大夫才行，我回家去把凌大夫请过来。” “不劳姑娘了，少夫人已经打发丫环去街上请大夫了。”安姑姑淡淡地说。 周碧皱眉，“好吧，那我去回了祖母，今日我也是奉了祖母的命令，来请三嫂去老宅的。” “那还真是要麻烦姑娘，跟老夫人说一声。”安姑姑油盐不进地道。 看来沈时好也是个硬茬，周碧有些后悔，昨日不该那样试探，反而跟周序川夫妻俩结下梁子了。 周韵说，“阿姐，我们过两天再来吧，三嫂是个好相处的人，对我们很好的，若是知道我们来找她，她肯定高兴，如今肯定是很难受的。” “你们都很喜欢三嫂啊。”周碧笑着问。 周仪道，“你若是跟三嫂相处久了，也会喜欢她的。” 小三的儿媳妇又怎么配在她面前理直气壮呢？周碧心想着，或许沈时好知道长公主才是第三者，就不会摆出这种自以为是的姿态了。 第551章 抬过来 “水土不服？我看她就是不想来给我请安找出来的借口，昨天不是还生龙活虎的，今天就病得起不来，去！就算是起不来，也给我抬着过来。”周老夫人气得用力拍桌子，那周序川回来就没让他顺心的， “祖母，若是三嫂真的病了，强行叫她过来，会不会……不太好？”周碧微微蹙眉，觉得老夫人这样做可能会落人口舌。 周老夫人冷笑，“晚辈给长辈请安，天经地义，怎么就不太好了，她分明就是没将我放在眼里。” 曹管家是她的陪嫁，连她的陪嫁都踹了，那就是打她的脸。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对视一眼。 “老夫人，不如先让我们过去，若是真的病了，就让她等病好了再过来……”周二夫人轻声说。 “怎么？现在我说的话都没人听了吗？”周老夫人恼怒地喝道，“叶宛，你找几个粗使婆子过去，抬也给我抬过来。” 叶宛一脸为难，她欲言又止想要劝，“老夫人……” 周老夫人瞪她一眼，“连你也不听我的话吗？” “吴妈妈，你带人去一趟。”叶宛只好对着老夫人身边的心腹说，“你去了能压场子。” “奴婢这就去。”吴妈妈露出个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位少夫人有多大的本事。 这边老宅的人才刚出门，东月已经坐着马车到处找大夫，几乎整个大街的人都知道世子少夫人刚到金城就病倒了，不知道的说是水土不服，知道的在背地里悄悄议论。 “什么水土不服，就是被气的，哪个新媳妇第一天回来老宅就被赶出去能开心的，你听说了没，原来北山侯府早就有世子了，那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 “那现在府里那位是小妾？” “可拉倒吧，连小妾都不是，听说长公主根本不可能喝她的茶，她就是个外室。” “……” 沈时好并不知外面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她脸色苍白地看着吴妈妈单手叉腰，气势凌人地要求她过去老宅。 “吴妈妈，我今日起来全身疲软，身上还发热，怕会过了病气给老夫人，要不等明日我稍微好些，我再去给老夫人赔罪。”沈时好虚弱地说。 “少夫人若是走不了路，那就让人抬着去，老夫人已经叫了大夫，只等着给少夫人看病。”吴妈妈冷声说。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没看到我们少夫人病得都起不来吗？”南溪气得眼眶发红。 第419章 安姑姑也厉声说，“长辈不心疼晚辈就算了，还不顾她的身子虚弱要带出门，这是哪来的孝道。” 沈时好撑着手坐起来，“安姑姑，不要吵了，给我更衣吧，没有去给老夫人请安，的确是我的错。” “少夫人！”南溪和东月都心疼地叫出声。 “咱们出去等着少夫人。”吴妈妈得意地哼了一声。 等她带着人走出去，沈时好才慢吞吞地换上衣裳，“一会儿见我晕倒，你们要见机行事。” 南溪憋着笑，“少夫人想要奴婢们怎么做？” “把人都带上吧，不然等会儿怎么轰动全金城呢。”沈时好含笑说。 再出门的时候，沈时好整个人都挂在东月的身上，双脚疲软得无法走路，看样子仿佛再多走两步就要晕了。 吴妈妈却视若无睹，径自让几个粗使婆子抬着轿子，把沈时好给抬了出去。 安姑姑等人簇拥着在周围跟着。 “你们这么多人去做什么，点两个丫环陪着就是。”吴妈妈没好气地说。 “少夫人出门就是这个排场，吴妈妈若是没见识过，不妨去请教侯爷，我们都是长公主指派过来的。”安姑姑冷冷地说。 吴妈妈闻言哼了一声，只好让他们跟着。 等出了大宅，她才觉得有些不妙，太多人了，而且沈时好病殃殃地靠在软轿里，已经招来不少路人指指点点。 “走快点。”吴妈妈皱眉催促。 “慢些慢些，我们少夫人还病着呢。”南溪急声地叫起来。 吴妈妈脸色铁青，“嚎什么丧！” 南溪大怒，“你放屁！你才嚎丧，我嚎的就是你，死老婆子，你敢诅咒我们少夫人！” “……”吴妈妈恨得跺脚，加快了脚步回老宅。 第552章 少夫人吐血了 老宅的人看着沈时好真的被一顶软轿抬过来，后面还跟了一串紧张兮兮的丫环婆子，正要觉得大惊小怪，就看到沈时好那张白得像死人的脸，她们倒抽一口气。 都病成这样了，还把人给抬过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周序川岂不是要把金城的天给掀了。 “把少夫人扶进去给老夫人请安。”吴妈妈冷漠地看了沈时好一眼，真能装啊，她就不信，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人，今天就病成这样。 “吴妈妈，三嫂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折腾她。”周仪看到沈时好的样子，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周韵一脸不忍，“祖母，三嫂是真的病了啊。” “我没事。”沈时好声音沙哑，她对周仪她们露出个虚弱的笑，“是我不对，应该早点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周二夫人忙说，“快搬张椅子给少夫人吧。” “要你多事。”周老夫人瞪她一眼。 叶宛关切地过去扶着沈时好的手，“少夫人，你没事吧。” 沈时好眸色动了动，她感觉到叶宛正按着她的脉搏，这是要试探她生病的真假。 原来叶宛还懂医术啊。 “疼！”沈时好忽地叫出声，“别碰我。” 叶宛被吓得连连退后，捂着胸口惶恐不安，“少夫人，你怎么了，我只是想扶你坐下。” 沈时好露出痛苦的神色，“老夫人，我突然觉得更难受了，能不能……” “给长辈请安都这么敷衍，这是谁教出来的家教？”周老夫人冷哼，“要当世子少夫人，该学的礼仪还是得学，你……” “老夫人，我们少夫人是沈家的嫡长女，崔家的外孙女，上至太后娘娘，下至平民百姓，没有一个说我们姑娘的礼仪不好的，不知道周家是什么规矩，竟是连沈家和崔家都比不上。”安姑姑面无表情地问。 周老夫人恼怒，“主子说话，由着一个下人开口，就不是周家的规矩。” 沈时好喘着气说，“老夫人莫怪，安姑姑不是家里下人，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四品女官……” “宫里的女官难道就不是伺候人的。”吴妈妈不屑地冷哼。 安姑姑淡淡一笑，“你拿自己跟太后娘娘相比？” 周老夫人不悦地看了吴妈妈一眼。 “你去祠堂跪着反省自身，何时知道错了，何时再起来。”周老夫人道。 “老夫人？”周二夫人惊呼，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她可不想以后被周序川报复的时候，连他们都被牵连了。 “想求情就跟着一起去跪祠堂。”周老夫人怒道，今天她就是要让沈时好知道，就算周序川是世子，来了金城也一样要受她掌控。 沈时好抬眸看了周老夫人一眼，见过偏心的，还真没见过这么离谱的。 为了给叶宛出气，居然可着劲折磨孙媳妇，周老夫人是老糊涂呢，还是老糊涂呢？ “扶我去祠堂。”沈时好一副隐忍的模样，完全没了昨日的尖牙利嘴。 周碧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时好，对她此时的敢怒不敢言有些疑惑。 来到祠堂，沈时好撑着身子跪了下去。 南溪在门外叫道，“奴婢去找世子。” 吴妈妈立刻呵斥，“把她给我拦住。” “你想打死人？”南溪叫道。 顿时一片混乱，南溪和东月跟几个粗使婆子打了起来，动静越闹越大，眼见这两个丫环被粗使婆子压得死死的。 沈时好一时心急，“快住手。” 第420章 噗—— 一口鲜红的血喷在祠堂里，沈时好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少夫人！” 刚才还打不过粗使婆子的南溪踢翻两个婆子，跑进祠堂抱起沈时好。 “快回去，请大夫，少夫人被折腾吐血了。” 吴妈妈怔住了，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着沈时好带来的人轰轰烈烈地冲出祠堂，几个粗使婆子已经被打得起不来…… 好像……惹祸了。 第553章 世子到底做错什么 周序川正在酒楼里与老太爷留给他的部下叙旧，其实在周老太爷去世之后，这些部下就已经找过周序川，表示要为他效命，这是老太爷留给他们最后的嘱托。 当时还年幼的周序川很清楚就算让他们去上京，他也未必能够留他们在身边。 所以就让他们留在金城，但这些年并没有断了联系。 今日终于见到面，周序川对他们模糊的记忆也终于清晰起来。 正是畅谈欢快之时，南溪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世子，少夫人被老夫人罚跪祠堂了。” 周序川心中一惊，猛地站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去老宅跪祠堂了，“怎么回事？” “少夫人今日便有些身子不舒服，请了大夫过来诊断，倒是有些水土不服，老宅那边的吴妈妈过来非要少夫人过去给老夫人请安，少夫人站都站不起来，吴妈妈就让几个粗使婆子把少夫人抬过去，老夫人……说少夫人不敬长辈，就罚了少夫人跪在祠堂反省，那吴妈妈拦着奴婢不能来找您，要让人打死奴婢，少夫人惊得吐血了。” “？”周序川惊住了，今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沈时好还好好的，他来拉着她的手腻歪很久，怎么就水土不服了？ 同样疑惑的还有周根，他今天也是去见过沈时好的，并没有觉得少夫人又生病的样子。 南溪急忙叫道，“世子，您快去救救少夫人吧。” 周序川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南溪一眼，立刻就飞奔出了酒楼。 “这……世子没住在老宅吗？”几个部下疑惑地问周根。 周根脸色也很难看，“世子是被逼得搬出老宅的，诸位，世子在周家处境艰难，否则老太爷临终前不会将世子托付给你们。” “我们也去看看，世子在金城势单力薄，万一吃亏怎么办？”赵驱低声道。 “走。” 周序川前脚刚走，这些旧部就跟着去了，浩浩荡荡数十人，一同出现在老宅外面。 正好看到周序川一脚踹开老宅大门，下人拦都拦不住他。 “周序川，你干什么，你敢强闯……”周霖宇大步走来要拦住周序川。 在看到周序川眼中森然的杀意时，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后院此时已经乱成一团。 东月背着沈时好跑了出来，看到周序川才大喊出声，“世子，少夫人快不行了。” 周序川的心咯噔一下，急忙从她手中接过沈时好，“娇娇！” 手心被人轻轻地捏了捏，周序川不安的心才定下来，他紧抱着沈时好的肩膀，悲痛地呼喊，“娇娇，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世子，这……这不关别人的事，少夫人的身子太弱了些，只是让她过来给老夫人请安，她就吐血了，哪家孙媳妇也没有这么娇贵的。”吴妈妈在一旁叫道。 安姑姑怒声道，“我们少夫人早就跟老夫人请罪，今日她身子不适需要休息，明日再来请安，是你们不顾少夫人的身子强行将她抬过来，又逼着她去跪祠堂，对着少夫人的贴身丫环喊打喊杀，少夫人为了救我们，才……才……” 吴妈妈心虚地叫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去接少夫人的时候，她好好的，怎么到了老夫人跟前就……就病了。” 周二夫人她们也被惊动，刚到垂花门就听到吴妈妈这话。 “这吴妈妈还把世子当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糊弄，也不看看世子如今是什么人，堂堂大都督还能信她这话，这是给我们老宅找麻烦。”周三夫人皱眉嘀咕着。 “小声些。”周二夫人皱眉说。 周碧就走在她们后面，虽然听到她们的话了，但也只当没听见。 “世子，老夫人得知少夫人身子不舒服，特令我们来照看，没想到少夫人已经被带到这儿了。”周二夫人笑着走上前，“让人去请大夫了吗？水土不服是常有的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三哥，要不先抱三嫂去屋里休息……”周碧也跟着开口。 周序川抱着沈时好大步走向大门，对她们说的话置若罔闻。 正好遇到匆忙赶回来的北山侯，他皱眉看着周序川，视线落在他怀里的沈时好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赵驱？你们怎么在这里？”北山侯又看到以前父亲的部下，更是吃惊。 “侯爷，世子也是您的儿子，就算您与长公主没有了夫妻情分，看在世家是周家嫡子的份上，您也不能这样折辱他。”周根老泪纵横，想起世子受到的委屈，他更是心疼得不行。 北山侯眼角直抽，“周根，本侯何时折辱自己的儿子！” “十年前世子孤零零被赶出金城，差点死在路上，十年后又要故技重施对待少夫人，世子究竟做错什么？”周根大声地问。 第554章 当年的事 十年前？ 第421章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北山侯对着周根怒喝，他刚才说的话不可能是真的。 周根说，“十年前您与老太爷不在城中，世子来到金城，老宅管家以北山侯府并没有世子为由将他挡在门外，又让人偷走他身上银钱，打杀他的下人，任由世子犹如乞丐在城里生活，后来世子跑去军营找您，却被当成奸细追杀……” “此事并非我随意捏造，侯爷可问问二爷，当日是他挡在世子前面，不让世子进这大门，你再问问周家这些人，哪个不知道此事！” “老太爷为什么要留了大宅给世子，就是怕世子像十年前一样，来了金城之后无处可去。” “这件事老太爷没有告诉您，侯爷应该知道他的意思。” 因为老侯爷也在埋怨北山侯多情自负，害了长公主，也害了世子。 “你……你胡说，这都是没有的事。”周霖宇急声叫起来。 “有没有这回事，姓叶的最清楚不过了。”周根淡淡地说，“侯爷，少夫人还需要回去看大夫，我就先带世子回去了。” 北山侯还呆在原地，他今日第一次知道，周序川在那么小的时候来过金城，当时他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见他这个父亲的？ 赵驱如今也明白老太爷临终将他们交给世子的原因。 他们朝着北山侯行了一礼，跟在周序川身后离开了。 “父亲……”周霖宇惶恐不安地看向北山侯。 北山侯闭了闭眼睛，他黑着脸走进垂花门，大步往平和院走去。 此刻，他的心就像有无数的针在扎着，密密麻麻地疼着，他怎么会不看重怀霁，那是他第一个孩子，怀霁刚出生的时候，他小心翼翼抱在怀里，那么小那么软的孩子…… 他以为怀集在上京肯定会过得更好，毕竟那是谢太后的外孙，皇上的外甥，跟皇子相比也差不了太多了。 这样的天之骄子，受到的伤害却来自他这个父亲。 来到平和院，北山侯听到周老夫人气急败坏咒骂着周序川不孝，沈时好故意装病不给她请安。 “你放心，等周肃回来，我就让他给你名分，就算不是平妻，那也要是贵妾，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这么对你。” “老夫人，我能留在您和侯爷身边，已经心满意足了。”叶宛轻声说。 “真不知老侯爷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那么大的宅子留给周序川。”周老夫人满脸厌恶地说。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父亲担心怀霁来金城的时候，又被人赶出去，身为周家的世子，他在金城却无家可归。”北山侯阔步走进来，声音冰冷，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们。 周老夫人没有察觉到北山侯的脸色，她往他身后看了看，没看到周序川跟沈时好，“你来得正好，怀霁那个媳妇完全没将我放在眼里，第一天就不来请安，她以为住在外面就不是周家的人了，那是周家的地方，我若是不同意，他们还是得搬出去！” “母亲要他们搬去哪里？”北山侯淡淡地问，“怀霁是周家的世子，将来周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包括我的爵位，母亲，怀霁的世子之位，不是你我想不认就不认的。” 叶宛低垂的眼眸闪过一抹隐晦的光芒，她做了那么多，她的两个儿女在北山侯心中还什么都不是吗？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周老夫人问道。 “母亲，怀霁十年前是不是来过金城？你们为何不跟我说？他在家中住了几天？”北山侯一字一句地问。 叶宛眉心狠狠一跳，北山侯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了！ “是不是那个小畜生说的？哼，他一来到金城就喊打喊杀，要不是我拦着，碧儿都要死在他手里了，那是我的亲孙子，我难道忍心看他不好，是他根本不领情，见到叶宛母女就转身跑了。”周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周序川身边跟了那么多人，还能出什么事，所以她并没有在意。 这时，周决和周杉也都赶来了，正好听到周老夫人的话，他们脸色一变，知道当年的事情被发现，他们肯定逃不掉被大哥打一顿了。 “别以为过去了就查不到，当年谁做过什么事，本侯一定会查得清清楚楚，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是要自己跟我坦白，还是等我查出来之后处置。”北山侯目光冷锐地环视所有人，最后落在叶宛的身上，“这次我回上京，太后和皇上敲打过我，除非长公主同意，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纳妾，无论是宫里还是其他世族，都只会认怀霁一人为我儿。” “父亲……”周碧的脸色一沉。 北山侯却什么话都不想说，转身就大步离开。 周碧跺了跺脚，急忙跟了上去。 第555章 我替你出气 周序川将沈时好抱回屋里，刚将她放下，脖子就被她给搂住了。 “把你吓到了？”沈时好笑嘻嘻地抬起头。 “早上出门你还精神得很，说你去了老宅就被气吐血，我自然是不信的。”周序川无奈地说，替她抹去嘴角的血丝，“这么像，怎么做到的？” “一种野菜汁，老夫人以前跟母亲的关系如何？”沈时好问，她实在纳闷，周序川是老夫人的亲孙子，怎么会不疼爱，这么偏心叶宛的两个孩子，除非是长公主之前跟老夫人有什么龋龉。 第422章 周序川说，“母亲是长公主，不可能像寻常媳妇对老夫人事事躬亲，叶宛自小在她身边长大，老夫人一直希望北山侯娶她的。” “委屈你了。”沈时好握住他的手，“接下来就让我替你出出气。” 周序川笑出声，“刚到金城就跟老宅闹得这么大，万一他们说你不孝怎么办？” “我还能让自己不孝吗？今天我可是孝顺得不行，整个大街的人都看到了，病得不能走路都要去请安。”沈时好笑着说。 “对了，今天那些人是谁？”沈时好好奇地问。 “都是祖父留给我的部下，等金城的事查出来，带他们回上京。”周序川说，“如今我成亲了，祖父留给我的东西能动了。” 沈时好推他的肩膀，“你快去前院跟他们说我没事了，免得根叔担心。” “无妨，再等等，他们才会觉得你受委屈了。”周序川低声说。 “接下来我还要装病几天，你忙你的去，老宅的人就交给我。”沈时好说。 周序川摸了摸她的头，“我没受太多委屈，不用理他们，咱们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嗯。”沈时好笑着，不是她想去理他们，是老宅的人要招惹她的。 “不用管我了，快出去吧，免得根叔他们担心。”沈时好说。 周序川在她面颊亲了几下，这才换上一副沉重憋闷的神情来到前院。 “根叔，赵叔，我媳妇没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她本来身体好着呢，就是水土不服才虚弱了些。”周序川说，沈时好上过战场的事是隐瞒不住的，说她身子自幼虚弱实在说不过去。 “侯爷平时那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在这事儿上面那么糊涂。”赵驱叹息一声，“老侯爷看得清楚啊。” …… “少夫人，您今天在祠堂真是吓着我们了，还以为真的吐血了。”安姑姑绞了绫巾给沈时好擦脸，“幸好没让大夫给您把脉。” “那个周碧应该会一点医术，她给我把脉了。”沈时好说，好在她及时封住穴道，没让她给看出端倪。 “想不到世子在周家这么苦。”安姑姑眼眶发红，“太后娘娘和殿下若是知道，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好在如今有少夫人疼我们世子。” “是啊，还是有心疼他的人。”沈时好轻声说，“接下来那边肯定也不会安宁，无论是谁要来求见，一律都不见。” 周序川当初身边的下人都被打杀绝对不简单，肯定是周家有人暗中安排的，北山侯若是查不出来，那她就要亲自查了。 “今日大家都累了，都先回去休息吧。”沈时好说。 安姑姑笑着应下，“这都午膳的时间了，少夫人先吃点东西。” “你让厨房准备些茶点送去前院招待各位叔伯。”沈时好吩咐。 第556章 不公平 周碧紧跟在北山侯的身后，她觉得父亲刚才说的话对娘亲太不公平了，只是因为身份不如长公主，她就要拱手让出丈夫，如今都已经避到金城，长公主还不肯放过她。 难道就不能各自分隔两地各自安好吗？ 连金城的生存空间都不肯给他们母子三人。 周碧无法接受北山侯的做法，她是个现代灵魂，遵循的是一妻一夫制，但她如今也屈服这封建社会的规则，接受自己的娘亲是个妾室，反正她也不用见到那个长公主，不必屈膝跪在她面前，偏偏周序川的到来，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静。 她高高在上的周家大小姐，在周序川面前天生就要低一等，因为周序川才是嫡出，她只是庶出。 周碧心里是介意的，这些年她利用自己的知识让大家都发现她的才能，金城百姓对她无不恭敬仰慕，根本没人知道她是庶出的…… 今日的事这么一闹，很快别人都会知道，她连庶出都不如，因为父亲连个妾室的身份都不给娘亲。 “父亲，我想和你谈一谈。”周碧跟着要进去书房。 “没什么好谈的，你回去吧。”北山侯寒着脸，直接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周碧不敢置信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这是父亲第一次对她摆脸色，而且还拒绝她进书房。 一切都变得莫名其妙！ 她拧眉地想了想，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韵姐儿，我有话想问你。”周碧直接来找周韵，她觉得周韵是去过上京的，对沈时好的了解肯定比她多。 周韵示意丫环退下，笑着问周碧，“阿姐，你有什么事吗？” “你这次去上京，见过长公主吗？”周碧开口问。 “三哥成亲的那天，是有见到的。”周韵小声说，“阿姐，怎么突然问起长公主了？” “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周碧又问。 周韵抿了抿唇，她仔细回想对长公主的印象，还有她后来听到其他人的议论，“长公主生得极好看，雍容华贵，我从来没见过像长公主这样尊贵美艳的女子，你若是见到了，也会被惊艳到的。” 周碧眉心紧紧皱着，“她经常去找我父亲吗？” 难道是长公主用了什么手段勾住父亲，才让父亲变得如此偏心。 “那倒没有，反而是大伯经常去公主府，长公主根本不见侯爷。”周韵说完急忙捂着嘴，“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周碧一怔，“长公主不见父亲？” 第423章 这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吗？ “阿姐，其实我觉得……以前我们听到一些事情，似乎并不是很真实。”周韵小心翼翼地说，她之前也是偏向叶宛的，但和沈时好相处那么久，在上京又听过别人的议论，多少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叶夫人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柔弱可怜。 周碧目光炯炯地看着周韵，“例如什么事？韵姐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怎么会呢，我是跟阿姐一起长大的，无论何时最喜欢的都是阿姐。”周韵立刻保证道。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周碧问。 “阿姐，你需要我做什么？”周韵点头。 “我想见沈时好，你帮我递个话给她。”周碧说，她自己登门要去见人的话，沈时好肯定不会见她的。 周韵为难了，“这……三嫂未必会见我们的。” “没关系，你只帮我递话就行了。”周碧说，“有些话我是要找她问清楚的，不能让我娘平白无故受这样的委屈。” “……”周韵迟疑了片刻，终究没有将她了解的真相说出来，上京城可没人觉得叶宛是无辜的。 大家都说是叶宛利用寄住在侯府的方便，故意与北山侯有私情，逼着长公主要同意她入府为妾，要不是祖母以死相逼，北山侯都不会带着叶宛来到金城。 但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真相如何，只有他们当事人才知道。 周碧一走，周仪就鬼鬼祟祟地进屋里，“我刚才想来找你的，没想到看到阿姐，她跟你说什么？不会是要逼你站队吧？” “不是，她想要见三嫂，让我帮忙递话。”周韵说。 周仪皱眉，“你不会答应了吧？” “我只是帮忙递话，又不保证三嫂肯定会见她。”周韵撇了撇嘴。 “二姐，你向来比我聪明，应该知道现在大伯一家的事外人是不能插手的。”周仪小声劝着，“而且你肯定看出来了吧，大伯最近最看重的还是三哥啊。” 周韵点头，“我知道了，我们去看望三嫂吧，也不知她身子怎么样了。” 第557章 不可无礼 “娘亲。”周碧走进听雨院，环视周围一眼，这院子和上房相比实在小得不像话，且又靠近巷子，白天难免吵杂，她着实想不通，娘亲怎么会想着给周序川安排这样的院子。 叶宛正在做女红，是在为北山侯新作大氅。 “您心里真是一点都不埋怨父亲，他今日都那样说了，分明就是偏袒周序川，这次父亲去上京，大概率是跟长公主旧情复燃了。”周碧在叶宛身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当然希望北山侯能够更偏爱他们一点，但如果他做不到，她真希望叶宛能够独自美丽，不要为了北山侯当个逆来顺受的人。 没名没分的，只委屈自己。 叶宛看了女儿一眼，声音有些严厉，“那是你的父亲，不可无礼。” “他都不要我们了。”周碧心头一酸，习惯北山侯对她的宠爱，突然被分掉了父爱，她心里怎么可能不难过。 “不会的。”叶宛低声说，“当年我能够从长公主手中抢到你父亲，自然就能帮你们抢回父亲。” 周碧轻轻地放下杯子，“娘亲，您几岁到周家的？” 叶宛一边缝着手中的大氅，一边回想着，“那时候约莫十一二岁吧，你外祖父外祖母早逝，舅母要将我定给一个鳏夫，老夫人知道之后，就派人去将我和你舅舅接到上京城。” 好在她的弟弟争气，中举之后谋得一官半职，让她算是有娘家可依。 “那时候父亲还是个少年郎吧。”周碧问。 叶宛笑道，“是啊，是已经顶天立地的少年郎，他亲自去接我的，还把那些想要卖了我的人揍一顿，跟我说以后北山侯府就是靠山，不会有人欺负我。” 她对北山侯是一见倾心，所以到了上京，她努力地学习琴棋书画，努力地学习世家礼仪，她就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将来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别人不会说一声她配不上他。 “父亲这么厉害。”周碧惊叹，语气很是崇拜。 叶宛也陷入回忆中，“是啊，他十三岁就跟着老侯爷上战场，十五岁就立下军功，是上京城中的独一人，不知多少女孩子喜欢他。” “那父亲是何时定亲的？”周碧问。 “他……在边境几年，老夫人那时候催了他好多次，他都找借口推过去了。”叶宛含笑说。 “祖母肯定是希望父亲能早日娶娘亲的，那祖父呢？那时候父亲的婚姻大事，应该还是要祖父做主吧。”周碧问。 叶宛神色变了变，“是，就是因为你祖父，侯爷才会尚了公主成为驸马。” 周碧垂下眼眸，北山侯如此强势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不可能会听老太爷的安排。 以前没见过北山侯对待长公主的态度，她一直以为应该是厌恶的。 现在她有种强烈的直觉，父亲应该是很喜欢长公主的…… 那娘亲在他们的婚姻中究竟是什么角色？ “娘亲，您当时为什么……不找个对您好的男人成亲，做个名正言顺的正室太太呢？”怎么也比现在无名无分的好。 叶宛说，“遇到你父亲，我就再也不想嫁给别人了。” 周碧心中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她有些伤心难过，但叶宛是她的娘亲，就算道德上做错事，那也改变不了她们的母女关系。 第424章 “你今天怎么尽是问这些了，你放心吧，将来你父亲肯定会为你挑选一个如意郎君的。”叶宛含笑说。 周碧扯了扯嘴角，“娘亲，我还有事去忙。” 她仓促站起来要走，又忍不住回头，“您要在这里住多久？其实比听雨院好的院子多的是，您何必委屈自己。” 叶宛说，“除了上房，我不会搬出去的。” “……”周碧不明白叶宛在执着什么，有周序川在这里，父亲不可能让她住进上房的。 “别担心我，我自有办法。”叶宛说，低头继续缝着大氅。 今日北山侯说的那番话丝毫都影响不了她。 她要是那么容易被击败，那就没有这些年的好日子，长公主身份再尊贵如何，那只骄傲的孔雀，还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上京。 叶宛觉得自己已经赢了一次，肯定还能赢第二次。 第558章 病好了 沈时好闭门谢客三天了。 那日她被人抬去周家老宅没多久，又被周序川抱着出来，很快就传遍金城，以前把叶宛当侯府主母看待的世家，这会儿才知道叶宛连个妾室都不是，这些年他们竟都巴结一个外室去了。 大家都以为周霖宇有可能成为世子，原来早就有世子了，而且还是刚出生就被册立的，周霖宇就算立再多的军功都不可能争得到。 太后的亲外孙，皇上最疼的外甥，谁能比得过周序川？ 沈时好在“养病”期间十分无聊，就靠南溪她们出去外面打听这些茶余饭后的消息当乐趣了。 “少夫人，仪姑娘和韵姑娘又来了。”东月进来通禀，周韵姐妹已经连续来三天了，不过每次都被拦在外面。 “让她们进来吧。”沈时好伸了个懒腰，病三天就够了，她在家里也很闷了。 安姑姑道，“这两个小姑娘倒是有心，您不见她们，她们也天天来。” “是啊，难得她们还念着我这个三嫂。”沈时好道，“穿得素净些，不用抹胭脂了，就这样吧。” “……少夫人，您这几天养得好，就算不抹胭脂，您也气色红润，这唇色比之前还娇嫩。”东月小声说。 沈时好拿了粉打在唇上，让自己看着别那么健康。 “好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韵姐妹还以为今天又见不到沈时好，没想到贴身丫环笑盈盈地将她们领进后院了。 好大的宅子！ 在外面看还不觉得，进了后院才发现别有天地，且处处精致，并不比老宅差多少。 祖父对三哥也太好了！ 周韵和周仪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惊叹和羡慕。 “三嫂！”进了院子，周仪就看到沈时好的身影，激动地跑了过去，一看到沈时好煞白的脸色，她呜呜地哭起来，“嫂嫂，您的病还没好吗？怎么脸色还这么苍白。” 粉扑得有点多了。 沈时好笑着替她擦去眼泪，“我没事了，可能就是这些天吃食不太好，不过总算不难受了。” 一天五顿地吃，哪能是吃食不太好，脸都圆了，沈时好在心里感慨，等不用装病了，她得去跑一下马，把这几天胖出来的肉减回去。 “三嫂，我们带了些自己做的点心，都比较清口的。”周韵忙说道。 沈时好含笑点头，“多谢你们，你们有心了。” 周仪愧疚地说，“那天帮不了三嫂，让你那么难受，对不起……” “这有什么，跟你们没关系。”沈时好笑着道，“我现在已经好了，等明日你们再来找我，带我去街上逛一逛。” “好啊。”周韵立刻笑着应下。 沈时好招待她们到花园散步，又让人上了瓜果过来，只挑着一些金城的风土人情跟她们说话。 周韵好多话在心里憋着，她以为沈时好会问老宅的事，谁知道却是一字不提。 难道就不好奇那天她离开之后，大伯和祖母都说了什么吗？还有如今叶夫人的处境也不关心吗？ “三嫂……”周韵小声地开口，“阿姐……就是周碧，她说想见你，有话想跟你说。” 沈时好道，“我跟她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就算了吧，怕你们三哥不高兴。” “大伯那天发了好大的火，现在叶夫人……都已经搬出上房了，不管祖母怎么说，大伯都不同意她搬回去。”周仪说。 这不是应该的吗？要是长公主知道叶宛住在上房，就算她不在乎北山侯了，也会觉得被冒犯了，毕竟还没和离。 “这都是侯爷的决定，我们小辈可不能说什么。”沈时好含笑说。 不过，既然她今日都见了周仪姐妹，那明天就可以出门了，先去给周老夫人请安吧。 第559章 哪来的脸 周韵姐妹开开心心回到老宅，立刻就被各自的母亲给带回屋里去问话了。 “少夫人的病好了？”周三夫人翻看着周仪带回来的手信，都是那边做的精致点心。 “三嫂的脸色还有些不好，不过比那天好了很多。”周仪说，“娘，明天三嫂要过来请安，您在旁边可要看顾着点。” 周三夫人看了女儿一眼，“你怎么对她那么上心？” “娘，如果以后你想要哥哥有好的前程，那就得指望三哥跟三嫂，你没去上京真是失策，你知道三嫂有多厉害吗？”周仪说，她在上京特意打听过的，她家的三嫂可太厉害了。 第425章 “有多厉害？”周三夫人问。 周仪神秘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臭丫头，还敢给我卖关子，快说。”周三夫人没好气。 “娘，我跟你说啊……”周仪低声地说起沈时好在上京城最有名的几件事，从马球赛吊打世家子弟，到智斗练兵赛，上到太后，下到平民百姓，对她都只有赞不绝口。 “而且，三嫂曾经重伤北狄三皇子，是余州赫赫有名的沈小将军，不然您以为大伯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周仪满脸的崇拜，“总之，三嫂就是很厉害，一般人都比不上的。” 周三夫人暗暗吃惊，幸好她没急着当出头鸟去帮叶宛，不然吃亏就是他们三房了。 但是她又后悔没去参加周序川的婚事，肯定让沈时好留了不太好的印象了。 都怪叶宛的撺掇，不然老夫人也不至于装病，只让两个小姑娘跟着去了上京。 她现在就后悔当年误以为叶宛才是北山侯的真爱，以为只要巴结上叶宛，他们三房就能过上好日子，结果叶宛是过上好日子了，他们三房还得仰她的鼻息才能在金城过得好。 那叶宛还只是个没名没份的外室！ 周三夫人想起来都要捶心口，悔不当初啊。 “你跟少夫人好好来往，千万别多管闲事。”周三夫人叮嘱。 “我明白的，娘亲。” 没多久，周碧就来找她们了。 “三嫂怎么说，何时带我去见她？”周碧开口问道。 “阿姐，二姐没跟你说吗？”周仪疑惑地问。 周碧道，“刚才我去找她，二婶说韵姐儿不在屋里，我便来找你问问。” “……”二伯母可真精明，为了两边不得罪，还不让周韵跟周碧说实情，就是要她来开这个口啊。 “阿姐，明天三嫂会来给祖母请安，到时候你有什么话就能对她说啦。”周仪说。 周碧皱了皱眉，“她居然还要来老宅？” 都已经闹得这么大了，沈时好还有脸上门吗？ “为什么不来，老夫人和大伯不是都在家里，三嫂就是回家啊。”周仪说。 周碧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翌日，沈时好神清气爽地带着两个丫环出门了。 因为距离很近，她就没有让人套马车。 “我们这宅子是不是差了点什么？”站在门外，沈时好抬头望着大门。 周根笑着说，“还差个牌匾，老太爷之前亲自题了一块牌匾，已经让人重新描金，等选个良辰吉日就能挂上去。” 沈时好诧异地问，“祖父还准备牌匾了？” “是的，题的周家二字。”周根说。 这……牌匾挂上去还不把隔壁老宅的老夫人给气死么。 “跟世子商量过了吗？”沈时好低声问。 “世子说等少夫人的身子好利索再挂牌匾。”周根道。 这就是已经决定要打脸老宅了。 “先去请安吧？”沈时好说。 周根含笑目送沈时好离开，他一点都不担心少夫人会在老宅吃亏，上次的事就足以证明，老宅的人要欺负老夫人是不可能的，不被修理回去就不错了。 现在整个金城谁不是在同情少夫人，再出现半点差错，怕就要闹到上京去了。 周老夫人听到沈时好过来了，她脸色发黑，想开口把沈时好赶出门，又怕被别人戳脊梁骨，只能捏着鼻子忍着厌恶让人将她请进来。 沈时好施施然而来，她未曾傅粉描眉，只松松将头发挽了个云髻，身姿挺直纤长，那双微微上勾的眼睛似是含笑，却有种慑人的美艳。 她刚走进堂屋，本来还说说笑笑的声音就静下来了。 只有坐在周老夫人身边的叶宛神色从容，给老夫人又夹了一筷子酸笋。 “祖母，孙媳妇来给您请安了。”沈时好笑意盈盈，仿佛几日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般。 周老夫人只是寒着脸看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沈时好一点都不在乎，也没有屈膝行礼，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坐着不动的叶宛。 想坐在周老夫人身边受她的礼吗？ 哪来的脸！ 第560章 她又来请安了 周三夫人笑着站起来，对沈时好说，“少夫人来了，吃过早膳了吗？再让人添双筷子一起吃些吗？” “三婶，我已经用过早膳了，来得不巧，打扰诸位用膳了。”沈时好笑盈盈地顺势在周三夫人旁边入座。 “放肆！”周老夫人将手中筷子重重落下，“你是来蹭饭还是来请安的，连行礼都不会吗？” 沈时好很是震惊，“祖母，我瞧着叶娘子都不分大小地坐在您身边用膳，想着您应该是个不注重规矩的人，这才坐下的啊，难道不是吗？” “祖母这么和善，应该不会怪我吧。”沈时好又笑着说，“二婶跟三婶是您的正经儿媳妇都只靠在一边，想来祖母是极为体恤晚辈的，才不让两位婶婶伺候。” 伺候两个字，就把叶宛当成下人了。 周老夫人气呼呼地说，“这里哪个不是你的长辈，谁受不起你的礼！” 东月淡淡地开口，“老夫人，我们少夫人是皇上亲封的朝仁郡主，除了您有诰命，请问谁能受得起我们少夫人的礼。” “……”差点忘记沈时好还有郡主的身份。 第426章 周老夫人扔开筷子，“我饱了。”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识趣地起身，下人进来将席面撤下去。 叶宛虽然被沈时好明里暗里地讽刺了几句，依旧面不改色地伺候着周老夫人洗手漱口。 能屈能伸，还能如此从容淡定，确实有手段。 “既然已经请安了，那就……”周老夫人想要把沈时好给赶回去，但被叶宛轻轻一扯袖子，她想起更重要的事，“明天你和怀霁就搬回来吧，你们两个住在外面算怎么回事，又不是分家了。” 沈时好含笑说，“我回去问一问怀霁的意思。” “他要是不愿意，你们还不打算搬回来了？已经重新给你们安排了院子，再说了，你们住的宅子也是周家的，日后是不是落在你们头上还说不定。”周老夫人一想到老侯爷瞒着她给了周序川这么大的宅子，她心里就像被火烧着似的。 只要想办法将房契拿回来，那宅子就算是回到公中，将来怎么分配就不是周序川能决定的。 “好。”沈时好不争辩，只笑着应下来。 这顺从听话的姿态，让周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没什么事了，回去吧。”周老夫人挥手，一副不爱见到沈时好的样子。 沈时好笑着起身，“祖母，那我先回去了。” 刚出了平和院没多久，周三夫人就追了上来，“少夫人，请留步。” “三婶，有事吗？”沈时好回过头，看到周三夫人踩着碎步走来，脸上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听仪姐儿说你在上京对她照顾有加，还给她送了许多的东西，我是受之有愧。”周三夫人握住沈时好的手，“本来你和怀霁的大婚，我是该去搭把手的，结果……” 沈时好扬唇一笑，“我自是明白三婶的为难，长公主也会体谅的。” 周三夫人闻言感激地握紧她的手，“以后若是有三婶能做得到的，尽管和三婶说。” “好的，多谢三婶。”沈时好笑着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三婶有空带仪姐儿来玩。” 周三夫人听到这话，就知道沈时好根本没打算搬回来，她假装听不明白，“一定去，听仪姐儿说你那边的点心可精致好吃了。” “那我就等着三婶到来。” 目送沈时好离开，周三夫人松了口气，幸好她看得清楚时势，周序川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他是能够顶天立地的世子。 叶宛当年能够赢了长公主，是因为长公主不屑与她争，但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你倒是挺机灵的。”周二夫人从后面走上来，“就不怕压错宝了？” “我没有二嫂聪明，就算压错也只能认了。”周三夫人笑了笑。 “别忘了，我们两人的儿子还需要谋求出路的。”周二夫人说，“若是叶宛在侯爷跟前多说几句，断了他们的前路怎么办。” 周三夫人想到在书院里读书的儿子，她皱眉说，“侯爷不是糊涂的人，如果叶宛真的能够让侯爷断了自己子侄的前途，她现在就不是住在听雨院了。” “……”周二夫人挑了挑眉，卢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第561章 心结不易解 周序川这段时间也很忙，但有老太爷留给他的部下，他做起事情事半功倍，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北狄的奸细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就先接收老太爷留给他的人脉，还有许多的地产田产，他都交给沈时好，等她养“好”身子才会开始着手整理。 今天他被北山侯带到军营，作为北山侯府世子，将来肯定要接手北山侯大部分的权势，特别是北山军，不能连谁是世子都不知道。 “你们听说没有，原来咱们将军早就有世子了，而且还是长公主的独子……” “我还以为周副将会是未来的世子，原来他是庶出啊。” “庶出又怎样，侯爷最看重的是周副将。” “妾室所生的才是庶出，外室的儿子顶多就是私生子。” “一个在上京养尊处优的软蛋蛋，还能带领北山军，开什么玩笑，反正我只认周副将。” “……” 周序川还没到军营，各处的兵营已经小声地议论起来。 “周副将，您别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他们懂个屁。”刘千户小心翼翼地跟在周霖宇身后，他们今天在巡视的时候，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就怕周霖宇听了不舒服。 “我没放在心上。”周霖宇面无表情地说，最近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了。 自从周序川刚到金城就闹出那么大的事，还搬了出去住在老侯爷留给他的大宅，他不是嫡出的身份早就人人皆知。 以前奉承巴结他的人都不再来找他，他的地位像是从天上被人拉到地上，这种落差……他怎么可能不难受。 可那又怎样？他要是表现出一点难受的样子，周序川肯定会嘲笑他。 “侯爷带世子来了。”不知谁大声地喊了一句。 周霖宇的脸色微变，他握紧手中的长戟，“走，我们也去看看。” “世子！”严副将大喊一声，朝着周序川大步走来。 北山侯身边大部分的副将跟了他二十几年，都知道真正的世子是周序川，得知周序川终于肯来金城，自然都是期待的。 站在身材高大魁梧的北山侯身边，身姿挺拔的周序川气势丝毫不弱，且他还长得面容胜玉，一派的贵公子模样，这样出色的容貌，不愧是长公主的独子。 第427章 “严叔，董叔，马叔……”周序川看到故人，先行了晚辈礼。 “不敢当世子的礼。”严叔扶住周序川的手，对北山侯说，“侯爷，世子跟您年轻时候真像。” 北山侯笑着颔首，对周序川说，“走，带你转一转。” 严叔跟周序川介绍着，“我们军营共有五个营，有骑兵、步兵、车兵、辎重兵，还有负责后勤的杂兵营。” “还有……” “严副将，世子没有进过军营，你跟他说那么多，他也未必会懂。”周霖宇走了过来，他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周序川，心底一阵嫉妒。 父亲的这些副将，对他都没有这么拥护。 “听说在上京的时候，世子在练兵赛中就赢了？”董副将笑着问。 “看来世子非常有天赋啊，这叫什么，虎父无犬子？”马副将哈哈大笑。 北山侯很是满意地颔首，“怀霁领悟力极强，若是再有一些经验，日后足可独当一面。” 周霖宇要紧后槽牙，父亲从来都没有这么夸过他。 周序川对于北山侯的称赞却丝毫没有动容，这几天北山侯想方设法地要带他融入金城，他想要化解他们父子两人的芥蒂。 然而，有些心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第562章 无法弥补 作为经营上百年的世族大家，周家世代留存下来的田产地产不计其数，但最宝贵的还不是这种肉眼可见的财产，而是那些只有家主才拥有的人脉和情报组织。 周霖宇虽然已经成为北山君的副将，而且在战场也立下军功，但他并没有得到多少北山侯手中的核心权利。 以前他认为是自己还太年轻，所以父亲还需要历练他，不管娘亲怎么提醒他要抓住机会，能得到多少人脉是多少，他都觉得不用急，早晚都是他的，现在他才知道，不是他年轻，是因为父亲心目中的继承人只有嫡子。 北山侯不知道周霖宇在想什么，他也顾不上周霖宇了。 “当年你来金城，为什么没来找我？”北山侯和周序川并肩走着，看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他记忆中竟没有儿子小时候的模样。 他错过了太多，而且已经无法弥补。 “来过了。”周序川淡淡地回应，他对北山侯的话心不在焉，想的是北狄人翻越大半个沙漠荒原来到金城是为了什么。 与金城相近的是西羌，几年前北山侯大战西羌，将西羌大将砍杀在战场之后，西羌就不敢再侵犯金城，这两年来，北狄的铁骑占领西羌往北的领域，但与金城也隔着一大片的沙漠。 北狄派人潜入金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可惜被抓到的人并不是中心人物，所知道的也不多。 “你来过军营？”北山侯震惊地问，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周序川回过神淡淡地看他一眼，“我来找你的时候，你正在教周霖宇射箭，让闲杂人不要去打扰你，所以我就被赶走了。” “……”北山侯的脸色变了变，嘴里挤不出一句话。 “北狄人如果要进关，需要凭证吗？”周序川忽然问。 北山侯心口还像有石头压着难受，忽地听到周序川冷静的问话，他才压抑着开口，“进关是要查路牌的，我们与北狄没有通关，除非是锦国人，否则不会让他们进来。”北山侯说。 周序川见过进关路牌了，并不是很难假冒，如果查得不仔细，很容易浑水摸鱼。 “刚才我瞧着那些骑兵手中的兵器与其他军营不同，那是铁精打造的？”周序川疑惑地问。 他今日来军营不是为了跟北山侯撕扯旧怨，早已经过去的，如今说得再多都没有用，周序川不是沉迷过去悲愤的人。 早点把金城有可能存在的危险找出来，他好回去交差。 “我带你去兵器营看一看。”北山侯说。 北山侯刚才是刻意避开了其他人跟周序川说话，现在周霖宇看着他们走路的方向居然是去兵器营，急忙大步地走上来。 “父亲，不如我带三哥去周围再看看。”周霖宇道。 “我带世子去兵器营，严副将跟着一起来，其他人去做各自的事情吧。”北山侯说。 周霖宇脸色微变，“父亲，兵器营……是军营的重要地方，怎么能让非北山军的人去看呢？” “周副将，你这是什么意思，世子难道不是自己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霖宇低声道，“兵器营是阿姐好不容易建造的，这是我们北山军与其他军营最大差别的地方，而且朝廷还不知道，要是……” “怕我告密，还是怕我抢走你们兵器营的秘密？”周序川挑眉，“那就不看了。” 北山侯沉声道，“对你没有什么秘密，你是世子，以后这北山军自然也是交给你，你提前熟悉没什么不对。” “！”周霖宇难掩震惊，连北山军都要给周序川！ 那他呢？ 他能够从父亲手中得到什么！ 凭什么啊！周序川连战场都没去过，他凭什么得到北山军。 “侯爷又不是快死了，北山军给我做甚。”周序川毫无忌讳地开口，满脸都是拒绝。 严副将瞠圆眼睛看着他，这小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讲！也不怕真的把侯爷给气死了。 北山侯现在对周序川只有亏欠，就算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只能把冒上来的火气给压下去了。 第428章 “没有经验就多锻炼，总会有经验的。”北山侯没好气地说。 严副将小声劝着，“世子，侯爷是你的父亲，说话别太直接了，就算心里想的也不能说出来。” 走在前面的北山侯，“……” 周序川咧嘴地笑着，“严叔，我嘴巴就是笨，不会说话，没办法。” 第563章 人不可貌相 夜幕降临，周序川才带着醉意回来，沈时好让人先给他备了水，洗去身上的酒味。 等他从净室出来，又给他喝了解酒茶。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不是让你少喝点吗？”沈时好替他拭干头发，今天早上出门还叮嘱他千万别喝太多的。 周序川揉了揉眉心，搂着沈时好的肩膀，将头靠在她的颈窝，“我没喝多，他们都是多年没见的长辈，敬酒的时候没法推托，金城的酒一点都不输给余州。” 沈时好哭笑不得，“早些休息，明日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 “娇娇，我还有话没说完呢。”周序川抱着沈时好靠在长榻，“你猜我今日在军营见到什么了。” “我在听呢。”沈时好道。 周序川一双乌黑的眼睛出奇明亮，他说起今日见到的北山军营，“北山侯带我去兵器营了，我没见过这么制作精良的兵器，而且看着虽然差不多，但和我们平日的兵器有细微的差别，这差别……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他突然坐了起来，拿起旁边的纸笔，画了一个弓弩，“你看，我们常见的弓弩最多只能三发，但这个弓弩能连发十箭，且力量惊人，发力又小，还有这个……” 周序川连续画了好几样兵器，有的他都还不明白是怎么用的。 沈时好原本只是凑趣地看了几眼，但在看到后面的兵器时，她神情一凛地坐起来。 “这些……都是你今天在兵器营看到的？”沈时好问。 “余州有这样的兵器吗？”周序川低声问。 “没有。”沈时好摇头，“我甚至都没见过这样的，不知道怎么用。” 周序川说，“这个据说是手炮，这里一拉扔出去就能炸死敌方，还有这个……说是火炮，但还没实际用过，需要反复试验。” 沈时好恨不得现在就去兵器营见识这些兵器，“没听说北山军营出了制造兵器的大人物啊。” “虽然北山侯没明说，但我听周霖宇的意思，应该是跟周碧有关。”周序川说。 周碧？居然是她。 难道是她小看周碧了！ “侯爷怎么会带你去看兵器营？”兵器营是军营最大的依仗，连军营中的小兵都不能靠近，周序川不是军营中的人，北山侯对他竟这么信任。 周序川自嘲一笑，“利用他如今对我微薄的内疚感而已。” “这些手炮和火炮都是没见过的，如果杀伤力真的那么大，那北狄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沈时好低声问。 “军营里知道这些新兵器存在的人没有几个，还没有正式用在战场，如果北狄是为了这个看来的，那军营里就有叛徒了。”周序川最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沈时好和他对视一眼，“看来要找出奸细就更不容易了。” 周序川皱眉，想到他接下来他要去军营的话，那就不得不找北山侯。 “你要不要把这件事跟侯爷说？”沈时好问。 “要怎么说，都只是我的怀疑，是不是冲着这些兵器来的都不知道，万一打草惊蛇呢。”周序川将刚才画的折叠起来交给沈时好，“你今日去老宅见过周碧吗？” “今日没见过，不过，如果她真的那么厉害，那倒是要会一会她。”沈时好说。 周序川道，“军营里在招收女兵，似乎就跟周碧有关。” “女兵？”沈时好诧异，她想阻止女兵营都不容易，周碧是怎么做到的。 “明日严叔还要带我去看练兵，你若是去老宅，仔细观察周碧是个什么样的人。”周序川说。 沈时好应了下来，又跟他说起牌匾的事，“……虽然是祖父留下来的，但我觉得应该跟父亲说一声，如今我们在金城，你怎么也要给父亲几分面子。” “我会好好跟他商量的。”周序川说，就算是为了找出奸细，他都会忍着跟北山侯维持好关系。 “老夫人的意思还是想把这宅子收回去的，你怎么看？”沈时好说了今日去老宅周老夫人说的话。 周序川嗤笑一声，“她要是知道祖父给我留了多少东西，怕是要气得把我祖父骂活过来。” 沈时好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我跟你说真的，你没看到祖父留给我的东西，连北山侯都没有，不过我猜他肯定是知道了，否则今天也不会说要将北山营交给我。”北山侯以为他什么都想要吗？ “毕竟是祖母，你别把她气得太厉害了。” 第564章 老太爷不信他 “娘亲，要赶紧想办法，把周序川赶出金城才行，你知道今天父亲在军营说了什么，他说北山军早晚会交给周序川的，那我算什么啊！” “平时兵器营连我都不能随便靠近，周序川才刚来军营第一天，父亲就带他去看了，还有那些兵器……” 叶宛抬头看向周霖宇，“什么兵器？” “就……一些铁精打造的兵器。”周霖宇额头冒出冷汗，差点就说漏嘴了，关于兵器营那些兵器的事，北山侯下过命令，不许他们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周家的其他人。 第429章 “你父亲给他兵权了吗？”叶宛问。 “没有，以后肯定会有。”周霖宇说。 叶宛温柔一笑，“那就好。” “哪里好了，我们再不做点事，以后这金城就是周序川的。”周霖宇暴躁地说，“那些副将，平时我对他们不好吗，居然只认周序川是世子。” “因为他是长公主的儿子啊……”叶宛低声地说了一句，因为是长公主的儿子，所以天生身份就尊贵，就比她的儿子高人一等，她偏要与命运斗一把，出身皇室的长公主又如何，连男人都争不过她。 她就不信，她的儿子能争得过自己的儿子。 “宇儿，万事都要沉着应对，不可冲动。”叶宛说，“你父亲对周序川如今是有愧疚，但一点愧疚又能撑多久，不过忍耐几天。” 她了解北山侯，就像当初他对长公主的愧疚也只是坚持一个月，长公主傲慢不肯低头，他也就不屑理会了。 周霖宇深吸一口气，“万一周序川他们留在金城不走了呢？” “他们会走的。”叶宛淡淡地说，她现在就是想静观其变，拿捏住他们夫妇的软肋，才能想到办法将他们赶走。 “可是，他们住那边，平日做什么都不晓得。”周霖宇有些恼怒，要是娘亲一开始没把听雨院安排给周序川就没这事了。 叶宛现在也隐隐后悔，早知周序川是这样的犟脾气，她就不会拿听雨院试探了。 “明日就是家宴，到时候老夫人会让他们搬回来，你知道怎么做了？”叶宛问。 周霖宇点头，“知道。” “你父亲回来了吗？”叶宛问。 “父亲在书房。” 叶宛轻轻颔首，让周霖宇先离开了，这次北山侯回来都没找过她，这是前所未有的，不过，她又不是不会低头服软的长公主，她可以主动去找他。 把已经做好的大氅包了起来，叶宛又画了个精致的妆容，一身轻薄的纱裙，衬得她依旧风韵犹存，娇柔动人。 北山侯正在书房里跟周根谈话。 “侯爷，这就是老太爷留下的遗言，老太爷临终吩咐，一定要等到怀霁成亲之后回来金城，才将这个锦盒拿出来。”周根硕。 “父亲他不信我。”北山侯苦笑，居然将他的儿子托付给别人。 周根没有回答，心想这能怪老太爷马？当年侯爷做的事就让人寒心，怎么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叶宛，将世子之位给周霖宇。 “父亲只给了我三分之一的人脉和情报组织，其他的都给了怀霁。”北山侯又问。 “侯爷，老太爷只是想保证世子在周家的地位。”周根说。 北山侯叹息，“本侯知道了，老太爷留下的牌匾……我会跟老夫人商议过后，选个良辰吉日挂上去，但是怀霁必须搬回来，免得别人还以为分家了。” 周根为难地想了想，“我回去会劝世子，但世子愿不愿意听我的劝，那就……” “我会让他答应的。”北山侯说。 “叶夫人，侯爷在谈事，任何人都不得进去。”门外，传来北山侯侍卫的声音。 叶宛被拦在书房外面。 第565章 你认为本侯不该生气吗 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一束暖黄的光投射出来。 叶宛眉目扬起喜色，目光含情脉脉地看向来人，却是面无表情的周根。 “根叔。”叶宛敛眸行礼，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周根这时候来找侯爷商议何事，这人以前是老侯爷身边的心腹，老侯爷去世之后他也离开金城，这次回来居然帮着周序川。 要是没有周根，周序川没那么容易在金城站稳脚跟。 周根嫌恶地看了叶宛一眼，他跟叶宛算是旧识了，开始他也同情叶宛的遭遇，还对她伸过援手，本来还觉得叶宛依靠周家，肯定能够找到一门好亲事。 他记得那时候周老太爷也在替她物色亲家，没有想过叶宛想嫁的人居然是周肃，而且在周肃成为驸马之后，还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勾引他，要不是她，周肃跟长公主不会冷战这么多年，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开彼此心结。 可怜的小世子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他记得以前长公主跟周肃还十分恩爱，长公主在周家也没有自持身份，对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很好的。 回想以往的时光，周根对叶宛更是没有好脸色。 “根叔，你既然回来金城，怎么不回老宅呢？”叶宛柔声地问，“老夫人今日还念叨着你，就算不回来老宅，你也回来看看老夫人。” 周根冷淡地扫她一眼，“叶宛，同样的手段你用不了第二次，若是你再伤害世子，我不会放过你。” 叶宛眼眶微红，“根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是误会就最好了。”周根哼了一声。 “根叔，那你慢走。”叶宛知道周根对她的态度，勉强地笑了笑。 她看向还没关上的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解开身上的披风，露出曼妙婀娜的身姿，款款地走向在书案后面的北山侯。 “侯爷，妾身替您新缝了大氅，马上就要入冬，正好用上。”叶宛柔声地说，柔弱无骨的手搭在北山侯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捏着。 北山侯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推开，“家里有绣娘，这种缝缝补补的事用不着你亲手去做。” 第430章 叶宛手腕僵住，她往后退了一步，“侯爷是在生妾身的气吗？” “你认为本侯不该生气吗？”北山侯淡淡地问。 “是妾身错了……”叶宛跪了下去，抱住北山侯的大腿，“世子当初来金城，妾身没有告诉您，是因为我害怕，怕您会不要我们。” 北山侯低头看着她，这个女人是他保护了半辈子的，为了她，他还把长公主伤害了，以前他觉得长公主身份尊贵，就算没有他在身边也能过得很好，但叶宛是无依无靠的人，除了他没有人能保护他。 “怀霁身边的人，是谁去除掉的？”让当时只有十岁的孩子流落陌生街头，寒冬腊月，怀霁能够活着回到上京，是他福大命大。 “妾身……妾身不知道。”叶宛脸色微白，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初做这件事的人早就不在了，她不信北山侯能查出来。 北山侯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他现在确实还没有查到是谁做的，但眼前这个女子看似柔弱，他同样也怀疑。 “本侯会让长公主到金城的。”北山侯淡淡地说。 叶宛放在北山侯大腿的手僵住，她慢慢地收回了手，抬头看着北山侯，“长公主……” 北山侯淡淡一笑，“长公主是本侯的妻子，她才是周家主母，族中明年要大祭，除了她，谁能替代？” 可前几年都是她在忙族里祭祀的事，为什么大祭就非要长公主？ “叶宛，这些年你在周家形同主母，但你是什么身份，你要心中有数。”北山侯低眸看她，“你以为让怀霁住在不起眼的院子就能压他一头吗？” “侯爷，我没有这么想。”叶宛急忙摇头，“是我考虑不周，以为世子……” “你自己觉得这个理由谁相信。”北山侯冷声开口。 叶宛眼泪横陈，“侯爷，妾身就是害怕，怕世子来了之后，您就忘记妾身母子三人，这么多年了，妾身连个身份都没有……” “当初你自己说过，就算无名无份，连累子女跟你同样无法上族谱也愿意留在周家的。”北山侯没有忘记她当初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他醉酒要了她，本想给她一笔银子，再给她找一门好亲事，是她不愿意，宁愿成为外室也不想嫁人。 他其实觉得奇怪，他并不是个容易醉的人，那天怎么就轻易喝醉，还把给他送解酒茶的叶宛给当成长公主了…… 叶宛低头哭着，“是妾身痴心妄想了，侯爷要如何惩罚妾身都好，千万不要怪罪宇儿跟碧儿。” “回去吧。”北山侯揉着眉心，他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 只要叶宛留在周家，长公主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的。 可叶宛毕竟为他生了一对儿女，真的要她无名无份地留在周家，对两个孩子的将来也不好。 除非将他们记在长公主的名下。 第566章 这家宴吃的是炸药 周老夫人设了家宴，要为北山侯和周序川接风洗尘，让周序川和沈时好顺便搬回去老宅。 家宴是要参加的，毕竟周序川还是北山侯府的世子，但搬回去这件事，是想都不要想了。 刚到老宅，沈时好就见到周家另外三个之前没有见到的男子。 周家大郎和二郎，还有周四爷周立，翁老姨娘的儿子。 “三弟！”周大郎只比周序川大半岁，身量稍矮些，他走到周序川面前，很惊喜地拍着他的肩膀，“你都长这么高了，要是走在大街上，都认不出你来了。” 周序川笑了笑，“大哥。” “三弟，大哥对不起你，你成亲了都没亲自回去。”周大郎压低声音，充满歉意地开口，“偏在那时候你大侄子病了，还有二弟妹也突然小产，家里太多事，就……” 周二郎也是满脸愧疚，“三弟……” “我明白，大哥二哥不用放在心上。”周序川当然知道他们无法去上京的原因，他们怎么敢违抗老夫人的命令。 “这就是三弟妹吧。”周大郎笑着道。 沈时好上前行了一礼，“大哥，二哥。” “走，去看看你的大侄儿。”周大郎笑道。 周大郎和周二郎都领了差事，平时一边做事一边读书，便都带着妻儿住在任职的地方。 “四叔？”周序川看向一直站在不远处没说话的男子，他看着还很年轻，容貌俊秀，肤色白皙，一双眼睛沉寂如水，孑然而立在那里，像个与世隔绝的人。 周立对着他们颔首，“世子回来了。” 沈时好抬眸打量他几眼，长得和翁老姨娘真像，听说周立至今还没有成亲，连侄子都有孩子了，他不但前程未知，更没人为他操心婚事。 到了平和院，屋里传出周老夫人开怀的笑声，还有小孩子的童言童语。 周序川他们刚出现在门边，笑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 本来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叶宛慌乱地站起来，退到角落去了。 有两个年轻的女子抱着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正好奇地打量着沈时好。 “世子和少夫人来了。”周二夫人笑着打破僵硬的气氛。 周老夫人在他们行礼之后，才皱着眉说，“不是让你们搬回来吗？拖拖拉拉的，没得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祖母，反正周家的笑话也不止一件，别人也不会太在乎。”周序川嘴角噙着浅笑，眼中却全是嘲讽。 第431章 站在周老夫人身后的叶宛难堪地低着头。 北山侯大刀阔斧地从外面进来，似是没察觉到周老夫人阴沉的脸色，“既然人齐了，那就开席吧。” 众人入席之后，周老夫人又将刚才的话提了一遍，“你是世子，代表的是北山侯府的脸面，现在你们夫妻俩人住在外面成何体统，明日就搬回来。” “之前你们嫌弃院子小，叶宛已经重新给你安排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就说清楚。” 沈时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给周老夫人夹了一片鱼肉，将孝顺孙媳妇做到极致。 “祖母，您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会是侯府的脸面。”周序川手指转着手中的酒杯，北山侯多年来宠妻灭妾的事早就传遍了，周家丢的脸面可不能算在他头上。 北山侯冷沉着脸，他警告地看了叶宛一眼，以为她又挑拨周老夫人对付周序川。 叶宛十指绞在一起，心中无声苦笑。 今日的家宴，她不敢坐在席上，北山侯敲打她的话，让她清醒了不少，她以为这么多年了，在北山侯的心目中会有所不同，她为他生养了两个那么优秀的儿女，他甚至都没看在他们的份上，对她另眼相看。 在他眼中，她还是个卑贱的外室。 周老夫人不悦地皱眉，还没有哪个孙子敢这么顶撞他，“你们……” “母亲！”北山侯终于开口了，“今日难得一家人团圆，不要说这些了，等日后我再与怀霁谈一谈。” 一家人？ 周序川笑了笑，“原来侯爷心中一家人团圆是不会算上我母亲的。” “怀霁，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北山侯皱眉。 “我知道，反正母亲也不会拿你们当家人。”周序川咧嘴一笑，自在地大口吃起来。 北山侯的脸色愈发阴沉。 这哪里是吃团圆饭，吃的是火药，快气死他了。 第567章 我是来道歉的 周老夫人是想借着家宴，顺势逼着周序川和沈时好搬回老宅，再将那大宅收回公中，等以后分家的时候，再想办法分给周霖宇。 谁知道她才开了个头，就被堵住后面的话，她想说的都说不出来。 她只吃了几口就被气饱了，等宴席散去，周老夫人拉着叶宛的手把周序川骂了半个时辰。 “老夫人，您别气坏自己的身子，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世子搬回来。”叶宛轻声说，“您让我搬出去，世子就会回来的。” “谁走都可以，你不能走。”周老夫人握住叶宛的手，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叶宛的伺候，连丫环都没有她细心，“要是当初我早点求老太爷将你许配给侯爷，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侯夫人了。” 叶宛默默垂泪，她怎么不想光明正大嫁给北山侯，从小她就立誓要改变命运，要过高高在上的生活，她了解北山侯所有的喜好，自认为没有谁比她更爱北山侯了。 偏偏最后出现了长公主。 “老夫人，我如今能够常伴在您身边，已经心满意足了。”叶宛说。 周老夫人叹息一声，“你委屈一段时间，等怀霁他们回上京就好了。” 叶宛心中苦笑，她之前也是这么天真地认为，只要长公主和周序川他们在上京，她就能在金城当她的叶夫人，谁也不知道她连个妾室的身份都没有。 可周序川才回来没几天，她的脸面都被扒着踩在地上了。 “我知道的，老夫人，时候不早了，您先休息吧。”叶宛柔声地说，一边替周老夫人捏着脚。 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为周老夫人捏脚，这样才能让老夫人睡得安稳些。 很快，周老夫人打起呼噜声，叶宛才停住动作，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当年就不该……让那小混账活着离开金城。 …… …… 沈时好刚用过早膳，正准备让人套上马车出去逛一逛，来了金城这几天了，她都还没去见识一下这里的繁华。 刚要出门，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周碧来见她了。 现在不好装病不见客，沈时好便在前院的客厅见了她。 “三嫂连后院都不让我进？”一般女眷都是在后院见客，周碧连这属于周家的大宅后院都进不去。 “你别误会，我正好要出门，听到你来了，这才在这里招待。”沈时好盈盈含笑，“阿碧姑娘找我有要紧事？” “我是来给三嫂道歉的。”周碧一双眸子清亮，真诚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笑道，“阿碧姑娘真爱开玩笑，好端端与我道歉作甚。” 周碧说，“之前我对三哥和你都出言不逊，是我不好，对不起。” 这是想闹哪出？沈时好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周碧，“是……侯爷让你来的？” “不是。”周碧抿了抿唇，“之前是我误会了。” 沈时好挑了挑眉，不知她到底误会了什么。 “三嫂，你应该了解长公主和父亲的事，那你能不能为我解惑。”周碧说。 “长辈的事，岂是我们能在背后议论的。”沈时好淡淡地回道。 周碧不可作罢，急声地说，“长公主当年明知父亲与我阿娘有情，为何还要让父亲尚公主，既然她都得到父亲了，为何还不肯让我阿娘进门。” “这是谁跟你说的？”沈时好神色冷淡，“长公主从来不做抢人夫婿的事，侯爷也不是你口中这种贪恋权势的人，你以为父亲这样的人物，若是真的心有所属，他会去尚公主吗？周碧，不要羞辱侯爷，也不要侮辱长公主！” 第432章 所以她才是小三的女儿，她之前责怪长公主当小三，认为周序川没资格在他们面前摆出高姿态，竟全成了笑话。 周碧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知道了，对不起。” “……” 沈时好看着转身离开的周碧，对她今日的到来简直是……莫名其妙。 “阿碧姑娘。”沈时好叫住她，“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三哥也会接受的。” 如果兵器营里面前所未有的兵器真的跟周碧有关，那就必须接近周碧，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第568章 意想不到 “周四爷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吗？”送走周碧之后，沈时好把辛盛叫了过来，关于周家各人的事，都是辛盛在外面打探消息。 “都打听清楚了。”辛盛说，“周二郎和周二郎都还没考取功名，北山侯让他们做些登记名册的闲事，一边跟着袁老读书。” “袁老？”沈时好微微挑眉，有些疑惑。 辛盛说，“是已经告老还乡的袁老尚书，在金城的华麓书院当山长，看在侯爷的份上，收了周大郎和周二郎当学生，今年他们应该会去上京参加春闱。” 不过周大郎和周二郎的才华一般，要中举并不容易，反倒是周四爷周立自小聪慧，才华横溢，若不是被拘在金城，说不定都中状元了。 “周四爷前两年就已经能够去参加春闱，但每次要准备起身，周老夫人都会找借口将他留住，实际上就是软禁他在金城。”辛盛说。 沈时好回想昨日看到的周立，在周家确实像个隐形人的存在。 周老夫人磋磨他是要报复翁老姨娘，北山侯不像是瑕眦必报的人，他为什么会视若无睹呢？ “翁老姨娘托付我给周四爷送的东西，你替我拿去给他，在老宅我不方便直接跟他说话。”沈时好道，“他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你切记要告诉我。” 辛盛应了一声，“属下这就去送。” “对了，姑娘，属下刚才在街上看到招收女兵的榜文。”辛盛说。 “一会儿我们去看看。”沈时好对南溪道。 东月说，“又是女学又是女兵，这换了在其他地方绝对不可能的，以前余州会有女兵，那是因为少夫人，北山侯看起来不像是对女子特别另眼相看的人啊。” 是啊，自古以来，战场上都很少会出现女兵，北山侯从来也没表现出对女兵格外看重，不管是女学还是女兵，都跟周碧有关，或许周碧真的有让人意想不到的能力。 “走吧，我们去逛一逛。”沈时好说。 金城的街道比上京的还要宽阔些，而且规划有序，来往各分左右，便是有两辆马车相向而行都不会导致行人拥堵。 商铺林立，且还根据商品的不同有不一样的区域店铺，让人一目了然。 “姑娘，听说这街上有好几家店铺都是周碧开的。”南溪低声说，“而且店铺名号都一样，叫绿色棕林，有的是卖糕点，有的是胭脂，还有琉璃。” 就如眼前的这家装修格外精致的商店，站在门口都能闻到香甜的糕点味道。 上面的牌匾写着绿色棕林之美食。 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铺名。 沈时好并非贪嘴之人，但不得不承认，这店铺里面的糕点精致香甜，而且形状栩栩如生，特别是摆放在琉璃箱子里，更增添几分的神秘向往。 “好大的琉璃箱子。”南溪感叹，“这……这琉璃箱子价格不菲吧。” 居然用来摆放糕点！太浪费了吧。 “几位是刚从外地来的吧？”旁边有个妇人笑着问。 “大娘这都看得出来？”沈时好笑着问。 妇人指着琉璃箱子，“对别人来说，这样的琉璃箱子或许值钱，但对于周家大小姐来说，也不过是一窑子的事，这都是周家自己烧出来的琉璃，而且配方还是周大小姐想出来的。” 沈时好心中诧异，周碧居然还有烧琉璃的配方，虽然现在琉璃不如以前值钱，但能够烧出这种大面积琉璃的只有官窑。 她又去看了其他的商铺，果然别树一格，难怪生意那么好。 “这位夫人，您的肌肤白皙，拿着这种琉璃高脚杯喝果子酒，既优雅又温柔，真是最适合不过了。”穿着一式浅粉色衣裙的店姬对沈时好说到。 沈时好对这套杯子确实有几分喜欢，她把玩着看了几眼，刚要放下，旁边不知谁将她的手臂撞了一下，手中的高脚杯不小心落在地上。 一下子就碎了。 “天啊！”女店员瞬间脸色发白，“完了，怎么办……” 沈时好要看清楚是谁撞了她，却只看到一个身影飞快跑出去了。 “这套独一无二的杯子居然被摔坏一个，这要怎么赔得起。” “难道能怪顾客吗？只能是这个店姬自认倒霉了。” “卖了她都赔不起。” 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那店姬已经快晕死过去了，她们说得没错，把她卖了，都赔不起这个杯子的钱。 “是我拿不稳，我来赔钱吧。”沈时好低声开口。 “不过是个杯子，已经摔坏了，又怎么能让客人赔钱。”忽地，一个衣着鲜丽精致的年轻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清雅秀洁的气质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第569章 她的男人当然是最好的 众人欣喜地唤了一声叶姑娘。 第433章 “无心之过，就记在损耗的账上，快收拾了吧。”年轻女子声音柔和悦耳，听着十分舒适。 沈时好见她似是能做得了主，心中有几分狐疑她的身份，“姑娘是？” “我姓叶，这琉璃店铺老板是我的父亲，今日我恰好经过。”叶淡莹柔柔一笑，“刚才我看到是有人撞了姑娘，才令姑娘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 看来对方跟叶宛十有八九是亲戚，否则怎么能做主周碧的店铺。 沈时好含笑收下对方的好意，又挑了一套琉璃茶杯，这才打道回府。 “顾无辞现在在哪里？”沈时好叫来辛盛询问。 “……上京。”辛盛说。 “我忘记了，是我让他去上京查奸细的事。”沈时好头疼，“我让他尽快来金城一趟，真是辛苦他了。” 辛盛嘴角忍着一丝笑，“顾老板最讨厌就是出门，偏他还不得不经常应酬。” “以前都不知道金城还有这么厉害的商路，今天我大概算了一下，绿色棕林能赚不少银子，特别是琉璃，顾无辞的琉璃都是从海外来的，就不知道与金城的琉璃差别大不大。”沈时好说。 “周家大小姐究竟什么能耐，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南溪叹道。 “是啊，这么厉害的姑娘，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沈时好也很疑惑。 周根这时神色喜悦地过来求见沈时好。 “少夫人，挂门匾的日子已经挑好了，就在明天。”周根将手中的红纸拿给沈时好，上面的时辰八字确实就是在明日。 “根叔，这件事世子与侯爷商议过了吗？”沈时好问。 周根说，“这时辰八字就是侯爷送来的，侯爷说明日先挂门匾，日后要宴席再由少夫人定夺。” 沈时好黛眉微挑，她以为最大的阻力会是北山侯，他居然同意了。 看来北山侯如今对周序川的愧疚真的很深。 “这事等世子回来我与他商议。”沈时好说。 周根犹豫了一下，“少夫人，侯爷同意挂门匾还有个条件，就是你和世子必须搬回老宅，不过这大宅是老太爷留给世子的，谁也争不去。” 沈时好并不担心周老夫人要夺走这处宅子，属于周序川的东西谁都夺不走。 “根叔，侯爷要我们搬回去老宅的事，你与世子说过了吗？”沈时好问。 周根说，“世子还没有回来，我就还没机会问世子的意思。” “少夫人，有些话我也不知道当不当讲。” 沈时好道，“根叔，您是我和世子的长辈，这些天全靠您的提点，我们才能在金城站稳脚跟，您说这样的话就太见外了。” 周根笑了一下，谁不喜欢别人的尊重呢。 世子和少夫人都是谦和有礼的人，老太爷将他留给世子，实在非常睿智。 “少夫人，其实我是觉得你和世子是该光明正大地回老宅，那是周家族长世代居住的地方，老太爷虽然将他的大部分人脉和田产地产都给了世子，可是，跟百年积存的周家根基相比，还是有些差别，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就怕有些人会哄得侯爷将不该给的东西给了他们。”周根低声说。 回去老宅并不是服软，更不是妥协，就是必须争取原本属于世子该有的东西。 “老夫人糊涂偏心，但侯爷……还是公正的，嫡出的世子与外室之子怎么可能一样。”周根道。 沈时好缓缓地点头，“根叔，您说得有道理，我会跟世子好好说一说的。” 今日出门一趟，她就有种想要回老宅的想法，如今有了北山侯的台阶，她肯定要拉着周序川回去的。 周根以为还要花些力气说法沈时好，毕竟她在老宅被老夫人磋磨得不轻，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少夫人是明理的人。”周根心中感动，侯爷别的好事没为世子做过，倒是挑了 一门好亲事。 沈时好垂眸看了一眼红纸上的黄道吉日，亲自到厨房做了周序川最喜欢的水晶肘子，等傍晚周序川回来的时候，刚好能吃上。 周序川带着一身臭汗味回来，脸颊还有一点擦伤。 “你今天去作甚了？”沈时好诧异地问，让人备水先给周序川梳洗。 “今天跟军营几个千户过招，都是周霖宇的人，生怕我压周霖宇一头，想着法子要给我好看的。”周序川舒服地靠在木桶里，嘴角噙着畅快的笑意。 沈时好在帮他通着头发，看到他肩膀上也有淤青，她心疼地低下头亲了一下，“干嘛非得选这样的方法，还有没有伤着其他地方？” 周序川转过身，带起一阵水花，他单手搂住她的脖子，“这是最直接最打脸的方法，周霖宇越是要挑衅我，他就越失去人心。” 他灼亮的眸子像是有火光在闪烁，沈时好看得心头荡漾，忍不住稳住他的唇，“嗯。” 她知道，他只是想让北山侯看清楚，没有他的一路护航，他也能很优秀的。 她的男人当然是最好的。 第570章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净室一片狼藉，浴桶里的水已经溢出大半，周序川抱着沈时好从里面走出来，想要叫丫环进来，被她给拦住了。 “我这模样让她们看到会怎么想！”沈时好一脸绯色，她只是进去替他通个头发，结果两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肯定都听到了。 第434章 周序川被她掩耳盗铃的坚持逗笑了，只好亲自伺候她换了衣服，等两人重新坐下用膳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几个丫环红着脸进去收拾净室。 沈时好只好挺直腰身，端庄地进食。 “对了，有件事跟你商量呢。”沈时好给他夹了一块水晶肘子，“明日就是黄道吉日，可以挂门匾啦。” 周序川全身疲懒，一身力气都用尽了，一口水晶肘子吃得津津有味，听着沈时好的话点头，“那就挂吧。” “父亲希望我们能搬回老宅。”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侧头看向她，“你想搬回去吗？” 沈时好握住他的手腕，“外人并不知内宅的事，我们搬出来一时，久了别人肯定要议论，我知道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我就见不得别人说你的不是。” “还有啊，你才是世子，就算走也不是你走。” 周序川继续大口地吃着水晶肘子，“今天你亲自下厨做的？” “嗯……啊？”沈时好一愣，怎么就只关注吃的了。 “我听你的，你要是愿意回去住，我就跟你回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周序川说，“不过，回去住可能会累着你，老宅人多口杂。” 沈时好笑说，“无妨，我还能应付。” 周序川忽然转头眼睛发亮地看她，“你就是为了这个，今天在净室才那么主动……” “！”沈时好夹起一块肉塞进他嘴里，以后她要是继续由着他在净室胡闹，她就不叫沈时好！ “好吃。”周序川咧嘴一笑。 沈时好嗔了他一眼，“明天挂门匾，你明早去请侯爷过来，总要侯爷主持大局。” “嗯。”周序川淡淡地应下。 让北山侯过来，也是为了不惹太多的闲话。 翌日，周序川在沈时好再三催促下，终于拖拖拉拉地起身，“北山侯不怎么回来老宅，他是住在军营的，昨天他没回城。” “那你昨晚为何不说？”沈时好没好气地问，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请北山侯过来。 周序川耸了耸肩，“我也不确定啊。” “那你现在去老宅，不管侯爷有没有回来，你都得去请。”沈时好气呼呼地道。 肯定不在的！周序川在心里笃定地想着，咧着嘴带着笑来到老宅，一眼就看到负手站在大门前面的魁梧男子。 “你怎么在这儿！”周序川盯着北山侯，他昨天明明没有回城的。 北山侯看着亲儿子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他的心情莫名畅快了些，“在等你，知道你今天肯定会诚心诚意地来请我。” 周序川嘴角扯了扯，“你要是太忙，那就去呀吧。” “不忙，今天一整天都有空，走吧。”北山侯淡淡地说。 周序川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挂了门匾之后，今日就搬回老宅，你媳妇也该以少夫人的身份见一见金城世家女眷。”北山侯说。 他没听到周序川的回话，又继续开口，“重新给你们安排院子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现在无法答应你，怀霁，叶宛为我生了两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我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她赶出去，等霖宇成亲之后，我会让他分家出去，到时候叶宛会跟着他离开。” 周序川面无表情地听着，对于北山侯的话并没有太多触动。 “当年……我若是知道你来金城，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北山侯低声说，“这是为父的错，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我已经不在乎了，侯爷。”周序川淡声说。 北山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他看到周根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 第571章 门匾 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响起。 烟雾缭绕中，周家的门匾终于挂了上去，苍劲有力，端庄大方的周家两个字出自去世的老侯爷。 北山侯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在防着自己宠妾灭妻，怕他将周家家主的位置给了周霖宇，那代表老宅也会是周霖宇的，为了怀霁的世子，父亲准备了这个大宅。 如果老宅落在周霖宇手中，周家从怀霁这一代开始，不会以老宅为权势中心，而是这里。 北山侯心中苦笑，父亲对他是有多失望，才会背着他做了这么多安排。 “侯爷，世子备了酒水，没有请其他人，您……”周根说得有些迟疑，他不确定北山侯会不会留下吃席，也不确定世子愿不愿意开口留下北山侯。 北山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周序川。 周序川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他昨晚答应了沈时好，今天一定会好好跟北山侯说话。 “既然没什么事，那就喝一杯吧。”周序川闷声说。 “好。”北山侯爽快地答应下来。 沈时好嘴角弯了弯，“世子，那您陪着父亲和各位叔伯先坐一会儿喝茶，我去准备席面。” 北山侯阴郁的心情总算爽快了些。 “根叔，你们先进去，我还要等人。”周序川低声说。 “你还要等谁？”北山侯问。 “严叔他们。”周序川说。 北山侯深深地看了周序川一眼，这个儿子总是不停地给他惊喜，刚去上京城，他一身惊艳的武功制服周霖宇，以锐不可当的姿态让他发现，他的世子即使从来没生活在他身边，依旧成为周家最优秀的新一代继承人。 第435章 在后面的几次事情，周序川都展现出稳定的心性，这是周霖宇比不上的，不，周霖宇有太多的比不上。 特别是这次回到金城，周序川几乎什么都没做，已经得到周家大部分旧部的拥护，他身边的几个副将，哪个不是看着周霖宇长大，然而他们承认的只有周序川。 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周序川虽然没来过金城，对这些部下和副将却一直关心，像几个副将的家人在上京的，周序川都帮过他们。 人心是最重要的，周霖宇比不上周序川，这已经是事实。 不一会儿，严副将等人也来了，看到北山侯端坐正位上，他们干笑几声，“侯爷也在呢。” “嗯，世子既然有心请本侯过来，本侯就过来看一眼。”北山侯淡淡地说。 “就该这样嘛。”严副将开心地说，“侯爷和世子本来就是父子，父子哪有隔夜仇的，世子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孝顺，老严不会看错人的。” “你刚才在路上不是还说世子今天肯定不会请侯爷的？”董副将小声地问。 “还说侯爷跟世子要是打起来，你肯定要帮世子。” “……”老严瞪了两个同僚一眼。 北山侯哼了一声，知道他们都是担心他跟怀霁的关系，“本侯是怀霁的父亲，还能跟自己的孩子计较。” 他的话才刚说完，就看到周序川从外面走进来，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席面准备好了，侯爷，各位叔伯，我们到侧厅去吧。”周序川含笑道。 这边其乐融融，而外面周家二字的门匾已经在其他地方引起轩然大波。 周老夫人在打叶子牌，丫环寻雪神色慌张地进来，屈膝一礼之后，在叶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叶宛手中的叶子牌抖落在桌面，她急忙拿起来，对寻雪呵斥，“别乱说，先下去。” 周老夫人笑着问，“什么事啊，这么急。” “许是看错了，让下人再去看清楚。”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面色如常地继续打牌，其实她们已经听说一点消息，但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反正叶宛肯定乐意告知老夫人的。 叶宛看了她们一眼，“下人来回禀，说那边宅子今日挂门匾了，写着……周家。” “挂门匾？”周老夫人脸色一变，怒得猛然站起来，“那混账东西，竟敢如此大逆不道，父母在不分家，他这是要分家了吗？他还只是个世子，以为侯爷的世子之位非要落在他头上是不是。” “母亲，这其中定是有误会，还是打听清楚比较好。”周二夫人忙劝道。 “走，带我去看看。” 第572章 不用他披麻戴孝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急忙劝着，“母亲，不如把怀霁叫回来问一问？别让外人看了议论咱们周家啊。” “叶宛，你也劝一劝老夫人啊。”周三夫人对叶宛使了个眼色。 “我已经尽力了。”叶宛露出个苦笑，心里却有些冷意，之前她得宠的时候，卢氏就喊她一声叶夫人，如今倒是直呼她名字，把她当丫鬟一样使唤了。 这时，宋氏和翟氏各自带着孩子过来请安，刚进门就看到周老夫人气呼呼地往外面走。 众人谁都劝不住，只好全都跟着周老夫人过来了。 “快让大郎去找侯爷。”周二夫人对宋氏低声说了一句。 到前院的时候，周决和周杉都赶来了，他们倒没有劝老夫人，反而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带着众人去找周序川算账。 那么大的宅子，连他们都没有分到，老太爷居然就给了周序川，他们才是老太爷的亲生儿子，周序川还只是个孙子，凭什么啊！要分也是他们先分了。 要是老夫人能够趁这个机会把大宅子要回来，说不定日后还能分到他们手上。 “三爷！”周三夫人扯住周杉的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周杉给拂开，他还冲着她挤了挤眼，无声地叫她别出声。 就……气死她了！ 路上行人看着周老夫人带一大家子前往隔壁街，顿时觉得有好戏看了，全都跟着去凑热闹。 叶宛落后了几步，神情紧张又焦灼，“快去找侯爷，还有把四少爷找回来。” “母亲，你看，就是那儿！”周杉指着前方的大宅，门前还有刚刚燃放的鞭炮碎纸，门匾上周家两个字刺得周老夫人眼睛发疼。 “二哥，那两个字看着……像父亲的字迹。”周杉小声地问周决。 周决的脸色沉沉的，“就是父亲写的。” 这下他们还不能趁机把门匾砸了。 “把门匾给我拿下来！”周老夫人怒声叫道，“我还没死呢，他想分家，没那么容易。” 几个下人就要上去摘门匾，被从里面出来的人给拦住了。 终于吵闹的声音传到偏厅。 “侯爷，世子，老夫人……老夫人来了。” 周序川侧眸看向北山侯，“今日挂门匾的事，你跟老夫人说过了吗？” “没有。”说了肯定不同意，先挂了再说。 北山侯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父子俩刚出偏厅，就看到沈时好从垂花门走出来，她也是听到下人的通禀，知道周老夫人过来了。 “去把周序川给我叫出来，让他跪着给我认错，否则他立刻给我滚回上京，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以后我死了也不用他披麻戴孝。”周老夫人气呼呼地叫着，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会造成多少议论。 第436章 “母亲！”北山侯厉声地喝道，“这是父亲留给怀霁的宅子，并不是要分家，你在这里胡闹什么！” “你……你怎么在这里？”周老夫人颤抖指着北山侯。 北山侯上前扶着她的手，“怀霁是长子嫡孙，你不让他披麻戴孝，那您现在就回去写奏，我让人送到太后那里，您是诰命夫人，太后娘娘肯定会看到您的请旨，您请太后废了他的世子之位，再将我也夺爵了，如何？” 周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他嘴上是这么骂着，可心里门儿清，周序川是太后的外孙，怎么可能夺他的世子位。 “回去。”北山侯冷冷地说，目光更是凌厉地扫了众人一眼，“老夫人年纪大了糊涂，你们也是猪脑子吗？” 叶宛脸色惨白低下头，她是万万没想到，北山侯会在这里。 “你……你要气死我，别人要怎么看我们周家！”周老夫人一口气上不来，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北山侯说，“怀霁今日就搬回老宅，这处宅子只是父亲给他的私产。” 叶宛不小心掰断指甲，尖锐的疼钻进心头，鲜红刺痛她的眼。 周老夫人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第573章 我用不着他孝顺 周老夫人被抬回老宅。 众人在北山侯威严森然的气势下，颤颤巍巍地跟在后面。 “早知道大哥在这儿我就不来了。”周杉小声地嘀咕，现在好了，惹大哥生气不说，肯定把怀霁也得罪了。 如今怀霁还要搬回来，那周家以后肯定是怀霁媳妇做主吧。 周决示意他闭嘴，不要以为小声说话就没人听到。 “你回去，不用跟着过来。”北山侯对叶宛命令，不让她跟在周老夫人的身边。 叶宛愣了愣，“侯爷，老夫人醒来若是看不到妾身……” “没有谁缺了谁就不行的。”北山侯淡淡地说。 “怀霁，让你媳妇进去屋里照看老夫人。”北山侯对周序川说。 叶宛脸色变了变，只好屈膝一礼，无声地退出平和院。 “娘亲！”周碧上前拉住她的手，“父亲只是不想在这时候再生事端，周序川刚回来，我们就避着他吧。” “凭什么！”叶宛压低声音，“我们在这儿住了十年，他才刚来我们就要避着他。” “因为他是嫡子，他是世子。”周碧低声说，“您先回去，我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大夫过来看过了，老夫人是气急攻心，一时缓不过气才晕过去的，施针之后，老夫人已经气色好转，再过些时候就能醒过来。 周序川其实悄悄把过脉，知道周老夫人并没有大碍，所以他只站在旁边，听着北山侯在训斥其他人。 “你们两个年纪不小了，做事之前能不能用一用脑子，跟着老夫人过去吵闹有什么意义？” “大哥，我们不知道你在那儿。”周决小声说。 北山侯怒道，“我不在那儿，你们就能去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杉鹌鹑似的不敢开口，还不如让大哥把他们骂一顿先出气，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父亲临终前留话，他的私产全都给了怀霁，他亲笔所写的绝笔，还请了皇上见证，你们最好也清楚，不要再闹出笑话。” 周决不甘地看了周序川一眼，“大哥，父亲他……” 也太偏心了！ “父亲为什么要护着怀霁，你们两个心里没数吗？当初你们是怎么对待他的，他是你们的亲侄子，是我的亲儿子！”北山侯怒吼了一声。 周决和周杉的脸色一白，终于明白，北山侯肯定查到当年的事了。 “侯爷，老夫人醒了。”吴妈妈出来说道。 北山侯冷眼看他们一眼，“滚回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只留下了周二夫人跟周三夫人在这里侍疾，连大郎二郎都被打发走了。 “祖母，您好点了吗？”沈时好端着药，关切地看着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沈时好，她闭上眼睛又想晕一次。 “三嫂，还是我来吧。”周碧上前低声说。 沈时好笑了笑，“好。” 周老夫人睁开眼睛，“碧儿，你娘亲呢？” “娘亲正好去忙了，一会儿就来。”周碧道，“祖母，您先把药喝了，刚才可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 “吃什么药，还不如让我早点死了，我好去问一问你祖父，他的心到底怎么长的，竟然这么偏心。”周老夫人气道。 北山侯大步走进来，“我劝母亲还是先养好身子，免得到了父亲面前，你的身子太虚弱了，质问不到几句话又晕倒了。” “你就是进来气死我的。”周老夫人没好气地说，又看到他身后的周序川，她一口气又要提不上来了。 “母亲，挂门匾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想太多了。”北山侯说。 周老夫人不想说话。 “怀霁他们已经搬回来，以后会好好孝敬您的。”北山侯又说。 “我用不着他孝顺，别气死我就不错了。”周老夫人哼了一声。 “你们都先出去。”北山侯将他们都打发了。 只留下他们母子二人。 “母亲，怀霁十年前能够在金城活着回上京，是他命大，父亲早就知道此事，他为什么没有责怪你，你应该知道原因。”北山侯轻声说。 第437章 第574章 我没有不喜欢他 周老夫人摇头，急切解释，“我怎么会害他，他是我的孙子，当时他就是太调皮了，一进门就冲着叶宛发脾气，还撞了叶宛，那时候叶宛还有身孕的，要不是他这一撞，叶宛也不会小产，后来还不能怀孕了。” 北山侯皱了皱眉，“那时大夫就说过，叶宛的怀相不好，很难支撑到孩子出生。” 就算生出来恐怕也不是正常的孩子，怎么就是怀霁害了叶宛小产。 “还不是叶宛怕你知道之后伤心难过，这才瞒着没有说出怀霁。”周老夫人道。 “这也不是让他流落街头的理由。”北山侯冷冷地说，“他当初差点就冻死了。” 周老夫人眼神闪过一抹悔意，当时她也是一时冲动，根本没有想到后果。 “母亲，怀霁是北山侯府的嫡长子，从他出生那日，皇上就下旨封为世子，不是您能更改，也不是我能更改的，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以为皇上和太后能放过我们侯府吗？” “就算你不喜欢长公主，她也是我的妻子，这辈子我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 周老夫人终于颓然地叹口气，“我没有不喜怀霁，只是你没看到，他那双眼睛……一点都没将我当祖母，就像长公主一样倨傲，只不过因为院子小了些，他就带着妻子大摇大摆离开，他把我们周家的脸面放哪里了，你知道外面现在多少人在看我们笑话。” “别人是笑话怀霁搬出去，还是笑话我们周家苛待世子，这些年您让叶宛主持中馈，如今被人知道她其实没有名份，自然是落入别人的议论。”北山侯后悔自己的大意，他之前是跟母亲提过，让两个弟妹掌事，但母亲不肯听，还生气地让他不必管后宅的事，一切由她做主。 他是放任不管了，现在已经得到教训。 “你也知道叶宛没有名份不好，她跟你这么多年，你们本来就青梅竹马，还为你生了那么好的两个孩子，你就忍心看她以后出门被指指点点，我也不要求你抬她当侧室，但贵妾总归是可以吧，起码出去好听些。”周老夫人趁机要他给叶宛名分。 北山侯叹口气，若是能够给名份，他何必等到现在，“长公主不肯答应，叶宛就不能进门，这是父亲要求的，也是……皇上跟太后为长公主做主的。” “母亲，你要我违抗父亲遗愿，又得罪圣上吗？北山侯反问。 周老夫人当然不想，她捂着额头叹息，“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宇儿跟碧儿总不能变成私生子，在外面也太难听。“ 北山侯同样在思考，实在不行，就把他们都记在二房的名字，反正都是周家的孩子。 “母亲，这件事我会有安排的，你不用太操心，好好养身子吧。“北山侯说。 周老夫人哼了一声，“你现在偏帮着怀霁，长公主能念着你的好吗？她要是原谅你，早就跟你回来了，这次去上京，她是不是还在生气，气性也太大了，都这么多年，还一点胸怀都没有。” 北山侯抹了一把脸，“母亲，长公主的事我心中有数，你先休息吧。” 周老夫人道，“你让叶宛过来，我习惯她在身边伺候了。” “以后怀霁和沈氏来请安，你让叶宛避开，不要与他们见面。”北山侯说。 “这怎么可以，叶宛现在还掌着府里中馈，少不得要经常碰到的。”周老夫人不满地说。 北山侯道，“世子少夫人已经进门，不适合再让叶宛掌事，明日起就交给沈氏吧。” 周老夫人愣了愣，“孙媳妇就住没几个月，要让她掌事？” “是。”北山侯点头，他当然希望周序川能留下来，首先就要让沈时好不能在金城受委屈。 即使心里不情愿，周老夫人也知道再让叶宛管事不合理，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北山侯起身走出内室，看到立在门外的周碧。 “碧儿。”他走了过去，看着从小就聪慧的女儿，“你三嫂对家里不熟，这两日你陪着她到处熟悉一下。” 周碧微微一怔，“好。”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你能够和你三嫂相处得很好。”北山侯说。 “我会尽量的。”周碧勉强地笑着，她倒是想跟沈时好相处，但他们身份就注定对立，她有心，别人不一样有意啊。 父亲是铁了心要偏袒周序川，她只能想办法让娘亲能够在周家后宅过得舒适些了。 第575章 两盆菊 沈时好只让人将平时要用的东西都搬过来，那些大件的箱笼还是留在那边宅子里。 不过，很快老宅的人都知道周序川回来了，而且住在上房最近的院子，那是除了上房之外，整个后宅最大最好的院子了。 上面原来有清宛阁的门匾，被北山侯让人给拿下来，换了个门匾，还是周序川亲自写的，知欢院。 这院名倒是和他们在上京的院子一样的，是以前长公主起的名字。 “听说原本老夫人要把这个院子给叶宛，侯爷没有同意，那叶宛就住到听雨院去了，就是一开始她安排给少夫人的 院子。”南溪小声说。 沈时好勾了勾唇，“她喜欢住便住吧。” 安姑姑脸色不虞地从外面走来。 “怎么了？”沈时好问。 “回少夫人，方才我差两个丫环去找花房的人搬两盆应季的菊花，结果给送来的都是什么东西，蔫了吧唧不说，连花盆都是缺角的，还没见过这么埋汰人的，什么破出身，拿着鸡毛当令箭。”安姑姑咬着牙骂道。 第438章 她是最恨叶宛的人了，她伺候了长公主一场，结果娇贵如月般的人儿，却被个破落户抢走驸马，皇上和太后看在北山侯镇守边境有功，没有责罚他，可居然连叶宛也放过了。 这口气多年来还是吞不下，更别说现在被几个下人糊弄。 “那就把这两盆花放在院门前摆着吧。”沈时好道，叶宛掌家那么多年，这老宅上下不知有多少她提拔起来的奴仆，如今想着讨好叶宛，给她们下眼药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她可不会逆来顺受，如果上次的教训没吃够，那就继续吃吧。 “少夫人，您毕竟没有管家，如今住了进来，日后这衣食住行全都要指着府里的各处，他们若是给咱们下绊子，我们也是防不胜防。”南溪小声说。 沈时好笑道，“我们才刚住进来，见招拆招吧，安姑姑，你和朱嬷嬷先给底下的丫环提点一下，外面不知多少人盯着咱们一举一动，大家都警醒些，不要被人落了错处。” 安姑姑应道，“是。” 朱嬷嬷也跟着说，“刚才戴管家还找了老奴，说要再安排几个丫环给少夫人差使，老奴没有应了他，少夫人，您看要不要回他？” “我们的人手虽然已经够了，不过毕竟对老宅和金城还不熟，你去瞧一瞧，挑两个机灵的来听派。”沈时好说。 “那老奴亲自去挑选。”朱嬷嬷说。 有安姑姑和朱嬷嬷联手安排，知欢院忙中不乱，很快各人都安置妥当，到晌午的时候，一切都井井有条了。 知欢院外面不时有下人经过，那两盆蔫得快枯萎的菊花格外刺眼，很快后宅各院都知道安姑姑去花房拿了两盆养不活的菊花，还被摆在门前。 这是在赤裸裸地打谁的脸啊。 周碧正在劝叶宛先忍一时风平浪静，只要熬到周序川他们回了上京，他们就能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叶宛哪里不明白女儿的意思，现在他们是完全斗不过周序川的，因为在北山侯心里，最重要还是他的嫡长子。 “夫人，大姑娘。”寻雪急步进来，将安姑姑去领的菊花禀给叶宛知道，“如今大家都看到那两盆花了……” 掌管花房的管事是叶宛从娘家提拔上来的，没有人不知道那是叶宛的人，现在他拿着两盘烂花作践沈时好，别人只会认为是叶宛授意的。 “不长眼的东西，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屎。”叶宛气得咬牙骂出声，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周碧按住她的手，“娘，我去三嫂那儿看看，你还是吩咐下去，家下人要清楚世子是周家的主子，若是再来几个这样不长眼的东西，闹到父亲那儿，也就只有打死的份。” “你去吧。”叶宛闭了闭眼睛，她这次输给周序川，她认了，但她迟早还有翻身的机会。 第576章 紫龙卧雪 周三夫人带着儿媳妇翟氏过来知欢院，果然见到门前两盆烂根的菊花，她嗤笑了一声，“果然是见不得台面，拿这种东西糊弄少夫人，也太没眼力见了。” 翟氏小声问，“母亲，少夫人怎么还把这两盆花摆外面，实在不好看。” “少夫人聪明啊。”周三夫人感叹，世子跟少夫人真是一对人精，做事滴水不漏的，又打得别人的脸啪啪疼。 幸好她听了女儿的话，没有在沈时好刚来的时候就出风头去得罪她。 “少夫人，我来瞧瞧你这边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啧啧，看来我是瞎操心，你这边都是能干的，全都是妥妥当当的了。”周三夫人笑盈盈地进门。 沈时好将她迎了进来，“就是收拾些日常东西，算不上太忙乱，三婶，二嫂，你们快请坐喝茶。” 翟氏身后的丫环还抱着两盆养得极好的菊花。 “少夫人，这是我养的紫龙卧雪，虽算不上养得多好，但胜在颜色灼艳，若是少夫人不嫌弃，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贺礼。”翟氏生得秀丽，说话也轻声细语，她出身书香门第，平日二门不迈的，不怎么跟外人打交道，这番话还是周三夫人教她说的，好不容易说完了，脸颊烧得通红。 沈时好笑着说，“你这紫龙卧雪本来就金贵，能养得颜色如此艳丽，已经是非常难得，我怎么能收你这样贵重的花。” 她虽然不懂种花，但也知道紫龙卧雪的价值。 周三夫人笑道，“难得有人懂她的情趣，我这个儿媳妇没别的喜好，就喜欢种些花花草草，有空你到她院子里看看，那可真是一片花海，你若是看上有喜欢的，跟她说一声就行了。” 翟氏也红着脸说，“我……我还种了两盆玉翎，就是颜色素雅，少夫人长得这么明艳动人，我想着会喜欢紫龙卧雪的。” 沈时好这下真是震惊了，玉翎可不容易养啊。 这翟氏是真的爱花之人呢。 “有空我一定要去欣赏欣赏。”沈时好说。 “好啊，我瞧着少夫人的院子还有些空地，我还有些花苗，可以拿来种上的。”翟氏说道。 “我不太懂种花，到时候麻烦二嫂教教我几个丫环。”沈时好道。 周三夫人心中满意极了，翟氏跟沈时好亲近些才好，日后他们这一房指望周杉出息是不可能了，只能指望二郎跟孙子了，若是有周序川帮扶，肯定比周杉出息。 “快，把这紫龙卧雪放在院子门前，少夫人回来了，门前该红红火火的才是。”周三夫人对南溪说。 第439章 沈时好嘴角扬起一抹笑，这个三婶也是个妙人。 等周碧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盆枯黄的菊花旁边放着紫龙卧雪，她的脸色变了变，沈时好这是故意的吧？ 正打算进去找沈时好解释清楚，就看到周三夫人笑盈盈地走出来。 “三婶？你怎么在这里。”周碧问道。 “瞧你说的，三婶来看看侄媳妇不行呢。”周三夫人道，“碧儿，你看你二嫂种的紫龙卧雪好不好看？” 原来是二嫂送的！ 周碧觉得她们就是故意的，“挺好看的，这么金贵的菊花怎么能摆在门前，应该放到玻璃房里去。” “少夫人这里没有玻璃房，可以在这里晒一会儿眼光再拿回屋里。”翟氏认真地解释。 她不是在说养花的方法！周碧神情僵了一下，“我进去找三嫂。” “母亲，我说错话了吗？”翟氏小声问。 “没有，你今日说得很好。”周三夫人心情愉悦，“你先回去，我还要找你二伯母说话，” 翟氏应了一声。 知欢院门前四盆菊花，对比鲜明，从这里经过的人看得更加仔细了。 叶宛把周三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们是看我落魄了，所以赶着踩上一脚，也不想想以后还会不会落在我手上。”叶宛咬牙切齿，今日这些跟沈时好示好的，她都会记住的。 第577章 登门道歉 周碧跟在丫环的身后进了屋里，顿时有些怔住了，怎么才半天时间，这知欢院好像就变得格外陌生了。 她前两天还来过的，但现在这里处处透着精致，明媚的阳光从菱花窗台洒下来，桌子上也洒满阳光，檀木几上摆着一盏紫铜麒麟香炉，轻轻袅袅吐着香烟，不是她熟悉的香味，而是有一种让人说不出舒服的药草香。 身为周家的大小姐，什么贵重奢华的摆设她都见识过了，这屋里也不是处处都值钱的东西，但是就有一种是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韵味。 或许因为沈时好是真正的世家小姐，所以还是有所不同的。 “阿碧姑娘，您请稍等一会儿。”桐花给她奉了茶，便退到门边了。 沈时好穿着一身窄袖对襟服，白色衣裳滚着红边，既飒爽又明艳，手里拿着一架短弓，踏着阳光出现在周碧的面前。 “三嫂，你这是……”周碧瞪圆了眼睛，不知沈时好这是要做什么。 沈时好笑道，“世子送了这个短弓给我，我没事做，便想到院子里试一试。” 周碧诧异地问，“这短弓不容易拉得动。” “是吗？”沈时好把玩着手中的短弓，“我瞧着还挺精致秀巧的，很适合女子用呢。” “没想到三嫂还喜欢玩这些。”周碧很诧异，还以为深闺小姐除了琴棋书画就是想着怎么相夫教子。 沈时好带着她来到外面的院子，南溪已经准备了箭靶。 “要不要试一试？”沈时好将短弓拿给周碧。 周碧接过去打量几眼，这个在古代算是很先进的短弓了，但没有她后来改良的轻便，她试着拉动，“这太费力气了，三嫂，你肯定拉不动的。” 沈时好有些失望地叹口气，“还以为短弓比较容易呢。” 她含笑打量周碧拉弓的动作，确认周碧不是个练武的人，可她居然能够改良兵器，真是太奇怪了。 “三嫂要是喜欢，我给你送更轻便的短弓，而且不需要用什么力气就能打出去。”周碧抬起下巴，眼底深处藏着窃喜，总算有一样是她能够赢过这些世家小姐的本事。 沈时好眼睛一亮，很惊喜地问，“真的，你还能找到这么神奇的短弓？这已经是非常节省力气了。” “三嫂你且等着吧，明日我就给你带来。”周碧得意地说。 “好。”沈时好笑意涟涟。 周碧终于想起正事，她摸了摸鼻尖，“三嫂，家里下人不长眼，给你拿了两盆开得不好的花，我已经狠狠惩罚花房下人了，以后绝对不敢再这么对待你，我让人把那两盆花拿走，给你送信拿两盆过来。” 沈时好嘴角弯了弯，她知道周碧急着来道歉是为了叶宛，要是让北山侯知道下人如此做法，少不得要将人给打出去，叶宛身为掌事的人，肯定又是她的不对。 她知道花房的下人跟叶宛有关系，但只是个下人，根本不需要沈时好腾出手去教训。 如今周碧主动来道歉，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我对花草不讲究，还想着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看能不能重新给养活了。”沈时好笑道，“这点小事还要阿碧姑娘亲自来一趟。” 周碧脸颊有些烧，她知道沈时好说的是好听话，实际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让花房的人重新给三嫂送好看的，摆在屋里才赏心悦目。”周碧说。 沈时好笑，“好。” 周碧回去之后，让花房的人挑了两盆雪珠红梅。 “这……这是叶夫人最喜欢的花，今年好不容易就找了这两盆。”花匠为难地看着周碧，舍不得将这两盆金贵的菊花送去给沈时好。 “要不是你们瞎了眼睛，把那两盆烂花送去给少夫人，用得着舍了这雪珠红梅吗？”周碧骂道，“这事若是被侯爷知道了，你看会不会扒你的皮。” 花匠被吓得脸色发白，他也只是想要为叶夫人出口气，好得到叶夫人的赏识，怎么知道如今那世子少夫人会这么难缠。 第440章 周碧亲自送了两盆雪珠红梅去给沈时好，沈时好笑着让人将雪珠红梅跟紫龙卧雪放在一起，那两盆烂花也被送回花房了。 叶宛知道这件事后，气得胸口疼了一夜。 第578章 两码事 沈时好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周序川正在院子外面练拳，身上出了一身的汗。 丫环们将早膳备好，周序川已经沐浴过了，一身清爽地坐在她身边，“外面四盆菊花开得很好，这么名贵的品种，你一下子得了四盆？” “是啊，都是别人送来的。”沈时好咬了一口包子，笑眯眯地看他。 周序川挑了挑眉，他昨天跟着赵驱几个部下去查看老太爷留给他的庄子，总算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他在金城总算是有人可用，回来得有些晚，不知道沈时好在后宅发生什么事。 沈时好笑着把昨天得了菊花经过告诉他，“二嫂是个爱花的人，我寻思着该给她送什么回礼，不能白得了这么贵重的紫龙卧雪。” “那姓叶的怕是要懊恼一整夜了。”周序川嗤笑一声，“娇娇，这里虽然是老宅，但你也不用委曲求全，别跟他们客气。” 沈时好嗔他一眼，“我已经够不客气了。” 周序川低声说，“这边不好打听消息，不是我熟悉的，门路不好找，只能让祖父的人去帮我打听，但……” “但你还不能将实情告诉他们，所以不好找出北狄人。”沈时好接了他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北狄人长相与我们中原有别，五官更深邃些，若是在人群中肯定容易认出来。” “以前金城跟北狄是通关的，便有些人到这边成亲生子，有长得像北狄的百姓并不稀奇。”周序川说。 “如果北狄是冲着金城的新兵器来的，那为什么还要谋害太后娘娘，这根本是两回事。”沈时好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总觉得有什么事被他们遗漏了。 “许是……”周序川眸色冷了冷，“有人想借着北狄奸细谋害太后得利。” 沈时好说，“北狄人真是阴魂不散，就该将他们全都灭了。” 朱嬷嬷在门外见两位主子说起话来忘记时间，忍不住地提醒，“世子，少夫人，时候不早，还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差点忘记这事了。”这是他们住进来第二天，老夫人还病着，他们怎么也要去请安的。 周序川一脸无所谓，他对周老夫人并没有太深切的感情。 “对了，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会留在军营，这里的事你一切小心，若是有解决不了的，就让人去军营找我。”周序川说。 沈时好笑着应好，两人来到周老夫人院子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除了叶宛。 周老夫人得了北山侯的点拨，对周序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些别扭，倒也没有再说出阴阳怪气的话。 在周序川和沈时好行礼之后，北山侯才开口，“母亲，今日我要带怀霁去祠堂上香，再让他跟其他族人见面，免得周家其他旁支的人都不知道怀霁是世子。” “是该让怀霁跟其他族叔都见一面。”周老夫人颔首，“这么多年了，霖宇都还没上族谱，不如趁这次也给他上了吧。” 屋里的人顿时都默了一下，全都好奇地看向北山侯。 周决跟着开口，“大哥，母亲说得没错，霖宇都快及冠了，是该给他上族谱了吧。” 周霖宇目光期待地看向北山侯，只要他上族谱了，那他娘亲也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周家，到时候就不会说她是外室，而他也名正言顺是北山侯的儿子，将来有机会继承周家。 就算他不是世子，但他知道北山侯手里有多少权势人脉，只要能分给他，他日后绝对不会比周序川差多少。 北山侯淡淡地说，“这是两码事，先让怀霁到祠堂上香，其他事情，再作打算。” 周霖宇心中一凉，失望又不甘地捏了捏拳头，他无法不嫉妒周序川，周序川出生就得到所有他渴望的荣耀，就因为他的娘亲无名无份…… “那你把霖宇也带着去见族人，他也是你的儿子。”周老夫人说。 北山侯看着老夫人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沈时好握住周序川的手腕，让他不要在这时候发怒，反正周霖宇还没上族谱，就算族里其他人都认识他又怎么样了。 只会让他更难堪而已。 第579章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北山侯带着周序川去了祠堂，宗族其他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怀霁，来给周家列祖列宗上香。”北山侯对周序川说。 周序川望着祠堂上面的灵牌，想着祖父对他的殷殷期盼，对他无声的爱护，他心中沉重了几分。 “父亲，怀霁回来了。”北山侯低声呢喃，不知老太爷在天之灵知否感到欣慰。 众人都跟着上了香，之后便在祠堂旁边的侧厅入座。 周序川第一次出现在族人的面前，他身姿笔直地站在北山侯身后，俊美无双，面如冠玉，是真正的世家子弟做派。 不愧是长公主的儿子，是周霖宇如何也比不上的贵气。 “侯爷，反正都开祠堂了，怎么不给霖宇也上族谱，他是你的儿子，一直这么……也不行啊。”一个中年男子忽然开口。 北山侯皱眉，“此事不急。” 第441章 周序川抬眸看向那人，他对旁支稍微打听过，知道叶宛收买了一些族人，就是为了给周霖宇造势的。 不过，今日北山侯肯定不会让周霖宇上族谱，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权衡利弊，绝对不可能在这时候跟周序川再次生出芥蒂。 有了这人的开口，其他之前得了叶宛好处的族人也跟着劝道，都让北山侯给周霖宇一个身份。 “各位叔伯，你们就别为我争吵了，今日主要因为三哥的事，我这点小事并不要紧。”周霖宇温声地开口，让各位族人不要为难北山侯。 北山侯眼神隐晦地看了他一眼，“我们还要去军营，霖宇，你留下陪几位叔伯说话。” 周霖宇恭敬地行礼，“是，父亲。” 祠堂的事，很快就传到叶宛的耳中，她更是忍不住哭了一场，今天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 她进了周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被请了回去，她知道，老夫人是怕她在里面，周序川来了又要发怒。 如今家里上下全都奉承周序川，她苦苦经营那么多年的人情，此时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连她儿子要上族谱都被拦着！ “娘，你有什么好气的，三哥本来就是父亲嫡出的儿子，更看重他很正常，二婶和三婶也是审时度势，觉得三哥日后会飞黄腾达，所以巴结他们也没有不对的，你就别想太多了，只会让自己更难受。”周碧劝着叶宛，“女子不能郁闷生气，不然老得快。” “再说了，今天要是父亲让霖宇上族谱，那不是喧宾夺主，到时候你看三哥会不会砸场子，何必呢。”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尽说这些来气死我。”叶宛叫道。 周碧笑着道，“娘，我要是气你，还能说更难听的，我是在劝你想开，当年三哥来金城，你撺掇祖母把他赶走，不就是想着让他回不去金城吗？他福大命大活着回去了，还让祖父给知道这事，我现在算是明白以前祖父为什么不待见你，换了是我，我也不待见你。” “……”叶宛用力拧周碧的手臂，“你到底是谁的女儿，一口一个三哥，他认你这个妹妹了吗？” “我管他认不认的，反正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叶宛说，“娘，你别想着跟他斗， 你还是想着怎么挽回父亲的心吧。” 叶宛咬牙说，“你以为我不想啊，你父亲如今都不肯见我。” “等他气消就好了。”叶宛说，“到时候再跟父亲提一提，让他给我和霖宇上族谱，自然就得承认你的身份了。” “知道了。”叶宛虽然还是气怒难消，但为了日后两个孩子，她只能先忍了。 第580章 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在家里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叶宛才红着眼眶来看望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委屈，但侯爷还在气头上，现在什么都是想着怀霁为先，怀霁他……对小时候的事有心结，他在的地方你就别去让他见着，免得他又给你难堪。” 叶宛心里又苦又恨，她在金城经营那么久，府里谁不是把她当正经夫人，可周序川一来，她的身份立刻就被拆穿了。 甚至连给她应对的时间都没有，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下人现在看着她的眼神仿佛都带上嘲弄，那些管事就算来听派，言语之间都在试探她的管家大权还能有多久。 她怎么咽下这口气。 “你最近先想办法让侯爷消气，霖宇快及冠了，也该成亲了，总不能到成亲都没上族谱，那是侯爷看着长大的儿子，情分肯定不同。”周老夫人低声说，“还有碧儿，给她相看这么多人家，她怎么一个都看不上，你好好说她，若是她找到得力的婆家，对霖宇也是有帮益的。” “不管怎么说，怀霁都是太后的外孙，只凭这一点，霖宇想要越过他就太难了。” 叶宛就是知道她的儿子无法跟长公主的儿子相比，她才从来不回上京，她都躲到金城来了，周序川还不肯给他们一条活路。 “老夫人，我知道，只是不能来服侍您，我心里也担心难过。”叶宛哽咽一声，“您觉得怎样了？” 周老夫人笑说，“我身子没有大碍，你别担心，你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你放心，有我在，其他人不敢对你无礼。” 叶宛感激地替她捏着肩膀，垂眸挡去一片晦暗。 她只后悔一开始急着出手让周序川有了对付她的理由，她太急了！也小看周序川夫妻两个人。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只能想办法挽回损失。 “对了，怀霁他们都回来好些天，金城不少世家肯定都在打听，我们家许久没有设宴，准备一下办个宴席，也好让外人知道北山侯府世子和少夫人。”周老夫人说。 “……”这一刻，叶宛的嫉妒达到极点，连老夫人都要为周序川铺路了，这宴席设办了，金城就全都知道周序川是世子，而她之前营造出来夫人的做派也会被戳穿，以后她还要怎么在金城行走？ 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女眷，谁愿意跟她这个无名无分的外室来往？ 叶宛一点都不不想去操办这个宴席，最好是周序川他们快点滚出金城，不要再来了。 “之前闹得那么难看，那些人都盯着咱们周家看笑话，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跟世子并没有恩怨，还要让霖宇跟怀霁一起兄友弟恭，要是风言风语传回上京，把那个女人招惹过来，我们才没好日子过。”周老夫人说。 第442章 长公主…… 叶宛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长公主出现在金城。 以长公主的身份，根本无需做什么，便能够让所有人对她阿谀奉承，她费尽心思才得到的尊重，对长公主来说确实与生俱来的。 “老夫人，我知道怎么做了，世子在金城的时候，我一定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惹世子不高兴。”叶宛低声说。 周老夫人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叶宛深吸一口气，“老夫人，那我去找戴管家商议接下来宴席的事。” “你要跟侯爷也说一声，好让他知道你的用心。”周老夫人说。 “是。”叶宛应道。 上次戴管家本踢了一脚，养了好几天，现在才总算好了些，叶宛把他叫来听雨院听派。 “夫人何必委屈自己住在这里，后宅的大院子还有的是，我这就让人去收拾出来，那些没眼力见的，哪能这样委屈夫人。”　戴管家急声地说着，恨不得现在就题叶宛搬出这个地方。 叶宛摆手，“不必说这些了，我来跟你商议宴席的事，世子回来总要跟世交认识，你整理个名单出来给我吧。” 戴管家满脸愤慨，“夫人对世子尽心尽力，世子却不领情……” “我是为了侯爷罢了。”叶宛自嘲一笑，“府里各处你也盯着些，别让人抓住把柄，花房那边你去敲打敲打，别丢了我的脸。” 戴管家应了下来。 第581章 冬日宴 沈时好刚回到知欢院，周韵姐妹就结伴过来找她，想邀请她一起去参加冬日宴。 “冬日宴？我这人无趣说话也不中听，怕要让你们扫兴，你们小姑娘的聚会我就不去凑热闹。”沈时好笑着说，她跟小姑娘的喜好不同，让她去跟一群小姑娘凑一起，肯定是玩不来的。 “三嫂，冬日宴来的不都是未出阁的女孩子，是金城官家女眷都会去的，其实大家都想认识你，三嫂，你就去吧。”周仪拉着沈时好的袖子撒娇着。 许多人都找到她这边了，想通过她认识三嫂，她已经答应趁这次冬日宴带三嫂去参加的。 周韵跟着附言，“是啊，三嫂，冬日宴并非只有玩乐，就是欣赏各种冰雕，大家凑在一起聊些趣事。” “听起来好像不错。”沈时好眯眼一笑，不要小看这些女眷，有时候有用的消息都是从她们那里得知的。 周仪急忙说，“三嫂，那一起去吧。” 沈时好无奈一笑，“那我去换一身衣裳，你们先等我。” “好呀，好呀。” 冬日宴是金城守备姚夫人举办的，邀请了金城大半的世家女眷参加，她最近一直想给沈时好递请帖，可帖子送到周家就没了声息，也不知是沈时好不给面子，还是帖子没能送到她手里。 “夫人，周家的马车。”丫环在耳边提醒她。 姚夫人连忙抬头看去，就看到周仪和周韵两个人撩起帘子走出马车，她心中暗暗有些失望，看来世子少夫人没有来啊。 接着，一个容貌明妍动人的年轻女子出现在视线中，一身大红底子粉紫缕金牡丹刺绣缎面交领长袄在雪地里格外耀眼夺目，肌肤欺霜赛雪，一双眼睛格外澄澈明亮。 “那就是周家的世子少夫人吗？”其他人也注意到沈时好，纷纷低声议论。 “三嫂，这边。”周仪开心地挽着沈时好的胳膊，把她带到姚夫人的面前，“这位是姚夫人，今日冬日宴就是姚夫人举办的。” 姚夫人眉开眼笑，上前见礼，“少夫人，今日不仅能够赏雪，还能见到少夫人如此绝色，我们真是太荣幸了。” 沈时好还了一礼，论官职，周序川和姚守备是一样的，她跟姚夫人也是平级的关系，不过，姚夫人年纪上是长辈，她行的是晚辈礼。 “少夫人，快请进。”姚夫人笑着道，带着沈时好往花园走去。 周韵和周仪对视一眼，小声说，“叶夫人要是知道我们带三嫂来参加冬日宴，会不会生气？” “本来请的就只有祖母，祖母身子抱恙才让我们两人来参加，我们今天已经问过老夫人能不能请三嫂同来，老夫人都没说什么，她能有什么意见。”周仪小声说。 “回去不要提。”周韵谨慎地道。 “嗯嗯。” 花园里有个已经结冰的湖，湖面上摆放着各种冰雕，有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有精致的人物雕像，沈时好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冰雕，忍不住有些感叹。 “好手艺。”沈时好道。 姚夫人眼中有几分得意，“这冰雕师傅是我让人专门找来的，等到了寒冬，他还能雕出一栋楼阁。” “金城真是人才辈出。”沈时好说，“我听姚夫人的口音颇有些像上京的，姚夫人不是金城本地人吧？” “让少夫人听出来了，亏得我以为在金城生活这些年，早就没有家乡的口音了，我祖籍就是在台京，与上京相差不远。”姚夫人笑着说，“不过家父在上京为官，我在上京生活十数年。” “少夫人，我给你介绍其他夫人，她们对你也是慕名已久。”姚夫人道。 沈时好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初来乍到就让姚夫人见笑了。” 姚夫人嗤笑一声，她睨了沈时好一眼，“少夫人，我年轻时候见过长公主，虽只是远远地看着，却也见识到皇室公主冠绝京华的尊贵华丽，那时候我就想，不知谁能好运尚了长公主，那肯定是要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的。” 第443章 “谁想到……” 姚夫人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那叶宛算什么东西，也敢在金城自称周夫人，给长公主提鞋都不配！” 要不是看在北山侯的面子，她绝对不会跟叶宛有任何来往。 哇哦！ 沈时好没想到姚夫人会这么直率，她觉得今日真是来对了。 姚夫人笑了一下，“不提这些不开心的，我们去亭子里吧，大家都到了。” 第582章 冬日宴2 “姚夫人跟北山侯府不是向来不怎么来往，今日对那个少夫人未免也太热情了。” “你们有所不知，姚夫人也是上京来的，肯定早就知道周家那些事，要不是这次世子跟少夫人到金城，你们哪里知道叶宛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之前不都上赶着巴结她。” “……” 提到这件事，众人顿时感到一阵羞耻感，她们好歹都是出身官家，而且都是正室，居然还要去看一个外室的脸色，想起来真是令人恶心。 “这不能怪我们，那叶宛的做派不就是把自己当正室夫人吗？而且周老夫人去哪里都带着她，哪里像个外室了，都这么多年了，长公主也没来过金城，我最近才听说，当年长公主跟北山侯差点闹得和离了，就为了这个叶宛。” “真的？快跟我们说说。” “嘘！” 姚夫人和沈时好已经走了过来，“大家都在说什么呢？” “我们……我们在说今年的冰雕可真好看。”刚才说得兴致勃勃的女子讪笑着说。 “少夫人，这位是肖家的少夫人，肖家是金城本地世家，还有吴夫人……” 在座有十来个夫人，沈时好一一认识，将她们的身份记了个大概。 众人不知沈时好的喜好，只能挑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说着。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胡家三少奶奶最近像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叫了多少道士高僧去作法都没有用，不知是什么厉鬼缠身，这个厉鬼会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附身啊。”刘夫人压低声音。 “不、不至于吧，这世上怎么会有鬼，不要危言耸听。”肖少奶奶急忙道。 刘夫人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可别不相信，我是常去天水观捐香油钱的，前两日还见到胡家的人去观里求见武道长，那胡三少奶奶夜里就被鬼缠上，已经咬死两个丫环了。” 沈时好本来只当趣事听着，忽地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被咬死的丫环后来如何了？” 刘夫人也没想到沈时好会跟她搭话，她说得更起劲了，“胡家的人怕丫环死得冤枉，送去道观超度，也不知入葬没。” “你啊，别说这话吓着少夫人。”姚夫人嗔了吴夫人一眼，这里就吴夫人最是相信神神鬼鬼，一场普通的病都说得是被鬼怪附身了。 沈时好虽然脸上带笑，心中却沉重，当初太后的病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都不知情，她听着那位胡三少奶奶的病，跟太后当初的太像了。 她很难不怀疑……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吴夫人还说得意犹未尽，又怕吓了沈时好，只好收住话头。 “今年我得了几盆好花，我们去瞧瞧。”姚夫人转移了大家注意力。 沈时好含笑点头，打算等回去就让人去打听胡三少奶奶的事。 “瞧那几个小姑娘，一点都不怕冷，我刚才在冰上走一圈，冷得直哆嗦。”吴夫人笑着道。 周韵姐妹跟着好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围着人物冰雕议论，还让人拿来衣裳给穿上。 那几个人物冰雕顿时更添了鲜活色彩。 在玻璃房里，一盆雪珠红梅灿烂地绽放着，衬得周围的花草都黯然失色。 “这雪珠红梅还能再养养，下个月一年一度的赏花宴，就能带着去了。”姚夫人含笑说，颇有几分自得，她觉得凭这雪珠红梅，肯定能拔得头筹。 “确实，长得极好。”沈时好笑着说。 第583章 你真是长袖善舞 “沈时好去参加冬日宴了？”叶宛听到周三夫人的话，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提高了，她都没收到冬日宴的请帖，沈时好怎么就能去参加了。 周三夫人笑着说，“姚夫人邀请了老夫人，老夫人最近身子抱恙就没去，让仪姐儿跟韵姐儿两人去了，姚夫人听说少夫人在金城，便托仪姐儿她们请了少夫人同去。” “……”叶宛嘴角抿了抿，姚夫人向来看不上她，不像别人，即使知道她并非正式，但也知道周家是她做主，对她多有客气，任何宴席请帖都不会漏了她，除了姚夫人，正经场合都不会邀请她。 “少夫人对金城那些关系都不熟悉，怎么就让她去参加冬日宴，别人怕也不知道她是谁。”叶宛皱眉说着，“仪姐儿也太自作主张了。” “那你是多虑了，就算少夫人不熟悉，姚夫人作为主人，肯定也不会冷落了少夫人。”周三夫人笑着道。 叶宛淡淡一笑，姚夫人会不会说出递过帖子给沈时好，沈时好回来会不会又要发作一通？ “三弟妹，难怪老夫人说你长袖善舞，这才几天啊，你跟少夫人的关系都这么好了。”叶宛有些嘲讽地问。 周三夫人故作惊讶，“那是我侄媳妇，以后周家的主母，我若是不跟她打好关系，二郎跟仪姐儿以后怎么办。” “你的顾虑还真不少。”叶宛冷笑道。 第444章 周三夫人低声说，“你在少夫人面前可千万别叫我三弟妹，长公主才能这么喊我，你瞧少夫人都只喊你一声叶娘子，要是让世子听到你这么喊，还以为你要取代长公主，到时候闹僵了，对谁都不好看。” 看着周三夫人一副为了她着想，却字字句句都戳她心窝的话，叶宛气笑了，以前最讨好她的是谁，如今倒摆出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样子来了。 “你想要巴结沈时好，那还得以后去上京才有用，在这金城，你看谁能给你的儿子女儿铺路。”叶宛没好气地说。 周三夫人笑了笑，“要是真的能去上京，那也是不错的。” 叶宛跟她说不下去了，“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三夫人了。” “那这份宴客名单我就拿走了，老夫人让我帮着你办宴席，但这宴席是为了世子才举办的，总要让少夫人先看一看名单。”周三夫人说。 叶宛呵呵一笑，“尽管拿去吧。” 就算有名单又如何，沈时好还能在短短时间之内跟所有人都打好关系吗？只碰一个姚夫人，沈时好还没那么容易取代她多年经营的人脉。 “去看看侯爷回来了吗？”叶宛叫来寻雪，让她去前院打探消息，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让北山侯消气，男人嘛，只有在床上才最好说话，这么多年她早就有经验了，每次她把北山侯伺候舒服了，之后提的要求他都会同意的。 北山侯虽然年过不惑，但那方面需求并没有减少，他离了她这么久，不可能会不想的，只需要她再加一把柴火…… 寻雪很快回来，她小心翼翼地说，“夫人，侯爷跟世子去军营了，说是好几天都不会回来。” “侯爷又带世子去军营？”叶宛的脸色微变，侯爷想做什么？霖宇在军营那么多年才有副将的身份，北山军早就把霖宇当下一任的将军，要是侯爷表现出更看重周序川，那些士兵会怎么看？ “那霖宇呢？”叶宛问。 “四少爷给侯爷指派去检查城里的收容所。”寻雪说。 叶宛握紧拳头，心里有一瞬恨不得杀了周序川。 “我知道了，先退下吧。”叶宛说，“去把阿碧找过来。” 寻雪见叶宛的脸色铁青，知道她此时肯定心情不好，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周碧此时却不在府里，她去兵器营给沈时好挑了一把她亲自改造过的短弓，有些细节还让匠工修改了，太阳快要落山才回到家里。 听说叶宛要找她，她让寻雪先回去，“跟娘亲说我忙完就去找她。” “大姑娘……”寻雪还要再说什么，却看到周碧已经大步地朝着知欢院走去了。 连大姑娘都要先去找少夫人？让夫人知道肯定不止多生气。 说起来，自从世子和少夫人回来，叶夫人在周家的地位似乎就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要是正主长公主回来，那叶夫人岂不是连在金城生活的资格都没有了？ 寻雪猛然一惊，拍着自己的脸蛋，不会的不会的，不要胡思乱想，侯爷对叶夫人这么好，怎么舍得让她离开金城。 那长公主肯定比不上叶夫人的，不然侯爷也不会选择叶夫人。 第584章 你见过吗 大半天的相处，沈时好从这些夫人的口中了解到另外一面的金城，但同时也发现一件事，叶宛在女眷中的地位，比她想象的要高呢。 即使现在知道叶宛在周家无名无份，她们对叶宛还是很忌惮。 这就有些奇怪了。 按道理来说，叶宛只是个外室，再如何得宠都是上不得外面，就算身份地位不如北山侯府的正室夫人都不屑与一个外室来往，可从其他夫人的言语中，对叶宛还是不敢太得罪的。 除非叶宛手中是有实权的。 沈时好靠着长榻闭目养神，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着，这是周序川思考时的习惯，她不知不觉就学了过来。 从他们第一天来到金城，叶宛表现出来的能耐实在太弱了，从一开始刁难给他们安排听雨院，后面只是柔弱可怜地想要博取同情，最多就是怂恿老夫人出马，她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做。 就……不太像能够把长公主逼得陷入绝望的人。 如果叶宛只是故意示弱，那她确实成功了，今日如果不是来了冬日宴，沈时好对叶宛几乎没有多少忌惮。 “让辛盛去查一查，叶宛在金城这些年来都做过什么，特别是……她都跟外面哪些人来往最多。”沈时好低声吩咐着南溪。 南溪说，“少夫人，您是怀疑叶宛在外面还有势力是我们不知道的？” “之前没这个怀疑，今日之后嘛，我觉得她这些年肯定不只是在这后宅经营人脉。”沈时好说。 “奴婢这就去找辛盛。” “少夫人，碧姑娘来了。”桐叶进来通禀。 沈时好想起昨日周碧还说要给她送短弓的，她递了南溪一眼，“去吧。” “三嫂！”周碧捧着短弓进来，“我昨日答应了要送你最好的短弓，你快看看，这是改良过的。” 周碧拿来的短弓比沈时好原来的更精巧，只有巴掌那么大，而且不知用了什么机关巧力，根本不需要她用力，只要按动一个暗扣，就能够连续射出十箭。 威力劲猛，不输给大弓！ 这要是能够用在战场，绝对是个好东西。 第445章 “厉害！好精良的手艺。”沈时好惊叹，“这是哪位高人改造的，若是大锦军队能够普遍用上这种短弓，那还怕灭不了北狄。” 周碧说，“这短弓制作时长太久，要大面积用在军队并不适合，而且造价就是个问题，不过，我们还有更好的兵器在试验，若是成功了，到时候就能上报朝廷，其他军队都能用得上了。” 沈时好惊讶地看向周碧，见她自信笃定的样子，似乎对那样的兵器已经胸有成竹，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兵器，还能比她手中的短弓更加厉害。 “其实北狄跟我们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这片土地的人，何必要打仗呢，战场残忍，死伤无数，一点人性道义都没有，我还是希望能够世界和平的。”周碧说，她虽然没有去过战场，但也知道战场肯定可怕，对她来说，北狄地界曾经也属于她的国家，那也是同胞。 她现在帮忙研究出更厉害的兵器，并不是想要伤害北狄人，而是希望能够震慑北狄，劝北狄归顺大锦。 沈时好听到周碧这番天真无邪的话，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是啊，北狄也有好人，但是每年边境死在北狄人手中的百姓太多了，你见过被屠城后的空城吗？看过被开膛破肚之后吊在城墙的同胞吗？北狄……他们并没有将大锦百姓当人看。” 周碧的脸色白了白，“人怎么可能会那么残忍，我……我不信。” 沈时好含笑看她，“我见过，亲眼见过。” “……”周碧以为沈时好是经历过被北狄人迫害的过去，她小声说，“我不知道，但是……打仗总归不是好事。” “阿碧姑娘，没有人生来喜欢打仗，但如果没有北山侯和其他将士戍守一方，你如今哪有这样安稳的日子过，我们都不喜欢打仗，但不能有多余的心软。”沈时好说。 “你说得对，等以后北狄见识过我们的兵器，他们就不敢再冒犯我们了。”周碧信心满满地说。 听到这话，沈时好对她的兵器更加好奇。 看来北狄人十有八九也是听说北山军有令他们畏惧的兵器了，不然怎么会有奸细潜入。 沈时好看了看手中的短弓，“阿碧姑娘，这样的短弓，你送过给其他人吗？” “没有，不过我倒是送过一些别的防身匕首给朋友。”周碧说。 “那……你所说的新兵器，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沈时好问。 “当然不会有很多人知道……”周碧说完一愣，她好像跟别人也说过，很快就不用打仗，因为他们会有天下最强的兵器。 沈时好看到她心虚的表情，心中微微一沉。 第585章 别问那么多 周序川在军营没有回来，沈时好只好写了信给他，跟他说了胡三少奶奶夜里惊梦的事，还有周碧所说的新兵器，北狄绝对就是冲着新兵器来的，但究竟是谁泄露给北狄知道，就要周序川在军营仔细查一查了。 “有没有夜行服？”沈时好翻看衣柜，有点后悔没有把她的夜行服一起带到金城。 “少夫人，您对金城压根不熟悉，您想去哪里夜探啊？”东月无奈地低声问，“别是出去了回不来。” “……”沈时好眨了眨眼，好吧，东月说得有道理，就算想去看胡三少奶奶的病情跟太后的是否一样，她也不知道胡家在哪里。 东月好笑地说，“少夫人，还是让奴婢明日出去打听吧。” “还是得多出去走一走才行啊。”沈时好叹道。 安姑姑进来时听到这话，便笑着说，“少夫人如今是周家半个女主子，合该办些宴席茶会，邀请女眷们到家中做客，我听周根提过，世子在城郊有好几处别院，那也是办宴会的好地方。” 沈时好眸色微动，“安姑姑真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 “少夫人若是想办宴席，那我就去跟周根商议，让他拟个名单，可不能交给这边的人去办，都没安好心思。”安姑姑哼道。 “今日有人刁难你了？”沈时好挑眉问。 “上次两盆烂花之后，府里的下人不敢明目张胆地为难，但也说不上顺心。”安姑姑说，“不过都是小事，少夫人就不必操这个心，过几日给点教训就行了。” 沈时好看向安姑姑身后的桐叶桐花。 桐花只好说，“今日奴婢去拿少夫人浆洗的衣裳，那浆洗婆子拖拖拉拉交不出来，还说各房送去的衣裳太多了，还要过两日才能轮到，还有那厨房，送来的膳食也说不上多好，比咱们在上京差得多了，若是大家都如此也就罢了，我看他们送去叶娘子的就丰富多了。” 安姑姑冷哼，“上不得台面的贱东西，只会用这种腌臜的手段，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几个浆洗的下人，有什么不好对付的，明日让我们院子的小丫环先亲自洗一下，厨房送来的膳食不好吃，咱们不缺银子，就叫外面的席面来吃。”沈时好含笑说，“现在是叶宛在当家，出了什么错都是她的责任。” 安姑姑说，“这种以退为进的方法，大家都会知道是叶宛在刁难少夫人。” 沈时好笑了笑，如今她在这老宅中代表的还是长公主的脸面，让她在叶宛的管家下委曲求全，传回上京会把长公主气着的。 翌日，沈时好一大早就起身了，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的剑，桐花绷着脸回来，“少夫人，厨房简直欺人太甚了，瞧瞧都给我们什么早膳。” 第446章 “还说是最近家里上下都要节俭，就给咱们一碗白粥两个包子，连酱菜都没一碟。” “我去换个衣裳，把早膳放回食盒里。”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桐花愣住了，“少夫人不吃早膳了？” “别问那么多，一会儿你就知道。”南溪对她眨了眨眼。 沈时好一身清爽从净室出来，亲自将食盒拎在手里，“走吧，去给老夫人请安。” 第586章 吃得很开心 周老夫人这会儿才梳洗，被叶宛伺候着从内室走出来，准备跟儿媳妇们一起用膳，巧的是今天连宋氏和翟氏都在这儿。 她最疼爱的儿媳妇和孙媳妇都来给自己请安，周老夫人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抱了曾孙子疼爱一番，这才在叶宛的催促下准备用膳。 “祖母，我来给您请安了。”沈时好就在这时提着食盒施施然出现，一点都没察觉到因为她到来而脸色不悦的周老夫人和叶宛。 她一看桌面上丰盛的早膳，嘴角的笑意就压不下来。 “你……”周老夫人想让她请安了就回去，但又觉得沈时好是世子少夫人，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她多少还是要忍着些。 “有心了，你用过早膳没？”周老夫人问。 沈时好笑盈盈的回道，“还没有呢，这是刚去厨房拿来的早膳，想着过来陪祖母一起用膳。” 不等周老夫人回答，周三夫人已经开口，“我们都还没用膳，少夫人是来得巧了。” 周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让沈时好坐下一起用膳。 在旁边的叶宛心情一阵阴郁，暗暗埋怨周三夫人多事，有沈时好在这里，她就不可能坐在老夫人身边用膳，而是要像个丫环般在旁边服侍着。 “把食盒让丫环拿着，我这里也不缺你一口吃的。”周老夫人皱眉说。 沈时好已经慢悠悠地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一碗白粥，两个包子，还有一碟酱菜拿出来，“总不能浪费了厨房给我的早膳，我吃这些就行了。” “……”众人看着沈时好面前寒酸的早膳，又看了看桌面上丰盛多样的菜式，目光忍不住地投向叶宛，很难不对她生出鄙夷。 在吃食上刁难沈时好，真是愚蠢到极致的做法，叶宛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果然是小家小户出身的，这点手段拎出来说都嫌丢人。 周老夫人更是脸色难看，她指着那两个包子，“你每天就吃这样的早膳？” “这已经算不错了，在军中都没有这样精细粮食做的包子。”沈时好笑着说，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还吃得很开心。 叶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已经敲打过戴管家，最近不要去招惹沈时好，怎么还让厨房的人拿这样的膳食给沈时好。 最气的是沈时好居然就这么拿到老夫人的面前，现在全家上下都知道沈时好在家里连一口吃的都算不上好。 “给少夫人布菜，只吃两个包子哪能吃饱，府里不至于让你过得这么寒酸。”周老夫人黑着脸说。 沈时好笑眯眯地道谢，“多谢祖母赏我一口吃的。” 周三夫人低头藏起笑意，少夫人真是好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叶宛彻底下不来台，她都看出来了，老夫人眼中的不满到了极点，等下肯定要骂叶宛眼皮浅了。 不过，沈时好还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若换了别的刚进门小媳妇被这么对待，只会忍气吞声地这么过去，哪像她啊，还直接拎着食盒就过来了，让全家人都知道她的膳食多寒酸。 得亏侯爷不在这里，不然叶宛这当家的大权还能拿捏在手里吗？ 周三夫人眼神闪了闪，再来几次这样的事，这个家由谁主持中馈就不知道了。 沈时好美滋滋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早膳，还想留下来再喝几杯茶消食的，老夫人却说她乏了，只好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少夫人，要不要去我哪里坐一坐？”周三夫人热情地问沈时好。 走在前面的周二夫人顿了顿，“三夫人那里有不少好茶，少夫人，我们去蹭一杯。” 周三夫人讪笑几声，她又没请葛氏一起去。 沈时好含笑点头，“那就叨扰三婶了，今日左右没事，能够跟两位婶婶絮叨点趣事也不错。” “是啊，是啊。”周三夫人忙点头。 她们高高兴兴地离开，叶宛却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老夫人……” “我跟你说过，不要在这种小事刁难沈氏，他们在金城又不是过一辈子，非要去跟他们作对，你赢不了的。”周老夫人没好气地训斥，“今日的事做得太难看了！” 叶宛有苦说不出，她心里虽然想那么做，但并没有吩咐下去啊。 “我知道都是底下的人去做的，但他们也是看你的脸色下菜碟，今日是小事，明日呢？等世子跟你闹起来，你觉得你能降得住他？”周老夫人问。 “老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厨房是这么愚蠢，等会儿我就去敲打家里下人。”叶宛急忙说。 周老夫人叹息一声，“他们夫妻一条心，怀霁见不得沈时好在家里受委屈，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这是老夫人第一次对她感到失望，叶宛的心莫名发慌，“不会了，老夫人，妾身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第587章 磕头道谢 沈时好透露了自己想要设宴的念头，周三夫人立刻赞成，还主动要求帮忙，周二夫人虽然没有明说，却也附言了几句，让沈时好有需要的都能找她。 第447章 “不过，如今执掌中馈的还是叶……叶娘子，少夫人若是要在家中设宴，还是得跟她通个气，免得到时候对宾客招待不周。”周二夫人说。 那些下人连吃食都敢刁难沈时好，若是在宴席上故意搞错一些环节，到时候丢人的就是沈时好了。 周二夫人隐晦的提醒，沈时好自然是明白的。 “我……我昨日带哥儿去老夫人那里，听到老夫人在跟叶娘子商议宴席的事。”翟氏坐在周三夫人的身后，轻声地说了一句。 “难道是叶宛想要设宴？”周三夫人不相信叶宛会有这个好意。 翟氏说，“是老夫人要叶娘子去办的，说是少夫人来了金城，少不得要跟其他世家来往，设宴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少夫人已经回老宅了。” 之前周序川带着沈时好住到外面的事一点都不遮掩，几乎半个金城的世家都在等着看后续，如今老夫人为了颜面设宴，那也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她跟世子这个嫡孙并没有任何矛盾，免得有人传了不该传的话回上京。 听到翟氏的话，沈时好自然是猜到周老夫人的打算，不过，让叶宛来办宴席？老夫人确定这是要挽回周家的颜面吗？ “那……少夫人还要设宴吗？”周三夫人看向沈时好。 “既然家里有这个准备，我自然不能喧宾夺主。”沈时好淡淡地笑道。 到底谁是宾谁是主，大家心里都有数。 沈时好又说起了别的闲话，不知不觉就说到胡家了。 “……我记得你儿媳妇跟胡家三少奶奶还是闺中好友，可是知道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周三夫人问向二夫人。 周二夫人说，“她去看过胡三少奶奶，白日看着好好的，可到了晚上就变了个人，如今都不让人去看望了，听说要是再治不好，只能送去庄子里养着。” “要是送去庄子里，那还能活着回来？”周三夫人嘶了一声。 胡家这是要放弃这个儿媳妇啊。 “胡三少奶奶是怎么生病的？”沈时好低声问。 周二夫人想了想，“好像是……去了一趟圣福堂，途中不知被什么惊到，晚上回去连连噩梦，没多久就开始发病。” “圣福堂？”沈时好来了几分兴致。 周二夫人说，“是金城比较有名的道观，供奉着一个得道飞升的道士，那道士叫什么已经忘记了，金城百姓都叫他圣父，后来朝廷觉得这个名字会冲撞圣上，就改成圣福堂了。” 圣父？跟圣女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明日就去圣福堂转一转。 沈时好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回了知欢院。 “少夫人，四爷身边的丫环在花厅等半天了，说是有话要亲自与您说。”桐叶上前替沈时好拿下披风，示意地看了下隔壁。 沈时好在老宅就见过周立一次，之后他就像隐形人一样消失了，她让辛盛给他送了翁老姨娘托付的东西，也没见他有动静，还以为他是不想与自己打交道。 “把人领过来吧。”沈时好往掌心呵了一口气，金城是真冷啊，才入冬没多久，外面现在都是冰天雪地了。 不知周序川能不能习惯军营的生活，他一个贵公子，哪里在军营住过这么长时间的。 桐叶领着个样貌秀丽的丫环过来，沈时好挑了挑眉，周立还没成亲，身边却有如此貌美的丫环？ “奴婢蘅若见过少夫人。”丫环恭恭敬敬地屈膝行了一礼。 “起来吧，让你久等了，没受冷吧？”沈时好含笑说。 蘅若忙说，“是奴婢莽撞，少夫人这礼拜温暖如春，奴婢不觉得冷。” 沈时好微微侧头看她，这丫环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双眼睛像是含着水般润亮，能够让周立指派到她这儿的，多半都是他信得过的。 “是四叔有什么吩咐吗？”沈时好问。 “四爷收到姨娘送的东西，对少夫人感激不尽，只是不能亲自来跟少夫人道谢，便让奴婢来跟您磕头。”蘅若扑通跪了下来，猛地就磕了三个响头，眼中泪水闪烁，“来了金城这么久，四爷第一次收到姨娘送来的衣裳，少夫人，奴婢替四爷多谢您。” “举手之劳的事，你让四叔不必记在心上，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再让人来说一声。”沈时好轻声说，“这是我答应翁老姨娘的。” 蘅若匍匐在地上，“四爷说他无以为报，惟愿世子和少夫人在老宅万事小心，事事顺利。” 安姑姑将她扶了起来。 “这是奴婢亲自缝的袖套，希望少夫人不要嫌弃。”蘅若从怀里拿出一个袖套，针线是极好的，就是布料不太精细。 沈时好含笑接了过去，“我很喜欢，谢谢你。” 蘅若这才感激一笑，又行了一礼，欲言又止地回去了。 第588章 我是为了少夫人好 安姑姑看着沈时好手中的袖套，“这丫环的针线活真好，就是料子差了些。” 只能在屋里用一用，不能拿出去。 沈时好拿着袖套捏了捏，发现里面还有个暗格，她抬眸看了安姑姑一眼，从暗格里拿出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安姑姑诧异地问。 “好东西。”沈时好打开看着上面的字，脸上露出个浅笑。 周立果然一直都在等机会反击，她让人送去翁老姨娘的东西，便是给他送了个机会。 第448章 他现在算是投桃报李，想要借着周序川得到他想要的。 “少夫人，周老夫人跟翁老姨娘恩怨由来已久，对四爷肯定也心怀怨恨的，若是她知道我们跟四爷有来往，会不会让老夫人误会了什么。”安姑姑低声说。 “我们跟四爷何时有来往了，不过替翁老姨娘送些东西罢了，人之常情，老夫人难道还能责怪。”沈时好将纸条上的内容记了起来。 真是瞌睡送来枕头，她才让人去查叶宛在金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周立这不就送来了吗？ 虽然只凭一张纸条写得并不清楚，但内容却已经给她指了个方向。 第二天，沈时好的早膳是住进老宅以来最丰盛的，连浆洗的衣裳都是当日就干干净净地送回来。 她院子里的小丫环都还来不及去亲自浆洗呢。 “还是少夫人厉害，一招就让那些下人不敢再目中无人。”桐花一脸崇拜，还以为不知道要被针对多久。 沈时好笑了笑，“让人去套马车，我们去圣福堂求个签。” “啊？” 少夫人什么时候相信求签这种事了。 刚要出门，就看到叶宛迎面走来，她打量沈时好一眼，“少夫人这是要出门吗？” “叶娘子有事吗？”沈时好淡声问。 “是啊，有些事情要跟少夫人商量。”叶宛柔和地笑着，她挺直腰身，想要在沈时好面前摆出端庄矜贵的架势，论身份，她也算是沈时好的长辈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年轻女子面前，她没有一点威严的气势。 面对沈时好，总有种像是面对长公主的错觉。 沈时好一脸可惜，“是咬紧事吗？我正好要出去呢。” “少夫人怎么又要出门，竟是没人来跟我说一声，毕竟我还掌着中馈，后院的人要出去是要拿腰牌，你别误会，我不是不让你出去。”叶宛说。 “我确实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的规矩，主子出门还要跟叶娘子报备的。”沈时好嘴角笑意盎然，“下次我就记得了。” 叶宛神情僵了僵，“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时好说，“那我先出去了，叶娘子若是没要紧的事，就跟安姑姑商议吧。” “少夫人，你是周家的孙媳妇，抛头露面不是很好，我不是要说教，轮不到我给少夫人说教，只是别人议论起来都是周家的不是。”叶宛就是不太希望沈时好出门，最好二门不迈，大家都没见过她，以后她离开金城了，别人也不会知道金城少夫人的存在。 沈时好挑眉，“连我正经婆婆长公主都不会拦着我出门，叶娘子，你拦着我吗？” 叶宛低下头，声音微弱，“我是为了少夫人好才这么说的，少夫人若是觉得不中听，那我也没办法。” “沈时好，你敢欺负我娘亲！”忽地一声爆喝，周霖宇大步朝着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周决和周杉。 三个男人都满脸义愤填膺地看着她。 第589章 要以和为贵 周霖宇气势汹汹地站到叶宛的前面，怒视着沈时好，生怕沈时好下一刻就会对叶宛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少夫人，你要做什么？”周决警惕地盯着沈时好，站在周霖宇的身边。 沈时好被他们的态度差点逗笑了，“二叔，三叔，你们觉得我要对叶娘子做什么？” “什么叶娘子的，连姨娘都不叫一句。”周决皱眉不悦地哼道，但想到沈时好跟长公主的关系，他不能太明目张胆把叶宛当大嫂。 “娘，她是不是欺负你了？”周霖宇护着叶宛问道。 叶宛有些畏惧地看了沈时好一眼，对周霖宇轻轻摇头，“没有，二爷，三爷，你们也不要误会少夫人，是我多管闲事了，才惹少夫人不悦，我该有自知之明，对不起。” “哪有长辈给晚辈说对不起的，她受得起吗？”周决皱眉说道，不悦地瞪着沈时好，“侄媳妇，跟叶夫人道歉。” 沈时好侧眸看向周决，她实在是很不明白，这个二叔到底是哪来的底气在命令她。 “二叔，您起码要先了解究竟发生什么事，就这么偏帮不太好。”沈时好淡声说。 周霖宇冷笑，“刚才我们都看见了，我娘对你低声下气地说话，你是什么态度，要不是我们及时出现，你是不是还要打她？” “她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态度。”沈时好声音冷了下来，“你呢？算是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 “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都是一家人，要以和为贵。”叶宛拉着周霖宇的胳膊，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们母子都还没上族谱，这时候得罪沈时好没好处，反正周决和周杉在这里，他们肯定会偏袒她的，让他们出头就行了。 沈时好还能拿他们两个怎么办，他们跟她不一样，那是侯爷的亲弟弟。 周决觉得沈时好太狂妄自大，让他有点下不来面子，“沈时好，不要以为你嫁给怀霁就可以目无尊长，你一个再嫁女，要不是皇上赐婚，你以为怀霁能娶你吗？” 叶宛听到这话心中诧异，什么？沈时好居然是个再嫁之身？不是说太后和皇上对周序川很好吗？怎么给他挑了这样一门亲事。 还以为周序川跟沈时好有多恩爱，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个死结，看来之前夫妻两人的恩爱都是装出来的，这样的关系，要是挑拨一下，说不定就反目成仇了。 第449章 叶宛心中顿时一阵爽快，仿佛已经看到周序川跟沈时好成了怨偶的样子。 “二爷，你说话最好过过脑子，就算你是少夫人的长辈，可少夫人还是郡主呢。”安姑姑沉着脸道。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下人也敢在我面前呲牙。”周决骂道。 沈时好眸色冷了冷，“二叔，这么说，我嫁给世子这件事，你心中很不满了？” “我是替怀霁不值！”周决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沈时好勾唇浅笑，“那我现在就去找侯爷，自请下堂，请侯爷为我和怀霁做主，哎，不行，我这婚事是皇上下旨定的，我得写奏折给皇上，请皇上恩准我和怀霁和离，免得我在周家让他周二爷心里不舒服。” “……”周决听着沈时好的话是越听越不对，他怎么就对皇上的旨意不满了？ 他有几个脑袋啊，敢对皇上不满！ 好你个沈时好，原来在话里挖坑等着他。 沈时好瞥了叶宛一眼，“长公主都不曾要求我二门不迈，偏你一个外人对我指手画脚，若是觉得我方才说的话是不敬，那我们就去父亲面前分辨清楚，父亲若是让我只在这后宅走动，不能出门抛头露面，我便不出这个垂花门。” 叶宛叹息一声，“少夫人若是不愿意听劝，那便由着你。” 周决冷哼，“不用劝她，嫂子，我们走。”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杉急忙追上他们，犹豫着开口，“二哥，你也知道侄媳妇不是普通女子，你刚才那些话，要是让怀霁听到，他肯定要不喜的。” “他有什么好不喜的，等他新鲜劲过去了，遇到别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哪里还看得上这个沈时好，就凭她嫁过人的身份，哪个男人心里不膈应。”周决道。 叶宛状似不经意地问，“沈时好原来嫁过人？” “是啊。”周决点头。 “那嫁的是谁啊？”叶宛拭了拭眼角轻声问。 “还能是谁，就是苏屿恒。”周决哼道。 叶宛眼眸微转，嘴角弯了弯。 第590章 小道士真涯 上了马车，沈时好就让安姑姑先回知欢院，不必再跟她出门去受累，她只带了南溪跟东月就行了。 安姑姑也觉得自己不能离了院子，谁知道叶宛那狐狸精会不会使坏。 她必须给盯着。 “少夫人，那叶宛太过分了！”南溪平日已经算是稳重了，但今天还是被周家那几人气得不行。 少夫人是再嫁的没错，那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而且世子都不在意，周二爷当长辈就这么嚷嚷出来也不嫌越矩。 这下好了，本来金城没人知道少夫人是再嫁的，现在被这么说出来，那叶宛还不在这上面做文章啊。 沈时好又不是泥人，被叶宛母子和周决这么阴阳怪气哪能不生气，可她有自己的教养，不能就这样在宅院里跟他们吵起来。 就算她是郡主，周决不管怎样还是家里长辈。 “二爷是领着什么差事？”沈时好淡声问。 南溪说，“他领着金城屯田水利的差事，其实也用不着他做什么，每天就去溜达一圈，做事的都是底下的人。” 沈时好黛眉微挑，“屯田水利那都是肥差啊，金城天气干旱，河流堤坝应修建得不多，但屯田……让人好好地查一查。” 既然周决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就给他找点事儿忙着吧。 南溪诶了一声，这事儿得找根叔去查，根叔对金城才知根知底，今天的事也要跟根叔说才行。 很快，他们就来到圣福堂。 圣福堂就建在山脚下，周围是一片桃林，桃树枝头上还悬着冰棱，在阳光下折射着熠熠的光芒。 “香火真鼎盛啊。”望着大殿中烟雾缭绕的香火，东月轻声感叹，“少夫人，这圣福堂看着不大，但人真不少。” “是啊，人真多啊。”沈时好轻轻颔首，看向大殿中间的金身，又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香客，每个人脸上都是非常虔诚。 沈时好跟着上了香，便在圣福堂周围观看起来。 大殿两边是偏殿，供奉着道教真人，沈时好对道教了解不多，说不上那是哪一位。 “听说圣女教在上京也开了教派，不知道香火有没有这里的旺盛。”南溪说。 沈时好想到那位圣女，心里那股不安又窜上来，可她如今在金城，鞭长莫及，只能希望是她想多了。 “少夫人，这后面还有一条上山的小路。”东月眼尖发现在偏殿后面的小道。 “上去看一看。”沈时好说。 她们正要走过去，突然一个小道士上前拦住她们。 “三位姑娘，那是福德堂禁地，任何人都不可进去。”小道士说道。 “不就是上山的路吗？怎么还是禁地了？”南溪问。 小道士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神情有些紧张。 沈时好含笑说，“要是不让人上去，那应该堵住了呀，怎么还让人一眼就见着了。” “因为……因为……”其实本来这里是有尊石像的，不久前石像突然裂开了，现在重新去做的石像还没送来，这才显出小路的入口。 “马上就回堵住的，你们不能上去，到时候你们要是冒犯真人，是要受惩罚的。”小道士叫道。 沈时好立刻问，“受什么惩罚？” 第450章 小道士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劝你了，你不能上去。” “好，我听你的，不去就不去。”沈时好笑着说，“你们圣福堂的观主是谁啊？” “没有观主，这里只有贫道。”小道士一本正经地说，“我叫真涯。” “真涯道长，今日我是来祈愿的，这二十两就当是我的香火钱，若是我心愿达成，我再来还愿。”沈时好拿出两锭银子给他。 真涯没想到沈时好这么大手笔，他还有些不敢去接。 南溪直接塞到他手里，“少夫人添的香油钱，你收着。” “少夫人，你会心愿达成的。”真涯认真地说。 “希望如此。”沈时好笑着说。 离开圣福堂，南溪低声问，“少夫人，奴婢回头进去探一探。” “不行，胡三少奶奶不知是如何中招，没有防备绝对不能进去。”沈时好见识过太后发病的样子，她怕是同样的毒，“先让人盯着圣福堂，那小路肯定会有人进出，且看一看是什么人。” 第591章 不懂周家的规矩 “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老夫人那边差人过来传了几次，怕是跟今天的事有关。”安姑姑有些担心地看着刚回来的沈时好。 不知道叶宛那贱人在周老夫人跟前怎么编排。 沈时好笑了笑，她再嫁的身份本来就不是秘密，早就预料到会被周老夫人她们知道的。 她换了衣裳，简单地梳洗一番，这才过来周老夫人这里。 叶宛站在老夫人身边为她捶着肩膀，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边，两人不时拿眼打量沈时好，眼中有些担忧。 周仪和周韵两人眼睛都有些发红，像是被骂过的，忍着不敢啜泣出声。 “给祖母请安。”沈时好行了一礼，脸上笑容不减，又跟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都见了礼。 周老夫人狠狠地一拍桌面，“仪姐儿，韵姐儿，你们知道错了没有？” “祖母，我们知道错了。”周韵和周仪呜咽一声。 “世家名门的深闺女子，从来就没有天天往外抛头露脸的，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也该好好管教她们，别让她们学得越来越野，越来越没规矩。”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站起来恭敬地应是。 沈时好心中了然，还是冲着她来的，周老夫人是真疼爱叶宛，为了给她出气，连自己孙女都叫出来敲打。 “沈氏，听说你今天也出去了？”周老夫人这才板着脸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笑着点头，“是啊，祖母，金城如此大好风景，若是不出去多看看，那多可惜。” 周老夫人呵呵说，“我记得你们沈家也是将门世家，怎么还允许姑娘家见天往外跑的？” “祖母，您有所不知，我们家不但允许姑娘家出去见世面，男子能做得事，我们家的女子只要想做也没有做不得的。” “每家规矩不同，既然你嫁入周家了，那就要守着周家的规矩。”周老夫人说。 “祖母，我记住了。”沈时好点头，就在周老夫人以为将她骂服的时候，沈时好又疑惑地问，“可是，周家这么重规矩的人，怎么要让正经的主子被一个身份不正的人做主家中的事，祖母，这是为什么呢？” 规矩？这时候跟她说规矩了。 周老夫人偏袒自己的外甥女，让长公主独自一人在上京招受多少笑话，让一个外室身份的女子在金城像个当家主母，没人知道真正的侯府夫人是长公主。 堂堂世子来了金城还要住一个破院子。 到底是周家的规矩，还是姓叶的规矩。 她在金城要是受了叶宛一分委屈，那都对不起长公主。 “你……你敢顶嘴，如此目无尊长，真是好教养啊。”周老夫人气得胸口闷痛。 “祖母，要说教养，没人能比得上周家。”沈时好淡淡地说，“今日我也受教了，日后一定会好好改进。” “你出去，给我出去！”周老夫人指着大门怒吼。 沈时好看了她一眼，一大把年纪还被叶宛当枪使，天天这么被气着，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出好歹。 “祖母，您消气，我这就走。”沈时好站了起来，“对了，今日还没见过阿碧姑娘，不知她在哪里？” “三嫂，大姐出门去了，她可忙了，天天往外跑。”周仪叫道。 周三夫人急忙捂住她的嘴，虽然她心里也不服气周老夫人的偏袒，明明周碧也天天出去的，而且有时候还去军营那都是男人的地方，怎么就一句都不说她，偏拿她的女儿来杀鸡儆猴，白白得了一顿骂。 叶宛可真阴险啊，她在沈时好那里受了羞辱，转头就让老夫人替她把气出了，结果还连累她也被骂了。 周老夫人捂着额头，“快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祖母病了，那就去把侯爷跟世子请回来，别出了什么事。”沈时好淡淡地说。 第592章 还不知道谁是鸡呢 叶宛当然不可能让人去请北山侯回来，北山侯对她本来就不满，若是让他知道，她现在把家里管成这样，少不得要收回她掌管中馈的权利。 “老夫人，您别动气，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受气了。”叶宛愧疚地说。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那沈氏简直是目无尊长，真是岂有此理，等怀霁回来，让他看一看究竟娶了个什么东西。”周老夫人怒声说，她又瞪了两个儿媳妇一眼，“你们是木头吗？看着她这么猖狂，你们只会在一旁当鹌鹑。” 第451章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 她们真是不说也错，说了也错，正经的儿媳妇，在老夫人心目中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外室。 “母亲，媳妇确实不如叶娘子会讨您的欢心，我这人嘴笨，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周三夫人扯了扯嘴角，“我这就把仪姐儿带回去好好管教，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叶宛脸上露出几分不赞同，“三夫人，老夫人也是为了仪姐儿好，我让人打听过，沈时好在上京城的名声并不如何，要不是沈元帅有军功，皇上绝对不可能封她为郡主，更不会给她赐婚。” “说起来，都是我们世子委屈了。” 周老夫人听到叶宛的话，心里对沈时好更加不满。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对视了一眼。 叶宛派人去请的大夫也来了，给老夫人把脉之后，除了有些肝火上盛，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啊。 只好开了几服药，让老夫人要静养，切勿再动怒了。 “你们都回去吧，叶宛留在这里侍疾就行了。”周老夫人摆手，将两个儿媳妇给打发下去了。 周三夫人早就想走了，听到周老夫人的话，她行了一礼，“那我们就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 “娘，祖母也太偏心了。”出了院子，周仪才小声地嘀咕起来。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所以才让你长点心。”周三夫人有些不忿，“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少夫人是嫁过人的，世子是真心娶她的？” 周仪说，“娘，这亲事是三哥亲自求来的，上京城人人都知道三哥只喜欢三嫂，你别听外面的胡说八道，而且三嫂的名声才没有不好，除了三哥，想娶三嫂的人多了去，幸好三哥捷足先登去求皇上赐婚了。” “你在上京也没几天，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周三夫人有些不太相信。 “您别不信我，三嫂除了深得太后和皇上信任，还救过皇贵妃和五皇子，她的郡主封号跟沈元帅没关系，我有一种直觉，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三嫂的厉害。”周仪很是期待那天的到来。 周三夫人半信半疑，沈时好在上京如何厉害没人知道，但这里是金城啊，叶宛在这里盘桓多年，她还能斗得过叶宛？ “要是长公主能来金城……”周三夫人眼神微闪，要是长公主知道世子跟少夫人在金城的遭遇，说不定真的会来呢？ 等长公主来了，那周家才真正要变天了。 “娘，您在想什么？”周仪问。 “没，没什么，我想起很久没有给你舅舅写信了。”周三夫人道，“你这几天不要再出门了，免得又被杀鸡儆猴。” 周仪哼了一声，“还不知道谁是鸡呢，大姐就能天天往外跑，祖母还夸她有男子的聪慧胆识，凭什么到了我和二姐这儿就得二门不迈了？” “阿碧有侯爷撑腰，你父亲能给你撑腰吗？”周三夫人问。 “我去找父亲。”周仪气呼呼地说。 第593章 恶念 叶宛拿着要宴客的名单给周老夫人过目，“老夫人，您看一看，这些都是金城的世家，还有与我们侯府有来往的世交，您看要将日子定在哪一天，我去跟少夫人商议。” 周老夫人如今对沈时好厌恶到极致，要是让人知道堂堂北山侯府的世子娶了个再嫁女，那不就成了笑话。 “办什么宴席，谁有空去应酬，你去跟沈时好说，我身子不爽利，等我什么时候舒服了再办宴席，让她要是那么喜欢外出，在外就不要说自己是北山侯府的世子少夫人，我们丢不起这个人。”周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叶宛心中掠过解气的喜意，“这……老夫人，我如今的身份不适合去跟少夫人说这些，我怕又惹了她不高兴，到时候为难的只会是侯爷。” 周老夫人皱了皱眉，“让老二媳妇去说吧，等侯爷回来，我得跟他好好谈一谈，就算不能给你贵妾的身份，那也该是个姨娘，都生了一对儿女，哪能这样对待你。” 叶宛心中一阵气闷，她要的是姨娘的身份吗？ “我不求这些了，老夫人。”叶宛低声说。 周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拍了拍叶宛的手背，“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那不是长公主，我早就做主和离了，可那是太后赐婚的，就算我不满意，都只能捏着鼻子忍着，你只当她已经不在了，反正她也不可能到金城来的。” 只要长公主不出现在金城，叶宛就能在这里做大，有她和北山侯护着，谁能给叶宛受气。 叶宛曾经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也没想过周序川会回来金城。 周序川才刚出现，她的身份无所遁形，她现在都不敢出门，怕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要是长公主不再是皇室的人……周家还会畏惧皇权吗？ 叶宛有时候会在心里阴暗地期盼，北狄要是能把大锦灭国了，她跟长公主也就没有身份的区别，谁还能比谁高贵呢。 这个念头刚滋生，叶宛就按不住了，她急忙收敛心中所想，“老夫人，那我去跟三夫人说一声。” 周三夫人听到叶宛给她招来这么个得罪人的差事，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这宴席是你说要办的，说得多好听啊，要让大家知道世子已经搬回来了，这会儿说不办就不办，让我去跟少夫人说这话，你怎么不自己去说。” 叶宛无奈地挽着周三夫人的手，“三夫人，您别怪我，都是老夫人的意思，我人卑言轻，到少夫人面前说不上话。” 第452章 “你不像说不上话的啊，不是还教训少夫人吗？”周三夫人打量她一眼，当她是第一天认识叶宛呢？装出着小白花的样子给谁看。， 以前是被她骗过去了，以为她善良柔弱不是长公主的对手，等她们来了金城，叶宛掌权之后，她才认识到什么是绵里针。 叶宛叹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让老夫人另择贤良去做这事了。” 她以为话都说到这份上，周三夫人肯定不敢得罪周老夫人答应下来，等了半晌都没听到周三夫人接话，叶宛笑了笑，“自从世子回来，三夫人仿佛变了个人啊。” “那是因为我害怕啊。”周三夫人小声说。 叶宛挑了挑眉，“你害怕什么？” “跟你说也不明白，你还是找二嫂帮你吧，我明日到老夫人跟前请罪，是我无能帮不上忙。”周三夫人说。 看来是宁愿得罪老夫人都不愿意得罪沈时好啊。 叶宛心中给周三夫人记了一笔，等日后周序川落魄的时候，看周三夫人会不会求到她的跟前。 “二夫人不在？”叶宛过来找周二夫人，刚在偏厅坐下，丫环就回话说周二夫人带着大少奶奶出门了，没有那么早回来。 “……”这么巧？ “你们夫人什么时候去的？”叶宛问。 丫环说，“一大早就出门了，昨日请示过老夫人了呢。” 只要不是故意要避开她就行了，叶宛淡淡地笑了，“好，我晚些再来找你们二夫人。” 第594章 那是世子的东西 周根拿着宾客名单亲自送来给沈时好过目了。 “少夫人，这是你要的名单，上面但凡跟周家有来往的，全都写上来了，各家关系、忌讳、喜好，与谁家结仇，谁家结亲，都清清楚楚列在册子里，没人能将你糊弄过去。”周根信心满满地说。 “根叔，您这写得也太详细了，就算我不是金城的，也能把金城的关系都认识了。”沈时好很惊喜，不愧是老太爷身边的心腹，当真是有本事。 周根就是怕沈时好不熟悉，日后在宴席上被人算计，就算不是自己设宴，在其他场合同样也很重要。 沈时好真心实意地感谢，“根叔，多谢您，您真是帮了我大忙。”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可能短时间是用不上，我猜老夫人应该不会办宴席了，她觉得我不配嫁给世子。” 周根的脸色一沉，可他却不能在沈时好面前说老夫人的不是，只能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没见识。 就算少夫人曾经有过婚约又怎么样？如果少夫人不是有过人之处，皇上和太后怎么会赐婚，世子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还有北山侯，按照他的脾气，真的不喜这门亲事，肯定会拒绝的。 他也打听过，少夫人与寻常女子不同，在上京城那几件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他都知道，少夫人明明就是个十分难得的女子，他等着日后某些人被狠狠打脸。 “少夫人，你可以自己设宴啊，世子有个温泉庄子在东郊，那是金城唯一的一口温泉眼，自从老太爷去世，那庄子就没有对外人开过，一直都是等着世子回来交给他，若是在那里设宴，一定很受喜欢。”周根提议。 沈时好知道周序川有个温泉庄子，没想到在金城会这么稀罕，不过，金城向来干旱，的确很难得才有个温泉眼。 “老夫人身子不爽利，宴席确实不好在家中举办，但在庄子就不一样了。”沈时好看了名册一眼，“我也不邀请太多人，就只办个茶会吧，我先挑一挑名册，再与您定时间。” 周根应声道好。 他又跟沈时好说了些那边周园的事才离开，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老夫人派人给叫过去了。 周老夫人看着以前经常跟在老太爷身边的周根，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就投靠了沈时好，“周根，这么多年来，我可有亏待过你？” “您和老太爷对我恩重如山。”周根说。 “既然如此，老太爷去世之后，你为什么不肯留下来，如今又拿出不知真假的遗信，将周家最重要的地产和田产都给了别人……” 周根皱眉，“老夫人，世子对你而言是别人吗？” “……”周老夫人冷着脸，她就是说太快说错话了。 “要论起来，以后这周家都是世子的，老太爷只是提前讲属于世子的交给他，这并没有不对。”周根淡淡地说。 叶宛站在周老夫人身后，微微抬眸打量着周根，可惜了，居然让周根好好地活到现在。 “周根，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要忠心，那也应该忠心侯爷。”周老夫人说。 “世子是侯爷唯一的嫡子，我忠心世子，就是忠心侯爷。”周根回道。 周老夫人没好气地问，“你少跟我装傻，老太爷究竟让你给了世子多少田产地产？” “该给的都给了。”周根说。 “我不要你别的东西，把东郊几处别院拿出来，老太爷又不是只有一个孙子，总该分匀了。”周老夫人说。 周根抬眸扫了叶宛一眼，他可没忘记，当初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叶宛就撺掇过老夫人要温泉庄子，不过被老太爷骂了一顿，才不敢再惦记。 如今又贪婪起来了啊。 “老夫人，东郊的地产房契都在少夫人手里了。”周根说，“侯爷看到老太爷的遗书，亲手将房契交给世子的。” 第453章 至于世子的田产地产要交给谁管，谁敢左右呢？ 周老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那温泉庄子也给沈时好了？” “是的。”周根说。 “别的就算了，温泉庄子必须给我拿回来。”周老夫人怒声道。 周根拱手行礼，“老夫人，那是世子的东西，怎么是我想拿就能拿，您若真的喜欢，不若跟世子商量，兴许世子会同意呢。” 叶宛心中暗恨，她早就看上那个庄子，哄了老夫人不知多久，才让她同意以后将庄子分给霖宇，没想到居然就落在周序川手上了。 “老夫人，若是没别的事，我还要回那边忙。”周根恭敬地说。 “滚！老太爷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看你以后有没有脸面去见他。”周老夫人骂道，心里也埋怨老侯爷不信任她，居然瞒着她这么大的秘密。 气死她了！ 第595章 喷火冒烟 果然如沈时好所料，之前说要办的宴席不办了，反正她本来就不期待叶宛操办的宴席。 沈时好还是每天准时过来给周老夫人请安。 自从知道温泉庄子如今落在周序川的手中，周老夫人更不想见到沈时好，连请安都给免了，但沈时好还是雷打不动在门口行礼后才离开。 丝毫让人挑不出错处。 叶宛本来是乐得看到沈时好伏小做低地讨好周老夫人，渐渐的，几天之后就发现不太对了。 沈时好那里伏小做低了，她只是拿准时间过来行个礼就走了，又不用侍疾，也不用立规矩，那是半点损失都没有啊。 还在府里得了孝顺的好名声。 “老夫人，少夫人又在外面请安了。”叶宛低声跟周老夫人说。 周老夫人这几日已经养得气色红润，就是心口还有些不舒服，特别是想到温泉庄子，给别人就算了，居然在周序川手中。 叶宛却不想让沈时好再趁机得到好名声，“老夫人，她毕竟是世子少夫人，要是她在世子面前告状几句，世子又要误会您。” “我害怕她告状。”周老夫人嗤笑一声，“我看怀霁敢不敢来找我。” “侯爷这次在军营挺长时间了，若是知道您为少夫人生气，肯定要担心。”叶宛给老夫人端上茶盏，北山侯只带周序川去了军营，虽然给周霖宇安排了差事，但她就是心中不安。 周序川会不会趁周霖宇不在的时候，把军营的人心都收拢了，那可是她儿子花了那么多年的心思。 而且，她还想跟北山侯重归于好，夫妻之间再多的矛盾，只要上了床都好说话，到时候几番柔情似水的撒娇，再将他伺候舒服了，他自然就会忘记她做错的事。 “是啊，军营有什么要紧事去了那么多天，差个人去找侯爷，让他得空回家一趟。”周老夫人说，她倒是想问一问，当初知不知道沈时好嫁过人，怎么还能同意皇上的赐婚。 叶宛心中暗喜，“我让霖宇亲自去一趟军营。” 周老夫人点了点头，抬眸看了门外一眼，“让她快走，别杵在我这里碍眼。” 门外的丫环回道，“老夫人，少夫人已经离开了。” “你瞧瞧，半点都没有将我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周老夫人愤怒地骂道。 叶宛笑而不语，要不是周老夫人这容易喷火冒烟的性子，她还没那么容易讨好她。 …… …… 沈时好一边散步着慢慢走回知欢院，心里盘算着今天要不要出门去转一转。 “辛盛那边还没有消息吗？”沈时好问，上次让辛盛去查叶宛在金城的人脉关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音。 “还没有信儿，少夫人，要不奴婢去催催辛盛。”南溪说。 沈时好道，“辛盛做事向来稳重，至今没消息肯定是有原因，让他先来见我，看他查到哪儿了。” “是。”南溪应道。 “让人去准备马车。”沈时好吩咐。 朝着垂花门走了几步，沈时好突然顿住，“是不是好些天没见到周碧了？” “碧姑娘这几日都不在家里，老夫人只字不提，上次二姑娘和三姑娘就去参加了宴席，回来差点被禁足了。”南溪说。 沈时好如今已经看出来，周碧在周家算是个特殊的存在，她想法新颖，聪慧，而且总是有许多稀奇古代的想法，北山侯很看重她，而且还惯着她不按照深闺女子的方式去生活。 如果周碧是个男子，沈时好甚至怀疑，北山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看重周序川了。 “少夫人，马车准备好了。” 沈时好颔首，“那就走吧。” 第596章 把手剁下来 金城的街头银装素裹，但人间烟火气丝毫不受影响，集市依旧热闹非凡，路边的茶摊面摊坐满了客人，各种说话笑声络绎不绝。 沈时好很喜欢看这样安详平和的盛世，金城比余州要更繁华些，余州很难得有这样的盛景，但凡余州的百姓有了好日子，北狄就会蠢蠢欲动想要过来抢掠边境百姓的财物。 “听说这家孙记肉夹馍很有名，我们也去试试。”沈时好让马车停了下来，刚走进店铺，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哦，居然是苏屿恒，真晦气！ 苏屿恒早就知道沈时好来了金城，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且这么快就遇到她。 第454章 看到她妇人的发型，苏屿恒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他明明是恨眼前这个女子的，要不是她，宁远侯府不会有今日下场，明明……他曾经也是上京风光无限意气风发的世子，和周序川地位相当，如今呢？ 今天早上他在军营里遇到周序川，还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世子。 “苏大哥，你在看什么？”一道鲜丽的身影从后面走到苏屿恒的身边，这才发现苏屿恒面前的沈时好，她小嘴不悦地嘟了嘟，语气傲慢地开口，“哪来的挡路狗，还不让开！” 苏屿恒脸色微变，急忙叫住她，“朱二姑娘，请慎言！不要轻易得罪人。” 朱如菲挽住苏屿恒的胳膊，娇气地说道，“在金城还没有我们朱家不敢得罪的。”她斜眼看了沈时好一眼，“生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不会是夜宴里刚来的伶女吧。” 啪—— 话音刚落，南溪抬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放肆！” 朱如菲一下子被打蒙了，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沈时好，从出生到现在，连她爹娘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她在金城更是金贵的身份，谁敢这么对她。 “你找死！”朱如菲尖叫，“来人，把这几个贱人给我打死，就地打死。” 旁边几个苏屿恒带来的士兵只是围住沈时好等人，却没有如朱如菲所愿对沈时好动手。 “苏大哥，你替我打死她，不然我告诉舅舅你没有保护好我。”朱如菲跺脚。 沈时好眸色带着讥讽打量苏屿恒，她倒是想看一看，苏屿恒是要怎么保护这个女子。 苏屿恒心里真是厌烦朱如菲这种刁蛮嚣张的大小姐，要不是北山侯让他照看她，要不是她是北山侯的外甥女，他根本不想跟她出来。 “少夫人，朱二姑娘不知你的身份，对你有所冒犯，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苏屿恒拱了拱手，只能挑破沈时好的身份。 朱如菲之所以能够在金城耀武扬威，还不是借着北山侯府的势力，可沈时好是世子夫人，是北山侯的儿媳妇，这件事捅到北山侯面前，难道他还会偏袒朱如菲吗？ 最终被北山侯责罚的恐怕只会是他了。 “少夫人？什么少夫人？”朱如菲疑惑地问。 苏屿恒面色平静地说，“朱二姑娘，这位就是北山侯府的世子少夫人，论辈分，你应该叫她一声表嫂。” 朱如菲终于意识到她刚才那句话会造成什么后果，她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是北山侯府的少夫人。 她一点都不想在沈时好面前示弱，就算是世子又如何，这么多年都没来过金城，可见是个不受宠的，凭姑母对她的疼爱，根本会护着她的。 “我又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她是谁。”朱如菲依旧嘴硬。 沈时好笑了笑，“那你如今知道了，是要为刚才的话道歉吗？” “我刚才说什么了？”朱如菲心虚地嘀咕，“我告诉你，你的丫环打了我一巴掌，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你想怎么不算了？”沈时好嘴角微勾。 苏屿恒看到沈时好这个表情，心中警铃大作，他见识过沈时好收拾人的手段，她从来不是外表看到的这么端庄温柔，她睚眦必报，是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 “朱二姑娘……”苏屿恒想要开口相劝。 “把你这个丫环的手给剁了，今日的事，我才算了。”朱如菲傲慢地抬高下巴，反正她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沈时好挑了挑眉，“刚才你说我像什么？夜宴的女子，夜宴是什么地方？我还没见识过呢，不如你跟我去一趟夜宴，让我知道夜宴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 “我……”朱如菲正要开口，已经被南溪跟扯了过来，“再对少夫人放肆，我扇死你。” 第597章 对你有什么好处 朱如菲被拖着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不曾如此狼狈，忍不住尖叫出声，“放开我，沈时好，你敢这么对我，你死定了，姑母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都嫁过人了，根本没资格成为北山侯府的少夫人……” 啪—— 南溪毫不留情又打了一巴掌，“哪来的刁民，要是不会说话，那就当哑巴吧，我割了你的舌头。” “沈时好，你要做什么？”苏屿恒皱眉，挡在沈时好的面前，“她是北山侯的外甥女，周老夫人对她最是宠爱，你要是敢伤害她，周家不会放过你的。” “哦？周家的女儿原来这么金贵，都比得上公主了啊。”沈时好淡淡地说着，冷眼看着苏屿恒，“苏副将这高枝攀得好啊。” 苏屿恒的脸色阴沉，“你如今是什么处境心里清楚，得罪周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眼瞎啊，苏屿恒，今日是周家得罪我，不是我得罪周家。”沈时好嘲讽一笑，“等这位朱二姑娘教我知道夜宴的女子长什么样，我自会放了她。” “你疯了！”猜到沈时好要做的事，苏屿恒感到不可思议，“你非要这么恶毒吗？” 沈时好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少夫人，前面就是夜宴。”东月说。 “问一问夜宴的老板，长她这样的能卖多少钱？”沈时好含笑问。 朱如菲听明白沈时好要做什么，瞳孔猛地一缩，“你敢！沈时好，姑母一定会打死你的。” 沈时好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你必定会死在我前头，你放心。” 第455章 “苏大哥，快救我，快救我！”朱如菲终于害怕了，尖声地朝着苏屿恒求救。 苏屿恒握紧拳头，他根本阻止不了沈时好，而且他越是求情，只会让沈时好更加不择手段。 这个女人…… 就是个恶毒的疯子！他居然会因为她另嫁他人感到痛苦。 “霖宇哥哥，救命，快救我，沈时好疯了，她要把我卖去夜宴。”朱如菲看到前面骑着马走来的周霖宇，终于发现了救兵，痛哭着求救。 周霖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沈时好的丫环扣着表妹的双手，而沈时好则正在跟苏屿恒面对面站着。 两个人看起来……还非常暧昧！ “沈时好，你要对表妹做什么？”周霖宇立刻过来，一掌拍向南溪。 南溪只好松开朱如菲的手，与周霖宇对接了一掌。 朱如菲躲到周霖宇的背后，呜呜直哭，“表哥，她太可怕了，你救我。” “沈时好，你……” “怎么？四少爷也想在大街上跟少夫人打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怎么对待堂堂世子少夫人？还是你们觉得皇上亲封的朝仁郡主，是你们想羞辱就能羞辱的？”南溪厉声问。 周霖宇哼了一声，“那你就想一想回去怎么跟父亲交代吧！” 沈时好眸色冷凝地看了朱如菲一眼，“希望朱二姑娘也想好了。” “苏屿恒，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就算你们以前关系匪浅，想要见面也找个隐秘的地方。”周霖宇低下声音，以为沈时好今日是出来见苏屿恒的。 “你误会了。”苏屿恒不悦皱眉。 周霖宇却不想听他狡辩，“是不是误会，你觉得我父亲和周序川会相信吗？”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时好一眼，最好周序川从此跟沈时好有了芥蒂，这两夫妻都是睚眦必报的人，得罪谁都不好过。 苏屿恒抿了抿唇，他看向沈时好，见她只是神色淡淡不解释，根本不知她在想什么。 “表妹，我先送你去找祖母。”周霖宇转身对朱如菲说。 朱如菲惊魂未定地点头，喉咙还带着哽咽，“嗯。” 第598章 庶出的比嫡出的还金贵 周霖宇把朱如菲带回去找周老夫人，看到朱如菲脸上的红肿，周老夫人心疼得不行，冲着下首的北山侯就怒叫着，“你看看，这就是你定下的儿媳妇，行事乖张，手段恶毒，我们周家是家门不幸，才招惹这样的煞星，你在上京难道就没打听过，她是个再嫁女，说不定八字就凶恶克夫，你……” “母亲！”听到周老夫人越说越过分，北山侯开口打断她的话，他看了旁边脸色冷沉的周序川一眼，只觉得脑仁突突地疼，“儿媳妇不是会冲动打人的，这其中肯定有误会，等她回来再问清楚。” 周老夫人指着朱如菲脸上的掌印，“这是误会吗？霖宇都亲眼看到是她打的。” 北山侯目光凌厉地看向周霖宇。 “是的，父亲，我在街上巡逻时遇到的，当时沈时……三嫂跟苏屿恒在说话，她的丫环就压着表妹。” “没错，我只是跟苏哥哥去买了几个肉夹馍来孝敬姑母，谁知道哪沈时好不问缘由上来就打了我一巴掌。”朱如菲呜呜地趴在周老夫人怀里哭起来。 周老夫人听到这话更加生气，沈时好是什么意思，遇到前夫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就打人，那她对苏屿恒到底是什么心态？ 该不会想做出让周家受辱的事吧。 周霖宇眼角扫到周序川越来越黑的脸色，心中一阵解恨的快意。 就算周序川是世子又怎么样呢，有沈时好这样的污点，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的。 “也不知道三嫂对苏屿恒为何这般介意，该不会是余情未了吧？”周霖宇故作惊讶地问出口。 北山侯脸色一变，“住口！” 周序川俊美的脸庞此时却泛起一丝诡异的浅笑，他缓缓起身，走到周霖宇的面前，“你亲眼看到沈时好打她了吗？” “我……”神霖宇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他当然不会说，“世子，你知道你的少夫人要做什么吗？她要将表妹卖去夜宴，这是正常名门贵女能做得出来的？无论表妹做了什么，她都不该这么做，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见不得苏屿恒跟表妹在一起。” “周霖宇！”北山侯已经看出周序川不对劲，想要阻止小儿子往作死的路上走得更远。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三哥，我劝你还是多个心眼，不要……” 砰—— 周霖宇的话还没说完，连人带椅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柱子上，他当场就吐出一口浓血。 “啊！”周老夫人何曾看过这一幕，吓得失声叫出声，“反了，反了！” “怀霁，住手！”北山侯已经站起来挡道周序川的面前，他真怕他会把周霖宇打死了。 在周老夫人怀里的朱如菲已经吓傻了，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 “沈时好为什么打人，我只听她的，若是实情与你说的不同，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更重。”周序川狭长的凤眸转向朱如菲，声音低沉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朱如菲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快去把四少爷扶起来。”北山侯头疼，见周霖宇被打得起不来，只能让人过去搀扶他。 第456章 “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吗？”周老夫人冲着北山侯怒道，她推开朱如菲，急忙过去看周霖宇的情况，看到他嘴里的血，心疼得不行，“老天爷啊，到底是造什么孽，连自己的手足都残害，你根本不是人，你是个恶煞！” “他口口声声在羞辱当嫂子的沈时好，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周序川咧嘴一笑，“既然你们不会教育他做人，我来教他。” 北山侯闭了闭眼睛，“怀霁，他是你的弟弟！” “哦？如今是庶出的比嫡出的金贵是吗？他可以羞辱我，我不能教训他？”周序川问。 “咳咳！”周霖宇胸口一阵闷痛，他没想到当着北山侯的面，周序川居然真的敢打他。 叶宛不知何时得知的消息，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儿子口吐鲜血的样子，她捂着嘴呜咽一声，抱着周霖宇跪在北山侯面前，“侯爷，霖宇千错万错都是妾身教导不严，您打死我好了，他是您的亲生儿子，求您饶过他吧。”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你先带霖宇下去，找大夫为他看一看。” “父亲，就因为他是世子，所以无论他如何对待手足都可以吗？日后……他若是想杀了我呢？”周霖宇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他被打成这样，如果不惩罚周序川，他在金城就不必立足了。 叶宛眼中含着恨意，侯爷对周序川太偏心了。 第599章 留给老夫人打了 周霖宇是北山侯看着长大的，而且从他启蒙开始，都是他一手一脚教出来的，他怎么可能忍心看到他出事，原以为他教出来的儿子就算武功不如周序川，但为人处世肯定要胜一筹，今日才发现，周霖宇实在不聪明。 他怎么就看不出自己的用心良苦，明明是在保护他，却被以为偏心。 怎么就变蠢了呢！ 周老夫人搂着周霖宇呜呜直哭，“黑心肝的烂东西，把我的宝贝孙子打成这个样子，要是日后落下病根怎么办，周肃，你还管不管了，这可是你的儿子。” 北山侯的脸色铁青，他没有管吗？刚才已经拦着不让周霖宇作死了，他非要在周序川的底线上踩着。 从上京城他就看出来了，周序川行事乖张，平时看着爽朗和气，可真的惹了他，那就是个不顾后果小霸王，还是个睚眦必报的。 周霖宇在周序川面前羞辱沈时好，能不被打吗？ 要是周序川能忍下来，北山侯都不会这么稀罕这个儿子。 “娘，让霖宇回去看大夫，别落下病根。”北山侯沉声说，“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 周老夫人哭天喊地，“你要怎么管，就这样的黑心肝，将来要是当家做主了，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的活路吗？你这是要看着他害死其他人啊。” 叶宛默默地垂泪，周序川这么狠的人，真的从北山侯手里得了权，他们娘三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这时，府里其他人也听到消息，全都赶了过来，在门外就看到这一幕，被吓得噤声不敢说话了。 天老爷，周序川居然把周霖宇给打吐血了，要知道在周序川没有回来金城的时候，周霖宇差不多就是家里第三个掌握大权的人，谁不将他当继承人看待啊。 现在周序川把他打成这样，北山侯都没舍得说他一句狠话，可见世子在侯爷心目中是不同的。 “今日你要是不给霖宇一个交代，我就死给你看。”周老夫人叫道。 北山侯沉声问，“娘，你想我怎么给个交代？” 周老夫人指着周序川，“要么让他休了沈时好，要么他就不配当我们侯府的世子……” “好。”北山侯点头，“那娘你也准备准备，等我把奏折送去上京，咱们一家老小也差不多活到头了。” “你……你吓唬我！”周老夫人骂道。 “怀霁跟沈时好是赐婚的，太后和皇上都没发话，我们家能让怀霁跟郡主和离吗？还有，怀霁从出生就是世子，并非我请封的，我还没有这样的权利去免了他的世子。”北山侯沉声说。 叶宛攥紧手里得绢帕，又是这样的说法，就因为周序川是长公主生的，所以周家永远都不能越过长公主。 除非他们不必受制于皇权…… “那你让他给霖宇道歉！”周老夫人指着周序川说。 周序川嗤一声冷笑，“他要是不给我媳妇道歉，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只要他赢不了我，早晚我要把他打死。” 北山侯冲着他喝道，“你也闭嘴，还嫌不够乱。” “父亲。”沈时好明妍纤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阳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柔光，看起来明耀动人。 “你还敢回来，你这个烂货，就是周家的灾星，你……” 哐啷—— 整个木架被周序川一手掀翻，所有的花瓶瓷器全都摔得稀巴烂。 周老夫人像是被人捏住脖子，后面的话被掐在喉咙里了。 “……”朱如菲看到沈时好回来，已经害怕得牙齿咯咯颤抖。 “娇娇，过来。”周序川朝着沈时好伸出手。 沈时好环视周围一眼，握住周序川的手，“这是怎么了？” “你把如菲打成这样，还有脸回来！”周老夫人叫道。 北山侯沉声问，“媳妇，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时好淡淡一笑，将经过都说了出来，“……父亲，我不知道朱二姑娘跟咱们家是亲戚，还以为是外头上不得台面的小娘子，要知道她是朱二姑娘，这巴掌我就留着给老夫人打了。” 第457章 周老夫人听到这话，心口就像被锤子撞得生疼。 “你……你就是看她跟苏屿恒走一起，心生嫉妒了。”周霖宇非要在周序川的心口添堵，只要沈时好是再嫁的，他就不信周序川能不介意。 北山侯大步上前，一掌呼了过去，“混账东西！没凭没据张口就来，这些年你读的书都喂狗了，品行如此差，如何当得起大任！” 气死他了！用这样的下作手段对付周序川，他怎么会养出这样的蠢儿子。 第600章 只亏欠他们母子 “是你们把她扔出去。”周序川指着朱如菲，“还是要我让人动手。” 北山侯揉了揉眉心，“朝仁，你跟怀霁先回去，其他的本侯会处理好的。” 沈时好握住周序川的手，“好的，父亲。” “娘，您先起来。”北山侯扶起周老夫人，“在地上撒泼不能解决事情。” “来人，把表姑娘送回朱家，让朱传家好好教女儿。” “去请大夫给四少爷看一看。” 北山侯一连地吩咐下去，这才目光凌厉地扫视大厅所有人一眼。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本侯就把话一次都说了。”北山侯在战场多年，身上早就浸染戾气，平日在家中，他都尽量温和，今日他气势张扬，全家人都被震慑得心头颤颤。 连周霖宇此时都不敢再赖在地上，已经站了起来，低头站在一旁。 “沈时好以前遇人不淑，此事并非秘密，她是清清白白走出苏家，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苏家配不上她，上京城的世家想要跟沈家提亲的人多的是，如果她人品不端，太后和皇上绝对不会赐婚，她是怀霁求来的媳妇，你们是脑子都塞草了，敢在怀霁面前这么羞辱他。” “你是不是觉得很解气，以为拿捏住这点能对付怀霁了？”北山侯嘲讽地看向周霖宇。 周霖宇被看穿心思，却不敢承认，“父亲，我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自己清楚。”北山侯哼道，“你是我教出来的，居然无一能比得上怀霁，但凡你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跟他争，我都高看你一眼！” 叶宛的脸色发白，“侯爷，都是妾身的错……” “你闭嘴！”北山侯喝住她，“我的话还没说完！” 这几天他和周序川在军营里有商有量，他知道这个儿子对他并没有多少父子之情，但至少他们的关系是缓和了许多，他心情是愉悦的，要是他跟周序川能够冰释前嫌，那长公主说不定也能够回心转意。 没想到刚回来家里就闹这么一出。 气得他心肝肺都疼了。 要是换了别的事，他还能忍住火气，可结果呢？他精心培养的儿子像个蠢货，羞辱自己的嫂子，还以为拿捏住周序川。 他知道老夫人偏心，但没想到这么偏心。 “母亲，我知道你不喜欢怀霁，因为她是长公主所出，当年您让我娶叶宛，父亲觉得她不堪当担侯府主母，所以并没有同意，后来我娶了长公主，你想要压长公主一头，让她在您跟前立规矩，长公主对您已经是十分恭敬，要不是后来在你屋里喝醉酒，我也不会做错事让叶宛近了身。” 叶宛脸色惨白，已经是摇摇欲坠。 北山侯这是将她扒光衣服在众人面前打她的耳光。 大家都认为北山侯是跟她有情在先，否则不会与长公主冷战这么多年，可今日他这番话，不就是告诉所有人，是她勾引了他，用这样下流手段才有今日吗？ “我年轻气盛才会跟长公主闹僵，如今想来我都后悔不已，这辈子我没有欠了你们，唯独欠了他们母子。” “你们用不着耍心思对付怀霁，以后他承继侯爵，这整个周家都是他的。”北山侯冷笑。 “你……你就不怕他容不下其他人？”周老夫人小声问，她也害怕北山侯的火气。 北山侯淡淡地说，“那你们最好就想办法跟怀霁夫妇和睦相处，你们一个个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见识过沈时好的厉害，现在她不显示出来，还真当她是小白兔了。 第601章 可怕的地方 沈时好的手被周序川紧紧地握着，她能够感受到他如今隐忍在身体里的愤怒，他只是在克制着，不想在她面前爆发出来。 “别气了，我没受委屈。”回了屋里，沈时好给他倒了一杯茶，把他的火气给捋顺了，“要不是周霖宇来得早，我就把朱家二姑娘给塞到夜宴去了，我还想着回来少不得老夫人一顿责备，你倒是先替我出气了。” 周序川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我刚才想杀了周霖宇。”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宝贝，怎么舍得让别人多说一句不是，周霖宇为了打击他，拿着沈时好的过去来羞辱他，如果是在外面，他肯定已经把周霖宇打死了。 绝对不会只是踹了一脚。 “我本就是再嫁的，又不是秘密，他们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周霖宇无非就是想要挑拨你我的关系。”沈时好捏了捏他的耳垂，看到周序川俊脸染上红晕，眼中涌起欲色，她低笑一声，在他唇角亲了一口，“除非你在意。” 周序川灼黑灿亮的眸子盯着她，听到她的话，用力地吻住她的唇，直到她喘不过气，才终于放过她。 “我说错话了，你别气。”沈时好声音软了下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了蹭。 第458章 “那苏屿恒又恶心你了？”周序川皱眉问。 没人比他更清楚沈时好多么厌恶苏屿恒，要说沈时好为了苏屿恒打的朱如菲，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信。 沈时好哼了一声，“就是在街上遇到，本来也没有什么，偏就朱如菲要多嘴，我若是忍了她朱家姑娘，以后岂不是谁都能爬在我们头上撒野。” 今日她在街上教训朱如菲的事，想必已经传遍整个金城了。 “我在军营只见过苏屿恒一次，他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周序川嗤笑，苏屿恒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落得如今的下场，能怪得了谁。 “只要他不去招惹真真，是死是活便与我没有关系。”沈时好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周序川捏着沈时好的小手，“我见过兵器营里的兵器了，如今我倒不觉得那些兵器多可怕，反而是周碧……” “周碧给我送了个弩箭，很是精巧，就算是工匠大师都不一定做得出来。”沈时好说。 这就是周碧可怕的地方。 一个连金城都没走出去的侯府小姐，究竟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军营上下都把周碧当神童，只差没把她供起来，今天还嚷嚷着要北山侯给她请封郡主。”周序川皱着眉，他不是嫉妒周碧，只是觉得周碧此人太反常了。 “你在军营查出什么来了吗？”沈时好低声问。 “上次你来信说的那个胡家三奶奶，我让人去查了，她在圣福堂见到不该见的人，所以才被下了毒，只是那圣福堂的人现在剩下一个小道士，其他人全都不见了，小道士一问三不知。”周序川沉声说，“现在胡三奶奶被胡家看管起来，你能不能想办法见到她？” “我正好想在温泉庄子办个茶会，到时候给胡家下帖子。”沈时好说。 “周碧这个人……你谨慎些，北山侯还给她一支女兵，在军营隔壁开了女兵营，训练得有模有样，虽然女子的力量与男子有区别，但若是用上她捣鼓的兵器，那谁也不是对手。” 沈时好点了点头，“那兵器真的很厉害？” “我见过试炼品，威力很大，不过……不可能量产，要消耗太多的银子。”周序川说，其实他心里还有个忧虑。 如果北山侯真的要支持周碧的兵器，那就需要大量的银子，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跟皇上要银子…… 他有种预感，周碧的兵器营就是个无底洞，要填进去的不仅是银子，还有人。 “好不容易回家里来，先不说这些事，你饿了没？我去给你下碗面吃。”沈时好笑道。 “的确有点饿了。”周序川低声说，粗粝的指尖在她后背慢慢地摩挲。 沈时好身子有些发软，忍着颤栗，“那你先去躺会儿。” 周序川将她打横抱起来，“你陪着我去。” 在屋子外面等着听派的丫环们等半天都没听到传唤，面面相觑地看了看里头，刚才少夫人不是还让她们准备膳食？ 不一会儿，就听到少夫人如小猫撒娇般嘤咛的声音。 “去准备热水吧。”南溪压低声音。 东月羞红了脸，点了点头，还不知要准备几次热水呢。 安姑姑将屋子外面的小丫环也都打发了，夫妻俩本来就新婚，隔了这么多天没见面，世子哪有不想少夫人的身子。 毕竟还年轻嘛。 第602章 你们姐弟要互相扶持 周霖宇伤势不轻，大夫来看了之后，都忍不住在心里嘶了一声，这力道要是再用一分力，四少爷就算不半死也要残废了。 看到儿子胸口一大片的乌青血肿，叶宛紧紧捂着嘴巴呜咽出声，“我的儿……” “叶夫人，小的给四少爷开了药，不过这伤势不轻，需要好好调理，明日小的再来给四少爷施针。”大夫低声说。 叶宛点着头，“会不会留下病根？” “那还需要四少爷好生调养，不过，四少爷身子强壮，很快就能恢复。”大夫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了，毕竟这伤太重了，从脉象看已经是伤到内腑了。 “大夫，你一定要好好给四少爷治病，不能让他留下病根。”叶宛忍着泪水，此时心中将周序川恨到了极点。 大夫连忙应是，这是他应该做的。 “娘，我没事。”周霖宇强撑着要坐起来，却不想扯到胸口，整个人痛得嘶了一声，脸色更加惨白。 叶宛急忙扶着他的肩膀，“你别起来了，好好躺着，还说没事，都吐了多少血，你爹也不拦着，那黑心肝的就是要借机打死你，他觉得你碍眼。” 周霖宇忍着痛，心里头却还是有一股火在烧着，他是太急了，眼见父亲越来越器重周序川，带着他在军营走动，跟城里的世家官员见面，现在所有人都认定周序川就是未来的北山侯，那些本来巴结他奉承他的如今只会用悲悯的眼光看他。 好像他以后就注定要在周序川的鼻息下生存了。 他想要从父亲手里得到一点权势，不能一切都给了周序川。 “娘，阿宇怎么样了？”周碧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一看到周霖宇的脸色，她心疼起来，“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我才没回来几天啊，你又闯祸了？” 叶宛看到女儿，眼泪簌簌落下，“你快看一看你弟弟，差点就被人打死了。” 周碧看到周霖宇胸口上的乌青，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周序川疯了，就算同父不同母，那也是他的弟弟，他想打死人。” 第459章 “阿碧，你们姐弟俩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依靠，如今你父亲的心已经偏向别人，你们若是再有一点好歹，那就是要了我的命。”叶宛拉着周碧的手，“霖宇是你的弟弟，将来你嫁人了，他就是你在娘家的依靠，你父亲向来疼爱你，你一定要帮他。” “如今周序川势不可挡，阿碧，你一定要帮阿宇，你父亲对他已经没有以前的关注，像今日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周序川把阿宇打成这样，你父亲连一句责备都没有……” 周碧的脸色越听越难看，“父亲怎么能这样！” 就算周序川是嫡出的，就算她的娘亲是小三，可也为父亲生了两个孩子，为了让他们三人以后的日子，父亲都不应该这么偏心。 “我原本还想着你父亲会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对你们会不同些，是我痴心妄想了，只要你父亲一天是大锦皇朝的臣民，他就不敢违抗皇命将我扶正，他对长公主早就没了情分，可我们也只能委屈忍着。” 周碧皱眉不说话，对她来说，婚姻确实需要门当户对，但封建阶级确实也害了不少人。 “或许没了我，你们两姐弟才有活路。”叶宛想到今日北山侯当着大家的面只差没说当年是她勾引了他，她现在羞愤地想死。 以后她还怎么出去见人，以前所编造出来的青梅竹马情义深重已经没用了。 她就是个笑话。 “我去找父亲谈一谈。”周碧站了起来，“看在我这些年对军营的贡献，父亲肯定还能听进我的话，就算周序川是世子，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们。” 叶宛拉住她的手，“阿碧，不要跟你父亲耍脾气，好好地说，你们自幼就长在你父亲身边，肯定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周碧点了点头。 “阿姐……”周霖宇忍着痛叫住周碧，“父亲是不是带周序川看过兵器营了？” 周碧低声道，“就算周序川看过，也不代表什么。” “万一他背叛我们呢？”周霖宇问，“阿姐，不可不防他。” “他敢！我一枪毙了他。”周碧冷声哼道。 叶宛说，“他终究是世子，阿碧，在你父亲面前，千万不要说他一句不是。” “皇权就真的了不起吗？”周碧冷笑，她才不在乎谁当皇帝，她只看谁能让她有和平安稳的日子。 第603章 父女深谈 周碧来到书房找北山侯，被门外的小厮拦住了。 “大小姐，侯爷刚才吩咐，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这么多年来，周碧还是第一次被北山侯拦在书房外面，看来娘亲说得没错，父亲如今已经完全 偏心周序川，看到周霖宇被打成这样，父亲居然能够无动于衷。 “既然父亲现在不见我，那我就在门外等着，父亲何时有空了，再传我进去便是。”周碧的性子有几分像北山侯，不达目的绝对不死心。 过了半晌，在书房里的北山侯终究是心软，跟两个儿子不同，他是非常喜欢周碧这个女儿的，虽然身为女子，但从不掩饰野心，也展现了她不输给男子的能力，他经常会想，如果阿碧是儿子就好了。 “父亲！”周碧大步走了进来，闻到书房里的酒气，她满脸心疼地走过去，“您怎么喝那么多的酒啊。” 北山侯扯了唇角，“过来陪为父喝一杯。” “父亲是因为世子和阿宇的事心情不好？”周碧在北山侯对面坐下来，为北山侯把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方才我从娘亲那里回来，阿宇伤势不轻。” “他活该！”北山侯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骂道，“他做什么不好，偏要拿沈时好的过去招惹怀霁，你们都不了解怀霁，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 “那父亲了解他吗？”周碧问，“三哥是世子，日后要承继侯府，以皇上对他的看重，将来金城的兵权或许也会落在他的手中，父亲想过他大权在握的时候，阿宇和我该如何自处吗？” 北山侯眼眸透着锋锐，“你是觉得，等怀霁上位，他会杀了你们？” “那倒不至于，为了名声，他都不会明面杀了我们，但您今日也看到了，他当着您的面都敢把阿宇打成重伤，要是您不在现场，阿宇还能活吗？” “你了解过今日发生什么事吗？”北山侯淡淡地问，“若是怀霁能够无动于衷地隐忍下来，我才要担心。” 周碧还没完全了解今日的事，只知道周霖宇说了一句沈时好是再嫁的，就被周序川打得重伤。 “不管阿宇做错什么，都有父亲惩罚，他只是世子，是阿宇的兄长，凭什么动手？”周碧皱眉说，“父亲，兄友弟恭才是您想要的吧，若是兄弟阋墙，侯府又如何能长久。” “你说得对，将来怀霁必定是周家的家主，除非霖宇能够自己立功有爵位，否则这周家……落不到他头上，你们没有生活在上京，一直都在金城长大，若是日后你去了上京，你自会明白为父说这些话的意思。”北山侯语气沉重地说。 周碧低声问，“即使我做了那么多……都无法跟三哥相比吗？无法为阿宇争取机会吗？” 北山侯抬眸看她，“天下悠悠之口，无论是朝廷还是世俗，都不会允许的。” “父亲，您爱的是娘亲，还是长公主？”周碧忍不住问。 “当年你祖父已经替你娘亲定了亲事，若非我喝酒误事……”北山侯皱了皱眉，“罢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和霖宇都是我的孩子，日后我自然会为你们铺路，你们不要去招惹怀霁，他并非心胸狭隘的人。” 第460章 周碧已经全都明白，父亲并不像娘亲所说的那样，因为深爱她才抛弃长公主。 难怪这么多年，娘亲从来不提去上京。 可是，即使叶宛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她也是自己的娘亲。 原本她是不想跟周序川争锋相对，但若是他要伤害自己的亲人，她就只能像她看过的小说一样，开始跟他斗起来了。 凭她如今在北山侯和军营的成就，周序川不可能会是她的对手。 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她不认为周序川有主角光环。 “父亲，我明白了，我会劝阿宇的。”周碧说。 “你向来懂事，我是最放心你的。”北山侯说，“还有你三嫂，她并非普通妇道人家。” 周碧笑了笑，“看得出来，三嫂行事就不像深闺妇孺那样克制隐忍。” 几次的事情看过来，沈时好就是个有仇必报，且不是顾全大局的，否则今日也不会在街上就打了朱如菲。 “你不是要训练女兵，若是有不懂的，也可以去问你三嫂，她是沈元帅的女儿，在余州也是对军队耳濡目染。”北山侯说。 周碧不以为然地笑了，“好。” 父亲真的以为在军营生活过就能够练兵吗？沈时好可是土生土长的封建女子，除了琴棋书画和一点宅斗的手段还会什么。 她不认为沈时好能够帮得了自己，别被吓到就不错了。 第604章 禁足反省 朱如菲被送回了朱家，得知她干的事，朱家老太爷差点气得倒仰，把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叫过来骂了一顿。 “你们是怎么教的女儿，把她教得这么愚钝无知，以为她是朱家的姑娘就能够在金城横着走了？她今天得罪的人是谁啊，是世子少夫人，你们以为沈氏是什么人，沈云峰的嫡长女，皇上亲封的郡主，要不是北山侯护着，你还能活着回来吗？”朱老太爷指着朱如菲大骂着。 朱大爷和朱夫人只得老老实实地听着，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闯出这样的弥天大祸。 “祖父，我再也不敢了……”朱如菲肩膀颤抖，她现在还没有从惊惧走出来，一闭眼就看到周序川如恶煞般将周霖宇踹出去。 连北山侯府的四少爷都被他打成那样，周序川怎么可能放过她。 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 “父亲，明日我带着菲儿亲自到侯府跟少夫人赔罪。”朱大爷急忙说。 朱老太爷怒声问，“有屁用！早就把人得罪了，你知道今天北山侯的人说什么，让我们管教好朱家的子女，别到处给他惹祸，再有下次，他就要亲自管教了。” 他好歹也是北山侯的舅父，北山侯把话说到这份上，可见是非常气愤了。 “其实……那少夫人自己其身不正，她一个再嫁的，在街上跟前夫撞一起，怎么还搭上话。”朱大夫人小声地嘀咕。 朱老太爷将手里茶盏向她砸了过去，“你要是想死，有几百种方法，不要连累朱家！” “……”朱大夫人吓得脸色一白，颤颤地应是，心中却是将素未谋面的沈时好恨上了。 朱大爷小声说，“父亲，世子看着不像暴戾凶残的人，其实都是误会，只要我们去赔罪解释清楚，他会明白的。” 好歹也是一场亲戚啊。 “明日带着厚礼去赔罪，这死丫头禁足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打出房门半步。”朱老太爷冷声道。 朱如菲呜呜地哭着，现在就算让她出去，她也不敢了，要是遇到周序川和沈时好，少不得要被教训一顿。 朱大夫人确实心疼女儿，搂着她回了院子，“你怎么又去找苏屿恒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他现在哪里配得上你。” “怎么就配不上了，他以前也是侯府世子，现在又是表舅父身边的红人……”朱如菲就觉得苏屿恒长得好看，如陌上如玉的公子，金城哪有几个比得上他的。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她，你能在街上骂了沈时好。”知女莫若母，朱大夫人很清楚朱如菲羞辱沈时好的原因。 朱如菲打了个寒颤，“我要是知道世子那么可怕，我就不会招惹沈时好了，娘，我害怕，以后他们会不会打死我。” “不会！他们敢！”朱大夫人斩钉截铁地说，“你老姑母还在呢，哪能由着他们欺负朱家。” 可今天周序川还当着老姑母的面打伤周霖宇啊。 “娘，那个世子……太可怕了。”朱如菲哽咽叫道，“你千万不要得罪他。” 朱大夫人冷笑，“我还怕一个没有实权的世子，他在侯府还不如叶夫人呢。” “娘……” “好了，你好好休息，既然你祖父不让你出去，你就在屋里做点女红，要不就看看书，明日我会去周家赔罪，等你祖父气消了，你就能出来了。”朱大夫人说。 朱如菲能说什么，只能应下来。 当晚她就连连噩梦，从尖叫声中醒来，她已经全身大汗，差点以为自己被周序川掐死了。 翌日，朱大夫人让人准备了厚礼，正要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她的小女儿打扮得摇曳生姿地走来，“娘亲，听说二姐得罪了世子，我陪你去周家跟世子赔罪。” 朱大夫人看着女儿水灵灵如花骨朵的样子，“好，你老姑母最疼爱你，好些时日没见到，肯定是想你了。” 第461章 第605章 以周家利益为主 北山侯一夜无眠。 他回顾着这一生的种种，从他得知自己要尚公主时的憋屈，但凡是个男人都想要建功立业，何况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十五岁就在战场立下战功，凭他的能耐，三公九卿不在话下，可他一旦成为驸马，一切就不同了。 后来他见到长公主，那么美艳娇媚的女子，一颦一笑都落在他心里深处最痒的地方，他没见过像她这么娇气的，肌肤那么白那么嫩，他稍微用力一点，她就娇滴滴地埋怨，他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那时候他觉得不能位列三公也可以的，他不能那么贪心，皇帝都将这么美的妹妹给他了。 长公主知道他的抱负，不知她是怎么跟皇上谈的，皇上将金城的兵权还是交给他了。 如果…… 如果没有叶宛，他和长公主必定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为什么他那时候不肯耐心地跟长公主解释，为什么不能再哄着她点，他为什么会认为她高傲不可一世，他保护着叶宛不被她伤害，但实际上，长公主根本不屑跟叶宛交手。 她只觉得他脏了。 北山侯现在才知道自己也挺蠢的，还以为将冷落长公主能够将她驯服，但真正的凤凰根本不需要服从任何人。 他的自负，让他失去长公主，同时也跟怀霁离心。 天蒙蒙亮，北山侯终于抬起沉重的眼皮，“去看世子醒了没？让他来见本侯。” 过了小半个时辰，周序川不情不愿地过来找北山侯，看到对方眼底下的青黑，他咧嘴一笑，“你睡不着也见不得我睡得好是吗？” “混账东西，我要是不让你睡觉，昨晚就把找过来了。”北山侯没好气地说，“吃过早膳没。” “鸡都还没起来，厨房哪来的早膳给我吃。”周序川说。 北山侯不想被周序川气死，吩咐下人去准备早膳过来书房，“坐下，我们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不会是想让我回上京，别在这里妨碍你们父慈子孝吧。”周序川冷笑着问。 “……”北山侯有时候真的不懂，这个儿子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每句话都能气死人。 “那你是不想回去？”北山侯问。 周序川说，“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北山侯沉声道，“我知道你来金城是另有任务，不管你要做什么，前提是不能损害周家的利益，其他的你想怎么做都由着你。” “我以为你是要警告我别伤害你的宝贝儿子。”周序川怪异地看了北山侯一眼，这老男人一整晚没睡觉，就想着跟他说这番话？ “怀霁，你是未来周家家主，你知道你要肩负的责任吗？”北山侯问。 周序川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怕等你死了，我要对你的私生子下手，觉得我睚眦必报，一定不会给他们好日子。” “那你大可放心，除非叶宛死在你前头，不然等你死了，她绝对不会还生活在周家。” “至于你那两个私生子女，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拿他们当一回事。”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你就不怕，我会让你没有机会回上京。” “如果我回不了上京，那周家这辈子也就到头了。”周序川呵一声冷笑，“侯爷，做人不要太贪心了，我们之间没有多少父子感情，更别说我跟你那两个私生子，我能活下来不是靠你的庇护，而是我命大，为了祖父，我以后也会护着周家百年昌盛，你说得对，一切以周家的利益为主，他们想要对我下手，那就是损害周家的利益，我又不是木头，昨日那一脚是我的警告，你应该去警告周霖宇，而不是来找我谈判，除非你还有一个嫡子，否则世子的封号这辈子都落不到周霖宇的头上，他立再多的功劳，这辈子也不可能封爵，除非你能改朝换代。” “放肆！”北山侯震怒，“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出口。” 妈的，这话要是传到上京，还以为他们周家要造反！ 北山侯平复胸口的怒火，“阿碧跟霖宇不同，她聪明机智，而且想法也多，将来对你必定有所助益，你若是能收揽她，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的意思，要我看在她的份上，容忍叶宛和周霖宇？”周序川挑眉问。 “难道不值得吗？”北山侯问。 周序川笑了笑，“且再看一看吧。” 周碧究竟有多大的用处，那还是个未知数。 说不定是双刃刀，伤的不知道是谁。 第606章 你莫要后悔 父子俩各怀心思地吃完早膳，北山侯把周序川给赶出去了，如果说他之前对这个儿子还有一层想象的美好，那今日周序川就是坦坦荡荡地将自己的野心展露出来给他看了。 周序川有雄才大略，有计谋，有野心，而且不像别人遮遮掩掩，他非常直接地表现出来了，自从他来了金城，所做的事情透出一种信息，那就是周家其他人不要挑衅他，否则下场会很难看。 他以为自己多少还能镇压住这个儿子，显然他不行。 周序川压根就不给他面子。 “侯爷，朱家的大夫人带着三姑娘来给少夫人赔罪，如今正在老夫人那儿坐着，朱家送来两车的厚礼还在门外。”这时，他的随从在门外低声说。 第462章 “既然是来跟少夫人赔礼的，那就让少夫人决定要不要收，送去给少夫人吧。”北山侯说。 沈时好正扶着腰在吃早膳，昨天最后被周序川掐着腰折腾到后半夜，她现在连走路都觉得腰眼发酸，“世子呢？” “世子一大早就被侯爷叫去了，刚才回来说他在书房用过早膳，让少夫人好好休息，他去一趟周园再回来。”南溪说。 北山侯昨晚怕是睡得不太好吧。 “少夫人，朱大夫人送来两车的赔礼，侯爷让人送到知欢院，咱们要不要收？”东月进来低声询问。 “朱如菲的母亲？”沈时好挑了挑眉，“朱家人是怎么说的？” 东月道，“朱大夫人带着朱三姑娘去了老夫人那儿，两车赔礼说是给少夫人，却放在大门那儿没有动静，是侯爷说送到知欢院来的。” “那不必抬进来，就放在院子外面，等老夫人那儿的消息。”沈时好淡淡地说。 “朱大夫人是怎么回事，要给少夫人赔礼，结果去了老夫人那儿，连让人来请少夫人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赔礼。”南溪啐了一声，朱大夫人的赔罪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嘴上说来向少夫人赔罪，人却去了老夫人那儿。 怎么着，跟老夫人说几句好听的，这件事就能揭过去了？ 沈时好倒是不以为然，反正昨天该教训的都教训了，若是再有不长眼想要来试试她的手段，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她越是客气，那些人越是以为她是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不顾面子地反击，才是最爽的。 沈时好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实在腰酸得厉害，只得重新躺回长榻，十分惬意地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屋里火龙烧得旺，她只穿着一件薄杉，手边是刚沏好的暖茶，茶香四溢，日子真是不错。 吴妈妈踩着碎步进来，一眼看到沈时好优哉悠哉的姿态，她嘴角一抽，“少夫人真是闲情逸致啊。” “确实挺舒服，吴妈妈，天寒地冻你找我有什么事？”沈时好连起来都懒，半躺着觑了她一眼。 作为周老夫人身边的第一心腹，吴妈妈在周家无论去哪里，谁都对她客客气气，像沈时好这么爱理不理的，还是第一个。 顿时就有种被轻视的羞辱感。 “老夫人要见你，少夫人收拾一下，赶紧过来吧。”吴妈妈黑着脸说。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沈时好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吴妈妈的眉心快皱出三道深壑，“朱家大夫人来了，好歹叫她一声表舅母，您不过去请个安，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是吗？”沈时好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朱大夫人就是昨天那位朱二姑娘的母亲吗？” 吴妈妈眼底闪过一抹窘色，“没错。” 沈时好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辛苦吴妈妈走这一趟，那我就不送了。” “你……你不过去请安？”吴妈妈惊声问。 “吴妈妈，劳烦你去问清楚，是要我过去给朱大夫人请安，还是朱大夫人亲自上门来赔罪的，我在这儿等着，你快去。”让她给朱大夫人请安？她受得起吗？ 昨天朱如菲这么在大街上羞辱她，她还要给朱大夫人请安，传出去她算什么了？ 这不是打她的脸，是打长公主的脸。 吴妈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沈时好是怎么猜到朱大夫人的来意，那可是老夫人娘家的人，就算真的是朱二姑娘做错了，昨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给老夫人面子，这件事本该就这么算了。 让沈时好过去喝杯茶，就算是揭过去，可偏偏沈时好不买账。 吴妈妈气狠了，“少夫人，你莫要后悔。” 第607章 抱不平 朱大夫人正和老夫人相谈甚欢，她送给老夫人的十八颗佛珠，每一颗都晶莹剔透，且是高僧开光，让对佛法甚是迷信的老夫人爱不释手。 “这是大爷从一位大商贾手中买来的，听说能够延年益寿，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拿来孝敬您。”朱大夫人笑眯眯地说。 周老夫人眼睛透着喜色，嘴上却是说道，“应该给你家翁的，他肯定也喜欢。” “父亲一心只有您这位姐姐，刚得了十八子，立刻就要让我给您送来。”朱大夫人说。 又是一番奉承，把周老夫人说得十分熨帖。 朱大夫人往门外看了几眼，“姑母，怎么还没见到少夫人，我还没见过她呢，您瞧，就是因为亲戚之间走动得太少，才会大水冲了龙王庙，若是早些来给您请安，把少夫人认识了，菲儿哪能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周老夫人摆手说，“菲儿还是个小孩子，她不懂事，难道还跟她计较，这件事我就做主了，不用放在心上。” “哎哟，那怎么行呢，今日我是来跟少夫人赔不是的，外面还有两大车的赔礼，要是少夫人没收下，我心里过意不去啊。”朱大夫人满脸愧疚。 旁边的叶宛眼色微闪，意味深长地看了朱大夫人一眼。 “你好歹是她的长辈，跟她赔礼算怎么回事，我让人去把她叫来，让她跟你这个表舅母请个安，如此也就解除误会了。”周老夫人说。 朱大夫人就盼着是这样的结果，只要周老夫人替她压下来，北山侯都不计较了，一个少夫人难道还能跟朱家撕破脸。 只是将吴妈妈指派出去半天，老夫人都没看到沈时好，最后 还只有吴妈妈回来了。 第463章 吴妈妈将沈时好的话复述了一遍，周老夫人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感觉像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 “她把自己当菩萨了！”周老夫人怒不可遏，“让她给我滚过来，今日她要是不过来，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出周家。” “老夫人，侯爷让人将两车的赔礼送去知欢院，少夫人不肯收，如今那两车的东西都堆在门外了。”夏兰进来急声地通禀。 叶宛皱了皱眉，她是清楚朱家的手笔，但凡能拿出手的，那都不是普通的东西，今日送的那两车赔礼，必定值不少银子，本来还想着借着老夫人的名头，将那两箱给记到公中，到时候经过几手，肯定就落在她手里。 可北山侯来这么一出，她哪里还敢去沾碰。 叶宛心中一阵扼腕。 朱大夫人叹息，“姑母，您这位孙媳妇……是个狠角色啊。” “老姑母，世子知道少夫人是这样的人吗？”朱如影小声问，她是想来见一见周序川的，那日她匆匆一瞥，对他印象深刻，不愧是长公主的嫡子，气度样貌果然不凡。 一见倾心，大概就是这么形容她的。 怎么偏偏挑中沈时好这样粗鄙无礼的女子当正妻呢？ 朱如影为周序川感到伤心难过，实在太不值了。 吴妈妈得了老夫人的话，雄赳赳气昂昂重新来到知欢院，“老夫人说了，要么滚过去给朱大夫人请安，要么你收拾东西滚出周家。” 沈时好一点都不气恼，心里忍不住感慨，周老夫人虽然不算出身名门，但好歹在周家也当了几十年的侯夫人，怎么就……那么不聪明。 不过，能够被叶宛拿捏在手机这么多年，确实也不能聪明到哪里去。 “劳烦吴妈妈去回了老夫人，她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当日是侯爷让世子和我回来的，若是我要搬出去，总得知会侯爷一声，安姑姑，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沈时好含笑看向安姑姑。 安姑姑拿眼斜睨吴妈妈一眼，“少夫人莫要急着搬走，让我先去知会侯爷，这次若是要搬，那也要敲锣打鼓地从周家出去。” “……”吴妈妈的脸色变了变，急忙转头就跑了。 第608章 真想见一见这位奇女子 周老夫人听到吴妈妈的通禀，得知沈时好真的想搬出去，她整个人都傻住了。 “她……她到底是什么人啊。”周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刁钻无礼的人没见过，但是像沈时好这么难搞的还是第一次。 明明出身极好，可就不像普通名门女子那么循规蹈矩，做事一点章法都没有，乖张任性，全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 像今日的情况，若是别家小媳妇，还不吓得脸色惨白急忙来认错，沈时好偏就不怕，还好像找到机会了，迫不及待想搬出去。 真让沈时好再搬出去，那就是把周家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去，去把她给拦住。”周老夫人气得脸色涨红，本想在朱家人面前给沈时好下马威，让她识趣不刁难朱家，竟是她自己做个丑人。 沈时好当然不会去找北山侯，后宅的事若是还需要北山侯替她出头，那也太没用了。 吴妈妈带人急匆匆过来阻止，结果只看到沈时好还在闲适煮茶，当下就气得嘴角直抽，半天说不出话。 “少夫人，你敢戏耍老夫人？”吴妈妈手指气得直抖，差点想开口骂人，但对方是主子，她还是个奴才，哪敢真的冒犯。 只能气呼呼地回去告状。 周老夫人知道自己被沈时好糊弄了，但她同时也清醒过来，她不应该把沈时好当普通小媳妇，那就不是个正常人。 “老姑母，我还是跟少夫人赔个礼吧，毕竟是如菲不懂事。”朱大夫人看出来了，这位沈时好绝对不简单。 周老夫人在娘家人面前完全没了面子，可她也清楚，不管她如何威胁，沈时好都不可能过来给朱大夫人一个面子。 “你去吧，这孙媳妇与众不同，我这个老太婆的面子已经不中用了。”周老夫人说。 朱大夫人嘴角的笑容僵住，她只是意思意思说一下而已，并没有想过真要去给沈时好赔罪的，难道连那沈时好真的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吗？ 白瞎了她上好的十八颗佛珠！ 还以为下了重礼，周老夫人会护着娘家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朱大夫人心头憋着好大一口气，早知道刚进门就先主动说要赔罪，不至于闹得这么没脸。 “那我去少夫人那儿赔罪。”朱大夫人脸色难看地起身。 “老夫人，我送朱大夫人一段路。”叶宛主动跟老夫人开口。 周老夫人脸色极差，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精神气，疲惫地挥手，“去吧去吧。” 等出了院子，朱大夫人才低声问叶宛，“那沈氏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连老夫人都拿她没办法？那你还能有好日子过？” “我如今也是为了两个孩子，不然哪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叶宛露出一个苦笑，“其实大家都知道如菲是年纪小不懂事，以前也没有见过沈氏，认错也太正常了，没想到世子跟沈氏这么计较，只能委屈如菲了。” “还是你能说句公道话。”朱大夫人握住叶宛的手，一脸投契的样子，“当初要不是赐婚的下来，侯爷早就明媒正娶迎你进门，哪有如今那小子什么事。” 第464章 叶宛低声说，“大夫人，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 “其实老夫人本来是想要将自己侄女嫁到周家，可惜……”叶宛努了努嘴巴，“那位是个了不得的人，世子被拿捏的紧紧。” 朱大夫人撇嘴，“再嫁过的女子，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两人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只有旁边的朱如影假装听不懂，心中却隐隐期待，她想知道，那么俊美无双的男子，他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沈氏在外面名声这么差，真的配得上周序川吗？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沈氏对我颇有成见，若是让她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免不了对你有偏见。”叶宛小声说。 朱大夫人很震惊，“你虽不是主母却胜似主母，她敢这么对你？” 叶宛无声一笑，“你快去吧。” “这沈氏究竟何方人士，在周家要反天了？”朱大夫人很诧异地跟朱如影说。 朱如影回头看了一眼，见叶宛还站在原地，她转过头小声说，“叶夫人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沈时好对她恭敬孝顺，那长公主的颜面何存？” 换了是她，她肯定也不会将叶宛当正经婆婆，一个连妾室都算不上，还要世子跟少夫人对她恭敬吗？ 不过，沈时好敢跟老夫人作对，那真是出乎意料。 真想见一见这位奇女子。 第609章 上门赔罪 在见到沈时好之前，朱如影对沈时好有无数种猜测，是妖娆勾人的，是精明算计的……能够将周序川迷住，总有她过人之处。 但是，当那个姿容明妍，举止优雅从容的女子出现在视线中时，朱如影还是感觉到真正的贵女与她们普通官宦女子之间的差距。 明明看起来很端庄大方的女子啊，怎么周老夫人对她深恶痛绝，好像是从哪里修炼出来的妖女似的。 朱大夫人也忍不住收起心中的轻视，客客气气地说道，“少夫人，都是我教女无方，才让如菲冒犯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如菲那个臭丫头计较。” 沈时好淡淡地笑着，“朱二姑娘确实欠了管教，就算表舅母家风开明，能让朱二姑娘去夜宴那种地方耍乐，但毕竟是在大街上，开口闭口就是夜宴的伶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朱二姑娘在夜宴讨生活。” “……”朱大夫人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哪个当母亲的能容忍别人说自己的女儿跟夜宴有关系，可偏偏昨日朱如菲就是这么说沈时好的。 朱家理亏在先，无论沈时好说什么都只能忍着。 “少夫人，其实我二姐并未去过夜宴，只是道听途说。”朱如影其实想说难怪二姐会这么说，都说夜宴女子貌美如花，沈时好这样的容貌，实在让人很难不误会。 沈时好终于正眼看向朱如影，浅浅含笑，“这位就是朱家三姑娘？倒是个聪明伶俐的。” 朱如影突然有一种被轻飘飘无视的感觉，她自恃美貌过人，从来眼高于顶，以前在别的年轻女子面前，她总有一种说不出口的自得。 今日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沈时好无论哪一方面都是在碾压她。 朱大夫人在金城算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平日打交道的人不少，偏在面对沈时好的时候，她找不到话题可以聊开，“是啊，这就是世子的表妹，少夫人平日若是想找个人解闷，差个人去知会一声，让如影来陪你说话也是可以的。” “那倒是挺不错的。”沈时好说。 朱大夫人心中被堵了一堵，这模棱两可的话，真看不出沈时好到底愿不愿意原谅朱如菲的冒犯。 “听说表舅母有三个女儿？”沈时好问。 “是……”朱大夫人回道，但其实大女儿是庶出的，她向来不怎么用心，几个月前草草定了亲事就嫁出去，生下两个亲生的女儿，她是挑了又挑，要是能够嫁进周家自然最好了。 沈时好看着朱如影笑说，“几位表妹都生得如花般娇艳，将来定是能找到好亲事。” 朱夫人心中直嘀咕，沈时好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其实沈时好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问一问罢了，但看到朱大夫人避讳的样子，约莫猜到她心中所想。 “若是能够像少夫人一样，找到像世子这样世上无双的丈夫，那才是真的好。”朱如影露出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在沈时好身侧的南溪冷着脸看向朱如影，“我们家世子确实世上无双，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少夫人。” 朱如影俏脸发热，“表嫂，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聊天嘛，自然是随便说说的。”沈时好含笑说。 朱大夫人快坐不住了，说了半天，都没从沈时好这里得到一句准话，到底肯不肯原谅如菲，若是沈时好非抓着不放，世子说不定对朱家这门亲戚肯定不会上心，朱家在金城可都是指着周家过日子的。 “少夫人，世子回来了。”桐花进来低声地说。 朱如影控制不住心跳直砰砰，连眼睛都亮起来，转头看向外面。 沈时好笑了笑，“表舅母，不知世子那边是否有要紧事，那我就先失陪了。” “是我们叨扰了。”朱大夫人连忙站起来，拉着朱如影辞别，“我还要过去跟老夫人说几句，我们先走了。” “南溪，送一送朱大夫人。”沈时好说。 第465章 朱如影一步三回头，连周序川的衣角都没有看到。 倒是南溪看到她这做派，恨不得将她的眼睛给挖下来。 朱家都是些什么教养，哪有姑娘家这么不要脸皮，只差把我要见世子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朱三姑娘，你要找谁？”南溪冷笑着刺了一句。 “没，没有。”朱如影红着脸低头，暗暗有些失望。 第610章 完全没有可比性 南溪只送了一段路，就被朱大夫人推辞不必相送，她也没有勉强，福了福身就转身回知欢院。 朱大夫人将女儿拉到身边，皱眉低语，“你怎么回事？在沈氏面前说那样的话不是作死吗？” “我就是对世子很好奇。”朱如影小声说。 “你以为我是好糊弄的，你是我生的，你藏着什么心思当我没看出来，如菲是看上苏屿恒才整天缠着他，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世子了，还是只凭他的身份，就让你起了心思？”朱大夫人问。 朱如影被母亲揭穿心思，脸颊泛着红晕，“我是无意间见到世子了，那样姿容俱佳的人物，在金城找不出第二个，我就算好奇也很正常。” “不该有的好奇心就不要有，影儿，我是希望你将来能够正经嫁入周家的。”朱大夫人说出自己的打算，本来论年纪应该是朱如菲的，但菲儿最近总是去找苏屿恒，周家不可能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朱如影性情更稳重，样貌更出众，若是能够嫁给周霖宇，加深周家与朱家的关系，那他们朱家的荣盛还能更长远。 朱如影咬了咬唇，若是她没有见过周序川，自然会觉得周霖宇无可挑剔，可有珠玉在前，周霖宇就成了瓦石。 完全没有可比性。 母女俩想去跟周老夫人辞行，周老夫人得了一串佛珠又帮不了娘家，心口堵得难受，被叶宛哄了许久才终于入睡，便没有再见朱家母女。 朱大夫人带着女儿悻悻然地离开周家。 马车上，朱如影才说出她的想法，“娘，四表哥的确是很好，可叶夫人……以前世子还没回来，她还能自欺欺人当家做主，世子如今回到金城，都知道叶夫人其实连个姨娘的身份都没有，日后四表哥能从周家得到多少权势，如今还是未知数。” “从世子回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我觉得他的强势不亚于侯爷，日后能不能让叶夫人母子继续留在周家都不一定。”朱如影分析着，“娘，朱家要跟世子为敌吗？” 朱大夫人当然是不想得罪周序川，她更想两头讨好，谁也不得罪。 “他们好歹是兄弟，北山侯是看着周霖宇长大，不至于会看着他……”朱大夫人皱眉，北山侯就算能保护周霖宇，又能护多久？ 周序川背后可是皇室。 “你老姑母和叶夫人都有意要将你许配给周霖宇的。”朱大夫人说，“要是……要是我们改口了，那就是得罪叶夫人。”朱大夫人开始发愁了。 “娘，你若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解决。”朱如影说。 朱大夫人问，“你要怎么解决？老姑母是问过周霖宇的意思，他对你……似乎早有意了。” 朱如影的确已经察觉到周霖宇对她的喜欢，之前她对周霖宇还若有似无地联系着，现在她有了对比，对周霖宇就完全没有那种想法了。 “娘，如果不能嫁给世子，那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嫁入周家。”朱如影说。 朱大夫人没有立即答应，“你让我仔细地想一想。” 回到朱家，朱大夫人先去跟朱老太爷回话，将今日在周家的经过告诉他，顺便告状沈氏的不孝和刁钻，“……那少夫人实在是个不好相与的人，父亲，日后我们要跟她来往，只怕不会顺心。” 朱老太爷怒道，“谁让你自作主张将赔礼放在大门外，你以为讨好了老夫人，那些赔礼就不用送出去了，就算那些东西到不了沈时好的手中，你也拿不回来，只会落入叶宛的手里。” “怎么会……”朱大夫人被戳穿最开始的想法，脸上有些羞窘，但也觉得老太爷说得有点夸张了。 叶宛不至于是那种贪心的人。 “你要记住，嫡庶之分的重要性，世子的母亲是长公主，放眼整个大锦，没有几个的身份能高得过他，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拉拢世子，至于那叶宛母子……”朱老太爷哼了一声。只有他姐姐才被哄得服服帖帖。 朱大夫人应道，“父亲，我记住了。” 本来还想替朱如菲求情，早日放她出来，现在她却不敢说了，禁足就禁足吧，希望这个女儿能学得温良恭顺些，别再出去为朱家惹来祸事了。 第611章 藐视 苏屿恒听说周霖宇被打伤了，而且还跟他有关，他还以为今天周序川会来找他晦气，然而他等了大半天，连周序川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当即有种恼羞成怒的窘迫，周序川不来找他算账，并非他不敢，而是他根本没将自己当回事。 要不是宁远侯府被牵累，他才是那个才华横溢无与伦比的世子，周序川在别人眼里还是个纨绔，现在他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苏屿恒虽然在心里骂着周序川，但他不敢无视北山侯的威严，关于昨日的事，他亲自来找北山侯解释了。 沈时好这么快就将他抛诸脑后的确让他心里不快，但他很清楚，他绝对不能跟沈时好再扯上关系，他跟沈时好以前的亲事，随时有可能成为他的催命刀。 第466章 “本侯从来没认为沈氏还会跟你有牵连，你不必来解释这些话。”北山侯一整晚没睡，一大早又被亲儿子气得心肝肺疼，现在面对苏屿恒，他很难有好脸色。 苏屿恒将姿态放到最低，“多谢侯爷理解，属下如今一心只有建功立业，前尘往事已经恍如隔世，若非在街上遇到，属下……” “你后悔过吗？”北山侯突然问。 “？”苏屿恒心中莫名一慌，以为被北山侯看穿心事，“属下……属下没有。” 北山侯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没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变化，精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苏屿恒眼中的慌乱。 “和离之前，你不知道沈时好就是余州鼎鼎有名的沈小时吧？”北山侯想到他自己差点看漏眼，很难不坏与苏屿恒与他犯过同样的错误。 不然他着实不理解，苏屿恒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沈真真，而要跟沈时好和离。 苏屿恒不自觉地捏紧拳头，“无论属下知不知道，都不会改变和离的结果。” “是吗？”北山侯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他早就清楚苏屿恒与沈家两姐妹的事，虽然他欣赏苏屿恒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但眼神不太好的确是个缺点。 人也不太聪明，怎么会跟沈时好和离之后还去跟沈真真谈情说爱，除非沈云峰脑子被驴踢了，否则绝对不可能让另外一个女儿嫁给苏屿恒。 不过，现在沈时好已经来了金城，继续留苏屿恒在这里不太好。 “苏副将，这几日你在军营遇到怀霁都要恭敬行礼，日后也要在他的领导下，你会甘心吗？”北山侯问。 苏屿恒额头冒出细汗，他当然不甘心，恨不得能够立刻立下功劳，可北山侯怎么看出来了？ “如果你觉得留在北山军中难受，本侯可以为你举荐，让你去跟随卫将军，南水师在闵州，同样能够保家卫国立功劳。”北山侯说。 “侯爷，属下是您一手提拔，只想跟随您左右。”苏屿恒立刻表忠心。 北山侯说，“你不必这么急给本侯答案，回去好好考虑，何时考虑好了，何时再跟本侯说一声。” 苏屿恒听到这话，拱手一礼，“属下遵命。” 从书房出来，苏屿恒脑子还有些空白，今天他是来跟北山侯表明清白的，却没想到反而让北山侯看出他心底深处的阴暗。 他是后悔和离了，可他不想承认，更不想承认当初和沈真真纠缠不清，很大部分是想气沈时好，在发现沈时好根本不在乎他跟哪个女子，她反对他和沈真真纯粹是厌恶他，他心底是又怒又涩。 沈时好怎么就轻易就将他放下了呢？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温柔顺从，原来都是假的。 不能再想！ 苏屿恒克制着心里快要化作实质性的狂怒，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就看到正慢慢走来的周序川。 他猛地一凛，不知周序川会不会对他发火。 “世子……”他开口，还没解释，周序川扫过苏屿恒，眼神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苏屿恒心中愤愤，比起发怒，忽视更是让他难受。 周序川眼里似乎从来没有他，因为没将他视作对手，所以不在乎。 这是一种无形的藐视。 苏屿恒气得喉咙涌起一股猩甜，硬生生压回去，忍不住重新考虑北山侯刚才的建议。 第612章 又被气病了 周老夫人这次真的被气病了。 北山侯知道原由，他知道这不是沈时好的错，他太清楚周老夫人的脾性了，想利用身份维护娘家，逼沈时好委屈忍下朱如菲的羞辱，若是换了别的小媳妇，指不定就真的含泪忍下了，但那是沈时好。 他实在想不明白，都这么久了，无论是周序川和沈时好，周家哪个能斗得过他们，怎么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呢。 “就算不能休了她，那也不能让她留在金城，让她滚回上京，再看到她，我就要被气死了，你忍心 看你老娘活不过今年吗？”周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北山侯心烦意乱。 一旁的周决早已经怒不可遏，刚回来就听说自己的老娘被沈时好气狠了，要不是周二夫人拉着他，他已经去知欢院找沈时好拼命。 “大哥，她就是仗着自己是世子少夫人才敢这么放肆，呵，她是笃定你不敢改了世子的人选吧，虽然怀霁是长公主生的，但若是品德不佳，不孝不悌，皇上也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非要把世子之位给他，照我说，就该给他们一个教训，好叫他们明白，有些身份地位也不是不能改变的。”周决怒声地叫道。 周杉跟着点头，“二哥说得对。” “这才几天啊，霖宇现在还重伤起不来，老夫人也病倒了，他们早晚有一天是要把我们周家人都害死才罢休。”周决气呼呼又说道。 周大郎皱眉，“三弟小时候不这样啊……” 难道是因为娶了沈氏，把怀霁给带坏了？ 屋里纷扰嘈杂，吵得北山侯额头青筋暴突，叶宛示意周碧不要在这个时候开口，既然有人为他们出头了，他们就没有必要去惹北山侯不高兴。 “住口！”北山侯暴怒，他手中的药碗砸在周决的脚下，“你还有脸说别人，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事，要不是怀霁替你把奏折拦下来，你以为自己还能站在这里编排他，要将他的世子位给夺走，你哪来的脸说这句话。” 第467章 “我……我干什么了！”周决觉得莫名其妙。 北山侯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周老夫人，不想在这里将周决做过的事抖落出来，免得又把周老夫人给刺激了。 “母亲，今日朱家人是怎么跟沈氏道歉的？这件事本来就是朱家理亏，就算是您的娘家，但那是晚辈不懂事，您非要袒护朱家落沈氏的面子，你是想赞同朱家那丫头的话，还是觉得无论是谁怎么羞辱沈氏都可以，反正最后都有你撑腰？”北山侯沉声问。 周老夫人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沈时好是她的孙媳妇，朱家是她的娘家，不管怎么样，沈时好都应该卖几分面子给她。 “我……”周老夫人捂着胸口，假装难受。 北山侯淡淡地说，“去把大夫再请回来。”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沈时好如此目中无人……”周老夫人不死心。 “本来是该让长公主训斥她几句，毕竟长公主是她的正经婆婆，可惜长公主并不在金城，要不我让人去将长公主请回来，让她为母亲做主？”北山侯问。 “……”那不如让她死了，周老夫人连个孙媳妇都斗不过，她还能斗得过长公主。 其他人听到北山侯的话，脸上表情也十分精彩，特别是叶宛，像是被掐住脖子似的，喉咙里的惊呼都不敢吐出来。 长公主如果来了，他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周老夫人瞬间就蔫了。 “你总得去说几句……”周老夫人退而求其次，“不能让沈氏总这么嚣张霸道。” “我只是家翁，去说儿媳妇合适吗？”北山侯说，“我会跟怀霁提一提，让他管束好自己的少夫人。” 周老夫人能怎么办，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 “那……”周老夫人看向叶宛，可惜这个不是正经婆婆，甚至在沈时好面前还得当个奴婢，算了，“让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去教她怎么做人。”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同时脸色微变，怎么就落在她们头上了。 北山侯颔首，“那就辛苦两位弟妹了。” 两人讪讪一笑，“不麻烦不麻烦。” 总算把周老夫人安抚好了，北山侯站了起来，目光锋锐地扫向周决，“你们两个跟我到书房，有话要问你们。” 周二夫人担忧地看了周决一眼，看侯爷的神情不太对，难道自己丈夫真的做了什么错事？ 刚到了书房，北山侯抓起书案上的卷宗，用力砸在周决的脸上，“混账东西，你贪墨都贪到本侯头上来了，你哪来的胆子敢在堤坝上做手脚，不要命了你！” “大哥，我没有，你……”周决低头看到卷宗上面的一条条陈词，他的脸色瞬间一变，“大哥，你听我解释。” 第613章 贪墨 北山侯面色阴沉如水，指着那些卷宗，上面一条条都写着周决这几年是怎么贪墨的，贪墨的银子写明来处去处，让他想遮掩都无法遮掩。 “当初你跟我要这个差事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北山侯气急大骂，“你但凡有点良心，都知道从堤坝用料中克扣是大忌，一场雨一场大雪就是无法弥补的大灾大难，要是出了人命，你是要整个周家跟着你陪葬吗？” 周决脸色惨白，他摇头说，“不会的，去年也有雨水，堤坝好好的……” “你还不知悔改！”北山侯大怒，“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大哥，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周决怕大哥真的会亲手宰了他，急忙开口认错。 北山侯一看到他这个德行，就知道他并非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被发现了。 他心底说不出的失望。 如果哪天他不在了，他的这两个兄弟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吗？ “你错哪里了？”北山侯问。 做得不够隐秘，居然还会被人发现！周决在心里骂道，可他不敢这么说，“大哥，我……我一定会弥补的，接下来所有的用料都会用最好的。” 周杉已经被惊呆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决，奇怪了，他天天跟二哥在一起，居然不知道他贪墨了这么多银子。 瞒得还真好啊！ 周决支支吾吾地说，“大哥，我不该贪墨的，我就是想着金城的雨水不多。” “金城的确干旱，但到了夏日，暴雨倾盆，十年前就冲倒无数房屋，山体坍塌，死了多少人你是不是忘记了，朝廷为什么要修建堤坝，就是防范于未然，不是让你抱着侥幸的心态。” “除了在水利上贪墨，你还侵占多少百姓良田？” “……”周决这下终于害怕了，连这件事都被查出来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害他！ “从今日起，撤去你所有的职务，把不属于你的银子和田地全都交出来，少一分我都要将你上报朝廷，到时候我大义灭亲保住周家，你就别怪我心狠。”北山侯冷冷地道。 周决抱住北山侯的大腿，“大哥，我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不能把我交出来，我……我都交出来，可是，银子……我的银子都花了大半……” 北山侯冷笑，“你在外面置办多少房产，你当我不知道，连上京都有你的田产，你会缺银子？怎么，你贪的银子，还想要我给你填补吗？” “我……我……”周决抖得像筛子，他望着北山侯冷沉的脸，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 第468章 “你要不是我的亲弟弟，我一定打死你！”北山侯克制着怒火，要是他打死周决，老夫人指不定一刺激也跟着去了。 “滚，三天之内，把所有贪墨的银子补上，你最好祈祷，不要有百姓去告你占用良田，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周杉咽了咽口水，发现北山侯朝着他看来，他双腿一软，“大哥，我……我没有贪墨，也没有占用良田。” “你们都滚出去。”北山侯闭上眼睛，只觉得心力交瘁。 知欢院。 沈时好刚将温泉庄子的茶会名单确定下来，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就来找她了。 身后还跟着周碧。 屋里还飘着清冽独特的茶香，周碧看了一眼，沈时好的茶炉还加了新制的香片，难怪满屋的茶香。 再看沈时好脸上没有丝毫的内疚，周碧忍不住开口，“三嫂，老夫人都病成那样，你怎么还有闲情在这里喝茶？” 周老夫人又病了？ 沈时好微微挑眉，看了看她们三人，将手中的名单放了下来，“老夫人何时生病的，怎么没人跟我说一声呢？你们也没听到府里的人说吗？” 南溪和东月都困惑地摇头，“昨天吴妈妈过来的时候也没提，今天早上还传话不让少夫人去请安，奴婢们确实不知道老夫人病了。” 沈时好责备她们，“一点都不机灵，老夫人病了肯定要请大夫的，你们以后要耳听四方，快随我去看望老夫人。” 周碧被沈时好这一通打岔，忘记接下来要责备的话，今天老夫人觉得不爽利，的确让人不要告诉沈时好，既然沈时好什么都不知道，她在屋里过什么样的日子又有何关系。 “少夫人莫急，老夫人吃了药已经睡下，没有大碍，就是昨天气急攻心没有睡好。”周二夫人拦住沈时好，拉着她重新坐下来。 沈时好笑说，“二婶，三婶，那你们此次到来，是不是来询问老夫人生气的事？” 周二夫人心中诧异，这都被看出来了。 “哎，你跟老夫人说一说，没必要生气，朱家人不懂事，跟她老人家没有关系，晚辈口无遮拦没有教养，那是朱家没有把姑娘教好，连上门赔罪都不懂，难怪老夫人要生气。”沈时好叹口气说。 “？？？”一番话把三个人都说懵了。 到底是谁把老夫人气着了，沈时好心里没数吗？ 第614章 古代的女子就是麻烦 饶是周三夫人平时伶牙俐齿，此时也不知要说什么话才好，默默地端起杯子喝茶。 分明是周老夫人不想让朱大夫人过来赔罪，想利用身份压沈时好一头的，结果反而被气得一宿未睡，如今在沈时好口中却是朱大夫人不懂规矩气着老夫人了。 这倒打一耙颠倒是非的本事，厉害，高明！ 周碧就没有两位婶婶的镇定，她差点就没有破口大骂沈时好无耻了，她一个现代灵魂的人，都没有沈时好这样的二皮脸啊。 “三嫂，老夫人因何生病你会不知道，要不是你昨天下了祖母的面子，非要为难表舅母，祖母根本不会病倒。”周碧忍不住开口。 沈时好喝了一口茶，“我怎么为难朱大夫人了？” “朱家二表妹是冒犯了你，但只是一句话而已，舅公都将她禁足反省了，连父亲都没再计较，你为何要咄咄逼人，再说了，她说你像夜宴的女子，别人又不会真的把你当夜宴的女子。”周碧很不理解，只是一句话，沈时好非要这么计较。 古代的女子就是麻烦，好像一句话就毁了清白似的。 “你是觉得，我被朱家姑娘羞辱了，不应该生气计较，错的人反而是我了？”沈时好似笑非笑，对于周碧的指责感到好笑。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三嫂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闹得家宅不宁，毕竟朱家是祖母的娘家，跟我们是亲戚，如果连亲戚都要为难，那也太不近人情了，而且，为什么你就觉得夜宴的女子不好？她们有的身不由己，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生存于世，怎么在你们眼中她们就那么不堪呢。”周碧道。 沈时好忍不住鼓掌，“阿碧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夜宴的姑娘没有为你立长生牌真是不懂事，若是你能救她们于水火中，那才更厉害，不能只凭一张嘴可怜她们。” 话题走偏了！周三夫人有些无语，周碧平时表现得与众不同的聪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就没想明白呢？ 这件事换了是谁，都不可能就这么过去的。 “不过我与阿碧姑娘不同，阿碧姑娘可以不顾名声，那是因为你生来就缺了这种东西，但我沈家不同，北山侯府也不同，都是高门大族，对女子的名声犹为看重，朱如菲羞辱的不是我，是沈家和周家，你会嫁给一个清官吗？”沈时好问。 周碧脸色一沉，“我是周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嫁给清官。” “你为什么看不起清官，他们若不是命不好，说不定也能封侯拜相。” “……”周碧嘴角抽了抽，脑子里顿时找不到话辩驳。 “你说我生来就缺了名声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周家比不上你们沈家？” 周三夫人差点翻个白眼，终究还是忍了忍才没开口。 旁边的安姑姑就不客气了。 “你一个外室女，要跟沈家嫡长女相比，你配吗？” 周碧的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白的。 第469章 她不是嫡女，所以在这个古代天生就少了底气，她心底因为叶宛是小三的那点道德感此时荡然无存，“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要不是有人横刀夺爱，父亲明媒正娶的就是我娘了。” “阿碧，侯爷是让我们来跟少夫人谈的，你看你小嘴叭叭的，把该说的不该说全都说了，还让我们说什么？”周二夫人笑着开口。 再让周碧说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了。 周碧冷着脸站起来，她一定要为叶宛争取光明正大的身份，听说大锦的男人能够娶平妻，若是叶宛是平妻的话，谁还敢拿身世对他们姐弟说三道四。 “那我不打扰两位婶婶了，我去陪着祖母。”周碧说。 亏她之前还想跟沈时好拉拢好关系，真是白瞎她的心意，她是不想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对付周序川和沈时好，但他们要是欺人太甚，她只能出手了。 “南溪，送一送。”沈时好含笑说。 第615章 赐教 周三夫人笑着道，“这茶真不错，少夫人是懂茶的。” “三婶若是喜欢，一会儿带些回去，今年新制的香片煮出来的茶的确有些香味。”沈时好笑盈盈地道，吩咐南溪去包了各两斤香片给两位婶婶。 “那怎么好意思。”周三夫人笑道，却很大方地收下了，“刚才阿碧不懂事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侯爷也说了，若是长公主在的话，是轮不到我们来跟您说这些的，若是说得不对，你也就当听一听了。” 周二夫人点头，“是的，没错。” 沈时好给她们添了茶，“两位婶婶说这话实在折煞我，你们都是我的长辈，自是比我懂得多，你们愿意教我，是你们疼惜我这个晚辈。” 瞧瞧！哪里目无尊长了，明明就是个很会说话的小可爱。 周三夫人心中熨帖，“老夫人的确是被气病了，但这事吧，不能说是你的错，就是朱大夫人不懂做人，她不想拉下面子道歉，非要拉着老夫人给她撑脸面，以前是看在老夫人才惯着她，她教出来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不回去好好管教，还想一笔勾销。” “只是你始终是周家的孙媳妇，若是传出一些闲言碎语，对你自然也不好，侯爷就是担心这一点，才让我们来与你说道说道。”周二夫人接了话。 沈时好满脸感动，“得亏是两位婶婶对我掏心掏肺才说这样的真心话，其实我根本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生气，若是知道老夫人会气病了，便是委屈我自己，都一定要让老夫人开开心心的。” 周三夫人说，“该讨公道还是要讨公道，你是周家的世子少夫人，哪能轻易就妥协，就是老夫人那边，你适当地服软，其实老夫人最喜欢别人哄她了，只要你哄得她开心了，她自然什么都不计较。” “如此我就明白了。”沈时好点头，“三婶，多谢赐教。” 周二夫人道，“朱家那边……以后还是要走亲戚的，少夫人是大人有大量，莫要记在心里气坏自己。” 沈时好在心里暗暗鼓掌，两位婶婶真是人才，同样的意思，从他们口中出来就没觉得是冒犯，可周碧说得就让沈时好忍不住想怼她一脸。 “那我等老夫人醒了，再过去看望她老人家。”沈时好含笑说。 周二夫人连忙点头，“合该如此。” “那我们不打扰你了，还要回去忙别的事。”周二夫人巴不得离沈时好远些，现在她在周家就是个麻烦，她觉得形势看不清楚，还是暂时不站队了。 “二嫂先回去吧，我跟少夫人还有几句话要说。”周三夫人道。 “……”周二夫人皱眉看了她一眼，“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别打扰少夫人休息。” 她还忧心着自己丈夫，刚才北山侯盯着周决的眼神，她想起来心口就发慌。 不知道周决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周三夫人笑着说不会，目送周二夫人出了院子。 “少夫人，我是支持你的，不用给朱家太大的面子，朱大夫人就是看上周霖宇，一直想要将女儿嫁给他，所以她都把自己当半个周家的亲家了。”周三夫人压低声说。 原来如此！沈时好恍然大悟，难怪上次朱大夫人过来，她在周家的态度不像普通娘家的关系。 “侯爷同意两家的亲事了？”沈时好低声问，她觉得周霖宇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应该想娶高门大户的姑娘，估计不会看上朱家姑娘吧。 看北山侯对朱家的态度，应该也不太看好。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朱大夫人向来与叶宛交好，两人会不会私底下应承对方条件就不清楚了。”周三夫人掩嘴低声说。 那就是有了。 沈时好笑了笑，“也算是……般配。” 周霖宇的出身摆在那里，只要是个正常的世家，都不太愿意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他，除非是想跟长公主结怨。 “若是要说亲，应该是周碧先许人吧，她早就到了适婚年纪，老夫人怎么还不给她说亲？”沈时好疑惑地问。 周三夫人撇嘴，“的确是有人要提亲，每次周碧都看不上眼，还说他们配不上她，不知道她在外面捣鼓些什么，侯爷还说她可惜不是男儿身，婚姻大事也许诺由周碧自己选择。” 可惜不是男儿身？ 若是男儿身，难不成还想封她为世子？ “好好的姑娘家，都被叶宛给教坏了。”周三夫人对周碧这样的性子直摇头。 第470章 沈时好笑道，“人各有志，不好勉强。” 周三夫人呵呵一笑，“我也不打扰少夫人了，等老夫人醒来，我差人来跟你说一声。” “多谢三婶。” 第616章 真阴险啊 周决被北山侯斥骂且撤了所有职务的消息很快就传开。 “水利堰坝的银子都敢贪墨，这位二爷的胆子不小。”沈时好感叹道，她原先让人去查，也只是想给周决一点事情做，别总为了叶宛出头，还真没想到查出这么大的事。 幸好查得及时，不然等酿成大祸，作为周家的一份子，她和周序川肯定也逃不过责难。 “堰坝要修补不容易，周家不知要填补多少银子下去。”周序川冷笑，一点没心疼周家的银子跟他也有关系。 沈时好说，“侯爷可能会将这件事交给你作为你的考验。” “让我给周家收拾烂摊子来考验我？”周序川嗤笑一声，俊脸写满拒绝，“等我找到北狄潜藏在金城的奸细，我们就立刻回上京。” 他对金城一点留恋都没有。 周家人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少亲情，只有各种算计和排斥。 沈时好自然是随他的意愿，“好，听你的。” “不过，现在老夫人病了，我们总不能假装不知道，总要去看望一下的。”沈时好说。 “若非血缘限制，我并不想叫她祖母。”周序川沉声说。 从他懂事开始，周老夫人对他并没有任何疼惜，如果当年没有她的纵容，周家其他人又怎么敢那样对他。 沈时好心疼地握住周序川的手，“维持表面的和谐，不要落人口舌就好了。” “对了，这是我茶会的名单，到时候要借你的庄子一用呢。”沈时好转移话题，有些人的童年需要一辈子去治愈。 周序川表面看着桀骜不驯，仿佛万事不经心，其实曾经受过的伤害仍然烙印在他心底深处。 “我的庄子不就是你的，你要去哪个，跟根叔说一声，让他安排就行了。”周序川说。 “那就多谢夫君啦。”沈时好在他面颊亲了一下。 周序川眼中一热，想要将她压在身下时，外面传来丫环的通禀，是周三夫人差人过来传话，周老夫人醒来了。 “走，去看望老夫人。”沈时好拉着周序川的手。 周老夫人睡了一觉醒来，精神气比早上要好许多，正被众星捧月般地关心着，她心中感到十分欣慰，虽然有不孝的孙子和孙媳妇，但其他人对她还是非常孝顺敬重的。 “老二跟老三呢？”周老夫人问，她看向周二夫人，见她眼眶浮肿，明显是哭过的样子，不由心中一急，“侯爷是不是又责骂他们了？” 周三夫人笑着道，“没有的事，老夫人，就算侯爷责骂几句，那也是为了二伯和三爷好呀。”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周二夫人攥紧手中的绢帕，周决从书房回来的时候魂不守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嘴里还念念叨叨说完了完了，被她想方设法地问出原因，她差点没把眼睛哭瞎了。 这些年周决是手头宽裕，但他从来没说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她还以为是别人孝敬他的，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贪墨得到的银子。 可他贪来的银子，跟拿到她手中的，根本不相等，她问了其他银子去哪里，周决死都不肯说。 她怀疑周决是把银子跟周杉分了，他们兄弟俩平时都在一起，那些银子就是拿去堵住周杉的嘴，现在侯爷却只责骂周决，他们二房要怎么去填补这个亏空。 周二夫人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是他们二房没好日子过，她肯定要把三房也拉下水的。 叶宛在悄悄打量周二夫人，见她神色不对，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老夫人，世子和少夫人来看望您了。”丫环在外面通禀。 “……”周老夫人刚才还带笑的脸庞瞬间就沉下去，“他们不是盼着我早点死，还来看我作甚，让他们走。” 周三夫人连忙说，“老夫人，侯爷让我和二嫂去训斥少夫人，她已经知道错了。” 周老夫人想起北山侯说过的话，再怎么不情愿，还是让周序川夫妇进来。 “祖母日安，听说祖母身子抱恙，世子十分担心，只恨不能立刻到您跟前侍疾，都是我的错，世子在外忙活，我在大宅内都不知祖母生病，实在是愧疚难安。”沈时好一进来就眼眶泛红，声音哽了一哽，一脸的愧疚。 “……”周老夫人看傻眼了，沈时好怎么这么不要脸，她是怎么生病的，难道她心里没数吗？ 周序川面无表情，他不克制着很难不笑出声。 “一点小病，就没有兴师动众 了。”周老夫人脑子有点短路，只想起是她下令不许告诉沈时好，想以此来让北山侯知道孙媳妇的不孝。 现在沈时好先来请罪，她反倒无法责备了。 真阴险啊！ 第617章 我哪来的妹妹 “世子最近都在忙什么？”周老夫人打发不走这对小夫妻，只能让他们在一旁坐下说话。 “跟着在外面了解金城，毕竟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周序川淡淡地说。 周老夫人不悦地皱眉，“你怎么称呼你父亲的，未免也太生疏了。” “祖母，侯爷军威如山，我是敬重他。”周序川随便扯了个理由，他就是不想开口叫父亲，北山侯对他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第471章 “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周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话说出来她都不信，还不得不这么说，“你我祖孙生分，全都是因为你没有在我身边长大，你是周家的长子嫡孙，无论是谁都越不过你的身份，你应该要心胸宽广些，善待家里的兄弟姐妹。” 周序川眼色深不见底，唇边淡淡含笑，“我会的，别人怎么对我真心，我便怎么对别人，祖母不用担心。” 周老夫人眼角扫了低眉顺眼的沈时好一眼，心中冷笑，这女人惯会在周序川面前装乖巧，只怕周序川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是个什么德性。 “要不是三嫂，祖母也不会生病，三哥，难道你就容忍三嫂这么对待祖母？”周碧冷笑着开口。 周序川垂眸理了理袖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一眼都没落在周碧的身上。 屋里静得针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大家都在等着周序川的反应，等了半晌才发现人家根本没想理会周碧，就好像周碧是空气似的，别人拿她当大小姐，可她在周序川这里，连个奴婢的身份都排不上号。 周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一下子涨红脸，自从穿越过来，她就以北山侯的长女身份生存，享受着高人一等的身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第一次她深切地感受到在这个世界的不公，就因为对方的母亲是长公主，所以就能够肆无忌惮地羞辱别人吗？ “怀霁，你妹妹在跟你说话。”周老夫人低声开口。 周序川俊美的脸庞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祖母，我哪来的妹妹？” 周碧死死地盯着他。 叶宛眼眶一红，拉着周碧的手默默流泪。 “你……”周老夫人一阵气结，正要发火，想到周序川的疯狂，她又忍下了，“我没有大碍，你和你媳妇先回去吧。” “既然祖母没有大碍，那我明日就带着娇娇去庄子住几天，自从上次被朱家姑娘在大街上冒犯，娇娇到现在都吃不好睡不好，再这样下去，我回去只怕要被太后娘娘责骂，说我没有好好对待媳妇。”周序川淡淡地说。 周老夫人巴不得呢，眼不见为净，“好，你尽管带着你媳妇去庄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多谢祖母，那我们先走了。”周序川再也不想在这里废话，带着沈时好就离开了。 他们走出门，就听到叶宛呜咽的哭声传出来，“老夫人，妾身还不如死了算，让阿碧和霖宇不用因我受辱。”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不想掺和到大房的事里面，纷纷起身就告退了。 “娘亲，你放心，我有办法帮你，光明正大地入族谱，以后还要周序川不得不敬你尊你！”周碧咬牙冷声道。 她还有金手指没有放出来，只要她拿出自己底牌跟父亲交换，像父亲这样的枭雄，绝对会答应的。 北山侯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她相信他会动心的。 “阿碧，你要做什么？”叶宛泪眼婆娑，“你不要跟你父亲争吵，你父亲不喜欢的。” “我不会跟父亲吵架的，在军营那么久，我比谁都了解父亲。”周碧说。 叶宛捂着脸，“我的命太苦了。” 周老夫人道，“苦什么！究竟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你别只顾着你的事，今天我看老二媳妇神情不对，你去打听，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是，老夫人。”叶宛心中暗恨，在老夫人心目中，果然还是她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亏她伺候这么多年，连个身份都没有为她争取过来。 第618章 狗咬吕洞宾 “二嫂，你怎么了？是不是二爷惹你生气了？”周三夫人见妯娌沉默不语，与往日大不相同，实在心中好奇，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周二夫人拂开她的手，“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你去问问三爷，他这些年从二爷这里得了多少好处，现在看着二爷有难，他倒是躲得远远的，你回去告诉他，要是我们二房没好日子，你们三房也别想好过。” 听着周二夫人快要喷火的眼睛，周三夫人愣住了，她怎么没听明白对方的话，突然就被发泄一样骂一顿，周三夫人心火也烧起来，“我是见你哭得眼睛都肿了才关心你几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领情就算了，发什么疯。” “呵呵，别以为你上赶着巴结世子他们就能有好处，你等着吧，苦日子还在后头。”周二夫人拂袖离开，她还要回去帮周决收拾烂摊子，把他这几年贪墨的银子去处查出来，谁吞了他们的银子，都要吐出来。 凭什么银子大家都花了，却只要他们二房来填补亏空。 周三夫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好心没好报，自己丈夫手脚不干净，还要赖别人。” 回了院子，他就看到周衫呆坐在庭前的摇椅上，连她走到身边都没有察觉。 “夫君，夫君？”周三夫人连续叫好好几句，周衫才终于回过神。 “我们还有多少银子？”周衫一看到妻子，立刻就开口问。 周三夫人皱眉，“还能有多少，你每个月的俸禄又不多，平日交情应酬都不够用，好不容易才攒下的一百两。” “只有一百两？”周衫皱眉，“我之前不是才给了你五百两吗？” 周三夫人冷笑，“是啊，那五百两还没捂热，你跟仪姐儿去上京的时候就拿走四百两。” 第472章 “那……那我们的田产和地产呢？”周衫急忙问。 “你实话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要拿银子给二哥？”周三夫人盯着他问。 周衫一脸为难，他把周三夫人拉进屋里，“刚才大哥把二哥骂了。” “然后呢，跟你有什么关系？”周三夫人问。 “我们是兄弟，平日二哥也很照顾我们三房吧，有什么好处不都想着咱们。”周衫皱眉说，“现在二哥有难，我们要帮一帮他。” 周三夫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刚才二嫂还将他们三房骂了一顿，现在让她上赶着去帮二房，她还没这么心胸宽广。 “你先说二爷到底犯什么错了？”周三夫人问。 周衫只好将今日在书房发生的事告诉她，“之前二哥对我们也是阔绰，给过不少好处吧，现在我们就权当还给二哥，你看能筹到多少银子……” 话还没说完，周三夫人用力地拂开他的手，“我说二房这几年怎么那么富裕，还以为是老夫人私底下补贴他们，原来是二爷贪墨了，他贪什么不好，居然敢去碰堰坝的银子，三爷，你实话跟我说，这件事你到底插手没有？” 周衫没好气地道，“我怎么可能插手。” “说的也是，这种有利可图的，二爷从来就没算上你。”周三夫人冷笑，“他给你一点蝇头小利，你就把他当大恩人，要是他让你去顶嘴，你是不是还想去跟侯爷说，这件事你也有份？” “我当然不会这么蠢，但如果二哥填补不看亏空，大哥就要报官了。”周衫急声说。 周三夫人冷笑，“连侯爷都不怕报官，你倒是害怕了？” “二爷贪了那么多年，肯定有不少银子，他把银子都藏哪里去了，你这点银子，在他眼里大概还没有一粒沙子大。”周三夫人气怒，既嫌弃周决的裹足不前，又庆幸他这样的性子才不敢做多大的错事。 周衫说，“我问了二哥，他说手头上没那么多银子。” “他说没有就没有，你就要自己砸锅卖铁去帮他是不是？你想过我们母子的情况没有？二爷要是真把你当兄弟，这时候就不会再来找你要银子，而是让你离得远远的，不要插手他的事，否则日后责怪下来，你也是有责任的。”周三夫人说。 周衫一头雾水，“我能有什么责任？” 周三夫人深呼吸，“你要是不想被侯爷知道，误会你也贪墨了，你就别插手二爷的事。” “可是……”周衫还是不肯死心。 周三夫人冷声道，“放心吧，二爷不缺你这点银子，再不济，他还能去找老夫人帮忙。” 好像是有点道理。 周衫放松了不少，“真不知道哪个人去查的，太狠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你们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没有。”他们都没往沈时好那边想，只觉得是周决得罪人，让人给戳穿了。 “没有。”周衫肯定地说。 第619章 能不能好好说话 周二夫人威胁周决，如果再不说出银子的去处，她就要去老夫人面前分说清楚，再请侯爷来给他们做主了。 周决怕她将事情越闹越大，惹了北山侯更生气，只好无奈地说，“借给大嫂了。” “长公主还需要跟你借银子？”周二夫人怒叫，随即就回过神，周决说的大嫂是指叶宛，一股怒火更是从脚底直冒脑海，差点把她烧出魂儿了，“她算你哪门子的大嫂，她主持着一大家子的中馈，整个周家的钱财都在她手上，她还需要跟你借钱？” “你小声一点。”周决叫道。 周二夫人气笑，“你做得出还怕我说出口？三万两银子！不是三百两，你要我去哪里拿出来给你，你去找叶宛，她拿了你多少银子，原封不动给我吐出来，不然……” “哟，二哥跟二嫂吵什么，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声音。”叶宛笑盈盈地出来，看到周二夫人脸上的怒色，她瞪了周决一眼，“二哥又做了什么事惹二嫂生气了？” “你来得正好，麻烦你把二爷之前给你的银子都还给我们，现在我们二房困难，再也供养不起你这尊大佛了。”周二夫人现在吃了叶宛的心都有了，这女子究竟有什么妖法，让周家的男人一个个对她尽心维护，在她看来，叶宛是连长公主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的。 叶宛神色惊慌失措，被惊得摇摇欲坠，“二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都相处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周二夫人嗤笑，她瞪着周决，“你当初给她银子的时候，给你写借据了吗？” “二哥……”叶宛柔弱可怜的眼眸看向周决。 周决心中一软，习惯性地想要维护叶宛。 “周决，你想好了再回答，如果你没办法填补那些亏空，你觉得侯爷会怎么对你，把你赶出周家算是轻的，把你上报朝廷的话，我们全家都跟着你陪葬，想一想你的儿子和孙子，还有你的女儿！是不是都比不上这个女人重要。”周二夫人几欲崩溃指着叶宛。 “葛氏，你嘴里都装的什么屎，竟敢胡乱喷人。”叶宛怒喝，这话要是让北山侯听到，不知要引起多大的误会。 周二夫人已经破罐子破摔，在她知道周决贪墨了那么多银子，结果大半落在叶宛手中，她已经想撕破脸了。 就看传出去丢人的是谁。 第473章 周二夫人鄙夷地看着叶宛，“就你这样的贱人，谁不想骂你，当初自己不要脸下药勾引侯爷，你当这件事没人知道？只有侯爷是被你瞒着，你猜长公主为什么不跟你争，因为长公主不屑，她嫌弃被你碰过的男人脏。” “你胡说！”叶宛扑上去想打周二夫人。 周决急忙挡在前面，“能不能好好说话。” 叶宛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怨恨地剜了周二夫人一眼，亏她平时还经常照拂葛氏，原来心里是这么想她的。 “小嫂子，我之前借给你那些银子，你能不能先拿给我，大哥要我把银子补回去，要是凑不齐的话，我就死定了。”周决恳求地看着叶宛。 “……”叶宛在心里将周决咒骂一百遍，放进兜里的银子，谁还愿意拿出来。 “二哥究竟做了什么事惹侯爷生气，若是需要用银子，差人跟我说一声，便是我没有的，都会想办法去找给你。”叶宛柔声说。 周二夫人嗤笑，问周决，“我再问你一遍，当初拿银子给她有立借据吗？” 叶宛冷着脸，“我何时跟二哥借过银子！” 周决想起叶宛说那笔银子的用处，要是再捅出来，大哥真的要打死他了。 “葛氏，你够了，不要咄咄逼人，是我犯错，跟其他人无关。”周决叫道。 “好，好。”周二夫人冷笑，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那我只能去跪在侯爷面前，请侯爷将银子还给我们了，反正他的外室拿了银子，他来还也没差。” 叶宛的脸色一变，“别以为你说什么侯爷都会信你。” “就是不信，凭侯爷的本事，想查还难吗？”周二夫人鄙夷地看着叶宛，“果然是低贱出身，这点银子都抱着不放，当年的事，相信侯爷也很想知道真相的。” 啪—— 周决一巴掌打过去，“你疯够没有，银子我会去想办法，你给我老实一点，要是害为了叶宛，你以为你就有好日子过吗？” 捂着被打肿的脸，周二夫人心里彻底凉透了。 叶宛半遮脸无声落泪，一双阴毒的眼睛却在周二夫人身上打了个转。 “小嫂子，我送你出去。”周决说。 两人走出屋外，叶宛低声说，“当初你拿了银子让我替你入股做生意的，最近才开始分红利，你若是急着要银子，我让外面送来。” “多谢小嫂子，要不是我被小人陷害，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境地。”周决说。 叶宛低声问，“到底是谁在背后害你？” “不知道，我一定会查出来的。”周决咬牙切齿地说。 第620章 侯爷不想妾身吗 周二夫人称病没有再出现在人前，沈时好只当她是因为周决的事心情不好，让人送了些慰问的礼品，便没有再去打扰。 周三夫人倒是好奇，但那日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她才不想去触霉头。 她更想跟着沈时好去庄子小住，奈何老夫人是她正经家婆，没有她的同意，想走都走不了。 周序川和沈时好前脚刚走，周家其他人都忍不住松口气，特别是叶宛，觉得挡在她前面的大石头好像搬开了，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这两个人哪天就给她搞出个大麻烦。 最重要的是，没有他们碍事，她能够一心一意拉拢北山侯的心了。 北山侯本来是想回军营，被周老夫人找了各种借口又留下来。 “你许久没有陪我这个老婆子一起用膳了。”周老夫人有些埋怨，“天天就扎根在军营，如今又没有战事，你就不能放松些。” “虽然没有战事，但每日操练还是必不可少的。”北山侯淡声说。 叶宛今天穿着一身石榴红缂金丝云锦缎扣身袄儿，虽然她生养过两个孩子，而且也不年轻了，但这身衣服还是勾出她纤细的腰肢，衬得她皮肤白皙莹润，胸前鼓鼓的似要涨开，别说是男人，连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她温婉柔情地在旁边为老夫人和北山侯布菜，时不时触碰到北山侯的胳膊。 北山侯眸色深邃地盯她几眼。 叶宛红着脸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她就不信，素了那么久的北山侯，这次还不动心，便是不动心，他的身体肯定也不受控制了吧。 北山侯此时脑海里想的却是长公主。 长公主从来不会做出这种媚惑妖娆的姿态，她只要坐在那里，就自成一道迷人的风景，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像她那么白那么娇的，上次在他在她身上得到久违的欢愉，那种感觉是在叶宛身上感受不到的。 虽然她嫌弃他，但他不得不承受，他还挺享受被她骂的。 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原谅他。 “你今天喝不少酒了，让叶宛伺候你回去休息吧。”周老夫人为叶宛找了机会。 北山侯淡淡地应了一声，“母亲也休息吧。” 叶宛心中暗喜，扶着北山侯的手，假装不经意地让自己的柔软贴着他的身体。 回到上房，北山侯莫名觉得头胀，而且身体也燥热起来。 “侯爷，妾身伺候您睡下。”叶宛的声音娇得像要滴出水。 她看着熟悉的上房，眼中发热，要不是周序川，她根本不需要从这里搬出去！ 今日之后，她就要光明正大地搬回来。 “我替侯爷揉了揉肩膀。”叶宛柔弱无骨的手抚摸上北山侯的肩膀。 第474章 北山侯身体深处窜出一股邪火，他目光充满欲色地看着叶宛。 ——我嫌你脏！ 长公主骂他的话忽地在脑海里响起，瞬间将他的火给浇灭大半。 “叶宛，你回去吧，本侯想静一静。”北山侯推开她的手，沉声说道。 “？”叶宛一愣，怎么回事？她都能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了，怎么就要她离开？ “侯爷，是妾身做错什么事了吗？”叶宛小声问。 北山侯摇头，“不是，本侯没兴致。” “……”叶宛视线落在他的那处，她都感觉到灼热，他怎么会没感觉。 他为什么要克制自己，想为谁守身吗？ 叶宛红了眼眶，“侯爷是嫌弃妾身年老色衰了。” 北山侯淡淡地说，“你确实年纪不小，以后穿着尽量端正稳重些，这样的颜色不适合你。” 听到这话，叶宛脸颊瞬间涨红，心底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羞恼。 是不适合，还是不配？ “侯爷……”叶宛唇瓣颤抖，“若是您厌了我，那妾身以后都不出现在您面前就是，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请您不要嫌弃他们。” 北山侯皱眉，“本侯何时嫌弃他们，他们是本侯看着长大的，是本侯的儿子和女儿，谁也改变不了事实，他们的将来，本侯自会安排。” “侯爷……”叶宛仍然不死心，她解开自己的衣襟，“您不想妾身，可妾身想你了啊。” “你摸摸看，早想您想得不行了！”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身体有些松动的时候，外面忽地传来丫环的声音。 是他的心腹随从有要事禀告。 “侯爷，长公主准备启程来金城了。” 第621章 叶宛的人脉关系 沈时好他们在到温泉庄子的时候也收到长公主的来信。 “母亲要来金城？”周序川很是诧异，他以为长公主这辈子都不愿意踏足这个地方的。 “她听说我们来到金城之后发生的事，怕是要来给我们撑腰。”沈时好看完长公主的信，多少能猜到她的来意。 周序川哭笑不得，“我们还能让他们吃了。” “不过母亲也说了，一边游玩一边过来，等到金城可能还要些时候。”沈时好笑道，其实长公主到金城也好，有些旧怨总要自己亲自解决才能爽快。 “母亲在金城有置办房产，我让人先拾掇起来。”周序川说。 沈时好笑道，“交给我去办就行了。” 周序川嘴角噙着笑，他低眸看她，“今天这天气泡温泉最合适。” “大白天的……”沈时好在他眼中看到几分蠢蠢欲动，红着脸嗔他，“我还有正经事跟你说呢？” “我也没想要做不正经的，泡温泉不正经吗？还是你心里想做别的事？”周序川一双无辜明净的丹凤眼含笑看她。 “……”沈时好想起昨晚他还压着她去了好几回，心里就想咬他。 周序川在她气鼓鼓的脸蛋亲了几下，开心地哈哈大笑。 “我去摘柿子！”沈时好指着院子里的柿子树，上面悬挂着一颗颗红彤彤的柿子，看起来就很好吃。 “那我去周围转一转，自从接手祖父的这些庄子，我还没去巡视过。”周序川说。 “去吧。”沈时好迫不及待回屋里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就带着几个丫环去打柿子了。 不一会儿，南溪从外面走来，“姑娘，辛盛来了。” “让他进来，你去给他摘一筐柿子带去。”沈时好道。 辛盛风尘仆仆地进来，这些天他一直隐藏身份在金城打探消息，周家上下没人知道沈时好这次到金城到底带了多少随从。 “姑娘。”辛盛拱手行礼。 沈时好示意他坐下回话，让东月给他倒了茶，“你受伤了？” “差点被发现，都是小伤不要紧。”辛盛说。 “叶宛的人这么大能耐，还能伤着你，那就挺不简单了。”沈时好眸色微沉，查叶宛在外面的关系而已，居然还能令辛盛受伤。 “姑娘，这位叶宛很不简单，金城大部分人都以为她就是周家的主母，不少人都那银子打点她的关系，还有西北最大的马帮戚帮主跟叶宛也有来往，当年戚帮主在金城遇到仇家，找到叶宛帮忙，是叶宛利用北山侯的关系保住戚帮主，现在戚帮主以叶宛为主。” “叶宛利用叶家在外面替她做事，卖官，为商贾打通关系，也不知道北山侯知不知情。” 辛盛第一次发现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野心，而且胆子巨大，还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居然都没有人查出来。 “真看不出来，叶宛有这样的本事。”沈时好感叹，那她明明有很大的底气，为何每次都在她和周序川面前一副弱不禁风的柔弱样子。 莫非是故意示弱，想混淆注意力？ “姑娘，与这样的人为敌，您要万分小心。”叶宛就像看起来无害的毒蛇，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吐出毒信子。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北山侯究竟是什么大冤种，亲弟弟贪赃枉法，私吞堰坝的银子，强占百姓良田，枕边人瞒着他在外经营人脉关系，只凭马帮这一段关系，都足以让北山侯暴怒了吧。 金城马帮可不止是做运送买卖，私底下杀人越货也干过不少，是朝廷很头疼的黑帮势力，叶宛跟他们关系匪浅，要是被发现了，北山侯能独善其身吗？ 第475章 “你最近辛苦了。”沈时好说，“这几天先在温泉庄子住下，好好休息。” “多谢姑娘。”辛盛拱手道谢。 沈时好道，“这件事要让北山侯知道，但不能从外面口里说出来。” 她要想一想，怎么让叶宛露出狐狸尾巴。 至少要在长公主来之前，她先处理掉一些麻烦。 辛盛说，“最近马帮似乎要运送一件宝物，是拍卖行要的，从上京运送到金城，若是这宝物出了什么事，马帮肯定紧张。” “嗯。让我想一想。”沈时好点头，“顾无辞怎么还没到金城？” 按照时间，他这个时间点应该差不多到了啊。 “是。”辛盛点头，“应该是这两天的事。” “等顾无辞来了，立刻带他来见我。”沈时好说。 辛盛应诺。 “叶宛的事你先瞒着，该盯还是要盯着。”沈时好说。 “是。” 第622章 四少爷也拿了银子 叶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听雨苑的，将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她一个人跌坐在地上，直到天色渐暗，她都还没力气站起来。 她不是没有被北山侯拒绝过，当初他还没有成亲，只是刚刚被赐婚，她想要在他和长公主没有成婚之前先有身孕，他很明确地拒绝了她，还要老侯爷为她找一门亲事。 但都没有今日的难堪。 陪在他身边多年，所有人都认为他对自己情深义重，连她都这么认为了，可北山侯去了一趟上京，回来什么都变了。 今天连碰都不让她碰了！ “娘，您怎么了？”周碧从外面进来，看到一脸颓丧坐在地上的叶宛，急忙过去将她扶起来。 “阿碧……”叶宛无力一笑，“你父亲不要我们了，他不要我们了。” 周碧将叶宛扶着躺到床榻上，“不会的，您别胡思乱想，父亲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长公主要来了！”叶宛握紧周碧的手，“阿碧，等她来了金城，我们就算不被打死，也要被赶出这里的，我们母子三人都没有上族谱，根本不算周家的人，她是金枝玉叶，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候一杯毒酒就能要我的命。” “娘，您听谁说的，长公主要来金城？”周碧皱眉，以前不是说长公主不屑来金城吗？“就算她是长公主，难道还能目无王法，想杀谁就能杀谁，她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啊。” “今天在你父亲那里听说的。”叶宛脑海里浮现长公主那张绝美矜贵的脸庞，那高洁如明月的气质，是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周碧继续安抚叶宛，“那又怎样呢，长公主跟父亲分开多年，早就没有多少情分了，你跟父亲一直生活在金城，自然是不同的，娘，您要对自己有信心些。” 叶宛满心苦涩，无法直白地告诉女儿，今日北山侯根本不想碰她。 “娘，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找父亲。”周碧说。 一定要在长公主到金城之前，将叶宛的地位确定了。 此时的北山侯已经确定长公主要来金城的消息，他的心情不能用欣喜若狂形容，但也有一股说不出的愉悦，只要长公主肯来，他觉得他就有机会得到她的原谅。 他立刻叫来戴管家，让他将上房再好好拾掇一番。 戴管家心中一喜，以为北山侯是为了迎回叶宛才要拾掇上房。 “侯爷放心，小的一定照着夫人的喜好好好拾掇。”戴管家信誓旦旦地说。 北山侯满意地颔首，“嗯，夫人喜欢颜色艳丽的，把这些素淡的窗帘都换了。” “是！”戴管家心想叶夫人确实喜欢艳丽的颜色，只是因为身份，她一直压抑自己不敢用而已，如今侯爷是要给夫人光明正大的身份了吗？ “去准备吧。”北山侯温声说，心中已经开始期待。 只是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他的侍从送来刚查到的消息，关于周决贪墨的银子去处，居然有一部分是落入周霖宇的手中。 “四少爷的银子用在何处？”北山侯阴沉着脸问。 “多是……交际应酬打点了！”侍从斟酌着话回答。 北山侯听了脸色更黑，想来银子没少花在军营那些人身上，他就是靠这种手段拉拢人心的吗？ 相对周序川在军营没几天，就用各种箭术和比试赢得大家的赞赏，两个儿子无论哪方面，对比都太明显了。 “拿我的私银去补上。”北山侯沉声说，“送去给二爷，他下次要是再敢拿银子给四少爷，他就不必留在周家了。” 侍从额头冒出冷汗，很想说还有大部分的银子去向没查清楚，怕是查出来可能侯爷要更生气。 只好先忍下不说，等他查清楚再来禀报。 北山侯大步来到周霖宇的院子。 还躺在床榻养伤的周霖宇一见到他，眼角硬是挤出两滴眼泪，“父亲……” 啪—— 北山侯迎面就一巴掌打了过去，“混账东西！” “！”周霖宇被打蒙了。 “我让你去军营历练，不是你去拿银子收买人心，你自己俸禄都花在吃吃喝喝，还有拿你二叔的银子，你要不要脸？你以为你二叔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北山侯指着周霖宇怒声问道。 “我……我……”周霖宇怔住，二叔不是向来就喜欢给他塞点银子，从小到大都这样啊，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第476章 北山侯怒道，“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拿你二叔三叔的银子，再让我发现，我打断你的腿。” “父亲……”周霖宇愕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最好别让我查出来有贪墨的证据，否则我不介意大义灭亲！”北山侯骂完，转身大步地离开。 只留给周霖宇一个威严厚实的背影。 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有一巴掌和警告，周霖宇的心透着凉意。 就因为他拿了二叔的银子请军营的兄弟们喝酒，是他妨碍周序川的路了吗？ 父亲，你也太偏心了！ 第623章 能给娘亲一个平妻的身份吗 周碧来书房扑了个空，听说父亲去找周霖宇，她就急忙赶来了，正好看到北山侯教训周霖宇的一幕。 “父亲！”周碧秀丽的脸庞蒙上一层寒冰。 北山侯还在气头上，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意，“嗯，你来作甚？” “我原是要去找您的，却没想父亲来教训阿宇，阿宇差点就被打死了，在床榻已经躺了两天，他又做了什么错事惹您不高兴了？”周碧问。 “哼，要不是他躺着，我还想打断他的腿。”北山侯冷哼一声，“他拿了你二叔的银子，也不想一想，你们二叔的俸禄比你们多不了多少，能补贴他多少银子，连银子来历都不清楚也敢拿。” “今日他敢拿你二叔来历不明的银子，他日就敢贪墨别的银子。” 周碧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件事。 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中的烦躁，她以前并不觉得父亲会偏心，最近发生太多事情，连她都下意识觉得父亲会为了周序川惩罚周霖宇。 “父亲，阿宇以后不敢了，您别生气。”周碧主动挽住北山侯的手，“我陪您回书房吧，上次给您看的兵器，我又改良了一些，您看一看。” 北山侯目光深沉地看向周碧，“阿碧，你到底从什么书学到做兵器的方法？” 这个女儿从小就聪明得让人心惊，特别是后来做出来的兵器，当时他看到的时候，脑海里只想到一个词，多智而近妖！ “您知道我最喜欢看一些海外的书，他们的兵器构造都在我们之上，我就是根据他们所描写的加以改良。”周碧说，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答案。 她以前在现代就是个游戏兵器设计师，她一开始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没想到古人智慧并不属于现代，还真的能够做出来。 北山侯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她来到书房。 周碧拿出射击枪的设计图，“这是远程攻击兵器，若是能够量产出来，父亲，别说是北狄了，就算您想一统天下都不在话下。” “慎言！”北山侯声音微沉，略带警告地看了周碧一眼。 周碧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父亲，我就是打个比喻。” “我们周家世代忠心，绝对不可拿这种事开玩笑。”北山侯冷冷地说。 “是，父亲。”周碧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朝代更迭太正常了，端看时运罢了。 北山侯询问着打造这种所谓射击枪所需要的用料和时间，他轻轻摇头，“以朝廷的国库，根本做不到量产这种兵器，而且风险太大了。” 周碧压根就没想要交给朝廷，“我们不跟朝廷要银子，先拿自己的银子试着做出一批。” “不可！”北山侯摇头，“私造兵器乃是死罪，如今我们北山军所造的兵器都准备上交朝廷了。” “什么？”周碧震惊地瞠大眼睛，“父亲，那是我们几年的心血！” “怀霁说得对，怀璧其罪，如今没有事不代表以后不会出事。”北山侯淡声说，“这射击枪你且先存着，以后有需要再说吧。” 周碧一阵暗恼，她本来想利用射击枪为母亲争取名分的。 “我们上交这么多兵器，朝廷会给周家赏赐吗？”周碧其实想问的是，那都是她的功劳，皇上不都喜欢赏赐吗？给她一个郡主不为过吧。 “皇上会不会赏赐不知道，但我们不能自己要。”北山侯看着女儿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聪慧，但我隐瞒下你设计兵器的事，阿碧，你是姑娘家，名声犹为重要。” 周碧要气得吐血，她花了那么多年的心血，最后居然连个赏赐都没有？ “父亲，莫非你是要将功劳都给三哥？”周碧冷声问。 “自然不是，你三哥也不会要的。”北山侯摇头，“这功劳我们不能要，只能是皇上的。” “可是……”周碧目光炯炯地看着北山侯，“我做这么多，要的就是为娘亲争口气，父亲，您可以隐瞒我的姓名，但您能不能给娘亲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这么多兵器，皇上总会答应吧，我知道娘亲的出身比不上长公主，看在娘亲多年伺候您的份上，您能给她平妻的身份吗？”周碧恳求地问。 北山侯脸色一沉，“不可能！” 别说他不可能这么做，要是他真敢开这个口，太后和皇上的怒火都不是周家能承受得住的。 周碧心中无比失望，看来她这些年真是为周家做太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第624章 居然闹掰了 沈时好准备好的请帖也发出去了。 这是她来到金城之后，第一次以北山侯世子少夫人的身份宴请世家女眷，拿到请帖的人心中难免兴奋期待，她们早就想结交沈时好，只是上次姚夫人办的宴席见过，之后就没听说沈时好出现在其他场合。 第477章 当时她们还在观望中，不知沈时好能不能在周家立足，后来再听说种种，她们只有后悔没早日跟沈时好打好关系。 终究正经嫡出，跟无名无份的私生子还是不一样的。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也收到邀请了，还让她们将女儿也一并带上。 “仪姐儿，你快去准备，明日带你去少夫人的庄子玩。”周三夫人很高兴，乐此不疲地开始吩咐周仪去准备。 “我听韵姐儿说，二伯母不想去。”周仪小声说，“娘，我们能不能带着韵姐儿一起去。” “那你去跟韵姐儿说一声，到时候跟着我们的马车。”周三夫人在心里暗暗撇嘴，她是不同意周杉拿银子给二房，但今天早上去请安的时候，她发现二房跟叶宛似乎也闹掰了。 真是太稀奇了。 周决只差没把叶宛当亲妹妹对待了，居然还会闹僵了关系。 周三夫人眼珠子一转，提着刚送来的点心就去听雨院了。 “叶娘子，今日早上看你的脸色不太好，你不会是生病了吧？”周三夫人自从周序川来了之后，不再喊叶宛是叶夫人，因此叶宛对她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劳烦三夫人操心了，我没有什么大碍。”叶宛说。 “你的脸色这么苍白，怎么会没事，该不会是病了，找大夫看了吗？”周三夫人关切地问。 叶宛皱了皱眉，她从周三夫人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幸灾乐祸。 她冷淡地看了周三夫人一眼，“你不是要去温泉庄子，还有闲情在这儿跟我说话。” “可不是嘛，是忙着收拾东西，但还是要关心一下叶娘子的。”周三夫人说，“最近二嫂也是的，好像有不开心的事，平日她都喜欢到我那儿唠嗑，你知道二房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叶宛冷冷地说，“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二夫人。” 周三夫人勾唇笑了笑，“还是算了，不该知道的事，我还是不想知道的。” 叶宛很厌烦周三夫人这样的做派，忍不住再次赶人，“三夫人自去忙吧，不用管我。” “我也不是很忙，有下人去拾掇。”周三夫人就是不走，“我见上房那边今日开始有人进进出出，连布置都换了，听说还是侯爷的意思，叶娘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因为长公主即将到来，北山侯是真的充满期待。 “不知道。”叶宛冷着脸说。 “看样子像是要迎接长公主回来，那布置都是长公主喜欢的。”周三夫人是个懂怎么刺人的。 “啧啧，要是大嫂住进来了，那你怎么办？长公主肯定容不下你的呀。” 叶宛抬头冷冷地看向周三夫人，“三夫人，你这么喜欢落井下石，就不怕哪天你们三房也出事了？” “我分明是在关心你，怎么变成落井下石了。”周三夫人失望地摇头，“真是一点不体谅我的苦心。” “呵，三爷见天地跟二爷在一起，如今二爷出事，三爷又能独善其身到何时，你上赶着捧人家臭脚，小心别人背后就刺你一刀，到时候你未必就能躲得过去。”叶宛冷笑说。 周三夫人稳住心神不被叶宛影响，“我们三爷虽然没出息，但绝对不敢做坏事，他跟你们还是不同的。” 叶宛冷冷看她一眼，“我要休息了，三夫人，不送。”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对了，长公主要到金城的消息差不多传开了，外面那些人，如今都不知道如何想叶娘子。”周三夫人现在已经能肯定，二房跟叶宛闹掰的原因，肯定也跟这次的祸事有关。 她真是很好奇，周决到底是贪墨了多少银子，而跟叶宛又有什么关系？ 周决贪墨的事，不会真的是世子给查出来的吧？ 周三夫人打了个寒颤，决定明日找沈时好好好打听，她是绝对不想得罪沈时好的。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既然已经决定投靠沈时好，那就不能再改变。 瞧瞧二房的下场，虽然周杉没出息，但也经不起查啊。 还是谨慎些的好。 第625章 茶会的好日子 沈时好的茶会选了个好日子，连下三天的雪花终于停了，阳光灿烂，碧空如洗，这样的天气正适合设宴与友人畅饮。 不过，前来参加茶会的女眷很快就发现，除了周三夫人母女和二房的周韵，周家的亲戚都没有受邀。 “二姐姐，三嫂说我们要是喜欢，可以在庄子里多住几天，我们晚上还能去泡汤泉，这温泉庄子的汤泉还能养肤，要不你跟我就留下来吧。”周仪拉着周韵的手小声说。 “你要是想留下，我陪你就是。”周韵闷闷不乐，想到最近父母总是吵架，她的心情也很沉闷。 周仪虽然不知二房究竟发生什么事，但也看得出二伯母最近连她娘亲都不搭理，肯定是遇到什么难处，她拉着周韵到这里，也是希望周韵能避开风波。 “其实你要是有需要帮忙，找三嫂说一说，三嫂其实很好的。”周仪说。 “我们二房的事，不是三嫂能帮忙的。”周韵眼眶微红，若是世子肯出手，或许还能有转机。 周仪握紧她的手，“等茶会结束，我陪你去找三嫂。” “嗯。”周韵点了点头。 沈时好正在跟姚夫人她们在品茶。 “好香啊，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九元商号出的香片和新茶，不过似乎与以往有些许不同。”姚夫人含笑说。 第478章 “姚夫人厉害，这都让您品出来。”沈时好笑道，“这香片和新茶都出自于师傅的手，她出海两年，回来便学会了新的制法，我有幸先品尝，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咱们金城的茶不是不好，就是少了这股清香。” “金城也有九元商号啊，那得去买一些回家。” 沈时好说，“诸位若是喜欢，一会儿我让人给各位包一些，九元商号如今还没正式出售这种新茶和香片。” 姚夫人诧异地看向沈时好，“少夫人与九元商号似乎关系匪浅。” 众人同样也有这样的好奇，谁不知道九元商号在大锦时首屈一指的大商号，他们的东家不说富可敌国，在大锦也是首屈一指了。 “我与他们商号的东家确实认识，以前在余州见过面。”沈时好说。 简单的一句话，却足以让人心中百转千回。 九元商号的幕后东家，可不是随便想认识就能认识的，沈时好只是个深闺女子，她是怎么跟他相识的？ 她们这些当家主母的，平日顶多买点铺子房产收租，可要是能够利用商号帮忙赚点银子，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她们跟沈时好还没熟到这个地步，自然是不好开这个口去询问的。 周三夫人笑着接过话，“你们别听着我们少夫人认识九元商号东家，你们就起了心思，你们可有的是法子赚体己钱。” “哎哟，我们那点碎银几两，哪值得拿出来提，倒是你们府里的那位，走了马帮的货物，那才赚得盆满钵满。”姚夫人道。 那位指的是谁，在座的都心知肚明。 沈时好笑而不语，叶宛倒是高明，她与马帮的关系不隐瞒着，反而让人以为她在外面的店铺都是经营马帮的货物，就算有人怀疑，自然也不会往其他方面想去。 周三夫人笑着转移话题，“听说这庄子里还有一处梅花林，不如我们一边赏花，一边品尝着梅花酿。” 沈时好说，“我早已经在林子里准备佳肴和梅花酿，正等着各位。” 众人笑意盈盈，结伴走去。 “这位少夫人似乎与传言中的不同啊，不是说她行事乖张，嚣张跋扈吗？我瞧着分明教养极好，你看她一举一动，全都是上京城名门闺秀才有的气度。” “就是，反倒是那位叶娘子，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哪来的脸面自称叶夫人，这些年把我们诓得太过分。” “你们听说了没，长公主要来金城了。” “此话当真？” “我听家里老夫人说的，我们老夫人娘家在上京，也是昨日才得知消息。” “那真是太期待了。” “……” 沈时好从小练武，耳力自是在常人之上，前方的议论一字不差落入耳中，她也只当是没听到。 她的注意力全在沉默恬静的胡三奶奶身上。 胡三奶奶还很年轻，顶多就是二十来岁，之前大病一场，如今脸色还有些苍白，若不是大夫要她多出门与别人走动，尽量地打开心胸，她都不愿意来参加这个茶会。 等到了梅花林，胡三奶奶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她疯癫的事传遍金城，如今大家都不太爱跟她说话啊，她也识趣不去打扰。 “胡三奶奶，这是梅花糕，要不要尝一尝？”沈时好端着一碟粉色的梅花糕过来，顺势地坐在胡三奶奶的对面。 “周少夫人！”胡三奶奶神情一紧，有些紧张地看着沈时好。 第626章 打听一件事 沈时好身上自有一股让人放松的舒适感，她与胡三奶奶只聊了一会儿，便让胡三奶奶放松下来，已经开始拿起梅花糕吃起来。 “其实，我今日是有件事想跟胡三奶奶打听的。”沈时好低声说，露出为难的神色。 胡三奶奶忙道，“少夫人客气了，只要是我知道的，定是知无不言。” “我想打听的事有些冒犯。”沈时好沉吟片刻，“胡三奶奶若是不介意，是否能移步，我们到屋里去说。” “啊……那，那好吧。”胡三奶奶微怔，稍作犹豫便答应下来了。 沈时好对南溪打了个眼色。 “胡三奶奶，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南溪不小心将一杯茶打落在胡三奶奶的裙角。 “笨手笨脚的。”沈时好轻骂一声，便跟其他人告罪，请周三夫人帮忙招待，她陪着胡三奶奶同去换一身衣裳。 胡三奶奶让丫环拿来备用的衣裳，更换过后便跟沈时好坐下说话。 沈时好低声说，“胡三奶奶，请见谅，我刚来金城不久，无意听说你患病的事，实不相瞒，我在上京时，也遇到像你这样的情况，病不知从何而起，寻遍大夫都没有办法，如今见你已经痊愈，实在很想知道，是哪位高人治好了你？” 竟是这件事！ 胡三奶奶很诧异，“居然还有人与我相同的病，我以为自己十分不幸撞邪，怎么……我也不知吃的是什么药，城中大夫都找遍了，那日是个铃医，恰好经过金城，给我吃了一副药，我便好起来了。” 其实是沈时好让人假扮的大夫，给胡三奶奶送了解药，不然怎么知道她究竟怎么中毒的。 “你的病是否只在夜间发作，见人就暴躁，还忍不住想咬对方，而且还有传染性？”沈时好低声问。 “……是。”胡三奶奶的脸色白了白，她就是咬伤两个丫环，后来那两个丫环被暗中送走，其实她知道她们是没命了。 第479章 果然是中毒了！沈时好脸色一沉，北狄人为什么要对胡三奶奶下毒？ “这病不是撞邪，只怕是胡三奶奶不知在何处不小心惹上的。”沈时好说。 胡三奶奶仔细回想，她颤声说，“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怀疑，只是家人不让我胡思乱想，我那日去了圣福堂……回来之后就开始生病了。” 沈时好一惊，她捂着胸口问，“我那日也去了圣福堂，难道我也要生病了？” “什么？”胡三奶奶担心地看着沈时好，“少夫人看着并没有生病的样子，你……你可是有见到两个奇怪的人在一个洞口走出来。” “我没见过洞口，倒是有一条被遮掩住的小路。”沈时好说，“不过还没走过去，便被一个小道士拦住了。” 胡三奶奶低声说，“没错了，从那小路过去就有个洞口，我那日是不小心走过去的，还听到他们在说话，但他们不是金城人，我听得不太清晰，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他们看起来很凶，本来是要拦住我的，幸好我的丫环找来了。” “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沈时好问，心里却想要不是她的丫环找来，只怕胡三奶奶就不是中毒，而是当场被灭口了。 “记得。”胡三奶奶说，“我画给你看。” 沈时好拿着那两人的画像，一看就不是大锦人，“胡三奶奶，最近那圣福堂就不要去了，我听着都有些害怕。” “我自然是不敢去了。”胡三奶奶心有余悸，她觉得那个地方邪门，但大家都信丰圣福堂，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又要说她魔怔。 没想到周少夫人会相信她说的。 “其实我这个病也是莫名其妙就好起来的，不知道少夫人的那位亲人现在如何了？”胡三奶奶问。 “如今有些许好转。”沈时好说。 胡三奶奶道，“我托人去找那个铃医，希望能够帮到少夫人。” “那真是太感激了。”沈时好说，她的视线落在画像上，他们要在金城找什么人？ “少夫人客气了。”胡三奶奶忙道，她自觉与沈时好的关系拉近许多，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 沈时好在胡三奶奶这里也问不出其他了，便与她回到梅花林，与大家继续戏耍小游戏了。 第627章 你还去过夜宴了 众人尽兴而归，顺便将长公主即将到金城的消息带回城里，不出一日，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了。 周三夫人本来想跟着女儿一起住下，周杉却亲自来接她了，还说老夫人如今身子抱恙，沈时好这个孙媳妇还要设宴本来就不好，她身为儿媳妇怎么还能跟着来胡闹，一点都没有老夫人的孝心。 这番大道理压下来，周三夫人再不乐意，都得跟着回城里。 周韵看着沈时好欲言又止，脸上的神情悲切，被周仪拉着走了。 “你就算要求三嫂，那要找机会啊。”周仪无奈地说，“还有，你别总是这个表情，又不是三嫂造成的。” “我何时说了跟三嫂有关系。”周韵没好气地说。 周仪说，“我知道你没这样想，但你这个表情会让人误会呀，走吧，先去泡个汤泉，好好地散心，等三嫂忙完了，我们再来找她。” “好吧。”周韵只好点了点头。 沈时好其实并没有注意到周韵的情绪，但她身边的丫环都看到了。 “二姑娘既然如此不高兴，怎么还要留下来。”南溪小声说。 “我看她许是要求少夫人的。”东月道。 沈时好抬起头看向门边的丫环，“你们说什么？” 南溪道，“我们在说二姑娘，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二房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要是没心没肺地玩，那才有问题。”沈时好说，侯爷只是要给周决一个教训，其实最后若是周决自己兜不住，还是会出手帮忙的。 但现在就该让周决吃教训，以后他才不敢再胆大妄为。 “世子回来了吗？”沈时好问，将周韵的小问题放到一边。 话音才落下，周序川颀长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外，带进一股寒气。 沈时好将手里的暖炉给他，“用过膳了吗？” “用过了，刚才去了军营。”军营里温泉庄子不远，“老头把兵器营的兵器运送去上京了。” “真的？”沈时好眼睛微亮，同时心中也松口气，虽然知道北山侯不可能有异心，但炼制出那么多前所未有的兵器，还是难免揪心。 周序川的眼睛盛着熠熠碎光，“嗯，已经启程了，只留了几样在军营，要不要量产，还要皇上定夺。” 沈时好看出他的心情极好，是啊，虽然周序川跟北山侯关系僵硬，但到底是父子，他又怎么会希望自己的父亲有事。 “你现在可以放心了，父亲还是忠心耿耿的。”沈时好小声说。 “我何时担心他了。”周序川不肯承认。 他们父子的恩怨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沈时好并不打算在这上面跟周序川争辩，她拿出两张画像，“有没有看过这两个人？” 周序川接过画像仔细端详，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像是经常出入夜宴的走商。” “嗯？”沈时好秀眉一挑，“你见过？” “他们长得与中原人有些区别，在人群中比较容易认出来，我应该见过。”周序川说。 第480章 沈时好伸出纤细的手指，挑起周序川的下巴，“那……我们的世子爷何时去的夜宴，听说夜宴的姑娘美若天仙，可把我们世子给迷住了？” “……”周序川暗叫糟糕，他的确忘记说这回事了，“你听我解释。” “我听你狡辩。”沈时好哼了一声。 周序川轻轻捏住她的指尖，放在唇边亲了亲，“前阵子得知夜宴里面鱼龙混杂，正好军营里几个副将要去喝酒，把我也带上了，我就想去看看有没有北狄人。” “我守身如玉，没别的女子近我的身，你检查过的。”周序川说。 沈时好呵呵地说，“你之前好几天都没回家，我怎么知道你那时候是宿在哪个女人的身边。” “……”周序川脸色一变，他搂紧沈时好，“我没有！你信我。” 他了解她的性子，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娶进门，可不想被她抛弃了。 “信你也可以。”沈时好淡淡地说，“今晚去夜宴，我倒是想看看，究竟什么好地方。” 周序川狐疑地看她，“你要去夜宴？” “我可以装扮成你的小厮，你的弟弟。”沈时好含笑说，反正瓦肆都去过了，夜宴有什么不能去的。 “娇娇儿……”周序川将她抱在膝盖上坐着，“你该不会为了去夜宴，故意跟我生气的吧？” 沈时好淡淡一笑，“你说呢？” 周序川摁着她亲了亲，“那就去夜宴，我瞧着这两个人是夜宴常客，指不定今天还能遇到。” 第628章 夜宴 金城入夜之后最繁盛的地方就是夜宴。 夜宴每天入夜便歌舞升平，尽显奢靡之气。 望着倚在栏边搔首弄姿的伶人，真是柔弱无骨，娇美动人，沈时好叹道，“我要是男子，我也喜欢这样的地方啊。” “男人的劣根性就喜欢美人喝酒，不然哪来那么多花天酒地的地方，但我就不一样，以前在上京我就不爱来这种地方。”周序川目不斜视，眼中只有沈时好。 沈时好含笑觑他一眼，她又没说他。 “哥哥不喜欢来这种地方？不对吧，你不久前不是才来喝过酒吗？” “都是为了……”周序川想解释，看到她那双含笑的眼眸，才知道是被打趣了，他无奈地摇头轻笑，“你正经一点。” “这里有什么不正经的？你跟我说一说。”沈时好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哟，两个公子可真俊，是第一次到我们夜坊吧。”一个穿着紫红色艳丽衣裳的女子迎了上来，婀娜多姿身段自带风情，眉梢眼角都是勾人的媚意，看到周序川更是眼前发亮，“周公子，您许久没来了，我们桃花儿天天念叨着您呢。” “桃花儿？”沈时好勾唇一笑，“哥哥，你带我见识一下，桃花儿的风采吧！” 周序川目光凌厉地扫她一眼，冷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桃花儿，先给我们一个包厢吧。” “公子，我们的包厢早就被客人订去了。”老鸨目光贪婪地打量周序川，长得真是剑眉星目，那宽阔的胸膛也是结实精壮，这样的男子，若是能销魂一夜，让她倒贴都值得。 沈时好笑眯眯地说道，“姐姐美若天仙，就不要跟我这个木头哥哥一般计较，他从小就这样，脾气又臭又硬，我们不缺银子，今日就是来长见识的，劳烦姐姐给我们安排个好的厢房，好不好？” “哎哟，你的嘴真甜。”老鸨这才发现这个小公子同样生得俊秀如玉，她忍不住想去摸沈时好的脸颊。 周序川寒着脸挡住她的手，“你想干什么？” 老鸨轻笑出声，“啧，都到这个地方了，还守身如玉呢？” 这么冷的男人，只有桃花儿会对他一见钟情，可惜这个男人是来了两次，每次都只自顾坐在那儿不说话，还不许桃花儿近身，真怀疑他是不是个断袖。 周序川不悦地皱眉，将沈时好拉到自己的身后。 “还不是因为以前没见过像姐姐这么漂亮的，今日就麻烦姐姐给我们腾个包厢，好让我们兄弟尽兴呀。”沈时好往老鸨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老鸨眼中含笑，还是这个小公子会来事。 “看在你的份上，就算没有厢房也要给你腾一间呀。”老鸨娇笑一声，不再起色心去勾搭他们。 在夜宴这么久，还是知道那些人不能招惹。 周序川笑得阳光灿烂，“姐姐不但长得美，人也真好。” 老鸨的心一阵酥麻，这小公子个风流倜傥的，日后不知要勾了多少女子的心，“一会儿我给你找个更美的姑娘相陪。” 沈时好他们不但被安排进包厢，而且位置还极好，能够看得清楚大堂下面的情景。 周序川目光一直缠在沈时好的身上。 “你适可而止啊，我们是来看漂亮的桃花儿，你这眼神会让人误会你断袖的。”沈时好瞪他一眼。 “余州有这种场所吗？”周序川疑惑地问。 沈时好说，“有瓦肆，没夜宴这么多的美人。” “你看起来不像第一次到夜宴。”周序川忍不住说，一口一个姐姐，差点让人以为她真是个风流倜傥的小公子。 “可能，我有天赋吧。”沈时好笑嘻嘻地说。 这种天赋大可不必！ 两人在包厢入座，很快就有伶人送上美酒佳肴，还有琴师在屏风后开始抚琴。 第481章 “有看到人吗？”沈时好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问。 “还不到时候。”周序川摇头，花魁尚未出现，那两人还没来。 沈时好端起酒杯想要喝一口，被周序川挡住，“这酒喝着甜，但容易醉。” “人真多啊。”沈时好倚在窗边，看着底下热闹非凡的客人，果然男人都喜欢到这种烟花之地。 周序川目光锋锐地在人群中扫视，想试图找到眼熟的身影。 “公子，桃花儿来了！”门外，忽地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听得让人觉得骨子里透出一股酥麻。 沈时好眼中透出几分好奇的笑意。 周序川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第629章 还得是美人计 沈时好以前也见过烟花女子，柳依依没有投靠她之前，还是余州有名的花魁，不过像眼前这个叫桃花儿般身段极好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那身段真是少一分显瘦，多一分显胖，胸前的波涛汹涌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周序川真是艳福不浅啊！ 沈时好眼神像是会说话，惊叹地落在周序川身上。 “……”周序川一点都不想知道她此时的意思，他皱眉盯着桃花儿，“谁让你进来的？” 桃花儿媚眼如丝地看着周序川，“奴家知道公子到来，今日便什么客人都不见，只陪公子风花雪月，若是公子想做点别的，奴家也是愿意的。” “不必！”周序川冷声拒绝。 “公子就是喜欢嘴硬心软，你若是真的狠心拒绝奴家，今日怎么又来寻奴家。”桃花儿在周序川旁边坐下，“这位小公子倒是面上，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吧？” 沈时好含笑点头。 桃花儿掩嘴轻笑，“该不会是来开荤的吧，那姐姐得替你找个活儿好的美人。” “住口！”周序川呵斥，生怕桃花儿再说出放荡的话脏了沈时好的耳朵。 “我就喜欢姐姐这样的美人儿。”沈时好握住桃花儿柔软的小手，这滑腻软嫩的手感，真不错啊。 周序川盯着她的手，捏紧了拳头。 桃花儿掩嘴娇声地笑着，“你若是早来些时候，姐姐一颗心就不会全给了这位冤家，定是与你缠绵三天三夜。” 可惜她对周序川一见钟情，其他男子就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周序川听得一阵鸡皮疙瘩，“简直胡说八道。” “姐姐，我这个木头哥哥多不解风情啊。”沈时好笑道，“你可要加把劲才行。” 桃花儿勾魂媚眼落在周序川身上，“是啊，真不容易啊。” “其实我哥哥是最近心情不好，他第一次替我父亲出门做生意，没想到就被人骗了。”沈时好满脸同情，这次回去，他肯定要被杖打三十大板，之后家里的生意要落在我手上了。 “小公子如此落井下石不太好吧。”桃花儿道。 “怎么？你想帮他？”沈时好笑嘻嘻地问。 桃花儿看了看周序川，“奴家若是有这个本事，自然愿意相助。” 沈时好指向大堂，“看到没，就那两个男子骗了我哥哥的货物，给了一批假的皮料，可惜我们武功不如他们，在金城势力也不够他们强悍，若是姐姐能够替我们抓住他们，我这个哥哥岂能不对你动心？” 周序川眉心狠狠地跳了几下，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时好还有这样鬼灵精怪的一面！ 当真是个小滑头！ 桃花儿勾头看了一眼，笑了出来，“原来是他们，他们是金家兄弟，是我们的老主顾了，每次走商经过，都要再夜宴好些天，不过他们不好惹，好些商贾折在他们手上。” 沈时好心想我就是随口一说，居然还给蒙对了。 “金老大最喜欢香香，金老二……我还能在他面前说上几句话，要不奴家去劝一劝，让他们把皮料还给你们？”桃花儿说。 “那岂不是要拖累姐姐下水，以后他们就拿捏住姐姐的短处，不如姐姐将他们引入房里，让让我们来与他们细谈，若是谈不拢，那也就罢了，断不会影响姐姐在这里的生意。”沈时好说。 桃花儿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周序川，“好，奴家帮你们。” 沈时好感激拱手，果然还得用美人计。 第630章 我只摘你这朵花 桃花儿摇曳生姿地走出厢房，还不忘回头给周序川抛了个媚眼。 沈时好眼中溢出笑意，怕周序川恼怒，她还得用力地憋住嘴角的笑声。 “拿我耍美人计？”周序川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的小妻子，这游刃有余的手段，连他都忍不住佩服。 “哎呀，相公有好皮囊是好事呀，别人想要用美人计还没得用呢。”沈时好笑眯眯地说，“我们总不能光明正大下去抓人，会打草惊蛇的，桃花儿既然愿意帮这个忙，我们就拜托人家嘛。” 周序川咬牙，“她馋你家相公的身子，你都不在乎？” 沈时好说，“她馋她的，难道你还能让她占便宜。” “……”周序川决定今晚回去再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哎，那两人跟着桃花儿上来了。”沈时好指了指外面，“这位桃花儿真厉害。” “走。”周序川对沈时好示意了一下。 金家兄弟已经喝得微醺，金老二色眯眯地盯着桃花儿，咧开一嘴黄牙笑着，手也不老实地在桃花儿的身上游走。 第482章 桃花儿娇嗔地推开他的手，“死相！” 金老二全身酥麻，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尤物压在身下狠狠要几回，他每天都来夜宴，桃花儿又是最受欢迎的姑娘，每次他都睡不到她。 没想今天她主动找他喝酒了，看来是被他的真诚感动了。 金老大一双眼睛四处查看，见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对桃花儿问道，“今夜怎么没见到香香？” “香香今天身子不爽利，休息两天再来招待贵客。”桃花儿说，“金大爷是想念香香了？” 不等金老大回答，桃花儿已经推开厢房的门，“两位，里面请。” 美酒佳肴，美人相伴，就算金老大心中有疑惑，也都被暂时抛开了。 “金大爷，您稍等一会儿，奴家去找个不输给香香的姑娘来陪您喝酒。”桃花儿笑盈盈地说。 金老二在她的胸前狠狠掐了一把，“你快去快回，爷还要等你来灭火。” 桃花儿嗔他一眼，“您等着。” “大哥，我以后能不能把这个女人带回去？”金老二喝了一口酒，讨好地看向金老大。 金老大看他一眼，“这种烟花之地的女子，她能一心一意跟在你身边？玩一玩就算了。” “我就稀罕桃花儿。”金老二道。 “警告你，不要在这节骨眼上惹事，我们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金老大警告地看着金老二，“上次就因为你疏忽，才让胡家那个女人听到我们说话，要不是我替你遮掩，你早就被三皇子杀了。” 金老二悻悻然地低下头，心里想着桃花儿怎么还没回来。 这时，夜宴迎来今晚最高峰时刻，花魁抱着琵琶若隐若现站在台上，宾客已经疯狂鼓掌，要见花魁一眼。 一时之间，整个夜宴都热闹起来，声浪一层盖过一层。 金老大却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今晚的酒后劲也太大了，他才喝了多少，居然就有醉意了。 “大哥，我有点……头晕……”金老二说完，抱着酒壶就趴在桌面上。 “没用！”金老大骂了一句，没一会儿，他也软软地怕下去了。 待桃花儿过来的时候，这里哪里还有金家兄弟，连她心心念念的小冤家也见不着了。 “把他们带庄子里去？”沈时好看着两个不省人事的金家兄弟，转头问周序川。 “不行，暂时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抓他们的。”周序川说，“有一处隐秘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先把他们带过去。” 沈时好拿着扇子戳了戳他们的脸颊，“易容的？” 周序川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水，“洒他们脸上。” 药水倒在金家兄弟脸上，很快他们的脸皮就破开了，沈时好轻轻一撕，两人整张脸皮都拿了下来。 露出两张北狄人特征非常明显的面庞。 “难怪觉得他们长相怪异，原来是易容的。”沈时好说，“他们到底是要在金城找谁呢？” 周序川冷笑，“不管他们找谁，撬开他们的嘴就知道了。” “让他们先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再来问话。”沈时好说，“周公子，桃花儿那里打算怎么办呢？” “我会让人将她送出金城，免得被北狄找到她。”周序川皱了皱眉，等他将金城这边的北狄奸细都搜刮出来，桃花儿才能回来。 沈时好轻笑，“可惜落花无情了。” 周序川垂眸盯着她，忽地笑了笑，“我只摘你这朵花。” 第631章 美人计的代价 沈时好最后体验了美人计的代价。 翌日，日上三竿，她才精疲力尽地醒来，看到丫环们故作寻常的脸色，沈时好想咬死周序川的心都有了。 昨晚回来之后，他非要让她享受他的美人计，还拿出他不知从哪里找的避火图，照着里面的姿势非要跟她尝试，他倒是能够神采奕奕去问话了，苦的是她。 明明她也是练武之人，偏偏在这方面……她觉得跟平时练武区别很大。 “少夫人，世子让您今日在家里好好休息，他说会晚点回来，陪您用膳。”南溪进来看到沈时好胸前的红点，红着脸低声说道。 沈时好嗯了一声，“我饿了，先准备膳食吧。” “刚才二姑娘和三姑娘来找您。”南溪说。 哎呀，差点忘记了，周仪和周韵还在庄子里住着呢。 沈时好有些不好意思，要是被她们知道她因何睡得这么晚，那也太丢人了。 用过膳之后，沈时好就让人去请两位姑娘过来了。 “我就说三嫂不是故意不想见我们，你非要胡思乱想。”周仪拖着周韵的手，一边忍不住说她想得太多了。 “我心情不好容易想差，你在三嫂面前切莫说出来，不然我就没脸见她了。”周韵恳求道。 “姐妹一场，难道我还能坑你。”周仪没好气地说。 姐妹两人终于来到沈时好院子里，看到沈时好气色红润，整个人像一朵盛放的花儿般摇曳生姿，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三嫂。”周仪眼睛落在沈时好身上，“怎么才一天没见，三嫂好像更好看了呢。” 沈时好轻笑，“就你会说话。” “我可是实话实说，二姐姐，你说是吧？”周仪肩膀顶了周仪一下，让她主动搭上话。 周韵跟着点头，“三嫂一直这么好看。” 第483章 “好了，快坐下吧，本来今天想带你们去外面逛一逛，但我起得有些晚了，只好在庄子里玩了。”沈时好笑道，“晚上我们来赏雪炙肉，再小酌一杯，晚些泡个汤泉，明日起来，你们脸色肯定会红润娇嫩得很。” “三嫂真是会过日子啊。”周仪叹道，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过这样的日子。 周韵眼底闪过一丝羡慕，她有时候觉得沈时好真的很厉害，明明在周家十面埋伏，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叶夫人，全都想拿捏她，偏偏她就是有办法让其他人屡次吃瘪。 如今周家根本没有人敢招惹她了。 “韵姐儿有心事？”沈时好见周韵闷闷不乐，知道她心中的烦扰，本来不想理会二房的事，但小姑娘一直这么忧愁，她还是有些心软了。 周韵的眼眶忽地一红，泪水差点就落了下来，“三嫂……” “三嫂，我想你肯定知道二房的事了，大伯如今肯定很生气，你能不能帮忙求一下三哥，让三哥替二伯求情？韵姐儿就是想跟你说这个。”周仪见周韵哽咽得说不出话，只好替她说出来。 沈时好给她们倒了茶，“二叔的事，我略有耳闻，但具体究竟如何，我也没办法与你们细说，但是，既然侯爷发话了，想来是给了二叔机会，你不用太担心，侯爷重感情，不会对二叔置之不理的。” 周韵怔住，“真的吗？大伯他……不会把我们二房赶出去吗？” “说什么傻话，只要二叔照着侯爷的意思去弥补错误，肯定不会有事的。”沈时好笑说。 “可是……”周韵捂着脸哭道，“我听到爹娘吵架，说有很多银子根本拿不回来，被叶夫人拿去做生意了，可叶夫人不肯拿出来。” 沈时好眸色微沉，“二叔跟叶宛合作生意了？” “我也不知道，以前根本没听我爹提过。”周韵哭得抽气。 周决对叶宛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那二婶如今是想怎么做？”沈时好问。 “我娘天天以泪洗面，她也是没有办法，我听到她跟父亲说要和离。”周韵哭道，“三嫂，我不想他们和离。” 沈时好皱了皱眉，她实在不想插手二房的事，但周决将银子给叶宛，这件事她就得管了。 虽然她不想承认叶宛的身份，但她是北山侯的女人，不是秘密，她如果被牵连，北山侯同样逃不过。 “你们先回去，我想一想该怎么做。”沈时好说。 第632章 需要什么面子 沈时好当下就让人去查叶宛是不是真的拿了周决的银子。 “少夫人，这位叶宛根本无法跟长公主相比，无论是出身和样貌，连个长公主提鞋都不配，怎么在周家就如此……受欢迎呢？”南溪问出她心中的疑惑。 着实是看不明白啊。 “叶宛的生母与老夫人是同胞妹妹，本来和周家定亲的人是叶宛母亲，只是她心有所属，老夫人才顶替嫁给老侯爷，没想到叶家没多久就落魄，且叶母救过老夫人一命，老夫人大概因为觉得亏欠叶宛，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她。”沈时好淡声说。 这是周序川跟她说过的，不过，她觉得周老夫人如果将叶宛当女儿，就不会纵容她留在周家，还让她这样无名无份跟着北山侯。 南溪暗暗吃惊，这么复杂的过往，但她还是觉得，叶宛手段厉害，不然哪能连周家二爷三爷都围着她转。 “在外面就不要谈论这件事了。”沈时好说，“关于叶宛的事，咱们院子里都闭口不许谈。” “诶，少夫人。” 晚些时候，周序川终于回来了。 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沈时好让人去打了热水给他洗澡，将那身血腥味的衣服拿去烧了。 “你亲自用刑了？”沈时好低声问。 周序川换了清爽的衣裳，正靠在沈时好的肩膀，顿时觉得整个人的疲惫都散了。 “这两个北狄人嘴巴硬得很，不过都护所最擅长就是问话了。”把刑罚一上，什么话都得交代了。 沈时好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替他通着头发，“哦？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要找一个叫邬画的人，我从来没听说过。”周序川很纳闷，北狄为什么要找一个身份不显的人。 “轩辕默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这个人一定对他有用处。”沈时好说。 周序川嗯了一声，“我让人去官府查户口，明日或许就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上次胡三奶奶就是在圣福堂听到他们对话，这才中毒的，好在他们用毒不深。”沈时好说。 谢太后上次中毒已久让沈时好心中有个疑虑。 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她远在金城，要查也无从查起，就是没想到居然这毒药又在金城见到了。 “问出毒药来源吗？”沈时好问。 周序川嘴角勾了勾，他就知道沈时好肯定会问的，他们真是心有灵犀。 “你知道北狄有个人叫巴巫吗？”周序川问。 沈时好皱了皱眉，“北狄王身边的巫师，听说他能够为人延长寿命，北狄王对他十分信任。” “毒药就出自他手。”周序川说。 “但太后中毒的事，金家兄弟并不知情。”周序川说。 知道是谁的毒药就好，总能查到真相的。 “我们要先一步找到邬画，免得被北狄人先找到。”沈时好道。 第484章 “我知道。”周序川点头，“我已经让人去提醒北山侯，城中有北狄奸细，让他小心。” 沈时好含笑看他，“你也会关心父亲了？” 周序川冷笑，“他要是受伤了，我也麻烦。” “对了，还有件事跟你说……”沈时好说了二房跟叶宛的事。 果不其然，周序川听完脸色都变了，眼底蓄着浓郁的风暴，“真看不出，我这位二叔这么……情深义重！” “你这话要是让父亲听到，他要打死你。”沈时好说。 周序川的白眼要翻上天了，“别管二房的事，让北山侯知道那叶宛本事多大，不但连他也哄住了，连二叔都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越说越过分了，！沈时好捏住他的脸颊，“我让人去查了，等有实际证据再说。” “你啊，在外面就别说这些话了，给父亲留点面子。” 周序川呵呵冷笑，宠妾灭妻的人还需要什么面子？ 第633章 我要改变现状 周二夫人不顾一切地跟周决吵架，还称病连请安都不去了，叶宛努力想要遮掩，不想让老夫人发现这件事，但拦不住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这件事最终还是被老夫人知道了。 “你就缺这点银子吗？平日我也没亏待你，怎么眼皮子还这么浅，要是让人知道北山侯的女人拿了小叔子的银子，你让他在外面的脸面往哪里搁，本来你就身份不明，再加上这件事，别人在背后不知怎么笑你。”周老夫人把叶宛叫了过来斥骂，甚至有种要不是叶宛，周决都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想法。 “现在二房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你到底把银子用在哪里了，快筹银子还给二房，被侯爷知道，他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叶宛的脸色发白，心中暗暗发恨，老夫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年她孝敬给她的东西还少吗？凭她这样的身份，能送她价值千金的千年灵芝养身子？ “老夫人，我并没有要二爷的银子，更没有拿他的银子花用在自己身上，二爷想要投资生意，只是借了我的门路，每年的分红我都是拿还给他的。”叶宛低声说。 周老夫人听不进去这话，她现在只知道叶宛拿了周决的银子，导致周决被长子训斥，如果不将银子凑齐了，周决还要获罪，这对她来说是绝对不行的。 “你快把银子还给二房，都闹成什么样子了。”周老夫人不耐烦地说，“好了，我这几日不需要你伺候，你下去吧。” 这语气……完全就像是在说个丫环。 叶宛咬了咬牙，强忍心中酸涩，低着头退出内屋。 回到听雨院，叶宛一个人静坐许久，才让丫环去帮她请叶辉过来，她在周家当牛做马太久了，才让周家人真的把她当下人。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嚼舌根，肯定是卢氏。 二房跟三房像蛆一样依靠北山侯过日子，之前她们都巴结着她，现在葛氏为了一点银子跟她撕破脸，卢氏在背后落井下石，是真的以为她好欺负吧。 “大姑娘今日有出门吗？”叶宛问道。 寻桃说，“大姑娘这两日都在屋里，似乎有些心情不好。” 叶宛皱了皱眉，“心情不好？” 她这几日忙着遮掩银子去处，一时没顾得上周碧，这个女儿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很少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我去看看。” 周碧已经收到消息，北山侯不但将她这几年研制的兵器都送去上京，连她最倚重的匠师都一起被送走，方便皇上问话的时候可以回答。 送走最重要的匠师，她接下来就算有兵器要打造，那也没有人手了。 她如何能不生气！ 本来这些武器就是她最大的底气，放眼整个天下，谁有她这样的本事，她甚至都觉得，只要她贡献这个本领，还能为叶宛换个尊贵的身份。 长公主只不过仗着出身比叶宛好些，其他又有什么可以相比？ 她万万没想到，北山侯居然隐瞒了她设计兵器的真相，将这个功劳全数给了别人。 这居然是她最敬重的父亲！不是说最疼爱她吗？怎么还能这样对她？ 周碧伤心了两天，却想不到有回转的方法。 叶宛看到神情憔悴，眼中无神的女儿，很是大吃一惊，“阿碧，你怎么了？” 作为北山侯唯一的掌上明珠，从小聪慧过人，被北山侯百般疼爱长大，甚至不顾世俗眼光带她去军营，给了她别人都没有权利，还纵容她带着女兵训练，周碧向来是意气风发的，肆意快活的，像这样伤心绝望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娘亲……”周碧看到叶宛，第一次体会到叶宛在周家得不到光明正大身份的委屈，眼泪涌出来，如果她是嫡出的，父亲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对她。 叶宛将周碧搂在怀里，听着她哽咽诉说自己的委屈，她心疼得不行，“都怪娘亲不好，是娘亲没用，才让你们受尽委屈。” 周碧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不是！这不是您的错，是这个强权封建的皇朝欺人太甚，如果皇室没了，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你，如果这不是李氏皇朝，长公主跟你有什么不同吗？” “阿碧，不可乱说，万一被听见，是要问罪的。”叶宛急忙说。 “娘，我想借用马帮的人做事。”周碧低声说。 第485章 叶宛垂眸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我要改变现状！” 那些兵器是她的心血，让她就这么送给看不起他们母子三人的皇室，她心有不甘！ 第634章 幻想美妙的场景 叶宛给了周碧一个牌子，让她去找马帮的戚帮主，看到令牌，他会听命周碧的。 另外一边，叶宛的兄长叶辉也从角门进了周家，在听雨院等着她了。 “十万两？”叶辉大吃一惊，“这不是小数目，突然要这么多银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凑齐的。” “没有现银，银票也可以的。”叶宛说，“侯爷发现周决贪墨的事，不知是谁查出来的，给告到侯爷那边去了，现在周决要我将之前的银子拿出来。” “他还知道我其他的事，我不想跟他撕破脸，你尽量去筹银子。”叶宛皱眉说。 叶辉没好气地说，“还能是谁在背后搞鬼，肯定是周序川那个混账小子。” “他？”叶宛不是没怀疑过他，但他觉得周序川才刚到金城不久，应该没那么大的 本事查出来的。 “最近我得到消息，一直有人在打听你的事。”叶辉低声说，“要是你和马帮的关系被侯爷知道，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叶宛脸色微变，“有人在调查我？” 不用怀疑，那肯定就是周序川和沈时好了。 “他们不除，将来我们没有好日子过的。”叶辉看着叶宛冷声说，“妹妹，如果没有周序川，霖宇就是北山侯唯一的儿子，到时候就算长公主不同意，世子的封号还是要落在霖宇的头上，你说，这会不会把长公主活活气死。” 叶宛只要想到那个场景，都觉得心中无比解恨。 “要杀周序川，没那么容易，要是被发现了，我们要被砍头的。”叶宛低声说，只恨当年她手软了，没有狠心让那混账小子死在冰雪中。 “我恰好认识几个北狄人，他们要是出手杀了周序川，那也是北狄人的事。”叶辉说。 叶宛心中一动，“我想一想。” “不能想了，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活。”叶辉斯文的脸庞浮现阴狠的神色，“他能查到周决贪墨，肯定就能查到你的事，要是让北山侯知道，你是清楚后果的。” 叶宛想到被周序川打得重伤的儿子，恨不得能够亲手杀了他，“好，你去办，但银子的事，你也要想办法，今天老夫人已经恼了我。” “等周序川一死，就没人敢跟你要银子，整个北山侯府都是你的。”叶辉得意地说。 叶宛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你说得对。” 真想看到长公主来到金城，迎接她的却是周序川的尸首…… 那场景真是太美妙了。 …… …… 周序川晾着两个北狄人一个晚上，在他们绝望之际，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怎么样？要交代了吗？”周序川在离他们一段距离的地方摆着一张太师椅，姿态闲适地坐下。 金家兄弟二人完全看不出身上有伤势，也看不出被酷刑对待过，只是脸色看着苍白，像在极力忍受着疼痛。 “该说的，我们都说了。”金老大咬牙忍痛，目光死死地盯着周序川，“你到底是谁？对我们屈打成招，要逼我们承认什么，不如你直接说吧。” 周序川轻笑，“就你们两个北狄来的人，还需要屈打成招吗？要不要把你们扔到北山军的军营里，让他们来招呼你们？” 金老大脸色大变，急忙摸了摸脸，才知道自己的假面具不见了。 那不是普通的脸皮，需要用特殊的药水才能取下来的。 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见都没见过，到底是什么人？ “金城还有多少你们北狄人？” “你们的目的？” “昨天该说的都说了。”金老大说，“要杀要剐，随便。” 周序川哦了一声，“那你就去死吧，我想，你兄弟会说实话的。” “我们兄弟死不足惜，不过，你们大锦要付出的代价，那就不是你能承受。”金老大冷笑。 “是吗？”周序川笑了笑，抬手轻轻一挥。 一旁慢慢地走出两个人，竟是生得和金家兄弟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金老大瞠大眼睛，“你……你……” “把你们之前的脸皮拿来用了，你猜，能引出你们的人吗？”周序川问。 “……”金老大喘着粗气，他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还有这一招。 周序川淡淡地问两个下属，“刚才他们说话的方式和语调，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就去吧，在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走动，机灵些。” 周序川侧眸看向金老大，“就算你们不肯说，最后轩辕默还是会认为你们出卖了他，不如……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你们还有机会一条生路。” “我们北狄人，死都不投降！” 第635章 顾无辞来了 沈时好手中的杯子忽然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微怔了一下，捂着胸口有些奇怪，刚才好像心悸了一下。 自从周序川治好她心疾，她很久没有这种心悸的感觉了。 “少夫人，您没伤着吧？都是奴婢不好，是不是茶太烫了？”桐花看到地上的碎片，急忙过来查看沈时好的掌心，生怕她受伤。 第486章 沈时好笑了笑，“跟你没关系，是我没拿稳，重新沏一杯就好了。” 桐花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少夫人，地上怕是还有细碎的瓷片，您先别落脚，奴婢先收拾干净。” “世子有交代何时回来吗？”沈时好低声问。 “回少夫人，世子只说要出门办事，让您今夜不必等他。”桐花回道。 沈时好嗯了一声，她知道周序川是要继续去问话，金家两兄弟没有说实话，要从他们口中说出实情，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少夫人，二姑娘和三姑娘过来向您辞行。”南溪进来通禀。 周仪噘着嘴闷闷不乐，她都还没有玩够，老夫人就差了下人过来请她们回去，言语的意思生怕她们跟着沈时好会被学坏似的。 要是她们能有三嫂一半的本事，将来无论嫁到哪里，肯定都不会受欺负，还学坏呢，她倒是想学坏。 “别不高兴，我们都出来好几天，是该回去了。”周韵心里还记挂父母的事，早就想回去了。 “祖母见不得我们跟三嫂好。”周仪哼了哼。 周韵看了周围一眼，“祖母偏袒叶娘子，那也是没办法，你回去的时候，别在祖母面前说太多庄子里的事，免得惹她老人家不高兴。” “我才不傻呢，还能让祖母看出我喜欢三嫂。”周仪说。 沈时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周仪嘟着嘴，迟迟不肯上马车。 “反正是自家庄子，何时想来都可以。”沈时好含笑说，“先回去吧，祖母是想念你们了。” “三嫂，那我过几天再来找你玩。”周仪说。 沈时好笑着应好。 周韵走到沈时好面前，“三嫂，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爹的事……不是小事，不管能不能帮得了，我都记三嫂的情，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跟你三哥说过了，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沈时好拍了拍她的肩膀。 周韵眼中一热，“三嫂，谢谢你。” 目送两姐妹上马车离开庄子，沈时好总觉得今天的心悸莫名其妙，“夜宴的桃花儿送走了吗？” “辛盛去安排了，没让咱们的人露脸。”南溪说。 “嗯。”沈时好点头，她不想连累桃花儿。 “少夫人，您要将桃花儿送去何处？”南溪问道。 沈时好说，“想来想去，只有送去柳依依那里最适合她。” “定王的人还在暗中寻找柳依依，会不会被他发现了？”断绝子嗣这么大的仇恨，定王这辈子估计是放不下了。 “柳依依没那么容易让定王发现的。”沈时好对柳依依的本事还是有信心的。 刚回到屋里，东月就急步走来，“少夫人，顾公子来了。” 沈时好微怔，忽地眼睛一亮，“顾无辞？他终于到金城了？快请他进来。” 第636章 鬼才信呢 穿着一身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鹤氅的青年踏着碎光而来，姿态从容隽雅，一双眸子湛湛有神，谁见了都不会将他跟只讲利益的商贾联想一起，那分明是个如高山明月般优雅的贵公子。 “挺好，没什么变化。”顾无辞打量沈时好一眼，面无表情地嘲讽了一句。 沈时好眼中透出笑意，“彼此彼此，我还以为你要在海外晒得 黑不溜秋的，没想还能认出来，还是原来的潘安郎嘛。” 顾无辞最讨厌别人说他貌似潘安，就像个小白脸。 “这才两年，你就嫁了两次，你这日子过得挺跌宕起伏啊。”顾无辞已经径自坐下，端起茶浅喝一口。 沈时好淡淡一笑，知道顾无辞回来肯定已经打听清楚她所发生的事，便没有更多的解释。 “九元商号出了奸细的事，查得怎样了？”沈时好问。 “在分号中找出了两个人，不算是北狄非常重要的人物，但他们能够肯定一件事，顶替朱老板在皇宫中给太后下毒的事，跟他们主要任务没有关系。”顾无辞说。 沈时毫不意外顾无辞查到的消息，她本来也猜测太后中毒的事，应该跟北狄王朝的几位皇子没有关系。 既然不是北狄，那就是有人想要借着北狄的手谋害太后。 可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对你说的金城一事更感兴趣。”顾无辞说道，“你让人给我寄的玻璃……琉璃我看过了，成色不算特别好，但在目前的技术中，确实不容易，你说这是周家那位私生女想出来的烧制方法？” 沈时好道，“没错，而且这位周碧会的不仅仅是烧制琉璃，还有许多前所未有的新奇东西。” “例如呢？”顾无辞似乎并不惊讶，还挑了挑眉问道。 “你看这个弓弩，如此精良巧妙的设计，你在海外可曾见过吗？”沈时好问。 顾无辞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脸上露出个怪异的神色，巧了！居然还能遇到同为穿越者的现代人，不过，这位周碧以前到底什么职业，这弓弩看着不太像现代化武器中用得到的，倒是有点像在某些电视剧还是游戏里出现的。 “似乎见过类似的。”顾无辞没将话说得太满，“这是她送给你的？那对你还不错。” 沈时好点了点头，“周家大小姐不仅会做弓弩，还炼制了许多兵器，听说有一种兵器还能摧毁整个军营，可惜我无缘见到。” “什么？”顾无辞的脸色微变，“她居然还研究出这种武器？！” 第487章 “究竟是如何我也不清楚，但若是能够大量炼制，那将会是天下无敌，北狄那边似乎也得知此消息，派了不少人潜伏在金城。” 顾无辞皱眉，周家这个私生女到底想干什么！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搞出核武器吗？疯了！ “你不知道这种武器的可怕之处，没错，的确能够为大锦带来胜利，能够消灭北狄，但是，到时候战火所到之处必定生灵涂炭，而且土地至少上百年无法耕种，若是这些武器最后用在大锦境内，接下来大锦要面临的，绝对是你想象不出的惨况。”顾无辞冷声说。 “这个周碧自以为聪明过人，利用这点优势要凌驾你们之上，真是愚蠢至极。”顾无辞继续骂道，就算周碧以前没经历过战争，好歹也看过新闻，居然还想在古代彰显她的不一样。 就该一刀杀了她，免得乱了历史齿轮。 沈时好没想到周碧的兵器还有这样的后果，“北山侯已经让人将这批兵器送往上京了。” 顾无辞眉心紧皱，他成为穿越者以来，一开始的确有一种凌驾天下的傲然感，后来他发现除了现代化教育占了一点历史底蕴的便宜，他并没有比别人厉害多少，还是要靠努力才能改变命运。 他真是很想知道，周碧到底研究出多少武器。 “那行，我去看一看这些兵器是什么样子。”顾无辞笑了笑，“若是有用的话，指不定也是个极好的买卖。” “你以为这是大米呢，还能成为买卖。”沈时好没好气地说，“你想做什么？” 顾无辞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你还是别知道的好，等过阵子再来找你。”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我话都还没说完……”沈时好无奈地对着他的背影说。 “反正我不急着走，等我办完事再来找你。”顾无辞道。 奇怪了，只凭她只言片语，顾无辞好像就已经知道周碧的兵器是什么样子，而且好像还很排斥，他是去过海外的，应该见过海外的兵器，可周碧没去过啊？ 那周碧又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只看书就能炼制出来，那……鬼才信呢。 第637章 父子昏迷不醒 沈时好心中疑虑，正想让南溪去打听周碧有没有跟去过海外的人有接触，侯府就传来让人措手不及的消息。 兵器营发生爆炸，北山侯和周序川如今都昏迷不醒，要沈时好立刻赶回去。 一阵心悸猛地让沈时好差点喘不过气。 “到底怎么回事？”沈时好抓住来传消息的开言，他是周序川最得力的下属，而且武功不俗，怎么就让周序川受了这么重的伤。 开言满脸愧色，他跪在沈时好的面前，“少夫人，世子今天去军营找侯爷，属下在外侧等候，不知两位主子说了什么话，突然就吵起来，侯爷气呼呼地去兵器营，世子就跟了上去，他们进去没多久，属下只听到一句走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爆炸声就响起，整个兵器营都被烧了。” “等我们找到侯爷的时候，他和世子都已经昏迷不醒了。” 沈时好闭了闭眼睛，她需要冷静下来，才能面对接下来所有的问题。 “备马，立刻回去。”沈时好下令。 周家此时已经乱作一团，北山侯是整个周家的支柱，如今他们以为永远屹立不倒的大山突然就倒下，顿时就找不到主心骨了。 “母亲，我们该怎么办？侯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周家就要完了啊……” 周老夫人脸色苍白，她哭得眼睛都肿了，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大夫呢，大夫怎么说啊，侯爷何时能醒来。” 叶宛扶着她的手，此时还算是镇定，“大夫说侯爷是头部受了撞击，何时醒来还不能确定。” 听到这话，周老夫人差点两眼一黑要晕死过去。 “有没有人去通传少夫人一声，这么大的事，得让她赶紧回来吧。”周三夫人道。 叶宛冷声说，“叫她回来做什么，要不是她八字带煞，也不会克得我们周家如今的下场，侯爷以前在军营那么多年，一点事都没有，偏就这时候出事了。” 周三夫人眼眸微沉，侯爷出事了，连世子也不知凶险，叶宛倒是腰杆子挺起来了，她是不是以为侯爷和世子死了，这个周家就是她儿子的了？ “世子和少夫人的亲事是通过朝廷钦天监定的，你说她八字不好，那你就是觉得皇上的赐婚有问题？”周二夫人现在可不给叶宛的面子，一句话就怼得叶宛脸色阴冷。 “你住口，叶夫人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周决低声呵斥周二夫人。 一时之间，整个屋里吵得翻天覆地，竟都忘记还在昏迷的两个人，直到有下人急声在外面叫起来，“少夫人回来了！” “总算来了个能主事的人。”周三夫人呵呵说道。 叶宛连看也不看她，就算沈时好来了又怎样，今非昔比，还有谁能给她撑腰，这个周家可是她说了算的。 “少夫人还带了周园的下人，把戴管家给抓起来了。”丫环喘了一口大气说道。 “什么？她敢！”叶宛震怒，朝着上房的方向大步走去。 戴管家不但被沈时好的人绑起来，还断了他的小腿，此时正在上房的门外痛苦嚎叫。 从侯爷和世子被送回周家，而且大夫都说了情况不太好，戴管家便有一种出人头地的骄傲感，他庆幸跟的主子果然是对的，以后周家就是四少爷和叶夫人的。 第488章 谁还敢不给他面子？ 沈时好匆忙赶回来，听说周序川被安置在上房，便要去看他，哪知戴管家会在上房门口将她拦住，还说她与侯爷相克，才导致侯爷受重伤，她不配出现在周家。 呵，一个管家，无非就是稍有面子的下人，也要管着她的八字了。 当下，沈时好就让人去周园将周根请过来，并下令让周园的管家暂时顶替周家各处各房，连戴管家都被她亲手打折腿。 周家最重要两个男人倒下，无论在哪一方面，都绝对不能出错。 叶宛她们赶来的时候，沈时好已经将上房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她的手里了。 “沈时好，你怎么敢！”叶宛被拦截在外面，她不敢置信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沈时好居然还敢这么对她。 “把她给我关到听雨院，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将她放出来。”沈时好看都不看叶宛，直接就对下人命令。 “你……你……”周老夫人气得胸口疼，“沈氏，你当我是死的吗？” 沈时好目光明净坚定地看向周老夫人，“老夫人，如今情况紧急，您有病在身，不能在分神掌管家中大小事，侯爷和世子的伤势我也会找人来医治，至于其他人，最好安分守己地待在家中，不要再给侯爷添麻烦，兵器营爆炸的事，在水落石出之前，周家闭门谢客。” 看吧，这就是对比。 叶宛除了趁机要揽权，真正为周家做的事一件都没有。 “老夫人，我是世子少夫人，更是皇上亲封的朝仁郡主，如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您老人家不至于会糊涂让一个外室继续掌事吧？”沈时好淡淡地问。 若是周老夫人敢点个头，她不在乎把老夫人也软禁了。 周老夫人虽然偏袒叶宛，但她是清楚的，这时候根本指望不了叶宛。 “要是侯爷有三长两短，沈氏，我绝不会让你好过。”周老夫人叫道。 沈时好嗤笑一声，“老夫人应该去找在军营放火的人，不是找我。” “根叔，侯爷和世子伤得怎样？”沈时好不再搭理周老夫人，摆手就让人将周家所有人都送回后院。 她往上房走了几步，忽地停下回头指着周决和周杉，“二叔，三叔，麻烦你们也回去等消息。” 周决的脸色僵住，他虽然不如大哥是顶梁柱，但现在家中出事，他身为男子，难道不该留下来帮忙吗？ “你帮不了我。”沈时好淡淡地开口。 只差没有将鄙夷和看不起摆在脸上了，周决气得在心里大骂沈时好一百遍。 周二夫人狠狠地拽住周决的手，“你能干什么，侯爷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了。” “放屁，大哥现在受伤，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在身边，我……” “你是吗？”周二夫人冷笑着反问，“不要自取其辱了，你看看家里现在什么情况，那都是父亲当年的心腹，他们只听命少夫人的，你能让他们听你的？” “……”周决心中一痛，“父亲糊涂，居然这么对待亲儿子。” 周二夫人只是冷笑。 周杉倒是识趣，知道帮不上忙，和周三夫人一起回了后院。 “二叔，三叔，父亲怎么样了？”周霖宇刚得知消息，忍着胸口的疼痛要去上房，路上遇到周决兄弟。 “霖宇啊，你还受伤呢，快回去休息吧，外面有少夫人，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周三夫人说，“你就别去添麻烦了。” 周霖宇道，“那怎么行了，父亲如今昏迷，我是他的儿子，定要站出来主持大局。” 周二夫人瞥他一眼，“周家还不至于要个私生子主持大局。” 就算侯爷父子这次真的不行了，从族谱上论，她的儿子都比周霖宇有资格承继侯府。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周二夫人心头猛跳，莫名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兴奋。 “别去了，去了你也进不了上房，连你娘都被沈时好给禁足了。”周决叹口气，扶着周霖宇往回走。 “她敢！我娘好歹是长辈，她趁着父亲昏迷不醒，要无法无天了！”周霖宇气得大叫。 周三夫人道，“少夫人身边有老侯爷当年的心腹，她在周家自然能说一不二，四少爷，你有什么？” 周霖宇脸色一沉，猛地握紧了双拳。 第638章 是不是你负责 北山侯的伤势比周序川的更重些，他的后背被灼伤了，血淋淋的一片，几个大夫用尽全力在医治。 “少夫人，世子伤势不重，只是吸入太多浓烟，而且后背中了一掌，伤着内腑，还需要一些时候才能醒来。”周根看到沈时好出现，忙过来跟她回禀。 “根叔，侯爷的伤势怎样？”沈时好问，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她都希望北山侯能够好好的。 周根脸色有些凝重，“我听去救出侯爷和世子的人说，当时侯爷将世子护在身下，自己承受爆炸的威力，除了烧伤，还有一些铁片刺进皮肤……” 沈时好倒抽一口凉气，她有些震惊北山侯会豁出命保护周序川，但心里也更担心他的安危。 “南溪，你立刻去找顾无辞，让他将九元商号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药材都送到北山侯府。”沈时好沉声对南溪吩咐。 “是，少夫人。”南溪应道。 不过，她还没走出北山侯府，顾无辞就让人将沈时好要的人和药都送来了。 第489章 “少夫人，这位潘先生是东家在海外的朋友，医术高明，东家知道侯爷和世子出事，让小的立刻就请潘先生过来了。”顾无辞的下属对沈时好说道。 沈时好也顾不上询问顾无辞为何准备得如此及时，立刻就带着这位金发碧眼的海外大夫前往上房。 周家下人在看到这位潘先生时都愣住了，这人看着也不像北狄的，怎么长得那么奇怪，居然有人的眼睛是绿色的，头发是金色的，该不会是哪里来的妖怪吧。 “这位是海外的大夫，让他给侯爷看一看。”沈时好说。 周根虽然也是第一次看到海外的人，但他相信沈时好的决定，于是便让其他人都退开。 有两个是北山侯的军医，见状不悦地皱眉，“少夫人，如今是侯爷生死关头，你怎么还能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人给侯爷治病，万一有意外，是不是你负责？” 沈时好目光清冷地扫向他们，这话分明是设了陷阱，明明北山侯的伤势是兵器营爆炸所造成的，如今在他们口中，倒是成了她的责任了。 “那就请两位给侯爷治病，若是侯爷还醒不来，我会亲自手刃你们给侯爷谢罪！”沈时好没有被他们的话唬住，如今周家的情况，谁都不知道谁藏着怎样的心思，保持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军医听到沈时好的话，果然脸色一变，“侯爷的伤这么重，我们又不是华佗在世。” 沈时好冷笑，“你们也知道侯爷的伤势重，既然有海外的大夫能够一试，你们还在一旁放什么狗屁，是不是怕侯爷醒来知道你们藏了见不得人的心思，还是这次兵器营爆炸的事与你们有关？”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两人被吓得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他们是周霖宇的人，自然想着这时候要为周霖宇铺路，只是他们没想到沈时好这么强悍，其他女眷都吓得不知所措了，她怎么看起来一点担心都没有。 沈时好不与他们继续废话，对潘先生道，“潘先生，麻烦你了。” 潘先生终于缓缓地开口，以一种奇怪的语调说，“我治病，需要有人在旁边帮忙，你可以吗？” “好。”沈时好点了点头。 其实沈时好心里恨不得立刻去周序川身边的，但她此时更清楚，只有救醒北山侯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周序川的伤势没有北山侯的重，那她就必须有所选择。 相信周序川肯定不想看到他的父亲因为救他出事的。 “根叔！”沈时好对周根示意了一下。 周根将屋里所有人都带出去，只见潘先生打开他随身的白色箱子，里面摆放着沈时好从来没有见过的药物。 他检查了北山侯的伤势，皱眉地沉吟片刻，“要先吃药，才能处理伤口。” 沈时好见他拿了几颗白色药碗喂进北山侯的嘴里。 “侯爷昏迷不醒，如何能吃药？”沈时好诧异地问。 潘先生喂北山侯喝了几口水，那药丸居然就融化在水中，一并滑进北山侯的喉咙。 沈时好等着潘先生处理伤口，他只是站在旁边没有再动作。 “潘先生？”沈时好疑惑地看他。 “好了，你先出去吧。”潘先生点头。 “？”沈时好更是疑惑，“不必我为潘先生打下手吗？” 潘先生指着北山侯说，“我只是让你来为我作证，这个病人吃药之后并没有不良反应，接下来我的治疗就可以开始了。” “……” 这是什么奇怪的医治方法！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只能凭着对顾无辞的信任，对潘先生点了点头，“好，那我出去等潘先生。” 众人见到沈时好才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还以为北山侯出了什么事，顿时神情悲切，“侯爷……” “潘先生要独自给侯爷处理伤口，我们再等一等。” “那刚才少夫人是进去……”严副将诧异地问。 沈时好扯了扯唇角，“我也只是进去看着他给侯爷喂了几颗药……” 第639章 局面稳住 “少夫人，给侯爷治疗需要时间，不如你先去看世子吧。”周根低声对沈时好说，“刚才顾老板送来的千年人参已经煮水，一碗送去给世子，一碗留着给侯爷。” 沈时好轻轻颔首，“我先去看世子。” 几个大夫都给周序川看诊，确认周序川的内伤不算太严重，但何时能够醒来，他们也说不准。 周序川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手臂上有烧伤的伤口，已经都处理包扎了。 如果不是北山侯替他挡住，只怕他的伤势要比北山侯的还要惨烈。 沈时好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别担心，我不会让侯爷出事的。” 也不知是周序川喝了人参水有用，还是他听到沈时好的声音有所感触，他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怀霁？”沈时好欣喜地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听得到我说话？” 周序川的确能听到沈时好的声音，但也只是模模糊糊，听得并不真切，他觉得眼皮太沉重了，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那老头子怎么样了？ 他居然会将自己扑倒在身下，只是为了救他…… 周序川想不通为什么，北山侯如果在乎他这个儿子，当年就不会把他舍弃，现在这般作态到底是做给谁看？ 他根本不稀罕！ 第490章 可是，他也不想承北山侯的情，所以他希望北山侯不要死。 “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交给我。”他又听到沈时好的声音。 沈时好来到大厅，对严副将和董副将敛衽一礼，“严副将，董副将，兵器营的爆炸你们可知原因了？” “刚才老马传来消息，说是有打铁匠没控制好火候，将火种落在火药堆里，不小心就引起爆炸，侯爷和世子正好那时在兵器营外面说话……”严副将沉默了一下，“若是侯爷和世子当时已经进了兵器营，那可能……” 沈时好眸色冷冽，“兵器营坍塌了，里面所有的人都死了？” “没错。”严副将沉重地点头，“所有的兵器和工匠师都没有了。” “两位副将认为兵器营爆炸真的是意外吗？”沈时好可一点都不相信什么不小心引起爆炸的借口，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不小心，偏偏在这时候就出事了。 严副将皱眉，“少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军营里有人要害侯爷和世子？” 沈时好说，“送去上京的兵器有多少？” “约莫有四车。”严副将没有隐瞒军营的事，他已经知道沈时好的本领，能够在余州带兵的小将军，在金城同样也可以。 “严副将，你现在立刻派人去查看，运送兵器的军队是否顺利。”沈时好说。 “少夫人怀疑这次爆炸是冲着兵器来的，那应该去找运送兵器的军队，为何要炸兵器营？”马副将问。 沈时好闭了闭眼睛，“一旦那四车兵器被抢走了，兵器营又毁了，你说北山军会落得什么样的罪名，而得到那四车兵器的人，又能得到怎样的好处？” 北山军会落下私造兵器的罪名，而无论谁得到那四车的兵器，绝对相当一支军队。 如果兵器落入北狄人的手中…… 两个副将顿时脸色大变，“北狄！” 北狄人在金城盘亘这么久，说不定为的就是今日。 严副将深吸一口气，“我立刻让人去查。” “马副将，还要麻烦你亲自去军营，立刻下令封城，军营里也要彻查，北狄人为何会知道北山军中的新兵器，必定是有人泄露出去的，金城中说不定也有不少北狄的奸细。” “是。”马副将立刻应声，不自觉地就听命沈时好的吩咐。 沈时好又把赵驱等人都请过来，让他们去查最近金城出入的北狄商贾，包括是否有商贾队伍前往上京的。 一通安排下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周老夫人已经差人来询问几次，想知道北山侯的伤势究竟怎么样了。 “今日周家可有异常？”沈时好闭上眼睛，轻声问着旁边的南溪和东月。 “少夫人，周家几句所有人都来关心过侯爷，但是……周碧姑娘不曾出现。”南溪说。 沈时好缓缓地睁开眼，眸色流转异样光芒，“兵器营几乎是周碧的心血，她不可能不在乎，她是不是去军营了？” 东月说，“奴婢让人去查了，周碧没有出现在军营。” 那就奇怪了，北山侯对周碧几乎是有求必应，如今周碧最重要的兵器营和北山侯都出事了，她却不知所踪？ “立刻让人去找周碧的下落。”沈时好冷声说。 她站了起来，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此时，周家的女眷几乎都在周老夫人这里，北山侯生死未卜，她们岂能心安理得在自己院子等消息，自然是要到老夫人这里表示紧张心情。 但此时心情最复杂的就是叶宛。 她是深爱着北山侯的，他受了重伤，她心里自然难受，可是，那抹无法控制的念头，就是让她生出邪恶的期待。 如果北山侯和周序川都醒不来了，那整个周家就是她儿子的，霖宇就会是下一任北山侯，而北山军也会是他的…… 真正高高在上的地位，唾手可得。 “你差人去打听没有，侯爷有消息吗？”周老夫人又一次地询问叶宛。 叶宛蹙眉道，“老夫人，妾身差人去过几次，都被少夫人的丫环给挡回来，连阿宇想去看望侯爷都出不得垂花门，如今这个家里，都是少夫人说了算。” “真是岂有此理，她怎么敢！”周老夫人气得拍桌，“你们两个一起去，让沈时好立刻来见我。” 周二夫人说，“老夫人，听说少夫人找了海外的大夫在给侯爷治病，这时候我们就不要去添乱了。” “就是，阿宇自己都受伤了，他去前院又能做什么，是能给侯爷治病，还是能够主持大局？我看少夫人主持大局就挺好的，刚才还乱糟糟的场面，现在都有条不紊了。”周三夫人说。 这话分明是在嘲讽，叶宛只会趁机揽权，哪有沈时好真正的魄力。 叶宛冷眼看了她们一眼，心里冷笑着，将来她们千万别求到她面前，她一定会让她们后悔今日的决定，投靠沈时好不会有好下场的。 周老夫人被两个儿媳妇这么一说，只好打消念头，这时候才想起周序川，“世子的伤怎么样？” 众人看向叶宛，“不都是叶娘子在打听前面的消息，你应该知道世子的伤势吧？” 叶宛脸上僵住，她根本不关心周序川，所以并没有让人去打听。 “不是叶娘子的儿子，自然是不在乎的，说不定心里还不知怎么诅咒世子不要醒来。”周二夫人嘲讽地说，“有人要失望了，世子伤势不重，侯爷舍命相救的儿子，上天都舍不得让世子出事。” 第491章 “你说什么？”周老夫人瞪圆眼睛，“侯爷舍命救世子？” 周二夫人说，“老夫人，我也是听前院回来的下人说的，是军营的副将提到的。” 叶宛的脸色变了变，“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世子不是侯爷的儿子？”周二夫人问，“世子是侯爷唯一的嫡子，只要世子醒来，一定会稳住局面。” “如今局面不都是被少夫人稳住了吗？”周三夫人说，“听说少夫人已经派人去查爆炸的真相。” 叶宛深吸了一口气，她想要的都还没得到，沈时好居然趁机夺走先机。 “少夫人来了！”外面的丫环叫了一声。 “她还敢来！”叶宛哼道，“我倒是想问问她，把我们禁足在后院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关心侯爷吗？我们也想知道侯爷和世子的伤势啊。” 周老夫人沉着脸，“先让她进来。” 第640章 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周家女眷和沈时好相处过一段时间了，以前只觉得这位少夫人矜贵端庄，像所有大家闺秀一样，应该是个只生活在内宅的女子。 但如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沈时好却有一种肃杀的煞气，那双明净的眼睛神采锋锐凌冽，竟有几分像极北山侯和周序川的气势。 周老夫人到了嘴边的呵斥也说不出口了。 “见过老夫人。”沈时好行了一礼，“有些事需要到后院来问一问，叨扰老夫人了。” “侯爷醒了吗？”周老夫人迫不及待地问。 沈时好挑了挑眉，这是老夫人第二次只关心北山侯，一句都没提到周序川。 “侯爷还没醒，情况暂时不明，大夫正在给他处理伤口。”沈时好声音清冷，目光冷锐地看了所有人一眼。 周三夫人随即问道，“那怀霁呢？他要不要紧？” 沈时好说，“世子也还没醒。” “那你过来作甚，你一个女子家，在外头抛头露面算什么事，霖宇伤势已经好了些，让他和两个叔叔去主持大局。”周老夫人皱眉说，她还是觉得在外面必须男子才能稳住局面，像沈时好只会成为笑话。 “周霖宇？”沈时好唇角的嘲讽丝毫不遮掩，“老夫人当真觉得他能调动得了外面的人？” 叶宛冷笑，“侯爷的亲生儿子都调动不了下属，难道你就可以吗？” “想试一试吗？叶娘子。”沈时好眸光冰冷地扫过去 周二夫人说，“你儿子上族谱了，朝廷承认他的存在吗？你就想调动侯爷的下属，不好笑吗？” 叶宛心中只恨没有除掉周二夫人，才让她现在有机会怼得她咬牙切齿。 沈时好淡淡地问，“叶娘子，周碧人在哪里？” “是啊，今天竟都没看到阿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哪里去了？”周三夫人惊声问。 周老夫人同样看向叶宛，家里乱成一团，都没注意到这些晚辈的事，如今想来，好像就差了周碧没有看到。 叶宛其实已经暗中让人去找周碧了， 但一直都没有消息，前两天那丫头说有事要去做，还说一定要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她还等着好消息，没想到先传来的是北山侯出事了。 她现在有点担心，会不会是周碧要对付周序川，结果连累了侯爷。 侯爷为什么要舍命去救周序川，嫡子而已，就那么重要吗？明明前面十几年都不在乎的，不然怎么会在金城对周序川置之不理。 “阿碧她……许是有要紧事在忙，还没知道侯爷出事的消息，她跟侯爷感情深厚，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立刻回来的，侯爷以前一直说她不比男儿差的，阿碧要是在这里，我们也会有主心骨。”叶宛怯怯地说。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忘为她的两个孩子争地位！沈时好目光探究地打量叶宛，她以为叶宛应该非常深爱北山侯，否则怎么能够这样无名无份地为他生儿育女，如今在北山侯生死未卜的时候，她只想着怎么给两个孩子铺路，可见此人心思之冷静理智。 她似乎一直都小看叶宛。 “周碧在军营帮侯爷训练女兵营，兵器营爆炸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侯爷跟世子同时出事，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要紧的？”沈时好目光凛冽地盯着叶宛，“叶娘子，莫非在你们母女心目中，还有比侯爷更重要的事？” 叶宛的脸色白了白，“自然是侯爷的事最重要，阿碧或许只是还没听到消息……” “既然叶娘子找不到周碧，那我就派人去找了。”沈时好淡声说，“兵器营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突然爆炸绝非偶然，各位这几日哪里都不要去，有外面的人，无论是谁，你们的娘家也好，亲朋戚友都算，任何跟你们打听消息的，一句都不可泄露。” 听到沈时好这犹如命令的语气，叶宛铁青着脸问，“难道别人关心侯爷，我们都要置之不理了？” “你一个连姨娘都不是的娘子，别人为何要跟你打听侯爷的消息？”沈时好冷声问，“侯爷跟世子昏迷不醒，正是周家飘摇不定之时，老夫人，若你还想看到周家枝繁叶茂的样子，那就拿出世家该有的态度。” 在周老夫人的心目中，自然是谁都比不上北山侯重要，“只要侯爷没事，你让我做什么事都可以。” “只要你们不要添乱，那就是最大的帮助了。”沈时好说。 第492章 叶宛转头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出去找阿碧吧。” “不必，我们自会去找周碧，叶娘子，你还是安分一些，在这个时候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沈时好淡淡地说。 叶宛想到几天前叶辉说过的话，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第641章 半个月前 时间往前半个月。 金城是个四通八达的地方，虽然和北狄没有正式通商，但朝廷也睁只眼闭只眼，允许商人之间的贸易往来。 除了皮料茶叶，西羟也跟金城做起马匹生意，而这段时间是商会聚集的日子，金城多了许多商人行走。 在这些商贾之中，有数人若是让沈时好见到了，必定会认出他们的身份。 即使做了易容，但一个人的气场和眼神，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三公子，我们跟马帮戚帮主在酒楼等我们了。”奇木低声对旁边身材高大的男子说道。 这位三公子满脸胡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正灼灼地打量金城人来人往的街道。 “若是我们有大锦这样地大物博，何愁不能一统天下。”三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被沈时好打伤过的轩辕默。 他以商贾的身份出现在金城，这是他第一次来金城，才知道虽然这地方是边境，但繁华程度不输给大锦的中部。 真想把大锦变成北狄的附属国，这样的话，无论是余州还是金城，都是属于北狄了。 “我们的人亲眼见过北山侯的兵器营，那些兵器前所未见，若是那些兵器能够为我们所用，北狄称霸天下指日可待。”奇木说。 轩辕默摇了摇头，“只要兵器没用，我们要人。” “二皇子似乎也派人来了金城，他们不知从哪里也知道兵器的消息，正在想办法要将那些匠师带走。”奇木说。 “那个残废……”轩辕默冷笑了一下，轩辕克双腿都不能走路了，居然还能为大皇子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谁也别想跟他争，北狄的大半军权在他手里，他为北狄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是要给其他兄弟铺路的。 “把轩辕克留在金城的人都杀了。”轩辕默说，忽地他又想到摇了摇手指，“不，确定他们的人在哪里，给他们假的消息，让轩辕克欢喜几天。” 奇木低声应道，“是。” 轩辕默走进酒楼，到楼上去跟马帮的戚帮主见面。 “你是北狄人？”厢房里除了戚帮主，还有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 “是。”轩辕默点头。 戚帮主说，“我们要截一批货物，事成之后，给你们五千两。” “什么货物？”轩辕默问，“我们是来金城做生意的。” “只要这次成功，日后你要在大锦做生意，我们马帮都能替你撑腰。”戚帮主拍了拍胸膛，要不是避嫌，他们哪里需要让北狄人出手。 轩辕默打量他们两人一眼，胡须下的薄唇露出嘲讽的微笑，声音却非常诚恳，“那就说好了，事成之后给我们五千两银子，日后我们通过马帮的门路走货，戚帮主也要给个便利。” 戚帮主点头，“成交。” 轩辕默走出酒楼之后，放声笑起来，“刚才坐在戚帮主身边的男子就是北山侯的妻舅？” “……三公子，北山侯的妻舅应该是皇上。”奇木说。 “哦，那是外室。”轩辕默笑了，“中原就这点不好，只能娶一个老婆，不像咱们北狄，能娶四个正妻。” “三公子，沈小时如今是北山侯府的少夫人了。”奇木又小声提醒。 轩辕默的脸色沉了沉，“那就送份大礼，给她贺一贺吧。” “戚帮主已经把运送兵器的路线查清楚，一共有四支运送队伍，但只有两支是真的，我们的人兵分两路，不必去找兵器，你去把兵器营烧了，里面必定有那些兵器的设计图，一张都不要留给大锦，我去抢兵器，再将那个周碧和邬画带回北狄。” 在金城布置那么久的人脉，他当然知道，那些兵器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北山侯找了个不怎样的外室，却生了个不简单的女儿。 第642章 封锁关口 周碧还没有找到，但兵器营失火引起爆炸的原因已经找到了。 “得了少夫人的吩咐，封锁了金城和军营，发现这人要在家里自尽，被抓住之后用刑才说实话，他的妻子是北狄人，在北狄三皇子的府里当差，他负责放哨时放了北狄人进去，在兵器营点火引起爆炸。”严副将抓来一个男子，将他扔在沈时好的面前。 那人已经奄奄一息，只有一口气能说话。 “轩辕默是不是在金城？”沈时好冷冷地问，她该猜到的，金城这么多北狄人走动，怎么能少得了轩辕默那狗东西。 “我对不起侯爷……对不起大锦……”男子的脸已经肿得看不出真正样貌，他哭得痛不欲生，一边是国家，一边是他的老婆孩子，他终究是自私的。 沈时好知道再深究他这么做的原因没有意义，“除了烧兵器营，轩辕默还想做什么？” “老五……老五……” “是谁？”沈时好立刻问严副将。 严副将说，“老五是兵器营原来的匠师，负责打造兵器的。” 沈时好眸色微变，想起金家兄弟说的那个人。 “邬画是谁？”沈时好问。 第493章 “就是老五，因为他排行五，大家都习惯这么叫他。”严副将立刻道。 沈时好急忙问，“他人呢？” 严副将说，“被侯爷送去上京了，幸好他离开金城，不然这次肯定……” 糟了！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沈时好闭了闭眼，她太了解轩辕默了，他既然要毁了兵器营，那就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 “严副将，你知道运送兵器的路线吗？”沈时好问。 “为了以防万一，路线只有侯爷知道，而且在最后启程时，侯爷才将他们各人的路线告知。”严副将道。 沈时好转身去了上房，正好看到潘先生从内室出来，“潘先生，侯爷怎么样了？” “沈小姐，你放心，侯爷的伤口已经都处理好了，现在他的身体有一点发热，这是正常的，只要服药之后能降下来，他很快就能醒。”潘先生的语调虽然奇怪，但还是表达的很清楚。 “那侯爷……性命无忧了？”沈时好小心翼翼地问。 潘先生摇了摇头，“要是能醒来，那就是救活了，要是醒不来，那就只能靠运气了。” 沈时好的心一沉。 “沈小姐，无辞要我来救你的丈夫，你的丈夫在哪里？”潘先生疑惑地问，他觉得里面的男人年纪不小，跟沈小姐应该不是夫妻。 “潘先生，请跟我来。” 沈时好无法知晓运送兵器的队伍走什么路线，只能交给赵驱他们去寻找了。 “传令，封锁边境所有关口，彻查北狄商贾的马车。”沈时好站在门口，转身看向严副将，“一会儿我将轩辕默的画像给你，让人全境寻找他，若是不能生擒，则格杀勿论。” “是！”严副将神情一肃，金城只有少夫人见过轩辕默，只能靠少夫人才能抓住他了。 跟在严副将身后的其他人则愣住，少夫人的语气也太像发号军令了，不知道还以为少夫人是将军呢，不过，少夫人怎么知道轩辕默长什么样子呢？ “走啊，都愣着干嘛。”严副将对着他们拍了下。 “咱们都听少夫人的？” “不然呢？你觉得少夫人的命令哪里不对？” “可是……少夫人是女子，她怎么知道轩辕默长什么样子，还有，虽然侯爷和世子还没醒，但不是还有周副将，他也是侯爷的儿子……” 走在最前面的严副将停着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们真以为少夫人是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她是在余州长大的，以后你们会知道今日跟随的到底是何人。” 足以让你们骄傲一辈子了。 第643章 万无一失 北山侯运送兵器的确做得万无一失，他防备所有人，连最亲近的副将都不知道运送去上京城的兵器究竟走的是水路还是旱路，走的是官道还是小道，甚至连负责运送的士兵，都是启程时才知道自己走的是哪条路。 他防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防备周碧. 周碧不甘心她这么大多年的心血就这样被北山侯白白送给朝廷, 而她连个奖赏都没有， 沈时好不过是救了一个宫妃都能够册封郡主，她研究出来的武器，对大锦来说是千秋万代的利益，是对每一任帝王都有开疆扩土的帮助，就算册封她为公主都不为过了。 一切只是因为父亲的偏心。 “大小姐，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戚帮主来到周碧的身后低声说道，“给北狄人的是假路线，反正只要北狄人动手，就算我们将东西截走，那也只会算在北狄的头上。” 周碧勾唇笑了笑，她早就知道北狄对她设计的兵器虎视眈眈，所以趁这个机会透露消息出去，就是为了利用北狄人的贪婪。 到时候他们抢了一堆没用的东西，还能替她遮天盖日，她手中拥有这批兵器，将来就算反了李氏皇朝又能如何。 “戚帮主，就是前面的船了，动手吧。”周碧的身影没入阴暗处，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样子。 这次运送兵器的负责人是苏屿恒，他一身玄色衣袍，身材颀长立在船板，仔细地查看周围，他们从金城出发之后，就从内河出发，如今到了港口，准备继续走旱路。 如此隐秘的行程，只有他才知道，苏屿恒知道自己承担多重的任务，必须要万无一失。 “苏副将，咱们为什么不继续走水路？我们这些箱子也太沉了，要搬上船还需要不少时间。”其他人不理解，不知苏屿恒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 “侯爷如此安排的，我也只是遵循侯爷的吩咐。”苏屿恒说。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运送的是什么东西，心中不是不震撼，因为北山侯居然还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还以为侯爷对他不再信任了。 苏屿恒有种热血沸腾的激昂，对北山侯的钦佩和敬仰更是滔滔如江水，只恨不得能够更加努力为北山侯做事。 这个港口不是商用的，船只并不多，来往的只有渡船的行人。 “不太对劲！”船只刚停下，苏屿恒环视了周围，习武多年的警觉让他立刻察觉到异样。 今日这个渡口的行人增加不少，而且见他们脚步沉稳，很像是练家子。 “退回船上！”苏屿恒急声下令。 来不及了！ 走在苏屿恒身边的行人突然从腰间拔出长刀，对着苏屿恒砍了过来。 第494章 场面瞬时就乱了起来，停靠的船只冲出数十黑衣人，全都手持长刀，每一个下手都是又狠又快。 苏屿恒怒吼一声，“你们先走！把箱子全都搬回船上。” 他挡在渡口，带着已经下船的挡住黑衣人，刀落，血溅，地面很快染了一层殷红血色。 “苏副将！快上船！” 训练有序北山军并没有惊慌，以最快速度抵挡住黑衣人，将刚搬下船的箱子重新搬回去。 只是苏屿恒和其他同伴仍然在抵挡黑衣人，还来不及上船。 “不要让他们跑了！”周碧皱眉，心情不由跟着紧张起来，“要是让他们离开渡口，我们再要拦截就不容易了。” “大小姐，别担心，我们的人已经开船出去了。”戚帮主说。 周碧看到有四艘大船仿佛凭空出现般，速度极快地拦截在北山军的船只前面，绳索倒钩将三艘北山军船扣住，黑衣人迅速滑落到船板。 “这些人的武功更高强些。”周碧看到局势顿时逆转，总算放心下来。 戚帮主紧皱眉头，距离有些远，他看不清楚那些黑衣人的样子，但……这么大的船，副帮主是去哪里搞来的。 苏屿恒同时也看到江面上的情况，他脸色骤然一变，心中却急得不行，船只已经快到江心，他根本赶不上去帮忙。 这些人到底是谁？ “你们是哪路上的贼寇？知道我们是何人，连我们的东西都敢抢？”苏屿恒厉声问道。 “我们北狄人没有不能抢的。”带头的黑衣人冷笑说。 砰—— 话音才刚落下，江面上的船只瞬间被火光吞噬。 第644章 被截胡了 周碧傻眼了，看着江面上的大火，她转头看向戚帮主，“戚帮主，你的人在搞什么？” 戚帮主这时也说不出所以然，“这……我没吩咐他们烧船啊。” 看着苏屿恒不顾一切还要去江面救船，周碧本想让戚帮主杀了他，但一看岸边的黑衣人几乎死的死死，伤的伤，根本没有能够继续去追苏屿恒的。 “算了，拿到东西要紧，先回去马帮等着。”周碧说。 转身要离开，却看到身后不知何处显出数个北狄人，为首的正是上次戚帮主见过的轩辕默。 轩辕默眼神阴鸷地看着江面，居然被截胡了！ 他算准马帮和叶辉不会给他准确路线，所以早就通过军营的眼线，在他推算之下，确定苏屿恒带的水路肯定就是兵器的队伍。 渡口早有他的人埋伏，不然只靠马帮的人不可能拦住苏屿恒。 但突然出现在江面的船，并不是他安排的。 “你就是北山侯的女儿？”轩辕默目光阴沉地落在周碧的身上。 周碧不屑地看了轩辕默一眼，“既然知道我是北山侯的女儿，你还不给我让开！” 轩辕默闻言轻笑出声，“我见过像你一样嚣张的女子，不过她是有嚣张的本事，就不知道你的本事有多大了。” “大小姐，此人看起来不像普通北狄商贾，你且小心。”戚帮主护在周碧的前面，“你先走。” 周碧看了看周围，知道肯定是走不了的。 “既然东西要不到，那就把人带走。”轩辕默抬手下令，“立刻离开金城。” “你以为抓了我，你能跑得掉，你也知道我爹是北山侯，他的厉害你应该清楚的。”周碧其实心里也有些慌，戚帮主草率了！早知道应该带多点人在岸边，而不是全留在江上了。 轩辕默哈哈大笑，“周大小姐还不知道，令尊如今生死未卜，他怕是没有能耐来抓我了。” “放屁！”周碧骂道。 “北山军的兵器营爆炸，北山侯为了救周序川昏迷不醒，看来周大小姐只顾着打劫自家东西，还没有收到消息啊。”轩辕默没想到北山侯府还有这么蠢的女人，真替沈时好觉得累，沈时好要是知道，她的丈夫是被周家人害死的，不知道会不会手刃周家的人。 周碧的脸色白了白，不可能！不会是真的！ 戚帮主此时心中也是懊悔，他自问阅人无数，明明是打算利用北狄人来为马帮和叶夫人遮盖，没想到会反被利用了。 而且眼前这个人，跟半个月前见到……长相相同，气势却判若两人。 “阁下既然利用了马帮，总该留下姓名吧！”戚帮主沉声问。 “轩辕默！”轩辕默目光森冷，“戚帮主，若是我没猜错，刚才出现在江面上的船，不是你们马帮的吧？” 周碧瞠大眼睛，不是马帮的？那是谁的人？ 戚帮主心中咯噔了一下，“北狄三皇子，轩辕默？你居然敢亲自到金城来！” “是啊，还不得多谢戚帮主和周大小姐的掩护，不然我也不可能在金城潜藏这么久，兵器没了就没了，反正有周大小姐，不愁没有新的。”轩辕默呵呵一笑，示意身后的人抓住周碧。 即使戚帮主舍命相救，他也不是轩辕默的对手，还以为轩辕默会杀了他，但最后他只是眼睁睁看着周碧被带走，而他脚筋被挑断，想追也追不上。 完了！他们都被轩辕默耍了！ 要是被北山侯知道，不仅马帮要没了，连叶夫人都要被连累。 不行，绝对不能让叶夫人受牵连…… 戚帮主拼着最后力气爬上马车，急忙去找叶辉了。 第495章 运送兵器的军队被截，苏屿恒下落不明，连周碧也不见人影，消息传到沈时好的耳中，她一点都不意外。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才都连起来了。 轩辕默早就想要得到北山军的兵器，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运筹帷幄了吧，这金城之中，只怕各处都有他安插的眼线。 沈时好现在无法彻查兵器的事怎么传到轩辕默耳中，周碧和邬画必须救回来。 即便让他们死，都不能落入轩辕默的手中。 “少夫人，顾老板要见您。”南溪走了进来，低声对沈时好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赵驱他们回来，立即来禀告。” 第645章 她死不足惜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沈时好黛眉一挑，握紧手中的长音剑。 她已经很久没有拿出长音剑了。 顾无辞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剑上，声音说不出的温和，“真的是意外，本来是想去截胡轩辕默的，一不小心把船给点着了，我也不知道穿上的兵器有火药，一下子就炸开了。” “要不是我认识你快十年，兴许我能相信的话。”沈时好冷笑，“你是笃定我如今不敢揍你了？” “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顾无辞叹息问。 沈时好呵呵一笑，“趁着现在没人，你还不说实话？” “说来话长，你家这个私生女有可能跟我一样，都是来自另外空间的人，她不清楚那些武器会导致怎样的后果，只想着出风头夺宠，如此幼稚无知的人，若是让她继续下去，沈大小姐，你的这个世家就完蛋了。” 作为曾经亲眼看到战场的顾无辞，他不想这个年代有人遭受同样的惨况。 “周碧是不是你抓了？”沈时好皱眉问。 “没有，被轩辕默给带走了。”顾无辞说，“那邬画失踪了。” 沈时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顾无辞插了这一手，事情顿时就变得更复杂了。 “你真的把所有兵器都烧了？”沈时好盯着他问。 “留了一箱，你要是想见识那些东西造成的后果，可以让你看，你要是想用在战场上，那我回去就毁了。”顾无辞说。 沈时好问，“你留着做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那私生女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现在看来，她就是擅长设计，但实际打造出来的是邬画，这人是天才！武器天才！”顾无辞觉得一整船的兵器都没有邬画值钱。 “如果周碧落入轩辕默的手中，北狄能造出同样的兵器吗？”沈时好问。 “除非北狄也出现一个像邬画一样的天才。”顾无辞说，“这世上天才又不是萝卜，能出现一个就不错了。” “你和周碧还来历玄乎呢，能不巧吗？”沈时好淡淡地说，她以前并不相信顾无辞的话，但她一开始救的顾无辞，跟如今的顾无辞，很明显不是一个人。 有时候吧，也许这世上真的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奇怪事。 但顾无辞并不会让她觉得怪异，他完全融入这个时代，不像周碧，总让她觉得怪异。 顾无辞站了起来，“我让人去找轩辕默，如果救不回周碧……” 他回头看向沈时好，“她死不足惜。” “除了周碧，邬画也要找到。”沈时好说，“别让其他人先找到他。” 顾无辞勾唇浅笑，他就知道她会接受他的解释，这个女子跟其他人不同，她对新事物从来不会抗拒，也不怀疑。 特别是在她不了解的领域，她都很谦虚接受和学习。 “我怀疑邬画是自己跑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跑，等我找到他再说。”顾无辞说。 沈时好闭了闭眼睛，“嗯。” 顾无辞离开之后，沈时好又让严副将继续吩咐下去，严查死守住每一个关卡，任何北狄人都不能放走。 “少夫人，少夫人。”东月跑得有些气喘，“您快去，世子醒来了。” 沈时好猛地起身，眼前有一瞬的发黑，她扶着桌角稳住身子，缓了一会儿才看向东月，“真的？” 东月激动地点头，“是，世子醒来就找您。” “走。”沈时好急步地走回上房。 正好遇到被叶宛搀扶着匆忙赶来的周老夫人。 “怀霁是不是醒了？”周老夫人急声问，“快领我去看看他。” 沈时好的眼神和叶宛短暂交汇，叶宛快速避开，将那一丝不甘藏得极快。 第646章 世子醒了 “怀霁，你觉得怎样？”周老夫人扑到床榻旁边，握着周序川的手急声地关切着，满脸的关心和焦虑，仿佛在这里守了两天的人是她。 周序川刚醒来，动作和反应都有些迟缓，他皱眉看着周老夫人一会儿，才想起他要见的人不是她。 “娇娇……”周序川声音嘶哑地开口。 动作缓慢地推开周老夫人的手，目光看向站在她们身后的沈时好。 沈时好终于看到周序川醒来，虽然还没有恢复，但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能安然落下了。 “我在这里。”沈时好轻声说。 周序川只看着沈时好，他脑海里有许多的话要说，但不知为何到了嘴边，就不知道怎么说不出口。 “军营……有奸细……”周序川用力地挤出一句话，已经是满头大汗，“与北狄……有关，你要小心……” 沈时好上前抚摸他的脸颊，安抚着他的焦躁，“别急，慢慢说，你昏迷了两天，刚醒来是这样的。” 第496章 周序川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连一句话都无法好好说清楚了。 “要不要让大夫来看看，世子该不会是变成傻子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叶宛惊讶地捂住嘴巴，一脸震惊担忧的样子。 沈时好冷冷地看她一眼，“闭嘴！你是不是巴不得世子好不了？” 叶宛委屈巴巴地说，“妾身并没有这么想，少夫人莫要冤枉我。”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有我在。”沈时好没有理会叶宛，她低声在周序川的耳边说，“我已经封锁各个关卡，不管是北狄人还是其他奸细，都不可能离开金城。” “你和侯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周序川听到沈时好这么说，便知她肯定已经知道北狄来的是谁。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将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 “怀霁，你父亲真的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周老夫人问。 周序川没有回答，他脑海里想起兵器营爆炸的瞬间，北山侯将他整个人扑倒，用他宽厚的肩膀替他挡住了烈火。 他不明白，北山侯怎么会救他……他们几乎没有多少父子情的。 “老夫人，怀霁刚醒来还需要休息，您有什么事，不如等他养好身子再说。”沈时好转头看向周老夫人，这时候还在纠结北山侯有没有救了周序川，她着实不理解周老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很感恩北山侯愿意救自己的丈夫，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难道因为这个举动就让周老夫人和叶宛难受了？ 那周序川这么多年来被舍弃在上京就不难受了？ “世子如今已经安然无恙，侯爷却生死未卜，老夫人也是担心侯爷。”叶宛轻声开口，“少夫人不让我们见侯爷，是不是侯爷他……” 沈时好冷冷地看着叶宛，“叶娘子，周碧现在还没找到，我觉得你不如先关心一下，你的女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失踪。” 叶宛眼眶一红，“阿碧肯定也出事了，侯爷那么看重她，将她视若掌上明珠，要是军营有奸细，肯定要抓走阿碧的，少夫人，侯爷有许多事都是交给阿碧去做的，他最信任的也是阿碧。” “是啊，这么信任的女儿，最好不要让侯爷失望。”沈时好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宛心中一慌，脸上却依旧悲切，“少夫人，侯爷如今都这样了，你还要想方设法排挤我们母子三人吗？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赶我们出去吗？” 周老夫人拍了拍叶宛的手背，“有我在，谁也赶不了你们。” 沈时好冷冷地看她一眼，“叶娘子不用担心，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来人，送老夫人回后院。”沈时好沉声下令。 “我要去看侯爷，今日不让我见到侯爷，我哪里都不去。”周老夫人怒声叫道。 沈时好说，“侯爷醒来之后，我一定会差人告知老夫人，如今到处乱成一团，您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叶宛扶着周老夫人的胳膊，目光落在周序川的身上，如果侯爷醒不过来，周家就落在周序川的手中了。 都怪马帮的人，说要帮她除掉周序川，结果还连累侯爷。 就不知道周碧要做的事成功没有，若是成功了，以后金城就是她说了算。 要想办法知道外面的消息才行。 叶宛看沈时好一眼，这个女人太碍眼了，如果这次不是沈时好夺走前院的大权，如今周家就是她在做主了。 “你们不要碰老夫人。”叶宛推开要搀扶老夫人的下人，“老夫人，我扶您。” “岂有此理，连侯爷都不敢如此对我。”周老夫人生气地骂着，被南溪强行送回后院。 叶宛小声说，“老夫人，我们完全不知外面发生的事，也不知是不是如沈时好所说真的有奸细，万一……她是骗我们的呢？” 周老夫人皱眉，“她不敢拿这样重要的事欺骗我们吧。” “我就担心消息不真实，可惜无法打听外面真实情况。”叶宛叹息一声。 “也不是没有办法……”周老夫人想了想说道，“我虽然是老骨头了，说的话还是有几人愿意听的。” 叶宛嘴角微勾，“老夫人，我就是想打听军营的情况，万一有人要夺权，我们也好有防备。” “嗯，霖宇呢？他伤势若是没有大碍，是该为周家奔波走动了。” 第647章 那就让他去吧 叶宛心中一喜，她要的就是这个！ 只要让霖宇能够出去主持大局，她相信以儿子在军营这么多年的威望，一定很快可以得到众人的支持，一旦军营大权掌握在周霖宇的手中，就算周序川醒来也没有用了。 不过，沈时好如今有周根在撑腰，在前院一人独大，如果她不同意周霖宇去军营，那只能用强硬的手段了。 沈时好正在为周序川喝药，将这两日她查到的，包括让人去做的都告诉周序川。 “你做得很好。”周序川抬眸看着她，他就知道，有她在必定不用担心的。 “还没有找到轩辕默，你和父亲都还没醒来，所以我没有亲自去找，你如今已经醒来，那我就放心了。”沈时好低声说，“我想亲自去抓轩辕默。” 这次抓到那狗玩意，她要亲手杀了他。 “嗯，我手中有些人你可以用。”周序川轻轻颔首，虽然说话的语速仍有些慢，但他比刚醒来时已经思路清晰，语调清楚许多。 第497章 沈时好嗯了一声，“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周序川垂眸沉默片刻，“他会死吗？” “父亲伤势不轻，幸好顾无辞从海外请来的潘先生，如今已经止血，只要高热退了，父亲就能生命无忧。”沈时好低声说。 “他为什么要舍命救我？”周序川问。 沈时好握紧他的手，“你是父亲的儿子啊，以前或许他有疏忽你的地方，但我相信，在你出生的时候，他肯定是怀着期待和喜爱心情的，父亲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在他面前受伤的。” “我想去看看他。”周序川说。 “你现在能起来吗？我扶你。”沈时好扶着周序川的手，担心他昏迷太久站起来会晕。 周序川对她笑了笑，“不至于这么虚弱。” 沈时好见他确实精神还可以，这才放心，“父亲若是知道你醒来，说不定很快也就退热了。” 守在外面的周根等人听说周序川醒来，早就在等着见面，如今看到周序川已经能够出现在大家面前，忍不住感动心酸。 “世子，您没事就好了。”周根鼻子发酸，要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怎么去面对老侯爷。 “根叔，让你们担心了。”周序川轻声地说。 周根道，“世子是有福之人，我们就知道您不会有事。” “我去看一看……侯爷。”周序川说，示意沈时好带他。 穿过长廊，正要进内室，就看到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过来，“世子，少夫人，老夫人想让四少爷到军营主持大局，老夫人说了，四少爷从小就在军营长大，必定比任何人都熟知军营大小事情，少夫人要照顾世子，肯定也顾不上那许多，外头的事还是要靠四少爷去处置的。” 周序川眸色一冷，正要发作，被沈时好揪住袖子，她淡笑地看了吴妈妈一眼，“既然是老夫人的安排，我们当晚辈的自然是听从，那就请四少爷去军营主持大局吧。” 不让周霖宇出去，她又怎么揪出出卖运送兵器军队线路的证据呢？ 总要有真凭实据的，才能让人信服。 吴妈妈微愣，没想到沈时好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她后面还准备了好些理由都用不上了，她喜滋滋地先去找叶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叶宛同样没想到，还以为需要费些力气争取的。 “阿宇，这是你的机会了，让人去告诉你舅舅，不要轻举妄动，之前做过的事都要清除干净，绝对不能让人抓到把柄，还有马帮……让戚帮主暂避风头，不要留在金城了。” “你要尽快将军营的大权握在手里，如果你父亲醒不来……”叶宛低下声音，“那周序川跟沈时好也不能活着离开金城。” 周霖宇怔怔地看着平日柔弱的母亲，今日才发现，他的母亲似乎不简单，至少心性果断狠厉这方面，他就完全比不上。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母亲这么做才是对的。 “娘，您等我好消息吧。”周霖宇说，“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叶宛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派人去找阿碧，不要大张旗鼓，别让人知道阿碧出事，也不能让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周霖宇很困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648章 这就是父爱吗 周序川对北山侯那股奇妙的感情在看到他脸色苍白，全身包扎裹着白布，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凛凛时，顿时到达情绪顶点。 他无法形容此时心中的感受。 从小到大，他没有感受过父爱这种东西，特别是那年他来到金城，流落街头却看到北山侯用心教导周霖宇的情景，他只感受到父亲的偏心，并且在心里将父亲这个身份给剔除，那时他就发誓，这辈子都不需要父亲了。 “怀霁，这位就是潘先生。”沈时好介绍着，“是他在给父亲医治。” 周序川收敛心中复杂的情绪，转头看向门外的人，金发碧眼的长相让他愣了一下。 海外的人都长成这样吗？ 潘先生很惊喜地看着周序川，“哇哦，你都能够起身了，看来你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我还以为你至少要躺三天，让我替你检查一下。” “……”周序川往后退开，拒绝潘先生的热情，“不必了，我已经没有大碍。” 潘先生被拒绝得有些遗憾，“我只是想听一听你的脉搏……” 周序川问，“侯爷何时能醒来？” “我不好说，现在该用药的都用药了。”潘先生耸了耸肩。 “他身上用的是什么药？”周序川鼻子微动，竟闻不出潘先生给北山侯用的是什么药，他走了过去，一手轻轻地搭在北山侯的手腕上。 潘先生咦了一声，转头问沈时好，“他在干什么？” 沈时好含笑解释，“世子略懂医术。” “中原医术不行的，没有我们日不落国的精湛。”潘先生摇头说。 “……”居然还有国家叫日不落的，一点都不够大气啊。 沈时好微笑不语。 潘先生并没有看不起周序川的意思，他认为自己说的只是事实，无论是药物的使用还是医疗手段，他都觉得他们国家才是最先进的。 周序川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拿过旁边案几上的笔墨，飞快地写了一张药方。 “娇娇，让人去抓药，家里若是有上等人参，便用人参入药。”周序川说。 第498章 “顾无辞让人送了千年人参过来，上次你和父亲用了半根，现在还有半根，要加多少在药里？”沈时好问。 周序川怔了怔，他醒来之后，似乎在沈时好口中听到好几次顾无辞了。 他对这个人不免生出几分好奇。 “不必多，三四片即可。”周序川说，“那位顾无辞……如今也在金城？” 沈时好点了点头，“是的，等他过来，我再引荐你们认识。” “好。”周序川颔首。 “你们不能随便用药，万一有冲突呢？”潘先生皱眉，不太同意周序川这么做。 沈时好说，“潘先生给侯爷服用了什么药？” “退热的……” 周序川说，“我的药也是退热的，今日潘先生先停止用药，若是明日我的药没用，再用回你的。” “你……你不怕对病人不好吗？”潘先生震惊，这是拿病人的身体开玩笑吧。 “不怕，他强壮得很。”周序川说。 沈时好将药方给了周根，“根叔，您亲自去抓药，世子在这里等着，他要给侯爷侍疾。” 周根一愣，随即笑着点头，“我这就去。” 潘先生摆了摆手，“算了，我就等着看你们中原医术有多厉害。” 沈时好客客气气地让人送潘先生回客房休息，她走到周序川身边，“我让周霖宇出去，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自然是有你的道理。”周序川说。 “我是想让他去救周碧，周碧被轩辕默抓走了。”沈时好低声道，“苏屿恒负责运送兵器的队伍，被马帮的人拦截，没想到半路会杀出北狄人。” 周序川眸色冷沉，“那些兵器都是她想出来的，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那就只有周碧才知道了，不过，轩辕默带走周碧，应该是早有预谋。”沈时好说，“胡三少奶奶在圣福堂听到两个北狄人对话，不就是要找什么人么，我猜北狄人一直在金城找的就是画兵器图的周碧，还有邬画。” “可惜，邬画如今失踪了，根本不知道被谁带走了。” 周序川皱眉说，“轩辕默不能离开金城。” “是，我会亲自去抓他。” 第649章 不如你跟我走 轩辕默再次被关卡的北山军拦住了。 金城一共有三个关卡可以出关，即使他们拿出普通商贾的身份，依旧无法出关。 连路引都被没收了。 他们彻底被困在金城内了。 “三皇子，要不要强闯出去？”奇木低声询问着轩辕默。 “不可！”轩辕默摇头，他太了解沈时好了，这肯定是她下的命令，只要他敢强闯，她的人肯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现在周碧在他手里，他不想跟沈时好硬碰硬的。 “先避一避。”轩辕默说。 回到马车，被捆绑起来的周碧得意地看着他，虽然嘴巴说不出话，但那眼神非常明显就是在跟轩辕默说，你是跑不掉的。 轩辕默伸手挑出她嘴里的布，“你想说什么？” 周碧透过窗帘看了一眼，冷笑说道，“你跑不掉的，我爹肯定会派人来救我的，劝你还是把我放了，否则等我爹找到你，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以为外面那些人是北山侯安排的？小丫头，你还不清醒啊，你爹能不能醒来都是一回事。”轩辕默呵呵冷笑。 “无论是谁安排的，总归是我们北山侯府的。”周碧说。 “确实。”轩辕默盯着周碧，“要不是沈时好，老子早就离开这儿了。” “沈时好？”周碧嗤笑出声，“你之前说见过与我一样嚣张的女子，该不会就说她吧？” 听出周碧对沈时好似乎有些不屑，轩辕默大感好奇，“沈时好嫁给周序川，那应该就是你嫂子了吧，你不喜欢她？” 周碧说，“你别拿我与她比较，她不过是后宅普通女子，整日只会一些尖酸刻薄的算计，我与她不同。” “普通……后宅女子？尖酸刻薄的算计？”轩辕默挑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碧，忽地放声大笑。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北山侯会养出背叛自己的女儿，要不是你帮忙，北山军如何能进奸细。”轩辕默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沈时好的。 看来周家的人根本不了解沈时好真面目，否则怎么会如此看轻她。 周碧皱了皱眉，对轩辕默的话很不解。 “你早就认识沈时好了？”周碧狐疑地打量轩辕默，“你是怎么进金城的？” 轩辕默似笑非笑地看她，知道周碧在怀疑沈时好，他偏就不解释，“你说呢？” “我没有出卖我父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山侯府，但若是让我知道我们周家有人跟北狄勾结，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周碧已经认定沈时好跟这个轩辕默关系匪浅。 “周大小姐此次拦截军队，是不是因为自己默默无名没有回报，所以心有不甘啊？”轩辕默含笑问。 周碧被说中心思，脸色有些铁青，抿着唇不说话。 轩辕默能够走到今日，自然是有些本事的，洞察人心这一点，他就比许多人都强。 “这就是你与沈时好的不同了，沈时好是沈云峰的嫡长女，她根本无需立下多大的功劳，你们大锦皇帝就会手捧着郡主的爵位给她，连太后和皇贵妃都器重她，你呢？北山侯隐瞒你的付出，在别人眼中，永远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轩辕默低声地说。 第499章 女人嘛，最喜欢比较了，就像他后院的王妃们，全都一个人，见不得对方比自己更好。 刚才试探周碧对沈时好的态度亦是如此，周碧看不上沈时好，却嫉妒她比自己更尊贵。 果然，周碧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阴沉，颇有几分被说动的样子。 “不如你跟我去北狄，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你想要的尊贵身份，我都可以给你。”轩辕默诱导着。 周碧不屑地瞥他一眼，“你想让我当你的小老婆？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轩辕默心中冷笑，谁稀罕她这种女子，“不，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等我成为北狄王，我封你为北狄公主，到时候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等你成为北狄公主，锦国公主都要对你客客气气，更别说一个郡主了，沈时好在你面前算什么。”轩辕默含笑说。 周碧狐疑地看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不想那些兵器给朝廷，应该是有所用吧，不如将兵器给我，我让它们发挥最大的作用。”轩辕默说。 “不是都被你们北狄人抢走了吗？”周碧皱眉说。 轩辕默神色微冷，“不是我们！” “那是谁？”周碧一惊，她一直以为是北狄人抢走兵器。 “老子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轩辕默咬牙切齿，他筹谋那么久，居然就这么被截胡，他知道不是马帮的人，不会是轩辕克的人吧？ 想到这个可能，轩辕默更加暴躁。 “我离不开金城，他们也别想离开！”轩辕默哼道。 第650章 他才是主权的人 周霖宇走出周家大门的瞬间，他觉得自己身上的伤都痊愈了，如今充满了力量，就算此时让他立刻上战场，他都能跟敌军大战三百回合。 他先去军营查看情况，看到兵器营几乎被夷为平地，猛地倒抽一口气，“该死的北狄人！去，把严副将和董副将叫过来。” “四少爷，严副将他们被少夫人指派去做事了，如今都不在军营里。”葛大海大老远看到周霖宇出现，小步跑着过来，“少夫人调走五百人，也不知去做什么事。” 周霖宇瞪圆眼睛，“她一个后宅女子，凭什么调走五百人，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她说调兵就调兵，平时侯爷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葛大海：…… 跟着过来的马副将低声解释道，“周副将，当时情况紧急，侯爷和世子都出事了，少夫人临危受命指挥我等揪出内奸，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苏屿恒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那些兵器也全沉入江底，董副将带人去打捞了，不知能打捞回来多少。” 周霖宇气得咬牙，“要不是沈时好胡乱指挥，何至于会有这样的后果！” “……”马副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要不是少夫人，只怕如今北山军已经被北狄搅得一团乱。 “罢了，如今只能尽量挽救了。”周霖宇皱眉说，“传令给严副将，命所有人即刻返回军营，我另有安排。” 马副将说，“少夫人要守住关卡，那些人不能撤，万一北狄人跑出去，想要再抓住他们就难了。” “五百人守住三个关卡？这就是沈时好的安排，她懂个屁！”周霖宇冷笑，学着北山侯沉着脸，“你们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那关卡怎么办？”马副将问。 “就十几个人守着就行了。”周霖宇道，大步往主将营帐走去。 马副将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周霖宇回来会有这样的安排。 “周副将，北狄来人可能是轩辕默，只有十几个人，未必能够抵挡住他的。”马副将急忙说。 他实在不明白，如今不应该先派人去找苏屿恒，再全城搜索北狄人的下落吗？如果他们能够抓到轩辕默，那这次兵器被劫，兵器营被毁就能够将功补过了。 周霖宇刚回到军营就想拿出北山侯的做派，迫不及待要将军营兵权掌握在手里，根本没想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做什么。 可惜没有北山侯的魄力和手腕。 “苏屿恒会不会被北狄收买了？”周霖宇突然问，他一向不喜欢苏屿恒，父亲居然会将那么重要的运送任务交给他。 马副将没想到周霖宇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四少爷！”马副将提高声音，“是大将军将这个任务交给苏屿恒，足可见对他的信任，死里逃生回来的两个士兵也说了，亲眼看到苏屿恒与北狄人奋战到最后，甚至可能不止是北狄人，这次要打劫兵器的还有锦国自己人，这些都还没查清楚，不该给苏屿恒定罪。” 周霖宇被马副将当众喝住，脸上觉得有些下不来，他沉着脸道，“我只是合理的怀疑，你们继续派人去找苏屿恒吧。” 马副将忍了忍没有再说话。 “严副将怎么还没回来？”周霖宇有些不悦地问。 因为根本没人去传话，少夫人的安排明明才是对的，周霖宇是故意要跟少夫人唱反调的。 “已经派人去请了，可能还需要些时候。”马副将说，“四少爷，兵器营向来都是大小姐在打理，不知大小姐如今人在何处？” “还有三个匠师也不知所踪，是不是该将他们找出来？” 周霖宇皱了皱眉，阿姐跟父亲的感情自来是深厚，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到现在都没看到人，肯定是出事了。 第500章 想起娘亲的吩咐，周霖宇便沉声说，“我还有事，等严副将他们回来，再差人进城去找我。” 就这样？ 马副将一阵错愕，他还等着周霖宇至少提出有用的建议，就来耍了一顿威风，人就走了？ 周霖宇去找他的舅舅叶辉了。 叶家大宅，叶辉非常烦躁不安，戚帮主和周碧现在还没有消息，他不知道他们究竟成功没有，但炸毁兵器营的事，他是有参与的，现在北山侯昏迷不醒，所以还能掩盖着，等以后彻查…… 怕是叶家都要被诛九族了。 他明明只是想弄死周序川，那些北狄人怎么就炸了兵器营，害死他了！ “舅老爷，周四少爷来了。” 叶辉脸上一喜，“霖宇，你总算能够出来主持大局了。” 太好了，有外甥掌握兵权，那他们就有靠山了。 “舅舅，你见过我阿姐吗？”周霖宇一看到叶辉，立刻就开口询问。 叶辉的脸色变了变，“阿碧还没回来？” 周霖宇问，“你知道我阿姐去哪里了？” “她……她……”叶辉支支吾吾，“她说要去散心，从我这里借走几个护卫，怎么还没回来吗？” “没有，也不知道去哪里，父亲现在昏迷不醒，正是需要阿姐的时候。”周霖宇沉声说，“舅舅，你差人去找一找她吧。” 叶辉干笑几声，“好，好。” “老爷，老爷！”忽地，外面传来一道惊呼声，“北山侯府的少夫人……带人去包围马帮了！” “什么？”叶辉的脸色骤然一变。 第651章 她依旧飒爽明艳 周霖宇抓住来人的衣襟，“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亲眼看到的，北山侯府的少夫人去围剿马帮，好像……好像说是马帮勾结北狄。” 叶辉的脸色惨白，怎么可能被发现！马帮跟北狄有生意往来，所以这件事是天衣无缝的，不可能会被一个后宅女子发现。 周霖宇气得直笑，“好一个沈时好，她把我支开了，是想着对马帮下手。” 叶辉用力地点头，“没错，她就是见不得你回到军营，现在就要想方设法铲除你们娘俩的助力。” “我根本不需要马帮的助力，但也见不得沈时好拿无辜的人下手。”周霖宇哼了一声，他知道马帮的戚帮主跟叶辉有来往，而且一直都想勾搭上他这条线，但他堂堂侯府的四少爷，自然不屑与马帮这种乌合之众交好，所以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 但戚帮主跟娘亲有生意，他是知道的。 “我去马帮看一看。”周霖宇立刻说，“我就不信了，沈时好还能在金城一手遮天。” 叶辉急忙也跟着去了。 沈时好身后是严副将，还有周序川交给她的都卫。 “严副将，这……这是怎么了？”罗副帮主从里面赶紧迎出来，一看到这个阵势，心里不由直打鼓，赶紧示意底下的人去找戚帮主。 “今天有人看到贵帮出现几个北狄人，我们正在抓北狄奸细，请贵帮给个方便，让我们进去搜一搜。”严副将站在沈时好身后一步的位置，“这位是我们少夫人，如今北山军和北山侯府由少夫人做主。” 罗副帮主笑了一下，“严副将，您是开玩笑吧，哪有女子进军营的，您才是德高望重的将军，就算侯爷如今……那也应该听您的。” 沈时好对身后的人命令，“搜！” “等一下！”罗副帮主叫道，“我们马帮在金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跟北狄有生意也是人尽皆知，随便找个理由就要查马帮，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无论是谁，拦者即斩！”沈时好陡然一喝，音脆声沉，与她平日形象完全不符的凛冽气势。 “是！”身后的年轻都卫抽出腰间的刀，刀光在日头下闪着锋芒，他们的眼睛明亮且锋利。 跟马帮那些平日吆五喝六的年轻人不同，他们是受过最严苛训练出来的士兵。 “你可知我们马帮……”旁边一个男子嚷嚷地站出来。 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落在地上，血溅当场。 沈时好冷冷地开口，“马帮勾结北狄打劫军队，是要我进去请戚帮主，还是戚帮主出来见我。” 她连看都不看那个罗副帮主，既然他眼中没有她，她自然也看不到他。 周霖宇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时好亲手杀了一个马帮的人，他不由自主地气息一滞。 站在众人前面的沈时好，飒爽明艳，是所有人中最耀眼夺目的。 他见识过她领兵的能力，但从来不认为她敢真的杀人。 怎么就……能够这样面无表情地下手，她不是第一次杀人！ “少夫人有何证据证明马帮与北狄勾结？”戚帮主大步走来，不敢像罗副帮主一样忽视沈时好的存在，拱手一礼，“请少夫人明示。” “沈时好，你一个妇人，竟敢藐视国法杀害无辜！”周霖宇指着沈时好大骂。 这个蠢货果然来了。 戚帮主见周霖宇出现，立刻拱手一礼，“周四少爷，请为我们马帮做主。” “周霖宇，马帮借着与北狄通商之便，将北狄奸细引入金城，这些假路引，全都是马帮去做的吧。”沈时好拿出几个路引，上面的担保人都是马帮。 “我们堂堂正正做生意，怎么就是通敌叛国，你莫要冤枉我。”戚帮主叫道。 第501章 “这几个人都抓起来了，且已经招供，他们让马帮运送的货物都是大锦禁止出售北狄的。”沈时好说，“查！” 后面的都卫得了命令，立刻冲进马帮，少了一大半人手的马帮怎么是这些青年人的对手，没一会儿就阻拦不了，特别是只要阻拦就会被杀死，他们哪敢再上前去。 沈时好的余光一直打量戚帮主，见他神色虽然慌张，但并不害怕，证明轩辕默确实没有藏在马帮。 “大锦的士兵护卫金城百姓平安，你们才有机会通商，但要是有人在大锦的国土上作乱勾结敌军，那就只有斩！”沈时好提高声音说道。 周霖宇感觉到自己完全被沈时好压住气势，如果他连个女子都不如，日后要怎么掌握兵权。 “严副将，你也跟着一个妇人胡闹吗？”周霖宇不悦地看向严副将。 “少夫人并非胡闹。”严副将说。 “马帮每年为金城百姓做了多少好事，他们怎么会通敌，简直是胡说八道，沈时好要公报私仇，你居然也成了她的刽子手，等父亲醒来，你要怎么跟父亲解释！”周霖宇叫道。 沈时好目光却落在周霖宇身后的叶辉身上，这位就是叶宛的哥哥了。 查了这么多天，原来想要杀周序川的人就是叶辉。 要不是他被北狄反利用了，这时候死的人就是周序川了。 “周霖宇，你最好学会沉默是金，在你不知详情的领域，说错一个字，都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沈时好淡声说。 “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造成什么杀身之祸。”周霖宇嘲讽地说。 “少夫人，找到了。”有都卫大喊，“这里有一车的铁砂！” 铁砂，精打出来的玄铁，最适合打造兵器了。 “把马帮所有人都带回去。”沈时好没有多余解释，直接就下令了。 “叶老爷，既然来了，不如跟着一块去坐坐吧。”沈时好叫住要偷偷溜走的叶辉。 叶辉叫道，“我是良民。” “是吗？听说叶老爷有不少平房产，不如都带我们去看一看。”沈时好说。 周霖宇气得快吐血了，“沈时好，你什么意思？你连我舅舅都怀疑了？他可是北山侯的妻舅，你敢？” “掌嘴！”沈时好轻飘飘地一句话。 严副将亲自动手，往周霖宇脸上扇了一掌，他沉声说，“四少爷，侯爷的妻舅只能是皇上，你说错话了。” 要是传去上京，叶家被砍是小事，连侯爷都要受牵连。 第652章 打掉自尊 周霖宇感到自己的自尊被沈时好一巴掌打到地上。 周围静了下来，全都震惊地看着沈时好，就算她是世子少夫人，也太狠辣果断了，那是北山侯府的四少爷，全金城都知道侯爷多看重周霖宇，如果不是长公主，说不定连世子的位置都是他的。 沈时好哪来的底气敢对周霖宇如此大胆。 “沈时好！”周霖宇暴怒，抽出手中的佩剑就要刺向沈时好。 剑光闪耀，没人看到沈时好是怎么出剑的，就看到周霖宇手中的剑已经落在地上了。 “戚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谁要你去打劫军队的？”沈时好目光凌然地看着戚山，声音清脆冰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要铲除异己，不必找这种借口。”周霖宇怒喝一声，心里恨不得将沈时好碎尸万段。 沈时好没有理会他，而是冷冷地看着戚山，“你马帮有数百口人，如今就剩下这一两百个，其他人呢？” 戚山说，“马帮每天要运送那么多货物，他们全都出去了。” “金城如今已经封城，关卡也出不去，送去哪里了？”沈时好又问。 “他们……” 沈时好冷声道，“他们死在打劫军队的江边，对吧，戚帮主？” 戚山额头冒出冷汗，他都将尸体推进江底，沈时好怎么会知道的？ “周四少爷，你确定还要袒护马帮吗？”沈时好目光睥睨地看向周霖宇。 周霖宇现在已经不是袒护马帮的问题，他只知道如果让沈时好将马帮的人抓走，他以后在北山军中必定毫无威信可言。 “凡事都要讲证据……”周霖宇开口。 “带四少爷去看证据。”沈时好冷冷地说。 沈时好留下都卫将马帮的人全都带走，严副将则将戚山绑了起来扔到马背上，一行人跟随着沈时好来到城外。 周霖宇这才发现，军营其他副将不知何时都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只看向沈时好，随时等候她的命令。 “沈时好，你到底要我们来干什么？”周霖宇不悦地问，“军营那么多事，我没那么多时间随你胡来。” “你不是想知道马帮的人有没有通敌叛国吗？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些在江边打捞上来的是不是马帮的人。”沈时好指着前方，在官道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两百多个人的尸首。 除了穿着黑衣的马帮众人，还有护送兵器的北山军，那一身北山军酱红衣裳太在雪地里太刺眼了。 场面震撼着所有人，望着前几天还一起练兵的同袍，马副将他们神情肃穆，紧握的拳头泄露他们此时愤懑悲痛的心情。 “戚山，你认得自己的属下吧？”沈时好冷声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我……我不知道。”戚山额头滴下冷汗，怎么会！是谁将他们都打捞上来的，当时他是确定周围都没人了才将尸首推下去的。 第502章 “是谁要你去打劫军队的？”沈时好问道。 戚山大口地喘气，他之前并没有将深水好放在眼里，觉得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妇人，能厉害到哪里去。 他好像……错了。 “没有谁！”戚山低下头，知道再怎么狡辩都没用了，“是我起了贪恋。” 沈时好唇角勾了勾，承认了就好。 “哦？这么说你知道苏副将运送的是什么东西？”沈时好淡淡地问。 “我不知道……”戚山立刻说，“我不知道那是北山军的，我们马帮以前就是靠打劫起家的，这次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要杀要剐，随听尊便。” 沈时好嗤笑，嘲讽地看他，“你一个人的命，不足以抵命，你高看自己了。” “不要以为你能瞒住背后指使你的人，整个马帮都为此人陪葬，你觉得值得？” 躲在最后叶辉感觉自己一口气快喘不上来了。 事情怎么就往这个方向走了。 以前无论让马帮做任何事，全都是很顺利的，现在马帮几乎要被灭门，要是戚山被沈时好逼出实话，他叶家就完了。 叶辉真想戚山现在就死，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他做过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沈时好慢声说，“此次的事，我绝对会查个水落石出。” 严副将握紧手中的刀柄，“少夫人，是谁把人都送到官道上的？” 沈时好眸色沉沉地看向官道，“是四爷在渡口发现的，北狄人将尸首打捞上房放在江边。” 这举动分明就是在打大锦的脸。 她知道轩辕默的意思，就是想让她知道，是他们大锦的人抢了兵器，自己人作乱，他们北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 “让马帮其他人将尸首带回去，厚葬北山军的士兵。”沈时好下令，“继续找苏副将，只要他还活着，就要把他带回来。” 撇开她和苏玙恒的旧怨，她必须让人去找他，他才是最关键的人。 “拦住他！”沈时好眼角余光扫到戚山要自尽，立刻开口呵住。 在戚山旁边的严副将眼明手快，立刻扭断戚山的手腕，让他不能再拿刀自尽。 “你既然不怕死，还怕什么？”沈时好问，“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查不出是谁指使你吗？” 沈时好凑近他，“我知道是谁，只是在等她自己跳出来，你要是死了，对我也没影响，但你就要活着，看你如何亲手毁掉马帮。” 戚山愤怒地吼叫出声，“杀了我，杀了我！是我通敌叛国，是我对不起大锦的百姓，我勾结轩辕默，是我让轩辕默去抢劫军队，是我安插眼线的，你杀了我！” 沈时好笑了笑，“放心，你死不了，至少现在还得活着。” 回城的时候，沈时好发现叶辉已经不见身影。 “少夫人，四少爷也走了。”南溪低声说。 沈时好笑了笑，“让人盯着他，他肯定会去找周碧的。” “是。” “严副将，马副将，最近要辛苦你们一些，继续加强关卡守护，我会挨家挨户去搜查轩辕默的。”沈时好说。 严副将拱手，“少夫人放心，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过关卡去北狄。” “少夫人，那么多尸首，不可能是北狄人捞上来的吧？”数百人，全都捞起来，那不得累断气了。 沈时好露出个意味深长浅笑，“谁知道轩辕默是怎么做到的呢。” 第653章 夫人 自从周霖宇回到军营，叶宛重新在后院得到主动权，连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都不再跟她正面冲突。 叶宛正在听派管事婆子们回话，那端庄矜贵的样子，已然是当家主母做派。 “叶夫人，这个月的银丝炭略有些紧缺，因为城门封锁，外面的银丝炭进不来，府里各房的分配是否要作调整？”负责采购的管事婆子低声问。 叶宛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有几分不满，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语气，“自然是紧着老夫人这边的，年轻一点的就算没有银丝炭，也比老人家更能抗冻。” “夫人如此安排极好，我们厨房有些新鲜的菜和瓜果也先紧着老夫人和夫人，其他房的只能暂时先委屈，毕竟她们也不像夫人这般日理万机，如今全府的重担都落在夫人和四少爷身上，我们当奴婢的都是心中有数的。”另外一个管事婆子笑盈盈地上前，对着叶宛讨好地说。 一口一个夫人，把叶宛说得嘴角笑意都加深了，“以前没见过你，在哪里当差？” “回夫人，奴婢是黄家的，当家在戴管家身边打个下手。”黄家的忙喜滋滋地回道。 叶宛轻轻颔首，抬起下巴环视众人一眼，“看你是个机灵的，以后就负责各房的采购吧。” 刚才第一个回话的刘嬷嬷顿时一愣，叶夫人这是要拿她立威了，之前她们都是听派少夫人做事的，今天主持中馈的大权重新落入叶宛手中，没想到会先对自己开刀，就因为她没叫夫人吗？ 少夫人之前把许多管事婆子都收拾一遍，将叶宛的几个心腹都换了，如今叶宛自是要提拔自己人。 “继续。”叶宛轻声说。 小半个时辰之后，众人才面面相觑地离开，心中不由惶惶，难道少夫人这就败给叶夫人了？ 不是说世子已经醒来了吗？ “你们见过少夫人了吗？”刘嬷嬷低声问。 第503章 “少夫人都在上房守着世子，今天听说还出去了。” “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能讨论的，夫人才是周家的正经主子，如今主持中馈也没有不对的。”黄家的拿眼看了看她们，扭着腰大步走了。 众人对视一眼，只能收起猜测的心思，回去各自做事了。 没多久，二房跟三房就拿到这个月的银丝炭，一看数量就不对。 周二夫人冷笑，她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一点都不意外，让人把银丝炭的数量登记收起来。 她现在不想跟叶宛争辩，不过是银丝炭，后面克扣的肯定还更多，她就等着看叶宛还想怎么作，真以为让周霖宇去军营就赢了？那也要看周霖宇能不能调动得了那些老将。 “二嫂，二嫂！”周三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周二夫人懒懒地看过去，“三弟妹是被烧着尾巴了，跑得这么急。” “刚才送来的银丝炭你见着没？”周三夫人黑着脸问。 “不过一点银丝炭，也值得你急成这样，那后面的怎么办呢？”周二夫人嘲讽，自从上次被卢氏冷嘲热讽，她们妯娌之间的关系就降到冰点。 周三夫人呵呵一笑，“我是忘记了，二嫂跟叶宛向来谈得来，她或许就只克扣了我的东西，哪敢动二嫂的，毕竟二哥对她可是掏心掏肺的好。” “少在我面前说这种风凉话，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得了多少银丝炭，只会比你少，不会比你多，你是不是舒心些了？”周二夫人没好气地道。 周三夫人坐了下来，“外头如今究竟怎么回事，少夫人没理由输给她啊，怎么就让她主持中馈了，老夫人也真是的，正经的儿媳妇不用，让一个没名没份的去操持家事，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周霖宇去接管军营了，她自然觉得以后我们都要指着她吃饭。”周二夫人说。 “呸！”周三夫人啐了一口，“世子醒了，有周霖宇什么事。” “我与叶宛是彻底撕破脸，你来我这儿，就不怕碍着她的眼？”周二夫人挑眉问。 周三夫人哼道，“我还怕了她，要真是以后她当家，我让三爷立刻分家出去，就算我们小门小户地过着，都比在侯府看她脸色强。” 巧了，周二夫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得意不了几天，等正主到了，一切就归位了。”周三夫人得意地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周二夫人问。 “与你说也无妨，长公主要到金城了，你说等她来了金城发现侯府是这种情况，她能容许叶宛这么欺负少夫人吗？”周三夫人低声道，谁都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被欺负吧。 “长公主竟然会到金城！”周二夫人吃惊，她还以为长公主绝对不愿意踏入这里半步。 “世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能不来吗？”周三夫人说。 周二夫人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对，就算金城传递消息去上京，此时都还未必收到消息，长公主是之前就启程了。” “的确如此，但不管如何，长公主就是在路上了。”周三夫人说。 “你怎么知道的？”周二夫人盯着她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侯爷应当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周三夫人笑了笑，“不给银丝炭就不给吧，大不了用私房钱去外面买。” 让她给叶宛低头，那是不可能的了。 少夫人当家的时候，对她都是尊重客气了，从来就不摆脸色，跟叶宛总想拿捏她们不同，以前叶宛当家，总让她们觉得二房三房就是靠她施舍才能在侯府过日子，少夫人就不会让他们有这种感觉。 正要告辞离开的时候，就听到周决激动的声音从西厢房传出来。 “大哥醒了？”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惊喜地对视一眼，侯爷醒过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这侯府的天还是变不了的。 周决从房间里跑出来，“我这就去看大哥，我就说大哥是不会有事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我让三爷赶紧也去看看。”周三夫人道。 第654章 不要气死老子 北山侯喝了三贴药，身上的高热就开始退了。 周序川还给他针灸了两次，每次都在潘先生不赞同的眼神下进行的。 今天最后给北山侯喝了药，没多久，北山侯就醒了。 潘先生震惊得说不出话，“天啊，太神奇了！” “哇啊，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是什么针？都没有注射进去的药，怎么就能让他醒来？” 屋里只有潘先生怪异的语调在说话，北山侯被吵得耳朵疼，他努力睁开眼睛，盯着潘先生看了一会儿，才用嘶哑的声音问道，“这妖怪是什么东西？” “嗯？”潘先生回头看过去，“什么是妖怪？” 周序川跟北山侯解释了他的身份，“他处理了你的伤口，要不是他，你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北山侯感到全身疼痛，而且被包扎得紧紧的，只有手指头能勉强地动一下。 “我昏睡了几天？”北山侯哑声问。 “五天，我也是昨天才醒。”周序川说，“你的军营里有奸细。” 北山侯虽然消瘦不少，但刚毅的脸庞仍显威严，“兵器营爆炸那瞬间我就猜到了。” 他眼珠子一动，盯着周序川看，“你愿意到金城来，就是为了找奸细？还是你怀疑我跟北狄勾结了？” 第504章 周序川到底是来查他，还是查奸细的？ “上京出现北狄奸细，我调查之后，发现他们是冲着金城来的。”周序川没有隐瞒北山侯，说了他来金城的主要目的。 北山侯心中略感酸涩，还以为儿子是愿意回到周家故土，所以才跟他回金城的。 “他们是冲着兵器营来的！”北山侯冷声说，“要是我晚一步将兵器送走，只怕如今全都被炸了。” 周序川看了他一眼，虽然不忍心打击，但还是得告诉他，“苏屿恒重伤下落不明，除了北狄人，还有马帮去打劫兵器。” “你说什么？”北山侯一声暴喝。 一下子扯动身上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就要骂娘了。 “你别激动，反正再生气也找不回来了。”周序川低声说，“马帮死伤惨重，轩辕默还潜藏在金城里，朝仁已经带兵去找他了。” 北山侯捂着胸口，“你给我说清楚，他们怎么会知道兵器在苏屿恒的队伍里，四支队伍，连他们自己有没有运送兵器都不知道。” “是啊，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到底谁泄露消息的，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苏屿恒带着兵器？”周序川嘲讽地问，连他都不知道北山侯居然会交给苏屿恒。 所有人都认为北山侯不可能再用苏屿恒了，偏偏他就用了。 北山侯沉默了，他想到一个人，但情感上他不想承认，绝对不会是她。 “你媳妇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北山侯问。 周序川淡淡地看他一眼，将沈时好的安排和命令都告诉他，“……她跟轩辕默交手过几次，如果她都抓不住轩辕默，其他人更别想了。” “不愧是沈小时。”北山侯终于露出个笑容，幸好她是周家的儿媳妇，要是换了别人，在他跟周序川同时昏迷不醒的时候，周家肯定变天了。 “你另外的儿子已经去接管军营了。”周序川平静地说，“他要撤回守在关卡的士兵，准备掘地三尺地搜索金城。” “……”北山侯的呼吸不由一滞，所以说人最怕对比，以前没见过周序川之前，他觉得周霖宇已经算得上优秀。 现在才觉得周霖宇太急功近利，且不够大气。 有些东西真是天生的，教都教不会。 就像这次的事，他很清楚周霖宇要做什么，要掌握军权，在金城，只要掌握北山军的军权，等于掌控了一切。 但是，周霖宇军威还不足，甚至还不如沈时好。 “你是故意想看着他出错？”北山侯问。 “他是对是错，与我有什么关系。”周序川嗤笑一声。 北山侯想要坐起来，哪知才动一下，就痛得他脸色煞白。 “你伤势很重，劝你不要乱动。”周序川说，“如果你不救我，那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你后悔了吧？” “臭小子，你感动就感动，非要说这种话来气老子，你是我的儿子，比我的命都重要，我救你难道不正常吗？”北山侯没好气地骂道。 周序川嗤笑一声，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你伤得怎样？”北山侯问，“要是你有事，你娘亲肯定恨我。” “她现在也恨你。”周序川说。 “……”北山侯又被噎了一下。 “大哥，大哥！” “侯爷……” 外面传来周决等人激动的呼叫声。 周序川看了北山侯一眼，站起来退到一旁。 周老夫人被叶宛搀扶着进来，看到北山侯终于醒来，她双手合什，“天爷啊，总算是睁眼看到我的祈祷了。” “大哥，你醒来就好了，周家不能没有你。”周决叫道。 叶宛泪流满面，含情脉脉关怀备至地看着北山侯，此时她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慌乱，戚山和叶辉至今没有消息，也不知外面进行得怎样了。 北山侯将众人都看了一眼，最后才哑声地开口问，“阿碧呢？” “……”叶宛肩膀微抖了抖，“阿碧她……还在外面忙……” “忙什么？”北山侯问，因为受伤，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不失威严，“我让她不要再去军营，她还能去哪里？立刻去把她找来。” 侯爷让周碧不要再去军营？叶宛才知道这件事，心中很是诧异，她知道女儿有多喜欢去军营的，北山侯也从来没有阻止，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你才刚苏醒，就别操心外面的事，有霖宇在，外面乱不了。”周老夫人安慰着北山侯，转头对周序川说，“你也该把你媳妇叫回来了，一个妇道人家总是抛头露面怎么能行。” 北山侯闭了闭眼睛，“怀霁，拿我虎符去交给朝仁，北山军随她调派，一定要抓到轩辕默。” 把虎符交给沈时好？！ 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侯爷是不是伤着脑子了，居然把虎符交给一个女子？ 疯了吧！ 第655章 那小娘们，早晚把她带回北狄 周序川没有丝毫意外，很自然地从北山侯的手中拿过虎符，“好。” “不可！”周老夫人急切地脱口而出，她不赞同地对北山侯说，“霖宇已经去军营主持大局，他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无论做事还是魄力自然是他更胜一筹，虎符应该给他才最为妥当。” 北山侯现在没有力气解释为什么要将虎符交给沈时好，沈时好连沈家军的黑骑军都能号令，她的调配能力在周霖宇之上。 第505章 虽然周霖宇是他的儿子，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心底更信任的却是周序川和沈时好。 “本侯已经决定。”北山侯沉声说。 周序川看了周老夫人他们一眼，“父亲才刚醒来，需要休息。” 北山侯猛地睁开眼睛，“你刚才叫我什么？” “……”突然这么激动做甚！ “大哥，我和三弟留下来照顾你吧。”周决的视线在周序川身上停留一瞬间，上前几步，这才几天啊，大哥的心已经完全偏向周序川了，这可不行，不能再让世子跟侯爷独处了。 北山侯淡淡地说，“你们两个都要别人伺候，哪会伺候人，怀霁会医术，你们会吗？” “怀霁何时会医术了？”周决惊声问。 “隐瞒得可真深。”周衫小声嘀咕了一句，被周三夫人狠狠瞪一眼。 北山侯艰难地转过头看向众人，他今日才发现，除了他，无论是老夫人还是两个亲弟弟，对周序川似乎都并不喜欢。 周序川才是世子，他们竟当着他的面，要他把虎符给霖宇。 都是他的错，这些年他的态度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怀霁从小就在宫里长大，跟着老太医学了些医术。”北山侯淡淡地说。 周老夫人满脸嫌恶，“好端端学这种九流的手艺作甚。” “……”就是这九流的医术救回他的命！北山侯没有回怼周老夫人，只是脸上露出疲惫，“母亲，你们都先回去，我还有话要跟怀霁说。” “我让霖宇回来，他要是知道你醒来，肯定会很高兴。”周老夫人说。 北山侯嗯了一声，“尽快找到阿碧。” 他眼神深沉地看了看叶宛，“你是她的生母，应该很清楚她会去哪里。” 叶宛的心已经是冰凉一片，她觉得北山侯可能知道周碧去做过什么事了，而且他居然把虎符给沈时好！ 退出上房，叶宛的脸色白得如雪，周三夫人喵了一眼，“叶娘子，你的脸色不好啊，怎么侯爷醒来你不高兴吗？” “我很高兴。”叶宛不耐烦地说，“我只是担心，侯爷把北山军交给沈时好，不知会不会有麻烦。” “你想得有点多了，还是先顾着自己吧。”周三夫人笑了笑。 叶宛立刻叫来戴管家，让他亲自去军营找周霖宇，无论如何都让周碧回来。 凭北山侯对周碧的喜爱，唯有这个女儿能够跟周序川斗上一斗了。 …… …… 金城的城门外，还吊着十个马帮教头的尸首，这是沈时好下令的，就是要所有人看一看，通敌叛国的下场。 叶辉远远看了一眼，吓得吐了好几次，回到家里的时候，脸色已经白得跟纸似的。 娘咧，那沈时好还是女人吗？眼也不眨就把人的头给砍下来，马帮的人都死了，还要吊挂尸首，简直是疯子啊。 吓死他了。 要是被她知道，他也是插手打劫跟炸兵器营的事，不得将他砍手断脚了。 难怪这女子能让妹妹那么忌惮，要是不除掉，以后叶宛母子在周家不会有好日子，还以为解决长公主就可以了，没想周序川娶了个深水好。 “老爷，客房里的那位客人要见您。”这时，一个小丫环过来对叶辉说。 叶辉这时才想起家里还有个烫手山芋，他猛地站起来，对管家吩咐，“关门谢客，谁也不许放进来。” 他匆忙忙地来到客房，这其实是叶家很偏僻的院子，平时不怎么有人会来这里，但这两天却住进了两位客人，叶家下人虽然好奇，但被要求不能靠近，只每日定时送吃喝的过来，根本不知住的是什么人。 叶辉推开院子的门，一眼就看到大大咧咧坐在庭院摇椅的轩辕默，他急忙看了看周围，大步走过去，“不是让你躲在屋里，怎么还跑出来了。” “叶老爷如今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轩辕默似笑非笑，望着这个平日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中年男子，“怕被人你藏了北狄人？你跟北狄做事那么多年，居然还有怕的时候。” 叶辉终于想起这位三皇子的可怕之处，声音弱了下来，“三皇子，如今是非常时期，你不知道，那个侯府的少夫人多可怕，她让人把马帮的尸首挂在城墙上，还说以后抓到奸细，砍了头也要挂上去。” 他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脖子拔凉拔凉的。 “沈时好！”轩辕默咬牙切齿地咀嚼这个名字，不识好歹的女人，要是她肯嫁给他，怎么需要在周家面对这么多蠢货。 “三皇子，您……您是不是抓了我那外甥女？”叶辉小声地问，眼睛看向他身后的房门。 那天晚上轩辕默出现在后院，手里还扛着一个人，他没太看清楚，现在到处找不到周碧，他忍不住怀疑是轩辕默抓了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轩辕默说了句废话。 叶辉道，“侯爷对我这个外甥女是十分喜爱的，要是没找到她，关卡肯定不会开的，要不……” “你以为沈时好设置关卡是为了找她？不，沈时好是要杀她。”轩辕默轻笑一声，“北山军现在谁说了算？” 叶辉挺直腰板，“自然是周家四少爷，他才是北山侯一手带出来的。” “那怎么是沈时好下令？”轩辕默问，“你去把这位周四少爷请来，我来问一问他几句话。” 第506章 “不行，不能让人知道你在这里。”叶辉摇头，绝对不答应。 轩辕默笑了笑，并不强求，“刚才你回来的时候，沈时好没拦着你吗？” “她敢！”叶辉不屑地哼了一声。 “老爷，周家四少爷来了，那……那少夫人还把咋们家给包围了。”管家在外面焦急地叫起来。 叶辉惊恐地瞪大眼睛，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轩辕默，“三皇子……你……你快走！” 轩辕默啧了一声，真怀念跟沈时好对战的日子，可惜，现在还不适合见面。 那小娘们，早晚把她带回北狄。 第656章 你是不是要动手 “沈时好，你是不是疯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竟敢带人把这里包围了！”周霖宇怒不可遏，他前脚刚到叶家，沈时好就带兵将这里包围了。 “我来抓奸细的，四少爷莫非跟奸细也有关系？”沈时好微凉的眸色掠过周霖宇，无视他的张牙舞爪。 周霖宇冷笑，“金城内到底有没有奸细，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吧，你究竟带着什么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沈时好看他几乎将嫉妒不甘清楚写在脸上的样子，“周霖宇，同意让你出来，是让你去找周碧，不是让你妨碍我捉拿轩辕默。” “笑话，我是北山侯的亲生儿子，又是北山军的副将，就算要捉拿奸细，那也是由我来抓，你一个妇道人家，你知道轩辕默长什么样子吗？堂堂北山军威名在外，岂能由你胡来！”周霖宇厉声呵斥。 今日要是让沈时好查了叶家，那才是彻底将他娘亲的脸面踩在地上了，他以后在金城更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沈时好皱了皱眉，看向叶家的宅子，被周霖宇这么闹着，轩辕默只怕都跑了。 这时，数百北山军整齐地出现在大街的另一头。 由葛大海带领，和刘千户一起来到周霖宇的身后，“将军，步军营在此。” “严叔，董叔，你们想清楚了，这个妇人 就算是周家的少夫人，可她手中并无任何兵权，你们是要违抗军令跟她同流合污，还是与我一起拨乱反正？”周霖宇不屑地看了沈时好一眼。 “周副将，我们是真的得了消息，轩辕默出现在这儿附近……”严副将想要解释，他理解周霖宇想要保护叶家的想法，但现在最重要是抓到轩辕默。 “姚守备，您觉得轩辕默会出现在这里吗？”周霖宇看向他们身后。 姚守备带着城卫军过来，他走到周霖宇的面前，转身看向沈时好，“本官管辖金城多年，不曾出过奸细，只凭那些尸首就认为北狄三皇子在金城作乱，未免太武断了，再说了，你连轩辕默都不知长什么样子，如何确定就是他？” “周少夫人，既然世子已经醒了，那你就该做回原来的样子，该回后院就回后院，外头的事儿都是男人的活，你就别再插手了。”姚守备皱眉说，对沈时好这种牝鸡司晨的行为感到不满。 沈时好将马帮众人尸首挂在城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望着挡在前面的周霖宇和姚守备，沈时好轻笑一声，轩辕默真是谋算得好，光明正大地躲在叶家，是算准她今日进不去吧。 “少夫人……”严副将无奈地看向沈时好。 和周霖宇比起来，沈时好的确没有实际兵权，很多事情就无法做了。 沈时好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想到，周霖宇还能把姚守备给拉拢过去成为他的助力。 看来今日想要进去抓人是有点难了。 “轩辕默，你个小鳖孙，有本事你就像老鼠一样躲着，你要是能走出金城，那都算我输！”沈时好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地传到大门后轩辕默的耳中。 “！”轩辕默舌尖顶着上颚，妈的，真想出去和这泼辣小娘子酣战一场。 上次败给他，他气得三天睡不着。 从来没哪个女子让他这么挫败，偏偏他对她就是念念不忘。 站在他身边的周碧挣扎要出去，被轩辕默给扯回来，冷笑着说，“你以为就这么跑出去，北山军能救你？蠢货，只要你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认定你是叛徒，你就等着死吧。” 周碧脸色僵住，她愤恨地瞪着轩辕默。 她也是没有想到，轩辕默会带着她大摇大摆住进叶家，而舅舅还客客气气地招待他。 轩辕默已经将自己跟叶家绑在一起，如果她不帮他离开金城，那她叛徒的罪名就要被坐实了。 虽然她是要打劫那些兵器，但她没想过要跟北狄人勾结的，她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心血就这么白送给别人。 “我没有和你们勾结，我不是叛徒。”周碧愤怒地说。 “是吗？”轩辕默似笑非笑地看向叶辉，“他告知我们运送的路线，你替我们将人送进兵器营造成爆炸，要不是运气差了一点，北山侯和周序川已经死透了，你猜，北山侯醒来知道兵器被毁，他会怀疑你吗？” “就算你回周家，北山侯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信任你了。” 叶辉在旁边听得冷汗直流，本来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要不是江上突然出现的那几艘船，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三皇子，那出现在江上的船，真不是你们北狄的？”叶辉问。 轩辕默冷声说，“除了我们和马帮，必定还有第三拨人，周大小姐，你还将消息透漏给谁了？” 第507章 “我没有！”周碧脸色发白地摇头，她是小看这些古人的智慧了，她以为是她在算计别人，到头来被利用的事她。 “总不能是贼喊捉贼吧。”轩辕默透过门缝，看着沈时好隐隐约约的身影。 “严副将，董副将，你们互送周少夫人回去，捉拿北狄奸细的事，就不劳烦一个女子了。”姚守备下令。 周霖宇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今日进不去捉拿轩辕默，我是不会走的。”沈时好握紧手中的长音，这么难得轩辕默自己上门找死，她一定要他死在金城。 “怎么，你是想跟我们动手吗？”周霖宇冷声问。 “有何不可？”沈时好反问。 周霖宇就想看着沈时好先动手，他才有机会除掉她，“刀剑无眼，三嫂，劝你三思而行。”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是赵驱。 “少夫人，侯爷有令，虎符暂由少夫人掌管，代他号令北山军！”赵驱双手捧着虎符，恭敬地递到沈时好的面前。 “什么？”周霖宇的脸色骤然一变，“不可能！这是假的！” 就连在门后的轩辕默此时也阴沉着脸，咬牙道，“北山侯醒了！” 周碧用力摇头，“不可能！父亲不可能将虎符给沈时好的。” 就算要给，那也是给周霖宇，或者周序川，女子怎么可能掌握兵权，就连她训练的女兵，那也只是父亲给她练着当护卫而已啊，跟北山军是完全不可能相比的。 第657章 一人所为 沈时好也很震惊，她从赵驱手中接过虎符，确认这的确就是北山军的符令，另外一半在皇上的手中。 北山侯居然将虎符交给她！ “赵叔，侯爷怎么样了？”沈时好握紧虎符，更关心北山侯此时的身体情况。 “世子正在照顾侯爷，侯爷暂时还需要休养。”赵驱低声说。 沈时好听到这话就明白了，北山侯虽然醒来，但还无法下地，而周序川同样还有内伤，周序川将虎符交给她，是将整个北山军大权都让她去调配了。 他不想打乱她的节奏。 “北山军听令。”沈时好举起虎符，音脆声沉地下令。 “末将在！”严副将挺身站正，目光炯亮起来。 周霖宇身后的步军面面相觑，看着沈时好手中的虎符，又看向周霖宇。 见符如见君！他们要是违抗军令，那就等同违抗君命了啊。 董副将等人全都行礼，听从沈时好的吩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霖宇仍然不相信，他的父亲会将虎符交给一个外人。 “严副将，你带兵展开搜查，挨家挨户，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如有违抗者，以叛国罪论，董副将，你即刻带人前往渡口，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苏副将，是死是活，我们都要将他带回来。” “赵叔，你与我进去叶家。” 沈时好干脆利落地吩咐着，最后她看向周霖宇，“让开。”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犹如重锤落在周霖宇的心口，他突然发现，曾经他引以为傲的那些过往，此时全都是笑话。 曾经他自认为就算周序川是世子，那也是因为他的身份，在父亲心目中，肯定更喜爱他更看重他，就算将来周序川承继侯府，他也只是在上京城威风，金城和北山军的军权最终会在他手里。 他并不认为自己比周序川差什么。 但现在只是一个沈时好，竟就将他的脸打到地上去了。 葛大海拉着周霖宇的手退开一步，“周副将，您要忍辱负重……她手中有虎符啊。” 周霖宇心底涌起一股怒火，转身大步地往周家的方向走去。 如沈时好所想，等他们进了叶家搜查，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无凭无据就进屋搜查，传出去我叶家还怎么做人，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要去找北山侯做主！是不是世子少夫人就能这么羞辱他人，太欺负人了！”叶辉说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看起来好不可怜。 叶辉还跑到外面，呼天喊地地哭起来，“大家伙，你们来给我评评理，就因为有些人看不惯我那妹妹在侯府得到老夫人的喜爱，竟找出这种借口来羞辱我们叶家，我们叶家清清白白忠心护国，竟被当了卖国贼，天爷啊，我们冤枉啊……” “叶家太可怜了，平时还是挺乐善好施的，怎么会是叛国贼。” “瞧见没有，是个女子带兵呢，真是晦气。” “嘘！不要命了，那是周家少夫人，小心也说你是卖国贼。” “造孽哦，叶夫人是碍着某些人的路吧，这才趁机要拿叶夫人的娘家下手……” “……” 赵驱沉着脸呵斥，“你们知道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 沈时好摆了摆手，她并不介意周围人的议论，冷眼看着叶辉的表演。 “你跟北狄来往的生意，其中将多少大锦禁止出售给北狄的运送出境，还需要我再这里列明吗？”沈时好淡淡地问。 “你血口喷人！”叶辉叫道。 沈时好拿出马帮的供词，“这是马帮两个副帮主的供词，还有你叶氏商行掌柜藏在仓库里的铁砂和火药，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叶辉脸色瞬间煞白，他甚至不知道沈时好什么时候去查了他的叶氏商行。 第508章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叶家其他人并不知此事……”叶辉大喊出声，他不能连累在侯府的叶宛，和在江南那边任职的弟弟。 他们两人都是叶家的希望。 “姚守备，您觉得该如何处理呢？”沈时好看向姚守备。 “……”姚守备刚才还信誓旦旦地确保叶辉不会通敌叛国，如今沈时好拿出让人无法反驳的证据，他还能怎么说。 “来人，将叶辉带回去好好审问。”姚守备目光沉沉地看了沈时好一眼，“虽然不知北山侯为何将虎符给你，但这虎符不是那么好拿的。” 沈时好微笑，“多谢姚守备提醒，我定会好好拿着虎符。” 姚守备在心里哼了一声，周霖宇真是没用，在金城这么多年，居然还干不过一个女子。 很快，姚守备就带着城卫离开，沈时好也让人北山军都撤退了。 “先回侯府。”沈时好说。 “少夫人。”辛盛从巷子里出来，来到沈时好的身边，“刚才有几个人从叶家后门离开，分了几个方向跑了，我们的人已经追上去了。” 听到这话，沈时好脚步顿住，“走，回去。” 以她对轩辕默的了解，那狡猾的狗东西不会这么大意，他肯定知道她会派人跟踪他。 而且，他这么笃定他躲在叶家就不会被找到吗？ 必定是有后路的。 他们重新来到叶家，果然在一个偏僻的院子找到一条暗道，直通隔壁的巷子。 “少夫人，是下属大意了！”辛盛满脸愧疚，竟就这样让轩辕默给跑了。 沈时好说，“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想到叶辉跟轩辕默勾结这么久了。” “把这里给封死了。”沈时好道。 “我们找遍金城，还是没找到周碧。”辛盛说，“她若是活着，肯定知道北山侯受伤的事，至今都没有消息，会不会是死了？” 沈时好垂眸看了西沉的金乌，周碧若是死了，至少还能保住叶宛母子。 回到侯府，沈时好换了一身染血的衣裳才去见周序川。 周序川刚喝了药，手里拿着剑正要挥动几下，被沈时好急忙制止了。 “你暂时不能用内力的，忘记了？”沈时好上前拿下他的剑，“父亲醒了？你陪我过去看他吧。” “周霖宇在那边哭半天了。”周序川就是听得头疼才出来的。 第658章 你会怎么做 北山侯全身动弹不得，本来就心情烦躁，耳边听着叶宛嘤嘤的哭声，还有周霖宇一边控诉一边哽咽，他深呼吸几次，打断叶宛的哭声。 “不要再哭了，我还没死。”北山侯没好气地说。 “侯爷不要说这个字，妾身宁愿死的是自己。”叶宛将脸埋在北山侯的掌心，哭得肝肠寸断。 “你是不是认为我将虎符交给沈时好，你很不服气？”北山侯侧眸看向周霖宇，从这个儿子走进房门开始，他就看出他在想什么。 “在上京的时候，校场对战你输给沈时好了，还记得吗？”北山侯沉声问。 周霖宇想起那次对战的奇耻大辱，脸上一青，“是儿子低估了她……” “本侯问你，如果这次查出背叛北山军的人是你亲人，你会如何做？”北山侯闭上眼睛问道，一想到周碧至今还没回来，他心中已经有最坏的打算。 “侯爷，您……您说什么？”叶宛心中一慌，以为北山侯是在怀疑她。 周霖宇白着脸说，“不可能，我们的人不会背叛北山军的。” “你找到阿碧了吗？”北山侯问。 “没……”周霖宇语气一虚，心中有些埋怨周碧，都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去哪里，要是有她在的话，父亲的虎符肯定不会给沈时好，而是给她了。 毕竟父亲还让她带着一队女兵在训练。 北山侯淡声说，“这次运送兵器去上京，你觉得会是谁出卖我？” “我……会不会是苏屿恒，他是沈时好的前夫，说不定对我们周家怀恨在心，有可能……有可能就是他出卖了我们。”周霖宇越说越肯定，苏屿恒跟沈时好是有旧怨的，现在沈时好还嫁进周家，他不得找机会报仇。 北山侯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无论是心胸目光都不如周序川。 他真是失败。 “如果我不信任苏屿恒，就不会提拔他为副将。”北山侯沉声说，“四支军队出去，你以为兵器为何在苏屿恒那里？” “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运送的是兵器，但阿碧知道。”北山侯目光锋锐地看向叶宛，“你是不是救过马帮的戚山？” 叶宛的心慌得直抽，“戚山？我……我没有印象了啊。” 周霖宇不可思议地看着北山侯，“父亲，难道您在怀疑阿姐？怎么可能，那些兵器都是出自她手设计的，她要兵器作甚，只要她想要，重新再打造就行了啊。” 谁都可能是奸细，唯独周碧不可能！周霖宇笃定地想着。 “如果是她呢？你会怎么做？”北山侯问。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周霖宇摇头，他不想要面对这种如果。 北山侯摄人的目光直逼周霖宇慌乱的眼睛，“本侯要你做出决定，如果是周碧，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周霖宇心跳得极快，他躲开北山侯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叶宛。 第509章 叶宛好像也被吓住了，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北山侯的话。 “父亲，阿姐是您唯一的女儿，您那么宠爱她……”周霖宇干巴巴地开口，“阿姐一时做错，是该受惩罚，我会把她带回来跟父亲认错的。” 叶宛急忙看向北山侯，想知道他听了这话的反应。 北山侯却只是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上方，许久没有回一句话。 “侯爷，难道真是阿碧做错了事？”叶宛小声问。 “国事跟家事，你都尚未分得清，如何带领北山军。”北山侯淡淡地说，“你若是把她带回来，整个周家都会被她连累，通敌叛国的罪名就被坐实了。” 从他怀疑周碧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虎符不能给周霖宇，他跟周碧是亲姐弟，肯定会心软，但沈时好不一样，她清楚如果让周碧回来的后果。 任何证据都已经证明是周碧导致这次的灾祸，她只有死，才能让周家从这场祸事脱身。 他当然不希望杀死女儿，但他必须保住周家。 叶宛害怕的牙齿都在颤抖，“您要……杀了阿碧？侯爷，您难道保不住自己的女儿吗？” “保不住。”北山侯闭上眼睛，“她不该去找叶辉的。” 周霖宇后退了两步，“还有一个办法……我去杀了轩辕默，只要轩辕默死了，阿姐就能没事，都是轩辕默逼的，阿姐肯定不会出卖北山军。” 北山侯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此时只有深深的疲倦，他这一身重伤，不知何时才能好起来。 “侯爷，世子和少夫人来了。”侍从在外面小声说。 “让他们进来。”北山侯猛地睁开眼睛，瞬间就精神起来。 周序川和沈时好杠走进屋里，就感受到两道仇恨的眼神朝着他们看来。 “父亲。”沈时好行了一礼，端庄娴静的模样完全没有今日在叶家前面的煞气，“听怀霁说您醒了，真是祖宗保佑，您如今觉得怎样？” “没有大碍，你说一说外头的情况。”北山侯现在一点都不想说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能感受到现在的虚弱，害怕以后无法恢复往日的强壮。 沈时好没有避讳叶宛母子，将她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不过，她还是夹杂了私心，没有将顾无辞四艘大船说出来。 “……今日还在叶家后院发现一条暗道，我怀疑轩辕默就是从那里离开的。” 叶宛愤恨道，“那暗道是为了防备外敌入侵时可以避难的，家家户户都有，又不是只有叶家才有，我们周家后院也有暗道。” “能抓到轩辕默吗？”北山侯问。 沈时好抬眸看向北山侯，“我无法确定。” 周霖宇不屑地嗤笑出声，“既然如此，那你还好意思拿着虎符。” “找到苏屿恒了吗？”北山侯沉声问。 沈时好回道，“方才在过来的路上，正好柴叔来回禀，已经找到苏屿恒，我请潘先生过去先为他医治。” 北山侯眸色猛地一亮，“一定要将他救醒。” “是。”沈时好应道。 周霖宇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你会救苏屿恒？你不是应该恨他吗？” “你闭嘴，滚出去！”北山侯厌烦地开口，怎么就把儿子养得这么蠢。 叶宛低眉柔声说，“侯爷，妾身和阿宇先退下，不打扰你们说正事。” 第659章 他真的想痛哭一场 苏屿恒没想到最终是沈时好的人救了他，在他奄奄一息之间，她那张明妍动人的脸庞仿佛蒙上一层柔和曦光，他的心跳得极快，却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涌上喉咙。 那一瞬间，他真的想痛哭一场。 他原本是侯府世子，有着大好前程，究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好好跟沈时好过日子，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做梦。 沈时好和周序川一起来了，他们郎才女貌，彼此眼睛都是光，看起来那么般配。 “醒了？”沈时好垂眸看着他，“能说话吗？” 旁边伺候的小厮低声说，“世子，少夫人，刚才潘先生给苏副将用过药，说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周序川刚才在苏屿恒昏迷的时候大概看过，苏屿恒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很重，但并没有伤到要害，像是故意避开似的，就很容易让人生出误会。 “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苏屿恒闭上眼睛，“运送兵器去上京，我是启程之后第二天要将箱子搬上船只，才知道自己运送的是什么，行走线路全都按照侯爷的安排，为何会泄露……” 苏屿恒也想不明白，“一开始出现的黑衣人像匪贼，我下令让人将箱子撤回船上，我带着其他人在渡口拦截他们，到江面时，突然出现四艘大船，他们不像来抢兵器，而是要毁了那些兵器，所有的船都炸毁了，轩辕默后面出现，他只带走周碧……” “我阿姐被轩辕默抓走了？”周霖宇大步从外面进来，“你怎么不救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轩辕默抓走她！” 面对周霖宇的指责，苏屿恒呼吸一滞，他要是当时还有力气救周碧，那就有能力杀死轩辕默了。 “当时渡口有戚山，还有你和周碧，轩辕默只带走周碧？”沈时好没有理会周霖宇的质问，而是继续询问着苏屿恒。 苏屿恒轻轻颔首，“是，我被他的人扔下江里，戚山去了何处，我就不知道了。” 第510章 “戚山在牢狱里。”沈时好说。 “那你是要将我也带去牢狱问话吗？”苏屿恒抬眸看向沈时好。 “难道不是你出卖了北山军！”周霖宇咬牙切齿地问，他更愿意相信苏屿恒才是奸细，而不是父亲所说的那样，是阿姐…… 苏屿恒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怀疑，兵器从他手中被毁也是事实，就算他无辜，他也难逃护送不力的罪名。 所以他没有再反驳。 他也怀疑是周碧，但周碧是北山侯的女儿，无论怎样，他们都会保住周碧而牺牲他，那他再多的辩解又有什么用。 “除了你，我们还救回两个人，他们可以证明你说的话不假。”沈时好说，她虽然不喜欢苏屿恒，但通敌叛国的罪名不是随便就能安在某个人身上的。 苏屿恒诧异地看向她，“你相信我？” 他又急促地看了看周序川，心中莫名有一种期盼，沈时好对他是不是还有一点旧情，否则怎么会愿意相信他。 “是世子查出来你与轩辕默并无来往。”沈时好淡淡地说，“你先把伤养好，到时候再去跟侯爷请罪。” “什么？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他的话？”周霖宇不可思议，“沈时好，难道因为他是你的前夫，所以你就……” 砰—— 周序川一拳落在周霖宇的脸上，因为扯动到身上的伤口，他嘴角也溢出一丝血。 沈时好急忙扶住周序川的胳膊，“别动怒，仔细自己的身体。” “人最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还非要自作聪明。”沈时好冷淡地看着周霖宇，“我要是你，就会赶紧想办法找到周碧，而不是想着找别人替她背锅。” 周霖宇怨恨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大步地走了出去。 “在我们出发之前，周碧和侯爷争吵过，她并不知赞同将所有的兵器都送给朝廷。”苏屿恒低声说，“周碧的想法……很奇怪，她对大锦并没有那么忠心。” “不管她赞不赞同，只有皇上的准许才能打造兵器，否则私藏的罪名谁也担不起。”周序川冷声说。 “她认为，如果将兵器交给朝廷，她应该得到比郡主更高的封赏。”苏屿恒道。 “……”沈时好一时无语，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评价周碧。 周碧是聪明的有智慧的，可她就是这种自我为中心的想法害了她。 沈时好道，“周碧的事，侯爷自会有处理的方式，你且管住你自己。” 苏屿恒嘲讽地弯了弯唇，“在我和周碧之间，你们更相信我才是奸细吧。” “那还需要问吗？”沈时好挑眉，本来就是这样。 偏偏周碧不争气，真的做出这种数典忘祖的事，沈时好最恨通敌叛国之人，周碧就算再聪慧，只要她跟北狄勾结，那她就必须死。 苏屿恒无声苦笑，那他就等着最后的结果吧。 第660章 你恨周家吗 “世子，少夫人，四爷在书房了。”南溪过来低声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总算是有时间去见周立了，周立平时并不需要经过渡口，这次却巧合从渡口靠岸，因此才发现岸上的尸首。 书房里，周立挺身而立，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样子，俊美的脸庞在光影中沉静淡定。 “四叔来了，快请坐。”周序川对周立拱了拱手，对待他的态度比其他两位叔叔更客气些。 “这次多得四叔告知，我们才能有马帮和叶辉通敌叛国的证据，我记得四叔读书的地方是在香山，似乎并不需要渡船？”周序川含笑问。 “确实不需要。”周立抬眸直视着周序川探究的眼睛，“我这半年来并非在香山学院读书，而是另拜了一位老师，他在桃岛。” “是张鸿老先生？”沈时好想起她大哥曾经说过，有位大儒住在金城附近的桃岛，若是能够得他点拨，科举肯定事半功倍。 周立诧异地看向沈时好，“少夫人认识老先生？” “大锦谁人不知呢，四叔能够拜得他为师，着实是厉害。”足可见周立如翁老姨娘所言，是个有天赋的读书人，可惜这些年被周老夫人拘在金城，根本不得寸进。 “再厉害又如何。”周立淡淡一笑，“虽然我没有别的本事，但若是世子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四叔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马上就要科举，四叔不去赴考吗？”周序川问。 周立垂眸道，“老夫人身体抱恙，作为儿子的，只能留下侍疾。” 又是找这样的借口拖住周立。 “四叔，你恨周家吗？”周序川突然问。 “世子为何这样问？”周立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困惑地看向周序川。 周序川沉声说，“以四叔的能力，若是参加科举必定出人头地，虽不知四叔日后能够走到哪一步，但能做的肯定不少。” “世子担心我会对付周家吗？”周立坦荡地问，“虽然我心中确实有怨，但我是姓周的。” 他恨的是老夫人，就算老侯爷宠爱过他的姨娘，可他的姨娘一直老实本分，从来不敢越过本份，周老夫人该去怨老侯爷，却把所有的怨恨撒在他们母子身上了。 她想毁了他，报复翁老姨娘。 凭一个孝字，他永远无法说一句老夫人的不是。 周序川说，“我理解四叔的感受，我也只是不想为日后增加麻烦。” 第511章 周立的心一沉，看来他这辈子永远都无法参加科举，就算他拜了大儒为师都没用。 “我会帮四叔去科举。”周序川说，“祖父肯定也希望你出人头地。” 周序川会帮周立，都是为了老侯爷。 “……嗯。”周立喉咙有些哽。 他没有问周序川会如何帮自己，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告辞去看望北山侯了。 沈时好看着周立的背影，“这位四叔真能隐忍，老侯爷应该预料到他去世之后，翁老姨娘母子即将面对怎样的困境，会什么都没做吗？” 老侯爷都部曲安排好留给周序川，连周园都准备好了，他老人家会没有给周立留几个可用的人？ “要是四叔手中没人，他就不会这么及时卖我们这么大的人情。”周序川笑了笑。 拿这个人情换自己的前程，周立是个聪明人。 沈时好相信，等周立有了自保的时候，他手中保留的力量才会真正显现出来。 “皇上这时候应该知道金城发生的事了吧。”沈时好低声问。 周序川轻轻点头，“兵器营出事时，就传消息回去了。” “如果找到周碧……”沈时好握住周序川的手，“她不能再回周家了。” “为了一己私欲，害死那么多人，她该死。”周序川冷冷地说。 沈时好说，“母亲不知道收到金城的消息没。” 若是长公主知道金城的事，应该会提前到来的。 第661章 离开前，杀了他们 金城就这么大，但找了三天，还没将轩辕默找出来。 倒是陆续找出六个跟随轩辕默来到金城的北狄人，他们咬紧牙关不肯交代轩辕默藏身的地方。 沈时好下令，在城门斩杀叛徒奸细。 “传我号令，无论是何人，敢窝藏北狄三皇子轩辕默，罪同叛国，杀无赦。”沈时好粉面含威，一身盔甲站在城墙，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底下的百姓。 “把人带上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第一个被押上来的是戚山，叶辉紧跟其后，然后是北狄人。 严副将宣读他们通敌叛国的事实，让他们跪在百姓的面前。 “霖宇，她……她要砍你舅舅！”叶宛看到城墙上的情景，双脚发软倒在周霖宇身上。 “她不敢的，只是吓唬吓唬北狄人。”周霖宇安慰着叶宛，那么多人，沈时好怎么敢说杀就杀。 叶宛颤抖着肩膀，要是沈时好敢杀叶辉，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住手！住手！”姚守备大喊着赶来。 “沈时好，你要斩杀这么多人，可有皇上的旨意准可，就算他们有罪，那也要等皇上下令彻查，经大理寺审理才能定生死，你不要太过分了。”姚守备血性爆发地大喊，三天没有看到沈时好出来搜查，还以为她想清楚回去当个少夫人，哪知她还来这么一个大招。 “姚守备，这些北狄人在我们边境滥杀百姓，抢夺财物，奸杀妇女，如今他们在我金城所做之事，全都是毁我大锦根基，他们该死，马帮勾结北狄人，贩卖我国精品，间接残害大锦百姓，难道不该死？”沈时好音脆声沉地说着。 她目光冷冽地看向前方，“轩辕默，你有本事就走出来跟我对战，不要像只老鼠一样只敢躲在暗处，我在此警告你，只要你一日不出来，金城关卡都不会打开，我每天都会杀一个北狄人，并将消息传回北狄。” “如果北狄王知道你连北狄人都保护不了，你还有资格成为储君吗？” 话音才刚落，沈时好就暴喝一声，“杀！” 一颗颗人头滚落到地上，姚守备倒抽一口凉气，气得牙齿都在上下颤抖。 “好一个沈小时！”轩辕默正在暗处看着这一幕，气得差点想出去直接跟沈时好打一场。 “她真是……疯子！”周碧看到沈时好杀人这么干脆利落，吓得脸色苍白，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轩辕默扯着她的手走进一个巷子，“你看到了吗？沈时好今日杀了那么多人，为的就是告诉你，只要你一出来，她就会杀你。” “她认定你是叛徒了。” 周碧摇头，“她不敢的，我父亲会保护我的。” “你父亲现在都快自身难保了，周家落入周序川夫妇手中，否则沈时好手中的虎符是从哪里来的？”轩辕默冷笑道。 “轩辕默，你想做什么呢？得到我之后，你未来的目的，是什么？”周碧低声问。 “老子要大锦变成北狄的附属国，到时候让你当附属国的女王又如何。”轩辕默说。 周碧目光浸着一股恨，“我可以帮你离开金城回到北狄，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轩辕默俊眉一挑，“什么事？” “在离开之前，杀了周序川和沈时好！”周碧冷冷地说。 周碧说不上为什么突然恨上沈时好，大概因为沈时好如今的身份和风光都是她想要的，明明她才是有金手指的女主人设，怎么就活成这么失败的女配。 她才是北山侯的掌上明珠，北山侯却将虎符给了沈时好，那不就是要沈时好来杀她吗？ 既然这样，那就让周序川和沈时好去死吧！ “好。”轩辕默薄唇勾起，他恨乐意杀死周序川。 第662章 有我在，且放心 叶辉被沈时好斩首，叶宛伤心欲绝，回到家里哭得眼睛都肿了。 第512章 周老夫人没有亲眼看到沈时好杀人的场景，只听叶宛啜泣地提起，已经能想象场面的血腥和残忍，她老人家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那沈时好……真的敢下手？”周老夫人声音颤了几下，“她还是不是女子，说砍头就砍头……” 周决同样去现场看过了，现在还觉得反胃想吐，“母亲，她根本不是人，哪有人砍头跟砍……看大瓜似的，太可怕了。” 以前只觉得沈时好是个再嫁女，虽然是沈家嫡长女，但好像并不怎么有好的名声在外，他们并不将她放在眼里，现在才发现，他们是大大地小看她了。 哪天她疯起来会不会连自己人都杀？ 周老夫人一想到家里住着这么一个煞星，心里实在慌得很，拉着周决的手就去找北山侯了。 北山侯刚换了药，他终于看到自己身上被烧伤的样子，肌肤几乎都被烧伤了，痒疼的后背更是严重，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更别说其他了。 “本侯何时能痊愈？”北山侯沉声问。 潘先生唔了一声，“你能活下来已经十分不易，换了一般人烧成这样的，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这不是北山侯想听的，他可以忍受皮肤留下疤痕，但他不能接受从此变成废人。 “本侯还能领兵打仗吗？”北山侯问。 “人生处处是奇迹，或许你可以创造奇迹。”潘先生说，虽然他觉得这个希望非常渺茫。 北山侯的伤势需要静养的时间是非常长的。 北山侯感到愤怒烦躁，“去请世子过来。” “你还惦记着世子，他心中要是真的关心你，此时就该寸步不离地伺候你，怎么会将你交给一个外人。”周老夫人走了进来，看到北山侯的样子，她又难过伤心起来，心里想着要是北山侯没有去救周序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母亲，你怎么来了？”北山侯深吸了口气，不想让别人看出他此时的烦躁。 “大哥，怀霁不是大夫吗？他没在这里照顾你？”周决皱眉问，“你是为了他才受伤的，他居然一点都不上心。” 北山侯皱眉，忽略心中生出来的不快，“把母亲带回去，在这里只会徒增伤悲。” 周老夫人抹着眼泪在旁边坐下，“你现在躺着不能动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不多，那沈时好多残忍，你没有亲眼看到，家里人是都见到了，说砍头就看到，她一点都不懂收敛，就算那些人是犯错了，那也该由官府的人处置，她一个妇道人家算什么。” 周决在旁边附言，将沈时好砍人的场面说得血腥可怕，把金城的百姓都震撼住了。 “再这么下去，金城百姓都只知我们周家有个心狠手辣的少夫人，哪里还知道您的存在。”周决小声说。 北山侯说，“金城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四通八达，商贾跟北狄和西羟都有生意往来，如果不杀鸡儆猴，以后别的商贾便会存侥幸心理做出同样的事。” 沈时好这么做并没有不对，只有这样果决狠厉的手段，才能震慑住某些人的心思。 而且，这也是为了逼轩辕默出现的方法。 周老夫人说，“我只担心她日后将刀对着自己人。” “有我在，母亲且放心，怀霁和朝仁不是那样的人。”北山侯道。 “可她连叶宛的亲兄长都杀了，一点情面都不给，大哥，如果她遇到阿碧，是不是也要杀了阿碧。”周决沉声问，周碧至今都还没回来，昨天他在周霖宇口中打听到，沈时好他们都怀疑周碧就是出卖北山军的奸细。 简直是荒谬！ 他绝对不相信周碧会做出这样的事。 北山侯对周碧的喜爱也是真的，又怎么忍心对她下手，他闭了闭眼，“既然虎符在沈时好手中，便听她命令便是。” 周老夫人听到这话，拿出手帕就开始流泪，“我一个老太婆，每天就只在后宅过日子，只希望家宅平安，沈时好杀人不眨眼，我余生还怎么安心过日子，每天还要担惊受怕。” “我会让她在家中收敛的。”北山侯头疼不已，只好一再妥协。 周老夫人哭了半天，发现无法让北山侯收回虎符，不得已死心，和周决离开上房。 北山侯叹了一口气，把他的心腹随从周奉叫了过来。 “世子和少夫人这两天做什么？” 周奉是个中年男子，平日看着沉默寡言，但他在北山侯身边已经二十年，是北山侯最信任的心腹。 “世子伤势还没痊愈，今日被少夫人要求留在家里养伤。”周奉低声说，“少夫人出门去了，据说是有轩辕默的踪迹。” “轩辕默在金城竟能藏了这么多天。”北山侯冷笑，若是没人在背后帮他，他是不信的。 北山侯淡声问，“你也觉得本侯不该把虎符给沈时好吗？” “侯爷英明果断，做事自有您的理由。”周奉说。 “你仔细盯着，保护好周家的人。”北山侯低声道。 周奉垂眸应诺。 外面丫环传来通禀，世子来看望北山侯了。 北山侯递了个眼神给周奉，周奉出去迎周序川进门。 周序川的脸色有些冷，他在北山侯旁边坐下，“皇上要定王到金城彻查兵器被劫的真相。” “什么？”北山侯怒吼，扯动身上伤势，痛得差点昏厥过去。 第513章 第663章 武功不能废 北山侯跟定王没有过什么恩怨，但他看不上定王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和野心，只要是皇子都想要成为储君，皇上没有嫡子，这些皇子都是公平竞争，定王原本是拿了一张好牌，就是太急着想要沈家军的兵权，吃相实在太恶心了。 他想不通皇上怎么会让定王到金城，而且是代表皇上来查此次兵器被劫真相，这代表着定王是得到皇上的信任，并且又重新得到权利了。 不得不承认，定王还是有些手段的。 “跟定王同来的还有谁？”北山侯问。 “大理寺的谢正，兵部尚书叶士博。”周序川说。 北山侯看了周序川一眼，“你怎么看？” 周序川薄唇抿了抿，这件事，他跟沈时好刚才已经讨论过了，皇上是看着他长大的舅舅，有些话他可以在沈时好面前说，但不能够在北山侯这里说。 皇上这次派定王前来，多少是对北山侯有了怀疑。 北山侯在奏折上将兵器说得那么神乎其神，早就将皇上的好奇心撩到极致，本来就一心等待着兵器的到来，好让他见识一下威力。 谁知道兵器的影子还没看到，金城就传来兵器营被炸，而在途中的兵器也被劫了。 这算什么？ 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盛武帝没有一怒之下给北山侯定罪，已经是念及旧情，想给北山侯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了。 周序川久久没有说话，北山侯心中千回百转，已经是想明白盛武帝的做法。 “你媳妇跟定王有旧怨，让她暂避风头，将虎符交给你。”北山侯很快就有应对的方法，“定王此人睚眦必报，且心胸阴险，你和朝仁一定要小心应付，这次皇上着他前来，他必定有万全准备。” 定王之前就对兵权虎视眈眈，谁知道他对北山军会不会也有别的想法。 “是。”周序川点头。 他上前去给北山侯把脉，脉象虽然比前两天好了些，但内伤依旧严重，“我已经写信请老太医来金城，他曾经治好过一个全身烧伤的病人。” 北山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老子会不会成了废人。” 周序川低声说，“那要看你对废人是怎么理解的。” “武功不能废。”北山侯说。 “我……”周序川本想说些话宽慰他，但对上北山侯锐利的眼神，他选择说实话，“你身上的肌肤被烧伤，接下来的医治会吃些苦头，可能会让你很难受，至于武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他的话说得婉转，被北山侯听出来了。 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 “我知道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北山侯问。 周序川想关心安慰眼前的男人，但他和北山侯的父子情微弱得可怜，以前连这样平静说话的机会都很少，一些话在嘴里就说不出了。 “那我先回去了。”周序川说。 走到门边时，又听到北山侯问，“你母亲知道没？” “我已经写信给母亲，但还没有回信。”周序川说。 北山侯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不知在什么地方玩得心花怒放吧。” 周序川忍不住道，“她这些年来过得哪有你舒心。” “……”北山侯被气到了。 刚走出上房，就看到周霖宇站在前面，“世子，我想去抓轩辕默，有人在城北的地方发现他，请给我两百精锐，我要活捉轩辕默回来。” 周序川挑了挑眉，“你跟我说没用，虎符不在我手上，能够调兵遣将的是朝仁郡主。” “夫妻一体，难道你说的话，她会不听？”周霖宇不屑地问，他宁愿跟周序川低头，也不想去找沈时好。 不过是个女子，凭什么带领北山军，他想到虎符在她手中，他心里就觉得膈应。 周序川淡淡一笑，“见符如见君，我自然是听主将的号令。” “……”周霖宇的眼色阴鸷，“堂堂侯府世子，竟要听一个女子的命令，你不觉得丢人吗？” “不觉得。”周序川微笑，“你可以不听。” 周霖宇气吐，这对夫妻真是太讨厌了！ 可他能怎么办，还是只能去求沈时好。 沈时好其实刚刚也得到消息，有人重金请九元商行的车队互送货物出关，顾无辞说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轩辕默，所以他接下这单生意了。 周霖宇的消息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居然比沈时好遍布在外面的眼线还要灵通。 “好，给你人去抓轩辕默。”沈时好点头答应，“你想要多少人都可以。” “抓一个轩辕默而已，用不着那么多，两百人足以。”周霖宇道。 “可。”沈时好淡淡地笑了。 第664章 城外有敌 周霖宇带兵来到城北搜索，挨家挨户，只差没有掘地三尺，抓到三个北狄商贾，根本问不出轩辕默的下落。 正想回去时，城墙传来一声惊呼。 “有敌兵入侵！” “所有百姓立刻返回屋内，立刻，马上！” 周霖宇对身边的下属吩咐，“快去告诉侯爷，有敌人入侵。” 他飞快地跑上城墙，果然看到数里外有尘烟翻滚，听着地面微微震动的声音，这次敌人至少有上百人。 怎么会有敌军呢！ 给他送信的人明明说了可以在这里抓到轩辕默…… 第514章 他认得字迹，那是周碧的信，她肯定不会骗他的。 “杀人了！”惨厉的叫声从城外传了进来。 敌军渐渐靠近，轩辕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领军的人提刀杀了在官道奔跑逃命的百姓，路边佃农全都吓得转身就跑。 “开城门，救人！”一声清脆的娇喝响起。 哒哒哒—— 沈时好驾马快速赶来，手中长音剑在日光下闪烁耀眼锋芒。 身后是严副将和数十北山军。 “所有人，跟少夫人迎战。”严副将对着等在两边的北山军命令。 周霖宇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他带来的人全都跟着沈时好出城了。 还以为会有一场死战，但待沈时好出了城，还有两三里距离的北狄军突然就调转方向撤退了。 把所有人都看愣住了。 “少夫人，这……他们不是来救轩辕默的？”严副将诧异地问。 沈时好缓缓地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已经打开的城门，还有刚才跟着她冲出来的北山军。 “不用追了，我们被算计了。”沈时好的表情有些发冷。 “什么？”严副将没想明白他们是怎么被算计的。 沈时好目光落在身后的北山军中，“列队，清查人数。” 突然，有数人从后面策马跑了出来。 “轩辕默！”沈时好认出其中一人的背影，立刻提剑追了上去。 “沈时好，多谢你开的城门，我们不愧是老相识。”轩辕默回头低声喊了一句。 “是啊，不这么做，怎么让你出来。”沈时好冷笑，并没有因为轩辕默这句故意引导的话着急。 前方刚才还顾着逃命的佃户，手中的锄头已经变成长刀，身上的粗布一撕，盔甲在阳光折射光芒。 轩辕默脸上得意的笑容终于阴沉下来，他慢慢地停下来，回头冷眼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这时也发现轩辕默旁边的人就是周碧。 “是你。”沈时好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她，“跟周霖宇说发现轩辕默的踪迹，让他带兵过来搜查，也是你的主意，就是为了混在这些士兵中逃出来，你要背叛大锦吗？周碧。” “我没有。”周碧冷声说，“我只是想得到我该得的。” “你想得到什么？尊贵的身份，还是荣华富贵，为了这些虚名，所以你打劫兵器？”沈时好虽然早就猜到是周碧，但真的确认答案，实在无法理解她究竟怎么想的。 周碧愤恨地道，“那些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将我的东西给朝廷，我得到什么？你觉得是虚名，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凭什么你们唾手可得的东西，我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 “我不比你差，甚至比你更优秀，我有你永远都不可能学会的智慧，父亲却认为你更好，甚至还要让你与我同时训练女兵。”周碧冷笑一声。 “沈时好，该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周碧说。 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奇怪的东西，对着沈时好冷笑一声。 砰—— 第665章 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砰—— 沈时好听到一声巨响的时候，眼前飞过一个黑影，将她推倒在地，随即又是几声砰砰的声音。 那到底是什么暗器，速度竟如此之快！ “少夫人，小心周碧的手枪，那不是普通的兵器。”将沈时好推倒在地的严副将冷抽一口气，捂着胸口艰难地站起来。 “严副将，你受伤了！”沈时好看到他胸口浸开一片深色的血迹，急忙要去扶他。 “沈时好，你去死吧！”周碧愤恨的声音传来。 沈时好握紧手中的长音剑，她必须要杀了周碧，绝对不能让她被带去北狄。 她看到周碧手中扔出一个圆形的东西，落在地上，突然就炸开了，连地面都震动了。 那些北山军一个个惨叫出声，血肉模糊。 “好痛啊！救命……” “我的手，我的手不见了。” “腿，我的腿怎么没了。” “少夫人，你快走！”严副将用力推了她一把，“我们是对抗不了那些兵器的，快回城里。” 沈时好望着一瞬之间就变得哀鸿遍野的场面，脑子里一片空白。 “……”顾无辞的话突然就在她脑海里出现。 ——当你见过那些兵器真正的威力，才会明白什么叫杀人机器，比你在战场看到的都要血腥残忍。 当一个北山军的大腿被炸断，落在她面前的时候，沈时好彻底明白了顾无辞为什么要劫走那些兵器。 浓烟滚滚中，沈时好看到轩辕默将周碧打晕过去，将她放在马背上狂奔离开。 沈时好回头看着数十北山军的惨状，又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严副将，她缓缓地闭了闭眼睛，压住几乎要将她灭顶的怒火。 她其实已经见惯战场的生死，但还是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没有受伤的人，立刻去城里请救兵，让城里所有的大夫都到军营待命。”沈时好回过神来，她大声地下令。 现在是救人要紧！ 站在城墙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周霖宇已经完全傻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阿姐居然……居然对北山军出手了，她真的跟轩辕默勾结了吗？ “周副将，我们快去救人啊。”旁边葛大海的声音响起。 第515章 “去，快救人。”周霖宇干巴巴地开口。 “严副将……”周霖宇跑向沈时好的时候，正好听到她悲痛的喊声。 被打中胸口的严副将一息尚存，他对沈时好扯了扯嘴角，“当兵没有不打仗的，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这是常事，少夫人，一定不能让北狄拥有这样的兵器，否则我们大锦将永无宁日。” “不会的！”沈时好眼中噙着泪水，她发誓，一定不会让周碧有机会再研制出这样的兵器。 严副将吐出一口血，“少夫人，请转告侯爷，属下先行一步了，不能再随他征战四方了。” “严副将！”沈时好大喊，心中悲痛不已，严副将是为了救她才被周碧打中的。 城里的百姓见到外面的情况，全都跑了出来，搀扶着受伤的士兵回去。 沈时好站在原地没动，浓烟散去，地面出现两个巨大的黑色大坑。 周碧不知扔出什么暗器，瞬间炸开，地面还有硫磺的味道。 “娇娇！”周序川已经赶到这里，远远看到沈时好染了一身血站在黑坑前面，他的心差点也跟着停止跳动了。 沈时好回过头，白皙的脸庞染着几丝殷红的血，那双澄澈的眸子酝着红晕，她惨然一笑，“他们都……伤得太重了，都是我害了他们。” “不是！”周序川上前抱住她 ，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是你的错，他们不是你伤的。” “严副将死了，他为了救我……”深水好哽咽了一下，“我低估了周碧的暗器，我以为自己能够应付的。” 在周霖宇跟她要兵的时候，她就猜到这是轩辕默的计谋，她将计就计，对抓住轩辕默和周碧是势在必得，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周序川低声说，“我们先回去，我去帮忙给士兵疗伤。” “我跟你一起去。”沈时好说，“城里大夫都去军营了吗？” “嗯，已经赶去军营帮忙救治了。” 沈时好回头看向官道，已经完全没有轩辕默和周碧的身影了。 “那些突然要攻城的北狄人，有问题。”沈时好说，“周碧叛国了。” 周序川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迹，“就算追到北狄，我也会将她杀死。” “不，我要亲自去杀她！”沈时好说，“怀霁，周碧的那些暗器，绝对不能再出现了。” 就算是大锦，也不该用这样的兵器。 第666章 侯爷希望我怎么做 爆炸的时候，严副将拉着沈时好避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等她安置了所有伤员，才发现她的胳膊和腿都是伤口。 血迹和灰尘混在一起，已经干了。 她竟完全没察觉到痛。 还是周序川最后强制将她带回周家，还没来得及去处理伤口，就被北山侯身边的周奉请过去了。 北山侯已经听说城外发生的事，一看到沈时好的样子，他惊怒地想坐起来，“让轩辕默跑了？” 沈时好抬眸看向北山侯，周碧这些年打造出来的兵器有怎样的威力，北山侯肯定是清楚的，他同样怀疑周碧是奸细，却没提醒过他们，周碧手中可能会有如此可怕的兵器。 “侯爷，严副将死了。”沈时好沉声说。 北山侯眼中闪过一抹伤痛，“你带兵出城的时候，没有发现那些北狄人到底是真是假吗？你是跟轩辕默交手过的，应该对北狄非常熟悉。” 沈时好冷冷地说，“的确，我对轩辕默是熟悉，但我并不知周碧会拿着她的兵器对向自己人。” “那是用朝廷的银子打造出来的兵器，她毫不犹豫地杀了严副将和其他北山军。” 周碧自幼是在金城长大，她对北山军的感情应该很深，就算她多恨自己，能够这么绝情地用这么大的兵器伤害同袍，这样的人，自私且无情。 北山侯同样没想到周碧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最疼这个女儿了，甚至都为她想好后面的路，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他从没亏待过她，甚至她过得比大多数的女孩更尊贵自由。 “她是不是被轩辕默威胁了？”北山侯为周碧找了个借口。 周序川眸色一冷，“不如你找其他人来问话，到底是她想要杀朝仁，还是轩辕默威胁了她，如果没有她的帮忙，轩辕默根本无法传递消息出去，更不会利用周霖宇逃出城外。” “严副将战亡，被周碧杀死的还有三十北山军，还有十个人断手断脚，其他轻伤的更是有数十，若是将来与北狄开战，死伤的就不仅仅是这个数了。”周序川说，“你应该很清楚周碧打造出来的兵器有多大杀伤力。” “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周碧是在金城长大，身边更无人能够教她做出这样的兵器，她到底是怎么学来的？” 北山侯曾经也疑惑过，后来周碧拿了一些海外的书给他看，“阿碧从小就聪慧过人，她喜欢看海外的各种书，她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够做出兵器的，而是一直尝试，后来跟许多匠师一起讨论才成功。” 沈时好冷声说，“不管她多厉害，只要她为北狄做事，她就是锦国的敌人。” “你要杀她吗？”北山侯的声音一沉，即使他还躺着，身上却散发着震慑人的气势。 “侯爷希望我怎么做呢？”沈时好反问。 周碧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那么多北山军，就算北山侯要护着周碧，也挡不住悠悠众口。 第516章 “她终究是周家的姑娘，一时行差踏错也是有的。”北山侯理智是清楚周碧已经不能留了，但情感上他仍然舍不得这个女儿。 他前几天还训斥周霖宇没有沈时好果断，可这几天他一个人躺在这里，两个儿子虽然会来看他，但每次都只干巴巴地说几句关心的话，他忍不住就会想，如果是周碧的话，她肯定会每天在他身边说些讨巧有趣的话逗他开心，会安慰他，不让他胡思乱想。 “她被轩辕默带走了，你想怎么做？”北山侯问。 沈时好看出北山侯舍不得杀周碧，但这种舍不得只会在将来带来大祸。 她没有说一定要去杀周碧，而是轻声开口。“侯爷，定王马上就要到了。” 北山侯听到这话，一下就清醒了，定王到了金城，周碧这件事就瞒不住，如果定王一定要认为周碧的背叛是跟周家有关…… “对外宣布周碧已经死了吧。”北山侯说，“以后周家再没有这个女儿。” “好。”沈时好颔首。 北山侯转头看了她一眼，“好好厚葬严副将，其他受伤的士兵也要好好安抚。” “是。”沈时好行了一礼，“侯爷，那周霖宇该如何处置？” “按照军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北山侯的心口一滞，他才失去女儿，如今又要处置另外一个儿子，这种心情实在挺苦涩。 沈时好得了北山侯的准话，这才告辞离开。 周序川牵着她的手，“走，先去处理伤口。” 第667章 反正心结早就有了 沈时好到了这时候才感觉到伤口的刺疼。 周序川心疼得不行，一点点用药水给她清洗伤口，“等下好好睡一觉，不要想了。” “如果我真的用军法处置周霖宇，父亲对我们会有心结了。”沈时好低声说，今日和北山侯谈过，她看得出他是对周碧心软了。 其实之前沈时好也为周碧想过其他后路，但亲眼看到她的兵器如何杀人，她觉得周碧还是去死吧。 “那就由我来下令。”周序川说，“你把虎符给我。” 反正他跟北山侯本来也没有多少父子情，心结早就有了，不在乎多几个。 沈时好靠在周序川的肩膀上，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哽咽得难受，“严副将原本不会死的，我……太大意了，我以为自己可以避开周碧的暗器。” 她真的只当那是暗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周序川轻轻地抱住她，“不是你大意，是你从来没有见过周碧的暗器，换了任何人都避之不及。” 沈时好深吸了也一口气，“你在兵器营看到过那些兵器的，真的靠周碧一个人能完成吗？” “不可能！”周序川摇头，“每一件兵器都需要很多人力才能做出来，其中最厉害的就是邬画，但现在这个人失踪了，我们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找到他。”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兵器。”沈时好说。 周序川道，“皇上没有见过，他只听过威力，所以他是期待能看到的。” “定王的到来，对北山军不是一件好事。”沈时好皱眉，几乎可以想象等定王来到金城，他们要面对的是更难的境地。 她已经写信回上京，跟大哥了解那边的局势了。 周序川将她抱了起来，“去换衣裳，再清洗一下，好好吃饭睡一觉，明日一早再去军营。” …… …… 比起周序川和沈时好此时沉痛的心情，叶宛在老夫人面前快把眼睛哭瞎了。 “一定是北狄三皇子威胁阿碧的，老夫人，那是您看着长大的孙女，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叶宛现在很害怕，她也后悔了。 早知道会有今日，她就不会同意叶辉对周序川出手了。 更不会同意周碧动用马帮的力量，现在一件事都没有成功，反而害得周碧成了通敌叛国的奸细。 啪—— 周老夫人一巴掌落在叶宛的脸上，“你知道周碧这一次给周家带来多大的麻烦！会让我们被抄家灭族的。” 通敌叛国！这是毁根灭种的罪名，她真不敢想象，皇上会不会直接下旨砍了周家所有人的脑袋。 叶宛哭倒在周老夫人的脚下，“阿碧不会的，她是被冤枉的。” “你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周老夫人叫道，她后悔重用叶宛了，现在周家不知要面临怎样的结局，她多看一眼叶宛都觉得厌恶。 “叶娘子，请您先回去吧。”吴妈妈口中的叶夫人也换了个称呼。 叶宛感到无助，她想去求北山侯的，可是她连门都进不去，能够让她询问个清楚的周霖宇也还没回来，听说被沈时好关押在军营了。 一夜之间，她的一双儿女成了北山军的罪人。 她如今还能求助谁？ 叶宛想到一个多年没有联系的人，心中把他当成最后的希望。 第668章 他是我另外一个兄长 翌日，在去军营之前，周序川和沈时好先去看望北山侯。 北山侯淡淡地看他们一眼，指了指周奉，“还有三天，定王就到了，信已经先写过来，要给定王准备住所。” “金城以前就有藩王的王府……”周序川开口。 “那藩王的王府早就荒废，朝廷取消藩王数十年，根本住不得人。”北山侯说。 第517章 沈时好心中顿时有个不太好的预兆。 周奉垂眸温声道，“世子，少夫人，王爷的意思是想住在侯府。” “……”沈时好差点就想骂畜生了。 金城这么多地方，连行宫都有，定王想住侯府是什么意思。 北山侯说，“现在不宜跟定王作对，他想住就住吧，西跨院有几个院子还空着，将王爷安排住在那儿吧，至于随行的其他人，周奉你去跟戴管家交代一声，让他好生安置。” 这一通安排下来，沈时好顿时有种窒息感，她对定王的恨意从不遮掩，让她和定王住在一个侯府里，以后每天都要见到，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手刃了他。 “非得要住在侯府吗？”周序川皱眉。 北山侯说，“等定王住进来，你们若是不想看到他，就先去周园住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时好自然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是听由北山侯安排了。 周序川捏了捏她的指尖，就算定王住进侯府，他们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父亲，那我们先去军营。”周序川淡淡地说。 沈时好跟着行了一礼，“父亲，那您好好休息。” 北山侯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周奉说道，“周家……风雨飘零。” “有侯爷，一切可逆转良机。”周奉说。 “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周奉。”北山侯闭上眼睛，忍受着肌肤又痒又疼的痛苦，“去找潘先生，我身上的肉又开始疼了。” 周奉担忧地看了北山侯一眼，“属下马上就去。” …… …… 周序川和沈时好出了门，正要上车，就见不远处路边站着一个身穿宝蓝色衣袍的青年男子，那人生得丰姿隽爽，形相清癨，气度十分不凡。 对方的目光落在沈时好身上，将她细细打量，确认她没有受伤，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才透出几分安心。 顾无辞！ 周序川虽然不认识对方，但不知为何，他立刻就想到了这个人。 “你怎么来了？”沈时好也发现他了，疑惑地开口询问，顺便跟周序川介绍了他。 “听说了昨日的事，来看看你。”顾无辞说，视线这才在周序川的身上一闪而过。 确实是个萧疏轩举，容貌俊美的年轻人，但……顾无辞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沈时好。 “我没事。”沈时好说，“只是皮外伤。” 顾无辞说，“那是因为有人救了你。” 沈时好的心一痛，又想起为她而死的严副将。 周序川语气有几分不悦，“换了任何人，不知对方兵器的杀伤力，都很难避开。” “所以我非常感激严副将，对他的牺牲也非常惋惜。”顾无辞语气低沉说，“若是有需要九元商号帮忙的，你们尽管开口。” 沈时好勉强地笑了笑，“好，若是药材不足的，我会与你说的。” 顾无辞颔首，“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其他的……我们日后再谈。” 他跟周序川疏淡地示意了一下，便转身上了马车。 “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周序川酸溜溜地问。 沈时好看了周序川一眼，之前顾无辞炸毁兵器，她还有些生气，如今知道兵器的威力，她甚至有些庆幸。 但这事能和周序川说吗？肯定还不能说的，她信任顾无辞，但周序川肯定不相信。 而且，顾无辞的意思是还留了两箱兵器，无论哪一样都是杀头大罪，她不能跟周序川提起。 “我之前请他帮忙查了岑素母子去向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沈时好说。 涉及到岳父大人后院的事，周序川就不好问太多了。 “看起来不像是个商贾。”周序川说，以前听说过九元商号的顾老板，但没想到会这么年轻，还长得挺好看。 周序川顿时感到有危机感。 沈时好说，“我第一次见到他，也看不出他做生意那么厉害，像个读书人，其实他武功也挺厉害的。” 这么听起来顾无辞竟是个全才了。 “你跟他认识很多年了？”周序川的心紧张起来。 沈时好看了他一眼，嘴角翘了翘，“是啊，他就像我另外的兄长，在余州的时候，算是患难过吧。” 兄长啊…… 周序川眼眸灼亮，“既然他是你兄长，我也会视他为妻舅的。” 第669章 你有什么本事不服 军营里，没有往日的热闹气氛，每个人都沉默着各自做自己的事，眼中克制着困惑和伤痛。 怎么能不困惑呢？ 他们看着长大的周大小姐，为他们打造出许多别人无法相比兵器的大小姐，居然杀死了严副将，炸伤无数的同袍，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周大小姐这么做的理由。 “董副将，真的是大小姐吗？”平日最仰慕周碧的小前锋于冬神情萎靡地问着董副将。 “你去问那些亲眼看到的。”董福江冷声说，并肩作战几十年的伙伴就这么死了，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于同胞之手，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如果周碧不是北山侯的女儿，他都想骂个祖宗十八代，再去将她的人头给提回来。 于冬的心沉了下去，他去问了，还连续问了几个人，答案都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少夫人去追击大小姐，她也不会出手，严副将也不会因此牺牲。”于冬下意识地为周碧说话。 第518章 董副将冷冷地看他，沉声喝道，“你听一听自己在说什么！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少夫人追击北狄三皇子有什么错，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于冬低下头，他只是很难过，失去了严副将，同时连他喜欢的人也失去了。 “严副将的确是因我牺牲的。”沈时好挺身走了过来，周围的士兵纷纷看向她。 “但杀他的人是北狄人。” “我在此立誓，将来一定亲自手刃轩辕默和杀害严副将的人。” 沈时好看了看所有人，“周大小姐已经在城外战乱中被轩辕默所杀，周家从此没有周大小姐，只有周大小姐的牌位。” “……”董副将诧异地看向沈时好。 随即很快就想明白，这应该是侯爷的意思，不再认周碧这个女儿，留了一点情感，也为了保护周家。 于冬却想不透其中的要点，他愤怒地瞪着沈时好，“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侯爷的意思？” 沈时好冷眼看他，“这不是谁的意思，这是事实！” “大小姐是被轩辕威胁，难道不去救她了吗？”于冬恼怒地道。 董副将喝道，“于冬，你要是再这么是非不分，我看你也别当小前锋了，回去当你的步兵。” 于冬一脸不服气，指着沈时好说，“她懂什么打仗，让她这样的人带领北山军，我们不服！” “不服？”周序川挑了挑眉，“你有什么本事不服，说来听一听。” “她连战场都不知道什么样子吧，世子，若是你来带领我们北山军，我们心甘情愿，一个娘们算什么！”于冬叫道。 他也是想不明白，北山侯怎么将虎符给了儿媳妇，而不是给世子。 沈时好拿出腰间的虎符交给周序川，“好啊，那就交给世子。” “……”于冬脸色僵硬。 周序川淡淡地说，“那就将少夫人刚才的话传令下去，日后再有人胡乱议论，均发处置。” 妈的，虎符在他们夫妻俩手里都没区别！于冬憋着一口气，被董副将踹了一脚，悻悻然地转身离开。 “董副将，关于周碧的事，希望就此止住，就让大家认为她是被威胁的吧，免得影响军心。”沈时好说。 “这样一来，大家难免对少夫人会有误会。”董副将说。 沈时好摇头说，“总比现在大家都没有士气的好。” “周霖宇呢？”周序川问。 “世子，我带你们过去。”董副将说。 周霖宇的情绪影响极大，他是亲眼看到周碧杀死严副将的，即使她要杀的人本来是深水好。 但周碧害死不少同袍是事实。 他也是帮凶。 这么多年来，他从北山侯所学的都是保家卫国的思想，他从来没想过要背叛大锦，所以亲眼看到自己的姐姐成了奸细，这种冲击力还是极大的。 “你们是要来处置我了？是要砍我的头吗？”周霖宇看到周序川，自嘲地笑起来。 “从今日起，你降为步射士卒，身为副将，一点警惕都没有，只拿了一封信便以为是机密，事情发生之后，没有随机应变的能力，除了在城墙发呆，你做了什么？”周序川厉声地质问。 周霖宇张了张口，他当时已经惊呆了，根本不知要什么反应。 “这次是给你机会重头开始，你好自为之。”周序川淡声说。 本来他是不想放过周霖宇的，但考虑到北山侯的心情，让他同时失去一双儿女确实有点残忍，现在算是给周霖宇一个机会了。 周霖宇低声说，“我要见父亲。” “可以。”周序川颔首，“你还有脸面去见他，也是你的本事。” “！”周霖宇愤恨地抬起头，这人的嘴巴是抹毒了吗？ 第670章 叶宛气死了 周霖宇这次没有替周碧说话了，他跪在北山侯面前，只说了一句，“父亲，我错了。” 北山侯已经知道周序川对他的处置，沉声说道，“你在军营从头开始也好，吃点苦头，才知道珍惜。” “是，父亲。”周霖宇没有任何不满，他也不敢有不满。 为了娘亲，为了他自己，他必须忍辱负重，将来才有机会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去看看你娘亲吧。”北山侯说。 周霖宇重重地磕了一下，“是。” 因为周碧的事，叶宛被周老夫人禁足了，曾经风光无限的叶夫人，如今彻底被打回原形，后院管事大权落在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的手中。 叶宛看着刚送来的竹炭，脸色变了变，这是最次等的木炭，平时都只是给下人用的。 如今她就只配用这样的竹炭吗？ “去，把竹炭给我拿走，我向来只用银丝炭。”叶宛蹙眉，嫌弃地让丫环把竹炭拿走。 “叶夫人，奴婢在二夫人那边磨破嘴才拿到这些竹炭，二夫人跟前的月禾说银丝炭紧缺，只能先紧着老夫人那边，其他人能够有竹炭用就不错了。”寻雪无奈地说。 这番话不就是她之前拿来跟周二夫人说的吗？ 叶宛气得倒仰，“她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是不是以为我落魄了，上赶着来踩我一脚。” 寻雪和寻桃对视一眼，如今听雨苑的下人少了大半，外头的人都在议论叶夫人再也没有机会走出听雨苑，全都想着法子去巴结二夫人和三夫人。 第519章 不过，这样的话，她们是不敢跟叶宛说的。 “侯爷都还没给我定罪，她们倒是迫不及待想定我死罪。”叶宛恨得咬紧后槽牙，等她将来解除禁足，她一定要报今日的羞辱之仇。 可一想到周碧做错的事，叶宛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落下了。 作孽啊，她就不该太纵容这个女儿，才让她做出这么大的错误，还连累她跟霖宇。 “叶夫人，少爷来了。”寻桃看到门外周霖宇的身影，惊喜地叫出声。 周霖宇大步地走进院子，就看到叶宛哭着跑过来，“霖宇，你没事吧？” “娘亲，我没事。”周霖宇勉强地笑了笑，没说他还有二十军棍没打，一会儿要回军营去领罚的，“您呢，是不是听说阿姐的事了？” “你去见过侯爷了吗？他怎么说得？”叶宛紧张地问，“你要跟你父亲说，根本不知道阿碧的事，她杀了那么多人，全都是她……” 周霖宇皱眉说，“娘亲，以后不要再提周碧的事，今日沈时好在军营已经宣布，周碧死于轩辕默的威胁，以后……我们周家也没有周碧了。” 叶宛听完愣了愣，很快就明白这么做的原因，“这样说法更好，听说定王马上就要到了，要是他查到周碧……我们周家就完了。” “可她做过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会的，一定是侯爷为了阿碧的名声才要沈时好这么宣布的，我就知道，侯爷那么疼爱阿碧，怎么会不管她。”叶宛感动地哭起来，“你在军营要好好争气，将来继承北山军，一切就是你说了算。” 周霖宇张了张口，到底没说他已经被贬为士卒了。 “娘，最近你委屈些，好好休息，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就能出来了。”周霖宇低声说。 “好，好，我听你的。”叶宛点头，看到旁边的竹炭，还是忍不住皱眉，“你看，葛氏跟卢氏是这么欺负我的，给我送这么次的竹炭，日后他们要是求到你跟前，不必给他们面子。” 周霖宇笑得有些勉强，“嗯。” 他陪着叶宛吃过午膳，或许是知道周霖宇在这里，今日的午膳比昨天的要丰盛些，叶宛见了心中冷哼，看来二房还是忌惮她有个儿子的。 她以为周老夫人应该会很快让她解除禁足，哪知过了两天还是没消息，反而传来老夫人将身边的秋露和冬露送到侯爷身边去伺候了。 气得叶宛砸了屋里一套上等茶具，寻桃再去跟管事再要一套补上时，却只拿回粗劣的茶杯。 “这也是人用的茶具，用这种东西来糊弄我，当我是下人吗？”叶宛怒骂着，“都是贱蹄子，以前就想方设法要勾搭侯爷了，如今侯爷都受伤还不死心。” 这么多年来，北山侯肯定不止有叶宛一个女人，但每次叶宛都能够将人给处理了，老夫人身边的秋露对侯爷的爱慕更是瞒不住叶宛，叶宛一直盯得紧，这次就让她有机会去侯爷身边了。 “夫人您别生气，侯爷对您是一心一意，谁也越不过您去的。”寻桃安慰着，“这些年来，侯爷身边可是只有您啊。” 叶宛皱着眉，“我还是要想办法出去的。” 在她绞尽脑汁想要解除禁足时，定王的马车缓缓地进入金城。 第671章 定王来了 定王从马车看出去，对于金城的繁华有几分诧异，还以为这个边境的弹丸之地肯定到处尘土飞扬，倒没想街道上的建筑如此新颖，而且规划也非常整齐，并不输给中原的城镇。 “听说这些街道规划是周家大小姐提出来的意见。”定王身边的青年男子低声说。 “哦？”定王挑了挑眉，“这位周大小姐竟有这样的本事。” 叶无铭温声说，“金城百姓对这位大小姐都十分喜爱，北山侯也是最宠爱这个女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定王问，“这个周碧是庶出的吧。” “没错，是北山侯那位青梅竹马的长女。”叶无铭说。 青梅竹马？那不就是导致北山侯跟长公主彻底决裂的女子吗？ 有意思了。 “王爷，我们是先去军营传旨，还是直接去侯府？”叶无铭问，又多解释一句，“北山侯受伤，如今还在侯府休养。” 定王似笑非笑地说，“那就先去侯府，总要给北山侯面子，先去看望他吧。” “王爷体恤下臣，北山侯应当很感动。”叶无铭说。 “周序川和沈时好在金城都做过什么？”提到这两个人，定王眼底闪过一抹阴霾，要不是沈时好，他不会与那个位置错失交臂。 他已经查到柳依依的踪迹，更发现柳依依原来早就跟沈时好相识。 柳依依接近他，害得他失去嫡子和王妃，肯定是沈时好的主意。 这么大的仇恨，他要好好跟沈时好清算。 叶无铭垂眸，低声说，“下官让人先一步来打听过，这次严副将的死跟沈时好有关。” “那就要好好查清楚了。”定王眼底闪过阴沉的冷笑。 很快，马车已经来到侯府门外。 周决和周杉亲自来迎接，“王爷，侯爷身子不便，命我们兄弟二人特来迎接您。” 定王扫视他们一眼，没有看到周序川的身影。 “你们侯府世子的架子挺大。”北山侯行动不便，难道周序川也走不动路了？他堂堂一个亲王，让一个侯府世子接待有何不可。 第520章 周决尴尬地说，“回王爷，世子他……他最近都在军营，还不知侯爷今日会到金城。” 定王瞥了他一眼，“哦？贵府连个下人跑腿都没有吗？” “……”周决心中疑惑，定王对周序川好像特别在意，而且……不像关系很好的样子。 “罢了，先去看北山侯吧。”定王哼了一声。 跟在定王身后的是叶无铭和谢正。 谢正离得比较远，他是来查清兵器被劫真相，其他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特别是一些私人恩怨。 “周二爷，快差人去请周世子回来吧。”叶无铭低声提醒。 周决没办法，只好给周杉打了个眼色，其实周序川怎么会不知道今天定王会到呢，他就是故意避开的。 定王在路上怀疑过北山侯受伤是苦肉计，为了给这次的失误找借口，好让皇上心软不惩罚他，所以进门看到北山侯的样子，他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几个月前在上京的北山侯还威风凛凛，如今却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甚至连坐都坐不起来…… 受伤居然是真的。 “王爷驾到，恕本侯无法亲迎。”北山侯忍着肌肤的痒痛，语气平静地开口。 “侯爷不用多礼，本王不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否则该更早些来看你。”定王眼中全是怜悯和同情，“这……还能治好吗？大夫是怎么说的？” 周决忙说，“老太医昨日就到了，正在给侯爷治伤。” 定王满脸的痛心，“要不是侯爷受伤，只怕也不会发生后面这许多的事了。” “王爷，本侯已经将虎符交给怀霁，你若是有需要到军营调查的，怀霁会全力配合你。”北山侯一点都不想听定王这种挑拨的废话。 谁不知道定王来金城是什么心思，他不想方设法对付周家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真心关心他。 定王脸色沉了沉，“怀霁从来没带过兵，他能拿得住北山军的虎符吗？” “本侯觉得他合适。”北山侯淡淡地说。 “无妨，反正这次本王在金城也会挺长一段时间，侯爷，父皇还有旨意，等怀霁来了，本王再一起宣读吧。” 第672章 总忍不住拳头硬了 经过这两天的忙碌，受伤的士兵都得到安置，只是严副将的灵柩，还没讨论出该如何安置。 “严副将是庐阳人，他的妻女都在庐阳，是要让他落叶归根，还是在金城入土为安？”董副将看向周序川，等着周序川拿主意。 “要怎么跟严家的人交代……”马副将叹息，“我们在金城生活大半辈子，葬在金城也算是半个故土。” 周序川沉吟了片刻，“送严副将回庐阳吧。” 董副将点头，“那我来挑人。” “世子，那……朝廷可以抚恤给严副将，毕竟他也算是为国捐躯了。” 周序川说，“我已经递了奏折去上京，等皇上批复了，自是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听到周序川的话，其他人这才放心，总不能让老严白死了。 一旁的沈时好很想开口说她护送严副将的灵柩回去，但她很清楚，她身为女子，很多事情她是做不得的。 无论严家还是北山军，肯定不想她去护送严副将。 “世子，少夫人，我们要出兵攻打北狄吗？”董副将问，他现在对北狄是充满仇恨，恨不得立刻就带兵打过去。 沈时好指了指舆图，“金城和北狄还相差一个沙漠，我们若是要出兵，就必须翻过这个沙漠，我看过粮草的存储，最多能够让北山军吃半年，若是要出征，这是远远不够的。” 出征的话，所用到的粮草必定会增加。 “要杀轩辕默，并不一定要征战。”沈时好淡淡地说，“两国如今还有盟约，我们主动开战会违反盟约。” “难道就准他轩辕默到金城杀人？”董副将怒道。 沈时好微微眯眼看着舆图上北狄的旗子，“是啊，凭什么他就能来金城！” 她难道就不能去北狄，把轩辕默给杀了吗？ “世子，少夫人。”这时，营帐外有士兵通禀，说是侯府来人了。 来的是戴管家，亲自世子和少夫人回去，“王爷还在等着你们二位，侯爷让你们快些回去。” 周序川和沈时好面色染上霜色，定王来了，果然没什么好事。 “我们回去能做什么，家里不是有二爷跟三爷吗？”周序川淡淡地说，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定王故意刁难，所以才来请他们回去。 戴管家急忙说，“世子，王爷还等着宣旨，说要您和少夫人来了才行。” 周序川冷笑，“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怎么就等着我宣旨了。” “少夫人……”戴管家求助地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清丽的面容同样冷淡，她对周序川低声说，“回去吧。” 去看定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周序川哼了一声，便叫来两个年轻的校尉，吩咐他们后面的事情，这才跟着沈时好回了侯府。 定王还在北山侯的屋里坐着，嘴上依旧在关心着，可那样子完全看不出真心。 北山侯极力隐忍得快要崩溃，身上因为汗水变得又黏又痒，眼睛不时地看向门外，只希望周序川快点回来，让他可以解脱。 “侯爷，我来换药了。”没有等来周序川，老太医提着药箱的身影过来了。 第521章 北山侯哑声说，“周决，请王爷到厅外，待本侯先换药。” “无妨，本王也想知道侯爷的伤势究竟怎么样，父皇问起的时候，我也能回答。”定王含笑说。 “那王爷先让一让。”老太医道。 北山侯目光看向老太医，“老太医，本侯的伤口非常痒疼。” “侯爷放心，换了这味药会好一些。”老太医说。 定王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北山侯。 当老太爷将北山侯身上的绷带拆开，定王倒抽一口气，差点干呕出声。 这哪里是伤口，这分明已经是烂肉了！ 他转身飞快走了出去，猛吸两口气才能缓住胸口的恶心。 周序川和沈时好来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定王那脸色苍白的样子。 “王爷怎么了？刚到金城就水土不服了？”周序川拱手一礼，咧嘴一笑问道。 定王抬眸看向他们，又目光阴鸷地扫了沈时好一眼，“你们回来了就好，北山侯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去外面。” 周序川手掌紧了紧，每次见到定王，拳头总是忍不住硬了。 “王爷，我们在军营处理严副将的后事和伤兵后续的事情，在您看来，这是闲情逸致的事？”沈时好淡淡地问。 定王冷笑，“沈大小姐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就不知后面还能不能依旧如此自信。” 第673章 跪下接旨 沈时好不想在这里跟定王逞口舌之快，为了周家和北山军，她对他再如何仇恨，此时都要忍着，后面肯定还有的是跟他斗智斗勇的。 定王矜贵地挺直腰板，他被沈时好害得成为郡王，如今他又恢复亲王的爵位，在她面前自是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就想看这个女子匍匐在他面前，对她俯首称臣。 沈时好却在观察跟在定王身边的人，她跟谢正是见过，之前查李饶的时候还打过交道，是个正直不阿的人，应该不会跟定王同流合污，想来皇上让谢正同行，也是为了知道真相，另外一个青年看起来很面生，以前在上京是没见过的。 只需要一眼，沈时好便能看出此人很得定王信任，说不定是谋士心腹。 随后再让人去查查他的身份。 “说起来，有件事沈大小姐还不知道，本王与你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定王似笑非笑地说。 周序川瞥他一眼，“这是还有谁不知道，王爷是我表哥，怎么跟朝仁没有亲戚关系。” “那就是亲上加亲，本王记得吴家是朝仁的表亲。”定王含笑说。 沈时好的心微沉，眸色清冷地看过去，等着定王说出他想说的话。 “不久前，本王纳了吴家姑娘为侧妃，这次也随本王到金城，过两日就该到了。”定王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想看沈时好变了脸色的样子。 吴湘竟成了定王的侧妃？！ 怎么可能！就算吴家有这个意思，外祖父跟几位舅父都不可能会同意的，虽然隔着亲，但吴湘到底是崔家的外孙女，外头肯定将定王与崔家绑定在一起了。 沈家也会被默认是定王这边的势力。 这个狗东西，算盘打得对面北狄都能听到了。 定王看着沈时好虽然没说话，但脸色已然不好看，心中顿时觉得一阵解气。 “王爷，侯爷已经换好药了。”周奉走了出来，对定王垂首说道。 “那就请北山侯听旨吧。”定王淡声说。 周序川眸色凝了一层寒霜，这是要强迫北山侯起来跪下接旨的意思吗？ 其他人同样都疑惑地看向定王，想确定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愣着干什么，去扶北山侯起来接旨啊，本王也不想尚未调查兵器被劫的真相，就看着北山侯犯了大不敬的罪名。”定王沉声地喝道。 “王爷，我父亲伤势太重无法起身，我替他接旨。”周序川寒声开口。 定王看他一眼，“你又不是北山军的主帅，如何能代表北山军。” 周决也没想到定王会这么铁面无情，“王、王爷，我大哥连坐都坐不起来，您通融一些，若是皇上知道我大哥的伤势这么重，想来也会原谅他的失礼。”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体谅北山侯？”定王冷笑着问。 周决忙道，“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奉，扶本侯起来！”屋里，北山侯冷硬的声音响起。 周序川深深地看了定王一眼，大步走了进去，对北山侯说道，“皇上并非不通人情的，你伤势这么重，皇上知道只会更体恤你，不会让你跪着接旨。” “不能让定王觉得自己不受尊重。”北山侯淡淡地说，忍着后背的剧痛，让周奉将他扶起来。 “王爷，是不是酌情些呢？”谢正刚才也见过北山侯的伤势了，如今见他强忍着痛要起来，忍不住开口对定王求情。 定王不为所动，他若是不在这个时间立威，接下来在北山军中还有什么气势。 “我也相信皇上会体谅的，他不会寒了戍守边境多年将士们的心。”沈时好声音清脆地开口。 “王爷……”叶无铭轻声地提醒了一下定王，这时候要是强迫北山侯跪着行礼，传回上京的话，肯定会让皇上认为他不体恤将士。 定王面无表情地点头，语气略带施舍地开口，“罢了，北山侯就在床榻上听旨吧。” 第522章 “不必！”北山侯沉声开口，“扶我起来。” 周奉应了一声，上前搀扶北山侯。 “我来！”周序川清楚他的伤势，避开他的痛处，将北山侯从床榻抱了下来，让北山侯靠在他身上。 “臣，接旨！”北山侯痛得脸色惨白，额头的汗水如雨。 “……”定王的脸色变得铁青，本来只是想趁势立威，顺便羞辱周序川和沈时好，但现在好像变成是他的错似的。 沈时好在北山侯身后跟着跪下来。 定王只好黑着脸拿出手谕，“皇上手谕，周卿向来端重循良，保家卫国，戍守边境多年，朕听闻爱卿的兵器威力，十分神往，顿闻噩耗，可惜可惜，军营奸细不容天体，周卿且配合定亲王查出真相，朕希盼周卿早日康复。” “北山侯，接下来本王就要去军营办公，希望你能给与方便。”定王将手谕交给北山侯。 周序川接了下来，“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第674章 上京来信了 “二叔，你先送王爷回后院休息。”将皇上的手谕收下，周序川就让周决将定王带走了。 定王还想说些什么挽回威严，周序川和沈时好却都没有再 理会他。 “王爷，下官还要回去看案子卷宗，先失陪了。”谢正拱手说，又朝北山侯一礼，“侯爷，打扰您休息了。” 北山侯疲惫地颔首，“戴管家，好生招待谢大人。” 定王咬了咬牙，只好让周决带他去客房。 周序川检查了北山侯的伤口，去请老太医过来重新包扎。 “是个人都不忍心让侯爷起来行礼。”老太爷得知事情经过，嘀嘀咕咕骂了半天，但还是忍住没骂定王不是东西。 北山侯喝了止痛的药，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些。 “定王来者不善，你们要小心应付。”北山侯缓了一口气，沉声对周序川和沈时好说。 “他就喜欢装腔作势，以前在上京就这么讨厌了。”周序川说，真不知皇上怎么就派他来金城，随便哪个王爷都比他强。 北山侯看向沈时好，“当日众目睽睽，周碧的事隐瞒不住，定王应该会刁难你，朝仁，你要受些委屈了。” “我不会让定王随便给周家定罪名的。”沈时好说。 “若是有拿不准主意的，可以去找朱军师和司马先生。”北山侯对周序川道。 周序川在军营忙了几天，精力全放在重振士气和处置伤员，还没来得及去见北山侯身边最器重的两位军师。 “好。”周序川点了点头。 北山侯紧皱眉心闭上眼睛，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这次的事会让周家大祸临头，但他又不能说出来，怕给周序川和沈时好增添压力。 周序川和沈时好对视了一眼，悄声退了出去。 “老头子！”周序川拉着老太医走到一旁，“他的伤怎么到现在都没好？” 老太医瞪他一眼，“你自己也是懂医术的，侯爷不仅仅是烧伤，还是被炸药灼伤的，伤口本来就很难愈合，以后就算收住血，伤口还会生出肉芽，那都是非常折磨人的。” 周序川自然是知道这种情况，他的心沉了沉，“师父……” “行了，我知道你担心侯爷，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老太医不耐烦地摆手，“去忙你的吧，皇上还指派了两个御医过来，明日我会用新的方法，看一看侯爷的承受能力。” “少夫人。”南溪轻手轻脚来到沈时好的身边，“少爷来信了。” 沈时好精神一振，“拿来。” 沈修则的信厚厚一大叠，将上京近来发生的仔仔细细都告诉沈时好，包括家里发生的事。 定王本来想娶沈绮芸当侧妃的，沈二夫人也心动了，还想瞒着老夫人先定亲，还好被沈修则给拦住了，沈老夫人直接给她先定了亲，断了沈二夫人的念想。 娶不到沈家的姑娘，定王就退而求其次纳了吴湘，而且还是在一次宴会上，让人发现他跟吴湘私会，这门亲事沈家跟崔家想阻止都来不及。 至于这次皇上为何会让定王去金城，皆是因为定王在上京办了几次案子，让皇上对他刮目相看，金城的事传回上京，有大臣就建议齐王和晋王来查案，只有定王不争不抢，最后就落在定王的头上了。 信的最后，沈修则还提起定王身边的叶无铭，身世成谜，曾经是江南县令，但才华出众，如今是刑部都官郎中，看似不起眼，却得了定王重用，定王能够完成的那些案子，都有此人在旁。 叶无铭？ 沈时好也没听过这个名字，她将信收了起来，打算回去再跟周序川说一说。 第675章 本王就是这么想的 “谢大人，今日本王只是不想北山侯再传出不敬皇上的谣言，你明白本王的苦心吗？”定王离开上房，越想心中越是不解气，他叫住谢正，想要让谢正理解他的做法。 谢正刚直不阿的脸庞露出几分不解，“王爷，下官不曾听到有北山侯对皇上不敬的谣言，不知王爷是在何处听说过？” 定王沉着脸道，“北山侯立下无数军功，性子豪迈不羁，在有些人眼中便有些狂妄，你是不知道，但朝廷已经有不少人认为他嚣张跋扈，不将皇上放在眼里，本王也是为了他好。” “原来如此。”谢正一脸受教的表情，“北山侯跟世子应该对王爷感恩戴德才对。” 第523章 不知为何，定王听到谢正的话，心里更不爽了。 谢正拱手一礼，与定王告辞回自己的房间。 “叶大人，本王做错了吗？”定王侧眸看向叶无铭。 叶无铭微微一笑，“下官觉得王爷今日是先立威，日后再施恩，才会让北山侯对王爷铭感于内。” “没错，本王就是这么想的，若是北山侯不知自己如今处境，日后本王再怎么对他施恩留情，他都只会觉得是理所当然。”定王说。 “王爷英明。”叶无铭一脸敬仰。 定王心中熨帖了，“你不是有故人在金城吗？带到本王跟前来见一见，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赏他些东西。” 叶无铭感激，“多谢王爷，只是下官与故人多年未见，也不知他们如今在何处，待下官先寻一寻。” “去吧。”定王颔首。 “王爷，下官之前让人先在金城探查消息，如今应是差不多，待下官先去打听，再来与王爷回禀。”叶无铭说。 定王很是满意地点头。 叶无铭是他所有下属之中，最深得他意的，做事完全符合他的心意，且每件事都办得非常好。 沈时好和周序川也在讨论叶无铭这个人。 “我大哥还没查出他的来历，身世并不清楚，应该只是寒门子弟，也不知道怎么就投靠了定王，从一个县令升职到刑部都官郎中，还是需要些手段的。 “姓叶？”周序川挑了挑眉，对这个姓氏就有点敏感。 沈时好说，“砍叶辉之前，我查过叶家的族谱，并没有叶无铭这个人。” 所以，叶无铭跟叶宛应该没有关系。 “不管他是什么人，跟着定王都不是好东西。”周序川道，今日定王都能这么折磨北山侯，真的让这个人以后继位，无论周家还是沈家，只怕都别想有好日子了。 “小心防备吧。”沈时好说， 周序川说，“明日定王肯定要去军营，我担心他会刁难你。” 沈时好冷笑，“他要是不刁难，那才有问题。” “你跟他说的那位吴家姑娘熟悉吗？”周序川皱眉，觉得定王真是不要脸，明明还害过沈元帅和沈修则，现在又上赶着要攀上亲戚关系。 “不熟。”沈时好声音冷下来，“以前只在外祖母跟前见面，平时并不来往，吴湘跟真真倒是经常相约出去。” 幸好定王没向真真下手，不然她很难保证自己不手刃他。 “就算她成了定王的侧妃，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一样。”别说只是侧妃，就算王妃，她都不会因为吴家的关系放下对定王的仇恨。 周序川捏了捏她的掌心，“你这几天在军营都很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翌日，定王一大早就要去北山军的军营，让周序川陪同着前去。 看到沈时好也跟在周序川后面，定王不悦地皱眉，“北山军这么不讲究，军营还让女子进去吗？” “别的女子确实不可以，但朝仁不同。”周序川淡淡地回道，定王就是故意的，他知道沈时好在余州领兵过的，怎么在余州可以，被北山军就不行了吗？ “有什么不同，都是女子，别胡闹了，军营的事都是男人去做的，一个女子去了不合适。”定王说。 沈时好淡淡地说，“我没有觉得不合适，王爷要是觉得不适，那可以不去军营。” “放肆！”定王呵斥，“周少夫人，你都成亲了，怎么还学不会规矩呢？” “王爷，时候不早，我们启程吧。”周序川请他上马车，他和沈时好则走向已经准备好的马匹。 叶无铭及时提醒定王，“侯爷，有些事确实要问周少夫人更方便些。” 定王目光阴鸷地看了沈时好的背影一眼，一边上马车一边问，“昨日都打听到什么了？” “下官打听到不少有趣的事，王爷，待下官在马车与你一一说明。” 第676章 你是因私怨杀人吗 北山军已经很少一次性集结这么多人，阳光下，一眼望过去，青衫黑裤的士兵一排排站着，腰间的刀闪着冷光，黑鸦鸦的一片，有种凛凛的士气扑面而来。 定王带着一行人慢慢地走进军营，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确实镇压住不少士兵。 一直以来，他做梦都想要拥有兵权，北山军和沈家军事大锦最强的军队，拥有其中一支，都等于拥有半壁江山。 他费尽心思得不到沈家军，却不敢动北山军的主意，就是因为北山侯，毕竟那是长公主的驸马，周序川在父皇跟前又得宠，北山军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他的手上。 谁能想到北山侯居然会犯这么大的错。 “把军中太尉和总兵、御史都叫过来问话。”定王大步走进营帐，沉着脸吩咐。 周序川咬了咬后槽牙，对定王这做作的派头只有冷笑，他对马副将低声说，“马副将，您去让他们过来吧。” 为了管理军营人员，军中是设有各种职位的，其中太尉是负责军政事务，指挥军中官员，而御史则兼帅督大典，有替天子监督统帅和大军的意思。 很快，关太尉和游总兵都到了。 定王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先是表示他是替天子前来调查兵器被劫一事，问了兵器营爆炸前是否有不妥。 “军中兵器营莫名其妙地爆炸，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们就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吗？”定王目光扫视众人问道。 第524章 “回王爷，当时兵器刚刚运送出去，兵器营除了存放一些剩下的火药，几乎没有其他兵器，侯爷跟世子是听到兵器营走水赶来，没想到就突然爆炸了，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游总兵回道。 定王轻轻颔首，目光森然地看向沈时好，“本王了解到一件事，严副将的死并非是战死，而是为了救朝仁郡主被杀死的，朝仁，你是否因为私怨强行出城，才害得严副将枉死？” “？！”沈时好知道定王的狗嘴吐不出什么好话，但万万没想到，他还能这么胡扯。 其他人也都诧异地看向他，什么私怨？沈时好跟轩辕默的私怨吗？那不叫私怨了吧！ 定王继续道，“本王在来金城的途中已经收到几张状纸，全都是在控诉你以通敌叛国之名将他们治罪，手段残忍可怖，你又作何解释？” “就算他们有通敌叛国的罪名，那也应该先禀奏上听，由皇上发落，你轻易就灭了整个马帮，杀了他人满门，你说这不是私怨是什么？” 是你妈！ 沈时好气笑了。 “王爷，当时的情景你并未亲眼看到，只凭一张状纸就说朝仁杀害无辜，未免太武断了！”周序川寒声开口。 定王叹道，“怀霁，本王知道你护着自己媳妇，但是，她跟周家大小姐向来不和，又因你们周家一切陈年旧事对叶氏怀恨在心，因而报复叶家，这也不是不可能。” “王爷，你到底是来调查兵器营被劫真相，还是来强行给我安罪名的？马帮和叶辉究竟有没有通敌叛国，御史那里还有口供和证人，你连看都没看，问都没问，拿着几张状纸就觉得我杀害无辜？”沈时好冷冷地问。 “人都死了，又如何有证据，全都是你说了算。”定王哼道，“你若没有心虚，为何不等上奏天听之后再定罪？” 沈时好说，“因为叶辉窝藏轩辕默在先，我若是不这么做，他人也学了包庇轩辕默，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轩辕默离开金城吗？” “难道现在轩辕默就被你抓住了？”定王问道，“到底是周碧通敌叛国，还是你为了杀周碧，故意让她落入轩辕默的手中。” 沈时好听到这话总算明白了。 要么她认了是有私怨害死周碧，要么就是周碧勾结轩辕默。 无论哪一个，对她都必死无疑。 周序川缓缓地开口，“周碧为了引出轩辕默，故意说出她手中有兵器图，朝仁是为了救周碧才出城的。” “至于马帮跟叶辉是不是真的有罪，有一个人亲眼看到马帮的劫船，王爷可以召他来问话。” 定王皱眉，“谁？” “护送兵器的苏屿恒。”周序川说。 “他还活着？”定王诧异地问，他还以为苏屿恒死了！怎么没有他的消息。 第677章 定王断案 苏屿恒被救回来，沈时好立刻就封锁消息，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定王才会震惊，他转头看向叶无铭，连他也很意外。 周序川已经让人去请苏屿恒了。 “你们身为军中太尉和御史，一个妇道人家要带兵去杀人，你们都不劝阻吗？”定王目光凌厉地看向关太尉和游总兵。 关太尉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他目光一凝，“王爷，当时情况紧急，侯爷和世子都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兵器又突然被劫，轩辕默带着北狄人潜藏进金城，是朝仁郡主当机立断稳住士气，轩辕默嚣张挑衅，将马帮尸首全都摆放在官道，如果当时没有郡主雷霆手段，那大锦脸面就被轩辕默踩在地上。” “马帮偷运铁砂也是事实，所有供词皆有登记，王爷可以一一查阅。” “至于叶辉……”关太尉叹了口气，“兵器营爆炸一事也同他有关，这些年来，他利用马帮给北狄输送多少大锦违禁品，全都登记在册。” 刘御史在旁边跟着附言，“王爷，郡主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请您明察。” 定王越听脸色越黑，这些人究竟怎么回事？居然个个都替沈时好说话，这才多久，他们就被收买了吗？ “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将轩辕默逼出来？”定王目光严厉地看向沈时好。 “王爷并不曾见过北狄人如何侵略边境百姓，自然不知我们对北狄轩辕默的仇恨。”沈时好淡淡地说，“不抓轩辕默不杀奸细，留着他们继续迫害大锦百姓吗？” “我杀马帮戚山和叶辉，是皇上允了我，可杀奸细叛徒，王爷觉得他们冤枉，那就拿出他们冤枉的证据让我心服口服。”沈时好说。 “那周碧和严副将呢？”定王又问。 两侧的副将等人越听越觉得疑惑，定王到底是来查真相，还是来给沈时好定罪的？ “王爷，周碧为了保护兵器图已经牺牲，两日前入土为安了。”周序川说。 “怎么有人看到轩辕默带走周碧呢？”定王文。 沈时好淡淡地说，“当时轩辕默以炸药伤了那么多人，到处浓烟滚滚，不知是何人看到轩辕默带走周碧的？” 不能让定王知道周碧所用兵器的厉害，只能将一切推给轩辕默。 定王用力拍桌，“沈时好，你还有没有一句实话，明明是周碧要杀你，严副将为了救你才战亡，你当本王是好糊弄的？” “周碧怎么会是杀我呢，我与周碧虽然算不上深交，但相处和睦，她还送了我弓弩，她若是要杀我，怎么会送我东西。”沈时好道。 第525章 “强词夺理！本王在金城一天，就一定会查出真相，到时候若是查出因为你造成严副将枉死，本王定要将你治罪！” 周序川开口打断，“王爷，苏屿恒到了。” 定王哼了一声，“让他进来！” 苏屿恒被扶着走进来的，看到定王坐在主帅的位置上，他苍白的俊脸变了变神色，“下官拜见王爷。 ” 毕竟是曾经的小舅子，定王见他这重伤的样子，让人给他搬了一张椅子，“坐下回话吧。” “你负责运送兵器，那些人怎么会知道你的路线？”定王文。 苏屿恒垂眸说，“马帮的人熟悉运送线路，从我们出发就有人跟踪在后面，我们的货物吃水程度与其他人不同，我猜，戚山就是这样猜出兵器在我船上。” “王爷，原本我们已经能够阻挡马帮，但北狄人狡猾，早就藏在岸中，他们炸毁了我们的船，兵器都被毁。” “让人去打捞江底吗？”定王文。 苏屿恒轻轻摇头，“没有，当时船只都烧起来，只怕……” “那就搜查江底，若是兵器都在里面，就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若是没有兵器，那就是有人想占为己有！”定王冷声说。 沈时好听到这话，心头咯噔一下，她还真不确定，到底有多少兵器沉入江底，有多少被顾无辞给带走了。 第678章 一身素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无铭终于开口，“苏副将，你说北狄人烧了你们的船，那本官要请问，当时你们一共有几艘船，船上有多少人？” 苏屿恒说，“我们有两艘船，共有四十二人，当时有十七人随我在渡口跟马帮的人斡旋。”苏屿恒说，他后来仔细回想，就是马帮缠住他，让他无法上船，后面船只出事，他就成了最可疑的人。 简直就像故意针对他来的。 叶无铭说，“如此说来，轩辕默至少人数要在你们之上才能这么快打劫兵器，这么多北狄人出现在金城，竟没有人觉得异样吗？” 关太尉说，“金城在云州有特殊的位置，这里四通八达，跟北狄和西羟都有一些商贸往来。” “本官记得朝廷并没有允许三地商贸通关。”叶无铭咄咄逼人又问。 “那叶大人应该再仔细看一看卷宗，当时朝廷是有文册下来，允许金城自主决定商贸通关，我们要从西羟进战马种，不通关如何会有马种进来。”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说。 姚守备上前一步，“王爷，此次被轩辕默潜藏进金城，下官也有责任……” “这里除了世子和少夫人在上京是见过轩辕默的，其他人根本不知他长什么模样，何况他还是以商贾身份金城，要发现也太难了。”游总兵皱眉说。 事情并没有如定王所想的去发展，特别是苏屿恒居然还活着，而且言语间在帮着沈时好，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快。 “好了，今日就且先问到这里，不管你们说的真相如何，后面本王都要调查清楚，绝对不会姑息任何一个有罪之人，也不会冤枉无辜之人。”定王沉声道，他转头看向谢正，“谢大人，你还有要问的吗？” 谢正说，“王爷，下官还需要看过其他人的供词，接下来下官会好好调查的。” 就没见过像定王这样查案的，直接将人全都叫过来问话，且每件事都有针对性，哪里是大公无私的样子。 心好累！皇上为什么要让定王来金城，真不怕弄巧成拙吗？ “被打劫的兵器，没有留下几样在军营吗？”定王问道，父皇那么看重北山侯说的兵器，想来应该威力非常大。 “有的，王爷，您看，我这把长枪就是改良过的。”游总兵兴致冲冲地拿出自己的兵器。 定王皱了皱眉，这长枪看起来的确是比普通的锋利些，但也没有多特别。 他在军营里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值得在意的兵器，有些失望地带着叶无铭走了。 “王爷，您真的相信周大小姐为了保护兵器图被轩辕默杀了吗？”叶无铭刚上马车就开口询问。 定王沉着脸道，“就算本王不信，又有什么办法，你没看到北山军那些人全都一致的说法，能知道点什么。” 叶无铭说，“当日是在城外发生的，不能只问北山军，肯定还有其他百姓看到，对了，今天都没见到北山侯另外的儿子周霖宇。” “周家无论出了谁勾结北狄，北山侯……的北山军就保不住了。” 这话一下子说在定王的心坎上，“本王看沈时好就非常可疑。” “下官一定会好好查清真相。”叶无铭道。 定王轻轻颔首，又对随行的侍卫吩咐，“去把苏屿恒带回城里，本王有话要问他。” 苏屿恒正被人搀扶着要回去自己的营帐，看到定王的侍卫出现，他便知什么情况了。 “他身上的伤势还没好，这么折腾岂不是要更加伤上加伤。”周序川淡淡地说，并没有阻止苏屿恒私底下跟定王见面。 沈时好淡淡地道，“随他。” “我们先回去。”周序川说。 他们将今日定王在军营所说的告知北山侯，把北山侯气得骂了定王半个时辰。 “去把叶宛叫来。”北山侯最后说。 叶宛最近在听雨院过得越发艰难，别说竹炭了，连一口热的都吃不上，不管她怎么骂，二房跟三房的人都不在乎。 第526章 她想见儿子也见不到，更别说来见侯爷了，正觉得绝望，没想到侯爷就差人来传唤她了。 “快，给我梳头发。”叶宛神情一喜，急忙把丫环叫进来。 “夫人，您要穿哪套衣裳，侯爷最喜你穿嫩黄色的，要不就这套，还有八成新。”寻桃拿出几套衣裳给叶宛挑选。 叶宛摇头，“不行，挑最肃的给我穿上，妆容也不能太浓烟。” 她就要让侯爷看一看，府里的人是如何折磨她的。 在上房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北山侯又让人去催了叶宛，刚走到门边，叶宛一身素的穿着，娇俏俏地出现了。 尚未开口已经落泪，一双眼眸含情脉脉，好不可怜，“侯爷……” “叶辉的遗孀怎么会知道定王要来金城，她是怎么拿着状纸去半路拦截定王告状的？”北山侯目光凌厉地看着叶宛问。 “……”叶宛嘴里思念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发现周序川和沈时好也在这里，两人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不屑。 好像在嘲讽她这个时候还能卖弄风骚。 叶宛的脸颊一下子就涨红了。 “侯爷，我……我也不知道啊。”叶宛急忙摇头，心里暗恨要是知道周虚幻他们在这里，她肯定就就不会穿成这样过来了。 北山侯冷冷地问，“你是不知道，还是知情不报，你以为叶辉是干净的，朝仁只砍他的头，已经是手下留情，是不是要满门抄斩才高兴。” 叶宛脸色煞白，“不，不是的，侯爷，一定是误会啊。” “你去派人把叶家的女眷叫来，叶辉还有两个儿子，把他们也叫来！”北山侯说。 第679章 我还是信得过谢大人的 叶宛满心柔情欢喜地过来，莫名被北山侯凶了一顿，她现在所有的柔情都变成委屈了。 “侯爷，妾身真的不知道……”叶宛抽噎着要求情。 北山侯把周奉叫了过来，“派人送她去叶家，把叶家的人都带去别院。” 定王还住在周家，要是被他遇到叶家的人，又不知要安什么罪名在周家身上。 沈时好回了后宅，亲自去找了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跟她们说了如今周家会面临一些困难，特别是定王还在西跨院，让她们吩咐下去，所有下人都要谨慎做事，不要冒犯定王，不该说的不该做的，都别说别做。 “少夫人，你在外面走动知道的消息比我们多，那定王这次来金城，是不是来查我们周家的？”周三夫人拉着沈时好低声问起话。 周二夫人侧耳听着，她也很关心定王的事，毕竟周决贪墨的事还没解决，万一被定王查出来，那周决就要入罪了。 “定王是来查兵器被劫的事，但与周家有关，多少还是要注意些。”沈时好说，虽然全都告诉她们，但多少要让她们警惕起来。 “你这么说，我们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周三夫人小声说，“侯爷把叶宛叫了过去，到底是什么事啊？” 沈时好微笑道，“有些事吩咐她去做罢了。” “侯爷该不会对她心软了吧？”周三夫人皱眉，她是认准叶宛再无可能东山再起，这些天便由着周二夫人可口她的东西，万一侯爷突然又宠爱叶宛，那她岂不是得罪了侯爷。 “三婶，您想多了。”沈时好含笑说。 “少夫人，周家不会有事吧？”周二夫人低声问。 沈时好笑了笑，“侯爷不会让周家有事的。” 可现在侯爷不也还没能起身吗？以后都不知道会不会好起来。 周二夫人还想从沈时好的嘴里再撬出一些话，但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沈时好都只是那几句话。 “二婶，三婶，后院就交给你们了。”沈时好笑着说。 “放心吧，你们尽管在前头忙着，我们会好好约束下人的。”周三夫人道。 “我还有事，那就先回去了。”沈时好道。 她还要去见顾无辞，自从上次见过面，她都没找到机会好好地问他，他究竟带了多少兵器回去，如果定王查起来，他能不能脱身。 刚要出门，就碰到同样要出门的谢正。 “谢大人，在金城住得还习惯吗？”沈时好含笑地打招呼。 “尚可。”谢正拘谨地点头，“沈大姑娘……应该叫你周少夫人，换了个地方，你依旧让人没有意外的惊喜。” 连北山军的虎符都能拿在手里，说砍人就砍人，就算是个男子，都没有她这样的魄力。 沈时好挑了挑眉，“你不会也觉得我做错了吧？” “只要那些人真的通敌叛国，你就没有做错。”谢正说，“但从兵器营开始，每件事都透着巧合和不合理，本官还是要细查的。” “那就请谢大人好好细查，但千万不要冤枉无辜。”沈时好说，“还有个问题，如果你查出来的结果跟定王的有区别，到时候谁听谁的？” 谢正想到今日定王的所为，“就算定王给你定罪，我的奏折还是会落在皇上的案头。” 那她就放心了。 “好，我还是信得过谢大人的。”沈时好满意地说。 “周少夫人要去何处？”谢正文。 “上次跟九元商号的老板借了他们的药材和大夫，总要亲自去道个谢。”沈时好说。 谢正哦了一声，“那不打扰周少夫人了。” 第680章 我要跟你一起去 第527章 沈时好进了九元商号的铺子，很快就从后门出去，又七转八弯来到一处宅子，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后面的人终于是跟不上了。 “你现在出个门都这么麻烦，后面还跟了人，周序川是怕你红杏出墙？”顾无辞正在庭院做包子，头也不抬地对沈时好说。 “不是他，是定王那狗东西。”沈时好说，在他对面坐下，“蟹黄包，这时节你还能找到螃蟹？” 顾无辞说，“找不到，这是用鸡蛋做出来的，味道像而已，你不是喜欢吃吗？等下拿几个回去。” “我要看那些兵器。”沈时好说。 “没有。”顾无辞想也不想地拒绝，“等这件事过去了再说，我不会跟你说藏在哪里的。” 沈时好凝目皱眉，“定王在查，到时候到江底什么都捞不到，肯定会怀疑到其他人头上，顾无辞，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顾无辞捏着面团，非常手巧地捏出一个蟹黄包，“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你放心吧，不会有把柄，无论怎么查都只会查到轩辕默的头上。” “定王是个疯狗，会随便乱咬人，反正你注意些。”沈时好没办法，只好这么劝他。 “当初你会嫁给苏屿恒，是不是就因为定王？”顾无辞淡淡地问。 沈时好眸色冷下来，“他何止利用了我的亲事，总之，我跟他是有不共戴天的仇，但这是我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顾无辞说，“我就是个平民，哪能跟一个王爷斗啊。” “去蒸包子吧，我饿了。”沈时好说。 “等一等。”顾无辞俊脸露出几分笑意，拿起一屉包子交给小厮去厨房了。 沈时好捏着面粉在指尖搓了搓，“你在北狄也有商号吧，替我打听周碧在那边的消息呗。” “你如果想去北狄，我要跟你一起去。”顾无辞没有回答沈时好，他太清楚她的想法，周碧让她受了这么大的伤痛，她肯定不会放过周碧的。 “好啊，到时候再说吧。”沈时好笑眯眯地道。 顾无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你让我打听岑素的踪迹，给你打听到了。” 沈时好坐直身子，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声音有些冷，“在哪？” “闽州。”顾无辞说，“她不是一般女子啊。” 顾无辞见过岑素几次，以前只觉得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常年伴在沈时好的身边，后来见她出来亲自开了几个店铺，还想让沈时好给她搭线，让她跟九元商号合作。 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没有她表面看的柔弱。 想来也是，未婚夫战死，能毅然决定不嫁，最后还在将军府生活下来的女子，能有多简单。 只是没想她心这么大，居然看上的事沈元帅。 “跑得还真远。”沈时好嗤笑，“是觉得我们沈家找不到闽州那边去吗？” “她在余州的生意都是跟闽州合作的，她会选择闽州，除了避开你们，那边还有她的人。”顾无辞说。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你继续替我盯着，我让人去闽州将她的儿子带回来。” “你的弟弟？”顾无辞挑眉，岑素居然把孩子都生了，“说起来，你是不是该将这件事先跟你父亲说？” “我父亲对岑素没有感情，她在哪里，他根本不关心。”沈时好道。 顾无辞意味深长一笑，“儿子都生了，要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还能把岑素带回上京？娇娇，你父亲也只是个男人。” 如果对岑素没有半点动心，那是不可能睡她的。 沈时好皱了皱眉，她没看出父亲对岑素的特别，但那毕竟已经是他的小妾了，“我会跟我父亲说的。” 第681章 是谁怂恿你们去告状 以前因为叶宛在侯府当家的身份，叶辉在金城也是颇有脸面，不说门庭若市，但来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是门前冷落，连路人经过都要加快走几步，有的还对着叶家大门方向吐一口痰，毫不忌讳地骂奸细。 “周奉，去把这个胡说八道的人给我抓起来，重打五十大板让他长记性。”叶宛气急，直接命令着周奉去抓人。 “叶娘子，正事要紧。”周奉岿然不动，低声提醒着叶宛，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怎么就不是正事了，你没看到吗？他居然敢朝着叶家大门吐口水。”叶宛生气地问，要是叶家变成人见人骂，那她在周家还有颜面吗？周霖宇以后在军营还怎么领兵打仗啊。 周奉淡声说，“自从叶辉勾结北狄的证据确凿后，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叶娘子若是要计较，只怕每天都要生气了。” “……”听到这话，叶宛的脸色变得铁青，忿忿不平地走进叶家大门。 叶家守门的是一个老仆人，看到叶宛出现，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哟，姑奶奶终于回来了。” “你谁啊？原来守门的小厮呢？”叶宛看对方年纪老迈，而且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对她还有几分不敬，心下顿时不满。 “小的是叶老三，说起来还算你族叔呢，不过时运不好，就在你们家当个看门的，要不是家里奴仆都走了，我也不必从后门来守大门。” “……”叶宛听得心头堵塞，急忙进后院去找叶辉的妻子。 张氏每日以泪洗面，本来好好的日子过着，她家男人突然就变成奸细了，连她两个儿子在书院都被赶出来，现在一家子每天在家唉声叹气，都不知道要埋怨谁才好。 第528章 这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叶宛跟张氏这个嫂子其实关系并不亲近，当初叶家父母双亡，张氏又刚进门不久，叶宛从小娇生惯养，可张氏又不惯着她，还想把她嫁给一个鳏夫当继室，叶宛写信给周老夫人诉苦，这才被接去周家。 是后来叶宛成了北山侯的女人，才跟娘家又联系起来，叶宛虽然不喜欢张氏，但叶辉是她亲哥哥，没有断了关系的道理，在金城也提携着叶辉，张氏巴结叶宛几年，才算把以前的恩怨放下。 听到叶宛来了，张氏顶着哭肿的眼睛赶紧出来相迎。 “姑奶奶，你总算来了，你救救两个侄儿吧，他们是无辜的，你兄长肯定也是被冤枉的，那周少夫人分明是公报私仇啊……”张氏一看到叶宛，立刻就拉着她的手哭个不停。 “大嫂，我那两个可怜的侄儿怎么了？”叶宛也跟着哭起来。 张氏说，“本来今年是能够去考试了，现在连书院都去不了，连科举考试名额都被除了，说什么奸细的孩子不能考科举，这辈子就毁在这儿了。” “周奉，书院怎么能这样，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你去跟书院说一说，他们是侯府的亲戚，怎么就除名了！”叶宛急声地对周奉命令，两个侄子是叶家的希望，要是叶家子弟都有出息，她在周家的地位也不低，别人更不敢低看她。 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还不是因为身份地位都不如别人。 长公主也不过是因为出身皇室，所以才能够逼得北山侯不敢光明正大纳她为妾室。 周奉目光一凝，“叶娘子，你还是将侯爷交代的事先办妥了吧。” 张氏狐疑，“什么事啊？” 叶宛脸色有些难看，转向张氏皱眉问，“你是不是去定王面前告御状了？” “我……我也没有办法啊。”张氏眼神一闪，“我求助无门，要是没人替我伸冤，你两个侄子前途就毁了啊，定王是个好人，他不但接了我的状纸，还将我们母子送回来，答应会给我们清白的。” “你怎么不先跟我商量。”叶宛心里其实觉得张氏这么做也好，至少让定王知道沈时好在金城残酷的行为，最好能够把沈时好给定罪了。 张氏哭着道，“我见不到姑奶奶啊，你们少夫人不让我进周家的大门。” 叶宛回头看向周奉，“你也听到了，我大嫂也是没办法。” “状纸是谁写的？”周奉淡淡地问。 张氏心虚地低下头，“是，是我家大郎。” “叶大郎的文章我看过，写不出那样的状纸。”周奉淡声说。 “写文章跟写状纸哪里一样。”叶宛蹙眉说，“周奉，你也别太较真了。” 周奉说，“那请把叶大郎叫出来，再把状纸的内容写一遍。” “……”张氏的脸色变了变，“这，大郎他现在也不在家。” “去哪里，我们可以派人把他找回来。”周奉道。 张氏为难地看向叶宛，这么办啊，替他们写状纸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可将他说出来，否则叶家不但无法伸冤，可能还要满门抄斩，她可不想一家子都陪葬了。 “那就把大郎找回来。”叶宛对张氏点了点头。 张氏勉强笑了笑，“先去客厅，大郎应该也很快回来了。” “去，你们快去找大郎，说家里有急事。”张氏对身后的丫环说。 周奉目光犀利地环视周围，“你们怎么知道定王走的是哪条路？” “不就一条官道，我日夜在那里守着，总能遇到定王的。”张氏说。 “是吗？连侯爷都不知定王何时到金城，你却知道？”周奉冷冷地盯着张氏问。 张氏呼吸一滞，“我……就是碰运气。” “那真是巧，居然能让你碰着，还能一眼就看出谁是定王。”周奉面无表情地说。 叶宛怒道，“周奉，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在质问我大嫂吗？” 周奉目光微凉地看了叶宛一眼，“我是替侯爷来询问的。” 张氏眼泪说掉就掉，“我命苦啊，丈夫都已经被你们周家少夫人莫名其妙地砍了，她沈时好久仗着自己是郡主，说砍人就砍人，律例都是有写的，死罪都要等三司会审才能决定，她能代表三司吗？” 周奉说，“所以，是谁怂恿你们去告状？” 第682章 他告的是老子 张氏咬牙说没有人怂恿，她本来是想去上京的，谁知道在路上就遇到定王，一切都是那么巧合，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叶大郎找来之后，他提笔就写了一封状书，还愤懑地说这就是他自己写的，没有他人代笔，若是不信，他还能背出来给周奉听。 周奉把状书看了一遍，知道今日在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看来他们连后路都想好了。 “叶娘子，我们回侯府吧。”周奉对叶宛说。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陪我大嫂说几句话。”叶宛说。 周奉面无表情地道，“叶娘子，你如今还在禁足，要不是侯爷允许，你如今也出不来周家。” “……”叶宛眼神几乎要将周奉剜下一口肉，她就算被禁足，在这个下人面前也还是个主子，居然在她娘家们面前就这么说她。 张氏闻言脸色也变了变，“姑奶奶，怎么还将你禁足，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第529章 叶宛示意她不用担心，“老夫人在气头上，等她老人家消气就好了。” 想着叶宛这么多年在周家的地位，张氏也觉得禁足只是一时，“那你快回去吧，若是有新的消息，我再差人去与你说一声。” “好吧，大郎和二郎的事，我会跟侯爷提一提的。”叶宛说，“淡莹呢？她在家吗？” “她上个月正好出远门，说要去挑选南货，还不知她父亲的事。”女儿远在南方，等回来发现已经没了父亲，还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子。 叶宛说，“等她回来，我把她接到身边，以后不会委屈她。” 张氏哽咽点头，“好，好。” “叶娘子！”周奉沉声地提醒，他们该回去了。 “你催什么，我跟大嫂多说几句怎么了。”叶宛没好气地道，“大嫂，那我先走了。” 周奉面色冷沉底跟随其后，心想难怪这么多年了，叶宛依旧只是外室的身份，侯爷和长公主原来多和睦，要不是叶宛，怎么会冷战多年。 真替长公主觉得不值。 回到周家，周奉还没将叶大郎写的内容拿出来，叶宛已经扑到北山侯的身上，梨花带雨地说起她娘家侄子的可怜，“侯爷，那两个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们断不可能做通敌叛国的事，您跟书院说一声，让书院给他们恢复考生的身份吧。” 北山侯皱眉冷声说，“书院无权恢复他们考生的身份，这是官府的决定。” “那您……” “叶辉勾结北狄一事，他虽然伏法，但后面官府还要定罪，连坐之罪，叶家男丁是逃不过的，能留着性命已然不错了。”北山侯说。 “可是，证据都是沈时好说了算，怎么就通敌叛国了……”叶宛小声地说。 周奉适时上前，拿出叶大郎写的状纸。 北山侯只看了几眼，气得额头青筋暴突，将状纸扔到叶宛的脸上，“叶辉勾结北狄证据确凿，他们还不知悔改，写着这种东西告到定王面前，什么意思，认为北山军冤枉好人了？他告的是沈时好吗？他告的是老子！” 叶宛娇嫩的脸颊吃痛，她捂着脸后退两步，惊恐地看着暴怒的北山侯，“侯爷……” “滚！你最好警告张氏，不要做这种无谓的事，否则真的彻查起来，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北山侯怒声地吼道。 “妾身……妾身知道了。”她不敢去忤逆盛怒中的北山侯，狼狈地提裙退开。 北山侯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控制不住心里有种嗜血的狂怒，要不是他动不了，他都想亲自宰了叶大郎。 “侯爷，您请息怒，世子吩咐过，您需要静养，为那些不值当的人动怒伤身子。”周奉低声地劝道。 “本侯的身子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伤！”北山侯眼睛猩红，这些日子身体疼痛的折磨，已经把他最后一丝耐心都快折腾没了。 “周奉，你去找能够止痛的药。”北山侯闭上眼睛，他不想再忍受疼痛了。 “侯爷？”周奉的脸色微变，“小的去找老太医开些止痛的药。” 北山侯说，“五石散！你去给本侯找一点五石散。” 周奉垂眸应下，“侯爷，那您再忍一忍。” “快去。”北山侯喘着粗气。 “是。”周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退出内室，他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五石散是会让人上瘾的东西，那是毒，如果侯爷为了一时止痛吃了五石散，那才是毁了一辈子，他不能这么做。 “世子！”周奉看到周序川从书房出来，急忙走上前，“您有办法给侯爷止痛吗？” 周序川微怔，“老太医用的新药，应该能够替他缓和一些才是。” “侯爷还是觉得太疼了，若是再不能用药止痛，侯爷他……”周奉不能说出五石散的事，只能求周序川，“无论用什么方法，世子，您都帮帮侯爷吧。” “我去找老太医商量，看能不能修改药方。”周序川说。 老太爷在药方里炮制药丸，看到周序川过来，兴奋地冲着他招手，“你快过来，这是我跟那个小妖怪讨来的药，结合了我的药方，给侯爷重新炮制一种药丸。” 周序川哭笑不得，“他只是海外来的，长得跟我们不同，不是什么小妖怪。” “行行行，你先看这个药丸。”老太医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他研究一辈子的药方，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 “这是……”周序川疑惑地看向他。 “生肌丸。”老太医含笑说，“能够治好侯爷的伤，不过中间就要忍受一点了。” 周序川皱眉，“父亲已经忍受不了疼痛。” “我给他开一些止痛的药，再把这个新药丸跟他说。”老太医道，“只要能够重新生肌，疼痛很快就能解决。” “那我去跟他先说一说。”周序川道。 老太医点头，“烧伤是非常痛苦的，你好好与侯爷说。” “知道了。”周序川说，“对了，定王有没有找过你？” “哦，差人来传了几次话，我忙着炮制药丸，还没空去见他。”老太医说，“怎么，他病了？” 周序川冷笑，“可能吧！” “这么虚啊，刚到金城就病了，水土不服呢。”老太医嘀咕了几句。 第683章 父子之间的尴尬 第530章 周序川来到上房，在外面就听到北山侯痛苦的呻吟声，北山侯是个强悍的男子，从十五岁就开始征战沙场，他是大锦最强的大将军之一，如果不是痛到极致，不会露出如此脆弱的样子。 他静默地站了一会儿，加重了脚步，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父亲。”周序川走了进来，声音如常地开口，“老太医和潘先生一起商议，新炮制了一种药，这是生肌丸，可以让你的肌肤更快修复。” 北山侯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开口，“老太医的药一次比一次更痛，我不想吃了。” 周序川在旁边坐下来，耐心地温声解释，“那是因为你的肌肤在重生生长，所以才会痒痛，这次老太医在药方里还加了止痛的药，能够缓和你的疼痛。” “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但只看我双臂的肌肤，都知道后面是什么样子，你确定我还能好吗？”北山侯冷声问。 周序川心口一沉，“我替你换药，再给你检查伤口。” 北山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周奉是不是去找你了？” “他找我做什么？”周序川抬眸看他一眼，“你让他找我了？” “没有。”北山侯不再说话了。 周序川小心翼翼地帮他翻过身子，看到北山侯后背的纱布渗出血丝，他瞳孔猛地一缩，怎么伤口还会有血丝，前两天他查看过，明明都已经开始结痂了。 “你……后面是不是很疼，你挠过了？”周序川问。 北山侯说，“痒得厉害。” 周序川叹息一声，“以后要是觉得痒，就让丫环给你轻轻地挠，你自己不能去碰。” 他替北山侯解开纱布，看到后背被烧伤的肌肤不但破损，还有些发脓了。 难怪会疼成这样子。 “你这两天到底做过什么，怎么伤口会这样？”周序川诧异地问。 北山侯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都说了，是太痒了。” “你是磨蹭后背了？”周序川皱眉，替他处理伤口，“你忍一忍，伤口要是不停被挠破，想好起来也不容易。” “嗯。”北山侯黑着脸应了一声。 周序川用了老太医新配的药敷上去，一股凉意传遍后背，北山侯顿时感到舒服了不少。 “把药也吃了吧。”周序川去倒了水。 “侯爷，奴婢跟您找到五石散了。”忽地，一声娇嫩嫩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一个穿着桃红色夹袄的年轻丫环笑盈盈地走进来，语气亲昵不像是个普通服侍丫环。 那是以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秋露。 北山侯脸色一沉，“谁要用那种东西，给本侯扔了！” “世、世子……”秋露没想到世子在屋里，一下子僵在门边。 “拿来。”周序川目光冷如寒光，朝着秋露伸出手，他没想到北山侯居然去找五石散，这东西吃下去，他这辈子还能是北山军的大将军吗？ 北山侯瞪了秋露一眼，“怀霁，一点小事，东西我会处理的。” 周序川置若罔闻，“身为丫环，不尽心服侍主子，竟想这种旁门左道讨好侯爷，看来是留不得你，周奉，把她给我带下去，杖打二十之后发卖了。” “世子，你不能这么对我。”秋露慌了，怀里的五石散不小心掉下来。 她要去捡的时候，周序川已经拿起来，打开一闻果然是五石散。 “带下去。”周序川眼中盛满怒火。 “奴婢已经是侯爷的人了，世子要处置我，总该问问侯爷。”秋露一点都不怕，她是老夫人指派过来伺候侯爷的，而且又已经成了侯爷的人，世子凭什么处置她。 周序川忽地就想起北山侯后背溃烂的伤口，他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向北山侯。 北山侯老脸一红，他那天也是心情烦躁，莫名邪火高涨，恰好秋露伺候他擦拭身子，一下子就没有把持住，而且他也没有怎么用力，都是秋露在取悦他，他怎么知道还是弄到后背。 “……”周序川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同为男人，又是自己的父亲，北山侯想宠幸哪个丫环是他的事，但这个非常时期，怎么还忍不住，而且还让一个丫环去找五石散。 “定王还在府里，这五石散最好不要再出现了。”为了避免尴尬，周序川把秋露的话给忽略了过去，“周奉，把这个丫环送回老夫人那儿，让老夫人好好教她规矩。” 周奉目光冰冷地看了秋露一眼，给侯爷找五石散不是帮他，而是会害了侯爷，这丫环为了争宠，连侯爷的身子够不顾，根本不配留在侯爷身边。 秋露求助地看向北山侯。 北山侯现在尴尬地想钻地洞，哪里还敢在儿子面前护着一个丫环。 周奉二话不说就将秋露给带走了。 “父亲，你还是修身养性好好休息吧。”周序川也不好意思多说，捏了捏手中的五石散，转身就走了。 北山侯一阵懊悔，但他觉得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不少，于是除了尴尬，他还是觉得轻松了些。 周奉压着秋露一路来到周老夫人院子，路过的丫环都看在眼里，很快就把这个消息传到各房去了。 “这是做什么？”周老夫人惊讶地看着周奉。 “老夫人，秋露在侯爷跟前不守规矩，让我把她送回来，请老夫人好好管教她。”周奉行了一礼，恭敬地说。 第531章 “胡说，这是我调教出来的丫环，怎么会不知道她守不守规矩。”周老夫人怒道，“是不是叶宛让你把她送回来的。” 秋露哭着说，“老夫人，是世子，他还要把奴婢给发卖了。” 周奉冷声道，“你做了什么事，心里没数吗？若是侯爷身体有任何损失，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你把话说清楚，秋露到底做了什么？”周老夫人忙问。 “老夫人，秋露要给侯爷用禁药，这是对侯爷身体大亏的腌臜东西。”周奉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周老夫人大惊，转头一巴掌打过去，“作死啊你，让你去伺候侯爷，不是让你去害死侯爷。” 秋露嘤嘤直哭，“老夫人，不是奴婢……是侯爷要奴婢这么做的。” “你这个贱蹄子，还敢攀扯侯爷，把她给我杖打一顿扔柴房去。”周老夫人怒道，就算是侯爷吩咐的，那也是秋露的错。 周奉这才拱手离开。 第684章 王爷是肾虚吧 在上京的时候，定王几次想要暗中请老太医给他治病，但晋王和秦王都盯得紧，他不想被他们知道自己身体情况，所以都没机会请到老太医。 这次在金城是凑巧了，他可以不必顾忌太多，其他三个王爷的眼线还不至于放到这儿来。 “王爷，老太医来了。”贴身丫环进来通禀。 “请他进来。” 因为他的秘密，定王出门都要带着自己的贴身丫环，这次在周家同样如此，并没有用周家的下人为自己办事。 “小的给王爷请安。”老太医哆哆嗦嗦地走进来，一副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的样子。 定王客客气气地请老太医入座，“早在小时候就听说你老人家在御医院的医术高强，连先帝都只让你诊脉，本王非常钦佩，听说你这次也来了金城，所以才把你叫来说几句话。” “王爷谬赞了，下官就是略懂一点医术，算不得什么。”老太医说，心里忍不住吐槽，连钦佩都说出来了，看来定王肯定生了暗疾没治好。 “不瞒老太医，本王最近时常觉得有些胸口发闷，金城的大夫都在北山军营里，就想请你给本王脉一脉。”定王含笑说。 老太医耷拉的眼皮看起来更疲惫了，“王爷是水土不服吧，下官给王爷开几副开胃健脾的药，三天之后就能好了。” 定王的病跟水土不服没有关系。 “在路上就如此，老太医还是脉一脉吧。”定王说。 老太医抬起头打量定王的气色。 定王挺直腰板，他知道需要望闻问切，所以任由老太医打量。 “王爷，您脸上的粉有点厚了，要不先洗把脸，下官眼神如今有些不太好。”看了半天，老太医才缓缓地开口说。 “……”定王脸上的表情僵住，他嘴角抽了几下，“那你先稍等。” 他沉着脸叫丫环去打水，还一边训斥，“以后不许在本王的脸上涂抹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 “是，王爷，奴婢只是担心王爷受不住这金城的日头。”丫环银杏立刻就跪下认错。 虽然定王一直就有上粉的习惯，但既然王爷训斥了，那就是她的错。 定王洗了脸，露出略显粗糙的肌肤，老太医又将他打量半天。 “王爷，您是不是……有些肾虚？”老太医还没诊脉，大约就能看出定王平日肯定纵欲过度。 “本王觉得并没有不适。”定王讪笑说，他的确每晚都会宠幸女人，不是他欲望太高，他就是不信邪，觉得多耕耘总会有孩子。 老太医但笑不语，请定王伸出手，细细地把起脉。 “怎么样？”定王忍不住紧张。 “王爷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子嗣？”老太医很快就明白定王为了要避开人请他过来。 原来是生不了孩子啊。 定王神情一肃，老太医果然是不一样，别的大夫诊脉半天都不知他有什么病，那还要怎么治他。 “老太医可否帮本王？”定王低声说，“若是能够让本王生下一儿半女，日后本王一定厚待你，包括你的族人。” “唔……”老太医摸着下巴，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御医院的御医最怕去给定王看病，其实都知道定王子嗣艰难，还要装没诊出来，不然这病怎么治。 一个说不好就要被砍头。 不过老太医就不怕，他孤身一人，从小就没有亲人，早就看淡生死。 “王爷这个不是病，是吃药坏了身子，想要有子嗣，还要慢慢调养。”不知是谁给定王下的绝子药，比给女子喝的药还要厉害，定王想要拥有自己的子嗣，几乎不可能了。 但老太医自然不会说得太直白，反正慢慢调养嘛，能不能生谁能保证呢。 定王抿了抿唇，一想到那柳依依给他下药，他现在就恨不得把人找回来碎尸万段。 “老太医，请你帮帮本王。”定王语气诚恳，把老太医当他最后的希望。 “下官回去斟酌一下药方，明日再给侯爷送来。”老太医说。 定王即使心情迫切，也只能压着耐心点头，还让人亲自将老太医送回去。 “老太医，本王希望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定王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王爷放心，下官身为医者，不会透露病人任何病情给不相关的人知道。”老太医说。 第532章 定王这才放心。 老太医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从上房回来的周序川。 “侯爷肯用药了吗？”老太医拉着周序川问道。 “嗯，用了。”周序川点头，看到定王的随从离开，他狐疑地问，“定王找你做什么？” “当然是找我看病，还能干什么。”老太医说，虽然周序川是他徒弟，但他也没想透露定王的病情。 周序川嗤笑一声，“他还不死心，以为你能给他治好身子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你知道？”老太医诧异，那定王还在你知我知的，不是全上京都知道吗？ “当然知道，定王之前宠幸了一个烟花女子，宠妾灭妻的害死定王妃，那小妾的孩子没了，于是就报复王府，许是那药本来是给王妃吃的。”周序川淡淡地说。 老太医听得津津有味，别人的故事真是刺激，“我还是给定王开个药方，反正调理到什么时候能生就能生。” 周序川捏紧手里的五石散，“老头子，除了五石散，还有什么药能止痛？” “谁跟你说五石散是止痛，那就是一种毒药，吃了能够让人产生亢奋刺激的幻觉，你不会要毒你亲爹吧？”老太医急忙问，“小子，你可不能这么做啊，虽然你亲爹抛弃你这么多年，好歹也有生你的恩情。” “……”周序川黑着脸，“我不至于这么狼心狗肺。” 老太医说，“你也没安好心啊。” 周序川：…… 算了，还是他自己去找医书再研究研究吧。 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药房，还没找到适合的药方，就听到外面丫环议论声。 沈时好的表妹快到金城了，差人要沈时好去城门接她。 周序川猛地推开门，“谁让少夫人去城门的？” “世子。”两个丫环吓了一跳，“回世子，是刚才定王的随从过来吩咐的，说定王要少夫人去替他接侧王妃过来。” 接个屁！ 第685章 一个侧妃而已 沈时好听着定王的随身丫环银杏说完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沈时好淡淡地问。 银杏瞥了沈时好一眼，平静地说，“吴侧妃马上就要到金城了， 请周少夫人去城门迎接，尽快将吴侧妃接回来，免得误了王爷的事。” 沈时好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书信，侧眸看着银杏，“那你去回王爷，我会让人去接的吴侧妃的。” 银杏蹙眉，“王爷希望周少夫人能够亲自去接吴侧妃，难道周少夫人想要忤逆王爷的话吗？” “呵。”沈时好轻笑一声，不屑地递了银杏一个眼神，定王到金城她都不屑去迎接，让她去接一个侧妃，定王是不是做梦还没醒过来。 银杏感觉到沈时好的嘲讽，她的脸色沉了沉，“周少夫人莫不以为自己是世子少夫人就能够不将王爷放在眼里？” “我就算不是周家少夫人，对你们王爷也是如此。”沈时好冷声说，“一个侧妃是什么身份，需要我亲自去迎接的，你们王爷要是不懂的，可以去请教礼部尚书。” “你……”银杏心中愕然，沈时好究竟哪来的胆子敢跟定王唱反调，她以为周家还能当靠山，这次要是定王找到周家的错处，她一样要获罪的。 沈时好微笑，“南溪，送银杏姑娘出去。” 银杏拂袖离开，刚回到西跨院，定王就问道，“跟沈时好说了吗？” “回王爷，奴婢照着您的意思跟周少夫人说了，只是……”银杏心中有些害怕，定王表面是温和儒雅，但暗地里暴戾狂躁，她真的怕他会将自己打死。 “只是什么？”定王语气轻柔地问。 银杏低下头，“周少夫人说会差人去迎接，她堂堂世子少夫人，不可能去迎接吴侧妃。” 定王咧嘴一笑，眼中多了几分阴鸷，“还真像她会说的话。” “你去跟周老夫人说一声，让周老夫人去安排。”定王冷声说。 银杏松口气，只要王爷不将气撒在她身上就行了， “是，王爷，奴婢这就去找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听了银杏的话，不像沈时好那么怠慢敷衍，立刻就把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叫了过来，跟他们说了吴侧妃即将到来的事。 “老夫人，西跨院的院子都收拾好了，吴侧妃来了就能住下。”周二夫人说。 “那就好。”周老夫人满意地颔首，然后看向银杏，“你与王爷回一声，周家已经都准备妥当，侧妃来了有不妥当的，再差人吩咐一声。” 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银杏说，“老夫人，那您总该去城门迎接吴侧妃吧？” 周三夫人吃惊地问，“是我太久没回上京了吗？如今侧妃的地位都这么高了，还要一个三品诰命夫人去亲迎她？” “不是你太久没回京，是有些人拿自己当回事。”就算王妃来了也没让老夫人亲自去迎的道理，不就是一个侧妃，说白了就是个妾室。 银杏垂眸道，“原本王爷是想让周少夫人去迎接的，毕竟吴侧妃跟周少夫人还是表姐妹，可是，周少夫人不愿去……” “我们少夫人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还是有封地食邑的实权郡主，你觉得吴侧妃是什么地位能让堂堂郡主去城门等她？”周三夫人撇嘴问。 第533章 银杏被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当然知道吴侧妃的身份算不得尊贵，但看在定王的面子上，周家如今伏小做低不也正常。 居然一个比一个硬气。 周老夫人呵斥了周三夫人一句，虽然说她不懂规矩，但语气里也没有多少责备，“老三媳妇，你辛苦一趟，就去城门接吴侧妃吧。” “……”周三夫人满脸都是抗拒，但谁让她的丈夫没出息呢，“是，老夫人，我一定把吴侧妃好好地迎接到家里。” 银杏见状也不好再多说，把老夫人的意思禀告了定王。 定王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言了。 周三夫人嘴上虽然应下来，转头就去找沈时好抱怨，悄声地把定王骂了一遍。 “他是来查案，还带什么侧妃，哪来的脸要周家伺候一个小妾。”周三夫人愤愤不平，“可惜叶宛禁足，不然就该让她去迎接那个侧妃，都是小妾，肯定有话题。” 沈时好淡淡一笑，“叶宛还算不得妾室。” “说得也是。”周三夫人掩嘴一笑，两人都没提吴侧妃跟沈时好的关系。 到了第二天，周三夫人还是带着人，掐着时间来到城门，没有等太久，就看到一行马车缓缓出现。 哟呵，好大的排场。 第686章 吴侧妃 有着定王府标志的马车有三辆，后面还有一行的随从婢女和侍卫，看起来哪像是个侧妃的规格，王妃出行都没有这种排场。 “这是来陪王爷查案？我看家都搬来了。”周三夫人小声地嘀咕。 马车缓缓地停下，两个穿着青色袄子的丫环从马车下来，撩起半边车帘，露出里面一张白嫩年轻的脸庞。 吴湘轻轻掩着鼻子，水眸波光粼粼，不胜娇弱的样子，“金城到了吗？这么大的灰尘，不知王爷能不能住得惯。” “……”这么多马车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烟尘，这个吴侧妃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周三夫人在心里腹诽着。 “侧王妃，这位是周家的三夫人。”丫环低声地给她介绍。 吴湘看了一眼，“哦，表姐怎么没来呢？” “郡主事多人忙，这点小事怎么麻烦她。”周三夫人含笑说，言下之意，就吴侧妃来金城这点小事，周家肯让她来迎接，已经很给面子了。 听到这话，吴湘果然有几分不快，“她能有什么事忙的。” 周三夫人不想去搭话，“侧王妃舟车劳顿，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吴湘虽然看不到沈时好在她面前伏小做低的样子有些失望，但这城门口来往都是些贱民百姓，那气味实在难受，她带着几分嫌恶地点头，“那就快回去吧。” “好。”周三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回到马车，忍不住开始骂了，“她哪点像少夫人了，居然还是表姐妹，那高高在上的架子，宫里的贵人都没她这么拿腔作势。” “三夫人，您消消气。”丫环急忙倒了茶，“要是被听到了，还不知怎么发作。” 周三夫人哼了一声，她说得这么小声，不可能听得到。 难怪沈时好不想来迎接吴侧妃，谁想受这样的气。 等回到周家，周三夫人就看着吴湘的随从一箱又一箱抬着下马车，差点儿把半个王府都搬来了吧。 “周三夫人，你别见怪，我这个人就是有些洁癖，用习惯自己的东西，别人的就用着不习惯，我不是说周家不好的意思，但王府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我是用习惯了。”吴湘娇柔地说。 “原本我也是想凑合，王爷心疼我，让我把用惯的都带上了。” 周三夫人看着吴湘一脸娇羞的样子，一阵牙酸，“挺好的，如此我们也少了许多准备的功夫。” 吴湘含笑问，“你们少夫人呢？我与她是姐妹一场，总该见个面啊。” “我让人去看看少夫人忙完没有。”周三夫人干笑说。 沈时好刚忙完正在喝茶，听到吴湘到来，她本来还打算出门的，于是就拖慢了一点时间，不想跟吴湘打照面。 偏偏有人不识趣，刚来到周家，就命令沈时好过去见她，说是姐妹一场，要说些体己话。 “这位吴侧妃以前跟少夫人也不来往，哪有什么姐妹情。”南溪小声地嘀咕。 沈时好对吴湘并不熟悉，以前只在崔家遇到几次，但因为外祖母偏爱她，吴湘一直颇有微词，真真还没走失时，她还会挑拨真真跟她吵架。 就不是个安分的。 “都已经进门了，去见一见也无妨。”沈时好淡声说。 刚要出门，就见周三夫人黑着脸走来。 “三婶，谁把您气成这样？”沈时好诧异地问。 周三夫人拉着沈时好到角落说话，“我刚才就听说了，吴侧妃要你过去，那人是真端着架子，长公主都没她这样，一个妾室罢了，拿乔什么。” 看来是被吴湘气得够呛。 “她怎么了？”沈时好问。 周三夫人咬牙说，“我把她接回家里，她一进门就各种挑剔，一会儿说被子不够柔软，定王睡了不舒坦，一会儿说茶不够味道，比不上他们王府，还嫌弃摆设不够高雅，这么多要求，怎么不把整个王府搬过来。” 沈时好闻言轻笑，“架子确实挺大的。” “她喊你过去肯定没好事，你自己小心点。”周三夫人就是来提醒沈时好的，她吃了一肚子气，现在要去先喝口茶压压气。 第534章 “好的，多谢三婶提醒。”沈时好笑着说。 第687章 我来做媒 吴湘看着丫环们进进出出地搬着箱笼，她则懒懒地靠在长榻，这一路长途跋涉，她娇嫩的肌肤都变粗糙了，今晚一定要用凝脂好好地保养，她好不容易嫁给定王，如今王妃还空缺，不过，王爷答应她，她要是能怀孕，那王妃之位就是她的了。 她以前羡慕嫉妒沈时好二嫁还能嫁给周序川，如今她的身份地位也不比沈时好差了。 “侧王妃，周少夫人来了。”丫环进来小声回禀。 “让她进来吧。”吴湘整理了衣襟，又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是雍容华贵的样子，这才让沈时好进来。 沈时好已经有些时日没见过吴湘，上次见面还是在崔家。 长榻上的年轻女子肤白如脂，通身华贵锦绣的穿着，本来是极艳丽的颜色，但吴湘的身段偏瘦，五官属于清丽素淡的，跟这一身衣裳就显得格格不入。 像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子。 “表姐真是好大的架子，我要是不请你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来见我了？”吴湘坐着没动，眼神却带着几分不悦打量沈时好。 一看沈时好的样子就知她日子过得滋润，那周序川也不知是不是眼瞎，怎么就挑了个二嫁女，上京多少姑娘都心碎了。 沈时好淡淡地扫她一眼，“我架子再大也不如你一个侧妃的大，差点以为你不是妾室，而是正经御赐王妃了。” “大胆。”吴湘身后的丫环喝住，“不可对侧王妃无礼。” “放肆！”南溪呵斥回去，“哪来不懂规矩的东西，堂堂郡主是你想呵斥就能呵斥的？” 吴湘俏脸黑了黑，差点忘记沈时好还是朝仁郡主。 她瞥了南溪一眼，“表姐，你的丫环真威风啊。” 沈时好在吴湘对面的太师椅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她，“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别说什么体己话，我跟你说不来。” 吴湘有些暗恨，沈时好真是不懂识时务者为俊杰，“表姐骨气真硬，我与你是表姐妹一场，自然不想看到你以后有什么事，听说朝廷如今参北山侯的折子都堆积成山了，表姐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哦？莫非你还能帮我？”沈时好问。 “王爷对我还算不错，我在王爷面前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吴湘说。 沈时好笑了笑，“所以呢？” “表哥现在都还没说亲，想来姨母肯定很着急，不如我来做媒，为表哥说一门好亲事。”吴湘眼睛发亮地看着沈时好。 “是你的意思，还是定王的意思？”沈时好纤细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乌黑的眸子如凝一层寒霜。 吴湘却没听出沈时好语气里的冷淡，“不管是王爷的意思，还是我的意思，总归是为了表哥好呀，那姑娘是王爷的表妹，我是见过的，长得十分漂亮，性子也温婉可人，表姐……” 砰—— 沈时好手中的茶碗猛地落在地上，打断吴湘的声音。 “啧，碎了，我真是不小心。”沈时好挑了挑眉，“看来不是什么好兆头，吴侧妃就不要白费心思了。” 去他妈的定王！ 要不是他，她大哥怎么会无法再上战场，他居然还不死心地想要利用沈修则。 沈时好捏紧拳头，她后悔了，当初不该只是断了他的子嗣，她应该断了他的脖子！ 吴湘被吓得捂着胸口，“沈时好，你发什么疯。” “不小心而已，吴侧妃别大惊小怪。”沈时好淡声说，“不过，想要嫁给我大哥的女子不少，你说的是定王哪个表妹？我记得定王母族都入罪了，怎么，还有别的表妹？” “……”吴湘涨红脸瞪着沈时好，万万没想到她连自己的脸面都不给。 “表姐，我是看在亲戚一场才做媒，你……” 沈时好轻笑，“就是这么不识好歹，真是好亲事，你怎么不去找我母亲和父亲说？” 吴湘气极，“定王是看在我的份上要抬举你们，你要是不领情那就算了，以后别后悔。” “你的面子太大了，我们领不起。”沈时好冷声说，“无论是谁，都别再想把主意打在沈家身上，否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他。” “……”吴湘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为什么定王这么厌恶沈时好。 确实是太讨厌了！ 第688章 肚子里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少夫人，怎么样？那吴侧妃有没有刁难你？”沈时好才刚出了西跨院，周三夫人就寻了过来。 沈时好胸口还压着一口怒火，清妍的脸庞愠怒未消，看到周三夫人好奇的目光，她才缓缓地道，“不怎么样，她在家里，就当是个客人敬着便是了。” 周三夫人说，“还没见过这么无礼嚣张的客人。” 沈时好正要开口，看到周韵和周仪结伴走来，便没有再提起吴湘。 “母亲，三嫂。”周仪步伐轻快来到沈时好面前，“这是刚才我们收到的请帖，除了邀请我们，还有一张给吴侧妃的。” 周三夫人皱眉，拿过来一看，是刘家的请帖，“这刘夫人的娘家是上京的，虽是世家，但也算个末流，丈夫是金城的推官，她是想巴结定王没门路，从外面这儿下手邀请吴侧妃呢。” “把请帖让人送去给吴湘。”沈时好就算不了解吴湘，但她清楚定王来金城不怀好意，肯定想要拉拢金城的人脉，他自己不好出面纡尊降贵去笼络，让吴湘去就最合适了。 第535章 不然他干嘛要惹人非议带着吴湘到金城。 周仪小声说，“有这位吴侧妃去，我们去了也就是陪衬。” “三嫂不是让咱们闭门谢客，那些人怎么还给送帖子。”周韵有些不解。 “你以为帖子是给你们的，人家醉翁之意在别人。”周三夫人没好气地说，“去什么去，让她自己去就行了。” 周仪嘟起小嘴，满脸的不乐意，她都好久没出门了，在家里快闷死了。 “想去就去吧，你们两姐妹一起去，还能陪着吴侧妃。”沈时好含笑说。 “好呀好呀。”周仪开心起来，“三嫂，我一定会看着吴侧妃的。” 沈时好递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周仪亲自把请帖给吴湘送了过去，被吴湘留下来喝茶了。 在吴湘眼中，像周仪这种小姑娘最好哄骗，只要给点好处就能收买，虽然是北山侯府的姑娘，可她只是三房的，又自小在金城，应该没什么见识。 “我是初来乍到，若是有不懂的，周三姑娘还要提醒我。”吴湘含笑对周仪说，从手上脱下一个手镯就套在她的手腕。 “？”周仪瞪圆了眼睛，这玉镯也太土气了，戴在她手上显得格格不入，这位侧妃没事吧，以为这样就能收买她了？ 吴湘以为周仪是震惊手镯太贵重，她含笑说，“戴着吧，不值得几个钱。” 当然不值钱啊，周仪自己有好几个玉镯子，玉质都是晶莹剔透的，比这个都好看许多。 周仪呵呵地笑几声，“您是王爷侧妃，在上京肯定见多识广，在金城哪里能难得住您，等到了宴席上，大家肯定都上赶着与您说话，哪还有我在您身边的机会。” 吴湘嘴角微勾，她已经可以想象那个场面。 “世子少夫人也经常出去应酬吗？”吴湘问道。 周仪摇头，半真半假地说，“三嫂很少出门的，好像都不怎么跟其他女眷来往。” “还是跟以前一样，她啊，在上京的时候人缘就差。”吴湘撇嘴说，“你就陪我去赴宴吧。” “多谢吴侧妃。”周仪故意露出喜滋滋的感激笑容。 “我还没去见过周老夫人，三姑娘带我同去吧。”吴湘说。 周仪心头一紧，不知吴侧妃这时候要去见老夫人做甚，“好呀。” 以周老夫人的身份地位，是无需主动来见吴侧妃的，只是吴侧妃既然已经住进周家，那就是周家的客人，老夫人想让周二夫人代她送点东西过来给吴侧妃。 就听到吴侧妃到来。 彼此见礼之后，周老夫人请吴湘入座。 “老夫人在这儿金城竟也住得惯，这一路上都学大风大雪的，哪有在上京舒服。”吴湘掩嘴嫌弃着金城，疑惑周家这些人，明明可以选择住在上京，非要陪着北山侯到边境吃苦。 周老夫人含笑说，“这是周家的根基，我们在这儿住习惯了。” 吴湘说，“可惜就是不养人，我看你们少夫人成亲大半年了，肚子里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周老夫人的脸色一沉，这才想起沈时好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 “上京养人，吴侧妃一定会早生贵子。”周仪笑盈盈地道。 吴湘一脸得意，“那是自然。” 周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了。 “好些二嫁女本来就生不出了，听说身子早就熬坏了。”吴湘掩嘴笑道。 周仪气得嘴巴都歪了，这吴湘是什么狗嘴，吐的都是屎吧。 “哎呀，瞧我这张嘴就是不懂说话。”吴湘急忙捂住嘴巴，“更不该在小姑娘家面前胡说八道。” “仪姐儿，你先回去吧。”周老夫人觉得吴湘话里有话，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周仪皱了皱眉，“祖母……” “退下吧。”周老夫人沉声说。 第689章 他们在幽会 得知吴湘去了周老夫人那儿，而且还找借口把周仪给打发出去， 像是有什么秘密要跟周老夫人说，沈时好一笑而过。 就让吴湘去蹦跶吧。 定王已经安排人手，明日就要去金江打捞那些兵器，顾无辞让她不用担心，她却没能完全放心得下。 “娇……周少夫人。”苏玙恒一身素淡衣袍站在前面，他是刚从上房出来，没想到会遇到沈时好。 沈时好眉眼极淡地扫他一眼，见他脸色比前两天好了些，看来伤势是有好转了。 “有事？”沈时好淡声问。 苏玙恒心中苦笑，他受伤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回想和沈时好成亲那半年的日子。 扪心自问，他似乎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厌恶。 那时候她总是恬静地等他回来，对他有无限的耐心和宽容，似乎只要他回头，她就会一直等在那里。 可他却认为心中所爱是真真，娶她只是因为她们长得像，他要是碰了她，那就会彻底断了跟真真的念想…… 直到和离，他才发现，其实他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爱沈真真。 “定王有没有为难你？”苏玙恒低声问。 “他会不会为难我，你难道不清楚吗？”沈时好嗤笑一声，他跟定王之间有怎样不共戴天的仇，苏玙恒比谁都清楚。 苏玙恒的脸色一白，“以前定王对沈元帅和你大哥做的那些事，我是不知情的。” 第536章 “有意思吗？”沈时好问，“如今说这些有意思吗？你不知情，但你却任由苏家的人截走我的信，你敢说模仿笔迹的事你也不知情？” “别来恶心我，苏玙恒。”沈时好说，“我没有杀你，是因为你确实没有跟北狄勾结。” 苏玙恒满心苦涩，“对不起，我……我后悔了。” 沈时好黛眉一挑，不知他所说的后悔指的是什么。 “如果我当初好好待你，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苏玙恒低声问，“终究是我辜负了你。” “……”沈时好被恶心了一下。 “别谈辜负，你不配。”沈时好声音冷冽。 什么东西！ 不久前还对真真死心塌地似的，非她不娶，现在居然对着她露出一脸深情的样子。 苏玙恒苦笑，“其实我后来想清楚了，我对真真是执念太深，因为当年受伤时被她所救，便觉得她是我心中最爱，我……“ 沈时好冷声说，“你冒犯了，苏副将！“ 这种话对着已经成婚的沈时好说，而且还是她的前夫，要是被人听去了，还以为他们旧情复燃了。 她是清清白白，但觉得恶心啊。 苏玙恒低下头，“对不起。” 沈时好转头就走，再跟苏玙恒说下去，她很难控制不动手了。 “周少夫人，请你相信，在定王面前，我不会乱说话的。”苏玙恒急忙道，“还有，他身边的叶无铭，你一定要小心。” 痴痴地看着沈时好头也不回地走了，苏玙恒才收回视线，暗自神伤离开。 却不知在他们二人的不远去，有个丫环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看周围都没有人了，她才难掩激动兴奋地跑回听雨苑。 “夫人，夫人，奴婢看到不得了的东西。”寻桃压抑着兴奋的语气，急步走进屋里对叶宛说道。 叶宛心情抑郁，每日都在想着如此重新得到北山侯的宠爱，对寻桃的话并不在意，只当她是要哄自己开心。 “奴婢刚才看到苏副将跟少夫人在幽会。”寻桃兴奋地说。 “什么？”叶宛惊叫出声，“你没看错，他们胆子这么大，敢在周家幽会？” “奴婢绝不会看错，一直躲在角落看了许久，真的是他们，啧啧，苏副将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奴婢看了都觉得受不了，少夫人与他说了许久的话呢。”寻桃说。 叶宛立刻问，“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了吗？” 寻桃其实听不到他们在说话，但她为了让叶宛能够重燃斗志，便小声说道，“苏副将说他想念少夫人，少夫人……少夫人看起来十分感动，要不是在周家后宅，两人怕是都要搂抱到一起了。” “沈时好那小贱人，平日装得那么矜持，原来也不过如此。”叶宛大笑起来，“等我撕下她的真面目，让大家都知道沈时好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周序川的脸面也别想要了，堂堂世子戴着绿帽子，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叶宛站了起来，“去跟老夫人说，让老夫人去收拾沈时好。” 第690章 他真该死 “少夫人，奴婢方才好像看到叶宛的丫环了。”南溪低声跟沈时好说。 沈时好连头也不回，“我知道。” 鬼鬼祟祟躲在角落，还以为别人没看到。 “要不要把她抓过来？”南溪问。 “让她去吧。”沈时好淡淡一笑。 “要抓谁？”正巧周序川从身后走来，听到了南溪的话。 沈时好说，“刚才在花园遇到苏屿恒，说了一句话，教叶宛身边的丫环见到了，这会儿可能不知怎么编排吧。” 周序川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要是敢乱说话，把舌头拔了。” “一点小事，不用分神去计较。”沈时好道，“苏屿恒今天怎么来找父亲了？” “是父亲找他询问当天的事，定王找苏屿恒也谈过几次，至于谈什么就不得而知，但他们每次都不欢而散。”周序川说。 沈时好觉得用脚趾都能猜到定王想要苏屿恒做什么，要是苏屿恒能够一口咬定当日并没有运送兵器，真正的兵器被北山侯藏起来，那别说侯爷了，整个周家都是欺君瞒上，不是死罪也要抄家了。 “明日我也想去金江看一看。”沈时好道，虽然出事之后，她已经去过了，但明日不同，她总觉得不盯紧定王，她心里不放心。 周序川明白沈时好的顾虑，他本来就打算和她一起同往，“好。” “对了，定王那个侧妃没为难你吧？” 沈时好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她想给我大哥做媒，想要拿定王的表妹嫁给我大哥。” “德妃的母族不是全都入罪了吗？”周序川诧异地问，那吴侧妃好歹还是沈家的表亲，居然还能这么坑人的。 定王是真把沈家当傻子！ 沈时好胸腔堆满无法宣泄的愤怒，“他真该死！” 可让他死简单，就是太便宜他了。 周序川安抚着她，“放心吧，他后面还有的是苦日子。”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吴湘带来的怨恨，“对了，苏屿恒今天还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小心叶无铭。” “这两日倒是没在定王身边见到他，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了。”周序川问，“派出去跟他的人被甩了。” “能够甩了你的人，那还真是不简单。”沈时好闻言神情一肃，“不可掉以轻心。” 第537章 “嗯。” 夫妻俩还在商量要怎么查出叶无铭的身份，外面就传来南溪的通禀，原来是周老夫人那边差人过来，要请沈时好过去说话。 “我陪你过去。”周序川皱眉说。 “世子，老夫人只请少夫人……”夏兰低声说。 周序川撇了她一眼，“我去给老夫人请安也不行吗？” 夏兰忙低下头说不敢。 周老夫人那儿才热闹，原本她在跟吴湘说话，从吴湘口中得知沈时好在上京跟几个男子纠缠不清，连秦王都曾想要纳她为侧妃，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孙子是个大怨种。 沈时好这么久都没身孕，都不知是否身体早就败坏了。 真是家门不幸，才会娶了沈时好这样的二嫁女为未来主母。 她在心里还没把沈时好骂完，就听到叶宛的丫环来通禀，说叶宛有急事要回禀她，而且还是关于少夫人，跟周家的尊严有关。 周老夫人便让叶宛过来说话，那叶宛也没看旁边还有吴湘，一进门就惊声说沈时好跟苏屿恒幽会，世子要戴绿帽子，把老夫人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立刻就让人去把沈时好给叫过来了。 第691章 她一定是故作轻松 叶宛的话犹如一颗巨石扔进平静的湖面上，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准备要离开吴湘都坐了回去，这样有趣的事怎么能放过呢。 周老夫人怒火中烧，立刻就让人去传沈时好。 没想周序川会跟沈时好一同前来。 “怀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老夫人看着周序川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仿佛已经看到他头上绿的发光的帽子。 周序川被她渗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我来给老夫人请安。”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有几句话要问沈时好。”周老夫人说。 “老夫人有什么话要问她的，我不能听吗？”周序川疑惑地问。 叶宛一脸同情，克制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世子，老夫人都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少夫人瞒着你做了什么事，你若是在这里听了，只怕要伤心。” 周序川眸色冷冽地扫了过去，“一个禁足的人，为何会在这里？” 周老夫人说，“我已经免了叶宛的禁足，怀霁，你先回去吧。” “老夫人有话就说吧。”沈时好淡声开口，看到叶宛在这里，她大约已经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替你的行为隐瞒。”周老夫人哼了一声，鄙夷地看着沈时好，“你自己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心里很清楚，今日叫你过来，就是要你交代清楚，免得以后让周家跟着你丢人现眼！” 沈时好哦了一声，满脸的好奇，“我做了什么事？” 周老夫人没想到沈时好居然如此厚脸皮，到了此时此刻，居然还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表姐，你还是实话实说了吧，今日你……都被人看到了。”吴湘压低声音劝着，一脸都是为了沈时好着想，“坦白还能得到宽容，否则真要说出来，周老夫人就容不下你了。” 沈时好眉眼冷淡地瞥了吴湘一眼，“是吗？那我更好奇了。” 眼见沈时好如此嘴硬，而周序川还这么维护她，叶宛迫不及待想要在周序川的脸上看到痛苦的神情。 “少夫人，原以为你与前夫和离是再没有情意可言，但今日你们不顾还在周家后院便卿卿我我，着实不知羞耻，你跟前夫若是还分不开，当初何苦和离。”叶宛叹息了一声，满是同情地看向周序川。 “你说，我和谁卿卿我我？”沈时好似笑非笑地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前夫苏屿恒！”叶宛得意地说，这下沈时好永远不可能在周家翻身了。 “叶娘子真厉害，你被禁足在听雨院，居然还能看到我跟谁在后院说话，不如你再说说，我和苏屿恒都说了什么？”沈时好淡淡地问。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害怕？ 周序川怎么也不生气，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预想。 “你们说的那些话我都没脸在这儿说出来，你竟不知羞耻还想听一次。”叶宛道 。 “我也想听，你一字一句地说一遍。”周序川眸色冷凝地看向叶宛，“看来有些人的禁足形同儿戏，还能在后院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周老夫人皱眉道，“不是叶宛听到的，是她的丫环亲眼所见。” 沈时好说，“那就把她的丫环叫上来。” “需要到侯爷面前分说清楚吗？侯爷不便过来，我们可以过去侯爷面前对质。” 叶宛的脸色变了变，沈时好一定是在故作轻松，现在被揭发奸情，怎么可能不害怕，她必定是在欲擒故纵，以为这样他们就会相信她跟苏屿恒是清白的。 “沈时好，你有心吗？侯爷如今伤势还未痊愈，拿你这种腌臜事到他面前说，你是不是要气死他？”叶宛怒声地质问。 吴湘一双充满兴味的眼睛越来越兴奋，若是今日能够亲眼看到沈时好失势，王爷一定非常开心。 周序川不耐烦地皱眉，“到底哪个丫环看到的，把她唤过来问话。” 周老夫人怜悯地看着周序川，见他还不信沈时好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心中很是失望。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把寻桃传上来。”周老夫人示意。 第538章 很快，寻桃就被吴妈妈领了过来，她一看到屋里还有周序川夫妇，她的心莫名慌起来。 “奴婢见过老夫人。”寻桃跪了下来，恭敬地行礼。 “寻桃，把你今日在后花园见到的听到的告诉世子。”周老夫人沉声说。 “是……”寻桃匍匐在地上，根本不敢去跟周序川对视，结结巴巴地道，“奴婢今日在后花园看到……看到少夫人和苏副将在说话，两人很亲密，像……像是在幽会。” 沈时好垂眸冷眼看她，“我和苏副将都说了什么？” “你们……你们说的那些话，奴婢都羞于启齿。”寻桃叫道。 “说来听听，到底多羞于启齿。”周序川冷声说。 叶宛看到周序川此时阴沉的脸色，心中更是一喜，任他表现得多大方，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 “奴婢听到少夫人对苏副将说……说后悔和离了，每天都想见到他。”寻桃小声地回道。 周老夫人大怒，“不要脸的贱人，竟敢如此糟践怀霁！” 沈时好轻笑出声，“你听得这么仔细，那你猜当时我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没有，你与苏副将幽会，怎么会有其他人在场。”寻桃肯定地说。 “你之所以觉得没有其他人，是因为你站在假山后的位置看不到，除了苏屿恒，还有我身边两个丫环，更看不到站在不远处的四爷和周奉。”沈时好含笑说，“我与苏副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幽会，你这丫环还真给我面子。” “不可能！你骗人！”寻桃摇头，“奴婢根本没看到其他人。” “是吗？让人去看看你藏身的位置，到底是不是能看到其他位置便知道了。”沈时好一脸淡漠地说。 寻桃叫道，“但你跟苏副将就是在那里说话了。” “你离我们说话的位置那么远，居然也能听到……”沈时好嗤笑，“耳力不错。” 周序川眼眸泛着冷光，“今日谁不知道是侯爷要见苏屿恒，你的意思，是侯爷把苏屿恒叫来周家与少夫人幽会的？” 寻桃脸色惨白，“不是，奴婢不敢这么想。” “知道冤枉羞辱主子是什么罪吗？”周序川淡淡地问。 第692章 不会说话，舌头割了吧 寻桃的身体抖得如筛子，她求救地看向叶宛，想要叶宛能够救她。 叶宛的脸色同样铁青，她已经笃定这次能够一举将沈时好打败，可她哪里想到寻桃居然漏看了周围还有其他人。 若是有周奉和周立在旁边，沈时好怎么敢跟苏屿恒幽会。 她更不知道今日说侯爷要苏屿恒过来的。 要怎么找借口圆过去？ “我在问你话，知道自己是什么罪吗？”周序川冷声问。 “奴婢……奴婢……” 周序川声音越发冷厉，“摇唇鼓舌，擅生是非，在背后编排污蔑主子的名声，你说，你该不该死？” 寻桃用力地磕头，“世子，奴婢是真的看到少夫人和苏副将站在一起，没有污蔑少夫人。”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周序川冷笑，“既然你的舌头没用，那就拔了吧。” “不要啊，世子，奴婢错了，奴婢听不到少夫人和苏副将说的话，就是自己想象的，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寻桃知道求叶宛救她是没用了，只能给周序川磕头。 吴湘心中失望到极致，没用的废物，这么快就改口了，一点骨气都没有，她脸上却不显出来，只是笑盈盈地对沈时好道，“表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冤枉的，这丫环真不是东西，我看还是处死得了。” 寻桃哭得更加惨烈，“不要，不要，少夫人，奴婢知错了，求您饶了奴婢！” 周老夫人目光有些冰凉地看了叶宛一眼。 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咋咋呼呼到她跟前告状，结果居然是一场笑话。 “你这个小贱蹄子，刚才你分明不是这样说的！”叶宛指着寻桃骂道，“你不是说他们还差点抱在一起吗？” “奴婢是看夫人最近闷闷不乐，所以……所以就……”寻桃哆嗦着低下头，她后悔了，不该捏造谣言中伤少夫人，她怎么会是少夫人的对手。 沈时好和周序川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其实哪有周奉跟周立，不过是故意吓寻桃罢了。 果然不惊吓。 “老夫人，您觉得这个丫环该如何处置呢？”周序川淡淡地询问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知道这是叶宛的心腹，就这么处死却似可惜，她瞥了叶宛一眼，“这是你的丫环，你来说说，该怎么处罚她搬弄是非的罪？” 几乎将沈时好打入地狱的指控就用搬弄是非来定罪？ 只罚一个微不足道的寻桃，兴风作浪的叶宛就不必处罚了？ “老夫人，莫非这叶娘子就没错了？”周序川冷声问。 “我也是听了这个丫环的谎言才误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叶宛急声道。 周老夫人虽然对叶宛没有以前的喜欢，但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心里还是有几分偏袒，“叶宛不是故意的，这事也不能怪她。” “既然如此……”周序川勾唇露出个恶劣的笑，“那就听您老人家的。” “把这个丫环杖打二十，扣她一年饷银，降为三等丫环，以后无论是谁，都不许捕风捉影，随意造谣主子。”周老夫人沉声说。 第539章 这惩罚真是轻飘飘，要是沈时好今日无法自证清明，她一辈子就毁了，结果污蔑她的人却就这么几句话就过去了。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寻桃暗暗松口气，只要不打死她就好了。 周序川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深沉，忽然，他指尖冷光闪过，一股温热的猩红喷落在地面。 寻桃甚至都来不及感觉到疼，她只觉得舌尖一冷，接着就说不出话了。 地上多了一块血红的肉块。 那是她的舌头。 寻桃捂着嘴呜呜地嚎叫起来。 “周序川！”周老夫人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看向周序川。 “既然不会说话，舌头就没用了。”周序川冷声说，目光投向叶宛。 叶宛吓得双腿发软，死死地抓着扶椅才没有摔倒下去，她不认为周序川会对她手下留情，万一他割了她的舌头…… “你，你疯了！”周老夫人叫起来，看都不敢去看那舌头，血腥得让人想吐。 “叶娘子吓着了？”沈时好含笑看向叶宛，朝着她靠近几步，“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跟你没有关系，是这丫环乱嚼舌根，你怕什么呢？” “走开，走开！”叶宛因为沈时好的靠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周序川将那匕首用力插在叶宛的手边，离她的手指还不到一根头发丝的位置，“打狗看主人，狗做错了事，跟主人没关系吗？” 叶宛吓得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我……我……” “她就算错了，那也是你的长辈！”周老夫人怒道，“周序川，你想干什么，要杀了家里的长辈吗？” “别玷污长辈两个字。”周序川冷冷地说，“不脏了老夫人的眼，这女人，我就不在这里动手了。” 周序川牵起沈时好的手，“能娶到朝仁，是我求来的福气，你们看不顺眼就憋着，下次再有任何人颠唇簸嘴，这丫环就是例子。” 周老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屋里的血腥味又恶心得想作呕。 “吴侧妃，你还有事吗？”沈时好淡漠地看向吴湘。 吴湘同样被吓得脸色苍白，她缓缓地站起来，忍着腹部的恶心，看都不去看地上的血腥，“我也要回去了。” 沈时好点头，“那我陪你走一走。” “不，不用了。”吴湘急忙摇头，她甚至都后悔留下来看热闹，如今热闹没看成，倒是看到周序川血腥的一面。 真是太可怕了！ 不愧是愿意娶沈时好的人，就不是正常人。 吴湘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头也不回地跑到西跨院，连喝了三杯水才能压下恶心。 很快这件事就传遍周家，大家都知道世子亲自割下寻桃的舌头，就因为她中伤少夫人的名声。 北山侯得知此事，只是摇头叹息，这些无知愚蠢的人，还不知道沈时好真正的厉害。 叶宛回去之后连连噩梦，一听到周序川的名字就害怕得尖叫。 就算老夫人解了她的禁足，她连听雨院都不敢再出来了。 第693章 本王罩着你 定王一整天都在见金城的官员，试图从这些人口中打听关于北山侯在金城的所作所为，还以为能够听一些有用的，结果大半天过去，居然没有说一句北山侯不是的。 就连之前沈时好手拿兵符大杀四方，他们竟都觉得无可厚非，全都是为了对付北狄三皇子，而马帮和叶辉确实有勾结北狄的罪证，沈时好行事都是北山侯的意思，这怎么能怪沈时好呢？ 想从这些人口中给北山侯和沈时好定罪是不可能了。 定王说不出的厌烦和失望。 “王爷，听说九元商号的顾无辞也在金城。”叶无铭低声对定王道。 “顾无辞？”定王眸色微动，提起几分精神，这位顾无辞虽然是商贾，但他如今差不多是大锦首富了，这么金光闪闪的钱袋，谁不想交好。 叶无铭道，“顾无辞托人找关系，想请王爷赏脸赴宴。” 定王闻言轻轻颔首，“虽然商贾是九流之辈，不过，这个顾无辞算是个人物，你看着安排吧。” “是，王爷。”叶无铭心中了然，王爷肯定是想拉拢顾无辞的，若是能够得到顾无辞的财力支持，王爷在上京无论做任何事都会更方便些。 “你不是说有走失的亲人在金城，找到没有？”定王问道。 叶无铭说，“时间过去太久，属下也不太记义兄义妹的样貌，找起来还需要时间。” “你无亲无故，要是能找到家人也是好事。”定王说。 “是啊，属下也希望能够和他们相认。”叶无铭垂眸低语。 就怕明明已经找到了，却无法相认。 定王说，“明日去金江的事宜你都要跟进，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是，王爷放心，无论船家还是水下兵，都是我亲自安排的。”叶无铭道。 “嗯。”有叶无铭替他办事，定王还是很放心的。 入夜，定王先是应邀去了一趟夜宴，快要宵禁才被叶无铭搀扶着回了周家。 周家守门的小厮冒着寒风打开门，看着定王的马车在心里骂骂咧咧，都这么晚了，在外面喝酒就睡外面了，居然还回来，大寒天从被窝起来开门是很冷的。 吴湘已经准备了解酒茶在等着，温柔小意地迎上去，“王爷，您回来了。” 第540章 “嗯。”定王手指在她滑腻的肌肤揉了揉，“在周家还适应吗？有没有慢待你？” “周老夫人对我还算客气，我都是沾了王爷的光。”吴湘柔声说。 “那沈时好呢？她没来找过你？”定王由着吴湘替他更衣，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这女子虽然不是绝色，但胜在听话，而且知道怎么取悦他。 吴湘欲言又止地顿了一下，“表姐来过了，不过，许是我侧妃的身份入不了她的眼吧。” 定王眸色一冷，“怎么，她给你脸色看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跟我们玩不来。”吴湘小声说。 “本王不管她是什么人，你是本王的侧妃，她就该敬着你，下次你不必给她面子，出了任何事，有本王罩着你。”定王沉声说。 吴湘心中一阵悸动，感激不已地看着定王，“王爷对妾身这么好，妾身无以为报。” “替本王生个大胖小子，本王才能去父皇那里请旨封你为正妃。”定王低声说。 “妾身特意找御医算了时辰，这几天都是最容易受孕的。”吴湘含羞说，“而且还跟宫里姑姑请教了姿势。” 定王顿时觉得邪火烧了起来，他将吴湘压在身下，“是吗？那就让本王来体会体会。” 第694章 查看江底 翌日，众人准备前往金江，等了半天才看到脚下虚浮的定王匆匆赶来。 沈时好漠然扫他一眼，心中冷笑，柳依依当初给定王下的药除了不能有子嗣，还不可再有房事，每一次的房事都是对他身体的损耗。 以定王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子嗣的心情，只怕身体也内耗得差不多了。 周序川就比沈时好看得更深些，他精通医术，能看出定王如今身体亏损得厉害，走路虚浮是一回事，虽然脸上打了粉，但依旧透着青。 啧，也不知还能蹦跶多久。 “沈时好，你怎么也在这里？”定王皱眉看着沈时好，“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家里呆着，总跟着男人到处去成何体统，也就怀霁纵容你。” “王爷，朝仁郡主与寻常妇人不同，她对北狄熟悉，上次要不是少夫人发现得早，轩辕默早就带着锦国禁品逃出金城了。”马副将开口为沈时好说话。 “是啊，王爷，有朝仁郡主同去，说不定能发现线索。” 其他人也帮着沈时好说话，他们都觉得沈时好无论是武功还是领导能力，并不比男子差，而且兵器被劫这件事，虽然没抓到轩辕默，但因为有沈时好，至少没让轩辕默走得太轻松。 属于锦国的东西也没被他们带出去，沈时好功不可没，现在跟着去金江看情况有什么不好。 定王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心烦，只好同意让沈时好也跟着一起。 金江贯穿三州，直通内海，在锦国是第二大江。 渡口已经被官府封了起来，五步一岗，都是北山军在这里守着。 “苏屿恒，你就是在这里被劫走兵器？”定王看向站在船板最后面的苏屿恒。 “是……”苏屿恒本来就重伤未愈，骑了半天马，又在船上走了这么久，他的脸色苍白如死。 他目光遥遥地看向不远处的渡口，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已经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船刚靠岸，马帮的人就出现了，他们想要劫走我们的箱子，箱子里全是兵器。”苏屿恒说，“我让其他人先把箱子搬回船上，跟其他人一起抵抗马帮，我们的船大概来到这个位置，北狄的船就从两边出现了。” 定王环绕周围一眼，“怎么巧，两边竟有小岛，正好挡住其他船只的视线。” “王爷，轩辕默是蓄谋已久，他们早就派奸细潜伏在锦国各地，是听说金城有战无不胜的兵器，才会来到金城。”董副将说。 “战无不胜的兵器？”定王想起严副将的死，听说严副将就是被周碧的兵器误伤身亡，而那兵器的杀伤力强劲无比，凭周碧一人就能杀几十北山军。 虽然所有人都说周碧是被轩辕默逼迫才使用兵器，但动手了就是动手，周碧就算回来，那也要问罪的。 不过，定王如今对兵器产生无比的好奇心。 “虽然有许多兵器我们没见识过，但侯爷给我们展示的，只要能够用在战场，锦国必定会成为最强大的国家。”董副将说。 “怀霁，你见过那些兵器吗？”定王看向周序川。 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睁眼说瞎话！定王心中冷哼，又问苏屿恒，“你在军营那么久，应该见识过吧？” 苏屿恒轻轻颔首，“确实厉害，否则侯爷也不会这么严谨要我们互送去上京。” “可还是出事了。”定王哼了一声，甚至怀疑其实那些兵器依旧在金城，北山侯是想要独吞，要是真的那么厉害，北山侯手中有那样的兵器，若是有了反心…… “王爷，下水勘察吗？”周序川问。 定王心里很怀疑，但无凭无据，他就算到父皇面前去告北山侯，那也没用。 “下水。”定王脸色阴沉地看着江面，心中不知在盘算什么。 站在定王身边的叶无铭若有所思地低眸，他的视线从沈时好身上掠过，眼神变得有几分阴毒。 沈时好敏锐地察觉到一道令人不舒服的视线凝聚在她身上，她飞快地转头，却已经捕捉不到是谁在看她。 第541章 “怎么了？”周序川低声问。 “没事，许是错觉。”沈时好笑了笑，虽然顾无辞跟她保证不管怎么查都没事，但她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在江底谁都看不清楚，他就错漏也是正常。 第695章 这是什么东西 水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除了打捞上几个烧毁的箱子，重要的东西一样都没捞到。 日头逐渐西斜，要是再找不到，那就只能相信沈时好所说的，是轩辕默烧毁了兵器，而且还挟持带走了周碧。 他就是不想这样的调查结果，就算不能让北山侯交出兵权，他连沈时好都动不了，真是白费他好不容易得到来金城的机会。 “找到了！”突然，水里冒出一个人，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柄形状奇怪的兵器，看起来黢黑黢黑的，完全看不出那是什么。 定王眼中一亮，“快拿过来给本王看一看。” 那人立刻游上船，将在江底捞到的兵器交给定王。 沈时好的心提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个兵器。 突然，一双温厚的手握住她。 她回头看去，是周序川对她轻轻摇头，他见过的，那是一柄长枪，不过看起来已经被烧毁了一半，就算交到定王手中，他也看不出原型，更不知该怎么使用。 “这是什么？”定王摆弄着黑枪，在手中挥舞了几下，并不觉得有多大的威力。 “你们在军营见过吗？这是怎么用的？”他看向董副将他们几个人。 董副将他们摇了摇头，“侯爷不曾给我们看过这种兵器。” “怀霁，你会用吗？”定王问。 “不会。”周序川淡淡地说。 “王爷，您看这个位置有烧毁的痕迹，也许这不是完全的状态。”叶无铭低声提醒。 定王又仔细地看了又看，有些失望地放下，“继续查。” 周序川说，“王爷，天快黑了，他们都找了这么久，若是继续找下去，怕有危险。” “附近就有驿站，可以先去驿站休息，等明日再来继续查找。”沈时好跟着道。 定王不心疼北山军，他们可不想看着军营的士兵这么被折磨。 找半天都只找到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废物！”定王恼怒地骂了一句。 沈时好眸色一冷，“我们的士兵确实不太擅长水中寻物，那王爷另找不是废物的人来找吧。” “放肆！”定王怒喝，“沈时好，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只会实话实说，王爷请见谅。”沈时好淡淡地道。 定王狠狠地瞪她一眼，“收兵，明日再继续找。” 虽然附近有驿站，但驿站的房间也不够让这么多人休息，有些人便在船上过夜，士兵则全都在江边扎营。 沈时好不想在驿站还要听定王的废话，便跟周序川选择留在船上休息。 “这附近不知有没有村户人家。”周序川望着岸边黑漆漆的一片，若是有住人，说不定还能看见当日发生的事。 “离这里最近的村落还有数里，当日连渡口的人都没有，我问过马帮的人，都是戚山提前安排的，就算有人住在附近，应该都被他解决了。”沈时好说。 周序川搂住她的肩膀，“你那么怕定王找到兵器？不用担心，就算被他捞到，他也不知该怎么用，而且泡了水，基本是不能再用了。” 沈时好摇头，“若是我没见识过，或许我不会这么担心。” “天下这么大，若是再出现一个邬遇和周碧，那不就可以用了。”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等定王离开金城，我会让人去将周碧带回来。”周序川低声说。 “嗯。”沈时好轻轻颔首。 在驿站的定王此时也没闲着，他把今日打捞到的几样兵器都摆放在桌面上，无论他怎么操作，都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兵器。 “北山侯是不是哄骗父皇，这哪里是兵器？”定王问着叶无铭。 叶无铭说，“王爷，这都是被烧毁的兵器，若是侯爷对大锦忠心，他自会跟王爷解释这些兵器该如何使用。” “你说得对。”定王点头，“本王就不信，他没有自己私藏兵器，说是全都送去上京，本王才不信，那么多兵器就只捞到这点，谁知道到底是不是空箱。” “说不定……就是空箱。”叶无铭低声说，“这几样只是障眼法，不然为何轩辕默做了完全准备，居然只是烧毁兵器，这说出去谁相信呢。” “你派人暗中调查，看北山侯究竟会把兵器藏在什么地方。”定王立刻说。 “是，王爷。”叶无铭点头。 定王沉声道，“明天扩大范围地找，还有，查一查周围是否有没有百姓住宅。” 叶无铭立刻应诺。 第696章 你行，你来 定王让人在江底打捞了三天，除了破铜废铁，再没有捞到什么有用的，哦，还捞到好些鱼，沈时好便让士兵在船上把鱼切片煮了粥，给下水的士兵可以暖一暖身子。 “你倒是像来享受的。”定王冷声一声，看着沈时好横竖不顺眼。 沈时好淡淡地回道，“王爷若是下水去打捞，我能给王爷准备更好的膳食。” 一句话说得定王的脸色更黑了。 “一群……”定王想说废物，但触及到沈时好有些冷的眼神，他又硬生生忍住了。 第542章 这三天他不是没骂过废物，每次一开口，沈时好都会让所有人上来，再恭恭敬敬地请他去做示范。 “王爷要是怕水怕冷就让您的人下水好了，想来您的人肯定不是废物，必定能够从下面捞出一艘船。” 听听这是什么阴阳怪气的话，把他的脸面都踩在地上了。 定王不想跟沈时好计较，他黑着脸看着波光潋滟的江面，现在能不能证明轩辕默抢走兵器已经不重要，他就是想得到那些兵器。 捞得越多，可以研究的就越齐全，他可以去找别的匠师，将兵器还原出来。 “王爷，都已经两个时辰了，连一根铁都没找到，应该是都被炸毁了。”董副将心疼自家的小兵，再找下去人都要冻死在水里了。 定王冷着脸不说话，还想再坚持。 沈时好开口下令，“命所有人上船，先喝口热粥，想来王爷仁爱宽厚，肯定见不得大家在水里继续受苦。” “你怎么就觉得他们在水里是受苦？或许他们也迫不及待想要立功呢。”定王冷笑道。 “是吗？”沈时好微笑，“我一个妇道人家，确实不懂，您懂，您觉得不苦，那您来？” “……”真不知道沈时好长的是一张什么嘴！ 周序川淡声说，“金江水流湍急，大部分应该都被冲走了。” “王爷，还要继续找吗？”董副将问。 定王看着搜找上来的一堆废铁，“把东西都带回去。” “收兵吧。” 沈时好让人将几大锅的粥都搬出来，“让大家喝粥暖身子。” 定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船舱。 到了第二天，他们才回到金城，定王以需要证据为由，把搜到的兵器残骸全都带走了，还带走北山军中剩下的三个匠师。 周序川将搜查结果告诉北山侯，北山侯冷笑两声，“他不会以为凭那几块烂铁就能造出兵器吧？” “他会怀疑我们侯府私藏兵器。”周序川说，跟定王在皇宫相处多年，他非常了解定王的歪心思。 北山侯呵呵冷笑，“他想怎么怀疑都行，把证据拿出来。” “那么多年，周碧没有在家里带过兵器吗？任何一样被定王发现，都有可能成为定罪的证据。”周序川提醒北山侯，他的确是忠君爱国不会藏私，但周碧就不一样了。 一个能够为了虚荣心出卖国家和亲人的人，极有可能将东西带回家中的。 北山侯神情一凛，“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带回家，之前都是她做出来之后我看到结果，我对她向来信任，吩咐过她不可外传的。” 周序川无语，要是周碧懂得不可外传，那就不会伤害沈时好了。 “你去她的院子搜查，就算有也只会藏在她的院子里。”北山侯沉声说。 “定王还在家里，我去查会被他发现异样。”周序川道，“让朝仁找个借口带人去收拾，顺便把院子查一遍。” 北山侯轻轻颔首，“你去安排。” 周序川看了他一眼，“今日您觉得怎样？” “不那么疼了。”北山侯说，否则他今日也没耐性说这么久的话。 “你，好好吃药，避免剧烈动作，会恢复得比较快。”周序川略显尴尬地说。 “……”剧烈动作就让北山侯老脸一红，上次的事让他们父子之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尴尬，他轻咳了一声，“你母亲还没到金城？” 周序川说，“母亲这一路上游山玩水，应该还没收到我写的信。” 北山侯有些心酸，长公主心里是完全没有他了吗？ “母亲若是知道金城的事，会尽快赶来的。”周序川干巴巴地提醒，但他心里觉得母亲可能已经知道了，只是觉得没有她游玩重要，所以才没赶着来。 这能怪她吗？ 不都是北山侯自己作出来的。 “知道了，你回去吧。”北山侯说，他都觉得长公主就算来了，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还要幸灾乐祸。 周序川拱了拱手，“那您好好休息。” 第697章 你竟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定王并没有放弃对那些兵器的研究，回到金城，他把北山军所有兵器匠师都召集一起，让他们一样一样地辨认捞回来的东西，若是能够画出完整的样子会有重赏，若是能够打造出同样的兵器，更许以提拔官职。 这个诱惑太大了，没有人会拒绝。 但是…… 看着那些破铜烂铁，所有匠师都一头雾水。 他们以前的确是打造过类似的兵器，但他们打造的时不同的部位，而且根本不知如何使用，最重要的一环是在邬遇和周碧手中，少了他们其中一个，所谓的兵器就只是一堆铁块啊。 定王不想听他们这种解释，命令他们一定要还原兵器。 他自己则带着暴躁的心情去见顾无辞。 顾无辞将宴席设在夜宴，只请了两个伶女在厢房弹琴，并没有其他莺莺燕燕相伴。 “王爷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莫非是不喜欢草民今日的安排？”顾无辞姿容儒雅，风度翩翩，不卑不亢地请王爷入座。 “你就是顾无辞？”定王有些诧异，眼前的顾无辞气质俊雅高洁，和他想象中的商贾首富完全不一样。 在他看来，商贾都是一身铜臭，顾无辞完全让人看不出来。 第543章 “正是草民。”顾无辞拱手一礼。 定王点了点头，“倒是和本王想象的有些不同。” 顾无辞说，'“大家都觉得草民应该长得富态圆润，才像个商贾。” “坐吧。”定王端着天生尊贵的气度，让顾无辞也入座，“本王对你闻名已久，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在本王面前不必拘着，本王最欣赏有能之士。” “承蒙王爷看得起，草民倍感荣幸。”顾无辞装出非常惊喜的样子。 定王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目光从屏风后的伶女一闪而过，“顾老板，本王最不喜欢这种风花雪月的场合，男人说事，有女人在场不方便。” 顾无辞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懊恼的神色，“王爷考虑的是，草民安排得不周到。” 随即他让屏风后的伶女都退下。 琴声戛然而止，两个伶女起身行了一礼，“奴家告退。” 这熟悉的声音…… “站住！”定王猛地站起来，大步地冲进屏风后，伸手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几乎要用力将她捏碎，“柳依依，是你！你还敢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啊！”那女子被吓得脸色惨白，一脸惶恐地看着定王，“爷，妾身名为花芜。” 顾无辞显然被吓得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王爷，您认识花芜？” 叶无铭也紧忙跟随其后，目光凌厉地盯着顾无辞。 “什么花芜，她就是从本王王府偷跑出去的玩意儿。”定王恨得咬牙切齿，他原本有大好前程，全都是因为柳依依，他才跟苏家反目成仇，还害得他不能再有子嗣。 花芜哭得梨花带雨，“我从小在金城长大，从来没去过花芜，你们不信可以找妈妈过来，大家都能为我作证。” 另外一个伶女吓得跪在地上，“几位爷，她真的叫花芜，是我们夜宴的花魁，妈妈知道今日有贵客，才破例让花芜出来见客，平日她都只是一曲琴舞便不再露面，她……她还是个雏儿，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看着两个伶女哭成泪人，顾无辞为难地看向定王，“王爷，这……” 定王目光一寸一寸地盯着花芜，发现她样貌和柳依依的确很像，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眼睛还是有一点区别，他凶狠地撕开她肩膀的衣裳，像在上面看到一朵梅花形状的胎记。 但眼前的女子肩膀光洁如雪，什么胎记都没有。 难道是他认错人了？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你有孪生姐妹？”定王冷声问。 花芜用力摇头，“奴家是孤儿，自小被妈妈养在这里，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姐妹。” “银杏！”定王把贴身婢女叫了进来，“给她验身。” “是，王爷。”银杏面无表情地看了花芜一眼，把她带到隔壁的房间。 这边的动静已经闹得老鸨也急忙过来，得知是定王认为花芜是他的人，她脸上的神情都扭曲了，这是什么飞来横祸，花芜是她看着长大，怎么就变成王府的人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让花芜过来招待定王，她还想着花芜能够入了王爷的眼，从此飞黄腾达呢。 “怎么样？”看到银杏出现，王爷沉着脸问。 银杏低声道，“王爷，此女还是处子。” 那就不是柳依依…… 定王心中怒火并没有消融，他今日才发现，对柳依依这个女子，他依旧是又爱又恨。 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能够让他如此动心，偏偏她是故意接近他，害得他断了子嗣念想。 “王爷，您看……”顾无辞小心翼翼地问。 “今日扫兴了，改日本王再请你喝酒。”定王黑着脸，转身就离开夜宴。 第698章 最危险的地方 定王头也不回地离开夜宴，顾无辞站在窗边，看着他的马车没入黑暗中，这才收起脸上恭敬的神色，淡淡地看向屏风边站着的花芜。 “你胆子太大了。”顾无辞淡声开口。 此时的花芜完全没有刚才惶恐紧张，她妖娆踩着细步来到顾无辞的身边，“你不是说过，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吗？” “就不怕被发现了？”顾无辞问。 花芜轻笑一声，“老鸨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她不会出卖我，而且她确实养了个小姑娘准备长大当摇钱树，人被我送走了，夜宴里的人只见过那姑娘蒙面的样子，不会认出我来的。” 顾无辞挑眉，“娇娇知道你在金城吗？” “……”花芜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跟她说。” “定王今日见过你，虽然已经验过你身子，但他不会轻易相信，你最好小心点。”顾无辞说，“这里不是余州，娇娇未必能护得住你。” 花芜笑道，“放心吧，刚才我看到定王的样子，他呀，身子亏得厉害，还不知能撑到几时。” “说吧，为什么来金城？”顾无辞说，不相信花芜的借口，说什么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之前娇娇让我打听过圣女教的事，被发现了，我只能躲到这儿。”花芜皱眉说。 “圣女教要杀你？”顾无辞问，他对任何教义并没有多少好感，在他看到，任何教义都是在洗脑别人，这个圣女教他听过许多事迹了，虽然没有深入了解，但她们的做事风格，就是女权主义作祟，且并没有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第544章 光是那奢靡出场，凭圣女教一些信众收入，他们的经济来源是什么？ 花芜摇头，“他们要我入教……成为她们新一任圣女。” “？”顾无辞诧异了，“圣女教这么缺人了吗？” “我觉得莫名其妙，感觉她们像 要找替死鬼。”花芜说，她只是表面看着天真单纯，实际上她经历过的事可不少，难能看不出那些人在打什么主意。 顾无辞说，“想办法离开夜宴吧，别去招惹定王了。” 花芜本来还想再戏耍定王一番的，听到顾无辞的话，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行吧，我又没卖身给老鸨，想走随时能走。”花芜说。 …… 定王前脚刚离开夜宴，后面就有人将他的行踪告诉周序川。 周序川黢黑的眸子不时地看向沈时好。 “怎么了？”沈时好疑惑地问。 “那顾无辞有没有骗过你？”周序川问，“我是说，他有没有可能做过背叛你的事？” 沈时好的心咯噔一下，以为顾无辞劫走兵器的事被周序川发现了。 “怎、怎么了？”沈时好尽量让自己平静稳定。 “今天顾无辞根定王在夜宴见面了。”周序川说，“顾无辞上赶着巴结定王做什么？” “……”原来是这件事。 沈时好松了口气，“哦，我知道啊，顾无辞那么有钱的商贾，定王知道他在金城，还不赶紧拉拢啊。” 周序川挑了挑眉，“就这么简单？你就这么相信顾无辞？” 听出空气中似乎带了一点酸味，沈时好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我跟你说过，他就是我另外一个兄长，他见定王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定王欺负了沈家，想为我出口气。” “怎么出气？”周序川立刻问，他有些郁闷，他自己媳妇的仇，还要别的男人替她报了！ 沈时好摇头，“他做事我从来不问的。” 周序川说，“不过，定王是黑着脸回来的，性情不怎么好。” “明天我再问问顾无辞。”沈时好说。 谁知到了第二天，她还没找到机会去见顾无辞，定王就下令把北山侯府给包围了。 第699章 周家被软禁 定王带着云州刺史，还有姚守备一同前来的，包围北山侯府的士兵也是郭刺史带来的。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序川闻讯已经来到大门前，正好听到定王下令要禁止侯府的人进出。 “怀霁，有人看到当日在金江并没有北狄的船只出现，本王怀疑兵器被劫就是有人贼喊捉贼，北山侯嫌疑太大，本王只能让郭刺史带兵支援，一切等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定王沉着脸，一副公正不阿的样子。 沈时好走到垂花门的时候，正好听到定王说的话，她的脸色微变，以为顾无辞的船只被发现，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顾无辞做事不会如此不靠谱。 既然他说定王不会有证据，那就肯定不会有。 定王这狗东西又在憋什么坏主意要害周家了吧！ “且不说那两个平民百姓是否真的看到，他们怎么认出那船只是不是北狄，如何辨认的？”周序川寒声地反问。 “正因为还没有定论，所以本王只是暂时禁止周家人员进出，要是查出真凭实据了，你以为周家人还能安稳地站在本王面前质问？”定王厉声地道。 郭刺史是个长得又矮又壮实，皮肤黝黑，细小的眼睛闪着精光，他冷声地对周序川道，“周世子，若不是看在长公主的份上，周家人此时早该入狱，如今只是暂时让士兵守着，你该知足了。” 周序川深邃的眸子在他们所有人扫过，看来定王从金江回来之后，就已经密谋着要陷害周家了。 “有圣旨吗？”沈时好从容地走过来，“要软禁堂堂一个大将军，需要经过内阁盖章确定的圣旨，王爷，只要你将圣旨拿出来，我们周家没有二话。” 定王目光阴鸷地盯着沈时好，“本王是奉命前来金城查案，任何突发状况都有权先斩后奏，沈时好，你若是不信，尽管可以反抗。” 沈时好连看都不看他，而是将视线投向谢正，“谢大人，你也觉得我们周家应该被软禁吗？” 谢正的脸色并不太好看，他自然是反对在这时候软禁北山侯府的人，因为定王所谓的证人，根本不足以证明当日船只不是北狄的。 他在渡口周围勘察过，并没有住户，那两个证人说正好经过的证词也有待推敲，但他的反对并没有用。 定王是下定决心要对付周家了。 “朝仁郡主，此事下官还在审查，若是与侯爷无关，下官会尽快上报朝廷。”谢正平静地说。 言下之意，他还是希望沈时好不要反抗，免得给定王有了下手的机会。 “哦？”沈时好淡淡一笑，“不知此案主审人是谁？” 不等定王和谢正回答，沈时好又说，“不会是王爷吧？我可信不过王爷，我们是有私仇的，万一你公报私仇就不好了。” “……”定王气得差点倒仰，他跟沈时好的恩怨一直都没有拿上台面。 定王还不知沈时好其实早就有证据证明他陷害过沈云峰父子，只是皇上想要维护儿子最后的尊严，她才一直没有拿出来而已。 “沈时好，你以为本王是那等黑白不辨的小人吗？”定王怒道。 第545章 沈时好走进几步，“王爷，要我说得再清楚些吗？你真以为余州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定王目光猛地一沉，“你在威胁本王？” “哪敢，万一王爷不知从哪里又找了什么证人出来，那我们周家该怎么办。”沈时好笑了笑，“只是希望主审的人能够换一个，不然我只能亲自回上京求皇上做主了。” “你敢！”定王大怒，沈时好竟敢当着这么多人威胁他！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沈时好淡笑，“你可以看我敢不敢！” 郭刺史指着沈时好质问周序川，“周世子，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媳妇如此放肆无礼，王爷对你们周家已经足够留情面了，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那我们真是感激涕零。”周序川淡淡地说。 定王目光阴沉，他知道沈时好说到做到，郭刺史不了解这个女人，他是了解的。 他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绝对不能让沈时好闹到上京。 “那就由谢大人主审此案，你有意见吗？”定王问道。 “谢大人公正严明是众所周知的事，我自然没有意见。”沈时好说。 这话说得就像他就不公正严明一样！定王气得差点倒仰。 “不过，谢大人升堂审问之时，世子必须在场。”沈时好又说道。 定王咬牙切齿，“你不要得寸进尺！” “有罪无罪，不会因为我在场而改变，王爷莫非觉得我若是在场，那两个平民便不敢说实话了？”周序川淡声问，“难不成证词还要看人下碟。” “王爷，如今尚未定罪，为了公平起见，周世子和朝仁郡主旁听也无可厚非。”谢正低声对定王道。 定王哼了一声，“证人的指证的确不会改变，也该让你们听清楚，周家到底有没有罪！”定王说。 “你们可以在场旁听，但只能在堂后，不能出现在堂前。”谢正看了沈时好一眼。 “我们走！”定王转身大步离开。 “王爷，你和吴侧妃还住在西跨院，那你们能自由进出？”周序川故意扬声问。 定王回头冷冷地道，“本王今日就会搬出北山侯府。” “可惜了。”周序川咧嘴一笑。 等定王一走，周序川和沈时好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去了上房。 一路上遇到其他房的人，都急切地想要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定王派兵包围我们周家了，他什么意思啊？”周杉着急地问着周序川。 “……老夫人那边都急死了，怀霁，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决也问道。 周序川说，“到上房再说吧。” “那咱们现在是出不去了？”周三夫人小声地问沈时好。 “三婶，你吩咐家里下人，这些日子约束言行，不要跟外面的士兵冲突，更不要胡乱传谣，以讹传讹。”沈时好说。 周三夫人点头，“我这就吩咐下去。” 刚到上房，就看到周二夫人搀扶着老夫人急急地过来。 第700章 搜查后宅 外面传来动静的时候，北山侯就让周奉出去打听发生什么事，得知是定王派兵将侯府包围，而且还说有百姓看到金江并没有北狄船只出现的废话，他连搭理都不想搭理定王。 “这两个百姓是什么人，之前一直都没出现过，怎么定王来了，他们就冒出来了。”周决叫了起来，他虽然对定王不了解，但今日这番作法，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针对周家来的。 周杉跟着点头，“没错，哪有这么巧的事，定王是不是故意的。” 周序川和沈时好在将外面的情况说明之后就没有再开口发表意见，他们现在还在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肯定是不能由着定王说了算。 “这……这怎么办，我们侯府这么多年来，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莫非是皇上对周家忌惮了？”周老夫人有些慌，她本来就是被丈夫儿子保护得很好的普通妇人，如今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周决突然看向沈时好，“我在上京的时候就听说了，定王跟你好像有点旧怨，他如今这么针对周家，不会是因为你吧？” “二叔，太无知的话就不要说了。”免得让人笑话，周序川淡淡地说。 周决觉得自己猜测没有错，他们北山侯府从来没跟定王为敌的，这次定王到金城，他们对定王多周到啊，定王没理会要对周家下手。 “别说了。”北山侯沉声开口，他目光凌厉地扫了两个弟弟一眼，“如今不是内讧的时候，既然被定王软禁，你们都小心谨慎行事，不要让外面的人拿捏住错处，我们周家戍守边境多年，不是一两个小人就能诋毁的。” 有了北山侯开口，周决只能悻悻然地闭嘴。 北山侯看向周序川和沈时好，“你们留下，其他人都先回去吧。” 周老夫人忧心忡忡，她一点都无法安心，只要想到现在家里外面全是士兵，她就难受得不行，失了自由不说，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会把这件事当笑话。 丢人啊。 终于在北山侯的劝说下，周老夫人才被搀扶着离开，一边不忘叮嘱北山侯，一定要上奏皇上，不能让定王这么羞辱周家。 屋里只剩下北山侯和周序川夫妇的时候，他们三人脸上的神色才凝重起来。 第546章 “说吧，定王什么目的？”北山侯沉声问。 “兵器。”周序川沉声说，“这些年他让匠师复原兵器，没有匠师做得到，我以为他会想办法去找更多匠师，没想到居然想了这么个主意。” 北山侯同样有这样的猜想。 他冷笑出声，“皇上一世英名，竟养出这么个儿子。” “现在最关键是那两个证人，他们究竟看到什么，又能有多少的证据才是最重要的。”周序川说。 “定王此人阴险卑鄙，你们要小心应付。”北山侯叮嘱。 沈时好说，“他曾用数年时间筹谋陷害过我父兄，我担心他这次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周家。” “这次他没有数年的时间去筹谋，他现在急着要得到兵器。”周序川低声说，“只要有兵器的消息传出来，他肯定会动心。” 北山侯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周序川呵呵冷笑，“给他找他想要的东西。” 沈时好也有些狐疑，不知道周序川在打什么主意。 “我们现在别管他要做什么，就先等着他去查案吧，他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我猜他真以为我们私藏兵器了。”周序川说。 北山侯突然神情一紧，“朝仁，你去清查过周碧的院子没？” 沈时好皱眉道，“因为要去金江，这件事就暂时放下，只让人将里面的下人都安排到别的地方，如今是封锁着的。” “你赶紧去，周碧做过不少小玩意，就怕她藏在家中，要是被定王发现，难免要做文章。”北山侯立刻说。 以定王的无耻，只怕很快就要来搜查北山侯府。 沈时好没迟疑，立刻就先去清查周碧的院子了。 北山侯又道，“怀霁，你也去霖宇的院子看一看，他们姐弟情深，少不得会送些防身的小玩意。” “只要是新奇特殊的，都要收起来。” “我立刻就去。” 沈时好来到周碧的院子，还没开始仔细搜查，就听到管家在着急回禀，说是定王身边的叶无铭带人要来搜查侯府了。 “去让二夫人和三夫人先挡住他。”沈时好吩咐，“你们随我进来。” 周碧的院子不小，而且摆设极尽奢华，一眼看去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但沈时好发现这里居然有机关。 在墙壁与墙壁之间，居然有一排长长的格子，上百放着好些沈时好没见过的东西。 “收起来，立刻带走。”沈时好不管是什么，反正就不能留在这里。 “姑娘，要收去哪里？”他们现在也出不去啊。 沈时好为难起来，叶无铭进来肯定恨不得掘地三尺地查，要藏在哪里才不会被发现？ 外头叶无铭已经在逼近，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并没办法拦住她太久。 “包着布，藏屋顶。”沈时好对东月和南溪说。 她们三人都会轻功，在叶无铭走进后院的时候，她们已经将十来样兵器藏好。 周序川也从周霖宇的院子走出来。 “周世子，下官是奉命来搜查，你们迟迟不让下官进来，想尽办法拦着下官，莫非是做贼心虚，家中藏了不该藏的东西？”叶无铭精明的眼睛直盯着周序川。 “我周家后宅全是女眷，你一个外男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来，还不让我们先做准备，现在外面连蚊子都付不出去，你觉得我们能藏什么东西？”周序川冷声回道。 叶无铭目光隐晦冷沉地打量周序川一眼，“那就打扰了。” 周序川对戴管家说，“让各房都准备，让叶大人去搜查。” “若是查不出王爷想要的东西，希望你们到时候能给我们周家一个交代。”周序川对叶无铭道。 “王爷自然希望你们周家是清白的。”叶无铭说。 说完，叶无铭抬手一挥，数十人在他身后涌进后院，一寸一寸地开始搜查起来。 看到他们把水池都翻找起来，周决几人气得脸都绿了。 第701章 在我面前称什么本官 沈时好冷眼看着水池里的鲤鱼都被扔到草地里，扑腾扑腾挣扎着，没一会儿就翻了白眼，还有士兵把花园里的花草都挖了出来，还真是想掘地三尺。 “不如把侯府给掀了，更方便你们搜查。”周杉看着自己的家里被翻找成这样子，怒火蹭蹭往上冒，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叶无铭转头朝着他看过去，“周三爷是心虚了吗？” “我心虚什么，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周杉哼道。 “继续搜。”叶无铭不想跟一个废物多说，他今日来周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的。 看到他们往周老夫人的院子走去，沈时好往前一站，“这边院子全都是周家女眷，更有我们府里的老夫人，你们这么多人，往女眷的院子这么去不合适吧！” 叶无铭冷眼看着沈时好，“如今周家有通敌叛国的嫌疑，别说每一寸土地都要检查，以后若是定罪……” “那就是还没定罪！”沈时好冷声说，“既然还没定罪，老夫人还是朝廷的二品诰命夫人，叶大人，你想要强闯进去吗？” 叶无铭说，“本官乃是奉王爷之命前来搜查北山侯府是否藏有通敌叛国的证据，朝仁郡主，你三番四次阻拦我究竟是何居心？”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北山侯府有通敌叛国的嫌疑。”周序川冷笑着走来，“要不要带你去周家的祠堂看一看，我周家列祖列宗有多少人是为国战死，就算是皇上在这里，他都不会无凭无据说我周家背叛大锦。” 第547章 “周世子，你也想来拦本官？”叶无铭冷声问。 “你一个小推官，在本都面前自称本官？”周序川似笑非笑，“谁给你脸了？” “……”叶无铭的脸色沉了沉，他倒是忘记周序川还是都卫所的都督。 “周大人，您也去搜查过不少朝廷命官的府邸，莫非你每次都要拿着证据才能上门去搜查。”叶无铭问。 周序川嗤笑，“不然呢？你以为本都像你这样无端就闯进别人后宅？” “谁说我没有证据，那两个百姓就指证并没有所谓的北狄船只，如今苏屿恒也已经入狱，等他招供了，一切就会水落石出。”叶无铭目光沉沉地看了沈时好一眼，“希望到时候周少夫人杀了那么多人还能像今日这般理直气壮毫无悔意。” “不劳叶大人费心，若是本郡主真的冤枉任何一个人，自会跟皇上请罪。”沈时好说。 叶无铭嘲讽一笑，“周大人，你真的要拦住下官吗？” “我先去请老夫人出来，让他们进去查。”沈时好低声对周序川说，“不让他们查清楚，定王不会死心的。” 周序川俊脸如蒙一层寒霜，他对沈时好轻轻颔首，知道既然她这么说了，应该是将周碧的房间都处理干净了。 周老夫人本来就因为被软禁紧张担忧，如今看到这么多人闯进来，脸色更是吓得发白，看到沈时好出现，她好像看到主心骨，“孙媳妇，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些人怎么能闯进来，他们想干什么！” 沈时好上前搀扶着周老夫人，一边温声地解释，“他们要进来搜查所谓罪证，我们坦坦荡荡不怕他们搜查，老夫人，我先扶您到外面，让他们去查。” “就由着那些外人进来……那要是损坏我们的东西怎么办？”沈时好走出院子，正好看到叶无铭已经来到外头。 她浅浅淡笑，“老夫人放心吧，叶大人看不上咱们府上这点东西，若是有缺有失，相信叶大人会赔偿给我们的。” “当然，若是有人敢浑水摸鱼从我周家带走半点财物，无论北山侯府还是沈家，都不会善罢甘休，至于会不会带进来原本不属于周家的东西……” 沈时好目光落在叶无铭的身上，“叶大人，你敢保证吗？” “难道郡主还要搜身？”叶无铭冷声问。 “既然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搜身吧。”沈时好道，“把府上所有男丁都叫过来，任何一个进入后院的人，都要搜身查清楚。” 叶无铭顿感奇耻大辱，“沈时好，你知道这么做是在羞辱王爷吗？” “怎么会是羞辱王爷，我又没让人给王爷搜身。”沈时好诧异，她明明是在羞辱他叶无铭。 “那就请朝仁郡主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本官带来的人，究竟有没有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免得一会儿搜出侯府有叛国证据，你们不认。” 沈时好呵呵冷笑，“那就好好检查。” “三嫂……”周韵和周仪瑟瑟发抖地跑过来，“他们刚才去我们的院子，胡乱搜了一通，把我们的东西全都反倒在地上了。” “有损坏的吗？记得写在册上，日后才能向王爷索赔。”沈时好安抚她们。 周二夫人气得不行，“家里这么多女眷，他们如此强闯，以后还要韵姐儿和仪姐儿怎么见人。” “你多虑了，周家还能不能走出这座大宅，那还是另说。”叶无铭冷笑。 “给我搜！” 虽然叶无铭的命令，整个后院的女眷丫环都陷入恐慌中。 叶无铭准确地来到周碧的院子，站在庭院环视周围。 “这院子是何人的？”叶无铭问。 “是……是我们大小姐的，侯爷最疼爱大小姐，你要是敢胡来，侯爷不会放过你。”戴管家颤颤巍巍地道。 叶无铭哼了一声，亲自走进屋里，每一寸土地都不放过地搜查起来。 找了半天，发现周碧的院子除了姑娘家常用的东西，并没有找到他想到的。 怎么会这样？ 叶无铭眼中闪过诧异，明明周碧的屋里藏有兵器的。 “叶大人，很失望吗？”沈时好没放过他眼中的诧异，便知肯定有人跟叶无铭通风报信了。 “还有周霖宇的院子没查，叶大人，请。”周序川俊冷的眸色扫了他一眼。 叶无铭指着远处一处孤零零的院子，“那是什么地方？” 那边是听雨院，叶宛还被禁足在那里。 上次被沈时好吓了一回，叶宛每日噩梦，终于没有再想方设法出来蹦跶，倒是安分了不少。 第702章 姐弟相认 叶无铭径自带人来到听雨院。 “如此偏僻的地方，居然住人？”叶无铭满脸狐疑，几乎认定这里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东西。 “那里是叶夫人的住所，你不可进去。”戴管家急忙叫道。 “夫人？”叶无铭挑了挑眉，“本官记得北山侯的夫人可是长公主。”叶无铭嘲讽地说，“听说侯爷有个非常宠爱的小妾，他舍得让心爱的女子住这种地方？” 真是自相矛盾，越来越多可疑的地方。 沈时好让人先去知会叶宛一声，这才同意叶无铭进去搜查。 叶宛最近吃不好睡不好，整天躲在屋里，她昨天还梦见周序川和沈时好把她的手脚都给剁了做成人彘，惊得她现在听到沈时好的名字都想尖叫。 第548章 “外面在吵什么？”叶宛听到动静，如惊弓之鸟弹跳起来。 寻雪趴在窗口看了一眼，“夫人，好像是世子跟少夫人，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 叶宛尖叫起来，“完了，他们肯定是要来杀我的，你……你去拦住他们，快去拦住他们。” “夫人，好像……好像是来搜查的，他们在翻我们的院子。”寻雪小声道。 “他们很可怕的，那周序川切了寻桃的舌头……太可怕了……”叶宛浑身发抖。 “夫人，好像是王爷身边的人，咱们侯府现在被包围，可能是犯了什么事。”寻雪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叶娘子，麻烦你出来一下。”南溪走到门边，对叶宛提声喊道。 叶宛躲在被子里，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南溪皱了皱眉，实在没办法，只好进来将叶宛从被子里拉出来，“你也出来，免得等下那些人进来吓到你们。” “沈时好，你不能对我用刑，我是侯爷的女人，要杀要剐也要王爷同意，放开我，放开我。”叶宛尖叫出声。 叶无铭诧异地看向这个蓬头垢面的妇人，这个人居然就是叶宛？ 周序川往后退两步，和沈时好交换了个眼色，叶宛是装的还是真的疯了？ “把她带出去，先去搜查。”叶无铭沉声说。 查了这么久，居然一点有用的都没找到，他无法跟定王交差的。 “你们要找什么，不要碰我的东西。”叶宛突然扑向叶无铭，“不要进去，不许进去。” 叶无铭本来是转身要甩开叶宛的手，在看到她的面庞时，他突然愣住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叶宛。 “你……你叫什么名字？”叶无铭压抑着激动，一手扣住叶宛的手腕。 寻雪一惊，“你要做什么，放开我们夫人。” 沈时好虽然厌恶叶宛，但如今叶宛还是在周家的，自然不能让叶无铭放肆，手中长音一横，剑鸣嗡嗡，“叶无铭，放开你的手！” “你是不是宛娘？”叶无铭急忙问，没有理会沈时好。 叶宛愣住，许久没有人叫她宛娘了。 她抬头看向叶无铭，只觉得他极为眼熟。 “阿姐，我是叶明！”叶无铭道，他已经认出叶宛的身份，就是他小时候走散的阿姐。 叶宛尘封多年的记忆一点点复苏，她想起小时候自己还有个弟弟，被她的父母带出去上任，结果父母病故，她的这个弟弟也不知所踪。 后来叶辉跟她说与叶明重逢，但那时候叶明才参加科举，为了防止长公主会陷害叶明的前程，他们只能背地里跟叶明相认。 可她一直都没机会见一见这个三十几年没见过的弟弟。 “二弟，真的是你？”叶宛抱住叶明，委屈地哭了出来。 “……”这是什么故事发展？ 沈时好和周序川都看呆了。 叶无铭居然是叶宛的弟弟？！ 还有没有更离谱的事。 “阿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叶无铭立刻叫停在搜查的士兵，让他们先退出院子。 “我……二弟，叶辉死了，他死了。”叶宛哽咽一声，“我每日担惊受怕被禁足在这里，你要是不来，只怕都见不到我了。” 沈时好皱了皱眉，听着叶宛的胡说八道。 叶无铭黑着脸，“阿姐，你先去屋里稍等一会儿，我去回了王爷，这边的搜查情况还要告知王爷一声的。” “好，好，那我等你。”叶宛点头。 “你们两个留下保护宛娘，不许任何人再伤害他。”叶无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剜向沈时好的。 叶无铭把数十人带着离开侯府，莫名其妙翻查了一通，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了？ “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了。”叶宛还在得意地说着，“寻雪，快去给我准备衣裳，我要重新梳洗一下。” 周序川和沈时好懒得去理会她，转身去安抚家里其他人，这才去找北山侯。 北山侯的屋子同样一片凌乱，叶无铭是拿着定王的鸡毛掸子当令牌，尽情地羞辱北山侯府。 “叶无铭是叶宛的弟弟？”北山侯同样很震惊，“本侯记得叶宛的确有个早夭的弟弟，难道就是这个叶无铭？” 旁边的周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激动起来，“那不就是自己人，怀霁，你快去把叶无铭请过来，他还要叫我一声姨母，既然大家都是亲戚，让他去定王面前为周家说几句好话总可以吧。” “老夫人，如果叶无铭会为周家说好话，就不会在这时候带着人离开了。”周序川淡淡地说。 北山侯看着凌乱的屋子，“今日只怕才刚开始。” 周老夫人说，“怎么会，快让人去放了叶宛出来，让她去找叶无铭……” “老夫人今日受惊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周序川淡淡地开口。 沈时好心中其实有个怀疑，叶无铭说不定早就知道叶宛是他的姐姐，今日故意来这么一遭，就是为了在周家所有人面前跟叶宛相认。 在周家落难的时候，叶宛却有一位王爷身边宫人的弟弟…… 巧合得让人很难不怀疑。 果然，叶无铭离开没多久，就拿着定王的手令又来了。 这次是要将女眷全都关押一处，等审问过之后，确认没有嫌疑才会放出来。 第549章 “沈时好无令杀人，特殊处置，带去衙门！”叶无铭目光冷漠地落在沈时好的身上。 第703章 搜身 听到定王要抓沈时好入狱，周序川全身瞬间散发冷冽的肃杀之气，在他要动手之前，沈时好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 “好。”沈时好点头，她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如果他们反抗的话，定王就会拿捏住这点错处，给他们安上抗旨造反的罪名。 毕竟定王的确是奉旨来到金城，他现在所做的，都是以皇上之命，就算他们冤枉，都只能忍着，等谢正的真相大白。 叶无铭大概也没想到沈时好会这么爽快地答应，脸上有愕然一闪而过。 “不过，将我关进去，日后要放我出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朝仁郡主还没有看清时势，觉得自己还能把北山侯府当靠山。”叶无铭嘲讽，“等真相大白，侯府会是怎样的下场，你日后自然知道。” 沈时好并不相信北山侯会私藏兵器，但他们还要防备定王会陷害，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稍安勿躁，先顺着定王的意思，减低他的警惕性。 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周序川的人，他们肯定会在暗中找到对付定王的证据。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看到沈时好被带走，她们原本还笃定不会有事的信心受到巨大打击，一时跟着惶恐起来。 “娘，三嫂不会有事吧？”周仪担心地问，看样子那位定王是不会放过周家的。 “大朗呢？”周二夫人忽地发现自己的儿子没有在这里。 周大少夫人抱着儿子惶恐地说，“大朗被带去前院了。” “怀霁，大朗他平日只顾着读书，什么都 不知道……”周二夫人急忙对周序川说。 “我去看一看。”周序川寒声说，大概是顾忌到周序川的身份，叶无铭对他还不敢太无礼。 “周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少，都要经过盘问审查，否则每个人都有私藏北狄私信的嫌疑，来人，看着她们。”叶无铭说完，眼睛扫了周序川一眼，“周世子，王爷请你过去说话。” 叶无铭转身吩咐身边的人，“这边就交给你了。” “大人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詹兴是叶无铭提携到定王身边的县令，通过定王将他调到上京当个小官，他对叶无铭是感恩戴德，更是事事以叶无铭马首是瞻。 等叶无铭一走，詹兴就变了个脸色，“劝你们合作，一会儿问话的时候，实话实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遭了皮肉之苦。” “呸！以前这东西在我们面前唯唯诺诺，如今倒是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周三夫人怒声骂道。 周二夫人示意她不要说话，现在周家情况未明，连沈时好都被抓去入狱，更何况她们连诰命都没有的。 “把丫环下人都带去偏厅，你们这些夫人小姐们平日娇生惯养，一会儿本官问话若是粗鲁了，还请担待，本官也是没有办法，奉王爷之命查办叛国案，若你们是清白，怎么会有这一遭。”詹兴眼睛闪着快意，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北山侯府也有这一日。 以前做梦都没想过他还能审问这些贵人们。 “干什么，不要碰我！”忽地，有个丫环尖叫出声。 一个士卒抓着丫环的胳膊，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半身紧贴着丫环走路，一双手也不规矩地上下摸着，“我怀疑你藏了东西，搜查一下怎么了？” 那是周仪的丫环，这一幕把周仪气得怒火直烧，猛地走过去一巴掌打在那个士卒脸上，“狗东西，我们北山侯府的人你也敢碰，谁给你的胆子。” “你……”那士卒拔刀就要砍过来，一看周仪穿着鲜亮，猜到她是主子，又恼怒地骂道，“还以为自己是侯府小姐，等你卖进军妓，老子玩死你。” “詹兴，是王爷让你这么羞辱我们的吗？”周三夫人冷声地问。 “误会，误会。”詹兴笑嘻嘻地说，“快做事，有发现罪证就拿出来，别落人口实，我们可是王爷派来做事的。” 见詹兴动不动就将定王抬出来，周家人敢怒不敢言，她们都不是沈时好，不敢跟定王作对。 那士卒闻言咧嘴一笑，将那个丫环的衣襟用力一扯，“哦，是我看错了。” “啊啊啊……”几个丫环吓得尖叫出声。 周三夫人用力将周仪抱在怀里，怕詹兴要这么对周仪。 “周二夫人，周三夫人，为了证明清白，只能每个人都搜身了。”詹兴眼中闪着恶劣的精光。 “你敢！”周二夫人怒喝。 詹兴呵呵一笑，“那就看本官敢不敢了。” “住手！”周老夫人怒喝了一声，她被叶宛搀扶着，急步地走了过来。 第704章 幸好还有叶宛 “周老夫人。”詹兴在周老夫人面前还是收敛了一些，客气地拱了拱手，“还请见谅，本官也是奉命行事。” “你们这是在查案，还是在行流氓之事！”周老夫人看着一众丫环饱含眼泪委屈的样子，气怒不已，要是她再晚来一步，她的儿媳妇和孙女岂不是也要遭到毒手。 詹兴皱了皱眉，“老夫人，本官也是怀疑他们会私藏信笺。” “住口！不要一口一个私藏信笺，我们周家要真的有罪，皇上早就下令褫夺爵位了，如今不过是听了奸人几句谎话，就这么折辱我们周家女眷，告诉你们，将来真相大白那日，你等着看会不会人头落地！” 第550章 “那就等着那一天，但现在还请周老夫人不要妨碍本官办案，若是耽搁王爷的差事，本官担当不起，想来老夫人你也是担当不起的。”詹兴仗着有定王撑腰，态度嚣张跋扈，他就不信了，周家得罪了定王，还能有翻身的一天。 “詹大人，我们并不是要妨碍你的差事，但这都是我们周家女眷，只是希望你看在往日情分上能通融些，若真的要搜身，不妨找几个女子，如此也不至于毁了姑娘们的清白。”叶宛从周老夫人身后走出来，温声地对詹兴说道。 “叶夫人，您怎么在这儿呢？”詹兴露出诧异的神色，“您是叶大人的姐姐，自是没有通敌叛国嫌疑的，应该跟着叶大人住在外面才是啊。”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看到詹兴前后天差地别的态度，气得一阵倒仰，怎么的，叶宛是叶无铭的姐姐，她就能跟周家撇清关系了吗？ 叶宛无措地摆手，“那怎么能行，我是周家的人，无论怎样都要跟周家同舟共济。” 詹兴不敢得罪叶宛，“那叶夫人……要不您先回屋，这里乱糟糟的，怕惊扰您。” “她们都是我的家人，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叶宛说。 “罢了，既然有叶夫人求情，就且不必搜身，但问话是不可少的，本官也是为了给王爷一个交代。”詹兴说道。 叶宛心中一阵诧异，她万万没想到，詹兴会给她这么大的脸面。 “叶夫人，还请您下次见到叶大人，在他面前替本官多说几句好话。”詹兴讨好地对叶宛说。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对视了一眼，她们以为叶无铭就是定王身边的走狗，但看詹兴的态度，那叶无铭似乎还能再定王面前说得上话？ “那是自然，詹大人放心。”叶宛含笑说。 她此时心中感到无比的快意，之前所有的恐惧和害怕在这一刻好像消失了，如今她是周家唯一能够护着他们的人了。 那些之前看不起她，想尽办法折磨她的，这时候应该来求着她了。 这种感觉真是……太爽快了。 “老夫人，我扶您进去。”叶宛转身对周老夫人说。 周老夫人急忙对她说，“阿宛，你跟无铭说清楚，我们周家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呢，这么软禁女眷太不像话了，传出去我们还要怎么做人。” “您放心，下次见着二弟，我会跟他提一提的。”叶宛笑着说，眼神扫过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最后停在周韵和周仪的身上。 周二夫人的神情僵住，之前她跟叶宛已经撕破脸，如果让她求叶宛庇护，她宁愿去死，可为了女儿……她又舍不得女儿受到伤害。 “沈时好呢？”周老夫人没看到沈时好，蹙眉地询问。 “老夫人，他们把少夫人抓走了，说她杀了太多人，要特殊处理，把她关在狱中。”周三夫人说完，不自觉地看向叶宛。 指望叶宛去帮沈时好说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太不像话了，沈时好是周家少夫人，说抓就抓，真以为我们周家是罪人了。”周老夫人不悦，虽然她不喜欢沈时好，但沈时好是他们的少夫人，定王就是在打侯府的脸。 “可惜，无论如何解释，那叶无铭是听不进去的。”周三夫人道。 周老夫人对叶宛说，“你去跟叶无铭说一声，让她快点把沈时好放了。” 叶宛心中冷笑，她觉得这是沈时好的报应，谁让她杀了那么多人，不过，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没让叶无铭把沈时好折磨死就不错了。 “老夫人，大郎和二郎都还在前院，也不知会不会被虐打。”周二夫人急忙说。 “快差个人去看看。”周老夫人一时忘记后院被禁足。 “出不去，外面的官兵不许我们去前院。”周二夫人说。 周老夫人又看向叶宛，“阿宛，你去的话，那詹兴肯定不会拦着你。” 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将她当丫环一样使唤。 “那我就试试。”叶宛也想去看看前院的情景，确认周家是不是真的无法再恢复往日荣华富贵。 周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幸好还有叶宛。” 第705章 王爷还是把我杀了吧 前院。 叶无铭领着沈时好出了后院，就遇到定王要来见北山侯。 定王眼神放肆地上下打量沈时好，“周少夫人这细皮嫩肉，也不知能不能习惯狱中的生活。” “王爷会知道的。”沈时好微笑说。 没能从沈时好的脸上看到恐慌和害怕，定王觉得很失望。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定王似笑非笑地看向紧跟其后的周序川，“怀霁，你这么不放心她，莫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 “王爷今日又有何吩咐？”周序川冷声问。 他哪里舍得让沈时好入狱，要不是沈时好示意他要冷静，他都想提剑杀了叶无铭。 “本王要和你好好谈一谈。”定王说，“若是谈得好，本王也是可以放过沈时好的。” “你想谈什么？”周序川问。 定王示意他跟着去偏厅，他屏退周围的人，只留下周序川。 “怀霁，你从小就跟北山侯不亲，这是全上京都知道的，北山侯姑父姑母，选择一个低贱的外室留在金城，还生儿育女，你心中就没有一点怨恨吗？”定王语气深沉地说，带着一股谆谆引诱的味道。 第551章 周序川皱了皱眉，没有开口说话。 定王一看就知道周序川心中的怨气肯定还在的。 “你就没想过要为姑母报仇吗？”定王文。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父亲，王爷想要我如何报仇？”周序川不动声色地看着定王。 他还以为定王想说什么，居然是诱惑他背叛北山侯，真是高看这个狗东西了。 定王压低声音，“父皇这么喜欢你，又有太后为你撑腰，就算这次北山侯获罪，你肯定也能摘出去，到时候侯爷的爵位就落在你头上了，不过，也要看你能不能独善其身。” “要如何独善其身？”周序川问。 定王笑了笑，“你来金城也有些时候了，在军营中见过那些奇怪的兵器吗？” “见过，并且知道那些兵器的威力有多大。”周序川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怎样的威力？”定王精神一振。 周序川说，“其中有一样武器，能够摧毁一座山，可惜，那叫大炮的兵器，只有一门，已经在金江底下了。” 定王倒抽一口气，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兵器！ 他若是能够拥有这样的兵器，那天下就是他的了。 “还有呢？”定王急切地问。 “数里之外就能杀人的暗器，比弓箭更快更准更狠。”周序川又道，把定王说得两眼都要放光了。 随即他又摆了摆手，“可惜，这些兵器都毁了，没有人再能够重复做出同样的兵器。” “不会的，既然有人能够想出这样的兵器，那就还能继续打造出来。”定王说，“听说，这些兵器都跟周碧有关？” “确实是周碧从海外的书看到的，她融汇各种兵器才研究出来，不过，她已经死了。”周序川说。 “周碧没有死，她在北狄。”定王肯定地说，眼睛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周序川眸色威冷，“王爷如何知道她在北狄，莫非你在北狄有眼线？” 定王回过神，“你别管本王是怎么知道的，周序川，只要你去北狄把周碧带回来，本王就放过你们周家，如何？” 不如何！ 周序川摆烂地瘫坐在椅子上，“王爷还是把我杀了吧！” 定王一阵气结，“你就不想救沈时好？” “等皇上定了她的罪，我再来想办法。”周序川咧嘴一笑，“王爷，沈时好是朝仁郡主，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夺她封号，更不能随便给她定罪。” “行。”定王点了点头，“你把北山侯私藏的兵器给本王，本王就放过你们，还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话，把功劳都让给你。” 周序川一手支着额头，狭长眸子打量定王，真是丝毫不掩饰肮脏卑鄙的想法，要是锦国落入这个人的手中，只怕亡国就不远了。 沈时好当初没把他弄死在封地，实在有些可惜了。 第706章 挑拨 周序川的不识好歹让定王非常恼火，他已经抛出这么多好处，周序川居然一点都不心动，谁不知道周序川跟北山侯没有多少父子情，他从小就是在宫里长大的，这次北山侯如果获罪，周序川十有八九肯定会被皇上和太后保住。 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周序川居然还妄想保住北山侯。 “王爷，说完了吗？”周序川看着定王憋忍的脸色，眼神更加不屑。 定王欲盖弥彰的意图太明显了，污蔑北山侯府有通敌信笺私藏兵器只是借口，他就是认为他们周家肯定还藏有那些厉害的兵器，他要周家拿兵器交换阖府平安。 远在皇宫中的盛武帝会不会相信北山侯？连周序川都不敢保证，毕竟兵器营爆炸，接着兵器被劫，严副将又被炸死，所有的事情都太巧了。 就算盛武帝对北山侯再信任，此时也肯定也有怀疑，所以才会让定王彻查此事。 周序川不敢拿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去赌。 只能一步步地见招拆招。 定王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看到还在庭院外面的沈时好，他冷笑一声，“本王还以为周序川对你有多么情深意重，和他们周家相比，牺牲你也是无所谓的，明明可以让你不必入狱，他却不肯那么做，沈时好，看来你还得再嫁一次了。” “那就不劳王爷您费心了。”沈时好淡淡地说，“王爷管得真宽，连别人夫妻之间的事都要管，看来王爷是挺羡慕别人的。” 沈时好的话就像针扎在定王的痛处上，他本来是夫妻和睦有大好前程的，就因为一个柳依依落得妻儿惨死的下场，现在他想要再 有子嗣都非常难。 “你不要太得意了，等进了牢狱，有得你受的。”定王咬牙切齿，“把她带走。” “王爷要将我们周家的儿媳妇带到哪里去？”北山侯不知何时出现的，正扶着周奉的肩膀，本来魁梧高壮的身躯此时看起来有几分消瘦，但气势依旧凛然，一双虎目怒瞪着定王。 定王心中一怵，但很快又稳住情绪，他根本用不着怕北山侯，以前北山侯手中有兵权，又是大锦最勇猛的将军之一，深得父皇的宠信，但心中父皇肯定怀疑北山侯了，周家早就不可与当年相比。 他用得着怕一只纸老虎吗？ 根本不需要害怕！ “北山侯，沈时好无令杀人，这于律法不符，且她有故意放走轩辕默的嫌疑，备忘将她带回去配合审查，难道侯爷也要阻止？”定王冷笑问。 第552章 北山侯说，“让沈时好下令杀马帮和叶辉是本侯的意思，你要是想抓人，那就把我带走。” 定王呵呵一笑，“侯爷不用急，早晚需要你们周家的人去问话的。” “但今日沈时好必须带走。” 北山侯神色一冷，他就不信，他如今连守护自己的儿媳妇的本领都没有。 “父亲！”周序川开口叫住北山侯，“我们都知道朝仁光明磊落，不管如何审问都是一样的。” “那也不能让朝仁入狱。”北山侯太了解入狱之后要遭受的酷刑，说起来，要不是他和周序川同时出事，沈时好也就不必出头了。 沈时好低声说，“父亲，我是周家的少夫人，还是朝仁郡主，没有人敢对我用私刑，除非他们想要我死在狱中。” 定王听着他们毫不顾忌他还在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好像他肯定会对沈时好用私刑似的。 虽然他已经想过要怎么逼沈时好的话了，但被当众指出来，还是觉得恼怒难堪。 “把人给我带走。，任何想阻挠的，一并抓起来。”定王怒声地下令。 “你……”北山侯怒目一瞪。 周序川的眼睛胶在沈时好的身上，但还是伸手挡住北山侯，“父亲，相信朝仁。” 北山侯只好警告定王，“你连确凿的证据都没有，若是敢伤我周家儿媳妇，本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沈时好对着周序川勾唇笑了笑，嘴型在说不用担心她。 周序川紧握的拳头指关节泛白，他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金城的衙门已经被定王征用，沈时好被叶无铭带着来到牢狱，一股潮湿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曾经你把叶辉也关在这里。”叶无铭在前面轻声地说，“沈时好，你没想过今日自己也会被关起来吧。” 沈时好面无表情地道，“你早就叶宛是你的姐姐，故意做了这么一场大戏在周家人面前跟她相认，怎么，以为这样别人就会高看你姐姐一眼吗？” “住口！你也配提她。”叶无铭怒道。 沈时好嗤笑，“一个连名份都没有外室，我为何不能提？” “你们周家现在都要求着她来跟我求情，连个名份都没有，你们周家怎么有脸让她开口？”叶无铭冷笑地反击。 “那你就让周老夫人给她名份好了。”沈时好笑了笑道。 一个士兵用力一推，把她推进一间又小又阴暗的牢房里，“活腻了，对我们叶大人如此无礼。” 沈时好沉默地在角落席地而坐，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叶无铭。 “本官就看你的嘴巴有多硬。”叶无铭冷笑着说。 “周少夫人想来是看不上牢房的饭菜，那就不必给她送了。” 叶无铭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两个狱卒在这里看守。 那两个狱卒笑嘻嘻地走到旁边去喝酒聊天了。 “没想到还能关进一个贵人，啧，也不知道能撑得住几天。” “一会儿用刑肯定就交代了。” “……” 黑暗中，沈时好睁开一双润亮的眸子，她左右环顾一周，周围的牢房都没人，看来定王对她还挺警惕的。 到了第二天，定王把南溪和东月也关进她隔壁的牢房。 “少夫人，您没事吧？”南溪紧张地问。 “没事。”一天没吃不算什么，在余州的时候，三天不吃饭埋伏北狄人都是常事。 “你们怎么进来了？”沈时好问。 “今天那叶无铭去了侯府，叶宛跟他求情放过其他丫环，但他知道我们是伺候您的，就说也有嫌疑，把我们也关进来了。”南溪没好气地说。 沈时好点头，“外面如今什么情况。” 第707章 别让她好过 南溪说，“定王的爪牙还在侯府搜查，不过因为定王没有虎符，不能在北山军营进行搜查，但……最近外头茶楼说书的都意有所指，还说什么马帮惨死城门外，鬼兵前来报仇这样的话……” 东月扯了扯南溪，“都是别人胡说八道的，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沈时好摆了摆手，定王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他如今为了得到兵器，恨不得把黑的说成白的，那么多供词和证据摆在他面前，他还非要装模作样给马帮和叶辉伸冤。 不就是要恶心她吗？ 定王不就是因为远在上京的皇上不知这边情况，他才敢这么猖狂。 “少夫人，要不要让人跟顾……”南溪才刚开口，东月立刻就打断了她。 “少夫人现在是顾不上周家了，能保住自身就不错了。” 沈时好抬眸扫了南溪一眼，即使在牢房里，还是要小心隔墙有耳。 周家被定王查办这么大的事，肯定已经传遍整个金城了，不必她派人去说，顾无辞肯定已经知道，并且在想办法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狱卒来送饭，一股馊味钻进他们的鼻息，南溪的脸色变了变，“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都发臭了！” “还当自己大小姐呢，爱吃不吃。”狱卒呸了一口，把一碗馊饭和馒头粗暴地放到沈时好的面前。 “岂有此理，少夫人，定王是想饿死您。”南溪骂道。 沈时好垂眸看了看馊饭，“忍一忍。” 又不是没饿过肚子，这馊饭吃了还得病一场。 “少夫人，他们欺人太甚了。”东月咬牙，定王还真是猖狂卑鄙。 第553章 沈时好闭上眼睛，这才是刚开始呢。 果然，到了第二天，定王和叶无铭都没出现，而送来的饭菜一日不如一日，甚至有的刚拿出来就跑出一只老鼠的。 沈时好被吓了 一跳，她别的不怕，还真的就怕老鼠这种东西。 南溪和东月看着自家姑娘饿了两天，脸颊都瘦一圈，心中只有心疼。 定王真不是个东西，没有别的法子对付他们家少夫人，只会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方法了。 到了第三天，沈时好靠在角落，尽量不说话浪费力气了。 她的手指在墙壁轻轻地敲着，突然一顿，哦，有人来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沉重传来。 定王捂着鼻子，满脸嫌弃地出现了。 他打量沈时好一眼，又看了看没有动过一口的饭菜，“沈时好，牢饭是不好吃，但你要记住，你可不是在周家娇生惯养着的，不吃只能饿死。” “有本事你就饿死我。”沈时好面色淡淡地说，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一双眼睛仍然黑得吓人。 “把那两个丫环带下去审讯。”定王指着南溪她们下令。 沈时好眸色一沉，“你想问什么来问我，不要为难她们。” 定王示意地看了看身后的叶无铭。 叶无铭命人搬来梨花木椅子，又准备了熏香和茶叶，勉强让定王能够忍受这昏暗的牢房中的气味。 “那就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本王。”定王端起茶，空气中的潮湿腥臭混杂在茶香中，这茶突然就难以下咽。 “例如呢？”沈时好淡声问，“知道得太多，不知道王爷想问的是哪一件事。” “那就说一说周碧的死吧。”定王说，“她没有死，对吧？” 沈时好说，“她要是还活着，那就请王爷把她带回来，周家一定感激不尽。” 定王恼怒，“你少跟本王装蒜，周碧通敌叛国，周家为了不被牵连才说她死了，你当本王真的一无所知。” “王爷都知道得那么多了，那还来问我？”沈时好冷笑。 “本王问你，当日你去搜查马帮，有没有在马帮里面发现兵器的存在？”定王沉声问。 还真的是完全不掩饰自己对兵器的野心。要是那样的兵器落在定王手中，整个天下必定生灵涂炭。 沈时好如今越发能够明白顾无辞得知这种兵器存在时的愤怒和担忧。 人拥有足够毁灭一切的力量，他的心也随之入魔。 “王爷这算是要审讯了吗？”沈时好淡淡地问。 定王说，“沈时好，本王是给你最后的机会。” “谢大人呢？谢大人若是不在，我什么都不会说。”沈时好瞥了定王一眼，“王爷，你认定没有北狄的船只出现，可看见北狄船只的人是苏屿恒呢。” 苏屿恒曾经是定王的妻舅，虽然后来跟定王决裂，定王要是有良心，都不能陷害苏屿恒。 “他当时身负重伤，看错也是难免的。”定王提苏屿恒解释，但其实心中很气恼，他不是没找过苏屿恒让他改口，他刚来金城就提醒过苏屿恒了。 但苏屿恒就是油盐不进，跟他父亲宁远侯完全不一样。 都到了这个时候，苏屿恒居然还不肯答应，即使他承诺日后给苏家恢复爵位，苏屿恒都不听他的安排。 对他没用的人，定王从来不会在意。 “看错？”沈时好差点笑了，“王爷，你说这样的回答递到皇上面前，皇上能相信吗？” “皇上信或不信，那是本王的事。”定王说，“给你一个机会，本王可以放了你。” “说说看。”沈时好挑了挑眉，一副有些心动的样子。 定王笑了笑，他就知道，把沈时好关在这种地方，不用多久她肯定就会先求饶的。 “只要你拿出兵器营曾经打造出来的兵器给本王，本王就可以放过你。”定王说，他笃定周家的人肯定私藏兵器。 “王爷，你对那些兵器如此感兴趣，究竟是为自己，还是真的要上报朝廷交给皇上呢？”沈时好低声问。 定王脸色一沉，“不必你操心。” “我若是有那样的兵器，我就亲自送到皇上的手中。”绝对不会便宜了定王这个狗玩意！ “看来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定王冷哼，猛地站起来，“用刑，让她们说实话！” 定王气呼呼地大步走出牢房，脸色十分阴沉，“不能弄死她，但也别让她好过！” 第708章 她该饿了 定王心中恼火，这次就算不能夺走北山侯的兵权，他也要沈时好死在牢狱里。 “王爷！”关太尉和游总兵一看到定王的身影，立刻就从角落走了出来，“北山侯乃是北山军主将，王爷如此将他软禁在府中，又关押周少夫人，只怕要引起军心不稳，还请王爷三思。” “本王就是奉命来查案的，兵器被劫本来就疑点重重，北山侯有最大的嫌疑，沈时好无令杀人，本王哪一点做得不对？要不是看在北山侯世代忠良的份上，本王早就将他们全家关在牢狱了。”定王本来就在气头上，这时候关太尉和游总兵居然还敢来质疑他的做法。 “你们给我记住了！北山军是大锦的军队，不是他北山侯的！。” 关太尉拉住还想说话的游总兵，“王爷说的是，只是……如今虎符仍然在侯爷手中，我们北山军只听令虎符，皇上一日没有将虎符收回去，北山侯一日就是我们的主将，若是没有真正的证据，实在很难服众。” 第554章 “证据正在查，等查明了自会公布。”定王不耐烦地说。 “那我们就静候王爷的证据。”关太尉说。 定王拂袖踏上马车，“回去！” “老关，王爷这哪里像办案啊。”游总兵皱眉说。 “这位王爷……手伸太长了。”关太尉摇了摇头，而且也把北山军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跟其他军营一样，随便就能替换主将。 要知道北山军之所以叫北山军，那是因为周家历代都戍守在金城，从北山军营中出去的将领不知多少，定王想要得到北山军，那是痴人做梦。 “那……咱们怎么办？最近王爷的人都快把军营翻几层土出来，连个屁都没发现，搞得大家人心惶惶。”游总兵没好气地说。 “几位副将都稳如泰山，你急什么。”关太尉说，“关在里面的那位少夫人也不是普通人，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等结果吧。” “真稀奇，别的王爷上赶着拉拢侯爷，这定王怎么想的，恨不得跟侯爷结下不共戴天的大仇。” 关太尉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定王这么雷霆手段地对付北山侯，为的肯定不是拉拢，而是那些被劫走的兵器。 可定王怎么就能够肯定，侯爷会藏起一些兵器呢？ 除非有人告密。 关太尉回头看着游总兵，“之前侯爷试验兵器的时候，身边都带了什么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说没有经过朝廷批准的兵器都是不能公诸于世，每次就只带了周碧和老邬，连运送兵器去深山试验的士兵，中途都换了三次，根本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游总兵说。 “老邬……还没有消息，要是他落在王爷手中就糟糕了。”关太尉皱眉。 在找邬遇的人很多，连顾无辞也在找他，但这个人从兵器营出来之后，好像就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他派出去的人有多少都找不到。 “东家，姑娘入狱三天了，您一点都不着急吗？”顾无辞正在晒柿子，身后传来他贴身随从小甲疑惑的声音。 顾无辞嗯了一声，“她应该饿了。” “……”小甲想说如今最该关心的不是沈时好饿不饿的问题，是要救她出来啊。 “小乙回来没？”顾无辞问。 小甲说，“还没有小乙的消息。” 那就是还没找到邬遇。 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凭空从金城消失了呢？ 他派出那么多人了，居然还没有他的消息。 就……离谱！ “定王最近如此意气风发，给他送份大礼庆贺一下吧。”顾无辞含笑说。 第709章 我又不是外人 周家如今的局势也是一言难尽。 自从叶宛替周家女眷求情，终于让詹兴找来几个女官，总算免了一场羞辱。 因此周老夫人又重新重用叶宛，那些以为叶宛从此失宠的人，这下都不知作何反应。 叶宛从未觉得如此舒畅过，她穿着全新的沉香色十样锦妆花遍地金通袖袄，慢悠悠地走在花园，以前虽然大家都喊着她夫人，但那些人心里肯定没把她当成真正的夫人敬畏，不就是觉得她的娘家不可靠吗？ 现在就不一样了，看看她们一个个敬畏又恐惧的眼神，既怕她又要求她庇护，这种感觉挺好的。 “叶……叶夫人。”周仪正想到花园剪几朵花鲜花摆放在窗台，却没想到会遇到叶宛。 她本来想叫叶娘子，但想起娘亲一直叮嘱她，一定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叶宛，至少在少夫人回来之前，她们都要供着叶宛。 小人得志，说的不就是叶宛吗？ 就因为那个叶无铭是定王身边的红人，所以叶宛的地位也不一样了吗？ “仪姐儿，你不好好留在屋里，跑到这儿做什么？”叶宛抬了抬下巴，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和傲慢。 “我只是想来摘几朵花。”周仪低声说，“不打扰你，我先回去了。” 叶宛叫住她，摆出端庄优雅的姿态来到周仪的面前，“仪姐儿，我记得以前阿碧给你做过不少小玩意，那些东西还在吗？”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周仪皱眉说。 “仪姐儿，你阿碧姐如今不在了，我也只是想要她的东西做一点念想，你都放哪里去了，我让人去找。”叶宛眼眶发红，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可怜。 周仪想起周碧对她的好，顿时也有些心软，“我回去再找找吧，找到了拿给你，” 叶宛感激一笑，“好。” “夫人，大小姐以前也送过四少爷不少新奇的东西，您何不问四少爷要上一件。”寻雪说。 “刚才在阿碧的院子你没看到吗？多少东西都不见了，早就被沈时好的人收拾干净了，你觉得霖宇的院子还会留下跟阿碧有关的东西吗？”叶宛冷声哼道。 寻雪其实纳闷，“他们为何要拿走大小姐的东西？” 叶宛哼道，“做贼心虚！要不是我和二弟相认，我还不知道沈时好想杀阿碧好为她遮掩无令杀人的罪责，有王爷替叶家做主，这次我非要让沈时好死无葬身之地。” 寻雪纳闷，可如果少夫人入罪了，周家肯定会被牵连，到时候叶夫人不也是周家的人吗？ 还有四少爷也会出事的…… 叶宛扭着腰来到上房，周围下人全都低头行礼，只有周奉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第555章 这狗奴才从以前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让开。”叶宛皱眉看着周奉，如今要不是她，谁能护得住周家这么多人，一个下人竟敢对她不敬。 周奉淡声说，“侯爷与世子在里面说话，叶娘子在旁边等一会儿。” “我又不是外人，为何不能进去？”叶宛道，侯爷有什么话能对周序川说却不能对她说的。 如今她才是侯爷最能依靠的人了。 “叶娘子，侯爷吩咐了，他和世子说话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周奉挡在门前，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平静。 “任何人？”叶宛轻笑，“你进去问侯爷，这个任何人有没有包括我。” 周奉依旧面无表情，他当然知道叶宛的弟弟如今是王爷身边的红人，但那又怎样，定王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叶无铭就放过周家。 在屋里说话的父子两人自然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仔细一听知道是叶宛，周序川目光投向北山侯。 “我没叫她过来，你别胡思乱想。”北山侯急忙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周序川反问。 北山侯没好气地说，“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没那么……饥渴。” “哦？”上次都伤成那样，不也还能宠信一个丫环。 “行了，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虽然朝仁不怕牢狱，但始终是姑娘家，还是不要吃苦了。”北山侯说。 周序川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让叶宛进来吧。”北山侯道。 “叶无铭选择在这时候认亲肯定有异样，你自己小心些。”周序川低声说。 “用得着你提醒。” 第710章 话中有话 就在叶宛准备一巴掌打在周奉这个狗奴才的脸上时，周序川从屋里走了出来，目光微冷地看着她扬起的手。 “我现在能进去了吗？”叶宛悻悻然地收了手，目光挑衅地看了周序川一眼。 以前还装一下柔弱，如今是装都不装了。 周奉还没回答，北山侯低沉的声音就传来，“进来。” 叶宛挺了挺腰身，从周序川面前傲然地经过。 “世子，有位姓顾的男子在偏厅等您。”周奉低声说。 顾？周序川一下就想到顾无辞。 他看了周奉一眼，“奉叔，你从小就跟在我祖父身边吧？” 周奉微怔，“我是孤儿，是老太爷收留我，给了我姓名。” “在周家，你也算是长辈了，你是跟着父亲一起长大的，若是有人连这点脸面都不给你，你不必客气。” “世子，这都不值一提。”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周序川轻轻地颔首，知道周奉是明白他意思的。 他转身去了偏厅见顾无辞。 顾无辞姿态自在地品茶，视线欣赏着挂在墙壁上的字画，有的出自名家，有的是周老太爷亲笔写的，字体遒劲，十分值得观赏。 “顾老板。”周序川打量了一会儿，抬步走进偏厅。 顾无辞侧头看了过来，露出个疏淡客气的微笑，“周世子，我们又见面了。” 周序川含笑回应，“不知顾老板有何指教。” “岂敢！”顾无辞拱了拱手，。 周序川示意他坐下说话，对顾无辞这个人，他心里还有几分存疑，最近定王时常出入顾园，那是顾无辞在金城修建的住所，听说十分奢华，景致丝毫不比王府更差。 而且还在里面豢养不少伶女，专门伺候那些贵客，例如定王和姚守备这样的男人。 他对沈时好的交友眼光深信不疑，既然沈时好将此人当兄长，顾无辞应该不是定王之流的人，所以，周序川很含蓄内敛地招待着他。 “听说娇娇入狱了。”顾无辞低声问。 “嗯。”周序川点头，他虽然知道她有办法应付，但只要想到她在狱中受到的委屈，比杀了他还难受。 顾无辞轻轻抿了一口茶，“我出海时得知她嫁给苏屿恒之后过的日子，当时我就在想，等我回到大锦，一定要把她带走，她适合更广阔的天地，苏屿恒配不上她的好。” 周序川神色一沉，拳头微微捏紧。 “她是一个非常缺爱的女孩，虽然表面看不出来，无论在哪方面，她都冷静沉着，像是谁也伤不了她，你应该知道她在沈家过的日子，沈夫人对她只有怨恨，沈元帅和沈修则对她虽然好，但他们两人那时候都在军营，很少时间陪伴她。” “她渴望有人陪伴的温暖，也渴望别人的偏爱。” 周序川没有打断顾无辞的话，只是眉心紧紧地皱着，顾无辞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他知道沈时好所有的好，怜惜她所有的不公，她就应该站在高处曦光之中，是最夺目耀眼的所在。 何其有幸，她才愿意嫁给他。 “我想要带她走。”顾无辞看着周序川平静无波的眼睛，轻声地说。 “去哪里？”周序川冷声问。 顾无辞说，“一个自由，没有强权压制的地方。” “无论哪里，都会有强权，除非你自己就是强权。”周序川蹙眉，对顾无辞说得所谓自由的地方嗤之以鼻。 “你说得对。”顾无辞点了点头，“后来我想了想，娇娇如今贵为郡主，她都要遭受别人的嘲讽，陷害，就算换了个地方，除非她是强权第一人，否则永远真正的自在。” 第556章 周序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顾老板，你今日前来到底想要说什么？” “今日不过是一个定王就能够让沈时好入狱，以后呢？”顾无辞问，“你要走到怎样的高度才能真正地保护她不被伤害？靠皇帝和太后对你的疼爱吗？以后若是没了他们呢？” “放肆！”周序川脱口而出。 顾无辞笑了笑，“周世子，娇娇在牢狱三天不吃不喝了，我已经安排别人送了不会发馊的饭菜。” “我希望，将来你能够不靠旁人的势力，真正保护了她，毕竟将来或许你想保护的不止她一人。”顾无辞说完就站了起来，“在下告辞，周世子不必送了。” 周序川沉着脸起身，目送顾无辞离开，他当然知道沈时好在狱中过的什么日子，他也让人给送饭菜了，顾无辞今天分明是话中有话！ 第711章 两个死囚 今日突然换了两个狱卒，而且还在隔壁牢房送进两个死刑犯，说是因为隔壁牢房人满了，只能往女牢这边塞人了。 沈时好正吃着香喷喷的云吞，抬眸扫了那两个死刑犯一眼。 等狱卒一走，两个死刑犯就站了起来，朝着沈时好的牢房走来，她们的牢房居然都没有锁上。 南溪和东月立刻警惕起来，准备跟她们厮杀一番。 “少夫人，您没受苦吧？”两个死刑犯突然就跪下行了大礼，“我们受世子之命前来保护您，就是为了进这个牢房，颇费些周折，让您受苦了。” “你们起来说话。”沈时好低声开口。 两个身材高大的女子站了起来，任由沈时好打量。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沈时好疑惑地问。 其中长得又高又黑的女子说，“少夫人，我们本来就是女兵营的人，这次是世子安排我们进来的，我们顶替了两个秋后问斩的死囚，刚才那位姓叶的大人要我们进来之后折磨你，只要就算弄死了也行，会保证我们家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们的手段还真是卑鄙！”南溪愤怒地骂道。 女兵营？！ 那不是周碧训练出来的女兵吗？ “你们……是周碧带出来的？”沈时好问，她并不是偏见，但如今军营都传言是她故意要害死周碧，她亲自带出来的兵，肯定也会这么想。 “少夫人，当日在城门外，我们……都看到了。”另外一个比较矮小的女兵小声说。 她们看到是周碧要杀沈时好，看到要不是严副将，此时沈时好已经死了。 周碧的确是她们的恩人，可她们的家人都死在北狄人的刀下，她们不可能原谅任何跟北狄勾结的人。 她们永远记得自己是大锦人。 “你们叫什么名字？”沈时好问道。 高个子女兵站直身子，“少夫人，我叫高胜男，我娘说了，我一点都不比男子差。” “我叫许止茼。” 沈时好记住了她们的名字，“等我吃饱了，我们再开始吧。” 高胜男愣住，“少夫人？” “要是不做出点什么真格，他们肯定会怀疑你。”沈时好指了指南溪和东月。“正好，你们四个较量一下，让我见识一下女兵营的厉害。” “南溪和东月在余州的时候，也是上过战场的，是余州女兵。” 听到后面这句话，高胜男眼中透出激动，她还以为只是少夫人身边的丫环，那她们哪能下得去手啊。 沈时好端起云吞继续吃，看着她们四个人在牢房打起来。 隔着不远正站着定王和叶无铭，听到里面的打斗声，叶无铭低声道，“王爷，那两个人都不是真正的死囚，下官已经让人改了她们的罪责，要是不能打赢沈时好就会自杀，到时候沈时好还是杀人犯。”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沈时好走出这个牢房。 “办的很好。”定王满意地点头。 转身看了两个狱卒一眼，“他们是谁？” 好像并非之前那两个了。 “哦，之前那两个狱卒收了银子要给沈时好送饭菜，詹兴让人换了这两个。”叶无铭道。 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定王并没有放在心上。 转身就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声终于消失了。 叶无铭才冷笑道，“不必急着进去，等明日再去看看。” 第712章 群情汹涌 好像是一夜之间，金城包括周围的地方，整个云州的茶楼都在议论北山侯被软禁在侯府的事，一下子就激发整个云州百姓的愤怒。 北山侯守护着金城这个重要的关口，为云州十六城带来数十年安稳，无论是现在的北山侯，还是已经去世的老侯爷，都是云州百姓最尊重的保护神，现在说北山侯勾结北狄，这话说出来谁相信？谁能服气？ “我们要请愿！有小人要冤枉陷害北山侯，请皇上为北山侯伸冤！”华麓书院的学子们站在大街上振臂大呼，联合所有学生一起上书陈情，要求定王解除软禁。 “周家少夫人乃是余州沈小将军，她曾重伤北狄三皇子，又在上京震慑轩辕默，她说那些人是内奸，那肯定是内奸，定王有什么证据要将沈小将军关在牢房，这是对她的羞辱。” “上书，我们要血书为北山侯和沈小将军伸冤……” “……” 沸沸扬扬的声音，挡都挡不住地传遍云州，又汇集到金城，群情汹涌，无论定王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就算他让詹兴去压制也没用，抓了一个学生，会有更多的学生站出来。 第557章 那些普通老百姓看到官兵抓了学院的学生，这些就更愤怒了，甚至有百姓自发到官府跪下痛哭。 如果像北山侯和沈小将军这样为大锦奋战的英雄都要遭受这样的折辱，以后还有谁戍守边境，这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周序川，是不是你？”定王好不容易避开那些百姓，从北山侯府的后门进去，怒火直冲天灵盖，在书房门口就踹开门，指着里面正在跟周大郎和周二郎说话的周序川怒声问道。 “王爷，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做了什么？”周序川满脸困惑。 定王气得直冷笑，“不是你还能有谁？你以为在外面找几个学生和百姓呼呼喝喝就能够洗清嫌疑吗？本王告诉你，不可能！本王绝对不会因为那些愚昧的百姓作乱就放过你们的。” 周序川平静地看着发火的定王，淡淡地说，“我被王爷软禁在这里已经五天，连大门都没出去，外面发生何事也不知道，王爷的指责从何而来？” “你人是在这里，那你留在外面的属下呢？”定王问。 周序川冷声道，“王爷把他们抓来再逼问不就可以了。” 定王被气得恨不得亲手宰了周序川，“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是明日你不能将外面的作乱平息，本王治你的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周序川冷笑，一点都没有被定王吓着。 定王目光阴沉地看着他，“本王治不了你，还治不了如今在牢房的沈时好？你等着给她收尸吧！” 周序川眸色沉黑地看过去，心里想起昨日顾无辞说的话，如今的他，虽然身为都卫所的都督，但在定王面前，皇室永远是强权，他再恨定王，都不能在金城将他杀了，“你尽管试试。” “呵。”定王冷笑，转身离开，那些人不是威胁他不能关着沈时好吗？ 他现在就把沈时好从牢房里抓出来，像她之前所做的一样，在城门外，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了她的头。 看她如何继续耀武扬威。 什么沈小将军，放屁！凭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是沈小将军，不过是沈云峰故意为她造势罢了！ 第713章 煽动人心 定王命人立刻去牢狱将沈时好给提出来，叶无铭带人前来的时候，以为会看到沈时好的惨状，然而…… 那两个本该来教训沈时好的死囚，此时身上都挂了伤，正蹲坐在自己的牢房里，敬畏地看着沈时好，哪有半点刚进来时穷凶极恶的样子。 沈时好像没事人一样，清清爽爽地在牢房里，脸色看起来居然比前两天还要红润了些。 “！”叶无铭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少夫人好大的本事！”叶无铭咬牙切齿地开口，哪里还能想不明白，这两个死囚分明是沈时好的人，否则哪能让沈时好一点事都没有。 沈时好淡淡一笑，“过奖了。” 叶无铭冷笑，“那就看你接下来有多厉害。” “来人，把沈时好带走。”叶无铭命令。 沈时好虽然被关在牢房，但她知道外面都发生什么事，定王想要平息百姓的怒火，没有那么容易。 她被叶无铭带着来到城墙上，定王正阴沉着脸，望着大街上在为北山侯振臂喊冤的百姓，无论官府如何压制，那些百姓都没有散去，反而是越来越多人了。 “你是不是以为让周序川在背后怂恿百姓作乱，本王就会放过你？”定王指着大街上的百姓，冷声问着沈时好。 沈时好垂眸望着那些百姓，还有穿着书院学子服的学生，都在为了她和北山侯喊冤。 “王爷想多了，世子还在侯府里面，他就算想去怂恿，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沈时好淡淡地说。 其实定王也怀疑过别人，甚至怀疑还在北山军营中的周霖宇，但那周霖宇早就被他的人看住，连进城都做不到，他更不可能替周家去做这些事情。 “本王要你当着所有人承认，你无令杀人，戚山和叶辉通敌叛国证据不足，是你为了立功心切才将他们斩杀。”定王低声地命令着。 沈时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怕不是在做梦。” 定王冷笑，“本王在周家搜出一批兵器，就是被劫的那一批，只要本王将证据呈送到上京，周家所有人都要死。” “要是王爷觉得那些兵器有用，早就已经送到皇上面前了，不会在我面前虚张作势。”沈时好笑了笑，“有时候野心和能力不匹配，也是挺悲哀的。” 定王忍耐地闭了闭眼睛，事情的确没有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原本他以为只要找到两个证人出来，北山侯肯定会被吓住，他笃定北山侯肯定私藏了兵器，但找了这么久，金城都要被他掘地三尺了，依旧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还有这个沈时好…… 就算他这次不能对付北山侯，他也要沈时好死在这里。 “那是不是周少夫人？”有人发现城墙上的沈时好，指着惊呼出声。 “是，那就是沈小将军！” “王爷，沈小将军不可能通敌叛国，请放了沈小将军！” “放了沈小将军……” 定王往前站了一步，沉声说道，“此人无令杀人，不管她是沈小将军还是朝仁郡主，都无法凌驾律法之上，如果只凭她曾经在战场杀敌就能够想杀谁就杀谁，那她若是杀了你们，你们也觉得自己该死吗？” 第558章 “任何一个锦国百姓，无论身份如何尊贵，都应该遵循律法，就算戚山和叶辉是奸细，也应该有三司会审之后确定罪名，何时斩杀并不是一个人决定的。” “本王是在维护你们，你们不要被这样一个伪善的人欺骗了！” 沈时好眸色微冷地看向定王，不得不承认，他也有聪明一回的时候。 “你们不要被一些别有心思的人煽动了，本王是怜你们无知，才没有下令捉拿，若是被定了聚众喧闹的罪名，会影响你们考试功名的。”定王这话是对着那些学生说的。 “王爷，当时金城面临着怎样的危险，你清楚吗？” “轩辕默潜藏在金城之中，如果沈小将军没有将戚山和叶辉当众斩杀，他们还会继续包庇轩辕默，律法的确重要，但在律法之外，还有审时度势。” “相信沈小将军比任何人都懂得轩辕默的卑劣。” 底下不知是谁，一句又一句地辩驳着，说得定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根本没有北狄人入侵金城，全都是她说了算，你们见过吗？”定王冷声问道。 他拔出手中的剑，横在沈时好的脖子上，“沈时好，你真的见到北狄人抢走那些兵器吗？” “没有，我当时又不在渡口，如何看到。”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 “如今有人指认是你心怀不轨，故意杀人，以权谋私。”定王厉声喝道，“如今还要煽动人心造反作乱，你比戚山和叶辉更该死！” “定王，你这个随口就来的指摘，到底跟谁学的？你说本宫的儿媳妇心怀不轨，以权谋私？你说是就是啊，证据呢？”突然，城墙下，不知何时来了一辆马车，矜持冷傲的声音淡淡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定王的脸色变了变。 第714章 你想杀本宫的儿媳妇？ 是谁？ 众人诧异地看向马车，正是疑惑之际，只见马车帘子微微一动，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出现在视线中。 雍容华贵的女子慢慢地走出马车，目光冷然地看向城墙上的定王，“定王，你想杀本宫的儿媳妇？” 长公主！ 她怎么来了？！ 定王心中震惊烦躁，他故意让人引开长公主去了别的地方，就是想拖着不让长公主那么快赶到金城，怎么还是来了。 “姑母，你刚到金城，不知事情经过，不如先回北山侯府，其他的事情，本王再慢慢与你说清楚。”定王沉声说。 “好啊。”长公主淡淡地点头，吩咐旁边的丫环，“去把少夫人接下来。” 笑笑行了一礼，“是，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抬眸看向定王，“你刚才也说了定罪要看证据，你如今要杀的是皇上亲封的朝仁郡主，是本宫的儿媳妇，无凭无据，就凭你是王爷的身份，想杀就杀，想软禁就软禁，是吗？” 定王知道今日肯定是杀不了沈时好，他就不该拖延时间，早在沈时好关进牢房的时候，就应该杀了她。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定王沉声说，将手中的剑缓缓地放下，“马上就要开堂会审，到时候沈时好有没有罪，姑母自会知晓。” 长公主冷笑，“本宫等着。” 定王说，“那就请姑母先回侯府，这沈时好没有洗脱嫌疑，还要关押回牢房。” “哪来的嫌疑？杀两个通敌叛国的内奸，怎么就是嫌疑了，倒是你，口口声声地说他们无辜，你拿得出他们无辜的证据吗？”长公主厉声地反问。 皇兄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儿子，要陷害沈时好都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这么拙劣可笑的理由，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吧！ 定王气得握紧双拳，“姑母！不要以为你是长公主就能够袒护沈时好，叛国之罪非同小可，你……” “沈小将军绝无可能叛国！”底下的学生们怒吼一声，“当日城门之外，我们都亲眼看到沈小将军与轩辕默之战，若非沈小将军拼死抵挡，轩辕默不知杀了大锦多少百姓。” “你一个在上京养尊处优的王爷，根本没有经历当日金城的一切，凭什么断定沈小将军滥杀无辜，戚山这些年跟北狄勾结，运出多少锦国禁止出境的东西，你知道吗？” “叶辉包庇轩辕默，在家中挖了地道，他就是该死。” 群情汹涌，一阵又一阵的骂声传来。 定王根本看不清究竟是谁在说话。 叶无铭拼命给詹兴使眼色，让他把制造混乱的人抓起来，但那些百姓好像是故意的一般，这边的人刚喊完，立刻就有人挡在官兵前面，那边又有人开口了。 “王爷，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吗？到时候威严尽失的人就是你了。”沈时好嘲讽地开口。 定王的目光阴鸷，压低声音冷冷地道，“你以为本王会这样放过你？” “彼此彼此。”沈时好轻声说。 “今日你能侥幸脱罪，你能帮北山侯府脱罪吗？那些兵器……存在就是罪。”定王说。 沈时好自然知道那些兵器的存在意味着什么，若是平平安安地送到皇上手中是功劳，如今兵器被劫，且还不知落入何人手中，现在就只能赌皇上对北山侯的信任了。 帝王的信任有多沉重？ 她不敢赌！如今谁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长公主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丫环，“去带少夫人下来。” 第559章 定王没有阻止，他也没有能力继续阻止，城墙下百姓为沈时好抱不平，他要是继续将沈时好关押起来，接下来的局势才更难收拾。 “谢正呢？他到底在查什么，到底何时审问北山侯？”定王大怒吼道。 叶无铭立刻低下头，“下官立刻去催促他。” 第715章 长公主驾到 长公主到金城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惊雷落在北山侯府，惊得所有人都不知作何反应。 “你……母亲到金城了？”　北山侯怔忪了片刻，才转头看向神色淡淡的周序川，见儿子反应如此平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周序川说，他现在只担心还在定王手中的沈时好，定王一直想方设法要对付沈时好，虽然现在外面局势发展在他意料中，但……他只怕万一。 北山侯心头有一丝期待，长公主是因为得知他受伤出事，才会赶回金城？ “外面如今什么情况？”北山侯问。 “百姓义愤填膺为北山侯打抱不平，华麓书院的学生全都静坐在大街上，要定王给您和朝仁一个公道。”周序川说。 北山侯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后背靠在大迎枕上，他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痂，虽然还需要小心养着，但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北山侯问，他知道整个云州的百姓都在讨伐定王，为他和沈时好伸张正义，如果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绝对不可能有如今的局势。 平民百姓最怕的就是跟强权斗争，就算他们心里知道北山侯府是冤枉的，都未必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怎么会是我做得，我不是跟你一样被软禁在这里。”周序川说。 北山侯瞪他一眼，“少唬你老子，到底怎么做到的？” “不止是我一个人做的。”周序川眸色微沉，他的确让人在金城制造些压力给定王，但遍布云州，就不是他现在能做到的。 他想到一个人。 顾无辞！ 这件事肯定跟他有关。 北山侯皱眉问，“那还有谁？谁在云州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等我日后查清楚再跟你说。”周序川说，顾无辞是大锦有名的商贾，他的财富不可估量，这样一个能够轻易动摇整个州的人对任何掌权者来说都不会喜欢的。 顾无辞是在帮沈时好，所以周序川不想在这时候给顾无辞引去不必要的麻烦。 “侯爷，世子，大门打开了。”周奉在门外通禀。 封闭几日的周家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众人期待地看向走进来的人。 “少夫人！”看到沈时好出现，大家都惊喜地叫起来，随即又被她身边另外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震慑住了。 那是谁？ “长……长公主？”年长些的下人定睛一看，认出那个女子竟然就是多年不曾出现的长公主殿下。 北山侯府名正言顺的夫人。 “长公主，您不可再进去了。”叶无铭拦在长公主的前面，“北山侯府尚未洗脱嫌疑，没有王爷的命令，这里仍然是禁止进出的，您送周少夫人回来已经是王爷的仁义，请您……” “滚！”长公主眼尾轻蔑地扫了叶无铭一眼，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由心中一怵。 叶无铭暗恼，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敢对他这么无礼，就算对方是长公主，那也是个没有实权的女子，能有什么厉害的。 “长公主，请莫要让下官为难。”叶无铭冷声说。 “本宫今日不但要进去，而且还要在这里进出自由，你又能如何？把本宫也软禁在这里吗？”长公主傲慢地问道。 连定王都不敢要软禁这位长公主，更别说他了。 叶无铭黑着脸不为所动挡在前面。 砰—— 笑烟上前一脚就将他给踹开了，“哪来的狗东西，竟敢挡住殿下的路。” “北山侯呢？死了没有，没死就让他来见本宫。”长公主径自走进垂花门，冷着声音命令着。 长公主驾到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整个后院，周老夫人手中的茶盏摔了个稀碎。 “什么？你说谁来了？” 叶宛的脸色变了几变，猛地低头看向镜子，她今日的妆容精致吗？她可不想输给那个女人！ 第716章 命还挺大 从长公主走进垂花门开始，周围突然静谧下来，高贵傲慢的长公主殿下如入无人之境，高高在上让人屏住呼吸，连上前一步都觉得是亵渎。 沈时好默默地站在长公主后面，低声地指着路。 上房就在前面了。 北山侯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立刻让人给他换了衣裳，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气势汹汹的长公主。 他坚硬如石的心跳猛地鼓动起来，竟有点像回到少年初见心上人的青涩。 “还没死？”长公主傲然地站在北山侯面前，美艳娇媚的眼睛横他一眼，“看来命挺大。” “……”北山侯被噎了一下。 周序川嘴角翘了翘，“母亲，您来了。” “本宫再不来，你和娇娇岂不是被人欺负到头上去了。”长公主哼了一声，神情全是对北山侯的不满，就凭定王那个蠢货，居然还能把北山侯府耍得团团转。 北山侯笑容苦涩，“你先别生气，坐下好好说。” 沈时好和周序川交换了个眼色，示意她并没有受到伤害，但周序川看到妻子似乎瘦了些，心下立刻觉得不痛快，对定王更是深恶痛绝。 第560章 并非他们斗不过定王这个蠢货，明眼人都看出定王是故意针对北山侯府来的，他就是想要逼北山侯交出那些兵器。 无论北山侯怎么自证清白，定王是以己度人，认定北山侯肯定私藏兵器了。 他们不知道定王背后的皇上究竟作何想法，若是跟定王强硬抵抗，万一让皇上误会北山侯有反抗之心呢？ 只能任凭定王胡作非为，他们静待上京那边的反应。 还没等上京传来消息，长公主先到了。 长公主一脸不情愿，要不是为了儿子，她连北山侯府半步都不想进来。 “母亲，我没事，父亲的伤势也在好转，至于定王那边，明日就要开堂会审。”周序川低声解释。 “定王刚才还想当众杀了娇娇。”长公主冷声说，“他明日能放过你们？” 长公主一点都信不过定王，好在她及时赶到，至少以她长公主的身份镇压在这里，定王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地伤害周序川和沈时好。 “他敢伤害娇娇，我杀了他！”周序川眸色发冷，定王的存在已经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这里不安全，你们跟本宫走吧。”长公主皱眉，想把周序川和沈时好带走。 北山侯立刻就不乐意了，“去哪里？” “自然是去本宫那里，你连保护他们的能力都没有，还有什么用。”长公主翻了个白眼。 “本侯怎么就没能力，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开口就是要带走怀霁和儿修复，你是不是太狠心了。”北山侯透心的凉，看来他在长公主的心目中是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长公主将他上下打量一眼，“周肃，你变丑了。” “……”北山侯差点被气死。 “母亲，父亲是为了救我才受伤了。”周序川虽然觉得长公主不原谅北山侯是正常的，但还是替他说了一句。 长公主冷笑，“难道不应该吗？他生你却没养你，难道他还敢眼睁睁看你死在他面前，救你是他应该做的。” 周序川是北山侯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长公主并没有觉得北山侯救了周序川就很感动，这是他应该做的补偿，周序川根本无需愧疚。 沈时好发现长公主只要和北山侯在一起，两人就很难不吵架。 “母亲，您舟车劳顿，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沈时好小声问。 “不用，本宫不累。”长公主说。 北山侯终于死心，他就不该对长公主有期待，还想她会这么快原谅他，跟他重新回到以前恩爱的日子。 “本侯并非惧怕定王，只是这次的事，本侯确实有责任。”无论是被炸的兵器营，被劫的兵器，还有下落不明的周碧，都是因为他的疏忽造成的。 他没有发现周碧的野心，以为周碧会跟他一样，对大锦忠心耿耿，周碧并不认为她研究制造出来的兵器就该属于朝廷。 这是非常可怕的想法。 一旦被皇上察觉，就算北山侯府历代祖先有多忠心，在皇上眼中都会存在异心。 他的隐忍就是想让皇上明白，他北山侯府对锦国的忠诚。 并不是害怕定王，而是臣服定王身后所代表的皇权。 长公主问，“所以就由着定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日会审，本侯会亲自去的，到时候自会给周家的清白。”北山侯说。 “最好如此，如果你办不到，本宫就带着他们回上京，金城一切与他们并无关系。”长公主强势地说。 北山侯这么多年的荣耀都跟周序川没关系，他的失败自然也没关系。 “好。”北山侯苦笑，只能听从长公主的安排。 长公主正打算起身离开，外面就传来周奉的声音，“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听到周奉的话，长公主厌恶地皱眉，她最烦周老夫人不知分寸的做事方式，这次又不知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殿下，那叶宛也来了。”笑烟低声说。 长公主嘴角勾了勾，“嗯。” 第717章 自惭形秽 叶宛搀扶着周老夫人出现在上房，她特意穿了颜色鲜亮的长袭纱裙,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这装扮精致年轻，衬得她的腰身更细了。 她是自信满满地来，自认为如今还保持年轻时候的纤纤细腰很满意，长公主这些年肯定过得不如她舒服，毕竟北山侯一直都是在金城，一个没有男人滋润的女子，又如何保持年轻。 当她走进屋里，看到那个美艳动人，高贵傲然的女子，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那是长公主…… 当年第一次见到长公主，只觉得那是世上最尊贵最美艳夺目的女子，叶宛很难不生出自卑和嫉妒，这些年来，她一直努力想让自己也变得端庄尊贵，她并不认为自己就比长公主差了什么，只不过出身不如她而已。 怎么会有人不会变老的…… 好像还跟当年一样，依旧那么美艳，那么耀眼。 在下人通传她出现的时候，长公主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投递过来，依旧冷傲地睥睨着北山侯。 连侯爷在她眼中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母亲，您怎么来了？”北山侯头疼地开口，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周老夫人盯着长公主看了一会儿，还等着对方主动跟她请安，结果她都站半天，长公主连眼神都没扫过来。 第561章 比当年更加目中无人了。 “听说长公主来了，我就来看看。”周老夫人心中虽然腹诽，可真正到了长公主面前，她不自觉地笑起来，毕竟论身份地位，长公主比他们周家任何人都尊贵。 这时，长公主终于勉为其难地抬眸看过来了，嘴角勾起冷淡的笑，“老夫人莫不是来赶本宫的？” “……”周老夫人笑容僵住，“殿下说的是什么话，这……这也是殿下的家，我怎么会赶你。” 长公主面色淡淡地说，“当年不是老夫人说的吗？本宫若是在周家一天，你老人家就断食一天，看来老夫人接下来要饿肚子几天了。” 她说过这样的话吗？周老夫人脸色异常难看，她早就已经忘记当年为了逼北山侯纳妾时说的气话。 “姐姐何必这样折辱老夫人，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时过境迁，老夫人早就没将那些事放在心上。”叶宛小声地开口。 “周家的规矩真是好啊，什么东西都能够在主子说话的时候开口。”长公主慢悠悠地开口，对叶宛的态度一如当年。 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低贱货色，不值得她浪费口舌。 北山侯朝着周序川打了个眼色，希望他能劝一劝长公主，不要这么带着刺说话。 周序川假装没看懂北山侯的暗示。 周老夫人黑着脸，她径自地坐到长公主的上首，“叶宛为了周家费尽心思，就算她没有尊贵的出身，但在周家也是个主子。” 长公主低眸打量自己精致的指甲，“周肃，本宫不是来金城游玩的，今日本宫要带怀霁和朝仁离开，至于别的事，你自己做没做，你是心知肚明，清者自清，皇兄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北山侯皱眉，“你想带怀霁夫妇去哪里？” “自然是回上京，难不成在这里看你们一家和和美美的，他们却要受人排挤？”长公主讥讽地问。 “谁说他们受排挤了！”北山侯沉声说，“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本侯说吗？”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她除了一句还没死，就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吗？ “你想要本宫说什么？”长公主淡淡地问。 周老夫人看着北山侯如此低三下气地跟长公主说话，心里格外不舒服，她就不喜欢长公主这个儿媳妇，身份太高了，连她的儿子都要在她面前低一头，她自己更加没有当婆母的威严，“长公主，你好歹是侯爷的妻子，他受了伤，你一句关心的都没有，哪还有半点当妻子的样子。” “且不说当妻子该三从四德，你连温柔贤惠的基本都做不到。” 长公主神色淡淡地看向周老夫人，“老夫人要来跟我讲当妻子的要规矩，那要不要本宫让人跟你说一说当驸马的要求？” 都怪她刚嫁给北山侯的时候太看得起周家的人，让他们忘记她除了是侯夫人，还是锦国的长公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周老夫人怎么还觉得能够拿捏她。 “母亲，我有话跟长公主单独说，你们先下去吧。”北山侯沉声开口。 叶宛不甘地咬了咬唇，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侯爷回了一趟上京之后，回来对她就冷淡了，肯定是被长公主这个狐媚子勾引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保养得比自己还要好，以前她在长公主面前就自惭形秽，多年过去，她居然还是赢不了！ 第718章 请殿下帮忙 北山侯将其他人都打发下去，单独地跟长公主面对面坐着。 “定王是故意要陷害我们，你不会看不出来。”北山侯沉声说，“他的野心勃勃，恨不得将金城掘地三尺找到那些兵器，我敢保证，他肯定想占为己有，而不是送去上京。” “本宫又不是瞎子。”长公主当然了解自己的侄子，定王就是个蠢货。 北山侯叹息一声，“那些兵器确实都已经被劫了，剩下的威力并不强劲，但比普通兵器更优秀，即使这样，也不能落入定王的手中。” 长公主只是秀眉微挑，金城是北山侯的地盘，他不想让定王找到的东西，定王肯定是找不到的。 不过，看到北山侯如此隐忍克制，倒是稀奇，这男人以前狂妄强势，从来不轻易低头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以前，我自然会跟定王硬碰硬，但现在我顾虑太多了，不想连累其他人。”北山侯低声说，“而且……我伤势未愈，将来还不知能不能继续上战场。” 长公主愣了愣，她打量北山侯一眼，才发现他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不少，似乎也苍老了些。 “伤势有多重？”长公主问。 北山侯苦笑，“差点去了半条命。” 他不想诉说太多过程，也不想让长公主看到他此时还没完全恢复的伤疤，她是个爱美的人，肯定会被吓到。 说不定就更嫌弃他了。 “你想要本宫做什么？”长公主淡淡地问。 北山侯心头一裂，他当然是想要她关心关心她，对他有一点怜爱啊。 “我与怀霁已经和解，他如今肯叫我父亲了。”北山侯低声说，想要让长公主知道，既然他跟儿子都能和好，他们夫妻之间更没有越不过去的芥蒂，“长公主，我们……” “父子没有隔夜仇，果然是没说错。”长公主淡淡地说，“怀霁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北山侯叹了口气，“阿銮，你回来侯府住吧，金城没有公主府，你能住在哪里。” 第562章 “让本宫住进来？”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北山侯，本宫还没到金城，就听说你这个侯府已经有夫人了，本宫住进来算什么？你的妾室还是外室啊？” “……”北山侯顿觉脑壳疼痛，他再次后悔以前只顾着军营，并不怎么管侯府后宅的事，纵容别人叫叶宛为夫人也没有理会。 “那是不知情的人胡言乱语的。”北山侯说。 长公主嗤笑一声，“方才你府内的丫环都叫她夫人，你是不是当我耳聋的？” “哪个丫环这么不长眼，本侯立刻让人发卖了。”北山侯立刻说。 “周肃，这样有意思吗？”长公主厌烦地开口，“你我之间早就没有夫妻情分，没必要勉强，本宫这次来金城也不是为了你，就是游山玩水顺道来看一看儿子跟儿媳妇，免得连个什么都不是的玩意都能欺负他们。” “怀霁和朝仁宽容大度，不跟周家的人计较，本宫可不是，尖酸刻薄心狠手辣，可都是周老夫人对本宫的评价。” 北山侯越听心越凉，果然要让长公主原谅他太难了。 “就当时为了怀霁……”北山侯低声说，“你这一路来到金城应该也看到了，云州百姓对怀霁和朝仁的维护，若是让他们知道……” “若是让百姓知道北山侯宠妾灭妻，可能就要大失所望了，你别拿怀霁说事，想求本宫留下护着周家的人就拿出姿态。”长公主高傲地说。 北山侯苦笑，“请殿下帮忙。” “哼，本宫是为了怀霁，不是为你。”长公主冷声说。 第719章 他还不够强大 “娇娇！”刚进屋里，周序川修长的双臂伸过来将沈时好抱在怀里，嗓音低哑，漆黑如墨的眸子是沉沉的思念和担忧。 “我没事。”沈时好轻抚他的后背，靠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心口，“不用担心我，我在牢里没有受委屈。” 周序川紧抿薄唇，即使知道她没有受到伤害，他的心还是不好受。 经过这次的事，他猛然发现，他还没有真正强大到可以保护她，如果将来遇到同样的事，他要怎么保护妻儿？ 这次定王还是对北山侯府有所忌惮才让他找到机会反击的。 如果没有北山军，没有侯府，他该怎么保护她？ “怎么了？”沈时好笑着问，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我都回来了，你还不开心。” “不是。”周序川贴着她的唇，灼热的气息包围着她，他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呼吸急促，他才喘息着离开，“对不起。” 沈时好双手捧着他的脸，“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不是趁着我不在，偷偷看上别的小娘子了？” 周序川哑然失笑，“我还能看上什么小娘子。” “那些百姓和书生都是你安排的吧？”沈时好笑着问。 “一开始只是让人在茶楼制造些话题，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周序川说，“不过，金城之外的地方不是我做的，应该是顾无辞。” 沈时好点头，“这像是他会做的。” 周序川说，“我已经让人将定王在金城所做的禀告皇上。” “皇上……会相信定王还是侯爷？”沈时好压低声音，一个是儿子，一个是臣子，兵器被劫的事，想必皇上是震怒的，就不知他会不会相信北山侯。 “我不知道，但终归要让皇上清楚金城所发生的事。”周序川说，他也只是赌一把，希望皇上能看清定王的用心。 沈时好叹道，“长公主来得及时，就不知她愿不愿意住下来。” 周序川牵着沈时好的手坐下，“母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侯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身上的味道重，你别靠过来了。”刚才两人彼此想念没发现，如今沈时好才觉得自己身上臭烘烘的。 “哪里臭了，我闻一闻。”周序川凑过来，在她的脖子嗅了嗅。 沈时好用力将他推开，她以前在军营几天不洗澡都能忍着，没想到过了两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她自己娇气了。 “不许再过来。”沈时好娇声叫着，“桐花，去打水，我要沐浴。” 周序川轻笑，“我伺候你沐浴。” 沈时好嗔了他一眼，嘴角吟着笑并没有拒绝。 桐花早就准备好热水了，听到沈时好的吩咐，忙让桐叶帮忙抬了热水进来。 周序川将沈时好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地走进净室。 两个丫环对视一眼，知道是无需她们留下来伺候，便低着头退下了。 坐在温热的水中，沈时好舒服地喟叹一声。 周序川粗糙的手指轻轻揉着她的肩膀，“这伺候……可值五百两？” “看你表现，若是让我舒服了，便给你五百两，不然也就五两。”沈时好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嘴角扬起一抹笑。 第720章 都是惯的 周老夫人和长公主多年后的第一次会面，以被气得胸口胀痛结束，从上房出来，她已经骂了一路，都无法让她消气。 “真是作孽啊，当初老太爷怎么就让侯爷去尚公主，简直就是娶了个祖宗。”周老夫人骂着，“比祖宗还难伺候。” “老夫人，她是长公主，身份本就尊贵，以前对您就不怎么尊重，如今……”叶宛低声叹息，“只能委屈您了。” 周老夫人恼怒地道，“我为什么要委屈，周肃是我的儿子，她就算是长公主，难道就不是我的儿媳妇，当初是她答应的，可以住进侯府，做寻常的主母，既然如此，那她就该在我面前立规矩。” 第563章 叶宛脑海里想着那个依旧明艳动人的长公主，不知道侯爷会跟她说什么，侯爷对长公主是不是还余情未了？ “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了有什么用，还不如你。”周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叶宛勉强地笑了笑，“她是长公主，定王看在她的份上，肯定会解了禁足。” 周老夫人说，“外面的守军都在呢，定王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还是去侯爷身边吧，别让他被长公主给迷惑了。”周老夫人对叶宛说。 “侯爷如今不需要妾身，妾身还是伺候您吧。”叶宛当然想回到北山侯身边，可她都去过几次了，每次都被打发回来。 北山侯对她的亲近已经大不如前。 周老夫人只怕北山侯被长公主迷住了，“我还缺你伺候不成，你现在就去上房，就说我让你给侯爷送炖汤。” “是，妾身这就去。”叶宛嘴角扬了扬，得了这个借口，她就能光明正大去找北山侯了。 在门外遇到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她们看到叶宛特意装扮过的穿着，眼底滑过一抹嘲讽，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穿得这么粉嫩，实在是非常违和，没有年轻娇嫩的俏丽，反倒失了端庄恬静，叶宛究竟怎么想的，在长公主到来的时候穿成这样？ “你们有事？”叶宛瞥了她们一眼，自从她重新掌权后院，之前受的委屈全都还给葛氏和卢氏，还以为她们会哭哭啼啼找老夫人诉苦，都几天过去，她们倒是能忍。 周二夫人淡淡地说，“我们找老夫人，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 叶宛的视线落在周二夫人的手背，那红肿的手指显然是冻伤了，看来二房是很缺银丝炭，她居然能忍着不来找自己要。 “自然是不用，不过，老夫人心情不好，你们最好别说些让她老人家不开心的话。”叶宛说。 周三夫人没好气地道，“有意思了，我们正经媳妇要见老夫人，居然还要你同意。” 叶宛笑了笑，“你是正经媳妇，可惜连周家后宅都保不住，有什么用。” “你有用，你厉害。”周三夫人笑着说，“你最好能比长公主还厉害。” “你们不会以为长公主来了就会救你们吧？你们是不是忘记之前是怎么得罪她的，难道她还会不计前嫌？别做梦了，世子成亲的时候，你们连上京都没回去，换了你们是她，能不记恨，当年你们也没少落井下石吧，对外说她心胸狭窄容不下妯娌的人，不是你们吗？”叶宛似笑非笑地说。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时间过去太久，她们早就忘记当时对长公主的嫉妒，让她们忍不住说了些违背良心的话。 她们可能低头认错，长公主真的会原谅她们吗？ 为了他们的儿女，她们也没办法了。 求叶宛还不如求长公主。 叶宛很满意她们的反应，笑盈盈地扭着腰离开了。 “别听她的，少夫人回来了，以少夫人的脾性，她肯定不会容许外人欺负咱们周家的。”周三夫人说。 周二夫人脸色微白，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我们先去找少夫人。” “急什么。”周三夫人把她拉住，“他们小夫妻几天没见面，现在肯定有许多话说的饿，我们去做什么，等会儿再去，先去找老夫人，试探一下长公主的态度。” “你说得对。” 两人进了屋里，还没开口询问长公主到来之后的态度，周老夫人已经开始埋怨起来，把长公主从头骂了个遍。 真是……恍如隔世，这些话都是她们听过的，当年老夫人也是这么骂长公主的。 以前她们还能附和几句，当是看热闹，但如今她们完全不这么想了，长公主那么尊贵的身份，凭什么要给老夫人立规矩。 人家是长公主殿下啊！ 再说了，老夫人这个婆母偏爱自己的外甥女，把外甥女塞给侯爷当外室，跟长公主分开这么多年，哪个原配能受得了。 换了她们是长公主，没提刀杀了叶宛就不错了。 长公主真是心胸宽广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真是发现，老夫人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都是长公主一开始把她惯的。 第721章 王爷有话直说 苏屿恒正在收拾行装，定王连敲门都没有就从外面进来，上下将周围打量一眼，这才看着苏屿恒，“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我的伤势已经好转，准备回北山军营。”苏屿恒头也不抬地说。 定王撩袍就在一旁坐下，“你在金城就住这样的地方？好歹你以前也是侯府世子，金枝玉叶地长大，这地儿还不如你家中的奴仆吧。” “我又不是来享福的，是在戍守边境的。”苏屿恒淡淡地说，他也不想解释就算是在侯府奴仆也不可能住这样的地方。 他大概能猜到定王的来意，只是不想应付。 “你原本有大好前程，根本用不着到金城受这份苦，阿恒，你就一点怨恨都没有吗？”定王淡声问。 “王爷有话直说吧。”与其兜圈子，不如让定王把话挑明了。 定王笑了笑，“你是本王的妻弟，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本王也不想看你落魄，只要你帮本王做事，本王能够让你们宁远侯府重新恢复荣耀。” 苏屿恒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继续收拾行装。 第564章 “你知道的，要不是沈时好，本王早就……”定王咬了咬牙，“你姐姐也不会死。” “我阿姐的死，跟沈时好有什么关系？”苏屿恒猛地抬头看向定王。 定王说，“本王查过，柳依依有可能就是沈时好为了报复本王送来的细作，是她蛊惑本王，要不是她，本王也不会跟王妃生出龃龉，你阿姐就是柳依依害死的。” 柳依依是个青楼女子，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苏屿恒目光有些发冷，“就算柳依依是沈时好派去你身边的，你若是没有被她勾引，又如何伤害得了我阿姐，王爷，我阿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定王错开眼神，“她就是被柳依依害死的。” “那我会找到柳依依的。”苏屿恒冷冷地说。 “你不恨沈时好了？”定王挑眉看向苏屿恒，“阿恒，要不是沈时好，你们宁远侯府不至于有今日下场，你就不想报仇吗？” 苏屿恒神色淡淡地看向他，“王爷觉得我该如何报仇？” “你应该很清楚本王在说什么。”定王说，“只要北山侯……沈时好没了靠山，还怕不能报仇吗？” “我明白了，王爷是想要我改口，指证那些兵器其实是被北山侯贼喊捉贼地藏起来，到时候北山侯就落下一个私造兵器要造反的罪名，这罪名一旦落实，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王爷一箭双雕，既能对付北山侯，又能让沈时好也跟着被降罪。”苏屿恒面无表情地说。 定王微微一笑，“本王一直就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那我岂不是跟北山侯是共犯了？”苏屿恒似笑非笑地问，“王爷不止是想要北山侯死，连我也要害死啊。” “本王自然会保住你，你不用担心。”定王肯定地说。 苏屿恒叹息一声，“王爷，你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北山侯跟沈时好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这么说，你是不肯跟本王站在同一阵线了？”定王冷声问。 “王爷，我该说的都说了，贸然改口，帮不了王爷。”苏屿恒说。 定王冷笑，“看来你是不打算报仇了，爱上沈时好了？” 第722章 你让我想一想吧 苏屿恒敛目不语，心头却泛着苦涩。 他爱上沈时好了吗？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敢去想，一想就心肺俱疼，悔意就像蚁噬爬遍全身，他都无法言语那痛苦的滋味。 如果他知道沈时好就是沈小时，他肯定不会那么样对她的。 “王爷，鬼蜮伎俩难以扳倒沈时好，你跟她是交过手的，何必……”苏屿恒本来想劝定王不要再用狗苟蝇营的手段，但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最终还是收住了话。 定王诱哄不成，颇有些恼羞成怒，“苏屿恒， 不要忘了你苏家的耻辱，想一想你原来的身份，侯府世子，冠有国姓，上京何人有你的荣华富贵，如今再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见到周序川还要低头行礼，你能服气吗？” 苏屿恒确实曾经不甘，但现在他想明白了，就算不甘又怎么样。 成王败寇，本来就是他和父亲输了。 “我们苏家失去的，我自然会挣回来。”苏屿恒淡淡地说，他不需要再有什么国姓，只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就行了。 “靠什么挣？你丢失了兵器，北山侯一定会将他推出去当替死鬼，到时候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吗？”定王文。 苏屿恒抓紧手中的行装，如果皇上降罪，他的确是逃不过的。 “本王可以帮你，让你不必获罪，还能得到极好的前程，以前你父亲辅佐本王时，就是过于自以为是，但你不会，本王是很看好你的。”定王低声说。 “王爷，你让我想一想吧。”苏屿恒没有再拒绝，只是低声地回了一句。 定王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中有些不快，但终究是让苏屿恒有松动，这是好事。 “你好好想清楚。”定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苏家，为了你的阿姐！” 苏屿恒嗯了一声。 定王这才理了理衣襟，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叶无铭立刻迎了上来，“王爷，谢正已经张贴公文，明日要公开审问兵器被劫一案，北山侯也会到场。” “谁让谢正公开审案的！”定王一恼，对谢正的做法十分不满，“把他叫过来见本王。” 叶无铭说，“谢正如今把自己关在衙门案室里，说要研究案中，谁也不见。” 定王被气笑了，“他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啊。” “王爷息怒。”叶无铭忙说，“你亲自去一趟，让他来见本王。” “对了，长公主呢？”定王文。 叶无铭说，“回王爷，长公主还在侯府，听说她带来的下人都已经在搬东西了。” 定王皱了皱眉，长公主这就原谅北山侯了？被冷落那么多年，居然一点气性都没有，他能理解长公主为何周序川和沈时好，但她有什么理由帮北山侯。 “本王去给这位姑母请安。”定王冷笑地说道。 叶无铭很担心在侯府里的叶宛，长公主那么强势霸道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叶宛受委屈。 “担心你阿姐？”定王瞥了叶无铭一眼，看出他脸上的担忧。 “下官……下官知道阿姐的身份，不敢造次。”叶无铭低声说。 定王淡淡地说，“不管怎样，你阿姐也为北山侯生了一儿一女，而且也伺候这么些年，若是还没有名分，确实委屈了，本王这次会好好劝姑母，让她宽怀大度些。” 第565章 叶无铭满脸感激，“多谢王爷。” “你且先去给谢正传话，再到侯府来找本王。”定王道。 “是。”叶无铭脚下生风，立刻来到衙门见谢正。 谢正却连门都没有开，只是冷漠地传出一句话，“案件重要，本官还要细读卷宗，免得明日审案有差错，劳烦叶大人给王爷请罪了。” 叶无铭气得沉声道，“谢正，难道就你关心这个案件，王爷不关心吗？王爷有命，让你明日不许公开此案，兵器被劫会引起百姓恐慌，你……” “这是为了公正。”谢正平静地说，“金城百姓无人不知兵器被劫的事，结果如何，应当让他们亲眼所见，这才能避免恐慌，而且……北山侯在金城地位特殊，这是最好的审案方式。” “谢正！王爷的命令……” “启程之时，皇上曾说过，大理寺办案无需受制他人，只需听命皇上。”谢正淡淡地说。 叶无铭被噎了一下，论官职，他的官职还在谢正之下，如今又搬出皇上，他自然是不敢置喙，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好，我自会回禀王爷谢大人的意思！” “随意。”谢正的声音依旧平静地从里面传出来。 叶无铭目光阴沉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转身大步离开。 第723章 掌嘴 北山侯费尽口舌，终于让长公主同意暂时住在侯府，并不是为了他，而是看在周序川小夫妻俩的份上，等案子结束了，她再离开侯府。 “那……”北山侯心中一动。 “挑个离你远一点的院子，省得本宫糟心。”长公主淡声说。 “……”北山侯心一梗。 这时，外面传来周奉的声音，他把要来找北山侯的叶宛拦住了。 北山侯脸上有些尴尬，急忙跟长公主解释，“不是我叫她来的，我在这里养病，平日都不见她的。” 长公主轻笑一声，“本宫不在这里妨碍你，放心。” “你要去哪里？”见长公主要离开，北山侯急忙问。 “去看儿媳妇。”长公主笑了笑，毫不在意北山侯如今跟哪个女子在一起。 以前若是同样的事，长公主肯定会深究到底，更不会让北山侯跟叶宛单独相处，如今是完全不在乎了。 北山侯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以前他还有一点埋怨长公主强势小气，如今他倒是希望她能够吃醋霸道。 而不是对他这么冷淡疏离。 “周奉，让她进去吧。”长公主走出房间，对还拦在叶宛面前的周奉淡声说。 “是。”周奉听到长公主的话，立刻就让开了身子。 这让叶宛的脸色更加难看，周奉什么意思，对她就口口声声没有侯爷的吩咐不能进去，长公主才一句话，他就听了？ 分明就只把长公主当主子！ “长公主舟车劳顿的，不如妾身替长公主安排休息的地方。”叶宛没有急着进去找北山侯，她就想让长公主知道，这些年来她在金城的地位犹如正室夫人，让长公主知道北山侯对她的好。 长公主目光睥睨地打量叶宛，这是她多年以后，第一次正眼看这个抢走自己丈夫的女子，叶宛和她是个孑然不同的人，柔弱、卑微、小心翼翼的，像一朵在风中颤抖的白莲花，男人好像都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在她们面前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她曾经恨北山侯眼瞎，后来她才醒悟，其实瞎的是她，她要是不喜欢北山侯，像叶宛这样的小人物如何能给她带来伤害。 不过，就算她想开了，不爱北山侯了，对叶宛的厌恶也没有减少，因为叶宛曾经要害她的儿子。 啪—— 长公主突然抬手一挥，一巴掌重重地落在叶宛的脸上。 叶宛尖叫出声，捂着脸大怒，“你竟敢打我！” “给本宫掌嘴。”长公主心疼地看着自己泛红的手掌，她精心保养的手果然不适合打人。 笑烟已经上前左右开打，不一会儿就打了十几个巴掌，把叶宛的脸都打肿了。 速度快得旁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在屋里的北山侯听到动静，走出来就看到被笑烟押着打的夜晚，还有在旁边高高在上摆弄手掌的长公主。 “怎、怎么回事？”长公主还容不下叶宛，是对他还有一点留恋吗？ 长公主目光微冷地看着叶宛，淡淡地开口，“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谋害本宫的儿子，你是不是真以为本宫不敢弄死你。” 叶宛被打得说不出话，眼睛求救地看向北山侯。 到底是伺候他多年的女人，北山侯也不忍她被打成这样，“长公主……” “姑母，你这是在做什么？”不等北山侯开口，一声怒喝从前面传来。 定王来了。 第724章 都是猪队友 笑烟是个练家子，手上的力道拿捏得刚刚好，看似轻飘飘的几下，叶宛已经被打得昏头转向，脸颊看不出有多红肿，但她就是觉得火辣辣的疼。 一看到北山侯出现，叶宛眼泪横陈，哭得好不可怜，“侯爷，救我……” 北山侯眼中闪过不忍，定王的怒喝声已经传来。 他大步地来到长公主面前，低眸看着被打得软倒在地上的叶宛，他不可思议地指责，“姑母，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再怎么样她也是北山侯的妾室，你是皇室的长公主，这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吗？” 第566章 长公主只是淡淡地瞥了定王一眼，好整以暇地继续看着被掌掴的叶宛。 她没有喊停，笑烟就没有停下来，就算定王在旁边把住手两个字都喊哑了都没用。 “长公主，她是不是冒犯你了？”北山侯见此情况没有立即求情，怕情况适得其反。 长公主嘴角勾一抹冷笑，“本宫为何要教训她，侯爷心中没点数吗？怀霁小时候在金城九死一生，要说跟这个女人没关系，本宫是不信的。” 叶宛没想到长公主居然是为了这么多年前以前的事，“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认定是我？” 长公主呵呵一笑，她要是有实际证据，叶宛早就被她杀了。 “本宫需要证据吗？只要怀霁在金城出了半点的差错，那就是你的错。”长公主冷声说。 定王气急败坏，恼怒长公主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姑母，你也太强势霸道了。” 难怪北山侯选择了叶宛，没有选择跟长公主一同生活在上京，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这么嚣张跋扈。 “本宫难道连强势霸道的本钱都没有了？”长公主轻笑一声，“王爷，你连别人的家事都管上了？” 定王目光阴沉地看叶宛一眼，他当然不在乎别人妾室的死活，但这个叶宛不一样，能够为他做事。 “姑母，你的事就不是家事了。”定王淡声说，“叶氏是周霖宇的生母，你要杀要打，至少得问过北山侯的意思，若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杀害无辜，父皇也不会纵容你的。” “王爷说得好。”周老夫人急步地走来，看到被打得连站都站不稳的叶宛，她对长公主的厌恶和害怕达到极致，“周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长公主若是觉得能够在周家想杀就杀，那就把我这把老骨头先杀了吧。” 北山侯脑仁突突地疼，“母亲，你来作甚！” 怎么又多了一个来捣乱的！他好不容易才劝住长公主的，他心疼怀霁小时候在金城受的苦要出气也是正常的，若真的惹毛了她，到时候将这件事往皇上跟前一提，叶宛的下场只会更惨。 周老夫人叫道，“我若是不来，难道要等着给阿宛收尸吗？你看看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定王一脸不赞同地看长公主，“姑母，虽然这是家事，但本王既然看到了，就无法置之不理。” “是吗？”长公主慢条斯理地睨了周老夫人一眼，“那本宫就只能请皇上做主了，外室残害嫡子的罪名究竟该如何定论，还是……北山侯这些年来宠妾灭妻是你周老夫人纵容出来的？” 周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目光有些恨毒地看着长公主，“你是不是巴不得周家好不了。” “是本宫把你们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知道尚公主该有哪些规矩吗？需要本宫让人好好地教一教你们吗？”长公主目光一冷，声音凌厉倨傲，“怎么，想让本宫像其他女子一样给你请安立规矩，你受得起吗？” “你想袒护一个外室，那就请旨让你儿子跟本宫义绝，这么多年了，只敢躲在金城耀武扬威，本宫不与你们计较，是不屑，不是不敢！” “就这样的货色，也敢伤害本宫的儿子，谁给你的胆量？周家吗？” 周老夫人没想到长公主会突然发难，以前无论说什么，她可都是不会争辩的。 “你……你胡说，无凭无据的……”周老夫人叫道，还想解释没有人会伤害周序川，但被北山侯森寒的眼神吓住了。 “王爷，这是我们侯府的家事，不劳您费心。”北山侯冷眼看向定王，他心中是忍着怒火的，长公主教训叶宛是家事，但周老夫人分不清事情轻重贸然出来替叶宛出头，无疑就是给了定王插手的机会。 他身边怎么都是猪队友呢！ “下官的阿姐为侯爷生了一儿一女，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下场吗？”叶无铭站在定王的后面，看到叶宛脸上的红肿，当下就怒红了眼睛。 第725章 那就抬为贵妾吧 沈时好和周序川来到上房的时候，正好就听到叶无铭质问长公主的话。 周序川的俊脸一沉，眸色瞬间变得幽冷凌厉，他沉默地走到长公主的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却让人无法忽视。 北山侯看到周序川夫妇出现了，他觉得更头疼，这三个人哪一个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主，他有种心累的疲惫。 “母亲，你先回去吧。”北山侯只能将第一个猪队友先劝退。 周老夫人闻言就捂着脸哭起来，“我一把年纪了，图的是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周家，叶宛是我的外甥女，我自然要护着她，可她也伺候了你大半辈子，为你生了一对儿女，想一想霖宇，想一想阿碧，你就忍心看她受这样的委屈和折辱？” 叶宛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捂着红肿的脸无声落泪。 “阿姐，你没事吧？”叶无铭上前搀扶着叶宛，目光阴冷地看向长公主，“周家要是容不下你，那我带你离开。” 定王摇头叹息，“姑母，你们都不年轻了，叶氏也不再是当年孤苦无依的孤女，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你说她要伤害怀霁，怀霁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本宫打就打了，怎么着，定王，你要替她打回本宫吗？”长公主淡淡地问，甚至不屑去解释叶宛曾经对周序川做过的事。 这里每个人都只是想看热闹，至于叶宛是不是真的伤害过周序川，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第567章 虽然定王是盛武帝的亲生儿子，但他深知皇上对这个长公主的宠爱，上面还有太后，他哪里敢对长公主动手。 但不妨碍他在这里恶心长公主。 定王笑说，“姑母，本王只是觉得，这叶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北山侯府的主母，给庶子的生母一个身份，那也是人之常情，叶氏到现在连个姨娘都不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觉得是你不够雍容大度，不如……今日本王替姑母做主，就抬叶氏为贵妾？” “本宫多少明白定王妃的苦日子，王爷如此怜香惜玉，想必对自己的妾室和外室都很用心。”长公主淡淡一笑，她确实被定王恶心到了。 叶宛瓮声瓮气地说，“长公主心中有怨只管冲着妾身来，王爷不过是说了两句公道话，您又何必这样中伤他。” 长公主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眼眸嘲讽地看向北山侯，那意思很明显，看你这些年宠爱的蠢货都什么样子。 北山侯的脸色很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够了，送老夫人和叶氏回去。” “侯爷……”叶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她被打成这样，北山侯难道一点都不怜惜，为她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吗？ “这是周家的家事，本侯能自己解决。”北山侯冷声说，“王爷，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定王说，“长公主是本王的姑母，本王也不算是外人。” 噗嗤—— “沈时好，你笑什么？”定王看向突然笑出声的沈时好，脸色有些发黑。 “原来王爷把长公主当姑母，刚才我差点以为这叶氏才是王爷的亲人呢，一句句都在为她讨公道，半点都没想过您的姑母这么多年来受的屈辱。”沈时好淡淡地说。 他就知道，沈时好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不等定王开口，沈时好又笑着说，“王爷管得真宽啊，连大臣的家务事都要插手，也不知上京城那些世家贵族们知道王爷这么热心，会不会觉得担惊受怕呢。” 让那些世家原配们知道定王为一个外室撑腰，只怕没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当续弦了，身份尊贵又怎么样，还不如个妾室。 “朝仁，王爷或许只是不记得太后下旨不许叶氏进门，不是故意要跟太后作对。”周序川温声地说。 定王的脸色黑得要滴出墨水了。 “太后的旨意并不是……”周老夫人想反驳，但她看到北山侯的脸色，又悻悻然地住口，太后的旨意是说，没有长公主的同意，叶宛永远不得进门。 现在定王不就是在劝长公主同意吗？要是长公主真的为了周家好，她就该同意的，不能让周霖宇至今连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没有。 “王爷，你还有别的指教吗？”周序川冷冷地问。 定王今日故意来恶心长公主，这事要是传回上京，太后能不生气吗？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本王原是一片好意，既然姑母不领情，那就算了！”他冷哼了一声，拂袖转身离开。 叶无铭一愣，王爷就这么走了，谁给叶宛撑腰啊？他的官职在长公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啊。 “叶大人，你是要带你的阿姐离开，还是自己走呢？”周序川目光轻蔑地看着他。 “阿姐……”叶无铭看向叶宛，要是阿姐点头，他立刻就带她离开。 叶宛哭着摇头，“你走吧，为了霖宇，我……我不能走。” “阿姐，你等我，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这般对待你。”叶无铭咬牙切齿，将今日叶宛所受的磋磨记在心里。 他一定要长公主付出代价。 第726章 把霖宇记在长公主名下 外人终于都走了，北山侯有些站不稳地后退两步，被周奉稳稳地扶住了。 周老夫人担忧地看他，“阿肃，你怎么了？” 北山侯沉声说，“母亲不要给我添乱就行了，我没事。” 这话让周老夫人心中不快，“我怎么给你添乱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周家，倒是有些人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就盼着我们周家不好。” 周序川冷眼看了过去，虽然没开口，但森寒的气势足以镇住周老夫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你的祖母。”周老夫人心中生怯，指着周序川怒骂。 长公主厌烦不已，周老夫人向来拎不清，而且愚蠢无知，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尊老必先爱幼，你对小辈是什么样的态度，别人对你就是什么样的态度。”长公主冷冷地开口。 “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周老夫人气得要北山侯替她出头。 北山侯没有看她，而是低声对长公主道，“抱歉，刚来就让你受扰了，怀霁先陪你回去休息，其他事情我自会处理。” 长公主只是目光凉薄地扫他一眼，倨傲地走出上房。 周序川和沈时好也随即跟了上去。 叶宛心中一阵愕然，顿时察觉到北山侯跟以往已经不同，若是年轻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他肯定会先袒护老夫人和自己，认为长公主嚣张跋扈，怎么这次就不同意了。 “长公主为何打你，你心里有数吗？”北山侯让周奉扶着他坐了下去，目光沉沉地看向叶宛。 叶宛满脸泪痕，她无助地摇头，“我怎么会知道，长公主向来是怨恨我的，以前在上京就没少这样折磨妾身。” 第568章 北山侯抿了抿薄唇，“怀霁当年到金城差点出事，你逃不开责任，长公主教训你，你就好好地受着。” 周老夫人想要为叶宛争辩，还没开口，北山侯已经拦住她的话，“母亲，你究竟清不清楚我们周家如今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长公主是皇上嫡亲的妹妹，她的身份尊贵，之前愿意下嫁到侯府，并不是我们周家有多大的能耐，无非是她愿意纡尊降贵，给的是父亲的面子，但永远也改变不了我尚公主的事实，她无需跟你立规矩，我们周家所有人都不及她的尊贵。” 北山侯声音不高，却凌厉得让周老夫人变了脸色，她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把长公主这个儿媳妇当公主，而是视同其他儿媳妇一般看待。 “你口口声声地谴责长公主，是想告诉世人，我北山侯仗着金城兵权，可以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你要替我造反吗？母亲！” 周老夫人脸色骤变，惊得站起来，“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可你所作所为就是这个意思。”北山侯说，“你不就是觉得凭着我的军功肯定不用惧怕长公主，皇上会给我几分面子，你这是想让我挟功相逼皇上，” “我……我……”周老夫人心中一慌，她的确是这么想的，长公主就算是皇上的妹妹，可她什么都没做过，之所以能够有这样的身份地位，都是靠北山侯的军功震慑朝廷，所以长公主才能又荣华富贵。 她也因为这个认知，一直觉得长公主需要巴结周家，否则她还能找到比北山侯更好的驸马吗？ “行，就算你不看在多年情分给叶宛抬姨娘，那就让霖宇记在长公主的名下吧。”周老夫人说。 北山侯揉了揉眉心，他疯了才会把周霖宇记在长公主名下。 “不可能！”北山侯想也不想地拒绝。 叶宛心口一松，她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记在长公主那贱人名下，她只想要有光明正大的身份，至少也是要贵妾的。 周老夫人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不想给叶宛一个身份，她伺候你这么多年，你没有心的吗？” “我会跟长公主谈一谈，但不是这个时候。”北山侯说，“母亲，如今我们周家前有虎后有狼，若是这个难关过不去，谁也别想好过。” 叶宛小声说，“妾身可以请无铭在王爷面前替侯爷美言……” “他不过是个推官，能做什么，王爷拿他当枪使唤罢了。”北山侯不耐烦地说。 就是看不起她的兄弟，从以前就这样！叶宛咬了咬牙，对北山侯有一丝怨气。 周老夫人没在意叶宛的神情变化，她自然也希望周家能好好的，“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谁也陷害不了我们。” 北山侯知道跟她们这些生活在内宅的女人说外面的事是没用的，“你们什么都别做，好好待在后宅，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 “那……”周老夫人还是不死心，趁着长公主在金城，她想把叶宛的身份给确定下来。 “其他的以后再说。”北山侯道，他露出疲惫的神态，“周奉，扶我进去休息。” 第727章 证人 谢正连定王都不见，直到公堂审案，他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周序川搀扶着北山侯坐在后堂，虽然看不见外面情况，但声音是能听得清楚，长公主则带着沈时好出现在堂前，定王能够找借口不让北山侯出现在众人前面，却阻止不了长公主。 他脸色冷沉地坐在一旁，对面正是长公主，沈时好则站在长公主身后，看起来一点紧张都没有，比他还要平静淡定。 谢正只是跟长公主和定王轻轻颔首，并没有当众点出他们的身份。 “带证人上堂。”谢正下令。 很快两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畏畏缩缩地出现在堂前，他们没有见过这么多尊贵的人，眼睛只是仓促看了一眼，就害怕地低下头了。 “堂下何人，报上姓名。”谢正惊堂木一拍，目光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草民……草民叫李红毛，住在渡口旁边的木屋，平日靠砍柴捕鱼为生。” “回大人，草民是刘全，是……是个农户，平日就在渡口旁边的山下放牛。” 谢正说，“盛武十六年十月初八，你们都去了那里，做了什么？都看到什么？” 李红毛双手在膝盖搓了几下，小心翼翼地说，“草民在林子里砍柴，那天我本来要去捕鱼的，但江边有几个人不让我们靠近，我只好去砍柴，准备第二天拿去市集换银子。” “没想到经过渡口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在打斗，我以为是有山贼要抢过路的商船，就赶紧躲在草丛里，那两艘大船本来已经搬了几箱东西下来，发现有山贼，很快就搬了回去，可到了江中心，两艘船突然就烧起来……” “我怕山贼看到，就急忙回去了。” 刘全跟着说，“草民看到马帮的人出现，赶走了山贼，后来又被大船的人给杀了……” 这话一出，外面的百姓顿时哇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啊？ 马帮不是去打劫的，而是去帮北山军，结果反而被杀得一干二净，这是什么惊天大逆转啊。 “肃静！”谢正拍了拍惊堂木。 沈时好目光冷然地看向定王，很明显，这个刘全的证词是这个狗东西指使捏造的，不但污蔑了苏屿恒，还要替马帮洗脱罪名。 第569章 一旦众人相信这个刘全的话，不但苏屿恒要落下个私吞朝廷兵器，意图造反的罪名，连她之前斩杀马帮都会入罪。 “刘全，你知道做假证是什么罪名吗？”谢正淡淡地问。 “草民……草民说的都是真的。”刘全急忙叫道。 定王皱眉开口，“谢大人，本王希望你审案能够公平公正，这是非常重要的证人，若是他说的话不可信，还有谁的话可信？” 谢正轻轻颔首，“下官并没有偏颇，王爷放心。” 定王嘴角勾了勾，目光嘲讽地看向沈时好，“有些人应该非常紧张了吧。” 沈时好心中嗤笑，定王并不知当日情形，真以为找两个不知所谓的证人就能够陷害他们。 “刘全，当时渡口有几艘船？”谢正沉声问。 那刘全眼神微闪地看向叶无铭，他伸出两只手指，“两艘很大的船。” “没有其他的船只吗？”谢正问。 刘全用力摇头，“没有。” “你说你亲眼看到山贼要打劫船只，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山贼而不是马帮的人？”谢正又问道。 “马帮的人在金城谁人不知，一看就知道不是。”刘全说。 “所以，你只看到马帮的人，山贼，和北山军，没有看到有北狄人的出现？”谢正又问道。 刘全又看了叶无铭一眼，“没、没有。” “传苏屿恒。”谢正抬高声音下令。 这时，门口走来两个穿着北山军兵服的青年男子，他们一出现，定王的脸色就变了。 “谢正！”定王怒喝。 “刘全，你不是说看到当时船上的北山军杀了马帮的人吗？你认得他们说是苏屿恒吗？”谢正没有理会定王，而是目光凌厉地看着刘全问道。 刘全愣住了，他的视线在两个士兵看来看去，又忍不住看向叶无铭。 “你看向谁呢？”长公主淡淡地开口，“莫不是指望堂上有谁可以帮你指认出来？” 定王怒道，“谢正，你这是审案吗？时间隔了那么久，他怎么知道谁是苏屿恒，你还弄出来两个……” “王爷，刚才这位证人很明确地说确定那些人不是马帮的，可见眼力极好，又怎么会认不出北山军的人呢？再说了，当时船上活下来的北山军只有苏屿恒，相信证人会印象更深刻。”沈时好说。 谢正厉声问，“刘全，你看到是谁杀了马帮的人？” 第728章 他们死了 刘全的手哆哆嗦嗦地举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苏屿恒，兵服一穿感觉都是一样的。 这要怎么认啊！ 定王坐不住了，他给叶无铭使了个眼色。 叶无铭比定王还焦急，这是非常重要的证人，能够同时对付北山侯和沈时好，为他的阿姐报仇，他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没想到谢正居然如此偏颇，找了两个都不是苏屿恒的人出现在这里。 他往后退了一步，手指才微微一动，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刺疼。 “嘶！”叶无铭痛呼出声，低头一看，他刚才要做手势的指尖被刺进一根细针，他目光阴鸷地看向站在对面的沈时好。 一定是她！ “叶大人，请肃静。”谢正淡淡地开口。 定王皱眉看他一眼，神色有些不悦。 “刘全，回答本官的问题，你当日看到的究竟是谁从船上下来？”谢正厉声问。 “我……我忘记了。”刘全叫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哪里还记得长相。” “李红毛，那你呢？认得他们是哪个吗？”谢正又问。 “回大人，草民……草民没有看清楚大船的人长什么样子，只隐约看到他们穿这样的衣裳。”李红毛大声回道。 谢正沉声说，“当日从江里找到北山军士兵的尸首，他们身上没有一个穿着兵服，你究竟从哪里看到的？” “对，没有穿兵服，我想起来了。”刘全大声说。 “哦，那穿什么颜色的衣裳？”这时，旁边一个人低声地开口询问。 他往前走了两步，就站在刘全的面前。 “就普通的衣裳。”刘全没有认出他就是苏屿恒，“大人，当时草民与渡口隔得远，根本看不出清楚。” “究竟是看不清楚，还是你那日根本没出现在渡口？”谢正冷声问。 刘全叫道，“草民的家就在渡口半山坡上，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去查一查。” “谢正，你究竟是公平审案，还是有意要引导舆论，事实就在眼前，你还想捏造事实吗？”定王微微眯眼，语气略带威胁。 谢正沉声道，“王爷，下官审案问心无愧，任何证据都必须审明白，不让任何人猛兽不白之冤。” “他们两人都没有看到所谓的北狄人出险在渡口，由此可见，兵器被劫根本是有人故意混肴视听，让大人误以为是北狄人作祟，其实是有人贼喊捉贼！”叶无铭高声喊道。 “王爷，你觉得一个人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吗？”沈时好突然含笑询问。 定王冷冷地看了过去，“沈时好，你想说什么？” 沈时好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头对谢正道，“大人，我这边也有几个证人，能证明当日李红毛和刘全并不在渡口，他们根本不可能看到那日所发生的一切。” “沈时好，为了逃脱罪名，你敢胡乱捏造证据，你大胆！”定王拍案而起，指着沈时好大怒。 第570章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王爷找的证人就没问题？连苏屿恒在他面前都没认出来，便敢说北山军杀人，这样的证词，你问问外面哪个百姓能接受？” “朝仁郡主，你从哪里找的证人？”叶无铭不相信沈时好的话，她在牢狱里关了那么久，就算出来了也软禁在北山侯府里，什么时候去找的证人？ 他明明处理得很干净，不可能有人看到李红毛和刘全的。 沈时好指了指外面的百姓，“外面的百姓都可以作证，兵器被劫那天，唯一去渡口的路被人为破坏，除了马帮的人，没有人能去到渡口，而李红毛那天正好在市集卖柴火，还因为两个铜钱跟人吵了架，被人打伤右腿，右腿的疤痕现在应该还在，至于这个刘全……” “月下村的王寡妇，你应该还没忘记吧？”沈时好似笑非笑地看向刘全。 刘全的脸色变了变。 “大人，草民确实见到李红毛那天出现在集市，因为那日市集出现许多官兵在搜查北狄人，所以草民记得很清楚。” “是啊，我也看到了。” “怎么会没有北狄人呢，我都看到了，还抓走北山侯府的大小姐……” “怎么能为北狄人开脱，良心都被狗吃了，居然冤枉北山侯。” “黑心肝的混账，冤枉忠良，将来不得好死。” “……” 定王听到外面百姓的一言一语，气得脸色铁青，“都给本王住口！” 李红毛和刘全这时候慌张起来了，他们看向叶无铭，想求他帮忙，“叶大人，我们……我们怎么办？” 叶无铭寒着脸没有理会他们。 谢正厉声问，“李红毛，刘全，你们知道冤枉朝廷官员是什么罪名吗？” “是死罪！” 刘全嗷叫一声，“大人，不关我的事，我也是照着别人的吩咐……”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两眼一翻，口中吐出白沫，整个人在地上抽搐起来。 李红毛被吓了一跳，“啊，救命啊，救……” 他的话还没喊完，和刘全一样，在地上抽搐几下就动不了。 苏屿恒立刻上前查看，“他们死了。” 第729章 我们拭目以待 虽然李红毛和刘全死了，但谢正并没有因此结案，他将王寡妇和当日在集市见过李红毛等人都带来公堂。 所有证人的证词都挑不出错，每个人都能为对方作证。 在旁边的定王听得脸色越来越黑。 最后，又有十几个佃农出现，他们是当日在城外耕种的佃户，亲眼看到轩辕默率领北狄兵要攻城，而且还用火药炸伤他们的家人。 刘全所谓的没有北狄人根本是撒谎。 要不是沈时好和严副将，当日城门差点就破了。 最后，谢正说会将今日审案呈词送到上京，兵器被劫是否要降罪北山侯，沈时好是否因为杀人获罪，都要凭皇上定夺才行。 定王却不想就这样放过北山侯，“金城是北山军镇守，当日居然任由轩辕默带兵进了关卡，北山军是死的吗？” “此事本侯确实有责任，请罪的折子已经在路上，无论皇上要如何降罪，本侯都没有怨言。”北山侯慢慢地走出来，目光如炬地看着定王。 苏屿恒沉声说，“轩辕默攻城的时候，侯爷重伤卧床，那时候还生死未卜，怎么能怪责侯爷，要怪就怪马帮和叶辉，是他们窝藏北狄人，利用边关走商的时候，将北狄人引进关口。” “王爷可以出去随便找个百姓问一问，当日在城门外发生了什么。” “本王确实听说了，侯爷的女儿主动跟着轩辕默走了。”定王冷笑说。 沈时好声音一冷，“王爷只看到表面的，却没有想过如果周碧不这么做，会不会被轩辕默当场刺杀，若不是王爷软禁了我们，我们早就去北狄救人了。” 周碧被轩辕默带去北狄的事，沈时好从来没忘记，她肯定不会任由周碧当卖国贼。 如果不能将她带回来交给北山侯处置，她会亲自去杀了周碧。 定王一时找不到借口，目光带着几分狠厉地看了沈时好一眼，“本王始终相信兵器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本王会找出来的。” 沈时好含笑，“我们拭目以待。” 把定王气得转头就走，留下叶无铭在这里处理后面的事。 谢正目光冷峻，“叶大人，本官记得这两个证人是你找来的？” “没错，好好的证人送到谢大人这里，居然就这样死在公堂上，谢大人，我怀疑有人为了不让他们说出真话故意谋害他们。”叶无铭面无表情地说。 “他们是被暗器所杀。”周序川将他们的头侧推一边，露出脖子上一点血迹，仔细看上面还有一根没入肌肤的银针。 沈时好知道他们肯定是被定王的人所杀，可她没有证据。 叶无铭说，“谢大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撒谎，只可惜他们死了，不然王爷一定会定他们一个污蔑之罪。” “人是死了，但做过的事会留下痕迹。”沈时好淡声说，“叶大人，千万不要心虚，否则容易被看出来的。” “呵，下官听不懂郡主这句话的意思，还请郡主不要随便污蔑朝廷命官。”叶无铭说。 周序川往前两步，黢黑幽亮的眸子盯着叶无铭，“你以后会懂的，叶大人。” 第571章 叶无铭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他仗着定王的势，前段时间软禁周家的人，肯定是将周序川得罪透了，如果不能够将周序川彻底拉下台，等将来回了上京，死的人就是他。 为了他自己，还有阿姐在周家以后的日子，他不能放过周序川。 “下官告辞。”叶无铭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谢大人，那此案要如何判决？”长公主淡声问。 谢正只觉得今日的审判就是荒谬的笑话，只因为定王司马昭之心的欲望，找了两个所谓证人就能够将北山侯府的人软禁了这么多天，连沈时好都要关在牢狱中。 虽然北山侯在这次的事确实有疏忽，但罪不至死，定王用了最羞辱人的方式，让北山侯一世英名蒙上灰尘。 即使这次北山侯能够证明清白，无论是在上京还是金城，威望终究有影响。 “臣认为这两个证人的证词与事实不符，且互相矛盾，但兵器被劫的真相，尚未有定论，还需下官再继续审查。”谢正慢声地说，“经过下官这些天的审查，朝仁郡主斩杀马帮戚山和叶辉，实属形势所逼，并没有错。” 长公主听到这里，满意地勾了勾唇，“谢大人就慢慢查吧。” 反正她的儿媳妇没事了。 “是。”谢正低下头。 第730章 扒衣游街 北山侯府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封条落下，压在周家所有人头上的压力也随之消失了。 “老天保佑，总算是还我们清白了。”周老夫人双手合什，对着天空就拜了几下。 周三夫人小声说，“老夫人，这跟老天爷关系不大，都是世子跟少夫人找到其他证人，侯爷才能够洗脱冤屈的。” “公堂上若是没有长公主镇场，那两个杀千刀的还不知要如何胡言乱语。”周二夫人跟着说。 “叶娘子，听说那两个所谓的证人还是你的阿弟找到的，怎么？他就这么怨恨我们周家，非要找两个假的证人来陷害侯爷。”周三夫人瞥了叶宛一眼，要不是叶无铭，她也不会提心吊胆过了那么多天。 叶宛眼底闪过一抹怨恨，急声地解释，“三夫人怎么随口就冤枉人呢，我阿弟要是对周家有怨恨，怎么会护着周家女眷不被詹兴的士兵欺负，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当日为了二姑娘跟三姑娘，我可是磨破了嘴皮。” 周老夫人摆了摆手，“无铭是我们周家的亲戚，哪里有要害我们的道理，都是听命定王的吩咐罢了，之前确实多亏了叶宛，要不是她护着你们两个女儿，她们的名声还能护住吗？” “老夫人，少夫人……少夫人把詹兴给打了！”戴管家惊慌失措地跑来，一手指着外面，因为跑得急，他还在大口喘气。 “什么？”周老夫人诧异，“她……她敢打朝廷命官，是不是疯了，詹兴是定王的人，她还嫌不够得罪定王吗？” “快出去看看。”周老夫人叫道。 沈时好打的不仅仅是詹兴，还有当日在后宅羞辱过丫环的士兵，如今一个个跪在周家大门前，神情惶恐，全然没了当日的嚣张跋扈。 “沈时好，我好歹是朝廷命官，你……你敢如此辱我！”詹兴色厉内荏地骂着，心里期待着定王能够及时来救他。 早知道北山侯还能够洗脱罪名，他当日哪里敢这么对待周家的内眷。 他现在后悔得想扇死那时候的自己。 “我这怎么算是辱你，我是打你。”沈时好眼皮一掀，旁边辛盛一巴掌落了下去。 “听说詹大人当日要士兵给我们家的丫环搜身？”沈时好问。 詹兴惨白着脸色，沈时好为了周家姑娘的名声只提了丫环，但他心里清楚，她就是要报复，他当日纵容士兵去搜周家女眷的院子。 “把他们的衣服都扒了，拖着去游街吧。”沈时好冷声地下令。 “你敢！”詹兴大怒，他是身为县令，要是被扒了衣服游街，这辈子就成笑话了，“本官只是奉命行事，你要是不服气的，那就去找王爷，王爷会替我做主的。” 沈时好笑了笑，“原来是王爷要你这么对待周家的。” 詹兴自知说错了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快住手，沈时好，你做什么，你疯了。”叶宛扶着周老夫人的手出来，一看到詹兴跪在大门前，吓得差点倒仰过去。 沈时好只当没听到叶宛的话。 “你想要做什么？尽给我们家找麻烦。”周老夫人皱眉，满脸不赞同地看着沈时好。 “找麻烦？”沈时好指着詹兴，回头问周老夫人，“老夫人，你是忘记当日他怎么在我们后院狐假虎威的吗？” 周老夫人被问得一噎，她当然还记得，但最终也就是几个丫环被搜身，并没有伤到家中的主子，所以她并没有太生气。 叶宛咬牙低声道，“沈时好，詹大人后面也没有对我们怎么着，要不是那几个丫环鬼鬼祟祟，也不会被搜身，你……” “你闭嘴！”沈时好呵斥，“就算是丫环，那也是北山侯府的脸面。” 她今日打了詹兴，就是要重新给北山侯府立威，谁知道周老夫人会带着叶宛来搅乱。 周三夫人解恨地瞪了詹兴一眼，“少夫人做得好，就该让某些人知道，北山侯府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少夫人，不如把他们的手剁了，也好杀鸡儆猴。”周二夫人跟着说。 第572章 沈时好笑了笑，“带走吧。” 詹兴惶恐大骂，才开口就被打了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王爷，救救下官……” “你还指望定王来救你？”沈时好嗤笑一声，“你不过是定王的棋子，如今没用了，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我……我要写折子告你……”詹兴有气无力地叫道。 沈时好说，“我自会跟皇上请罪，打你是私仇，跟其他人无关。” “顶多……就请皇上斥骂我嚣张好了。” 第731章 吴侧妃有孕了 定王砸了第九套茶盏依旧不能熄灭他心头的怒火。 “沈时好！”他咬紧后槽牙，对沈时好的恨意几乎到了极致，“她竟敢如此打本王的脸！” 整个金城如今谁人不知詹兴是他的人，正在他的手底下做事，沈时好居然敢打詹兴，还让他游街羞辱，她哪里是在羞辱詹兴，她是在羞辱他！ “把沈时好给本王杀了！杀了！”定王冲着侍卫大声吼道。 几个侍卫只是低下头不敢回话。 叶无铭重新倒了茶，送到定王的手中，“王爷，您息怒。” “你让本王如何息怒？”定王没好气地说，无法让北山侯定罪，他看着叶无铭都没了以前的欣赏，“你不是说那两个证人已经万无一失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王爷，我们被沈时好诓骗了，昨日在公堂上，沈时好根本没有实际证据，全凭那些人一张嘴……”叶无铭小声说。 定王面色一冷，“你是怪本王杀了那两个证人，你觉得让他们活着，他们不会说错话吗？” 就那个李红毛跟刘全的胆量，被谢正恐吓几句，肯定什么都说了。 “下官不敢。”叶无铭赶紧行礼。 定王呼哧呼哧喘着气，他现在还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对付沈时好，好不容易争取来这一趟金城，他是抱着要将金城收入囊中的雄心壮志而来的，凭他对父皇的了解，父皇肯定对北山侯也有忌惮，所以才会让他到金城。 可现在呢？什么都没办成，连兵器在哪里都不知道。 父皇肯定会觉得他很没用。 “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到周碧和邬画。”叶无铭说，“下官有可靠消息，那些兵器都是周碧和邬画两人联手打造出来，极少通过他人之手。” 定王道，“周碧在北狄，要如何找她。” “只要王爷信得过下官，下官自会有办法。”叶无铭立刻道。 “王爷，侧妃在外求见。”不等定王回答，外面就传来下人的声音。 定王眼中闪过不耐，“有什么事稍后再说，本王没空。” “王爷，妾身有孕了。”吴湘压抑不住喜悦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定王瞬间愣住，仿佛不太确定他听到的是不是幻觉。 叶无铭笑着说恭喜，“恭喜王爷，不久之后就要喜得麟儿了。” “王爷……”吴湘的声音还在外面响起。 定王已经飞快地打开门，眼中是难掩的激动欣喜，“湘儿，你说的是真的？” 吴湘同样感动得双眼含泪，她用力地点头，“大夫还在的，妾身这几天觉得胃口不好，便请了大夫过来诊脉，没想到……” “好！太好了！”定王激动地用力保住她。 “哎呀，王爷，您弄疼妾身了。”吴湘娇声叫起来。 定王急忙放开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后院走去，“接下来你要小心养着，一定要平平安安将本王的儿子生下来。” 吴湘眉眼带笑，“是。” “王爷最近是有烦心的事吗？”吴湘柔声问。 定王此时心情大好，便开口道，“还不都是因为沈时好，一整天尽跟本王作对。” “说起来，表姐成亲许久，至今都还没身孕。”吴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若是知道我有孕，一定会很高兴。” “你劝劝她，适可而止，再这样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定王哼道。 吴湘摸了摸小腹，“明日我就宴请周家内眷过来。” “还是你懂事。”定王满意地说，脑海里却不自觉闪过在夜宴见过的花芜。 他还没弄清楚，那花芜到底是不是柳依依！ 如果是柳依依的话，应该是认识沈时好的。 第732章 北山军不能没有您 北山侯在老太医的医治下，伤势已经好转许多，在解除软禁之后，他第一时间便让周序川陪他去北山军营。 本来他是让沈时好一同前去，但沈时好说了有别的事要忙，就没跟着来了。 “朝仁要做什么？”北山侯有些好奇。 周序川勾了勾唇，“就是……打一打定王的脸。” “无论你们做什么都好，都要考虑上京那边的感受。”北山侯不置可否，却还是提醒了一句。 “朝仁有分寸的。”周序川说。 北山侯便不再多问了，他们来到北山军营，所有将士们在得知北山侯要来，已经站起来等候着，一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立刻声音洪亮地喊了起来，“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北山侯心中淌过一阵暖流，他目光所及都是熟悉的面孔，只是想到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严副将已经战死，他眼中闪过悲痛。 “大将军，您终于回来了！”马副将他们激动地说。 第573章 “辛苦你们了。”北山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走，去营帐里说话。” 董副将说，“之前定王派人来军营搜查，带走了一些废铁和废弃的兵器。” 北山侯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定王真以为从废铁中能拼凑出有用的兵器吗？ “父亲……”周霖宇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看到北山侯消瘦不少的背影，他哽咽地扑过来，在快要扑到北山侯身上的时候，被周序川面无表情地拦住了。 “你要干什么，我现在连给父亲行礼都不行了吗？”周霖宇满脸悲痛地看着周序川问道。 周序川淡淡地说，“你这么扑过来，到底是想行礼还是行凶？” “你……”周霖宇气结，自从父亲为了救周序川受伤，他就看出来他们父子之间的相处不一样了。 在父亲心目中，周序川永远都比他重要吧，难道这就是嫡出跟庶出的区别吗？ 北山侯已经坐了下来，他摆手让周序川不用拦着，目光打量着穿着步兵衣裳的周霖宇，他淡声地问，“你这么多天一直都在军营吗？” 周霖宇跪了下来，“是，儿子自知鲁莽做错了事，所以愿意从头开始学习，只为了将来能够不再让父亲失望。” “虽说军营离城里有些距离，但不至于消息不通，你没听到家里发生何事？”北山侯没有看周霖宇，声音依旧平静地问着。 营帐里几个下属面面相觑，关太尉轻声开口，“侯爷，属下等人先行退下……” 看这架势，北山侯是要处理家务事，他们在这里就有些不太好了。 “都是自家人，无妨。”北山侯淡淡地说。 周霖宇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他眼底闪过一丝难堪，“父亲，我得知家里出事，第一时间就赶回家，在城门被定王的人拦截下来，您不信的话可以问关太尉他们，我心里一直很担心您的。” 关太尉点了点头，“四少爷确实与属下说过，当日他就赶回去了，只是进不去城里。” 北山侯垂眸看着周霖宇，似乎有话想继续问，跟周序川相比，周霖宇跟在他身边的日子更长，他为他启蒙，教他武功，倾尽一身心血，只盼着他能够学有所成，将来为自己争个功名。 他怎么可能不爱这个儿子。 又怎忍心将他彻底打落尘埃。 失望太多次，但终究抵不过心软。 “起来吧。”北山侯低声开口。 周霖宇脸上露出喜色，他瞟了周序川一眼，站起来走到北山侯的面前，“父亲，您终于康复，北山军不能没有您，有您在这里，北山军才是有主心骨。” 这话不就是在说周序川跟沈时好就算拿着虎符，依旧没能得到北山军众人的承认吗？ 关太尉等人并不言语，只是眼睛投了周序川一眼，见这位世子面不改色，浑身是岿然不动的威严气势，和北山侯看起来极为相似。 虎父无犬子，这句话用在北山侯和周序川身上真是极为贴切。 北山侯在心中叹一口气，他教给周霖宇雄才大略没学会，倒是学了他生母那种狡诈心思，当着周序川的面就上眼药。 “虽然此次是还了本侯清白，但兵器究竟是被炸毁沉江还是被劫走，至今还没有定论。”北山侯沉声说。“诸位都要小心谨慎，暗中调查。” “从今日起，关口更加要严防紧守，不许任何北狄人进入。” “金城不得再往关外经商。” 周霖宇诧异，“父亲，那金城许多商贾岂不是没了活路？” “那就再找别的路。”北山侯冷声说，“难道他们的生意就只能跟北狄人来往了！” 第733章 管家大权还给你 “吴侧妃的请帖？”沈时好正陪着长公主在说话，南溪拿了请帖过来，说是设宴招待周家女眷，还专门写了一张给她。 看来是非要她去赴宴的。 长公主瞥了一眼，“那吴侧妃好像跟你还是亲戚？” “是我的表妹，跟我没有太多来往。”沈时好将请帖放了起来，“去回了她，就说我没空去赴宴。” “看来吴家嫁女真不挑。”长公主淡淡地说了一句。 上京城谁不知道沈家与定王有龃龉，吴家跟沈家是亲戚，居然还能将嫡女嫁给定王当侧妃，就这么喜欢攀高枝啊。 毕竟只是亲戚，吴家想跟定王结亲，并不是沈家能阻止的。 “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吗？”长公主询问着笑烟。 笑烟回道，“您带来的箱笼还没来得及全都开箱，收拾起来很快，已经都准备妥当了。” “那就早点搬出去，在这里连呼吸都觉得难受。”长公主撇嘴说。 “母亲不多住几天吗？”沈时好低声问，她是看得出，长公主对北山侯已经没有了旧情，但北山侯似乎一直想努力挽回。 长公主嫌弃地瞥了周围一眼，“一点都不自由自在，我已经让人置办了大宅，你和怀霁若是在这里住得不开心，那就到我那儿去住。” 沈时好笑说，“母亲要不住在周园，那宅子不比这里差，是老太爷留给怀霁的。” “周家就只有老太爷心中念着怀霁。”长公主哼道。 “殿下，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过来了，说老夫人请您过去。”丫环进来低声说。 长公主白皙的手托着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有什么话，那就过来说，本宫腿酸走不动。” 第574章 沈时好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不愧是长公主，果然是强啊！ 没多久，周老夫人就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连让下人通传都没有就要往里面闯进来。 被长公主的几个丫环轻易地就拦下，连带着走在最前面的吴妈妈都吃了挂落。 “大胆，长公主的地方，岂是你们说闯就闯的！”笑烟呵斥一声，目光冷冷地扫过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是在自己的家里，居然还要被这么恐吓！ “是长公主要我过来的，怎么，我这把老骨头都来了，她还不想见我！”周老夫人叫道。 “来就来了，大呼小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你是要过来拆了本宫的屋子。”长公主姿态雍容地走出来，眼尾扫了他们一眼，慢慢地坐了下来。 周老夫人看到长公主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就觉得火气攻心，哪有儿媳妇在婆母面前如此嚣张飞扬的，一点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有什么话就说吧。”长公主不耐烦地开口。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这主持中馈的大权，是该还给你。”周老夫人带着施舍的语气，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夜晚。 叶宛低着头将账本和一串钥匙拿出来，颤颤巍巍地放到桌面上，那柔弱可怜的姿态好像多说一个字就会被长公主欺负死似的。 长公主连看都不看，轻轻嗤笑一声，“倒是挺会利用本宫的。” “什么利用，那是叶宛心善，这么多年了，你压着她连个名分都没有，她是半点怨言都没有，如今看你回来，她主动让出管家大权，你还想怎么样。”周老夫人问。 一旁的沈时好都听傻了，她知道周老夫人这个人不聪明，当初能够嫁给周老太爷，那也是因为老太爷救了落水的她，为了她的名声不得不娶，但她在侯府里也生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能不清楚世家名门最看重的是什么。 她让一个外室主持中馈，这说出去无论在哪里都是丢人现眼的事，影响的是家中子弟的仕途和前程，她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 “能够把宠妻灭妾说得如何理直气壮，老夫人，你怕是大锦第一人。”长公主早就见识过周老夫人的愚蠢，所以她丝毫不意外她能说出这番话。 “长公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不要和老夫人置气。”叶宛泫然欲泣，可怜兮兮地开口说。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长公主冷冷地说。 周老夫人哼道，“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了，你的嚣张恶毒还是没有改。” “……”周三夫人和周二夫人在一旁看得都心肝颤了颤，不禁怀疑她们以前究竟是怎么被叶宛给洗脑的，居然会同情她，觉得她被长公主欺负。 明明就是叶宛太可恨了，换了是她们，早就想让人把她打死了，还能让她在跟前蹦跶。 “少在本宫面前装模作样，拿着你们的钥匙和账本滚，什么破中馈，本宫看不上。”长公主冷着脸，“笑烟，收拾箱笼搬出去。” 听到长公主要搬走，叶宛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就知道长公主是不经激的。 十几年前她能赢一次，现在她就能赢第二次。 第734章 本宫不走了 周老夫人一点都不想挽留长公主，但她想起北山侯之前说过的话，有长公主在家中镇场，皇家对周家才会宽容些。 “我没赶你，你用不着走。”周老夫人别扭地说。 长公主嗤笑一声，连回都不屑回答。 “大嫂，您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能就这样搬出去呢，这里才是您的家。”周二夫人急忙开口挽留，她就等着长公主收拾叶宛，哪能就这样让她走了。 现在的叶宛跟十几年前已经不同，她掌家多年，家中都是她提携的下人，想要收拾她，凭她和三夫人是远远不够的。 她们需要长公主留下来。 周三夫人看到葛氏主动挽留长公主，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她也笑着上前，“大嫂，就算要走，那也不是您走啊。” “少夫人，你说是不是啊？”周三夫人冲着沈时好挤了挤眼睛，希望沈时好能够帮忙开口挽留。 沈时好假装没看明白，她知道长公主在周家住得肯定不舒心，周家这些人并不值得长公主原谅的。 长公主到周家几天了，还没与这两个妯娌会过面，她还记得以前葛氏和卢氏对她并没有这般敬畏的，似乎还觉得她身份贵重压她们一头，让她们在周家过得十分委屈。 这么多年过去，倒是变了个脸。 “是啊，长公主，您要是这么搬走，侯爷回来定会生气的。”叶宛怯怯地说。 “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只会用这种挑拨的下作方法，你就这么担心本宫住下来？”长公主嘲讽地看着叶宛，当年她就是被叶宛用这样的方法激得整日跟北山侯吵架，最终两人的积怨越来越深。 叶宛惶恐地摆手，“妾身不是这个意思，长公主，您误会妾身了，妾身只是怕侯爷回来看不到您，会责怪妾身。” 长公主最厌烦就是她这种柔柔弱弱的模样，还总是要提周肃那混账。 “本宫一点都不在乎周肃是怎么想的。”长公主没好气地说。 叶宛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可是，侯爷是长公主的驸马……” 第575章 “你也知道他是驸马，那你是什么？”长公主冷声问。 “妾身……妾身只是个可怜人，侯爷怜惜我才收我在身边，长公主，若是您还介意，妾身愿意离开。”叶宛低头拭着眼泪。 长公主被叶宛这装模作样的样子气得脸色一沉。 沈时好目光清凌凌地盯着叶宛，“叶娘子，你在害怕什么，长公主不过才一句话，怎么像是要杀了你似的。” 叶宛只是忍着泪摇头，“妾身不敢。” “你不敢什么，刚才不是挺敢的吗？”沈时好淡声地问，她插嘴就是不想长公主被叶宛几句话就激怒了。 叶宛就是故意的。 长公主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美眸打量叶宛一眼，突然就不想搬走了。 不能让叶宛如意啊。 “把东西箱笼搬去上房。”长公主突然道，“本宫去上房住，这什么院子，又小又破。” 叶宛傻眼了，什么？ 沈时好也意外，没想到长公主居然还愿意搬去上房。 周二夫人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是啊，大嫂是侯府正经主母，就该住在上房才对。” “本宫素来不爱管些庶务，但家中的中馈确实不该交给一个外室。”长公主拿起账本和钥匙，“朝仁，你年轻能干，那就辛苦你了。” 沈时好恭敬地接过来，“是，母亲。” “本宫乏了。”长公主揉了揉眉心，“朝仁，替本宫送客吧。” 周老夫人憋着一肚子火转身离开。 叶宛一计不成，反而让长公主决定搬去上房，她的脸色更是黑得要滴出墨来。 最开始就是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了，两人喜滋滋地跟在周老夫人身后，不时地看向叶宛的脸色。 就……畅快。 第735章 那你真是厉害 金乌西坠，北山侯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周家，得知长公主将箱笼搬去上房，他很是惊喜，脚下生风地急忙去找长公主。 周霖宇一阵错愕，“长公主……来金城了？” 居然没有人跟他说！ 周序川却是皱了皱眉，昨日他明明听母亲说打算搬出去的，怎么才一天不到就改变主意了？ “你如今心中是不是很得意？”周霖宇满怀怨恨的声音在旁边钻入周序川的耳中。 他回头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盯着周霖宇，“你是不是有病？快点去治。” “……”居然还骂人！周霖宇黑着脸，“你说什么，我没有病。” 周序川大步向前走去，跟智障说话是会变笨的。 “长公主来了，你现在是有靠山了，不要以为我现在落魄，将来我肯定能够重新回到父亲的身边，这么多年来，都是我陪着父亲在外征战，你什么都不是。”周霖宇跟在他身后小声说。 周序川淡淡地道，“是吗？那你真是厉害。” 周霖宇觉得自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太没劲了。 “阿宇，你终于回来了。”叶宛听说周霖宇一起回来，迫不及待就出来迎接他，一看到儿子，她眼泪横流，上前就搂住他的手上下看着，“我听说你被打了军杖，疼不疼啊，快让我看看。” 周霖宇忙道，“娘，我不疼，都已经好了。” 他是挨了军杖，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早就已经好了。 叶宛拭去眼泪，“走，跟娘好好说话，你父亲不在军营，他们就这么对你。” “看你，都瘦了多少，一会儿老夫人见着都不知道要多心疼。” 叶宛看了周序川一眼，眼底多少带了些怨恨。 她已经听说了，周霖宇被沈时好降为步兵，那是军营里最低下的士兵了，跟之前副将的身份天差地别。 他们夫妇趁着拿了虎符就在军营作天作地，那些总兵和副将居然都不敢反抗，简直是太可怕了。 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走远，对他们母子两人做作的场面没任何兴趣。 “娘，那叶大人……真是我的舅舅？”回到屋里，周霖宇立刻低声询问。 “没错，他是不是去找过你了？”叶宛忙问。 周霖宇沉重地点头，“我听说家里出事就赶回来，在城门外被他拦下，他不让我进城，还说侯府撑不了多久，只要我好好活着，以后就能够承继侯爵，还说定王肯定会帮我。” 叶宛说，“之前侯府确实遇到麻烦，不过如今算是解决了。” 她心里也说不出的有一丝失望。 “定王跟咱们侯府也没有结过仇怨，为何要这般对待我们？”周霖宇疑惑地问，“是不是上京那边……对父亲有了忌惮之心？” 叶宛的心一跳，其实叶无铭也跟她说过，北山侯府是盛极必衰，她要为自己的出路早做打算，这么多年来，北山侯拥有数万兵权，虽然一直都戍守边境，但难保皇帝会忌惮啊。 “我也不知道，总之你有什么不懂的，那就去问舅父，你大舅父如今不在了，我们能指望的就只有小舅父了。”叶宛小声说。 周霖宇想到大舅父一家的惨状，他闭了闭眼，“大舅父太糊涂了，怎么能够跟北狄人勾结，对了，表妹她回来了吗？” 叶宛蹙眉斥责，“你亲眼看到你大舅父跟北狄人勾结了？全都是沈时好在捏造事实，可怜莹儿只是出门一趟，回来便要面对家破人亡，我差人去接她了，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到时候便让她先住在侯府。” 第576章 周霖宇亲眼见到周碧背叛大锦的场景，对他心里冲击还是很大的。 “娘，阿姐她临走前，都跟你说过什么？”周霖宇低声问。 叶宛眼神微闪，她捂着脸哭道，“都是我没用，阿碧是为了不让我们受委屈……那都是她的心血，结果什么都没给她，她如何能甘心。” 所以本来周碧是想去打劫那些兵器的，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还落得个叛国的下场。 “好了，不说这些，只要你阿姐活着就好，她肯定会回来的。”叶宛仍然抱着美好的期望。 周霖宇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解释，如果周碧回来，对他们来说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他只希望阿姐能够在北狄变得强大，让别人不敢再伤害她。 “走吧，老夫人还在等着你呢。”叶宛说。 周霖宇点了点头，“好。” “对了，娘，那长公主回来之后，可有为难你？”周霖宇问。 叶宛自嘲一笑，“有她在的地方，我哪有舒心的日子，不过，算了，娘已经习惯了。” 周霖宇眼底透出几分恨意。 第736章 本宫还需要你的补偿吗 北山侯火急火燎地来到上房，找了一遍却没看到长公主的身影，唯有西厢房堆放着十几个箱笼，一看就是长公主的。 “长公主呢？”北山侯抓着个丫环就闻到。 丫环皱了皱眉，忍着嫌弃说道，“回侯爷，殿下还在另外的院子，只是吩咐我们将箱笼搬过来。” 什么意思？箱笼搬到上房，她人不过来？ 北山侯大步地往隔壁的院子走去，果然在门外就看到优哉悠哉在廊下的长公主。 她倒是逍遥自在，还坐在摇椅吃着鲜果。 “你让人把箱笼搬去上房，自己却不去？”北山侯走了过去，主动喂着她吃瓜果。 长公主抬手挥开他，眼角不扫他一下，“本宫是想搬走的，谁让你的外室上赶着来添堵，本宫只好不如她的愿，让人搬去上房了，你不是去军营吗？怎么回来了。” 北山侯哼道，“你倒是想本侯不回来。” 长公主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完快点走，别在这里妨碍我。” “老子哪里妨碍你了！”北山侯气得咬牙切齿，“你和我是夫妻，哪有住两处的道理。” “都分开住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意这个，周肃，你还真搞笑。”长公主嘲讽地笑道。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不气不气！他不能被长公主的领着走，否则气死就是自己。 “打算在金城住多久？”北山侯问，他有自知之明，清楚她不会为了她留在金城，这次会前来，那也是为了怀霁。 “看心情。”长公主说，“你还有别的事吗？” “这些年……是本侯亏欠你。”北山侯低声地道歉，在上京时，她坚决要跟他和离说的那番话，一直在他脑海里，他本来以为她这些年过得很好，却没想到他曾伤害得那么深。 “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可以吗？阿銮。” 长公主转头望着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曾经她也爱慕他的英勇威武，但爱是会消失的，在他一次次地选择偏爱别人忽略她的感受，一次次地要她妥协时，她对他的爱就消失了。 如今说什么补偿，她心中一点感动都没有，只有觉得好笑。 “你看本宫如今还需要你的补偿吗？北山侯。”长公主浅浅含笑。 她早就过去需要他的时候。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们之间唯一的牵绊就是怀霁。”长公主淡声说，“你救了怀霁，那是你曾经欠他的，他愿意认你这个父亲，那是他的事，本宫不会阻拦。” 长公主睨他一眼，“若是你想要安生的日子，那就让你的外室少到本宫跟前蹦跶，本宫当年没杀她，只是因为对你有感情，如今就不同了，她死不死的，全凭本宫的心情。” 这意思就很明显，她对北山侯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北山侯闭了闭眼睛，“你非得这样吗？” 长公主扶着笑烟的手站了起来，“都一把年纪了，就别谈情情爱爱这种年轻人才会谈的蠢事，如今你应该想一想要怎么守护周家，定王可还没离开金城呢。” “多谢长公主提醒。”北山侯沉声开口，“既然长公主什么都不在乎，那应该也不介意本侯给叶宛妾室的身份。” “本宫自然不介意你纳多少妾室，但唯独叶宛不行，除非你与本宫和离，你想娶她为妻，本宫都没意见。”长公主红唇勾着笑。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本侯是不会跟你和离的。” “随便你。”长公主挑了挑眉。 最终还是北山侯被气走了。 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来打扰公公和婆母说话的沈时好这时才走出来，“母亲……” “都听到了？”长公主笑着问。 沈时好上前搂着她的胳膊，“都听到了，母亲如此坦荡自在，娇娇很是羡慕。” “以前我也蠢过，不要为了一个男子失去自我，那都不值得。”长公主笑着道，“怀霁将来若是负了你，你也可以有所选择。” “……”刚走进院门的周序川脚步顿住。 听听，他的亲生母亲在跟他媳妇说什么！ 第577章 “母亲，我怎么会负了娇娇。”周序川急忙跑过来将沈时好搂在怀里，“我可不是北山侯。” 长公主忍着笑，“我就是打个比例，没说你是负心汉。” 沈时好嘴角也露出笑意，她的手指在周序川的掌心挠了挠，顺便给他顺了毛，“今天去军营怎么样了？” “一切都还算顺利，定王对兵器还没死心，还想把军营的兵器都带走，被关太尉他们拦住，只拉走了那些废弃的兵器。”周序川低声说，“他一日留在金城，我们就一日得防着他。” 长公主皱眉说，“皇兄怎么把他给指派来金城，是不是……” 她欲言又止，生怕说出来的话会吓到眼前两个孩子。 沈时好心中却跟明镜似的，她明白长公主的意思，怕怀疑北山侯府，是皇上的意思。 “你们不用担心，定王无论怎么找麻烦，那也得看我们有没有犯错。”周序川说，“就算要定罪，那也只有皇上才有权决定。” 长公主拍了拍沈时好的手背，“是本宫想多了。” 很快到了晚膳时间，长公主正要传膳，周奉就亲自过来，倒是北山侯设了家宴，邀请长公主他们前往大厅。 “本宫不想去。”长公主想也不想地拒绝。 “长公主殿下，府里最近经历甚多坎坷，家中众人胆战心惊多时，如今好不容易才洗脱清白，您又远道而来，侯爷设宴是为了安大家的心，也是……想为长公主接风洗尘。”周奉恭敬地低腰。 沈时好抬眸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犹豫了片刻，她看了看周序川和沈时好，最终还是心软，为了这两个孩子，她也不想跟北山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走吧。”长公主道。 他们三人来到大厅时，周家其他人几乎全都到齐了。 周仪和周韵经历了这段时间惊心动魄的软禁，如今看起来似乎成熟了许多，两人看向沈时好的眼神多了几分炽热。 “三嫂！”她们真是好久没看到沈时好，看到她好好地再次出现在面前，几乎要落下泪。 沈时好递给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 北山侯在看到长公主出现的瞬间，终于悄悄地松了口气。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都入座吧。”北山侯沉声道。 在首座的周老夫人拍了拍叶宛的手背，“你也坐下吧。” “母亲！”北山侯沉沉地开口。 这个家宴，他并没有打算让叶宛出现，特意让人去跟周老夫人提过了，偏偏周老夫人不肯听，还把她给带来了。 长公主像是没看到叶宛，已经在属于她的位置坐下了。 周老夫人开口想要说话，却被北山侯冷厉的眼神吓住，终于不敢再继续作妖。 叶宛眼中噙着泪，在金城多年，哪次家宴她不是坐在北山侯的身边，这次她却连出现都不配了。 “父亲，我娘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吗？”周霖宇压抑着声音问。 “你说呢？”北山侯冷声地反问。 周霖宇眼眶发红，他猛地站起来，“那我也不配坐在这里，毕竟我也连个身份都没有。” 叶宛气得狠狠瞪他，“你胡说什么！你是侯爷的儿子，谁敢不认你。” 北山侯用力拍着桌面，“不想留下就滚！” “坐下！”叶宛按着周霖宇的胳膊，“我没关系的，别跟你父亲置气。” 周决和周杉想开口求情，都被自家夫人给死死摁住，瞎的么？没看到侯爷的黑脸，这时候还去求什么情。 叶宛捂着脸跑出偏厅。 “有什么话快说，本宫饿了。”长公主淡淡地开口。 第737章 周家的根本 北山侯本来有许多感慨想说的，这么被打岔之后，他一个字都不想提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周家经历前所未有的坎坷，相信你们都深有体会，没有永远昌盛安稳的日子，总会突然出现意想不到的磨难，经过这些事，希望你们都知晓一件事，那就是在外行走，切记要谨言慎行，不要行差踏错。” “一旦错了一步，你们连累的就是整个家族。” “这世上也没有谁能够永远护着你们，如今周家能够有这样的生活，都是祖宗用生命血汗换来的荫泽，我也老了，会渐渐不中用，周家最大的希望是在年轻一辈。” 北山侯目光沉静地扫视周序川等子弟，“无论你们是要从军，还是要科举，那都是你们的出路。” 听到这话，沈时好将目光投向安静坐在角落位置上的周立。 按照科举的时间，如果周立这个月再没启程前往上京，那就来不及参加科举了。 “四弟，你最近在书院读书怎么样了？”北山侯突然开口询问。 周立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向来被当透明人的他，居然有一天也会被北山侯提到。 “大哥，我……还可以。”周立腼腆地笑了笑，低头掩去眼中的黯然，就算他读得再好，都没有机会参加科举。 “你明日启程回上京，去参加今年的科举吧。”北山侯道。 周老夫人的声音瞬间拔尖，“侯爷，那怎么行？” 北山侯淡淡地说，“没有什么不行的，如今家中读书比较好的只有周立，大郎跟二郎若是有把握，那也可以跟着去参加科考。” 大郎和二郎面面相觑，他们的文章在书院是排不上名号的，根本比不上四叔，若是真要去科考，定然考不过四叔的。 第578章 “就算这次考不中，那也能赚些经验。”周序川低声说，“大哥，二哥，你们去试试吧。” 周老夫人叫道，“你懂什么，你去科考过吗？” 长公主嗤笑一声，看傻子似的看着周老夫人，对北山侯说道，“本宫看你们周家会越来越不争气，不能怪年轻子弟不争气，只能说是歹竹生不了好笋，病贝育不了珍珠。”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老夫人黑着脸问。 长公主指了指周序川，“你们居然不知道，怀霁十三岁就是解元，十五岁就已经是状元。” “你说什么？”北山侯惊讶地问，他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他隐姓埋名去科考的。”长公主淡淡地说。 周老夫人呵呵冷笑，“那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莫非……当年殿试之后就消失不见的李怀就是你？”周立目光一亮看向周序川。 周序川咧嘴一笑，“我就是考着玩的，在殿试被皇上认出来，就叫了我去训斥一番，后来我跑去太后娘娘那儿不小心就一觉睡死过去了。” 所以错过殿试点名，也错过状元游街。 北山侯闭了闭眼睛，他当时也在上京的，只是他居然没有认出殿试上才华横溢的状元郎居然是他的儿子。 如果早知道…… 周老夫人黑着脸道，“总之，大郎和二郎可以去科考，但周立不行，他必须留在金城侍疾，我经常觉得不舒服。” 北山侯淡声说，“有我在你身边，周立在不在都不要紧，让他去科考。” 周立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北山侯为什么突然愿意帮他，但应该跟世子是脱不了关系的。 “侯爷！”周老夫人怒红了眼睛，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翁老姨娘，抢走了她的丈夫所有关爱，她就是想看翁老姨娘的儿子被毁掉的绝望，怎么能同意给周立出人头地的机会。 北山侯冷声说，“家族兴，才是周家的根本。” “好了，开席吧。” 这顿家宴吃得众人心中各有滋味，周立目光感激地看了周序川一眼。 周霖宇几乎食不下咽。 以前家宴的时候，是娘亲坐在父亲的身边，有阿姐在旁边逗趣撒娇，与父亲无所不谈，二房三房的人偶尔也会跟着说笑，气氛和谐又快乐。 如今呢？ 阿姐不在了，娘亲也被逼得不能入座，他在这里竟是格格不入，好像一个局外人。 以前他是众人尊重的侯府四少爷，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别人都只去巴结周序川了。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景了。 “阿宇，你送祖母回去吧，我吃饱了。”周老夫人放下筷子说道。 周霖宇看了北山侯一眼，见对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才轻轻地点头，“是，祖母。” 第738章 睡不好起不来 周老夫人一走，众人见长公主还没停下筷子，不知为何便都没有开口，已经走到门外的周老夫人回头看一眼，更是气得走路都走不稳了。 直到长公主放下酒杯，心满意足地起身，“消食去吧。”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各自地退下了。 “世子，少夫人，多谢你们。”周立走在周序川他们身后，直到无人的地方，他才开口道谢。 周序川回头对他一笑，“四叔客气了，这是四叔自己争取的。”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指望还能回上京……”周立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如果不是周序川，他还没有这样的机会。 “四叔，明日早些启程吧，免得过几日天气不好。”周序川说。 迟则生变，照周老夫人的性子，还不知道要作什么妖。 周立显然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神情一凛，“好。” 他平时东西并不多，很快就能收拾好，只要能够让他离开金城，那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不会再回来了。 “正好世子有多余的马车，四叔明日可以用。”沈时好低声道。 周立心中深藏感激，用周序川的马车，自然是要比其他马车更加安全，“好，那四叔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目送周立的身影没入夜色中，周序川才牵着沈时好的手继续慢慢地走着。 “看来父亲在母亲那里没有讨得多少好的。”周序川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他是跟北山侯缓和父子关系了，但北山侯欠长公主的，那跟他没有关系，要不要原谅北山侯，那是长公主的事。 沈时好点头，“其实母亲这样挺好的。” 周序川捏了捏她的掌心，“嗯。” “明日你有事要忙吗？”周序川问。 “吴湘让人送来请帖，要我跟二婶他们赴宴，我已经拒了。”沈时好道，“明日我想去见一见顾无辞。” “！”周序川心头一跳，手指捏紧，“去见他作甚？” 沈时好见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你醋什么，顾无辞如同我的兄长，要不明日你与我一起去，我正式介绍你们两人认识。” “不用了，我们见过了。”周序川抿了抿嘴角，“上次你被关在牢狱，他就来找过我了，要说要是我对你不好，他就把你给带走。” “……”沈时好有些无语，“你别听他的，我对海外并不感兴趣。” 周序川将手搂在她细腰上，“那是，在媳妇的心目中，我才是最重要的。” 第579章 沈时好推了推他的额头，“是是是，你最重要。” …… …… 翌日，沈时好被周序川闹腾到半夜，日上三竿都还在被窝中，要不是被外面杂闹的声音吵醒，她还能继续睡到晌午。 “外面在吵什么？”沈时好扶着腰，仔细听声音，好像是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 南溪说，“是吴妈妈说奉老夫人的命令，来……来责问少夫人为何这个时辰还不去请安。” 请安？！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我记错了吗？当初不是老夫人让我不要去她跟前碍眼，让我别去请安的？” “老夫人确实这么说过，不过……”南溪指了指长公主的院子方向，“如今就不同了。” “她不能让长公主去请安，所以觉得磋磨我这个孙媳妇能出气？”沈时好好笑地问，“你去回了老夫人，就说我身体不适吧。” 她实在懒得起来，更不想被周老夫人当成出气筒。 南溪掩嘴一笑，“奴婢这就去回话。” 只是，沈时好重新睡下没多久，更吵闹的声音就传来了。 “我倒要看看，哪家的孙媳妇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来的，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连个晚辈的请安都受不起了，把沈时好给我叫起来，她以为自己是什么矜贵的身份，又不是像她婆母一样是公主之尊，她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周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沈时好皱眉睁开眼睛，看来今日是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东月，过来。”沈时好够了勾手，在东月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奴婢晓得了。”东月抿嘴一笑，沈时好轻轻点头，把桐花给召了进来，“给少夫人更衣。” 东月踩着碎步出了内屋，拦住要进来的老夫人，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地求道，“老夫人，求您给少夫人一条活路吧，少夫人在牢狱里关了几天，回来之后就没有一个晚上能安睡的，昨夜发了一整晚的噩梦，好不容易才合上眼睛，刚才就挣扎着想要去请安，哪知才刚起来就晕死过去，奴婢才要去请大夫，您就来了。” 周老夫人冷笑，“她不能安睡？你骗鬼呢，昨日我见着她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哪像是快死的样子。” 东月眼泪默默落下，“天地良心，老夫人哪能这样诅咒少夫人，要不是为了周家，少夫人哪里需要去牢狱受这份苦。” “你……你少给沈时好找借口。”周老夫人叫道。 “老夫人。”沈时好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地被桐花搀扶出来，“都是我不好，之前您宽容体恤，让我不必去请安，我便以为能够多睡一会儿。” 周老夫人被沈时好的样子吓了一跳，“你少装模作样，昨天你还不是这个样子。” “是，昨天我也只是勉力强撑着。”沈时好自嘲一笑，她走到周老夫人的面前，屈膝行了一礼，“老夫人，请您原谅孙媳妇。” “那就罚你抄写女则五十遍，没有我的同意，不得离开屋里。”周老夫人得意地开口，她处置不了长公主，还不能罚沈时好吗？ “是……” 沈时好低下头，突然噗的一声，一口鲜红的血喷在周老夫人的身上，紧接着，整个人直直地往下倒去。 “少夫人！”几个丫环大惊，手忙脚乱地上前扶着沈时好。 东月哭了起来，“快去请大夫啊。” “我去找长公主。”桐花叫道。 沈时好被扶着进了屋里，一时之间，没人理会被喷了一身血的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愣住了好久，脸色从铁青到苍白，最后还是血腥的味道让她一阵反胃，她猛地清醒过来，气急败坏跳脚，“快，快扶我回去换衣裳。” 见周老夫人几乎要晕厥过去地走了，沈时好这才让人去打水进来收拾。 “去准备马车。”沈时好吩咐。 东月笑道，“少夫人，您才装得重病的样子，还要准备马车出门，被老夫人发现，那岂不是知道我们骗了她。” “老太医最近都在外面，就说送去找老太医。”沈时好连理由都找好了。 不过，这是沈时好想多了，周老夫人回去之后，让人打了三次热水，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还熏了大半天的香，根本没有再想起沈时好有没请安的事，还更怕沈时好到长公主面前告状，有些后悔去对付沈时好了。 倒是长公主听说了这件事，乐不可支地笑倒在榻上，“娇娇真是个鬼灵精，哪能被老东西给收拾了。” 笑烟在旁边扶着她，“周老夫人以为挑中软柿子，她若是知道少夫人在余州的事，也是不敢招惹的。” “你不懂，无知的人，胆子就是比别人大。”长公主哼了一声，周老夫人但凡有点见识，十几年前就不敢逼着她接受叶宛进门了。 “她幺蛾子多的是，还是要盯紧些。” 笑烟应是，“那叶宛今日一早就出门，应当是去见叶无铭。” “真是不知死活。”长公主冷哼，要不是怀霁和沈时好，她才不在乎叶宛会不会害死北山侯府的人。 第739章 哄他高兴几天 “少夫人，我们去顾园吗？”南溪低声问。 沈时好蹙眉想了想，“去九元胭脂铺。” 九元胭脂铺的掌柜认识沈时好，见到她出现，笑盈盈出来亲自招待，“周少夫人，请您到雅阁挑选胭脂。” 第580章 “好。” 自从周碧失踪，她开的那些商铺生意一落千丈，没有新奇的货品吸引客户，还不如九元胭脂铺的质量，那些女眷又不是傻子，就没有再去帮衬了。 沈时好挑了好几个时下最流行的颜色，掌柜笑着道，“周少夫人，您请稍等片刻，我去准备。” 待掌柜离开没多久，雅阁的门再次被敲响，顾无辞一身青色直裰，姿色绰约地出现在沈时好的面前。 “顾大公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姿色一点都不像个商人。”沈时好笑盈盈地道。 “谁规定商人该长什么样子？”顾无辞含笑问，在沈时好对面坐下，手边的茶盏温度刚刚好。 而且是他喜欢的碧螺春。 “我记得你不爱喝这种茶。”顾无辞说。 “为顾大老板准备的。”沈时好笑道，“你为我准备了那么大一出戏，不然我哪能轻易从牢房里出来。” 顾无辞轻笑，“就算我不出手，周世子也有办法，我算是多此一举了。” “你不会袖手旁观的。”沈时好说，“不过，这次得亏有你出手，不然定王没那么容易收手。” “当初就不该留他的命。”顾无辞冷冷地说。 沈时好微微眯眼打量他，“前两天定王的侧妃给我发了帖子，听说她有孕了。” 顾无辞眼底闪过一丝微亮，“那要恭喜定王了，不用绝后了。”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要么这个孩子是假的，要么……不是定王的。”沈时好盯着顾无辞，“这件事与你没关系？” “哄定王高兴几天，不好吗？”顾无辞挑了挑眉，“你离那个侧妃远点。” 果然是跟顾无辞有关！ 沈时好在听说吴湘有孕的时候，就猜到肯定有问题，定王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不可能有机会成为储君，她不弄死他，就是觉得死太容易了。 就该让他活着，却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才是让人最绝望的。 “定王的事就不必说了，你也别再对他下手，我自有办法收拾他。”沈时好低声说，“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解释，夜宴那位花魁的事？” “你知道了？”顾无辞坐直身子，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收敛起来。 沈时好冷笑，压低声音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花魁！哪个去夜宴的人不看花魁的，要不是辛盛看到了，我还不知道她的胆子这么大，她是不是以为真的能够把定王玩弄在股掌之中？” 顾无辞小声说，“我已经劝过她了，她觉得反正都被定王看到，要是这时候又跑了，那就坐实她就是柳依依。” “她是想气死我。”沈时好咬牙切齿，她现在还不能去夜宴找柳依依算账，否则一定要把她揍一顿。 “你放心吧，我派了人在她身边保护着，定王的确是怀疑她了，一直在调查她，不过没查出来。”顾无辞说。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让她赶紧找个理由离开，最近定王应该不会去找她，要是让定王知道吴湘的肚子是假的，肯定恨不得杀了柳依依。” 顾无辞连连点头，“我会跟她说的。” “刚才我一路过来，发现原来热闹非凡的几家铺面都门可罗雀的，就算周碧不在，也不至于这样吧？”沈时好说。 “金城的百姓又不瞎，周碧当日在城外所作所为早就传开，要不是北山侯的名声，早就把她当奸细，如今也只以为她贪生怕死误伤了严副将，最后还被轩辕默给带走，不然，店都要让人给砸了。”顾无辞说。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有件事，我想去北狄。” “你疯了！”顾无辞声音拔高，“沈时好，你不知道轩辕默就像一头饿狼，你到了北狄，他不把你咬死！” “我一定要把周碧抓回来。”沈时好低声说，“那些兵器你知道是什么威力，如果让她为北狄做出同样的兵器，对大锦来说是多可怕的事，到时候无论是余州还是金城，这里的军队都不会是北狄的对手。” “如果带不回周碧呢？”顾无辞问。 沈时好眸色威冷，“杀了她！” “那我去北狄，我替你杀了周碧。”顾无辞说，“北狄那边有我们的商号，我从宇宙那边入境北狄，不会有人怀疑我的。” “轩辕默想来我大锦就来，我也要去北狄看一看。”沈时好说，“说不定我能顺便把他也给杀了呢。” 顾无辞扶额笑着，“你想什么呢，周序川会同意你去北狄吗？”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沈时好挑了挑眉，“你少去他面前说我要去海外，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如今没想要去海外了。” “知道了知道了。”顾无辞眼神微暗。 沈时好该说的都说了，笑眯眯地喝了一口凉茶，“那我走啦，多谢你的胭脂，我拿回去孝敬长公主。” 提着胭脂，沈时好走出铺子，正打算到对面去买几个肉夹馍，这家孙氏肉夹馍是金城最好吃的，可以买给长公主试一试。 “周少夫人？”隔壁有人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开口叫了一声。 沈时好侧眸看过去，弯唇浅笑，“姚夫人。” 姚夫人眼神透出几分内疚，她上前几步来到沈时好的面前，“周少夫人，见着你平安无事就好了，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们家老爷……” “姚夫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我没有怪姚守备。”沈时好轻轻摇头，姚守备听命定王将北山侯府包围软禁，那也是定王的意思，她要是真要计较，那要计较的人就太多了。 第581章 “少夫人宽容大度，待过几日，我定和老爷亲自上门跟侯爷赔罪。”姚夫人忙说。 “赔罪就言重了，我们周家随时恭候姚守备和夫人的到来。”沈时好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她自然不会再与姚家深交，但周家这时候更不适合树敌。 第740章 那就一起去吧 “快，再重新给我上妆，脸色要苍白一点，最好看起来没有唇色。”回去的路上，沈时好催促着南溪给她上妆。 南溪忍着笑，“奴婢觉得周老夫人这时候肯定顾不上您。” 沈时好拿起一颗梅干扔进嘴里，“做戏要做全套。” “这 梅干怎么越做越不好吃，酸味不够啊。”沈时好有些嫌弃，“还是丹娘做的梅干好吃。” “是吗？这家可是整条街最好吃的了。”南溪吃了一口，酸得皱眉，“奴婢就觉得酸得很。” 沈时好笑说，“你是个吃不得酸的，以前我们在余州去摘梅子，就你一颗都吃不了。” 主仆几人一边说着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侯府。 还没回到院子，沈时好就被周二夫人给拦下了。 “少夫人，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周二夫人被沈时好的脸色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生了大病。 “哦，就是昨天睡得不太好。”沈时好轻咳一声，没想到会遇到其他人，她只是想糊弄周老夫人而已。 周二夫人皱眉说，“这可怎么办，刚才定王侧妃特意让人送来消息，道是明日一定要请你出席，若是你不去，那整个周家内眷也不必去了，老夫人知道你不想去，发了好大的火。” 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 “我要是不去王府，怕是要被当周家的罪人了吧。”沈时好不必打听都知道周老夫人会骂她什么。 周二夫人只是无奈地小声说，“少夫人不知道，韵姐儿和仪姐儿也差不多到议亲的年纪，听说这次吴侧妃邀请了城里不少世家……” 沈时好这下明白了，吴湘为了逼她赴宴，是想拿捏周韵姐妹的亲事啊。 “那我就跟你们一同去赴宴。”沈时好微笑地说，“不过，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跟二婶说。” 周二夫人听到沈时好可能答应去赴宴，心中已经十分感激，听到她这么说，急忙点头，“少夫人请说。” “我们北山侯府无论在金城还是上京，都是属于一流的世家，虽然最近是经历了些事，但属于周家的气节不会变，吴侧妃……也不过是个妾室，就凭她还没资格左右我们周家姑娘的亲事。”沈时好淡声说。 “你说的是，是我太紧张了。”周二夫人叹了口气，“你别怪我，我真的……” 沈时好笑道，“二婶，我明白你的心情。” 毕竟周家经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以为大难临头了，如今虽然逃过一劫，还是心有余悸，不然也不会被吴湘轻易拿捏。 “你要是不想去，我们也不去了。”周二夫人说。 “去，怎么不去呢。”沈时好笑了笑，吴湘准备这么大的宴席告诉大家她有孕了，她不去祝贺怎么行。 得知沈时好答应要赴宴，被惊吓一天的周老夫人才哼了一声，“算她识相。” 只是，到赴宴的这一天，周老夫人看到长公主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而且就在她的马车前头，她的脸色登时黑了。 长公主的马车又大又奢华，跟她出门，岂不是都被抢尽风头。 叶宛的心同样一沉，她在周家已经受尽屈辱了，难道到外面还要忍受长公主的压制吗？ 这么多年来，她在金城那些世家女眷面前，可是身份尊贵的周家夫人，要是被她们看到她在长公主面前卑微的样子…… 她顿时有种比死还难过的绝望。 长公主穿着一身大红底子粉紫缕金牡丹刺绣缎面交领长袄，挽着沈时好的手慢悠悠地出现了。 雍容华贵，威严天生。 那是只有真正出身尊贵，才又这种与生俱来的气度。 “你……你也要去赴宴？”周老夫人脱口而出，充满不可置信。 “本宫愿意去赴宴，那小侧妃该感恩戴德了。”长公主嘴角勾了勾，“娇娇，与本宫同坐一辆车。” 沈时好温顺地点头，“好的。” 经过叶宛的身边，叶宛挺直腰板，努力要摆出清高骄傲的姿态，可无论她装得再怎么端庄，在长公主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就像……路边的野花，和万花之王牡丹的差别。 “叶娘子，你也要赴宴吗？”沈时好突然开口询问。 “我让她陪同的。”周老夫人立刻说。 沈时好只是轻轻一笑，“希望你不后悔此行。” 周二夫人忙拉着自己的女儿坐到第三辆马车。 “娘，长公主好威风啊。”周仪小声地跟周三夫人说。 “知道就好，所以你一定要睁大眼睛选前程。”周三夫人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从周家搬出去之后，定王先是住进县府，后来又搬到东边的大宅，此事门前已经是停满马车，宾客络绎不绝。 “一个侧妃设宴，来赴宴的人不少啊。”长公主嘲讽了一句。 沈时好也以为只是个内眷宴席，才发现并不止如此，只是定王没有送帖给侯爷和周序川，但却宴请了金城其他世家的男子。 长公主的马车才刚刚挺稳，吴湘就得知这个消息，她心中顿时狂喜，看吧，连长公主都识趣了，知道她有孕之后，定王在上京的地位全然不同，都上赶着来巴结了。 第582章 “快去请长公主进来吧。”吴侧妃矜持地笑着，故意透出长公主也来赴宴的消息。 一时大厅的议论声络绎不绝，大家对北山侯府妻妾恩怨早就好奇已久，以前还以为叶宛就是侯夫人，直到周世子出现，才知道真正的主母是长公主。 她们早就想见识长公主的风采，叶宛究竟好在哪里，居然让北山侯宠妾灭妻。 “吴侧妃，您……不去迎接长公主？”姚夫人见吴湘已久稳坐在座位上，颇有几分诧异，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吴湘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脸无奈，“我是想亲自去迎接姑母的，只是……大夫让我要仔细养胎，不能太劳累了。” 不能劳累还操办这么盛大的宴席？！ 姚夫人礼貌不失尴尬地微笑，“是，是该仔细。” 长公主和沈时好恰好在门外听到这句话，婆媳两人对视一眼。 “长公主驾到。”丫环在外面同胞。 所有人都急忙站了起来，屈膝行了一礼，“见过长公主。” 吴湘这时才扶着丫环的手慢慢站起来，“姑母，您来了。” “你是谁啊，也配叫本宫一声姑母？”长公主挑眉，声音透着威仪地冷声问。 第741章 物以类聚 长公主眼神中的鄙夷如此明显，仿佛吴湘在她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丝毫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吴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长公主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她刚才还得意洋洋的，现在犹如被打了脸，简直奇耻大辱。 “长公主既然不认识我，那今日怎么还来赴宴？”吴湘沉着脸，她如今代表的是定王的脸面，长公主不给她面子，那得罪的就是定王。 长公主嗤笑一声，“你说本宫为何来？” “吴侧妃，你邀请不是周家女眷吗？”周三夫人含笑说，“长公主不就是周家的主母。” “一个小侧妃，若是不懂规矩，那就好好学，别丢了皇室的脸。”长公主在左侧的位置坐下，沈时好就跟在她的身后。 吴湘面对长公主盛气凌人的架势，她如今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但还是递了个眼色给丫环，让她去禀告定王。 定王最近把她如珠如宝地哄着，她就不信，他能容忍长公主这么对待她。 吴湘重新露出端庄的微笑，“周老夫人，你们也请入座吧。” 周老夫人的风头被长公主抢得干净，她面色不虞地在长公主对面坐下。 “叶夫人，你怎么不坐呢？”吴湘见叶宛只是站在周老夫人的身后，含笑地开口询问。 她知道叶宛是长公主的眼中钉，既然长公主给她难堪，那就不能怪她抬举叶宛打量长公主了。 叶宛诧异地抬起头，她目光飞快在长公主脸上一闪而过，低声说，“妾身在这里站着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北山侯对叶夫人情深意重，若是被他知晓你被怠慢了，岂不是要怪罪我。”吴湘掩嘴含笑说。 “来人，快请叶夫人坐下。” 这不就是赤裸裸地打量长公主吗？ 让一个外室身份的叶宛在这里与长公主同坐同起？ 大厅中各人正襟危坐，心中却难免有些不快，她们都是世家正室主母，愿意来参加吴侧妃的宴席，那是因为定王如今没有正妃，可她如今抬举一个外室是几个意思？ 试问哪个当正室的愿意看到小妾和外室骑到自己头上。 “长公主，你不会介意吧，我也是担心北山侯会责怪，叶夫人看起来身子有些虚弱，站久了不太好。”吴湘笑着对长公主说。 长公主拿起一杯酒在手中把玩着，“本宫自然是不介意的，毕竟物以类聚，都是不配坐八人大轿的，要是介意，岂不是太掉身份了。” 吴湘冷冷地道，“长公主这么盛气凌人，那又何必到这儿来。” “本宫就喜欢盛气凌人，怎么了？”长公主问。 “姑母！”定王从外面大步走来，“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差人来说一声，本王可以亲自去迎接您。” 望着和前两日完全不同态度的定王，长公主嘴角噙着一丝浅笑，“亲自迎接就不必了，倒是你这个小侧妃，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宫差点连坐的位置都没有。” 定王目光锐利地看了吴湘一眼，“怎么会呢，姑母，吴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您别放在心上。” 吴湘喉咙一噎，眸中全是委屈。 “本宫看你这后院乌烟瘴气的，就是缺了个身份尊贵的主母，该让皇兄为你指婚了。”长公主淡淡地说。 吴湘的脸色微微一变，“王爷……” 王爷可是说了，等她有孕了，就跟皇上求旨升她为正妃的。 “本王确实有这样的意思。”定王含笑说，“姑母，本王前面还有宾客，无法在这里陪同，本王先敬您一杯。” “吴氏若是有不懂规矩的，还望姑母指点教导。” 吴湘在旁边听得脸都绿了。 怎么回事！定王前两天回来还把长公主臭骂一顿，这会儿态度竟完全不同了！ 众人面面相觑，将定王对待长公主的态度看在眼里，眼神带着几分鄙夷看向叶宛。 叶宛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双手抓紧袖子，低着头默默地站到周老夫人的后面。 她就知道，有长公主一同前来，她肯定要受到羞辱的。 第583章 以后就算她回上京，这些世家夫人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她客客气气的吗？ 叶宛心中越发地怨恨长公主。 定王敬了长公主一杯酒，低声交代着吴湘，“不要怠慢长公主！” “是，王爷。”吴湘勉强地笑了笑。 沈时好的目光在吴湘的小腹停留片刻，如今还看不出肚子，就不知再过些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听说吴侧妃有身孕，还没恭喜您呢。”叶宛声音柔柔地响起。 第742章 怎么还没有子嗣 吴湘今日设宴的目的不就是要告诉大家，她有了定王的骨肉，顺便打破外面的传言，定王多年不曾有子嗣，连王妃都莫名病逝，已经有一个克妻克子的名声，现在她有身孕，证明这个传言是假的了。 叶宛不留痕迹地看了沈时好一眼，“吴侧妃真是个有福气的人，才跟定王成亲没多久，这就怀上了。” “是啊，是运气好了一些。”吴湘有些得意地说。 “到底还开不开席？”长公主淡淡地问，“若是不打算开席，那不如就散了吧。” “自然是开席的。”吴湘嘴角笑意微僵，转而轻声吩咐旁边的丫环，“去传菜吧。” 席面一开，眼花缭乱的表演也开始了，众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真是佩服表姐，都这个时候了，还吃得这么开心。”吴湘语气略带同情，眼神仿佛都在怜悯沈时好了。 “？”沈时好愣了一下，她怎么了？ “表姐成亲都快一年了吧？”吴湘笑着问。 沈时好一听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吴侧妃原来这么关心我的。” “都一年了，怎么还一点好消息都没有，表姐不会是身子有什么问题吧？”吴湘故作惊讶，“你从小就在余州长大，那边到底比不过上京，就怕你的身子有所亏损，影响了……子嗣啊。” “你何时去过余州，我怎么不知道？”沈时好懒懒地扫她一眼。 吴湘道，“何须我亲自去，只听别人口中的形容，便知那根本不是人生活的地方。” “听说余州是未开化之地，那边的人丝毫不讲究礼节规矩，女子照样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表姐，你见过吗？” 沈时好冷冷地道，“你所说的不是人生活的余州，正是大锦的边境，再过数十里就是北狄，是大锦最重要的关口，一旦余州失守，整个东边都会被北狄的铁骑践踏，要不是戍守在余州的将士们，你觉得你能够在上京城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 “他们付出生命，不是为了听你说风凉话的。” 沈时好的声音虽然不高，却有种振聋发聩的效果，恰好乐声停下，所有人都听到了。 吴湘的脸颊瞬间烧起来，她不是感到愧疚而脸红，而是这样当场被沈时好反驳，她根本无法反击回来。 哪知沈时好并不打算放过她。 “金城同样也属于边境，你以为世代在这里的世族是贪图这里凛冬吗？都是为了大锦罢了，你看不上的余州，与这里并无分别。” “我……我何时说过看不上了！”吴湘叫道。 沈时好瞥她一眼，“没有最好。” 吴湘心中暗恨，居然又被沈时好反将一军，她本来是想刺沈时好几句，再嘲讽她成亲这么久都没怀孕，长公主表面对沈时好是疼爱的，谁知道心里怎么想。 “说得好。”长公主给沈时好夹了一块鱼肉。 “多谢母亲。”沈时好笑着说。 叶宛将吴湘脸上的不忿看在眼里，嘴角轻轻上扬。 宴席过半，吴湘便让人扶着去解手，今日设宴的目的算是完成，但不能教训沈时好，让她着实心情添堵。 “吴侧妃，不知道你在这个小宅子住得还习惯吗？”叶宛不知何时也出了大厅，在外面的花园遇到吴湘。 “这又不是定王府，自然是比不上的，反正住得也不长久。”吴湘看了叶宛一眼，“叶夫人找我有事？” 叶宛温柔浅笑，“妾身只是担心吴侧妃身子贵重，如今在这小院子住得不习惯，若是在周家，那肯定是好上许多。” 吴湘当然知道这里比不上侯爷，可住在哪里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长公主都回来了，叶夫人在侯府还有往日的威严吗？”吴湘问。 叶宛有种被踩中痛处的难堪，“今日您不也领略她的厉害，我如何能斗得过她。” “斗不过，那就送走啊。”吴湘看她一眼，“叶夫人的弟弟如今是王爷跟前的红人，你我也算是自己人，我不怕与夫人说句掏心窝的话，若是没有长公主碍着你，你如今只怕早就扶正了吧。” 这话一下子就说中叶宛的心思，她眼眶微红地点头，“侯爷对我是极好的。” “那真是替叶夫人感到可惜。”吴湘说。 叶宛低声道，“吴侧妃如今有了身孕，将来身份肯定会更加贵重，若是有妾身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吩咐，只盼将来能够提携一二。” 居然是跟她投诚来了！ 吴湘心头畅快，“你知道吗？王爷最恨的人是谁？” 叶宛愣住，“谁？” “沈时好！”吴湘说，“只可惜沈时好找了周序川这个靠山，若是没有了周序川，你猜她还能活到现在吗？” 叶宛何尝不恨沈时好，她最想弄死的就是长公主和沈时好了。 第584章 “这……我该怎么做呢？”叶宛一脸怯怯地问。 吴湘轻笑一声，“我怎么知道呢，就看你了，叶夫人。” 说完，吴湘就错身回了大厅，叶宛也收敛了脸上的柔弱，只是冷漠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 都在互相利用罢了。 宴席很快到了尾声，长公主带着沈时好就要离开。 吴湘这次不敢再怠慢，亲自送到垂花门。 “真羡慕表姐有长公主这么好的婆母，自由自在不被子嗣牵绊，长公主都不责怪。”吴湘一脸羡慕地说。 “你的婆母对你不好吗？”长公主挑眉问，“那本宫回了上京，再去问问皇后，不对，你只是个侧妃，还不算皇后正经的儿媳。” “……”吴湘心口被戳了几刀，忍不住暗骂长公主这张嘴也太毒了。 沈时好忍住了笑，“吴侧妃，好好养胎吧。” 吴湘横了她一眼。 还没走到大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宫装的太监从外面急急走来。 “王爷，上京来旨了。”声音尖细地传遍大厅。 定王又惊又喜，难道是父皇收到他的信，知道他马上就要有子嗣的好消息？ 不对啊，他写去上京的折子，是昨天才送出去的。 “传旨太监呢？”定王急忙问，大步地走出来，想要去迎接圣旨。 那太监才喘着气道，“王爷，圣旨……圣旨是送去北山侯府的。” 定王的脸色沉了沉，“为何送去北山侯府？” “难道那些传旨太监以为本王还住在侯府？”定王皱眉，“算了，本王亲自赶过去。” 长公主和沈时好对视一眼，“我们也赶紧回去。” 沈时好轻轻颔首，留了丫环去告知周老夫人一声，便跟着长公主先回了侯府。 赶来的时候，正好圣旨已经读完了，正拿在北山侯的手中。 定王先她们一步进去，冷声地呵斥，“本王尚未到场，怎么就宣读圣旨了？” 这次来传旨的是小徐公公，是皇上身边徐公公的义子，在宫中也算有几分薄面。 “回王爷，这是给北山侯的旨意。”小徐公公恭敬地行礼回道。 “什么旨意？”定王盯着北山侯问道，“是不是皇上降罪下来了？” 周序川桀骜不驯地斜睨他一眼，“要让你失望了，王爷，皇上不但没有降罪，还赞扬这次对付北狄偷袭做得好。” “不可能！”定王脱口而出，父皇是昏庸了吗？居然会觉得北山侯没有问题。 周序川就喜欢看定王这种跳脚的样子，“王爷，你是不是差不多该回上京了，你要调查的案子，皇上已经结案了。” 定王眼神阴沉地看向北山侯，“把圣旨给本王。” 北山侯淡淡一笑，将手中的圣旨递了过去。 其实皇上虽然没有降罪，但也训斥了北山侯的疏忽，关于那些兵器被劫，并没有降罪北山侯，只是让北山侯查清楚，若是兵器落在北狄手中，那必须将其毁去。 特意赏赐的是沈时好。 皇上居然认为是沈时好守住了金城！ 简直荒谬！ “是谁？是谁到父皇面前歪曲事实？沈时好她……” 定王气急败坏，拿着圣旨怒骂，回头看到周序川不屑嘲讽的眼神，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圣旨扔给北山侯，转身大步地离开了。 第743章 你们差不多也该回上京了 盛武帝给沈时好的奖赏很丰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皇上居然还给提升了封地的食邑，只怕整个上京再没有哪个郡主有沈时好这样的荣宠了。 “怎么回事，挨骂的全是你，好处都让别人捞着了？”周老夫人得知圣旨的内容，心中大为不满。 北山侯风光了这么多年，如今倒是落下个疏忽的责怪，这是凭什么啊！ “母亲，皇上对我已经非常宽容大量了。”只是责骂几句，若是真要追究，给他降罪都不为过。 “那苏玙恒呢？”周霖宇问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苏玙恒吗？那些兵器是在苏玙恒手中被劫的，不可能就这么揭过去的。 北山侯沉声说，“苏玙恒已经革职处理，以后他再也不是北山军，但是，兵器被劫的事，并不是他的错。” 周霖宇怔了一下，他才知道苏玙恒居然已经离开北山军。 “怀霁，朝仁，你们随我来书房。”北山侯目光深深地看他们一眼。 “是。”沈时好其实也是刚知道苏玙恒被革职的事，这并不意外，即使他在这件事上不存在错失，但兵器是在他手中被劫，这是事实。 他们来到书房，北山侯目光凌厉地看向周序川，“皇上是不是给你密令了？” “你都知道是密令，又何必问我呢。”周序川咧嘴一笑，吊儿郎当的样子把北山侯气得差点心梗。 “皇上要你去做什么？”北山侯问。 周序川抿了抿唇没说话，要是能够告诉别人，那就不叫密令了。 “如果你想去北狄，那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的。”北山侯沉声说，“北狄凶险未知，你不可去涉险。” “嗯，知道。”周序川没有争辩，只是顺从地点头。 北山侯看了他们夫妇一眼，“你们差不多也该回上京了，等开春就回去吧。” 周序川说，“好。” 大概没想到周序川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北山侯心中狐疑，莫非皇上并没有给他密令，是他想多了？ 第585章 “定王那边也别放松警惕。”北山侯叮嘱。 周序川啧了一声，“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虽然你现在是能够行走自如，但后背的伤口还需要静养，你别急着回军营去练兵。” 北山侯摆了摆手，“我自己是身体，自己有分寸的。” 听到北山侯都这么说了，周序川也就没有再劝。 上京的圣旨落下来，如同压在周家所有人头上的石头搬开了，每个人的心情豁然开朗，感觉整个大宅都鲜活了起来。 唯有定王暴跳如雷，因为吴湘有孕的喜悦都压不住他此时的怒火。 他从北山侯府离开之后，立刻就去找了谢正。 发现谢正竟在收拾行装了。 “你在做什么？”定王冷声问。 谢正见到是定王出现，拱手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谢正，你的折子到底怎么跟皇上禀明金城这边的事？为什么北山侯的罪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了？”定王质问道。 “王爷，经过下官多日调查，金城发生的这些事情，与北山侯确实无关，北山侯就是疏忽大意，皇上要如何定罪，不是下官能够左右的。”谢正道。 定王冷笑出声，“你不能左右？你分明就是偏袒周肃，要不是你判案不公，皇上怎么会放过他。” 谢正皱眉，“王爷，下官办案向来公正严明，若是王爷有疑惑，下官可以继续查，直到查清那两个证人究竟是何来处。” “好，谢正，你好得很！”定王脸色更加阴沉，“被劫的兵器尚未找回，你如今就要走了？” “看来王爷还不知情，皇上已经传了手谕，要王爷与下官即日启程回上京。”谢正淡声说。 现在就回去？那他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在金城什么都没得到，还跟北山侯彻底结仇，让他就这么回上京，定王怎么心甘情愿。 “本王还要留些时日，你先回去。”定王道。 谢正抬眸看了他一眼，“是。” 第744章 两人是很相配 上京的旨意很快就传到金城其他世家的耳中，翌日，前来周家北山侯和长公主的人络绎不绝。 第一个上门来的就是朱家了。 朱大夫人带着两个女儿亲自来给周老夫人请安。 “老姑母，您是不知道，这些天我提心吊胆，每天都让人打听消息，之前想来看望您老人家，还差点被那些官兵给打出去了。”朱大夫人说得眼泪汪汪，只差没有抱着周老夫人痛哭。 周老夫人今日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不用再担心会获罪，她仿佛又回到过去最风光的时候，对娘家之前的退避三舍也没有太在意。 “哭什么，不过是一场小风波，侯爷向来深得皇上信任，我早就知道周家会安然无恙的。”周老夫人含笑说，“那些官兵毕竟都是定王的人，不跟他们冲突才是对的，要是朱家也被牵连，那才得不偿失。” 朱大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满脸的感动，“老姑母说的是，老爷就说了，无论何时，您都是最惦记朱家的。” 周老夫人含笑地看向朱如菲和朱如影，“这才两个多月没见，菲儿跟影儿似乎又标致了些，她们年纪都不小，是该说亲了吧？” 两个年轻姑娘听到这话，羞赧地低下头。 朱大夫人笑道，“老姑母，还需要您替她们掌掌眼呢。” “你们不是说要来找韵姐儿说话吗？快去吧，我和老姑母说说话。”朱大夫人将两个女儿都打发出去。 周老夫人笑了笑，让丫环领着朱家姑娘出去。 “老姑母，菲儿的性子比较跳脱，我是想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夫婿，只是这孩子最近不知闹什么脾气，一说到此事便不声不响，还不肯吃饭，我真是没办法了。”朱大夫人无奈地叹息。 “影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性子温顺恬静，小时候也经常到您这儿来，跟四少爷算是青梅竹马地长大。” 周老夫人轻轻颔首，“菲儿不适合当大户人家的主母，挑个不用顶立门户的次子，她也算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影儿向来知书达理，我是挺喜欢的。” 朱大夫人其实知道朱如菲喜欢苏屿恒，本来她是乐见其成，还想过请北山侯保媒，将朱如菲嫁给苏屿恒，如今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苏屿恒是不会再有多好的前程，怎么配得上当朱家的女婿。 当然这样的话，就不必跟周老夫人提起。 要是能够将朱如影嫁入周家，那才是最重要的。 最可惜是世子已经成亲了，不然影儿当世子少夫人也是妥当的。 “霖宇和影儿倒也是相配。”周老夫人轻轻地颔首，显然对于让娘家跟周家亲上加亲是非常愿意的。 朱大夫人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就不知侯爷看不看得上咱们朱家的姑娘。” “朱家的姑娘怎么了，影儿比起那些世家名门闺秀差哪里了，才华横溢，端庄内秀，我看就很好。”周老夫人道，“我去跟侯爷提一提，让霖宇和影儿的亲事早点定下来。” 门边正要进来的叶宛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什么？让朱家姑娘嫁给霖宇？ 她心中顿时一万个不乐意，朱家说白了就是靠侯府才有几分体面，根本算不上世家名门，若是以前，她是愿意让朱如影给霖宇当个妾室，至于正妻的位置，她更希望能娶个后台强大的儿媳妇，这样才能替霖宇争取更好的前程。 第586章 若是要挑没有家世的女子嫁给霖宇，她干嘛不挑自己的外甥女。 不行，她不能让侯爷答应这门亲事。 叶宛伸出去的脚慢慢地收回来，趁着里面的人没发现她，她悄悄地转身。 “叶夫人，您不是来找老夫人吗？”丫环夏兰看她要离开，疑惑地问。 “我想起还有事，等下再过来，不打扰老夫人见娘家人。”叶宛笑说。 夏兰哦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 叶宛急忙就到上房找北山侯，却正好看到长公主在她前面走进院门。 她皱了皱眉，正要跟上进去，守门的两个丫环却将她拦住了。 “什么意思？”叶宛脸色一沉。 “长公主有话跟侯爷商谈，闲人不得靠近。”丫环淡淡地说。 “放肆，一个贱蹄子也敢拦着我。”叶宛呵斥，她进出上房，可从来没有被拦住的。 笑烟听到动静，从耳房走了出来，看到是叶宛，她的神色冷了冷，“打出去。” 叶宛提高声音，“侯爷，快救救妾身。” 第745章 两难 长公主是来找北山侯说要搬走的事。 北山侯自然是不同意的，他还想着利用相处的机会，能够让长公主原谅他，要是让长公主搬出去，那以后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你总不想本宫把面首养在侯府。”长公主红唇噙着笑，姿容慵懒透着诱人的妩媚。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你把面首带到金城了？” 长公主瞥他一眼，“本宫原就不是冲着金城来的，要不是担心怀霁，此时我们还在游山玩水，本宫是先来一步，但他们迟早都会到金城的。” “他们？！”北山侯声音一高，“你到底养了几个面首！” 长公主啧了一声，“瞧你这大惊小怪的模样，也太没出息了，男人么，各有姿色，本宫不喜欢选择，就全都要了。” 北山侯抬手捂着胸口，他早晚要被长公主气死的。 “他们要是敢踏入金城一步，本侯剁了他们的脚喂狗。”北山侯咬牙切齿地说。 本来就没借口能斩了他们，可他们一旦出现在金城，那就是赤裸裸羞辱他，就算他杀了他们，皇上肯定也不会说什么。 “你敢！”长公主媚眼一瞪，“周肃，你自己就能三妻四妾，还不让本宫养面首，这是什么道理！” 北山侯紧握双拳，“我没有三妻四妾。” “有差别吗？”长公主嗤笑，“你怕被人取笑，那就与本宫和离，到时候我怎么养面首，别人也只会在背后说本宫浪荡，骂不到你头上。” “我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离。”北山侯面无表情地说，“此事不必再说。” 长公主拍案而起，正要骂他，便听到外面响起叶宛的声音，她呵呵冷笑，“听到没有，侯爷，还不快点去救她？晚一步就要被本宫的人打死了。” 北山侯岿然不动，只是冲着外面的人喊了一句，“让她回去！” “侯爷如今对待叶宛的态度跟当年真是天差地别啊。”长公主叹了一声，“以前连她掉一滴眼泪都要责骂本宫恶毒的人，看来男人果然靠不住。” “……”北山侯薄唇紧抿，这女人现在说话真是一句比一句还戳他的心。 长公主懒洋洋地站起来，“本宫不打扰你和小情人说话，走了。” 北山侯眼角抽了抽，他想把这个女人扛起来扔到床上，最好让她三天三夜都下不来，但他现在的身体自己清楚，他连扛起她的力气都不一定有。 但他始终相信，以她的性子，嘴上虽说养面首，肯定不会真的做出格的事。 “去把叶宛叫过来。”北山侯靠着椅背，自从受伤之后，他会经常想起以前，他其实后悔当初非要让叶宛进门。 如果不是心高气傲，非要想着压长公主一头，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可他让叶宛都生了一儿一女，却连个身份都不能给她，同样也是亏欠她的。 北山侯心烦意燥。 “侯爷……”泫然欲泣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叶宛眼眶发红地走进来，一下子就跪在北山侯的面前。 “你做什么，起来。”北山侯皱眉呵斥。 叶宛哽咽地说，“妾身知道如今在这个家中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求侯爷看在这些年的相伴，给妾身一个去处，妾身没有别的用处，唯有为侯爷生了一儿一女算是回报，如今阿碧已经没了，我只怕霖宇以后没人照顾，求侯爷给他选一门好亲事，找个门当户对的温柔女子……” 北山侯揉了揉眉心，“我没有要赶你走，你不用哭哭啼啼的，霖宇的亲事我心中有数。” 叶宛泪眼婆娑，“侯爷，您该不会想让朱家姑娘嫁给霖宇吧？” “胡扯，谁说的。”北山侯不耐烦地叫道，“你又去哪里听到的传言。” “我……我是听朱大夫人提过。”叶宛委屈巴巴地站起来。 北山侯道，“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 “那我就放心了。”叶宛松了口气。 第746章 亲事由父母决定 “如菲表姐，怎么了，在我这儿是不开心？”周韵招待着朱家两个表姐，又把周仪也叫了过来，表姐妹四人正喝着茶品着点心，唯有朱如菲闷闷不乐，别人跟她说话也爱搭不理的。 朱如菲听到她们的话，忍不住眼眶泛红，转过头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第587章 “你这样子倒像是我们欺负你，要是不喜欢跟我们说话，那就别来啊。”周仪没好气地说，今天她们都心情大好，家中上下一片喜色，谁想看到朱如菲哭丧着一张脸。 “要不是我娘非要我过来，你以为我想来啊。”朱如菲没好气地说。 朱如影忙柔声道，“两位妹妹莫要跟她计较，她是自己遇到伤心的事，所以在跟自己闹别扭，莫要理会她就行了。” “伤心的事？”周仪眼珠子一转，“因为苏屿恒被革职，离开北山军了？” 朱如菲神情哀切，转头看向周仪，“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还真是因为他！”周仪差点就想翻个白眼，“也不知你看上他什么，除了一张脸还看得过去，他有哪里好的。”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苏公子英勇果敢，待人又温柔耐心，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子。”朱如菲说起心上人，脸上泛着红晕。 周韵笑道，“那是因为你见过的男子太少了。” 若那苏屿恒是个好的，沈时好怎么会跟他和离。 “说的是，二姐，现在苏公子都不在金城，你就断了念想吧。”朱如影声音柔和，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你们都别说了。”朱如菲哽咽，听不得别人说苏屿恒一句不好。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走吧走吧，我们去花园里玩去。”周仪说，她一点都不像对着朱如菲这张如丧考妣的脸。 朱如影眸色微微一动，“好啊。” 四个少女一同来到花园，周仪让下人拿来鱼饲料，他们在湖边一边喂鱼一边说话。 “今日怎么没见到少夫人呢？”朱如影小声问，“上次跟娘亲来拜访过少夫人，惹她有几分不悦，我还想找少夫人赔罪。” 朱如菲黑着脸，“她那么折辱母亲，你还去跟她赔罪，你没事吧？” “阿姐！”朱如影无奈地嗔她一眼。 周仪淡淡地说道，“三嫂不是小气的人，别人不犯她的底线，她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朱如影勾唇一笑，“仪表姐说的是。” “我们去凉亭坐坐吧。”周韵招呼她们。 “阿姐，你就别愁眉苦脸了。”朱如影挽着朱如菲的手，小声地说，“你要真的想知道苏公子的下落，我倒觉得有个人可能知道，毕竟……少夫人曾经跟苏公子关系匪浅，苏公子离开金城，说不定与她有关。” 朱如菲眼神一变，“是……是沈时好逼走苏屿恒的？” “那倒不一定啊，不过，凭他们的关系，确实应该避嫌，苏公子身为她的前夫，还在周家的军营……不太好。”朱如影道。 “凭什么！凭什么因为她，苏公子就要离开金城。”朱如菲咬牙切齿，对沈时好更有一种新仇旧恨的怒火。 朱如影捏了捏她的手心，“她是世子少夫人，你是斗不过她的，千万不要在这里闹起来。” 朱如菲哼了一声。 “听说长公主如今也住在侯府里，我们姐妹还从来没见过长公主殿下，也不知需不需要去跟她磕个头请安？”朱如影小声地问。 “大伯母不喜欢别人去打扰她，平日都我们很少去请安的。”周韵微笑说，她们都不敢去长公主的跟前蹦跶，哪能让朱如影她们过去。 朱如菲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去就不去。 “早听闻长公主风华绝代，没能亲眼目睹，真是遗憾。”朱如影笑盈盈的，周序川那样风流的人物 ，他的母亲肯定是更美艳的。 长公主那样高贵身份的人，会看得上沈时好一个再嫁女吗？ 估计心中也是极为不喜这个儿媳妇的吧。 一直到朱大夫人要告辞离开，朱如影都找不到机会遇到长公主，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她还想今日若是能够见到周序川，说不定还能在他心中留下印象。 她轻轻咬唇，跟着朱大夫人坐上回去的马车。 “影儿，你的亲事算是成了。”朱大夫人喜滋滋地说。 朱如影的脸色微变，“娘，什么亲事？” “当然是你和周霖宇的亲事，虽然他不是嫡出的，但周霖宇是侯爷看着长大，将来肯定不会比世子更差，老夫人已经同意了，只等她跟侯爷说一声，两家的亲事就能定下了。”朱大夫人含笑说。 “娘！我不想嫁给周霖宇。”朱如影声音拔高，她喜欢周序川，周霖宇根本比不上周序川。 朱大夫人瞪她一眼，“金城还有哪个男子比得过周霖宇的，我已经给你挑了最好的夫婿，而且还是你父亲也看好的。” “周霖宇再好也比不上周序川。”朱如影道。 朱大夫人皱眉打量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影儿，你何时见过周序川？” “只是在路上偶然见过。”朱如影忙低下头，不敢让母亲看穿她的心思。 “他再好又有什么用，周序川已经有正室，而且还是个郡主，难道你还想做人妾室。”朱大夫人沉声说。 朱如影喃喃地道，“叶夫人不也是妾室，她之前过得难道不风光吗？” “你疯了！”朱大夫人声音一厉，“当妾室有什么好的，你还想学叶宛！周序川不是侯爷，沈时好也不是长公主，你没听过沈时好杀人的事了？” 朱如影的脸色一白，“我……” “好了！婚姻大事，由不得你做主，自有父母决定。”朱大夫人沉声道。 第588章 一旁的朱如菲抿了抿唇，幸好不是让她嫁给周霖宇，他一点都比不上苏屿恒。 “还有你！”朱大夫人呵斥着朱如菲，“刚才在老夫人面前摆着什么臭脸色，我告诉你，苏屿恒是遇着侯爷才没有被定罪，若是换了别人，他还能平安离开金城，他这辈子是别想在军营有出息了，你想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有何用？以后跟着他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吗？” “回头我让你爹给你定一门亲事，你给我乖乖地留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第747章 周老夫人的威胁 谢正启程回上京，沈时好亲自来送他一程。 “周少夫人不怕惹人闲话，让定王怀疑你收买本官就不好了。”谢正坐在马车中，望着策马过来的沈时好。 “若是谢大人这么好收买，皇上就不会差你来金城了。”沈时好说，“谢大人，你这次算是得罪定王了。” 要不是定王刚到金城所做的那些蠢事，谢正觉得他在金城的查案会顺利很多，说不定还能查得更多。 “朝仁郡主，周碧真的没有叛国吗？”谢正淡声问，“你说她已经被轩辕默杀了，下官怎么听说她其实还活着，而且就在北狄。” 沈时好嘴角勾了勾，“是吗？莫非是我看错了？” 谢正目光清明严正地盯着她。 “如果她还活着，你知道什么后果。”谢正低声说。 沈时好抬眸看着前方，“谢大人，你放心，她不会活着。” 谢正深深地看了沈时好一眼，“朝仁郡主，告辞。” “后会有期。”沈时好拱手，目送谢正的马车踏上回上京的路。 伫立许久，马车已经消失在水平线，沈时好才一跃上马背，“回去吧。” 金城早已经恢复人来人往的繁华热闹，只是街头如今少了许多五官深邃的北狄人，就算是有原来在这边安家立足的，最近也甚少敢走出大街。 “少夫人，您看。”南溪突然低声叫住沈时好，示意她往前面看去。 定王满脸阴鸷地从夜宴走出来，看起来心情很烦躁，嘴里还不知在咒骂着什么。 沈时好的心微沉，不用猜也知道定王到夜宴要找谁。 她有些担心柳依依，如今的定王性情比之前更加暴戾，就算柳依依掩藏得再好，只要那张脸……都能让定王想起他所受到的羞辱。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找谁？”定王发现沈时好，目光骤然更冷，他回头看了夜宴一眼，更是怀疑花芜的身份。 沈时好眼中带着几分讥笑，“王爷觉得我会来这种地方找谁？” “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会这么算了？”定王沉冷地盯着沈时好，就算他现在收拾不了沈时好，将来早晚有一天，他要让她跪在面前求饶。 “王爷能力出众，自然……能拿我怎么样呢？你费尽心思想要沈家军，结果折了夫人又赔兵，如今又惦记上北山军，你猜皇上知道你的心思吗？”沈时好含笑问。 “皇上不将军权给你，明摆着就是你不配啊。” 定王怒火狂烧，额头青筋暴突，“沈时好，你找死！” 沈时好猛地往后退两步，惊声地喝道，“王爷，皇上已经给了周家清白，你咄咄逼人到底是为什么，莫非是要屈打成招，非要把我们周家冤屈成卖国贼才甘心，你想要多少银财，我们给你便是。” 顿时，周围的百姓被沈时好的声音吸引，全都侧目看向暴怒的定王。 “怎么回事，上次就要逼死周少夫人，如今朝廷都还周家清白，居然还不肯罢休。” “还说定王仁爱，我倒是看不出来。” “……”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传来，定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在沈时好眼中看到轻蔑。 定王落荒而逃。 沈时好转头看向夜宴，窗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她忍了忍才没有进去把柳依依骂一顿。 …… …… 回到侯府，她还没坐下喝口茶，周老夫人就差人来请她过去了。 除了长公主，周家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你母亲呢？”北山侯凝眉问周序川。 “她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周序川淡声说。 周老夫人重重地哼一声，“都日落西山了，就算是长公主，也该注意些形象。” “母亲，您唤大家前来到底有什么事？”北山侯问。 “我为霖宇定了一门亲事。”周老夫人开口缓缓地说。 北山侯闻言就皱起眉心。 “母亲……” “影儿是我娘家的姑娘，平日知书达理，你也是见到的，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看着就很合适。”周老夫人道。 北山侯沉声道，“霖宇的亲事，我自有定夺。” “你有什么定夺，你还能给他娶个上京的名门贵女不成？你别忘记了，霖宇连周家的族谱都还没上呢，为了能够让他认祖归宗，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叶宛脸色发白地看着周老夫人，她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快就把亲事定下，朱如影哪里配得上周霖宇。 “什么办法？”北山侯问。 “我给你选了个良家女，抬为贵妾，把霖宇记在她名下。”周老夫人开口，这是她想了三天三夜的法子，只有这样才能让周霖宇入了周家族谱，“长公主只是不让你给叶宛名分，没说不让你纳妾。” 第589章 “……”这算是什么还方法！ 周序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和沈时好对视了一眼。 “母亲，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叶宛在咱们家多年，她就不配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吗？”周决怜悯地看了叶宛一眼。 周二夫人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干什么！”周决呵斥，他和叶宛也是表兄妹，帮她说几句话怎么了。 “母亲，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烦恼。”北山侯说。 “打算？你都打算这么多年了，给他们母子什么了，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几年，若是死了之后连外甥女都保护不了，我没有脸去见你姨母。”周老夫人哭了起来，“最近我总是梦见你姨母，她马上就要来接我了。” 北山侯叹息一声，“母亲……” “这两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否则我死不瞑目。”周老夫人哭着道。 “霖宇，你对朱家三姑娘的亲事可有想法？”北山侯拗不过老夫人的威胁，他不想这时候娶什么贵妾，只能先妥协一件事。 叶宛同样满怀希望看着周霖宇，希望他能够拒绝，只要他不同意，北山侯肯定会拒绝这亲事的。 她的儿子，应该娶真正的名门贵女。 沈时好就算是再嫁女，她也是沈家的嫡长女，还是个郡主，身份地位比朱如影赢了不止十条街。 周霖宇没有察觉到叶宛的眼神，他此时的心情又喜又怒。 喜的是能够娶朱如影，他喜欢朱如影已经许久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跟北山侯提起。 怒的是直到这时候，父亲依旧不肯给他娘亲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第748章 我愿意 “父亲，我愿意娶朱三姑娘。”周霖宇轻声地开口，他心想着先把亲事定下来，然后再求父亲给娘亲一个身份，以后新媳妇进门了，娘亲还只是个外室怎么行。 叶宛踉跄了一下，差点就瘫坐下去，她的脸色白得像涂蜡一样，胸口一阵的憋痛。 周老夫人很满意周霖宇的回答，以为叶宛也只是高兴才会失态。 “两情相悦的相处才能长久，既然霖宇也同意了，侯爷，那就择日上门提亲吧。”周老夫人笑着说。 北山侯深深地看了周霖宇一眼，见他眼中只有欢喜，没有半点被强迫的不乐意，只好点了点头，“好，那就这样吧。” 周老夫人视线一转，落在沈时好的身上，“你嫁入周家都有些时日了吧，怎么还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饶是沈时好经历过不少风雨，又是从小在军营长大，但被周老夫人当众问出这样的话，她的脸颊还是烧了起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知道周老夫人是故意要给她难堪，还要借着她打长公主的脸，若真的是关心她的长辈，也只会背地里悄悄地问她，怎么会当着家里所有人这样问出口。 好像笃定沈时好无法回答，周老夫人眼底闪过解恨的快意，“你也不是第一次成亲，以前难道也没有过身孕吗？那多半是身子有问题，还是找大夫给你看看吧。” “母亲！”北山侯的脸色瞬间就沉下来，越说越过分了！ 周序川伸手握住沈时好，怒火在他如墨的眼眸渐渐地化开，这一刻，他想要和周家彻底地割裂，没有人能够这样伤害他的娇娇。 “跟你有关系吗？”周序川的声音冷得如淬冰般。 周老夫人淡淡一笑，“你是我周家的子孙，自然是与我有关系。” “够了！”北山侯眼神变得凌厉，他警告地看向周老夫人，“母亲，你年纪大了，平时拜佛念经就挺好的，家里小辈的事，还是不要管太多了。” “你现在是嫌我老了？”周老夫人叫道。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时日无多的老夫人，此时又不服老了。 “怀霁和朝仁还年轻，你不必操心他们的子嗣。”北山侯压着怒火，如果眼前不是他的母亲，他已经要发火了。 家里好不容易才有了表面和谐共处的迹象，老夫人就不能消停一点吗？非要鸡飞狗跳才觉得舒畅。 “我也不过是想活着看到曾孙子出世，要是沈氏生不出，早日为怀霁纳几房妾室，为周家开枝散叶。”周老夫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我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你这么想抱孩子，不如自己再生几个。”周序川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胡话！”北山侯喝道。 周老夫人哇一声嚎哭出声，“你们听听，这小畜生说的是不是人话，他是要逼我去死啊。” 众人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周序川真是一鸣惊人，真敢说啊，不怕把老夫人给气死了。 北山侯只觉得脑仁突突疼起来，他正要开口，忽地听到外面传来长公主的声音。 “哟，什么事这么热闹，怎么不差人提前跟本宫说一声，让本宫也好来听一听。”长公主摇曳生姿地走进来，盛气凌人的气势顿时让周老夫人的哭声一滞。 “没什么事，只是闲聊家常。”北山侯有些慌乱地起身，知道要是让长公主知道周老夫人刚才那番话，那肯定更加闹翻天了。 长公主斜乜他一眼，“是吗？让本宫也听一听是什么家常。” 周序川淡淡地说，“确实是家常，老夫人要给父亲添几房妾室，好为周家开枝散叶。” 第590章 “……”北山侯脸色铁青地瞪着儿子。 “娘亲，我嫁给怀霁这么久都没有身孕，您会怪我吗？”沈时好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地问着长公主。 长公主轻笑出声，“怪你作甚，就算要怪也是怪怀霁。” 周老夫人哼道，“下不了蛋，还怪自己的儿子？天下竟有你这样的母亲。” “是啊，天下竟有你这样的母亲。”长公主轻蔑地看了周老夫人一眼，“你倒是有儿子，教出来的儿子哪个算得上是好的，自己的事都管不好，还管别人的闲事，本宫这个当婆母的都不着急，你一个隔着辈端什么架子。” “你……你……”周老夫人气得发抖，手指颤颤指着长公主。 “真是晦气，本来心情极好的。”长公主有些不悦，“怀霁，娇娇，陪我去说说话。” “是。”沈时好上前挽住长公主的手，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离开。 宋氏和翟氏眼中满是羡慕，是谁说长公主高傲不好相处的，明明对儿媳妇就很好啊。 第749章 你有孕了 “娇娇，不用理会别人的话，你们夫妻俩的日子是你们自己过出来，不是别人说出来的。”长公主拍了拍沈时好的手背安慰她，“孩子迟早都是会有的，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喜事，跟你相伴到老的说身边人，可不是孩子。” 沈时好嗯了一声，“谢谢母亲。” 长公主见她的脸色不是太好，递了个眼神给怀霁，“你们早些回去休息，不用送我了。” 还没回到院子，沈时好就从心腹口中得知今晚事情的经过。 “本宫草率了！”要是知道那老太婆说得这么难听，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把怀霁和沈时好带走的，她非当着全家人的面撕了那老太婆不可。 “气死我了。”没有替儿媳妇好好出口气，长公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笑烟只好安慰着她，“世子也没让少夫人受委屈，您等以后再为少夫人找回场子便是了。” “哼，老东西是把对本宫的怨气都撒在娇娇的身上了，以为她小媳妇不敢反抗，只能由着她磋磨。”长公主叹了口气，“明日你找个机会，把世子请过来，本宫有几句话要问他。” “是，殿下，奴婢伺候您更衣沐浴吧。”笑烟道。 另一边，已经回到屋里的沈时好白皙如玉的脸庞还有几丝愁云，虽然她知道周老夫人是故意要说那些话刺激恶心她，多少还是听进去了。 她嫁给周序川一年了，至今还没身孕，她不免有些担心，在战场经历大大小小的伤势，是不是也影响她……无法怀上孩子。 “娇娇，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是我……”周序川将她搂在怀里低声说着，“因为你的心疾才痊愈没多久，太早有孕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前面大半年我都吃药避免让你有孕。” “什么？”沈时好愣住，呆呆地看着周序川。 周序川将手放在她的手腕，眉梢眼角的冷意瞬间就融化了，“前段时间我忘记吃药，你现在其实有孕了。” “啊？”沈时好眨了眨眼，还是没反应过来。 “好在你的心疾已经完全好了，就算有孕，也能平安生下来。”周序川亲了亲她的嘴角，“本来打算再过几天，等脉象清楚些再告诉你的。” “你早就知道了？”沈时好轻声问。 周序川说，“这两天见你特别喜欢吃酸梅，早上我趁着你还没醒来给你把脉，是滑脉，只是还不是很明显。” “万一……万一你诊错了呢？”沈时好轻抚着小腹，有些不敢相信。 这里居然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吗？ 周序川将她抱着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掌温柔地覆盖在她手背上，“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我师父吧，明日我请他来给你把脉，好让你安心。” “别别别，不要被人看到了。”沈时好摇头拒绝，让其他人看到，还以为她多渴望生孩子。 周序川眼中透出熠熠生辉的笑意，“娇娇，我做梦都想有个像你的女儿。” 沈时好噗嗤笑出声，“要是个儿子呢。” “也行吧，反正总会有女儿的。”周序川喜滋滋地说。 “下次别瞒着我了。”沈时好轻声道，“吃药对你身子可有损害？” 周序川摇头，“没有的，别忘了我可是小神医。” “先别告诉其他人，等确定了再说。”沈时好明亮的眼睛盛着灯火的碎光，莹润清澈又动人心魄。 “好，听你的。”周序川目光温柔地看她。 “你见过那位朱三姑娘吗？”沈时好问。 周序川在脑海里回想一遍，并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不认识。” 沈时好想起第一次见到朱如影的时候，她那带刺的话，嘴角勾了勾，“老夫人给周霖宇找了一门好亲事。” 第750章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这门让周老夫人十分满意的亲事，对叶宛来说犹如断了后半生的念想。 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把周老夫人咒骂了一百遍都无法消她心头之恨。 “娘，您别哭了，我一定会努力立下军功，将来为你请诰命的。”周霖宇安慰着叶宛，以为她哭得这么伤心是无法抬身份。 叶宛一巴掌打过去，“谁让你同意这门亲事的，朱家哪里配得上你。” 周霖宇被打蒙了，“娘，您……您不是很喜欢影儿吗？每次她跟朱大夫人过来，你都拉着她说话的。” 第591章 “我那是做给老夫人看的，不是要你娶一个破落户当媳妇，霖宇，你是周家四少爷，身份尊贵不可言，只有真正的名门贵女才配得上你，你娶了朱家姑娘，将来在周序川面前就更矮一头了，若是能有强劲的妻族，对你也是帮衬，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叶宛气急败坏，她筹谋那么久，结果功亏一篑，她当时差点就气吐血了。 周霖宇愣住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要靠妻族谋前程，更不知原来娘亲为他计谋如此深远。 “娘亲，我喜欢影儿啊，很久以前就喜欢了……”他早就想娶朱如影，本来还在想着如何跟父亲开口，没想就这么成了，他心中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宣扬出口，就被叶宛一巴掌打凉了。 “喜欢值几个银子，她最多也就配当你的妾室。”叶宛怒声叫道，“你看周序川娶的是谁，沈时好就算是个再嫁女，她也是沈家的嫡长女，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朱如影她有什么？” “别说在上京跟那些真正的名门贵女相比，她在金城都排不上号。” 周霖宇的脸色白了白，他后退了两步，“娘亲，您不要再说了，影儿以后就是您的儿媳妇，这是改变不了的，我一定会为你争来诰命，不会让您永远屈居人下的。” “你想要我怎么不屈居人下，那个女人是长公主，除非你能当皇帝，否则我一辈子都赢不了她。”叶宛说完，捂着脸悲痛哭起来。 她一直不肯认输，不想承认她比不上长公主，可单从身份这一关，她就永远比不上了。 现在连儿媳妇都比不上。 “我不会同意的，明日我会跟你父亲说，这门破亲事不作数。”叶宛冷声道。 “娘！”周霖宇叫起来，“您觉得以我如今的身份能娶到什么样的名门贵女，您刚才也说了，那是长公主，哪个名门贵女愿意嫁给我成为长公主的敌人？” 叶宛的脸色白了白，“有你父亲替你提亲，他们不会拒绝的。” “是吗？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外室的儿子呢？”周霖宇面无表情地问。 “你说什么！”叶宛的声音颤了颤，别人说她外室，她都无所谓，反正她是生活在侯府里，可连她的儿子都这么说她，那真是拿着刀子狠狠在戳她的心窝。 周霖宇闭了闭眼睛，“娘，我不如阿姐聪明，若是有她在，说不定您很快就能有显贵的身份，可我只能努力在战场立功为你争诰命，我不想靠妻族，只想跟心爱的女子相伴，您应该理解我的，当初您若不是爱着父亲，又怎么会甘心当外室。” “……”叶宛跌坐在榻上，一时哑口无言。 她当初非要选择北山侯，是因为比起给他当妾室，她能嫁的都是穷书生，她不想吃苦不想过卑躬屈膝的日子，喜欢是喜欢的，但若是有更好的选择，她怎么会想当外室。 周霖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娘，时候不早，您先休息吧，我该回去了。” “滚！”叶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要是娶了朱如影，那就不要认我这个娘了，我也不会认她当儿媳妇。” “娘……”周霖宇眼神悲痛。 “给我滚！”叶宛指着门口大怒。 第751章 不适合出手 沈时好觉得很神奇，自周序川说她其实已经有身孕，她便感觉到身体仿佛还真的与从前有些不同，比如以前她不爱吃的东西现在看着就特别美味，她不太爱吃酸的，如今空下来便想吃点酸梅干，口味也重了不少，早上都想吃点辣菜。 就……奇奇怪怪的。 “少夫人这个月的月信似乎迟了几天？”南溪正收拾着被褥，忽地想起沈时好的月信还没来。 但沈时好因为在战场拼杀的原因，月信时而准确时而不准，她和东月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期待。 “是啊。”沈时好又吃了一个酸梅干，“过几天再请老太医诊脉吧。” 两个丫环顿时一喜，“少夫人，是不是……” 沈时好但笑不语。 南溪和东月捂嘴笑起来，却忍着不敢太明显，月份小是不能太张扬的，再说那定王还在金城，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其实这个时候有孕，对沈时好来说时机并不是太对。 她想起北狄的话，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去把辛盛叫过来。”沈时好低声说。 北狄在大锦安插眼线，他们在北狄同样也有密探，都是为了打探对方的情报，这些年轩辕默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他们的情报机构，所以沈时好绝非必要，都不会跟密探联系。 辛盛很快就来了，脸色看起来还有些奇怪。 “怎么了？”沈时好问。 “刚才在外面遇到北山侯，他好像在躲着什么人。”辛盛小声说。 沈时好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北山侯多半是在躲叶宛，周霖宇跟朱如影的亲事，叶宛绝对是不满意的，现在两家还没有过礼，她肯定是想找北山侯阻止的，但北山侯已经答应周老夫人，又不想被叶宛纠缠，那就只能躲着了。 就……还挺有趣的，估计那位朱三姑娘得知消息之后，应该也不会太开心。 “北狄那边有消息吗？”沈时好问。 辛盛点了点头，“属下过来之前刚好收到密探送来的情报。” 沈时好眼神瞬间一亮，“拿来。” 密报还蜡封着，上面有他们沈家军才知道的暗号，能确定这封密报到底是真是假。 第592章 打开将密报看完，沈时好的脸色有些沉重。 “少夫人，怎么了？”辛盛低声问。 “北狄王封了周碧为永碧公主，轩辕默把她当妹妹了。”沈时好嘴角噙着冷笑，眼中全是嘲讽。 “真不要脸！”辛盛骂了一声，北狄王父子果然无耻。 那是因为轩辕默看透周碧的虚荣心，给了她渴望的尊贵位置，想要换周碧的兵器秘密。 “还没有邬画的消息吗？”沈时好揉了揉眉心，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邬画落入轩辕默的手中。 “没有，这人好像人间蒸发似的，所有人都在找他。”辛盛说。 沈时好淡淡地道，“只要他还活着，在这时间就会有痕迹，不会消失的，除了我们在找他，其他人肯定也在找，最有可能就是他躲起来了。” 可邬画会躲在什么地方呢？ “传消息给密探，务必要将周碧……”沈时好顿了顿，“若是无法将她生擒带回大锦，那就杀了她。” “少夫人，周碧毕竟是北山侯的女儿，若是让周家知道……”就怕作为少夫人的她，在周家会处境尴尬。 沈时好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比起周碧存在的祸害，她只能这么做。 “我本来打算亲自去北狄的。”沈时好皱眉说，“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启动密探去做这件事。” “有一个人可以去。”辛盛说。 沈时好抬眸看向他，忽地脑海里也闪过个人影，“你是说，顾北风？” 辛盛说，“对，他不是朝廷的人，轩辕默也不知他跟你的关系，他在北狄可算是来去自由。” “容我再想一想。”沈时好皱眉，毕竟这件事是要拿生命冒险，上次顾北风帮她找到父亲，她还没有好好感谢他的，现在又要他去替她冒险。 待晚些时候，周序川从外面回来，沈时好将密报给他看了。 周序川捏住沈时好的手，转头深深地看她，“我去一趟北狄吧。” “我也去。”沈时好脱口而出。 “不行。”周序川叹息，“你如今不适合长途跋涉，娇娇，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周碧成为祸害的。” “怀霁，其实你也不适合，你跟父亲关系才好转，不管怎样周碧都是他的女儿，不能是你出手，你懂吗？”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他沉着脸没说话。 沈时好道，“我去找顾北风吧。” 第752章 表小姐回来了 叶宛一大早就来找北山侯，想趁和朱家的亲事还没说定之前阻止的，哪知他连北山侯的影子都没看到，刚到前院就听说他出门了。 且一连三日都是如此，叶宛哪里还能看不出这是北山侯故意在躲着她。 气得她又忍不住哭了一场。 “叶夫人，表小姐回来了！正在外面求见呢。”寻桃知道叶宛心中苦闷，不知如何全解，一听说叶家表小姐回来，立刻就来禀报了。 “真的？快让莹儿进来。”叶宛脸上一喜，早知道老夫人要给霖宇定朱家的姑娘，她宁愿让叶淡莹嫁给自己的儿子，如今还便宜了朱家。 越想越气！ 叶淡莹一身素白衣裳，秀丽的脸庞难掩憔悴，一双星眸哭得通红，看到叶宛忍不住鼻子一酸，又是落下泪来。 “姑母……”叶淡莹哽咽开口，声音破碎让人肝肠寸断。 她只是出门去南方挑选胭脂，短短三个月时间，回来已经是家破人亡，她的父亲莫名成了卖国贼，母亲和哥哥全都被吓得 不敢再出门，好好一个家，如今只有她一人能支撑。 叶宛抱着叶淡莹狠狠哭了一场，随即才擦着眼泪说，“莹儿，事到如今已经成定局，你不能终日沉浸在悲伤之中，要想办法振作起来，如今咱们叶家只能靠你支撑了。” “姑母，我……我能做什么？”叶淡莹抹着眼泪，“我听说阿碧姐姐她也……也出事了？” 提到女儿，叶宛更是悲从中来，“她被轩辕默给掳去北狄，如今生死未知，我真是太命苦了。” 叶淡莹搂着叶宛的肩膀，她原本只是养在闺中的女子，是周碧劝她不能困囿后宅之中，女子同样能够在外面做生意自创一方天地，她还想着周碧能够带她走得更远，没想到连她也出事了。 “那位少夫人不是很厉害吗？她怎么连阿碧姐姐都保护不好？”叶淡莹提到自己的杀父仇人，心中浸润出强烈的恨意。 要不是那位沈时好，她就不会家破人亡了。 叶宛冷声说，“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会保护阿碧，叶家会如此下场，少不了她公报私仇的结局。” “姑母，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叶淡莹想要为父报仇，想要为周碧报仇，她不能看着沈时好杀了她那么多亲人之后，还能够过着尊贵荣华的日子。 叶宛抬眸打量着叶淡莹，这个外甥女长得很像她，同样都是一双楚楚动人的杏眸，肌肤白皙脸庞小巧，天生就有一种柔弱惹人怜爱的气质。 没有男人不会对这样的美人动心，这是她的经验。 “莹儿，我原本是想将你许配给霖宇的，你们表兄妹青梅竹马，情分与他人不同，但是……因为沈时好判了你父亲为卖国贼，老夫人不会同意你跟霖宇的亲事，她已经做主要霖宇跟朱三姑娘定亲，这几日我在侯爷面前磨破嘴皮都没用。” 第593章 叶淡莹眼睫颤了颤，本来就破碎的心此时更是一阵锐痛。 她从小就喜欢周霖宇，一直觉得有姑母为他们筹谋，她肯定能够嫁给她的。 只是三个月时间，她的身份就已经完全配不上他了。 “姑母，我知道自己配不上表哥了。”叶淡莹无声地落泪。 叶宛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一紧，“你若是愿意争一争，我还能为你争取的。” “我……我还能怎么争？”叶淡莹诧异地问。 “朱家与我们叶家的家世相差不了多少，就算是长公主，我尚且能赢了这么多年，你更加不在话下，何况还有我帮你。”叶宛低声地说。 叶淡莹愣住了，她听明白姑母的意思，是……要她当妾室。 她从来没想过要当妾室的。 “姑母，您让我想一想。”叶淡莹脑子里乱成一团，她现在已经无心儿女私情，只是当了周霖宇的妾室，她报仇的机会又有多少？ 第753章 花芜失踪了 沈时好还没跟柳依依见上一面，辛盛突然就传来消息，花芜失踪了。 “她不是一直在夜宴，好端端怎么会失踪！”沈时好惊怒起身，夜宴又不是普通地方，柳依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失踪。 若是她自己离开，顾无辞肯定知晓。 辛盛说，“最近定王每天都去见花芜，花芜没办法每次都拒绝，便陪了定王两次，昨晚和定王见过面没多久，花芜的房间就空无一人。” 沈时好眸色一冷，“是定王！” “顾老板已经派人在金城寻找，定王就算要藏一个人，也没那么快能带出金城。”辛盛知道沈时好担心，便安慰着她。 “定王带走花芜，肯定已经怀疑她就是柳依依，如果被定王知道她的身份，你觉得，她还会放过柳依依吗？”一旦柳依依身份被定王知道，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提到这个，沈时好又是一阵气闷，早就让柳依依别作死接近定王，她偏偏不信邪！ “去打听最近吴湘都在做什么。”沈时好吩咐。 辛盛说，“刚才我来的时候，在城门遇到吴侧妃的马车，她好像是要去求子观音祈福。” “去准备马车。”沈时好立刻道。 南溪很快就让人准备了马车，和沈时好出门了。 求子观音在城外不远的山下，平日来祈福的人不少。 沈时好前两天才被质疑生不出儿子，她此时出现在这里并不会引人怀疑。 就那么恰好在大殿中与吴湘偶遇了。 “表姐？”吴湘似笑非笑地打量沈时好，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表姐不会这么快就有身孕了吧，听说前两天周老夫人才因为你太久没有身孕想要给周世子纳妾，你就急了？” “你怎么知道？”沈时好淡淡地问，看来周家还有人给吴湘传递消息啊。 吴湘笑了笑，“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表姐杀戮太重，就算求再多的菩萨都没用吧。” “你倒是有用，可就算你怀孕了，定王还不是天天往夜宴跑，想来你不知道吧，定王沉迷夜宴的花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沈时好凑到吴湘的耳边轻声低语。 “沈时好，你别想挑拨我和王爷的感情。”吴湘恼怒地道。 “你应该去打听，那花魁长得像谁，为什么定王见到她第一面，就彻底地沦陷在她的美色中。”沈时好点到为止，“希望到时候你的肚子能够保住你的地位。” 吴湘当然知道最近定王总是去夜宴，她原本想着反正她有身孕是伺候不了他，夜宴的女子也上不得台面，王爷去玩一玩也无所谓，但沈时好的话却让她莫名有了危机感。 突然，小腹一阵刺疼，她惶恐地捂着肚子，对旁边的丫环叫道，“回去，快回去！” 沈时好算了算时间，才发现吴湘的肚子应该是快原形毕露了。 “少夫人，您看。”南溪低声提醒。 刚才吴湘站立的地方，竟有一滴殷红的血滴。 …… …… 沈时好的马车才刚出门，很快就有人去回禀叶宛了。 “最近长公主似乎经常不在家。”叶宛突然道，她最近几次去上房找北山侯要经过长公主住的院子，静悄悄的连笑烟都不在。 寻桃说，“长公主每天都快天黑才回来，而且满面春光，似乎在外头过得很开心的样子。” “哦？”叶宛闻言眼睛微亮，“明日让人跟着去，看长公主每天都去哪里了。” “是。”寻桃应了下来。 叶宛问，“表小姐睡下了？” “听表小姐的丫环说，自从知道舅老爷的事，表小姐就没睡过一天好觉，今日在您这儿哭了一场，才算是宣泄痛苦，总算能睡得着了。”寻桃说。 叶宛一阵心酸，“可怜的孩子，可惜了。” “要是……她当周序川的妾室，能赢了沈时好吗？” 寻桃听到叶宛的话，震惊地看了过去，“夫人，您不是要表小姐嫁给四少爷吗？” 叶宛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她突然想到沈时好这么久都没身孕，若是她生不出儿子，而叶淡莹嫁给周序川后能生下一儿半女，那 不就完全能够在叶家站稳脚跟了吗？ 何况叶淡莹如今恨死沈时好，若是能抢走沈时好的男人，那也是一种复仇手段。 就是叶淡莹喜欢的是霖宇，她不太好劝。 第594章 “罢了，先与我去老夫人那边一趟。”叶宛说，接下来的事，她自会好好筹谋。 第754章 不是小产啊 沈时好追上吴湘，“定王在哪里，你如今正是需要他的时候，我去找人通知他来陪你。” “不用你管。”吴湘咬牙瞪了沈时好一眼。 “吴侧妃，你我姐妹一场，我不想你出事，你这个时候应该躺下静养，免得动了胎气，你看都见红了。”沈时好指着她的裙角，上面的殷红触目心惊。 吴湘一看差点晕过去，“我的孩子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这里都是崎岖山路，你要是这么颠簸回去，对你和孩子才是最不好的。”沈时好劝道，“我已经让人收拾了厢房，也去请老太医了，有他为你安胎，一定会为你保住孩子的。” 吴湘半信半疑地看着沈时好，肚子的绞痛让她不敢轻易冒险，只好让丫环让她搀扶着去了厢房。 “定王在什么地方，我让人去告知他。”沈时好说。 吴湘急忙摇头，“不行，不能让他知道。” 她太清楚定王有多重视这个孩子，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动了胎气，肯定会很生气的。 “吴侧妃，你如今正是需要定王在身边陪伴的时候，你在为他辛苦保住孩子，总不想他却在别的女人身边逍遥快活吧。”沈时好淡淡地说。 吴湘闻言脸色一沉，“定王最近喜欢去听戏，或许他就在金鱼戏班那里。” 金鱼戏班？这是个听都没听说过的戏班，难怪她的人没有查到。 “好。”沈时好微微一笑，“你先好好躺着休息，老太医应该很快就来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吴湘狐疑地打量沈时好，她总觉得沈时好似乎不安好心。 沈时好瞥她一眼，“许是在求子观音这里做点好事积积阴德，观音菩萨就会赐我一个孩子吧。” 吴湘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关心我。” “给你们侧妃倒杯热水。”沈时好没有靠近吴湘，站在离床榻有两米远的距离吩咐着。 她在一旁的圆凳坐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等着定王的出现。 吴湘的脸色有些发白，她觉得有股热流涌出身体，顿时更加慌了，几乎快哭出来，“老太医来了没有？我的孩儿不能有事……” 怎么会这样呢？昨天大夫给她诊脉，明明还说她的脉象很稳，今日不过是来祈福，也并没有受到撞击，怎么就突然动了胎气。 要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定王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沈时好柔声问，“马上就到了，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吴湘双手放在小腹上，除了刚才那一阵的绞痛，她现在并没有觉得哪里难受，但就是能感觉到热流的涌出。 简直……简直就跟来月信似的。 可是，她有了身孕怎么可能还会有月信呢。 “少夫人，老太医来了。”南溪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吴湘脸色一喜，“快让他进来。” 跟着老太医前后脚出现的还有定王，他脸上的紧张是真实的，听到吴湘动了胎气，他比任何人都紧张。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沈时好，他顿时紧绷后背，目光森冷地盯着她，“沈时好，是不是你！你害了本王的孩子？” 沈时好呵呵一笑，“王爷不要血口喷人，要不是吴侧妃是我的表妹，今日我就不会多管这个闲事。” 她指了指外面几个侍卫，“那些人一直都跟着呢，你去问问他们，我到底有没有害你的孩子。” 定王狠狠地瞪她一眼，“你最好祈祷本王的孩子安然无恙。” “否则呢，把今日来求子观音庙的人全都杀了，毕竟这里每个人都跟吴侧妃碰面了。”沈时好似笑非笑地问。 定王心急如焚，却又不能打扰老太医治病，只能在门口干着急。 “王爷！”负责保护吴湘的侍卫长走了过来，低声地跟着定王说话，将沈时好劝吴湘留在这里看大夫的话也说了。 “……老太医是沈时好派人去请来的。” 所以，真的不是沈时好害得吴湘动了胎气？ 定王并没有因此觉得感激沈时好，他仍然觉得沈时好肯定不安好心。 很快，老太医就皱着眉走出来，一言难尽地看着定王。 “老太医，本王的儿子是否安然无恙？”定王急忙问道。 “王爷，您是找谁请的脉，您的侧妃并没有怀孕，她今日是来葵水了。”老太医简直莫名其妙，女子来葵水太正常了，怎么就是小产呢。 定王整个人都愣住了，“老太医，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怎么会搞错，王爷若是不信，再去请别的大夫过来诊脉。”老太医被质疑医术，顿时就不高兴了。 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明明好几个大夫都说吴湘是有孕了。 “去，把城里的大夫给我找过来。”定王怒声地大吼。 第755章 你好自为之吧 在定王的盛怒中，其他人都不敢出声，只有屋里传出吴湘的啜泣声。 “大夫呢？”定王怒声地问道。 沈时好望着暴跳如雷的定王，知道他此时已经相信老太医的判断，急着要大夫过来，那也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少夫人，喝茶。”东月端着茶走进来，低头与沈时好交换了个眼色。 第595章 找到花芜了！ 果然被定王抓去了，而且就藏在戏班的院子里。 沈时好目光担忧地看向屋里，“王爷，吴侧妃怎么样了？” “与你无关。”定王现在只有想杀人的冲动，没空跟沈时好浪费时间。 很快，三个在金城颇有盛名的大夫都被找来了，定王就盯着他们给吴湘把脉。 三位老大夫面面相觑，这……似乎没什么毛病啊。 老太医的医术第一次被质疑，满脸写着不高兴，负着手到沈时好身边哼了几声。 “……就是葵水来了，气血有些虚，休息两天就好了。” 定王听完三个大夫一致的判断，许久都没有说话。 “滚，都滚出去。”定王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 吴湘捂着肚子哭道，“王爷，这不可能，妾身真的是有身孕的，这两个月一直都没有癸水，怎么会突然就……” 啪—— 定王一巴掌打了过去，“贱人！你竟敢骗本王！” 吴湘用力地摇头，“我没有，王爷，您一定要相信我。”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假怀孕，现在本王已经递了奏折上去，要是父皇觉得本王欺君，你！你该死！”定王已经气得口不择言。 他满心欢喜地告诉父皇，他终于有孩子了，终于能够成为合格的继承人，可现在呢？既然又是一场空。 这种绝望无助的心情，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 定王推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沈时好，脸色更加难看，“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时好呀了一声，“吴侧妃是我的表妹，我自然是担心她啊。” “是不是你搞的鬼？”定王目光阴鸷地盯着她，他为什么会生不出子嗣，就是因为柳依依给他下药，而柳依依是沈时好的人，害他的人不就是眼前的沈时好。 “王爷，你在说什么？”沈时好一头雾水。 定王冷笑，“你用不着装傻，本王知道一定是你。” 沈时好眸色清凌凌地盯着他，“王爷，你敢跟我到菩萨面前立誓吗？吴侧妃怀孕这件事我光明磊落，可王爷敢跟菩萨发誓，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大锦的事吗？” “让开。”定王冷声地命令，他没有证据指证沈时好陷害吴湘，但他知道肯定是跟她有关系。 沈时好微微一笑地侧开身子，看着定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吴湘在里面痛哭出声。 站在门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沈时好推门走了进去。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吴湘含恨看着沈时好，她曾经在沈时好面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 她的孩子怎么会是假的呢？ 到底是谁害了她！ “你当初为何要嫁给定王？”沈时好轻声问，“上京无人不知定王与沈家的恩怨，我相信外祖父跟外祖母也不会赞同你的这个选择，成为定王的侧妃，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吴湘捂着脸哭道，“你怎么不去问问你母亲，明明应该是沈真真落水的，我只是在旁边看着，结果被人推下水的还变成是我了，定王当众把我救了，我能怎么办，除了嫁给他，你觉得谁还会娶我？” “你说什么？”沈时好闻言一愣，定王算计的居然是沈真真？大哥说二婶想把沈绮芸嫁给定王，她以为定王要算计的是三妹妹。 “你二婶确实是想把沈绮芸嫁给王爷，可王爷看中的是沈真真，你也别以为王爷是喜欢真真，就是因为真真跟你孪生姐妹长得一样，王爷想要恶心你罢了，也不知是谁在背后帮了沈真真，最后却是我替她受这份苦。”吴湘哭着道。 沈时好大量着吴湘哭得红肿的眼睛，“之前看你挺享受侧妃的身份，倒不觉得你是在吃苦。” “你知道什么，我现在没有身孕，王爷必然是厌弃我了，以后我在王府必定没有好日子，都是你们沈家欠我的。”吴湘叫道。 “看来我真是多余来关心你。”沈时好摇头，定王的确算计在先，但如果吴湘自己不愿意，谁能强迫她。 “你好自为之吧。”沈时好看了吴湘一眼，她已经好些时日没有收到上京的来信了，也不知道沈真真的亲事定下来没有。 她知道沈真真的性子已经被养歪了，可那到底是她的亲妹妹，自幼也吃了不少苦，她当然希望沈真真以后能够有好日子。 定王这狗东西，心思可真恶心！ 第756章 不能是你动手 花芜被辛盛救了，且已经送到顾园，算是暂时安全了。 但她身上伤痕遍布，一看就是被折腾过的。 沈时好看着脸色苍白的柳依依，既心疼又愤怒，“你在想什么？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跟定王相处了一段时间，你爱上他了，冒死都要来见他一眼？” “……”柳依依差点被刚喝进去的药给咳死，“你可以骂我，但不能侮辱我，我柳依依爱上哪个男人不好，怎么会看上他，是我低估他对我的恨意了，他没有认出我，就是因为长得一样，他既忘不掉又找不到我，这才冲着花芜下手。” 柳依依最害怕沈时好生气了，“你别恼我了，等我的伤养好，立刻就离开，我去余州，行吧？” 沈时好见她嘴角还有淤青，说话都嘶着冷气，再恼火的气都消了。 “在没解决他之前，你不许再出现了。”沈时好没好气地说。 第596章 柳依依讨好地点头，“知道了，再也不敢了，小将军。” 沈时好查看她身上的伤势，一看到柳依依柔嫩的肌肤几乎无一块好皮，她的眼中凝着寒霜，如果她让定王死在金城，皇上会不会迁怒她？ 她自然是不怕被皇上怀疑，她不想连累沈家和周家。 “我没事的。”柳依依对沈时好笑了笑，“不要因为我影响你其他的事，要杀定王太容易了，让他绝望活着才能让出气。” 沈时好低声说，“不，已经没必要了，他必须死。” “那也不能死在这里。”柳依依说，“也不能是你动手。” “我知道。”沈时好点头，“你好好疗伤，吴湘假孕的事已经被发现了，若是定王知道你也被救走肯定会暴怒，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柳依依也不想受皮肉之苦，这次会被定王抓走，全是她太大意了。 …… …… 定王从观音庙离开之后就直奔金鱼戏班，却发现他安置在这里的花芜已经不见了，顿时更是怒上加怒，把班主当场就杀死，下令要所有人去找花芜。 他还没怀疑花芜是被人救走，而是认为花芜是自己离开的。 “去夜宴，她一定逃回夜宴去了。”定王现在只想找到花芜，逼问她到底是不是柳依依，他有个强烈的预感，花芜肯定就是柳依依。 只要她说出是沈时好让她来陷害自己，他有光明正大杀死沈时好的借口，到时无论是沈云峰还是北山侯，都无法置喙。 “王爷，出什么事了？”定王在大街上策马赶去夜宴，没想到途中会遇到周序川，还被他给拦了下来。 “周序川，本王有要事，你让开。”定王满脸阴沉，此时他看任何人都犹如在看仇人。 “看王爷这么着急，想必是出了大事，可有需要帮忙的？”周序川咧嘴一笑问。 “不必，你给本王让开。”定王皱眉喝道。 周序川哦了一声，“那我有件事跟王爷说一下。” 定王恶狠狠地瞪他，“你他妈到底什么事，别碍着本王。” “王爷，上京有圣旨来了，是给王爷的，此时应该已经进城门了。”周序川慢悠悠地道，看到定王的脸色瞬间变得五彩缤纷，他心中觉得更开心了。 圣旨？定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时候的旨意，必然是他不愿意听到的。 他握紧手中的缰绳，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们去抓人，本王先回去。” 定王匆忙赶回大宅，忐忑不安地跪下接旨，生怕父皇在圣旨中提到吴湘有孕的事，结果他什么都没听到，旨意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让他早日启程回上京。 第757章 让长公主操办婚事 找不到花芜，就像当初柳依依失踪一样，无论他派出去多少人，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定王不想就这么离开金城，他想要的丝毫都没有得到，连吴氏的孩子也是假的，他几乎可预见，等他回了上京，肯定要遭到其他兄弟的嗤笑。 “王爷，上京传来消息，皇上最近身子有恙，只怕这时候要您回去是另有其他安排。”叶无铭低声说。 定王的脸色微变，“父皇病了？” 若是父皇病了，那他就不能留在金城，谁知道上京那几个兄弟会做出什么事。 “即刻准备回上京。”定王不假思索下了决定。 “你去观音庙，把今日侧妃身边的丫环全都解决了。”定王摩挲着扳指，沉声地下着命令，“想办法除掉沈时好。” 叶无铭低声地应是。 定王沉着脸看向远方，吴湘假怀孕的事绝对不能被父皇知道，只要他有子嗣，那就代表还有希望。 “你与我回上京，其他人留下照看侧妃，让她好好地养胎，不要跟其他人见面了。”定王说。 言下之意，就是要将吴侧妃软禁起来了。 叶无铭应下之后就去安排。 定王在天黑之前，便带着叶无铭离开金城，同时也吩咐了他的侍卫继续寻找花芜，一旦找到她，立刻将她送去上京。 沈时好回到周家就得知这个消息。 “定王自己回上京，扔下吴湘不管了？”沈时好挑了挑眉，这倒是完全符合他一惯无情无义的做法，只可惜吴湘还痴心妄想等着定王回去接她。 “发生什么事了？”周序川挑眉望着沈时好，下意识觉得她今日肯定有事发生。 沈时好笑着把今日在观音庙发生的事告诉他，当然是不会说吴湘假怀孕的事与顾无辞有关，“反正他做梦都想要的孩子是没了，他该不会想就这么抛弃吴湘吧？” 周序川啧了一声，“我得到的消息并非像你说的这般，定王留下不少侍卫，对外宣称是他的侧妃要养胎，等孩子生下来，再将她和孩子接回上京。” “？”沈时好一愣，随即就明白定王要做什么，“他这是在找死啊。” 周序川枕着双手靠在软榻上，“要不是他误以为皇上生病了，他也不会这么快回上京。” “他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沈时好冷冷地说。 周序川握住她的手，虽然沈家和北山侯府从来不插手皇储的事，但定王现在跟两家都结仇，他想要顺顺利利继承皇位，那是不可能了。 不是他死，就是周沈两家亡。 …… …… 第597章 周霖宇和朱如影的亲事进度很快，特别是在周老夫人亲自操持下，两家已经交换庚帖，就算叶宛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没有办法就只能认命。 叶宛主动要求筹备周霖宇的婚事，周老夫人却在这时候难得清醒，觉得她的宝贝孙子的婚事不能交给叶宛，而是要求长公主来操办，这样才能够给朱家长脸面。 可周老夫人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长公主，才发现她是天天出门，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气得周老夫人亲自在长公主的院子守了一天，直到快天黑才终于看到人。 长公主满面春风，脸上还带着风情万种的笑意，在看到大厅里的周老夫人时，她也没有生气，只是秀眉轻挑，“难道北山侯又出事了？” 周老夫人脸一黑，“你的心真黑，就盼着我儿子出事，好让你光明正大在外面养面首。” 长公主勾唇笑着，“你儿子就算好好的，本宫养面首也无需偷偷摸摸，这不是老夫人你当初说的吗？你可是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过，你的儿子能够纳妾，本宫有本事也能养面首。” 周老夫人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长公主真的会养面首，当初她也笃定长公主深爱着她的儿子，肯定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 “你……”周老夫人一阵气结，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是为了正事来找长公主的，为了宝贝孙子的亲事，她先忍了，“你是侯府的主母，现在霖宇要成亲了，你不想着替他操持，整天往外跑成何体统，明日开始，你就好好地替霖宇把婚事操办了。” 长公主噗嗤笑出声，但她没有拒绝，而是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啊。” “你答应了？”周老夫人怔住，没想到长公主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当然。”长公主笑眯眯地点头，反正也没事做，至于她操办之后的结果能不能让别人满意，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周老夫人在心里哼了一声，“还算你知道自己的身份。” “本宫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好像不太清楚，下次你在本宫面前最好别端着你的架子，本宫是尊，你为卑，该有的礼数你要是不懂，本宫可以让宫里的姑姑来教你。”长公主淡淡地道。 周老夫人气呼呼地离开了。 第758章 本宫可以教你做人 沈时好听说长公主愿意操办周霖宇的婚事感到很诧异，用膳的时候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几眼。 长公主神情自若地喝着小米粥，还不忘对沈时好道，“这燕菜粥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最是养颜护肤，女子有孕更是应该多吃一些。” “母亲，还不确定是不是呢。”沈时好面颊有些泛红，原本她打算确认了再跟长公主说的，但周序川担心她在周家会被冲撞，特意跟长公主先透风，想让长公主多护着她。 “不管是不是，你多吃点都没坏处。”长公主笑道。 “好。”沈时好应下来，非常乖巧地把长公主给她准备的燕菜粥都吃了。 长公主美眸含笑，“是不是觉得奇怪，本宫为何答应老夫人给周霖宇操办婚事？” “我就是怕您累着，那位朱大夫人精明算计，不好相与。”沈时好低声说。 “不就是个外室之子成亲，用得着费心思吗？”长公主淡淡地道，“本宫闲着也没事，逗逗他们玩也是可以的。” 沈时好听到长公主这么说便笑了。 “殿下，那位外室在外面求见。”笑烟进来低声道。 叶宛肯定是从老夫人那里得知长公主答应操办婚事，所以急着过来见长公主。 “本宫还在用膳，不方便见倒胃口的人，让她等着。”长公主声音一淡，虽然她早就放下执念，但叶宛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如果可以，她真是一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个女子。 过了半个时辰，长公主才让笑烟放叶宛进来。 叶宛在外头冻得双手发僵，连鼻子都是通红的，她目光幽恨地看了长公主一眼，却又要摆出委曲求全的神情。 明明是贪慕虚荣宁愿当外室都不愿嫁给寻常男子的小白莲，非要装出自立自强不屈不挠的清高模样。 谁见了不恶心。 只有北山侯那瞎子看不出来，还以为她对他是真爱。 “见过长公主殿下。”叶宛屈膝行礼，摇摇欲坠差点就要倒下去。 “周肃不在这里，你不用装出这副模样，省省吧。”长公主端着热茶轻轻吹气，对叶宛十年如一日的做作见怪不怪。 叶宛脸色一僵，她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长公主，“听说长公主要操办我儿子的婚事，你向来最是怨恨我们母子，为何要答应老夫人？” 长公主勾唇淡笑，“本宫做事还要跟你解释，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霖宇的生母，他的婚事我自然要过问的，既然长公主要操办他的婚事，那好，今日我就来与长公主商议他的聘礼和下聘日期。”叶宛平静地说。 “那就看你这些年给他攒下多少聘礼了，本宫让人查过周家的族谱，并没有外室之子成亲的先例。”长公主摆了摆手，“要不你去看看侯府账上有多少现银？” 叶宛瞪圆眼睛，“侯府有多少私产，我比你更清楚，随便从库房挑些东西都能够当聘礼，你要拿现银去准备聘礼，哪里来得及！” “你也知道那是侯府的私产，将来时留给本宫的儿子呀，你是不是忘记了，老太爷留下的遗言，除了周肃自己的东西，其他属于侯府的，都是给世子的。”长公主挑眉，属于她儿子的东西，谁都别想占便宜。 第598章 叶宛终于明白为什么长公主同意操办她儿子的婚事，这贱人分明就是想要报复，要是霖宇以外室之子的身份成亲，这辈子在周家都抬不起头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叶宛怒声大骂。 “掌嘴。”长公主淡淡地下令。 啪啪—— 叶宛的脸颊瞬间肿起来。 长公主道，“以下犯上，不分尊卑，叶氏，你要是不懂做人，本宫可以教你。” 自知在这里讨不到好处，叶宛捂着脸忍住眼泪，“妾身不敢，长公主。” “既然没别的事，就退下吧。”长公主高傲地斜乜她一眼。 叶宛满心屈辱地离开，立刻就直奔上房去找北山侯。 第759章 他不行了 北山侯躲了叶宛几天，原本想着亲事都定下来，叶宛应该不会再来哀求他拒绝这门亲事，他今日原本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大早又被叶宛的哭声吵得脑仁疼。 “你的脸被蜂蛰了？”北山侯抬头看清叶宛红肿的面颊，惊诧地问了一句。 “侯爷，是长公主命人把我打成这样的。”叶宛已经三十几岁的妇人了，保养得当的面颊哭起来仍然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娇弱感。 北山侯啊了一声，打量叶宛脸上的红肿，这看起来完全不像巴掌打出来的，怎么练出来的本事，居然打得只有一点红肿。 “谁打你的？” 叶宛以为北山侯要替她出气，便恨声说，“就是长公主身边的笑烟。” “难怪长公主器重她，确实有几分厉害。”北山侯点了点头。 “侯爷。”叶宛叫出声，“您听到刚才妾身说的吗？我只是想找长公主商量霖宇的婚事，她居然就让人打了我，霖宇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忍心他的婚事那么寒酸受人嘲笑，侯府又不是什么都没有。” 北山侯最近确实有点头疼，不能给叶宛抬身份，这是太后当年明确的旨意，如果要周霖宇摆脱外室之子的身份，真的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知道了，我会跟长公主好好说的，你先回去吧。”北山侯叹了一声。 叶宛柔软的手指勾住北山侯的袖子，“侯爷，自从您去了金城，与妾身就生疏不少，您是不是厌了妾身？” 北山侯以前最喜欢她娇羞撒娇的模样，每次她这样磨着他，他那天都会在床上特别威猛，把她折腾到大半夜。 可惜，如今的北山侯心有余力不足，他是许久都没有要过女人了，叶宛的刻意勾引确实让他有些心痒。 但是……他那处现在疲软无力，也不知是不是吃太多药的缘故，他应该找老太医仔细地询问才行。 “本侯是太忙了。”北山侯沉声说，“对了，那个叶无铭……来找过你吗？” 提到她的弟弟，叶宛神情更是落寞，“好不容易与阿弟相认，他如今又跟着定王去上京了。” 听到叶无铭不在金城，北山侯也就不再多问了。 “侯爷，妾身的外甥女回来了，她以前跟阿碧最是亲近，阿碧的商铺都是她在打点，她刚从南方回来就失去父亲，连阿碧也……我想把她接来陪妾身几天，可以吗？”叶宛柔声地问。 北山侯知道叶淡莹，以前经常和周碧在一起，是个乖巧懂规矩的姑娘。 “可以。”北山侯没有拒绝叶宛这点小要求，叶辉是卖国贼，但他的女儿是无辜的，北山侯不至于迁怒一个小姑娘。 叶宛心中暗喜，满脸感激地道谢，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回到听雨院，她才猛然想起她去找北山侯的目的根本没达成啊，她是不是被忽悠了？ 不过，她相信北山侯肯定不会让霖宇的婚事太寒碜，她就等着北山侯去找长公主算账吧。 一直等到了快天黑，叶宛都没听说北山侯去找长公主，倒是长公主主动去见周老夫人。 “长公主去找老夫人作甚？”叶宛问，长公主跟老夫人几乎水火不容，没有必要绝对不想见面的。 “听说……是要商议给侯爷纳妾的事。”寻桃小声地说。 叶宛惊叫，“什么？” 第760章 本宫要给你纳妾啊 周老夫人觉得长公主这两天像变了个人，不但同意给周霖宇操办婚事，居然还主动提出要给北山侯纳妾，这要是换了以前，她不将整个大宅拆了吗？ “要纳妾可以，不过人选得由本宫来挑选，既然是要当贵妾的，那身世和品行肯定都要好好地挑一挑。”长公主提出她唯一的条件。 周老夫人根本不在乎要挑选怎样的女子进门，她只是想要有个贵妾的身份，可以让周霖宇摆脱外室之子的身世而已，“好，都由着你。” 长公主弯唇浅笑，“那就这样吧。” “那霖宇的聘礼……你着人去准备了吗？”周老夫人忙问道。 “聘礼？你是说让人拿给本宫的那份清单？”长公主似笑非笑地问。 周老夫人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霖宇是咱们侯府的四少爷，聘礼自然是不能太寒酸的。” “一份跟怀霁媲美的聘礼清单，确实不寒酸，不过，你清单里面许多东西都是怀霁的东西，你要拿他的私产去补贴一个外室生的儿子，你这算盘打得上京城都听到了。”长公主言语刻薄，只差将不要脸三个字说出来了。 “那怎么是怀霁的私产，明明是周家的东西，尚未分家，那都是公中的。”周老夫人沉着脸道。 第599章 长公主冷笑一声，“那是老太爷留给怀霁，那就是他的东西，有本宫在这儿，属于怀霁的谁也抢不走，别说是那些古董书画，就是一个铜钱都别想。” 周老夫人心中的窃喜维持不到一刻钟，又被长公主打了个稀碎，她手指颤抖着指着长公主，“你，你……” “本宫昨日才警告过你，本宫为尊，你为卑，这么快就忘记了吗？”长公主淡淡地问。 周老夫人才听说叶宛被掌嘴了，她怕长公主狠起来连她都打。 “你不给霖宇准备聘礼，你要他怎么成亲。”周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问。 长公主说，“以往你们周家族中庶出是怎么办婚事的，就照着办，怎么，难道你还真想让周霖宇比肩怀霁啊？” “他配吗？” “霖宇的聘礼就在原来家中的规矩上再添五成，从我的私产里出。”北山侯从外面走进来，沉声跟周老夫人说。 周老夫人忍不住心疼，“长公主是霖宇的主母，那也是叫她一声母亲的，难道她就不用出一份聘礼？” 北山侯沉着脸，“不必，霖宇从来没在长公主跟前尽孝，不配得到长公主的东西。” 长公主闻言，只是嘲讽地勾了勾唇。 “我与殿下还有几句话要说，母亲，一会儿我再来找您。”北山侯深沉的目光投向长公主。 今天这狗男人有点奇怪！长公主秀眉微挑，转身走了出去。 北山侯一直走到院子外面僻静人少的地方，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长公主，“你当真要给我纳妾？” “是啊，如今本宫是否足够贤良淑德了呢。”长公主一脸淡然，仿佛给北山侯纳妾就是给他准备一碗汤似的。 当初北山侯要纳叶宛为妾，她极力反对，他就责备过她不如寻常名门女子贤良淑德。 北山侯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来不被在乎是如此酸涩。 “好。”北山侯轻轻点头，“你这几天早出晚归，是不是……是不是……” “是。”长公主知道他要问什么，坦然地承认，“玉郎他们几个都到金城了，为了给你留点面子，本宫只让他们住在外头，本宫是不是很体贴。” 北山侯痛苦地闭上眼睛，“你一定要如此报复我吗？” 长公主噗嗤一笑，“你想多了，本宫的心病早就治好，如今只求自己快活就行了，至于你是怎么想的，本宫根本没放在心上。” 当初爱他 的时候，因为他的无情伤心得了心病都不知道，甚至差点想死，好在后来渐渐地想开了，而且也不爱了。 不爱，就无所畏惧。 “要是你养面首的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你，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北山侯冷声问。 长公主眼中浮起一抹讥笑，“名声？你在开玩笑么，你宠妾灭妻给本宫带来的耻辱还不够将名声踩在地上吗？本宫这点小事算什么。” 北山侯感觉心口像被人拿小刀狠狠地绞了几下，无法形容的痛。 “周肃，本宫跟你说过，我们就维持表面的关系，你若非要干涉我，那就一拍两散，你也别以为我说和离是开玩笑，我已经跟皇兄提过了，皇兄为什么不肯答应，我想你心知肚明，不要闹得最后都太难看了。” 盛武帝为什么不肯同意他们和离，原因很简单，因为北山军的军权还在周肃的手中。 一旦周序川能够掌权，长公主跟北山侯的关系也就彻底能够解决了。 “好，好。”北山侯一连说了好几声好，“本侯不会再祈求你原谅了，你要和离，那就和离。” “你别骗本宫开心。”长公主眼睛一亮。 北山侯气得直喘气，转身大步地离开。 第761章 她要苦尽甘来啦 “啊！”在长公主和北山侯都离开之后，角落传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呼，“寻桃，你听见了吗？侯爷要跟那个贱人和离，他们终于要和离了。” 叶宛双手紧紧地抓着寻桃的肩膀，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盼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让她等到了。 寻桃激动地点头，“是啊，夫人，您终于苦尽甘来了。” 叶宛高兴得想要尖叫，又怕被别人听到，“走，我们先回去。” 她原本是想来阻止北山侯纳妾的，如今听到他要跟长公主和离，顿时就不在乎了，就算纳妾，以后等他们和离，老夫人肯定会将她扶正了。 等她成了侯府夫人，一个小妾室还会是她的对手吗？ 叶宛走路带风地回听雨院，突然她猛地停下脚步，她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事了。 “长公主居然在外面养面首？！”而且侯爷早就知道了，那个贱人，真是不知廉耻，怎么敢这么对待侯爷。 寻桃义愤填膺，“长公主真是不知好歹，侯爷这么威武勇猛的男子，她居然还不知足。” “呵呵，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养面首，还不知多丢人，周序川肯定不知他母亲是什么货色，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侯爷跟她和离，就是因为她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叶宛眼底闪过怨毒，她就是要长公主一败涂地名声尽毁！ 叶宛转身就去找老夫人，得知侯爷要用自己私产给儿子添聘礼，她既感动又心疼，如果娶的不是朱如影，她肯定会更开心些。 然而，在朱家被软禁起来待嫁的朱如影也一点都不开心。 第600章 她一点都不喜欢周霖宇，什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过就是小时候在周老夫人那里见过几次，周霖宇就是个冲动莽撞的莽夫，而且别看叶宛在金城挺风光，周序川一回来，她的身份不就原形毕露了？ 不就是仗着金城离上京太远，加上周老夫人有意隐瞒，大家才会以为她在周家地位超然。 一个外室，怎么配跟长公主相比。 朱如影不想将来去了上京，还要抬不起头做人。 “影儿，你素来乖巧，为何这次偏偏不听话，周四少爷多尊贵的身份，你能够嫁给他，那是你福气，要不是老姑母还念着娘家，咱们哪能跟周家攀上亲戚。”朱大夫人苦口婆心地劝着女儿，“你快收了心，安心地等着出嫁吧。” “娘，我喜欢的是……” “你住口！”朱大夫人厉声呵斥，“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说出来收不回去，以后进了周家，你就只能是四少夫人，影儿，正室与妾，差别是极大的，叶夫人是风光，可你看她如今过得怎样，将来周世子当家，哪还有她耀武扬威的份。” “我嫁给她的儿子就很风光吗？”朱如影哽咽问。 朱大夫人说，“老夫人要给侯爷聘一门贵妾，到时候四少爷就记在她的名下，自然是不同的，侯爷最疼爱四少爷了。” “娘，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朱如影低声问。 “你死心吧，你要是敢做出格的事，我死给你看。”朱大夫人威胁。 朱如影默默地落泪，许久后才点头，“娘，我知道了，我会嫁给周霖宇，你放心吧。” “你放心，爹娘在嫁妆不会亏待你，你进了周家的门，不会比那沈时好差的。”朱大夫人放柔了声音。 第762章 以后这世上再无叶宛此人 长公主要给北山侯纳妾这件事，周序川和沈时好都保持沉默，毕竟这是长辈的事，他们并不好插手，何况周家已经有一个叶宛的存在，多纳几个妾室对长公主来说都是一样的。 就是…… 没想到北山侯的贵妾还没进门，外面关于长公主偷养面首的传言已经满天飞了。 “家门不幸啊，竟娶了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周家的脸真是被丢尽了，她就仗着是长公主的身份为所欲为，也不想想家中的子弟都要因为她受辱，侯爷要是不跟她和离，我就死给你看。”周老夫人听到外面的传言，顿时觉得周家成了全金城笑话，在家里哭得呼天抢地。 “……”被老夫人叫过来的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尴尬对视，她们也听说关于长公主养面首的传言，但她们都觉得太蹊跷了，怎么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分明有人在背后搞鬼啊。 若是以前，她们肯定跟着老夫人一样，觉得长公主不自爱，丢了周家的脸面，可她们现在反而觉得长公主终于立起来了，明明那么尊贵的身份，还要被宠妾灭妻，她们代入一下自己的身份，都恨不得撕了叶宛。 哪有资格再去指责长公主啊。 “看来老夫人还是糊涂啊，你儿子不是娶了本宫，而是尚公主，知道尚是什么意思吗？通俗一点解释，你的儿子是入赘皇室，本宫喜欢养面首就养面首，谁敢置喙？连太后和皇上都不曾指责，怎么，周老夫人，你要替太后教训本宫吗？”长公主不知何时来的，明艳动人的身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依旧是盛气凌人的样子，只是那张高傲美丽的脸庞，今日看起来似乎更加妩媚，就像时时刻刻都被娇养的鲜花。 叶宛想到她已经许久得不到北山侯的爱怜，心中涌起一丝难以分辨的嫉妒和羡慕。 周老夫人气极，“你还有脸出现。” “嗤，你都有脸活到现在，本宫光明正大有何见不得人的。”长公主翻了个白眼，径自地坐了下去，“本宫是来听你骂人的，只敢在背后骂人没意思。” “你……你……”周老夫人心口一阵绞痛，摇摇晃晃倒在叶宛的身上。 叶宛一惊，忙扶着周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周老夫人两眼一翻，当下就不省人事了。 堂屋里的众人顿时手忙脚乱，长公主就像个局外人，冷冷地看着。 这场景多像当年她怀着孩子，得知北山侯跟叶宛的奸情，那时候她气得动了胎气，肚子疼得她几乎以为要死了，可周老夫人还在一旁指责她，说她心胸狭隘没有容忍气度。 她以前真是太傻太蠢了，为了北山侯真是对不起她自己。 现在的日子才是最舒心的。 北山侯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长公主淡定冷笑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寒了下去。 他上前一把抓住长公主的手，将她拉到外面。 周序川皱眉想跟上去，被沈时好摁住胳膊，她轻轻地摇头，这时候不适合他们晚辈插手，而且长公主如今战斗力高涨，北山侯已经伤害不了她。 “你到底想怎样？”北山侯压抑着怒火，“想把你那些男宠都养到侯府吗？” 长公主挑眉，“就这么点地方，怕是不够本宫养的。” 北山侯捏紧拳头，“李栾，你为何变了这么多！” “拜你所赐啊，北山侯。”长公主含笑说，“以前容忍你们一家子骑在本宫头上，是因为那可笑的感情，现在本宫对你也就那样，你说，你那位总想在我面前端着长辈架子恨不得狠狠将我踩在地上的母亲，算什么呢，你又算什么呢。” 第601章 北山侯慢慢地松开长公主的手，“你别忘了，怀霁也姓周，将来他们的孩子也是姓周的。” “他们跟你是不一样的。”长公主说，“跟你们周家所有人都不一样。” “李栾，你放心，一切都会如你所愿。”北山侯声音暗哑，他终于明白，这辈子都不可能挽回长公主的心。 长公主笑了笑，“既然你的话都说完了，那本宫就要继续去完成还没做得事。” “你想做什么？”北山侯皱眉。 “本宫让人查过，是你那位心爱的外室让人在外面传言本宫养面首，你说我是让人撕烂她的嘴，还是杖毙她呢？”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北山侯。 北山侯沉默了许久，他抬眸注视着长公主，确认她对叶宛已经丝毫不存在任何嫉妒，他扯了扯嘴角，“我会将她送走，以后这世上再无叶宛此人。” 长公主听到他这么说，有些意外地侧眸，他舍得吗？ 不过，那是他的心上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好。” 第763章 我都只会动手不动口 周老夫人把沈时好给留下了。 “你最近应该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了吧？”周老夫人难得对沈时好和颜悦色。 沈时好轻轻颔首，不知周老夫人究竟要跟她说什么。 “我差人去查过了，长公主确实养了男宠，这对怀霁和你的名声都是极坏的，日后你们在外面行走，难免要被指指点点。”周老夫人痛心疾首，一脸为他们的未来担忧的样子。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和怀霁以后都不要出门了吗？”沈时好微微歪头，只当是听不懂周老夫人话里的意思。 周老夫人后面的话顿了一下，“怀霁是世子，怎么可能躲在家中不出门，现在谁也劝不了长公主，怀霁好歹是她的儿子，但凡是为了他，长公主都应该做个恪守妇道的女子。” 沈时好哦了一声，“女子就该恪守妇道，那……男子呢？” 周老夫人皱了皱眉，“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吗？” “您老人家真是妇德的典范，难怪当年愿意接纳翁老姨娘进门，我听说老太爷跟翁老姨娘情深意重，好在有您的宽容大度呢。”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周老夫人毫无防备被狠狠地戳了一箭，脸色维持不住微笑地沉下去。 沈时好眨了眨眼，继续说道，“母亲就不如您慈爱宽厚，还将庶出的四叔带在身边教导，将来四叔若是中了状元，一定会好好孝敬您。” 别说了！再说下去，老夫人怕是要暴走了。 在后面的吴妈妈最清楚周老夫人多痛恨翁老姨娘，那就是一辈子的痛，现在沈时好在老夫人的痛点左右横跳，这不是在挑战老夫人的忍耐力吗？ “行了，你走吧。”周老夫人指着门口，对沈时好下了逐客令。 沈时好诧异又惶恐地看向吴妈妈，“吴妈妈，我说错话了吗？” “……”吴妈妈望着沈时好真诚的脸，实在很难看出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周老夫人找不到可以发落的错处，只得皱着眉说，“我头疼，先不跟你说。” “那老夫人您好好休息。”沈时好这才缓缓地起身，在门边的时候又回头笑着说，“老夫人，我是冲动狭隘的人，就学不来您的宽容，若是世子敢这么对我，不管是妾室还是外室，我都只会动手不动口。” 周老夫人嘴角一抽，上次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有发病的迹象。 吴妈妈忙安抚着，“老夫人，您别生气，大夫说了，上次已经有轻微中风的迹象，若是再动怒，那就麻烦了。” “我不气。”周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那翁老姨娘如今只能自己孤独生活在上京，等周立科举过后，她照样要让他到金城侍疾，他们母子别想团圆。 “老夫人，今天还要去见之前挑的郭氏呢。”吴妈妈说。 先给侯爷纳妾才是最要紧的事，她已经挑选了一户清白人家，父亲是秀才，开了个私塾，女儿因为祖母和母亲相继去世耽误了婚期，所以才熬成老姑娘。 不过，那也是双十出头的年华，嫁给北山侯当妾室已经是抬举了她。 周老夫人整理了仪容，平复心情，这才带着吴妈妈出门去了郭家，就在城西的一处私塾里。 郭秀才是个温文老实的中年男子，敬畏地迎接周老夫人进去，赶紧让人把女儿叫来了。 周老夫人打量着郭氏，长得虽不如长公主明艳，但胜在肌肤白皙，且容貌秀丽，恬静又温柔，应当是北山侯喜爱的性子。 她对郭氏甚是满意，当下就跟郭秀才定了婚期。 因为是妾室，少了许多繁文缛节，三天后就能抬进门了。 郭氏一直低着头，没有哪个女子不想坐着八抬大轿嫁出去的，可父亲娶了继母，弟弟又年纪还小，她在家中变成了他们的拖累，如今能够攀上侯府的亲事，虽然只是妾室，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昨天继母就叮咛过她，以后要提携弟弟…… 郭秀才收下聘礼清单，满脸堆笑地将周老夫人送出门。 “快给我看看。”继母从郭秀才手中抢过清单，嘴角的笑压不下来，“至少得留一半给你弟弟以后娶妻生子用的。” 郭氏勉强一笑，“父亲安排便是。” 周老夫人回了侯府，立刻就去找北山侯，将妾室已经定下的事跟他说了。 第602章 北山侯眉目微敛，沉声说，“母亲，今日我将叶宛送走了。” “什么？”周老夫人嘴角笑容一僵。 “既然要纳妾，那就再纳一个。”反正他纳多少妾室，现在的长公主根本不在乎。 第764章 两个妾室 、 北山侯要纳妾了。 虽然这算是喜事，但有以前叶宛这个不太愉快的存在，周序川和长公主都还在金城，这纳妾能简则简，周老夫人只是让家中摆了酒席，就这样算是庆祝了一下。 周序川和沈时好都没去参加，而是陪着长公主到城河边的游船用膳欣赏美景了。 “这金城虽然在边境，晚上有这样的景色已经非常难得，跟江南相比，多了几分自己的特色。”长公主今晚看起来心情不错，一手抱着暖炉，一手举着酒杯，旁边是玉公子在为他们弹琴。 “景色不错，人不怎样。”周序川脸色有些冷沉，北山侯突然要纳两个妾室，而叶宛莫名失踪，谁会猜不出原因。 他把他们当傻子戏耍吗？ 长公主含笑看他一眼，“我都不在意，你也别跟他翻脸，不值得。” 沈时好给周序川添了茶，“多喝点。” 降火！她都担心他会直接去掀了北山侯的桌子。 虽然他们还没有见到那两位贵妾，但其中必定就是叶宛。 真是深情啊，北山侯为了叶宛母子，把长公主又算计了一次，好在长公主早就对他没有期待，否则又要得一次心病。 她听顾无辞说过，有一种无形的病叫抑郁症，是让人非常痛苦的，得病的人大多无法自救。 长公主能够走出来，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我差不多要启程回上京了，你们有何打算？”长公主问。 沈时好的目光投向周序川，她想去北狄的想法已经被扼杀在脑海里，现在的她确实不适合亲自去抓回周碧。 “那就一起回去。”周序川说，这金城多待一天都觉得晦气。 他是奉命来金城，本来早该可以回去，却不想又发生许多的事，他还要先回去跟皇上复命的。 回到侯府的时候，席面都已经散了，到处安静得看不出今天办了喜事。 “少夫人，您回来了。”桐花等人已经准备了热水，伺候着沈时好先去了净室梳洗。 “奴婢只看到那位郭姨娘，还有一位至今都没打听出是什么来历，不过，那位居然还是安排在听雨院，那不是叶娘子住过的。”也太不吉利了吧。 沈时好嘴角勾起一丝讥笑，北山侯大概是连遮掩都不愿意了，深怕别人不知道那位就是叶宛。 “明日就知道这位新姨娘是谁了。” 桐花低声说，“侯爷今天去了那位郭姨娘的院子。” 沈时好淡淡地道，“不必打听侯爷的去向，没必要。” 就算现在北山侯再生十个儿子出来，那都动摇不了周序川的地位，周老太爷留给他的祖产已经足以证明一切。 翌日，两位新姨娘要等着给长公主敬茶。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低声咬耳朵，“这位郭姨娘看着是个温顺的，不知道另外一个怎么样，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没出现。” “少夫人，长公主昨日一直没看到人，她去哪里了？”周三夫人低声询问着沈时好，北山侯纳妾啊，长公主却没看到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心难过避开了。 沈时好含笑道，“昨日母亲去游城河了。” 周三夫人一愣，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郭姨娘身躯笔直，肩膀僵硬地站在最后，她知道周围有不少目光在打量她，她嘴角的微笑快要僵住了，她知道这些都是周家的主子，以后她都要跟她们在这个家中相处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昨天侯爷居然还纳了另外的妾室。 就……莫名的荒谬。 她以前对北山侯只有敬仰，觉得像他这样保家卫国的英雄一定品格高贵道德高尚，但是，经过昨天，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长公主殿下来了。” “咦？那是……叶娘子，她不是被侯爷赶出去了吗？她怎么还在这里啊？” 周二夫人等人愕然地看出去，果然在长公主的另外方向，一个穿着粉色喜服的女子款款而来，不正是叶宛吗？ 周老夫人就走在她的身边。 第765章 去跪着 看到叶宛再次出现在周家，长公主丝毫不觉得惊讶，只是有些不爽，北山侯居然敢这么耍她。 真是拿她当傻子啊。 周老夫人没想到会迎面就碰见长公主，她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随即若无其事地介绍，“这是昨天刚纳进门的姨娘，她兄长是军营里的千户，已经战亡了，侯爷为了照顾她，就……” “就纳进门当个妾室？”长公主轻笑出声，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也不知那位战亡的千户会不会死不瞑目，半夜来找你们算账。” 就这种连狗都不信的身世，真亏北山侯想得出来。 周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你胡说什么！” 长公主转身优雅地走进大厅，视线在郭氏的身上一扫而过。 沈时好看到叶宛出现丝毫不意外，只是觉得北山侯这件事做得实在不坦荡，只怕跟长公主的夫妻关系要更加恶劣了。 “叶宛？”周三夫人惊呼出声，“她就是另外的那个……” 第603章 娘诶，北山侯这算不算欺君啊，会不会连累他们啊？ “这下她要更得意了。”周二夫人皱眉，她和叶宛已经彻底撕破脸，叶宛在周家越有地位，对她就越没有好处。 还以为长公主终于解决叶宛，没想到侯爷居然这么护着她。 周老夫人又把叶宛的新身份介绍了一遍，“……她叫叶茹，你们就叫她茹姨娘。” “叫叶姨娘不是更合适？”周二夫人道，“都一起生活大半辈子，谁还不认识谁。” “住口。”周老夫人狠狠瞪她一眼。 就算都知道实情，这么当面拆穿就是不给她留面子。 周三夫人小心翼翼地打量长公主的表情，见她依旧嘴角噙笑，似乎并不在乎叶宛成了妾室的样子。 “你就是郭氏？”长公主目光微抬，落在郭氏的身上。 郭氏愣了下，随即走了上前，屈膝行了一礼，“奴婢见过长公主殿下。” “不愧是自小饱读诗书的女子，腹有诗书气自华，确实是不同。”长公主声音温和，“今后好好过日子，四少爷虽然会记在你名下，但也只是个名分，你不用有负担。” “……”郭氏一愣，根本没想过她才刚成了妾室，转眼就有个快要成亲的儿子记在名下。 叶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侯爷为她筹谋了新身份，就是为了霖宇能够光明正大叫她娘亲，长公主居然敢把她的儿子记在别人的名下。 “四少爷要记在谁的名下，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叶宛叫道。 长公主红唇勾了勾，根本无需她开口，笑烟已经动手打了十数下，这次她没有用暗劲，把叶宛的脸颊打得又红又肿。 “妾室刚进门就不懂规矩，这不太好。”笑烟冷冷地道。 “给郭姨娘准备茶盏。”长公主含笑说。 “郭姨娘，给长公主敬了茶，以后您就是周家的姨娘了。” 郭氏深吸一口气，饶是她再糊涂，都能看出这位叶姨娘身份不寻常，与她是不一样的。 这周家大宅的日子，怕是没有那么轻松。 “奴婢给长公主殿下敬茶。”郭氏双手捧着茶，规规矩矩地给长公主下跪行礼。 周老夫人推着叶宛，“你也去敬茶。” 叶宛一肚子的委屈，她的脸现在又痛又辣，还要她跪着给长公主敬茶？她都恨不得把茶扣在长公主的头上了。 “你去外面跪着。”长公主指着庭院，对叶宛傲慢地下令。 “既然你已经进门了，本宫自然有责任教你怎么当个懂规矩的小妾。”长公主淡淡地说，“跪着，或打死，你选一个。” 第766章 可惜只有一杯 “一大早的，怎么就喊打喊杀了？”北山侯浑厚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不知是何时到上房的，正站在门边目光沉沉地看着长公主。 仿佛是想从长公主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变化。 可是，除了讥笑和嘲讽，他看不到任何想看到的嫉妒和愤怒。 “你新进门的小妾不敬本宫，本宫罚她跪着，侯爷有意见吗？”长公主纤纤玉指点了点叶宛，红唇勾出艳丽的笑。 北山侯的眸色沉了沉，他目光深沉地看了叶宛一眼，“都打成这样了，还不能让你消气吗？” “本宫气量小得很，你这个妾室还要不要进门了？”长公主神情自若，“要不你就等跟我本宫和离之后，再将她迎进门，到时候就算当个正室都可以。” 叶宛眼角一跳，眼神有些期待地看向北山侯。 北山侯胸口有一团情绪在翻滚，若是换了以前，长公主一定不会如此平静，而他也肯定要为了一口气跟她强硬到底。 “给长公主敬茶。”北山侯瞥了叶宛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反正侯爷马上就跟长公主和离了，她这时候委屈些又如何？ 叶宛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装出温顺柔软的模样，端着茶直直跪在长公主的面前。 “长公主殿下，请喝茶。”叶宛轻声开口。 所有人都在看着长公主，这一幕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 当时北山侯同样让叶宛给长公主喝茶，想逼长公主接纳叶宛成为妾室，周家所有人都在劝着她，周老夫人更是以死相逼，仿佛长公主不喝下叶宛的茶，同意她进门，那她就是周家的千古罪人。 谁能想到在二十年后，这个场面又再次出现在周家。 只是…… 这次不是在上京，长公主的脸上也没有当年的伤心绝望。 长公主在笑。 二十年前她没有接过叶宛的茶。 如今她伸出雪白的手，轻轻握住茶杯，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一杯滚烫的茶落在叶宛的脸上。 “当年就想这么做了，原来真的会让本宫心情大好。”长公主掩嘴笑着，看着叶宛的狼狈，她挑衅地看向北山侯，“可惜只有一杯。” 她更想泼在北山侯的脸上。 叶宛被烫得尖叫出声，捂着脸扑到北山侯的怀里，“侯爷，妾身的脸……” “现在满意了吗？”北山侯没有看叶宛，眼睛只盯着长公主。 “让她去外面跪着，本宫何时满意了，她何时再起来。”长公主淡淡地道。 叶宛猛地抓紧北山侯的袖子，不！她绝对不要当着全府上下跪在外面，她还要不要面子的。 第604章 “非要这样吗？”北山侯问。 长公主挑了挑眉，“你这么恶心本宫，还指望本宫开开心心地接受？” “你们都要和离了，还要刁难我儿子纳妾，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和离？”周老夫人怒声问。 “那就等本宫与周肃和离再说了。”长公主拍拍手就要离开。 北山侯叹息一声，扶着叶宛的肩膀低声说，“为了霖宇，你委屈一下吧。” 叶宛精致的妆容已经被茶水毁了，脸庞更是被烫得发红，她的眼睛更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北山侯。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护着她的，今天怎么就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他知道她这一跪，会把所有的尊严都跪在膝盖上吗？ 连她的儿子以后都要低人一等。 “为了霖宇。”北山侯低声地说，他现在也不想跟长公主再闹僵了，以这样的方式让叶宛进周家，确实打脸了长公主，他本来就理亏。 长公主此时想的却是这次回上京，终于能够和离了。 沈时好看着这一幕，却觉得心疼长公主，长公主当年会被周家裹挟，不过是仗着她爱北山侯，如今不爱了，还有什么是长公主不能做的。 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第767章 她可是长公主啊 周霖宇从出生的时候就是周家尊贵的四少爷，他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世子的兄长，有一度他以为自己才是北山侯唯一的儿子，他的娘亲是侯府夫人，端庄又尊贵，是金城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 他已经不记得第一次知道他根本不是北山侯唯一的儿子时是什么心情，甚至连光明正大的身份都不是，娘亲也不是侯府夫人，她只是连姨娘都不是的外室。 真正的侯府夫人是长公主，周家最尊贵的少爷也不是他，是周序川。 那个在上京的纨绔，有太后和皇上宠溺着，是他永远都比不了的。 那时候他还会安慰自己，就算周序川的母亲是长公主又怎么样，父亲根本就不喜欢他们母子，不然怎么会带着娘亲来到金城，还让娘亲过得这么风光。 直到他在上京见到长公主，见到周序川…… 父亲怎么会不喜欢他们？ 周霖宇眼睛通红地看着跪在上房外面的叶宛，路过的下人虽然不敢开口议论，但闪烁的眼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在长公主面前，他和娘亲永远都只能低着头做人。 “娘亲，起来。”周霖宇声音嘶哑得厉害。 叶宛已经在这里跪了大半天，残阳如血，照出她单薄的身影更加柔弱。 她顶着红肿的脸颊，唇瓣泛白，抬头看到儿子，她用力地推开他，“你走，不要管我，要是让长公主看到会迁怒你。” 周霖宇倔强地摇头，“娘，我不稀罕什么身份，就算不让我姓周，我都不想看到你受这样的折辱。” 叶宛道，“不，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绝对不能轻言放弃，就算你不能记在我名下，但你也是周家的四少爷，娘也不在乎这点虚名，你我母子的情分是谁都分割不了的。” “娘！”周霖宇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变成实质，如果长公主在他面前，他真的会动手杀了她。 “是娘没用，没能给你光明正大的出身，你不要怨娘。”叶宛抱着周霖宇哭了起来。 周霖宇心痛无比，可他又有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以前对自己的前程有很大的信心，现在却觉得前途渺茫，不知道自己的出处在哪里。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周碧的做法，他的阿姐也只是想要得到应有的荣耀，只是想要为他们的娘亲争取一个身份。 “娘亲，我们分家出去吧。”周霖宇低声说，“就算只靠我自己，也能够让你过好日子的。” “不行！”叶宛尖叫出声，她好不容易等到长公主要跟北山侯和离，她死都不要分家。 “我现在就去找父亲。”周霖宇却不了解叶宛的想法，他愤怒地转身，“与其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我还不如什么都不要。” “霖宇，你给我回来！”叶宛冲着他的背影叫起来，见周霖宇越走越远，她终于忍不下去，急忙就站了起来，“不要去……” 已经跪了大半天的叶宛刚站起来就觉得膝盖传来钻心的疼，才走了两步就软倒在地上。 “儿子，儿子！”叶宛眼前一阵发黑，仍然无力地叫着周霖宇。 周霖宇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娘，娘，你怎么了？” 叶宛虚弱地伸手，两眼一闭就昏死过去了。 “快去请大夫！”周霖宇大喊一声，冲过去抱起叶宛，他冲着长公主的院子叫道，“我娘亲若是有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声音响亮地传到长公主的耳里。 “殿下，叶宛晕倒了。”笑烟禀道。 “还真是一朵虚弱的小白花。”长公主轻笑，“不对，应该是老白花了。” 笑烟有些不解，“殿下，侯爷欺骗了您，为何你还同意让叶宛进门。” “我已经没把自己当周家的人，他爱让谁进门就让谁进门。”长公主淡淡地说，但她就是不想让叶宛太好过了。 说她仗势欺人也好，她就是以前太不会仗势欺人了。 她可是长公主啊。 第768章 只是贱妾 长公主只认郭氏一个妾室，周霖宇要进族谱可以，生母只能是郭氏，否则就是周家抗旨。 第605章 叶宛因此晕倒了几次，都差点吐血了，都没能改变长公主的要求。 北山侯最后只能将周霖宇记在郭氏名下，正式进了族谱。 郭氏为贵妾，叶宛为贱妾，只比丫环好不了多少。 叶宛在周老夫人面前哭得眼睛都肿成核桃，周老夫人就算再糊涂，都知道抗旨的罪过，这次是不敢再跟长公主作对，只能劝叶宛，“先忍忍，等侯爷跟她和离，就能把你扶正了。” 大锦律法规定，就算妾室扶正，那也只能扶正贵妾，以贱妾进门的，是不能扶正的。 叶宛心中暗恨周老夫人此时还给她画大饼。 “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先把霖宇的亲事办了。”周老夫人安抚道。 提到周霖宇的亲事，叶宛又是一阵心梗。 “老夫人，我又觉得头疼了，那我先回去了。”叶宛捂着头，病殃殃地叫来叶淡莹，“莹儿，扶我回去。” 为了安抚叶宛，现在叶淡莹已经住进听雨院。 叶淡莹对着周老夫人行了一礼，这才搀扶着叶宛离开。 “莹儿，你看到了吗？像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如果不想办法向上走，永远都只能低人一等，想要为你父亲报仇，你在外面做的营生再好都没有用的。”叶宛低声地说。 “姑母，您想让我怎么做？”叶淡莹是个聪明的女子，一下就听明白叶宛的话。 叶宛握紧她的手，“想要报仇，就毁了沈时好的依仗。” “她能够这么肆无忌惮，不就是因为周序川宠爱她，如果没了周序川呢？” “周序川是皇上的亲外甥，对他的信任比侯爷更多。”叶宛的声音仿佛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只要你能够让周序川成为你的靠山，你就能报仇了。” 叶淡莹怔了怔，她还没见过周序川，住在周家这两天，除了周老夫人，周家其他人都还没见过。 “姑母，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宛嘴角压了压，长公主毁了她的念想，她就报复在周序川的身上，她真想看到，长公主得知周序川爱上她叶家的姑娘时，那是什么样的表情。 “叶姨娘，这么巧，你也来花园散步啊。”周三夫人从花园另一边走来，正好看到叶宛，顿时神情发亮，笑眯眯地冲着叶宛招手。 姨娘两个字让叶宛眉头跳了几下，她冷冷地看了周三夫人一眼。 周三夫人旁边还有沈时好。 “叶姨娘，见到主子怎么不行礼啊？”周三夫人旁边的丫环提醒，“这是长公主说的规矩。” “……”叶宛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她强忍着愤怒和屈辱，低头行礼，“见过三夫人，少夫人。” 沈时好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 周三夫人却是心中暗爽，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叶宛低头行礼，真是太爽快了。 要是长公主以前就有这样的魄力，还有叶宛什么事，说不定连两个孩子都生不下来。 “叶姨娘，这位是谁啊？”周三夫人发现叶淡莹，看着不像周家的丫环。 叶宛面无表情地解释，“这是我的外甥女，莹儿，给三夫人和少夫人见礼。” “见过周三夫人。”叶淡莹规矩地行礼，抬眸看向沈时好，将满腔的恨意深深地藏在心中，“少夫人，我们……好像见过。” 沈时好知道眼前的姑娘是叶辉的女儿，她们以前在周碧的店铺见过面，她对叶淡莹的第一印象还挺好的，是个聪慧温柔的女子。 但是，她的父亲是死在她手中的，叶淡莹还能若无其事跟她行礼？ 不恨她吗？ “是，我们见过。”沈时好笑着点头。 叶宛惊讶地看向叶淡莹，“你何时见过……少夫人？” “以前在店铺。”叶淡莹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太多的解释。 周三夫人掩嘴笑着，“叶姨娘，你的面色看着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叶宛勉强地摇头，“没事，不打扰你和少夫人散步了。” 看着叶宛急促回去的身影，周三夫人转头跟沈时好说，“终于有人能治得了她，不过，她的外甥女不就是叶辉的儿子，怎么侯爷同意让她到府里来呢。” 沈时好看着叶淡莹沉稳的步伐，这个姑娘倒是不一般。 “娇娇，你们真的打算回上京了？”周三夫人刚才去给沈时好送点心，无意间得知长公主要回上京的消息。 她真是舍不得啊，有长公主和沈时好在金城，周家才不会被叶宛把控啊。 沈时好笑了笑，“世子还要回去跟皇上复命。” 周三夫人叹息了一声。 第769章 他还年轻 周霖宇将叶宛送回听雨院，转身就去找北山侯，父子俩在书房谈到半夜，最后周霖宇神情低落都离开了。 从小生活在金城的他，根本不了解朝堂政治中心的各种牵扯。 就像这么多年了，北山侯虽然给足叶宛颜面却不能让她进门，他不想得罪太后，更不想因为叶宛跟皇上君臣分心。 长公主在周家盛气凌人，却没有直接杖毙叶宛，同样也有她的顾虑和考量。 不过是双方互相角力罢了。 周霖宇想要北山侯为叶宛做主，但现在让叶宛换了个身份进门，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大的极限了。 一个人的出生，早就注定命运。 像他的娘亲，明明与父亲相爱在先，却也抵不过长公主的权势。 第606章 而他，也永远无法与周序川相比。 周霖宇第一次有种认命的绝望。 北山侯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马上就要成亲了，其他别想太多，你还年轻，日后还有很多机会。” 是啊，他还年轻！ 当今皇上年岁大了，总会有新帝上来，他就不信，以后登基的新帝还能对周序川如此纵容，他只要耐心等着就行了。 说不定以后长公主和周序川的下场会更惨。 周霖宇心中阴霾散去，欢喜地迎来他的婚期。 府里开始有了张灯结彩的喜庆感，叶宛开始忙前忙后，俨然才是侯府的女主人，可渐渐她发现，但凡她提出意见，下人根本不听她的，她想要拿点什么，全都要她先去请示长公主。 “长公主！又是长公主！”叶宛气得想掀桌，“她嘴上说要操办霖宇的婚事，结果她做什么，全都吩咐下人去做，嘴皮子就这么一动，那些下人尽不尽心，哪有缺漏她全都不管，她就是故意的，生怕我儿子把她的儿子给比下去了。” 周围的下人噤若寒蝉，没人敢去接这话。 本来长公主就不乐意管这事，是老夫人要长公主操办的，长公主肯担个名就不错了，还指望长公主尽心尽力，怎么可能呢。 叶宛也只敢在听雨院发火，被长公主掌掴两次，她现在膝盖走路还刺痛，不敢在去挑战长公主的威严了。 她只要忍到长公主离开金城就行了。 很快，到了周霖宇成亲这一天。 叶宛特意起了个大早，把自己装扮得花枝招展，还没出门，就被告知今日她不能去大厅。 “为什么？”叶宛脸色一变，“我是霖宇的生母，他成亲我怎么能不在，我……” 她顿住了，现在郭氏在族谱上才是周霖宇的生母，她只是贱妾，根本没资格出现。 叶宛呆在原地，泪水默默地落下，整个人摇摇欲坠。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叶宛捂着脸，她的儿子要成亲，她却只能躲在这偏僻的院子里，显然明日敬茶的时候，新媳妇也不可能给她敬茶了。 这就是长公主对她的报复吗？ 那她真的成功了。 叶宛现在心口就像被刀子绞着，痛得她全身在颤抖。 “叶姨娘，叶大人说得对，只要长公主活着的一天，您永远都没有出头日。”一个丫环走到叶宛的身边，低声地说了一句。 “！”叶宛瞳孔微缩地看过去，认出这个丫环是院子里新来的二等丫环，平日并不怎么在她屋里伺候。 “你是……”叶宛声音一哑。 “奴婢叫金灵，是叶大人吩咐在姨娘身边好好伺候的。”金灵小声地说。 叶宛失态地抓住她的手，许久之后才缓缓地说，“我身边缺个贴身丫环，你到我身边来吧。” 金灵屈膝一礼，“是，姨娘。” “你说，要怎么才能……”叶宛眸色沉了沉，说了出口，她才发现这个念头藏在心中太久了。 上次吴侧妃的隐晦提点，她就其实想过了，只是现在吴侧妃没了消息，她就有些犹豫。 “姨娘，这两天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这时，一阵欢呼声传来，虽然传到这里已经听不太清楚，但也能想象此时前院的热闹。 “新娘来了。”叶宛低声说。 寻桃从外面激动地进来，“姨娘，朱家的花轿到了，老夫人问您怎么还不去前厅。” “我去干什么，看着我儿子给长公主磕头吗？”叶宛脸上全是嘲讽。 连郭氏都能坐在一旁看着，她只能卑微地站在众人后面，她去做什么呢？ “姨娘……”寻桃怔了怔，不明白叶宛怎么突然就不肯去看四少爷了。 “你们都下去，我想静一静。”叶宛说。 第770章 各有所梦 比起周霖宇激动欢喜的心情，朱如影的洞房之夜过得心静如水。 她以后每天都要跟这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过日子了，如果他们没有做这种亲密的事，她对周霖宇还尚且有几分少年情分，但现在她只能强忍着不适。 若是不曾在街上对周序川惊鸿一瞥，或许她真的会跟周霖宇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 到了后半夜，动静终于停下来，朱如影精疲力尽，想到明天给长辈敬茶就能看到他，她嘴角浮起一丝浅笑，终于是有了一点期待。 周霖宇抬头就触及到新婚妻子温柔的笑意，以为她跟自己一样，很是期待往后的日子。 “阿影，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辜负你的。”周霖宇将她抱在怀里，信誓旦旦地保证。 “嗯。”朱如影闭上眼睛，“睡吧，我累了。” 周霖宇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面颊，“抱歉，是我不知轻重，下次我会温柔点。” 朱如影心中感到不耐烦，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低柔地应了一声。 一夜各自怀梦。 东边出现一抹鱼肚白，府里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打破了一夜的寂静。 沈时好在周序川悠然转醒，她伸手轻轻摸着他长出胡渣的下巴，又刺又痒。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周序川薄唇微勾，握住她捣乱的小手。 “今天还要去上房，朱氏要敬茶，你是大哥，我是长嫂，若是不出现，肯定要被人诟病。”就算跟周家其他人再怎么相处不来，该维持的表面和谐，他们还是得维持。 第607章 周序川抿了抿唇，“再忍忍，回了上京，就不用跟他们斡旋。” “今日我去看一看吴湘。”沈时好说，定王离开有一段时间，吴湘还在金城，她又不是小产，只是来癸水，休息几天就好了，没道理要一直留在金城。 “你未必能见到她，定王留了不少侍卫守着，这些天不让这位吴侧妃见任何外人。”周序川捏着沈时好柔软的小手，又摸了摸她的小腹，想到这里正孕育着他的女儿，他心里甜滋滋的。 沈时好秀眉微挑，她若是想见吴湘，那些侍卫也拦不住她。 “我见别的有孕之人闻着腥味便作呕，可我好像一点都不影响，胃口还越来越好，我是不是真的怀孕，该不会跟吴湘一样，是假的吧？”沈时好不免有些担心，她真的不信自己怀孕了。 周序川好笑地点她的鼻尖，“你的女儿心疼你，乖乖不折腾你，你还不相信她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就是女儿，不能是儿子吗？”沈时好笑道，周序川每天都要对着她的肚子叫乖女儿，她偏要跟他唱反调。 “我多叫她几声，她肯定就是女儿了。”周序川笃定地说。 “万一……”沈时好一想到吴湘，便担心她也是个乌龙。 “我已经把师父请来府里了，今天就让他给你诊脉，你不信我，总该相信他。”周序川说。 沈时好想了想，有老太医把脉，她自是更有信心些。 “好了，时候不早，起来准备吧。”沈时好拉着他的手，催促他起身了。 周序川一脸的不情愿。 沈时好哄他几句，便自顾起身去更衣梳洗，两人用过早膳来到上房，除了北山侯和长公主，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一对新人穿着崭新的衣裳如金童玉女站在旁边。 “老夫人，二叔，三叔……”周序川带着沈时好见了礼，便走到旁边站着了。 周老夫人一看到他们，不知为何就觉得碍眼，要不是今日是个好日子，她已经开口训斥了。 朱如影在周序川出现的时候，心口就砰砰地跳着，抬眸偷偷打量，那真是个郎艳独绝，姿容俊逸的男子，天生的矜贵气质，是周霖宇这辈子都无法相比的。 相差甚多。 沈时好一个再嫁女，何德何能嫁给周序川。 “长公主呢？今日是重要的日子，她就算要端着架子，也不该选今天。”周老夫人皱眉，却没问北山侯为何还没出现。 “本宫又不是今天才端着架子，你才知道吗？”长公主雍容华贵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在周老夫人不悦的眼神中，优雅自在地入座，“不是要敬茶吗？那就快点，本宫还有事。” “侯爷还没来呢。”吴妈妈小声说。 长公主轻嗤一声，“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不知道，这时候摆什么家翁的架子。” 周老夫人被气了个倒仰。 “少夫人……”南溪悄然地来到沈时好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时好神色微冷。 第771章 那就让叶宛喝下这杯茶 北山侯来了。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憔悴，也不知最近在忙什么，整天都在书房，连新纳的两个姨娘都不去。 “敬茶吧。”北山侯没有看长公主一眼，抬手就让周霖宇带着新妇认人敬茶。 朱如影挺着笔直的腰身，先是给周老夫人敬了茶。 周老夫人眉眼含笑，对朱如影这个孙媳妇打从心里喜欢，“好，好，望你们琴瑟和鸣，早日为周家传宗接代。” 朱如影闻言低下了头，耳边听到周霖宇语气愉悦，“孙儿多谢祖母，一定不负祖母的期望。” “这是侯爷，和长公主。”吴妈妈又给朱如影端了茶，让她继续敬茶。 北山侯神情严肃威仪，喝茶之后给了见面礼，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周霖宇的心有些受伤，他记得周序川成亲的时候，父亲是满脸欣喜，对着他们夫妻说了不少吉利的话，怎么换了他成亲，父亲就这么冷淡了。 “这是长公主。”吴妈妈已经在一旁给朱如影提醒。 朱如影的心跳如擂，她抬眸看一眼长公主，真是贵气逼人，威仪天生，是叶宛这辈子都无法相比的华贵雍容。 如果她是自己的婆母就好了。 “母亲，请喝茶。”朱如影声音温柔地开口。 周霖宇听到朱如影喊出这一声母亲，心中隐隐有些不快，算了，朱如影不清楚周家真实情况，等他再跟她讲清楚长公主的真面目，她肯定就会跟他同一阵线。 长公主没有接茶，而是深深地打量朱如影一眼。 “本宫并非四少爷的生母，这声母亲就算了。”长公主淡淡地说，“去把叶宛叫来，这杯茶让她喝。” 北山侯猛地看向她，“你又想做什么？” 周老夫人惊疑不定地盯着长公主，不相信她怎么突然转性了，不久前她还坚决不让周霖宇记在叶宛的名下，怎么今日就可能让叶宛来喝这杯新媳妇的茶。 “去请人啊。”长公主笑盈盈地道。 北山侯的脸色铁青，他很快就明白长公主为什么不肯喝这杯茶，她打定主意要跟他和离，所以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侯府主母，不肯喝周霖宇的茶了。 “郭氏，你是四少爷的生母，你喝。”北山侯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冰冷。 第608章 “……”无助弱小的郭氏颤巍巍地抬起头，她只是个刚进门的小妾室，根本不知周家主子们的恩怨，能不能别带上她。 这杯茶她哪里敢喝，现在在她眼中那就是砒霜。 “啧，本宫把叶宛的儿子给了郭氏，如今就给她个体面，侯爷这也不同意，你以为本宫要折磨你的心上人？本宫的心眼没你那么小。”长公主勾唇浅笑着。 周老夫人狐疑，“你有那么好心？” “那是当然，就当……是给我尚未出生的小孙子积德了。”长公主说。 “什么？”周老夫人一愣，猛然看向沈时好，“你有孕了？” 沈时好大大方方地回道，“月份尚浅，所以就没说给外人知道。” 被当外人的周老夫人嘴角抽了抽，心中提不出一丝欣喜。 倒是北山侯眼中透出几分欣喜，警告着周序川，“好好照顾你媳妇。” 周序川咧嘴一笑，“我当然会。” 周霖宇的脸色发黑，今日是他的大喜日子，怎么风头又被周序川给抢了。 “叶姨娘来了。”笑烟禀道。 长公主美眸含着一抹光芒，对着脸色不自然的叶宛说，“本宫大发慈悲，今日这杯婆母的茶，就赏给你喝了，给你这么大的体面，叶姨娘，你感动吗？” “……”叶宛苍白了唇色，她目光死死盯着朱如影手中的茶，“我不喝。” 察觉到她的语气太诡异了，叶宛哑着声音，“我不配，还是长公主喝吧。” 长公主笑了笑，“请叶姨娘喝下这杯茶。” 叶宛尖叫出声，急忙后退，“不，不……” 周霖宇疑惑地问，“娘亲，您怎么了？既然她不喝，那您就光明正大地坐下，让阿影敬你这杯茶。” 北山侯盯着叶宛的目光变得深思起来。 “灌她喝下。”长公主的声音倏地转冷。 第772章 她最好不要再醒来了 “住手！”北山侯呵斥，站起来要去将叶宛护在身后。 周序川往前站了一步，挡住北山侯的身影，“父亲，这杯茶要么周霖宇喝了，要么叶姨娘喝了。” “你想干什么？想跟你老子动手吗？”北山侯怒不可遏，目光凌厉地盯着周序川。 长公主美眸微凝，对笑烟和笑意下令，“灌。” “简直没有天理了，就算你是长公主，也没有理由在这样的场合羞辱人，哪怕她只是个姨娘，可她也伺候大哥多年，你简直蛇蝎心肠。”周决忍耐不住心中愤怒，不顾周二夫人的劝阻，指着长公主愤怒责怪。 周杉跟着附言，“就是，太过分了。”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们是想替她喝，还是……你们知道这杯茶是什么东西？” “不，我们哪敢左右长公主。”周三夫人把自己的丈夫给扯回去，狠狠地瞪他一眼。 叶宛拼命地求助，“老夫人，快救我。” 沈时好垂眸冷眼看她，“叶姨娘，你这么害怕喝下这杯茶吗？这可是新媳妇敬的茶，你应该高兴接受才对啊。” 叶宛怨恨地瞪着沈时好，她知道，下毒的事肯定被发现了，否则长公主不可能会让她喝这杯茶的。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配……”叶宛仍然嘴硬找借口。 长公主轻笑一声，眼神示意了一下。 周老夫人惊恐地站起来，眼睁睁地看着笑烟将那杯滚烫的茶灌进叶宛的嘴里。 “你……你欺人太甚！”周老夫人捂着胸口，悲愤周家是家门不幸才会娶长公主进门，老头子若是泉下有知，他给自己儿子尚公主，是不是要死不瞑目了。 叶宛用力抠着自己喉咙，想要将那杯茶给吐出来。 长公主依旧端坐在原位，岿然不动地看着叶宛的丑态，“不过是一杯茶，又不是毒药，叶姨娘，你就这么怕吗？” 北山侯本来已经要出手将周序川推开，听到长公主的话，他愣住了，视线僵硬地转向叶宛。 只见叶宛双目通红，脸上的惶恐和惧意证明她清楚那杯茶究竟有没有问题。 所有人都看见了，新媳妇要敬给长公主的这杯茶，有毒。 周老夫人也喝了茶，北山侯也喝了茶，他们都安然无恙，只有长公主的这杯茶…… 叶宛的嘴角溢出一丝血，她伸手对北山侯求道，“侯爷，救我，快救我。” “娘亲！”周霖宇终于回过神，嘶哑地喊了一声，“大夫，快去请大夫！” 周序川这时候也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再阻拦北山侯。 北山侯却觉得双腿沉重如压着大石，他以为长公主只是想刁难羞辱叶宛，根本没想过原来是那杯茶有问题。 是谁！怎么敢在侯府下毒害人？ “怀霁，救活她。”长公主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残害皇室，足以抄家灭族了。” 周序川眸色一沉，还是让人去将老太医请过来。 周家其他人猛然大惊，他们就算再迟钝，也终于发现不对劲，这杯茶是有毒的，而且是冲着长公主来的。 叶宛刚才让人疑惑的表现也证明她是知道这杯茶有问题的。 “把府里各个大门都封锁起来，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周序川已经强硬地下令。 他抬眸看向脸色发沉的北山侯，“侯爷，你知情吗？” 叶宛要害长公主的事，北山侯事先知道的吗？ 第609章 北山侯只觉得脑仁突突地疼，他想要去扶住周序川的肩膀，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发黑。 他怎么可能想要谋害长公主，他们夫妻就算再多矛盾，他都不会这么做的。 “母亲，我先送您回去休息。”沈时好低声对长公主道。 周霖宇已经抱起叶宛跑回听雨院，大厅乱成一团。 渐渐地，整个大厅只剩下一人站着没动。 朱如影慢慢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差一点就是她将有毒的茶递给长公主，若是长公主喝了她的茶，那现在……她恐怕已经死了。 有人要借她的手害长公主，是想连她的命也一起害了。 叶宛真是……又蠢又坏，她怎么会嫁给这种人生的儿子。 “四嫂，你还是先回去吧。”周韵去而复返，果然看到没人理会的朱如影，她在心中叹息，没想到好好的大喜日子，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朱如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 “不关你的事，你别想太多了。”周韵轻声说。 怎么会跟她无关，以后她肯定要经常面对叶宛，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她最好不要再醒来了。 第773章 我是为了周家 “母亲，为何还要给她医治？”沈时好走在长公主的身后，要不是她安排的人发现异常，这次中毒的人就是长公主了。 叶宛也真狠，居然利用刚进门的朱如影，那是把她的儿子都想一并害了吗？ “死？那多轻松啊，一死了之才是最舒服的，那毒是百丝缠，就算她活过来，接下来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忍受五脏六腑的绞痛，一日比一日更苍老。”让叶宛死太容易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沈时好一听就明白了，今日给长公主下毒的目的并不是杀死长公主，而是想要让长公主每天都生不如死。 好毒的心思！ “老夫人和侯爷太糊涂。”沈时好声音微冷，她是不该议论长辈，但在叶宛的这件事上，周家所有人除了老太爷，都不值得原谅。 长公主拍了拍沈时好的手背，“接下来是我跟北山侯之间的事，你和怀霁不用管了。” 沈时好轻轻地嗯了一声，刚送长公主回了屋里，北山侯就来了。 “朝仁，我有话跟长公主商谈，你先回去。”北山侯沉声道。 “好。”沈时好对长公主福了福身，她还要去听雨院看一看，总不能让叶宛就这么死了。 屋里，北山侯沉默以对，他不知如何跟长公主开口，今日中毒的人差点就是长公主，她若是对着他大发雷霆，他心中还好受些，可她不言不语，只是眼含讥笑看他，他越发感到难堪。 “北山侯，你老了。”长公主红唇微启，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曾经不可一世，威仪勇猛的北山侯，额角白发横生，挺直的背脊也弯了，那双眼睛也不如以前霸气骄傲。 “你早就知道那杯茶有毒。”北山侯心头一松，只要长公主肯开口跟他说话就行。 长公主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想质问本宫，既然知道那杯茶有毒，为何不早点说出来，非要逼着叶宛喝下那杯茶，是不是想责怪本宫，无凭无据就认定是叶宛下毒，是不是要埋怨本宫，原本可以静悄悄解决的家丑，非要闹得阖府不得安宁？” “……”北山侯难堪地张了张口，他无言以对，因为在叶宛中毒的时候，他当时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 长公主虽然早就看透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凉薄，却还是有些心寒，她以前究竟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谋害皇室，罪名多重，不需要本宫跟你阐述了吧。”长公主淡声问。 北山侯皱眉，他走到长公主旁边的位置坐下，声音放柔，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恳求，“罪及全族，可怀霁和朝仁都是姓周的，你忍心他们也受累吗？” “你猜太后和皇上会不会保住他们，只杀了其他人？”长公主含笑问。 “怀霁他是姓周的，周家灭族对他没有好处，我相信他也不会愿意看到……” “他难道想看到本宫被你的女人毒死吗？”长公主冷着声打断他的话。 北山侯顿了顿，“你已经喂了叶宛。” “所以呢？你觉得本宫这就出气了？”长公主问。 “我知道你不会想看到周家灭族。”北山侯低声说，“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吧。” “你说呢？”长公主淡声反问。 北山侯捏紧手中的茶杯，“你说得对，我老了。” “我会上折，将爵位传给怀霁，周家八成产业交给怀霁，其他二成由老二老三，还有霖宇平分，让他们分家……”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 长公主眉梢眼角全是嘲讽，“你可真爱叶宛啊。” “我是为了周家。”北山侯咬牙说。 “你这样满意了吗？” 长公主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那就看本宫心情吧，你先去把折子写了。” 北山侯吐出一口浊气，心中百感交集，已经说不出心里对长公主究竟是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第774章 两道圣旨 叶宛的听雨院已经被长公主的人控制起来，所有下人都被带去问话，也防止有人畏罪自杀。 屋里只有周霖宇和朱如影守着，但紧张着急的只有周霖宇，朱如影像木偶般站立在一旁，眼神没有任何神采，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让她看起来格外显眼。 第610章 沈时好总觉得朱如影和第一次见到有很大不同，她记得朱如影是个挺鲜活机灵的姑娘，今日看她，仿佛一汪死水。 仿佛失去生气了。 “你来干什么？”周霖宇发现沈时好，怨愤地瞪过来。 沈时好见老太医在给叶宛施针，也看不出究竟是死是活，她走到旁边坐下，“我来看一看叶姨娘怎么样了？” “用不着你们假好心，给我滚，我娘醒来不想见到你。”周霖宇怒吼。 听说周霖宇是北山侯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比起周序川从来没得到父亲的关爱，周霖宇得到大部分的父爱和教养。 她想不通，北山侯怎么把周霖宇教得这么蠢。 “叶姨娘是死是活，我不关心。”沈时好淡淡地道，“我只是替长公主在此坐镇。” 周霖宇红着眼眶，“我娘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你们还想怎样？” “那四少爷就更应该查一查，究竟是下毒了。”沈时好说，“说谁这么恶毒，在你新婚第二天，你的媳妇给长公主敬茶时下毒，可怜了死弟妹，竟差点要落得满门抄斩的罪名。” 朱如影抿了抿唇，眸色微动，视线落在沈时好的身上。 周霖宇闻言心头一紧，急忙过去搂住朱如影，“阿影，不要被她吓唬了，哪有这么严重。” “老太医，她如何了？”沈时好见老太医已经起身，便开口询问着。 “人是救回来了，不过这毒凶险，就算保住命，以后身子肯定亏损了，好好将养着吧。”活着也是受罪，能活几年算几年。 “南溪，送老太医回去休息。”沈时好说。 既然叶宛死不了，沈时好就不必在这里了，先去看看从下人们的口中问出什么话。 “少夫人，叶姨娘屋里伺候的寻桃招了，说昨天叶姨娘突然要让一个二等丫环进屋里服侍，那是前阵子刚买进来的，名字叫金灵，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门，还没找到人。”东月将问话结果来告知沈时好。 “其他下人都用刑审问了，没问出有用的。” 沈时好皱眉，“那丫环有腰牌可以出门吗？” 东月说，“戴管家是叶姨娘以前提拔上来的，对听雨院的人特别优待，那丫环只说自己是伺候叶姨娘，根本无需腰牌就出去了。” “呵。”沈时好冷笑，她当初就要换掉戴管家，周老夫人大发雷霆，死活要让戴管家留下。 “让人去找这个丫环，听雨院这边都盯紧了。”沈时好说。 周霖宇冲了出来，“把你们的人都带走，这是我娘的地方。” 沈时好微笑看他，“四少爷，你这时候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是真的以为下毒陷害皇室的事，周家能保得住叶姨娘吗？” “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你……”周霖宇被激得大怒。 朱如影拉住他的手，“别说了。” “少夫人，世子让您快去前厅，上京有旨意来了。”这时，桐花急急来传话。 圣旨有两道，一道是给北山侯，一道是给长公主的。 北狄王杀了大锦派去的使者，这明显是宣战的意思，封北山侯为大元帅，周序川为骠骑将军，一同率领北山军迎战。 长公主带着周家众人，择日返回上京，金城有战事，为了让北山侯没有后顾之忧，还是让家人住在上京的比较好。 第775章 举家 宣旨太监离开许久，整个大厅都无人开口。 周老夫人怔忪半天，才疑惑地问，“什么意思，是要我们……全都去上京吗？” “北狄那边有动静？”北山侯目光凌厉地看向沈时好。 要说这里谁对北狄军最清楚，非沈时好莫属，如果北狄有动静，沈时好不可能不知道。 沈时好轻轻摇头，“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北狄离金城太远，如今金城断了与北狄通商，消息往来确实会慢一些。” 金城和余州不同，余州跟北狄只有一山之隔，想要打探消息才是最容易的，但就算北狄要出兵，若是攻打金城，北狄胜算并不大，皇上为何要留下北山侯和周序川。 “你跟我去军营。”北山侯对周序川说。 “父亲，那我呢？”周霖宇的脸色有些发白，刚才旨意里并没有提到要他留在金城，难道他也要跟着去上京。 不，那他还怎么立下军功。 “你们准备一下，跟长公主启程回上京。”北山侯的脸色阴沉如水，他和长公主对视一眼，抿着唇转身离开。 周序川低声对沈时好说，“你先帮着母亲操持家中的事，我晚些再回来。” 他们有许多的话要说，但不是这个时候。 周老夫人六神无主，她一点都不想去上京，以前跟着老侯爷在上京生活了几年，她一开始还挺高兴，后来去参加几次宴席，闹出不少笑话，她就觉得自己跟上京格格不入。 那些什么世家女眷只会嘲讽她的礼数不周全，笑她行为太粗俗，她不想重回当年的噩梦。 “皇上为什么要我们去上京，不去行不行啊？”周老夫人不安地问，她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你能不能跟皇上说一下，我们在金城都住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长公主淡淡地道，“可以，抗旨就可以了。” “……”周老夫人的脸黑了下来。 第611章 周二夫人惶恐地小声问沈时好，“少夫人，我们会被治罪吗？” “是啊，叶宛那贱人给长公主下毒，该不会已经被皇上知道，所以才下旨要我们全家去上京吧？”周三夫人跟着问。 这件事哪有这么快就传到上京，“不是，二婶，三婶，你们不用紧张，皇上只是怕战事牵连到金城，所以才照顾侯府女眷，让我们回上京。” 周老夫人仍然很不乐意，“那也要我们愿意，这不是强迫吗？” 长公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诸位各自回房收拾，三天后启程。” 啊，这么急！ 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这也太快了，才三天，怎么能把东西都收拾出来。 但长公主根本不听他们埋怨，带着沈时好就离开了。 “你怎么看？”远离周家那些叽叽喳喳的人，长公主握着沈时好的手轻声地询问。 沈时好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你我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难道能说皇上这个旨意分明是已经忌惮北山侯，所以才要长公主带着所有女眷回上京，表面上是照顾，实际上跟人质差不多了。 “娇娇，我担心皇兄可能身体不太好了。”长公主声音很轻，“否则他不会有这样的旨意。” 沈时好心头猛然一震，她居然没有想过这一点。 皇上如果身子抱恙，那最容易动荡的就是边境了，现在兵权最重的就是余州的沈云峰和金城的北山侯。 如果没有之前兵器被劫的事，皇上对北山侯是百分百信任的，现在就不一定了。 皇上是为了以后的平稳着想。 那留下周序川……是为了盯着北山侯吗？ 无论理由是什么，她们都无从猜想，现在也只能先准备回上京的事宜，至于其他的，只有回去才知道了。 “去准备吧。”长公主对沈时好说。 整个侯府都忙碌起来，周老夫人再不情愿，她也不敢抗旨不从。 举家前往上京不是小事，沈时好亲自去跟顾无辞借了一艘大船，这样走水路会更方便些。 “伴君如伴虎，这次回去凶险未知，若是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顾无辞低声说。 沈时好说，“也许不是我们猜想的那样呢。” “那最好不过了。”顾无辞笑了笑，“柳依依已经离开金城，定王的人还在暗中寻她，我将她送去闽州了，还有那位吴侧妃，至今还在装出有孕的样子，看来定王不死心，仍然以为只要他能生出儿子，皇帝就会将储君只给留给他。” 沈时好淡淡道，“那这次回了上京，就让他清醒一点。” 和顾无辞道别之后，沈时好踩着夕阳余晖回到侯府，刚进门就有丫环急急来找她。 “少夫人，叶姨娘醒来了，她得知要搬去上京，正闹着不许收拾她的东西，说她死也要死在金城。” 第776章 生不如死 叶宛其实是想闹却闹不起来。 她醒来便觉得全身每一寸的肉都犹如割裂般疼痛，五脏六腑像是有刀子在剜着，这种痛苦真是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姨娘醒了？”朱如影坐在床榻边，神色晦暗莫测，“那就好，刚才来了旨意，我们举家都要搬去上京了。” “……什么？”叶宛愣了一下，她的喉咙被毒药噬伤，如母鸭子一样沙哑难听。 她定睛一看，发现屋里多了几个陌生的下人，正在将她的东西装进箱笼里。 “不许碰！给我滚出去。”叶宛叫了起来。 那些丫环停下手中的动作，全都看向外面的桐叶。 桐叶说，“把收拾好的箱笼先搬出来。” 叶宛见没人听她的话，气得大口喘气，“贱蹄子，一个个都想造反啊，我让侯爷处死你们。” 朱如影敛目掩去鄙夷，“姨娘牵连着全家跟你一起落下谋害皇室的重罪，毁了侯爷和四少爷的前程，你是不是解恨了？” “贱人！你闭嘴！”叶宛终于回想起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长公主让人灌了她有毒的茶，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居然还活过来了！ 连老天都帮她，没有让她就这么被长公主害死。 “我没死，我没死！哈哈哈，侯爷有没有替我找回公道，长公主居然当着侯爷的面给我下毒，她完了。”叶宛癫狂笑起来，越笑她的身体越痛，本来这样的痛苦应该落在长公主身上的。 朱如影冷眼看着叶宛还在痴心妄想，她实在想不明白，叶宛究竟哪点比得上长公主，无论从出身、样貌、才华、智慧都无法相提并论，北山侯是中邪了吧。 居然抛弃长公主爱这样的女人。 更悲催的是她，居然嫁给叶宛的儿子，虽然周霖宇记在郭姨娘名下，但血缘是无法改变的。 “叶姨娘，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我让丫环一并收拾了，路程遥远，只挑紧要的就行。”朱如影淡淡地说，她知道叶宛接下来只有苦日子了，根本不用她出手，去了上京，叶宛就完了。 叶宛叫道，“我哪里都不去，侯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金城。” 朱如影叹息，“老夫人都得去上京，您又凭什么特殊。” 叶宛瞠大眼睛，“不可能！不可能！寻桃呢，把寻桃叫进来。” “你这院子以前伺候的人全都被侯爷处死了，如今只有我在这里守着。”朱如影说，“我知道叶姨娘属意的儿媳妇不是我，我也不想嫁给周霖宇，是我娘以死相逼，我没有办法，有你这样一个生母，谁愿意嫁给你的儿子，他连周序川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第612章 “……”叶宛伸出手想要去打朱如影，可她才动一下，全身就痛得让她一阵晕眩，她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朱如影还想再嘲讽她几句，耳边却听到外面有丫环说话的声音，她就收敛了神色，还体贴地为叶宛掖了掖被子，声音压得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到，“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且受着吧。” 沈时好撩起帘子进来，一夜之间，叶宛仿佛苍老了十岁，原本莹白如玉的脸庞毫无光泽，眼眶乌黑，连唇瓣都透着黑，百丝缠的毒是真厉害。 “你来做什么？”叶宛瞪着沈时好。 “见你能够醒来，我心甚慰。”沈时好微微浅笑，也不避讳朱如影在场，“叶姨娘，是谁让你下毒的？” 叶宛眼神一闪，恶狠狠地说，“是长公主要灌我毒药，你们倒打一耙说我下毒，这天下没有比我更冤枉的人。” “百丝缠不是寻常的毒药，普通人家不容易拿到。”沈时好淡淡地说，“如果没猜错，是叶无铭拿给你的吧？” “……”叶宛根本不知道什么百丝缠，金灵说那个药能够让长公主生不如死，而且还不容易让人怀疑她，她自然就信了，谁知道长公主会提前知道。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长公主会发现百丝缠的毒吗？”沈时好低笑一声。 “是你们！金灵是你们的人！”叶宛突然醒悟过来，一股怒火涌了上来，喉咙一阵火辣猩甜。 沈时好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叶宛吐出一口鲜血。 “叶姨娘，好好休息，过两日就要去上京了。”沈时好笑了笑，“到时候你大可去找叶无铭问个清楚。” 第777章 依依话别 叶宛又被气晕过去，朱如影做不得主去请老太医，只能去把周霖宇叫来。 周霖宇让人去请了大夫，又是一阵灌药施针，才终于让叶宛清醒。 从周霖宇口中确定真的必须去上京，叶宛甚至生出宁愿死了的绝望，她不想去上京，落在长公主的手中，那真的会让她生不如死。 “娘，您放心，我陪在你身边，不会有人欺负你的。”周霖宇安慰着她。 “你……你不留在金城，那怎么行，你还要建功立业，以后北山军是你的，你不能去上京……咳咳咳！”叶宛心中大急，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咳得差点断气。 周霖宇难道不想去战场吗？“娘，这是皇上的旨意。” 叶宛的头重重地跌在枕头上，又是旨意……她这辈子被旨意压得快喘不过气，因为旨意，她永远不能成为北山侯的妾室，因为旨意，她在上京就不能走出后宅，现在又因为旨意，她的儿子将永远不能建功立业了。 “霖宇，我想见你父亲……”叶宛唇瓣剧烈颤抖，她一定要求侯爷，让她和霖宇继续留在金城，她不要去上京。 “娘，先养好身子吧。”周霖宇低声说。 叶宛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你是不是怨我了？在你大喜的日子，因为我变成这样……” “您都是为了我。”周霖宇压下喉咙的苦涩，“娘，我们在上京等着父亲大捷归来，到时候我们就有希望了。” “是啊，你父亲不会让我在上京受委屈的，他不会的。” 周霖宇压低声音，“娘，小舅舅不是在上京吗？他是定王身边重用的人，有他在，我们在上京不会太难的。” 叶宛死灰般的眼睛燃起一点光亮，“没错，还有你小舅舅。” …… …… 周序川在第三天夜里才终于回了家里。 “都准备好了吗？”他洗去身上的一身汗味，才将沈时好抱在怀里，明天就要分开，他恨不得将她藏在身体里，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沈时好说，“都准备好了，出了金城，去渡口乘船去上京。” 周序川捏住她的掌心，“北狄跟西羟结盟了，轩辕默出兵余州，西羟要攻打金城。” 西羟与金城相隔不远，本来两国一直都是和平相处的。 “轩辕默这个狗东西！”沈时好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我……” “你回上京，好好养胎。”周序川打断她的话，他知道她想说什么，“皇上难道不知你是小将军吗？他都下旨让你回上京了，意思很明显。” 沈时好的心微沉，她搂紧周序川的脖子，“皇上已经疑了侯爷，那你呢？” “放心吧，我没事。”周序川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皇上许是觉得有你帮母亲镇压那些人，他能放心些。” “真把我当凶神恶煞了。”沈时好小声嘀咕。 周序川的声音有些沉重，“他其实已经不太适合带兵，上次的伤，需要将养很长的时间。” 沈时好知道周序川口中的他指的是北山侯，她眼中诧异，“皇上是真的想让你接手北山军？” “或许是想要重新整合北山军。”周序川低声说，“北山军原来的名字是铁甲军，从我祖父那一辈就开始镇守金城，渐渐的才有了北山军的称号。” 帝王若是开始不信任，那北山军连名字都是罪。 “皇上的身子是不是不太好？”沈时好问。 “这次老太医会跟你们一起回去，皇上就是积劳成疾，也不知这一年来是不是太累了。”周序川皱着眉，其实他也很想回上京，皇上对他而言是君，但更是教养他长大的舅舅。 第613章 比起北山侯，皇上更像他的父亲。 “娇娇，周家这些人并不好相处，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周序川不舍地抱紧她，“其他的，有母亲呢。” 沈时好柔声说，“母亲也是个心软善良的人，你安心留在军营，我会保护母亲，等着你回来。” 第778章 归途 是夜，在金城城外某处院子，突然火光一片，数十侍卫忙着救火，几个丫环护着吴湘从屋里慌乱逃出。 没多久，城里的救火队也来了，这才发现住在这里的人是吴侧妃。 长公主得知消息，便将吴侧妃带到身边照顾，毕竟吴侧妃怀着定王的孩子，怎么说也是皇室后裔，自然要小心些。 还让大夫给吴侧妃诊脉，确定她身子情况，吴湘哪里敢让外面的大夫把脉，定王临走前就警告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假怀孕的事，否则要吴家付出代价。 她不敢装不舒服，只能说自己没有问题，长公主便做主让吴湘跟她一起回上京。 定王留下的侍卫不敢闯进北山侯府，只能眼睁睁看着吴湘被长公主带走。 叶宛直到被抬上马车，她都没有再见到北山侯一眼，失望之际，她让人去请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此时还在恼火，她将皇上要求举家搬去上京的原因归咎到叶宛身上，觉得如果不是叶宛要谋害长公主，他们肯定还能留在金城。 “让她少作妖，别再惹是生非就是对周家最大的帮助！”周老夫人怒气冲冲地吼道。 坐在她旁边的周二夫人撇了撇嘴，心想要是老夫人早日清醒别纵容叶宛，周家不至于有今日下场。 下人将周老夫人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叶宛。 叶宛躺在马车里，周围空间逼仄拥挤，身下的被褥也不够柔软不够舒服，颠簸一下都犹如在她身上凌迟。 “朱如影呢，让她来伺候我，刚进门也没有一点做儿媳妇的自觉。”叶宛气呼呼的，身边只有一个小丫环伺候她，像个木头疙瘩，看着就闹心。 小丫环叫细桃，是从沈时好院子里拨过来的，她靠在车辕上，手里还拿着一颗刚刚在路边摘的柿子，“叶姨娘睡糊涂了吧，四少夫人怎么会是你的儿媳妇，她的正经婆母是长公主，就算伺候也是在长公主身边伺候，不过长公主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她让朱如影去陪在郭姨娘身边了。” “放肆，小贱蹄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让侯爷把你杖毙了。”叶宛气得撕牙咧嘴。 细桃咬了一口柿子，“你省省吧，侯爷现在可没心思管你。” 突然，马车又颠簸了一下，叶宛觉得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疼得她冷汗直冒。 “大夫，去给我请大夫。”叶宛蜷缩着身体，明明已经解毒，怎么会疼成这个样子。 一定是大夫有问题，长公主要故意害她。 细桃说，“老太医是长公主的客人，要请他过来，那得长公主同意啊。” 叶宛痛得全身发抖，嘴唇毫无血色，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百丝缠之所以得名，便是因为它的毒性千变万化，就算解了毒，但它残留在体内的损害是无法避免的，根本不知道那毒要攻击身体哪个地方。 一直缠缠绕绕，直到死。 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折磨，明明中毒的人应该是长公主。 叶宛痛到极致，在晕死过去之前，仍然恶毒地希望长公主早晚有一天也要被百丝缠折磨。 此时的长公主却是闲适悠哉地在马车里吃着还温热的糕点，听着玉公子丝丝入扣的琴声。 心情十分美妙。 她还把本来在后面马车的沈时好也叫过来，“那位吴侧妃怎么样了，哭哭啼啼跟你说了半天，该不会是想回金城吧？” 沈时好含笑说，“她就是怕我把她的秘密说出去。” 沈时好是唯一知道她假怀孕的外人，她怕沈时好到上京会说出来，到时候定王肯定不会放过她。 吴湘就想求沈时好替她保密，沈时好答应了下来，反正早晚别人都会知道的。 “这是北山侯今天早上写的奏折，他让人誊抄一份给我看了。”长公主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奏折。 沈时好接过看了几眼，眼底闪过诧异，“传爵给怀霁了？” “相信皇兄也乐意看到这份奏折。”长公主淡淡地说。 “您为了怀霁，所以才没将叶宛下毒的事告诉皇上吗？”沈时好捏紧手中的折子，她是真的心疼长公主，爱的时候比谁都热烈，即使受了伤害，仍然做不到真正的心狠手辣。 长公主说，“现在叶宛的下场不是比死更难受吗？” “本宫就是要她活着，让周家其他人看着她是怎么祸害他们的。” “等战事一了，怀霁便跟他们分家出来。”长公主本来是想让周序川自动除族，但老侯爷对他们母子都不错，她不忍心。 但她可以让周霖宇除族出去。 一个人若是被除族，那就是没了根基，到时候是生是死，都跟周家无关了。 相信周家的族人会清楚该怎么选择。 第779章 长公主回不回侯府 半个月后。 上京城巍峨雄伟的城门出现在视线中，石楼上两头石狮子仿佛雄立一方的大将，守护着这座繁华的城池。 “老夫人，我们到了，阔别多年又回到上京，心情感觉如何啊？”长公主含笑看向隔壁马车的周老夫人。 第614章 周老夫人这半个月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哪里还有养尊处优的精致模样，眼下发黑，肌肤蜡黄，连眼神都透着一股怨气。 “老夫人，到了上京城，到处都是宫里的眼线了，若是让人知道你对回上京有这么大的不满，不知皇上会怎么看。”长公主慢悠悠地问。 “……”周老夫人脸色一僵，嘴角扯出一抹笑。 长公主轻笑出声。 “娇娇，回去先休息，明日一早再随我进宫给太后请安。”长公主转头对沈时好说。 沈时好乖顺地应是。 “大嫂，那您要不要回侯府啊?”周三夫人趴在窗口，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长公主。 当年侯爷执意要将叶宛留在身边，长公主就搬出侯府，但在金城的时候，长公主不是跟他们住一起了吗？就不知回了上京是怎么决定的。 以前不觉得周家需要靠长公主保护，现在他们真是恨不得跟长公主绑紧一点，至少皇上看在长公主的份上，不会真的降罪给周家。 “本宫与北山侯与恩断义绝也相差不远，住在侯府不合适。”长公主淡淡地道。 “……”周三夫人心中发苦，她真是恨死当初的自己，那时候她才刚进门，哪里了解叶宛是个怎样的人，被周衫三言两语便诓骗了，以为叶宛真是可怜人，她真是蠢极了。 数辆马车在经过守城军检查路引之后，缓缓地进入城门。 很快就引来行人的观望。 “那是……北山侯府的马车？”有人眼尖认出马车上的牌子，“这是举家搬回来了啊？” “快看，长公主的马车。” “咦？长公主跟北山侯冰释前嫌了？” “你们在说什么？北山侯跟长公主有什么恩怨？”有外地人好奇地询问。 从小在上京长大的便开始津津乐道地说起北山侯为了个青梅竹马舍弃长公主的故事。 马车里的周家众人听得面颊发热，他们都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这么看待他们周家的。 有眼无珠，忘恩负义，宠妾灭妻…… “完了，这以后要怎么在上京行走啊。”周三夫人苦着脸，“二嫂，咱们出去不会被扔鸡蛋吧？” 周仪小声说，“奇怪，我们上次回来的时候，没人议论咱们侯府的事啊。” 周韵也跟着点头，她们也去参加过宴席，大家对她们都客客气气的，哪有人敢说大伯一句不是的。 “今时不同往日了。”周二夫人低声说。 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她们眼睁睁看着长公主的马车从另外的方向而去，顿时有种笼罩在他们身上的保护罩被撕开的感觉。 对接下来在上京的日子只有未知和不安。 “娘，三婶，不用太担心，不是还有三嫂吗？”周韵小声说。 长公主就算不愿意理他们侯府了，但三嫂还跟他们住一起啊，三嫂肯定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的。 马车很快就来到北山侯府的大宅，这处大宅是当年先帝赏赐给老侯爷的，比起金城的老宅更加精致幽雅。 丫环搀扶着老夫人从马车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尘封多年的机会再次在脑海里翻滚起来。 被各种取笑的日子仿佛历历在目，周老夫人觉得头疼欲裂。 “快，扶我进去躺着。” “你们回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周老夫人看了过去，眼中顿时迸发出强烈的怨恨。 来的是翁老姨娘，她旁边是玉树临风的周立。 不知是不是摆脱周老夫人的压制，周立看起来竟比在金城的时候更加俊美挺拔，璞玉浑金，怀瑾握瑜，说的便是他了吧。 “少夫人，路上辛苦了。”翁老姨娘视线落在沈时好的身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 “知道你们要回来，各处院子都让下人拾掇干净了。” 沈时好惊讶于翁老姨娘的变化，比起上一次看到的隐忍克制，翁老姨娘如今看起来端雅大方，老夫人跟她一比，当真毫无气质可言。 “多谢翁老姨娘操持了。”沈时好轻轻颔首，转身对大家道，“舟车劳顿，先休息吧，有什么差错的，再让下人去准备。” 周老夫人哼了一声，等她先把身子养好了，既然她回来了，可不会让翁老姨娘日子太舒服了。 “少夫人，叶姨娘怎么办？”细桃来到沈时好跟前，“叶姨娘一直不肯吃东西，奴婢刚才试了一下，她还活着。” 周霖宇听到这话，怒喝一声，“你是怎么伺候人的，主子不肯吃东西，你现在才来回禀。” 细桃一脸莫名其妙，“奴婢又见不到四少爷，只能回禀长公主啊，长公主都给请大夫了，叶姨娘就是不想吃，奴婢又不能替叶姨娘吃了。” “让人将叶姨娘抬到西跨院的霖雨院。”沈时好说，“晚些我再过去看看。” 周霖宇沉着脸说，“若是我娘有三长两短，父亲一定会追问到底的。” 沈时好斜乜他一压，“四少爷，郭姨娘身强体壮，你怎么就诅咒自己的姨娘了呢？” “你……”周霖宇握紧拳头。 “打又打不过我，地位也没我高，我劝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这里是上京。”沈时好冷冷地说。 第780章 帝王之术 长公主带着老太医直接就进宫了。 她先去养心殿见了盛武帝。 第615章 “皇兄，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啊。”长公主很是诧异，皇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是她想多了吗？ “怎么，你盼着朕生病呢？”盛武帝没好气地问，眼尾扫到在殿外的老太医，“让老太医回去歇着吧，一把老骨头，都要被折腾散了。” 长公主尴尬地干笑几声，“皇兄，这怨不得我，你突然下那样的旨意，连怀霁都怀疑了，是他让我把他师父给带来上京，还求他师父一定要治好你的旧疾。” “朕哪来的旧疾，有什么旧疾，要他操这份心，你们母子在金城都过着什么日子，还有心情管朕。”盛武帝气得胡子都吹直了。 长公主提起裙摆往旁边坐下，“我和怀霁过得挺好呀，皇兄，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朕对周肃太失望了。”盛武帝的声音一沉，语气多了几分强硬，“他是朕的伴读，和朕的情分与其他人不同，朕相信他没有不臣之心，这些年来他如何委屈你，朕都看在眼里，权衡利弊没有强迫他杀了那个女子，可他纵容一个外室的女儿染指军营里的兵器，朕很失望。” 长公主的神情也冷凝下来。 “他以前辜负你，朕因为金城需要他镇守，所以委屈了你，如今怀霁已经长大，你不必再受委屈了。”盛武帝说。 长公主心中微凛，“皇兄，那就让我与他和离吧。” 盛武帝没有立刻点头，只是沉声说道，“等战事结束，怀霁平安归来，朕自会替你做主。” “好，那臣妹就任凭皇兄做主。”长公主低声说。 “去吧，母后还在等着你。”盛武帝摆了摆手，“你不用担心怀霁，北狄此次是主攻余州，西羟兵力不足为惧。” 长公主抿唇一笑，“怀霁是皇兄亲自教养出来的，他的能力如何，皇兄自是最清楚，你能放心交给他，我也是放心的。” 盛武帝似是很满意，“怀霁是个好孩子。” 长公主走出养心殿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有些寒意，被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后背出汗了。 她出生于皇宫，自幼见惯的是后宫争宠的手段，但她有母后和皇兄，一直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从来没参与过血腥的争斗。 今日她才意识到，她的皇兄是一个帝王，他对她的爱护也会掺杂帝王之术的心思。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她在金城发生的事，皇兄今日也没有问她，但他言语中的意思，他很清楚周家的一举一动。 北山侯是现在才委屈她吗？不是，从二十年前叶宛出现的时候，她堂堂一个公主，就被北山侯狠狠打脸了，那时候皇兄不觉得她委屈？他肯定知道她的痛苦，可他依旧让北山侯带着叶宛离开了。 是因为那时候的北山军在军中地位超然，皇兄忌惮北山军。 现在他可以下旨将周家家眷召回上京，是兵器和北狄奸细一事，让北山侯在军中的威严受损，而经过这一年，怀霁渐渐得到军中的话语权了。 她还是太天真了，没能完全看出皇兄在下一盘怎样的棋。 但她知道，周家必然要变天了。 第781章 她不敢想太多 谢太后许久没有见到女儿，母女俩说了许久的体己话，只是外孙仍然在金城，让谢太后还是有些失望。 “明日让娇娇进来陪您说话，再过不久，您就要有曾外孙子了。”长公主说起能够让太后高兴的事。 “真的？”谢太后眉眼带笑，“你们都不在上京，哀家每天都无趣得很。” 谢太后打量着女儿的神情，“你比离开上京看起来更快活了些，是不是都放下了？” “都放下了。”长公主眼中没有任何愁绪，“以前是我困囿在自己的执念中，您和皇兄把我保护得太好，我曾经怀疑自己，除了公主的身份是否一无是处，才会让周肃这样糟践我，这些年我终于看清楚，不是我不好，是我太好了，周肃配不上我。” 她爱一个人没有错，爱得热烈，专一，深情，那是她对自己的尊重，周肃毁了她最纯真的爱恋，让她差点死在心病上。 好在她已经走出来了。 谢太后心疼地抱住长公主，“那就好。” 长公主低声说，“母后，皇兄会同意让我和离吗？” “你……跟你皇兄说了吗？”谢太后低声问。 “提了。”长公主点头。 母女俩突然就沉默下来，气氛多了几分沉重。 谢太后叹息了一声，“你皇兄要兼顾整个天下，你体谅他，你的委屈他是看在眼里的。” 长公主从来不否认盛武帝对她这个妹妹的疼爱，只是再多的疼爱在天下大局面前，还是要让路，北山侯兵权在握，需要他镇守边境的时候，她这个妹妹的委屈是能够容忍的。 她没有怪皇兄，作为长公主，她享受着别人没有的荣华富贵，是应该要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她只是有些不安。 “母后，如果将来是怀霁呢？”长公主的声音有些发颤。 谢太后瞳孔一缩，“不会的，怀霁跟周肃不同，你不要想太多了。”长公主轻叹，“是。” 她也不敢想太多了。 “今晚就别出宫了，就留下来陪哀家。”谢太后柔声说。 长公主望着谢太后慈爱的目光，她心头郁气消散了些，怀霁身边还有娇娇，他们都是跟北山侯不同的。 第616章 不会走同样的路！ …… …… 沈时好稍作了休息，便让南溪准备了马车来到沈家大宅。 早在几日前，她就让人先传信回来，所以她才刚下马车，就看到站在台阶上俊美挺拔的沈修则。 “哥哥。”沈时好眸色灿亮，嘴角绽开欢喜的笑容。 沈修则走下台阶，他走路已经完全自如，再也看不出曾经受过那么严重的伤。 一瞬间，沈时好仿佛看到鲜衣怒马恣意潇洒的沈修则。 “知道你今日进城肯定会来家里，所以就亲自在这里等你了。”沈修则笑着说，“先去给祖母请安，母亲也在那儿呢，晚些我们再到书房说话。” 沈时好应了一声，回到沈家必然要先见过母亲的。 “我还有许多话要问哥哥呢。”兄妹俩一起往后院走去，“家里都还好吗？” “祖母身子康健，母亲和真真也都挺好的，不用担心。”沈修则轻声说。 “哥哥，当年真真被拐，我一直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个六指男子，我找到了。”沈时好说。 沈修则神色一凛，“在哪里？” “几日前收到的消息，他这些年在闽州，不过，两个月前突然转卖了在闽州的店铺和田产，我猜他现在可能在上京。”沈时好顿了一下，“之所以会在闽州发现他，还是因为岑素，她隐姓埋名生活在闽州了。” 提到岑素，沈修则一时无语。 “只要这个六指男子在上京，那就能找到他。”沈修则说，“这件事暂时别告诉母亲，等查出真相再跟她说。” 沈时好也是这么想的，沈夫人是个藏不住事的，就怕她激动之下被背后的人发现了。 “岑素的事，你打算怎么做？”沈修则问。 “文哥儿是父亲的儿子，应该带回来。”沈时好道，“至于岑素，她是父亲的姨娘，让父亲自己决定。” 老夫人的院子就在前面，兄妹俩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 丫环见到他们，笑盈盈撩起帘子请他们进门。 几道视线同时朝着沈时好看了过来。 第782章 陌生的母女关系 沈夫人的视线落在沈时好的身上，转眼快一年没有见过这个女儿了，她对这个大女儿向来不喜，出生的时候，最闹腾的就是沈时好，她的丈夫又特别地喜欢这个女儿，那时候她甚至觉得沈云峰所有的心思都在沈时好身上。 大女儿长大了也不讨喜，不像真真总喜欢腻在她身边，软乎乎地说着讨人欢心的话。 不知为何，今日看着大女儿，她突然觉得很陌生，一点都没感觉出她们之间是母女的关系。 她们没有母女天生的亲密。 沈时好的注意力却没有太多在沈夫人和沈真真的身上，她颊边挂着笑意，行礼之后就被沈老夫人拉着坐到身边了。 “快让我看一看，在金城吃苦了。”沈老夫人搂着沈时好，将她仔细地打量，金城到底是边境，不如上京的养人。 “祖母最近身子如何？”沈时好柔声地问，她最挂心就是祖母的消渴症。 周序川说过，这个病治起来不容易，要靠祖母自己控制饮食，不能吃太多甜的东西，若是养得好，对长寿并无影响。 沈老夫人笑着说，“你都叮嘱马嬷嬷她们要看紧我的吃食，她们哪敢不听你的啊。” 沈时好见老夫人气色红润，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祖孙两人又说了在金城的一些趣事，沈老夫人没有问起周家的情况，只挑着无关紧要地说。 旁边的沈真真几次想插嘴都没机会，虽然远在上京，但金城前段时间的事太轰动，她还以为沈时好要跟周家一起获罪，没想到还能平安无事地归来。 她当然不是盼着沈时好出事，就心里深处总有股想要和她攀比的念头。 “听说长公主跟你一起回来的？”沈夫人终于找到开口机会。 沈时好微微一怔，她好像许久没听到母亲这么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了，有点不太适应，“是。” “那她住侯府还是公主府？”沈夫人又问。 “她回公主府。”沈时好道。 沈夫人闻言蹙了蹙眉，长公主怎么还不聪明，好不容易跟北山侯和好了，这时回上京就更应该将侯府的主事权掌握在手里，万一又被那姓叶的东山再起，她堂堂一个长公主岂不是又要被打脸了。 “你怎么不劝劝长公主？”沈夫人有几分责怪地说，“这么多年才有这样的机会，如今北山侯府是谁在主持中馈？” 沈时好不知道沈夫人从外面听了多少关于周家的事，但她不太想在别人面前议论长公主的决定。 “是二婶和三婶共同操持家中的事。”沈时好淡声说。 “那怎么行，就算长公主不主事，世子是唯一的嫡子，你是少夫人，那也该是你在主持中馈，早知道就该让你多学一学怎么掌管中馈，也不至于现在被旁人拿捏着。”沈夫人皱着眉，对沈时好没能掌管周家后宅感到失望。 沈老夫人说，“这是侯府的家事，我们旁边也不清楚内在详情，不好评价的。” “那你说一说，现在是怎么个回事，所有女眷都回来了，是不是叶宛也回来了？”沈夫人问，“北山侯还偏袒她，你和世子总不会还要看个小妾的脸色过日子。” 第617章 沈时好抿了抿唇，“不会，叶姨娘做不了我们的主，长公主也挺好的。” “你……”沈夫人还想再说教，却扫到沈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沉下来，她只好忍住了，等有机会她再单独跟大女儿讲清楚，女子在后宅生活，最重要就是要有话语权，现在侯府正是她的机会，不能便宜那个叶宛。 “要说我，你都成亲这么久了，还没个好消息，就该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早点生下嫡子，你在侯府的地位才能稳住。”沈夫人一脸为了沈时好的表情，“毕竟你之前是嫁过……” “好了，娇娇才刚回来，你一下子问那么多，她哪能说得过来。”沈老夫人声音微冷地打断，“再说了，长公主的家事，也轮不到旁人置喙。” 沈夫人在心里嘀咕，长公主虽是身份尊贵，但不得北山侯喜欢，还不是过了这么多年悲苦的日子。 “和你大哥有很多话说吧，去吧，等过几天闲下来，回家住几天，我们祖孙再好好说话。”沈老夫人含笑说。 沈时好确实也不想再跟沈夫人斡旋下去，这么久没见面，她也不想跟沈夫人就闹得不愉快。 第783章 我只是想关心女儿 沈老夫人把沈真真也打发出去送沈时好了。 她神色严厉地看着沈夫人，“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对娇娇在周家的生活指指点点，你是没听明白，还是故意的？” 沈夫人很委屈，她不觉得自己关心女儿有什么错，“娇娇在余州长大，就只会打打杀杀，这种内宅的打理根本不懂，我也是担心她在叶宛手中吃亏，连长公主都斗不过，万一将来侯府最终落在叶宛的儿子手中，那娇娇怎么办？” 就凭她的脑子，能够稳稳当当操持沈家后宅，不是她聪明，是自己儿子没有纳太多小妾，如果岑素没有离开的话，崔氏会是岑素的对手吗？ 她还瞧不上长公主呢，连长公主的一半都比不上。 沈老夫人淡淡地说，“你对周家如今的情况不清不楚，别乱指点娇娇，那叶宛再有手段，她也不过是个小妾，长公主始终是长公主，就算周老夫人糊涂，老侯爷也是个明白人，不会让世子在周家一无所有。” “母亲，是您让我多关心娇娇，如今我是要关心她了，你却让我别说太多。”沈夫人撇了撇嘴，这段时间以来，老夫人总说她偏心，对沈时好太不在意，她已经在改正了。 沈老夫人深吸一口气，“你从别的方面关心她就行了。” “我……好吧。”沈夫人心中无趣，沈时好对她根本不如对老夫人亲近，跟她说话也觉得别扭。 她还乐得少说几句。 “真真的嫁妆准备得怎样了？”沈老夫人无奈，算了，不强求崔氏关心娇娇了，娇娇如今应该也不需要这个母亲了。 提到沈真真的婚事，沈夫人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已经准备得差不多，还有两个月就是婚期，顾家那边也送了聘礼清单过来，我看过了，还算他们有诚意。” “结亲不是结仇，顾家那边是诚心诚意要迎娶真真，你也要把真真的情况如实跟顾三公子说清楚，纸包不住火，免得将来成了他们夫妻的矛盾。”沈老夫人道。 沈夫人皱眉，“又不是光鲜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那也不是丢脸的事！顾家若是因为这件事嫌弃真真，那也不必结这门亲事了。”沈老夫人道。 “我会跟顾夫人说的。”沈夫人只好答应下来。 沈老夫人揉了揉额角，“就这样吧，你先去忙，我乏了。” 跟这个儿媳妇说话，心口经常就堵得慌。 …… …… 沈时好吁出一口气。 “母亲只是不会表达，其实她今天说的话都是想关心你。”沈修则看着妹妹松一口大气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解释。 “算了。”沈时好苦笑，至于算了什么，她知道沈修则会清楚，她和母亲之间芥蒂已经太深，本来就感情淡漠的母女，装着互相关心太累了。 “大哥，我想知道余州的战况。”这才是她最关心的，她知道北狄早晚要出兵，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沈修则说，“北狄王给几个儿子定的目标，谁能拿下三座大锦城池，便将王位传给谁。” “轩辕默带兵攻打余州，轩辕克还按兵不动，轩辕越说服西羟进攻金城。”沈修则低声说。 “……”沈时好一时无语，她知道北狄王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但没想到还能想出这样的昏招，“北狄王临死病糊涂了？” 沈修则道，“我倒觉得，北狄王这么做像是有目的。” “北狄有四个皇子，其中轩辕越和轩辕默的兵力最强盛，二皇子轩辕克双腿自幼无法走路，基本就断了王位的念想，最关键的是这位四皇子……你听说过吗？” “没有！”沈时好一怔，在余州那么多年，她都没听说过这位四皇子。 沈修则冷笑，“想要拿下大锦的三座城池，简直痴心妄想。” 只恨他无法再上战场，不然他亲自杀了轩辕默。 “大哥，我想见顾北风。”沈时好低声道。 还没听到沈修则的回答，后面传来沈真真的声音。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怎么都不跟我说几句话啊。”沈真真神情落寞，泫然欲泣地看着沈时好。 第618章 “你们姐妹先叙旧。”沈修则低声说，“娇娇，其他的事，我们明日再说。” 第784章 我怕你不理我 沈时好一看到沈真真脸上露出这样我见犹怜就觉得腻烦，不过是正常的谈话，也要摆出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的神情，这种小心思在别人面前或许还能有几分效果，但跟沈真真相处了许久的沈时好，一眼就能明白沈真真要做什么。 她知道沈真真被养歪了，总想着和自己攀比，好像只要她沈时好过得差强人意，就能让她心里更好受些。 “真真，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生气？”沈时好平静地看她，“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出一丝不快的意思，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不必总是摆出跟我多说几句就会被我打的样子。” 以前她总想着沈真真从小吃苦，要不是被拐走，应该是金枝玉叶地养大，所以对她无限包容，甚至想过要将她教好了。 现在她已经明白，有些性子既已养成，要改正只能重新投胎。 沈真真怯弱地说，“我怕你不想理我。” 沈时好皱了皱眉看她，“真真，你回来沈家快两年了吧？” “是……是啊。”沈真真一愣，不知沈时好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那怎么还如此小家子气，在我面前就算了，在外人面前要拿出点沈家二小姐的气度。”沈时好柔声说。 沈真真嘴角微抽，“知道了，姐姐。” “还有什么事吗？”沈时好问。 “姐姐，你在金城过得好吗？”沈真真满眼的关切，“我听说北山侯府出事了，可大哥又不肯跟我们细说，只让我们别担心，你没事吧？” 金城之前发生那么多事，肯定会传到上京，只是沈夫人和沈真真都是后宅女子，能知道的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沈修则不肯告知，她们自然也就一知半解。 “我挺好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沈时好含笑说。 “可是，那皇上怎么还让你们周家女眷都回上京，我可是听说了，这是要把你们都当人质。”沈真真眼睛忽闪忽闪的，曾经那么受太后和皇上信任宠爱的沈时好，这次回来还能像以前那般风光吗？ 沈真真心里并没有真的那么恶毒，她就是……有种阴暗的想法，不想看到沈时好比她优秀太多，她们是孪生姐妹，凭什么差别那么大呢？ 沈时好就该跟她一样，普普通通，伏小做低地过一辈子。 “你从哪里听说的？”沈时好眸光冷凝，语气变得十分严肃冷冽，“你知道这种话传出去是会惹祸上身的吗？明明是皇上感念北山侯和世子要抵御敌人，为了照顾周家才让我们回来上京的，外面的人曲解误会圣意那是他们的事，若你也这般认为，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沈真真的脸色一白，“我……我不知道，就是别人这么说，我才问你的。” “你蠢不要紧，但别连累沈家。”沈时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沈真真是一点都没长进啊。 心累到极点。 沈真真咬了咬唇，“对不起，姐姐，以后我不会再道听途说，你放心，我没跟其他人说过的，就只跟你说。” 她的意思就是，只要沈时好不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知道她说过这话，更不会传到皇上耳中，如果沈家出了事，那就是沈时好泄露她今日的话吗？ “这上京城中处处都有皇上的耳目，你就这么笃定你今日跟我说的话不会传出去？”沈时好淡淡地问。 沈真真瞠圆眼睛，“不，不可能。” 沈时好漠然地看着她。 “……”沈真真被看得脸色苍白，“我绝对不会再乱说了。” “顾好你自己，不要多管闲事。”沈时好转身要离开。 沈真真急忙拉住她的手，“你在金城见过阿恒吗？” “见过。”沈时好盯着沈真真的表情，“怎么了？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没，没有。”沈真真急忙摇头，“我就是想问一问，他在金城过得怎样。” 沈时好沉声说，“他过得好不好跟你没有关系，真真，你已经跟顾行飞定亲了，你跟苏玙恒过去任何种种都要死在你心里，以后你是顾家三少夫人，言行举止会影响你在婆家的印象。” “我又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毕竟相识一场，他又帮过我，我只是打听一下又怎么了，你非要这样想我，你心里龌蹉，看我说什么都是龌蹉的。”沈真真气呼呼地叫道。 “你若是坦坦荡荡，刚才在祖母面前，你为何不敢问？”沈时好清妍的脸庞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倒是成了她心里龌蹉了。 沈真真恼怒地说，“你不想说便不说，不要拿这些话来刺我，你跟他以前还是夫妻的，在金城难道就不会被人议论，你都不觉得自己丢脸，我又什么好怕的，顾行飞也不会怀疑我。” “我确实没觉得自己哪里丢脸。”沈时好淡声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了！”沈真真哼了一声，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第785章 我快死了 周老夫人休息了大半天，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有种恍惚感，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已经回到上京，这个让她厌恶想远离的地方。 “老夫人，您醒了，先喝口水。”吴妈妈将适温的水递到周老夫人的嘴边。 周老夫人缓了过来，“少夫人呢？” 第619章 “少夫人出去半天还没回来。”吴妈妈说。 “哼，她倒是自在了。”周老夫人有些不满，“其他人呢？” 吴妈妈说，“都在各自院子，翁老姨娘一直上下打点，老夫人，以前您不在这儿，是让翁老姨娘管家，如今您回来了，这中馈大权是不是该拿回来。” 周老夫人厌恶道，“那贱人竟然不主动提这事。” “你传下去，明日所有人都要到我这儿来请安。”周老夫人冷声说。 吴妈妈应诺。 另一边，叶宛从马车下来一直昏迷，喂了药之后，生生给疼醒了。 那种钻心蚀骨的痛，是她从来没有承受过的。 “霖宇，你去求侯爷，让他救救我，我快死了。”叶宛再也没有往日的清高温婉，此时就像个疯婆子，眼泪口水都控制不住。 “叶姨娘，四少爷不在，你有什么话就跟奴婢说。”细桃端着饭菜进来，看到叶姨娘已经语无伦次，走过去拿了一面铜镜在手里。 叶宛叫道，“去把四少爷叫来。” “奴婢又不知道四少爷去哪里。”细桃说，“叶姨娘，你如今这副样子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差不多，要是让侯爷见到，只怕都要吓死。” “小贱蹄子，你说什么？”叶宛叫道。 细桃笑嘻嘻地举起铜镜，“你不知道吗？自从你中毒醒来就变成这样啦，侯爷看你一眼就没再去过听雨苑了。” 叶宛抬头看到铜镜里的女子，那是谁？ 头发凌乱，两眼无神，肌肤枯黄，两颊凹陷，像个老妪一样又丑又老。 “啊啊啊！”叶宛尖叫出声，推开细桃的手，“滚，滚开！” 不可能！这不是她！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细桃将铜镜收了起来，“叶姨娘，你变成这样可不能怨奴婢，你这一路上总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饿都饿成猴子了，女人上了年纪，就不能太瘦了。” 叶宛一句话都不想听，她现在悲愤得 想死。 “滚，给我滚。” 细桃将膳食往旁边一放，“那奴婢就先退下，叶姨娘何时想吃饭了，再与奴婢说一声。” 叶宛抬手将膳食都推到地上去了，“我要见四少爷，把他给我叫过来。” 在门口的细桃拿出瓜子磕起来。 待里面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了，她才重新进了屋里，将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了。 叶宛再次疼得蜷缩成一团，别说是吃饭，她现在连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看到她这个样子，细桃有些心惊，她是负责照顾叶姨娘的，虽然不必太尽心，但也不能让她死了，否则她也没落得好处。 细桃去找南溪禀明了情况。 正好沈时好回来了，听到叶宛又不安生，便让府医过去看一看，强行灌叶宛一碗药之后，确定她死不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周霖宇呢？”那大孝子不是最担心叶宛，怎么没看到他的人。 南溪说，“四少爷在您后脚出门的，至今还没回来。” 沈时好勾唇笑了笑，“他还真是不安分。” 十有八九是去找叶无铭了。 他以为凭叶无铭就能够让他们母子在侯府翻身吗？ 真是异想天开。 第786章 一切有小舅舅 周霖宇的确来找叶无铭了。 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把叶宛中毒的事告诉叶无铭。 “……要不是长公主强行灌了娘亲毒茶，母亲的身子不会亏损成这个样子，我都怕娘亲熬不过去，只是那老太医是长公主的人，也不知有没有尽心医治娘亲。” 叶无铭听到这话差点坐不住，那百丝缠是他给叶宛的，也是他授意她给长公主下毒的，怎么会被长公主先下手的？ 百丝缠啊！ 那是就算解毒了也无法恢复健康的毒。 就因为是要给长公主下毒，他才挑了这么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 “长公主怎么知道那茶有毒？”叶无铭脸色铁青，“是谁出卖你娘亲的？” 周霖宇愣住了，“小舅舅，您是说……那是我娘亲下的毒？不可能！我娘亲胆子那么小，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是长公主利用我成亲敬茶，找了借口灌我娘亲毒茶的。” 叶无铭回过神，“是，是长公主下毒要害你娘亲。” “小舅舅，你可有办法帮我娘亲解毒？”周霖宇问。 “这毒……就算解了，也会……”生不如死，叶无铭此时心中百感交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宛，没想到如今却是他害了她。 原本他想着长公主一死，周序川就是去靠山，到时候他扶持定王登基，请定王下旨让叶宛扶正，一切水到渠成，偏偏就出了意外。 周霖宇用力地砸了一拳，“只恨我无权无势，如今还要困囿在上京，不能上战场立军功为娘亲争口气。” 叶无铭眼神一动，“并不是上战场才能立功，在上京的机会同样有很多！” “小舅舅，如今我只能依仗您了。”周霖宇道。 上京是长公主和沈时好的天地，他想要在这里立足堪比登天，若是叶无铭能够替他引荐贵人，那他才有机会。 “放心吧。”叶无铭拍了拍周霖宇的肩膀，“一切有小舅舅。” …… …… 翌日，周老夫人早早就让吴妈妈给她梳妆，今天要在翁老姨娘面前立威，无论如何都不能输了气势。 第620章 “老夫人这些年保养得当，这皮肤还白皙得很。”吴妈妈一边奉承一边梳头，“这发型也是时下最流行的。” 周老夫人昨天晕乎乎的，没仔细看翁老姨娘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十几年没见，想来也苍老了吧，又没儿子在身边，肯定过得不如她。 “老夫人，二爷和三爷来了。”周决和周衫一夜难眠，只想着在上京不知要生活多久，他们就无法安枕，天一亮就拉着各自的妻儿过来请安了。 顺便跟沈时好打听一下，宫里面到底有什么消息。 周老夫人看到许久没见的两个孙子，“大郎和二郎就要考试了，可有把握啊？” 周大郎回道，“祖母，我们的文章不如四叔，四叔肯定能高中，我们就混个名罢了。” “是啊，四叔上次的文章还被元老尚书夸了，如今还收了四叔当学生。”周二郎说，“以前都没发现四叔这么厉害。” 周老夫人听得脸色都黑了，眼神阴沉沉地看向翁老姨娘，这一看差点把自己看得心梗，眼前这个身段依旧轻盈，容貌似乎并没有太多变化的贱人，怎么一点都没变老。 “翁老姨娘，周立去哪里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这点孝道都不懂，文章写得好有什么用！”周老夫人尖声问。 翁老姨娘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回老夫人，立儿听说您舟车劳顿有些头疼，他天还没亮就上山去采药，说是有一味药对头疼效果特别好，没想到耽误了请安，是他的不对，等他回来，一定让他到您跟前请罪。” 周大郎急忙帮着解释，“祖母，昨晚我就听四叔说的，今天早上要去帮您采药。” 周老夫人心口堵着一口气，她当然只盼着两个孙儿有出息，周立文章写得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仔细看了一眼，紧皱眉心，“沈时好呢？怎么还没见着她人？” “老夫人，少夫人如今有身子，许是耽搁了。”周二夫人说。 一家子没几个省心的！ 周老夫人黑着脸，只看到乖巧站在旁边的朱如影，她的心情才好了些，“还是影儿孝顺，一大早就来给我请安，这一路上也是她体贴照料，否则我这老骨头怕是要死在半路。” 同样被使唤了好几天的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差点冷笑出声，感情她们在伺候老夫人的时候，她是瞎了没看到，就只看到自家娘家的侄孙女了。 “去请少夫人，拖拖拉拉的，要全家都等着她。”周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话音才刚落下，沈时好就出现了。 第787章 老夫人慈爱 今天倒不是沈时好故意要来迟，她昨天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进城之后就去了沈家，回来已经天黑，吃了点东西略微收拾就沉沉睡去。 自从有孕之后，她最近尤其嗜睡，几个丫环也怕她休息不够，今天就没叫醒她。 进门就看到周老夫人黑压压的脸色，她施施然地行了一礼告罪，“孙媳来晚了，请老夫人安。” 周老夫人憋着火正要训斥几句。 “少夫人这一路上都在操持家里上下的事，你还有孕在身呢，要是休息不好有什么差错，我们也不好跟长公主交代。”周二夫人在周老夫人开口之前就堵住她的话。 开什么玩笑！周老夫人现在还不清醒，她们可不傻，现在他们到了上京，能依靠的人是谁？ 长公主肯定不会管周家死活了，但沈时好会啊！她可是皇上跟太后眼中的红人。 沈时好含笑说，“老夫人慈爱宽厚，自是不会与我计较。” 周老夫人好气！暗中瞪了多嘴的周二夫人一眼。 “人都到齐了，老夫人，可以传膳了吗？”沈时好问。 她着实不懂，周老夫人刚回来就要这么折腾，还非要一大家子到她的院子用膳，她这一路走过来，饿得两眼发晕了。 周三夫人忙道，“少夫人如今可饿不得，我们倒是不要紧的。” 周老夫人还准备一肚子的话没说呢！ “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几件事要说的。”周老夫人冷着脸开口，“我们虽然刚回上京，但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沈时好挑眉，有意思了，周老夫人居然还知道规矩。 “以前我们不在上京，这家中大小事情都是翁老姨娘在操持，但哪家都没有妾室主持中馈的道理……”她这句话说完，就听到有人噗嗤笑出声。 周老夫人黑着脸看过去，“沈氏，你笑什么？” “老夫人，我记得刚去金城的时候，是叶姨娘在主持中馈呢。”沈时好毫不客气地戳穿周老夫人的双标，“怎么到上京就不同了呢？” “……”周老夫人捏紧手中绢帕，沈时好这张嘴真是太讨厌了，说不出一个讨她欢心的话。 翁老姨娘柔声开口，“妾身的确不适合再管家，这是家里的钥匙和账本，老夫人，从今日开始，这中馈大事就交还给你。” 周老夫人本来还以为翁老姨娘不肯交权，她还没出招呢，居然就把账本都交上来了。 “老二媳妇，你回去对一下账本。”周老夫人说，这话显然是怀疑翁老姨娘这些年中饱私囊的意思。 周二夫人心中暗骂晦气，她一点都不想接这烫手山芋。 她对上京还两眼一抹黑，让她对账本？她要怎么对！ 第621章 周老夫人还在犹豫，除了账本要对，主持中馈的人也要挑个合心意的。 她并不想让沈时好来管家，本来上京就没多少她的人，要是再交给沈时好，那她就完全被拿捏了。 肯定要先安排她的人在家中各处重要的差事上，日后她做事也会方便些。 周老夫人的视线绕了一圈，心中最满意的就是朱如影了，是她娘家人，而且乖巧听话…… “先用膳吧，其他的事，晚点再说。”周老夫人道。 沈时好嘴角勾了勾，看出周老夫人的心思，她并不在意，这破管家权谁想要都可以，反正叶宛现在也是个废人。 “祖母，能不能请御医给娘亲看病？”周霖宇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他神情哀伤，一脸恳求地看着周老夫人。 要请御医，是需要拿着帖子去的，如今家中能够拿名帖去请御医的只有周老夫人和沈时好。 周老夫人是有诰命的。 “她又怎么了？”周老夫人对叶宛还有怒气。 “娘亲疼了一晚上，根本睡不着，我担心要是再不给她治病，她就要疼死了。”周霖宇红着眼眶说。 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外甥女，周老夫人忍不住心软，“一会儿让管家去请吧。” “多谢祖母。”周霖宇大声地感激说，“幸好还有祖母，不然娘亲她怎么办。” 沈时好淡淡地开口，“四少爷，你在家中没规矩惯了，若是到了外面，你管着一个贱妾开口娘亲闭口娘亲，丢脸的是侯爷，失了身份的是你。” “还有，我再提醒你一次，族谱上，你的生母是郭姨娘。” 周霖宇的脸色瞬间铁青。 朱如影抬眸扫了沈时好一眼。 用过膳，沈时好一刻都没有停留，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周韵和周仪姐妹也找了个借口，急忙在花园跟上沈时好，“三嫂。” 沈时好回头看到是她们，停下脚步，“怎么了？” 姐妹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三嫂，外面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从收到圣旨开始，外面就有各种传言，说她们回上京是要被软禁的，可昨天他们是看到沈时好出门的，其实她们不是被当人质的吧，都是别人胡说八道。 “外面的人说什么了？他们敢到我们面前来说吗？”沈时好温声说，“谣言止于智者，你们今日若是想出门就去吧，我让人给你们准备马车。” 周仪立刻笑起来，“三婶，我们想去护国寺，想给大伯和三哥祈福。” 沈时好微微一怔，“好，我让侍卫护送你们过去。” “多谢三嫂嫂。”姐妹俩又开心起来了。 第788章 要为前程着想 周老夫人把朱如影给留了下来说话。 “知道祖母为什么要将你留下吗？”周老夫人拉着朱如影坐在身边，还给她看了手边的钥匙，“这个家里，我如今最能信得过的人是你了。” 朱如影怔了一下，有些不明地看着周老夫人。 “我是想让你来主持中馈的。”周老夫人说。 “祖母，这……我是家中的晚辈，论资排辈都不该是我来操持中馈啊。”朱如影心中并没有任何一丝窃喜，她是看出来了，周家这个家并不好当。 就算没有长公主这个正经主母在，还有葛氏和卢氏两个长辈，她们两个是人精，而且又是长辈，要是让她当家，她们能同意吗？ 瞧她们今日对沈时好的态度，那是上赶着巴结呢。 “你是四少夫人，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周老夫人沉声说，“以前叶宛也处理得很好。” 朱如影被膈应了一下，那她跟叶宛相比？叶宛以前连个妾室的身份都没有。 周老夫人叹息道，“我都是为了你和霖宇打算啊，老侯爷偏心，早早就将祖产大部分给了怀霁，剩下的都给你二叔和三叔，根本没分给霖宇，以后分家之后，就看侯爷能不能多分一些给霖宇。” 这话让朱如影的心微微一沉，她虽然不喜欢周霖宇，但以后他们夫妻一体，他要是不好了，她肯定也没落得好，侯府将来肯定落不到周霖宇身上，只能多分些产业和银子。 那老侯爷太偏心了，北山侯府几代流传下来的祖产不可计量，居然全都留给周序川，以后就是落在沈时好的手上，她很难不嫉妒。 “影儿，若是你主持中馈，对家中产业就心中有数，日后分家，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周老夫人说。 朱如影低声说，“可是，沈时好是世子少夫人，她若是不同意，那我……” 周老夫人冷哼，“她哪来的资格不同意，这个家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若是祖母信得过我，那我就……多跟祖母学习。”朱如影小声说。 “这才乖。”周老夫人含笑地拍了拍她的手。 …… …… 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之后，周霖宇就追上周大郎和周二郎。 “大哥，二哥，我有话跟你们说。” 周大郎疑惑地看着周霖宇，这个四弟跟他们向来不亲近，以前在金城的时候，因为他被大伯带在身边去军营，回来在他们面前总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所以他和二弟都不爱跟他玩。 “什么事啊，四弟？”周大郎笑着问，眼神还是略显疏离客气。 “刚才你们说四叔的文章写得那么好，若是这次科考他考上了而你们落榜，那你们怎么办呢？”周霖宇低声问。 第622章 周大郎和周二郎对视一眼，笑着说，“我能力有限，反正就这样了，以后大不了就跟父亲一样，在府里观里一点庶务，再不济就出去找别的营生，我们这么大的侯府，害怕我们两个没前程。” “二叔和三叔一事无成还能在金城混个差事，那是因为我父亲是他们的亲大哥，以后如果是周序川当家做主呢？你们跟他隔着一层，他能像我父亲这样对待二叔和三叔吗？”周霖宇问。 “四弟，那你有什么高见？”周二郎笑着问。 周霖宇嘴角勾了勾，“如今周家的处境大不如前，你们肯定也察觉出来了，如果我们不为自己谋个出路，以后还不知会如何，金城怕是回不去了，你们就不想在上京找个差事吗？” “我们还要参加科考，等落榜再去找差事不迟。”周二郎咧嘴笑着，“而且还有怀霁呢，他可是上京都卫所都督。” 周霖宇的脸一黑，“你们还真的指望他能提携你们？” “这都是以后的事。”周大郎说，“我们先参加科考再说，不过你要是有机会，那就带一带我们。” “大哥，等我打点好关系，再跟你们说。”周霖宇道，“那我先走了。” 看着周霖宇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周二郎才小声嘀咕，“大哥，四弟跟咱们向来话不投机，他这次咋这么好心呢。” “不知道。”周大郎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门路，不也是刚来上京吗？” 周二郎问，“那你刚才怎么不跟他说，怀霁替咱们引荐了国子监大人，就算咱们落榜了，怀霁也替我们安排了后路。” “四弟这个人……”周大郎皱眉想了一会儿，“心思比较沉，他才来上京第二天，能找什么关系，这事还是得跟三弟妹提一句。” “嗯，没错。” 第789章 天塌不下来 沈时好刚回了院子，就看到大厅里伫立着一抹纤细优雅的身影。 “翁老姨娘？”沈时好诧异，她刚才顺便去消食，并不知翁老姨娘会在这里等她。 “少夫人。”翁老姨娘看到沈时好，她眼中盛满了感动，“妾身还没有多谢少夫人，要不是你和世子帮忙，妾身跟儿子这辈子怕是没有见面的机会。” 说罢，翁老姨娘屈膝就要行礼。 沈时好上前扶住她的手，“翁老姨娘，不必行此大礼，我和世子并没有做什么，都是四叔自己争取的。” 翁老姨娘知道这是沈时好在宽慰她，不想让她觉得欠了人情。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沈时好和周序川的帮忙，老夫人不可能轻易放周立回来，而且她也听周立说了，北山侯同意他回来科举，周老夫人还发了好大一通火，但都被周序川挡下来了。 沈时好扶着翁老姨娘的手请她入座。 “四叔是有才华的人，不该被埋没。”沈时好说，她帮周立也有私心，在余州这些年，她深刻体会到若是朝堂没有自己人，许多事都办不成。 以后周序川回来上京，周立是周家人，同在朝堂总是能互相帮忙。 想要宗族强大，只靠自己肯定不行，就像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也是枝枝叶叶支撑起来的。 翁老姨娘低声说，“我听周立说了金城的事，少夫人，你辛苦了。” “谈不上辛苦，翁老姨娘这些年一直操持这偌大侯府，如今能休息也不错，四叔马上就要科举，您也能全心地替他张罗。” “我也是这么想的。”翁老姨娘眼中含笑，半点没有失去管家大权的失落，她对这个管家权早就厌烦了，现在老夫人收回去，她乐得双手奉上。 翁老姨娘目光落在沈时好尚未显怀的小腹上，“只是要辛苦少夫人。” 不管周老夫人属意谁主持中馈，日后出了麻烦，最终还不得是少夫人去解决。 “无妨，天塌不下来。”沈时好说，如今周家这么内讧，反而挺好的。 只要别触犯皇上的底线，周家爱怎么乱就怎么乱，一切等周序川回来再说。 翁老姨娘见沈时好是心中有数的，她便不再多说了。 “少夫人，四少爷在前院发脾气，说要把管家给换了。”南溪进来说道。 “李管家做事向来周全，怎么得罪四少爷了？”翁老姨娘惊讶。 南溪说，“李管家拿着老夫人的名帖去请御医，御医院……没御医来。” 沈时好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李管家拿着名帖去御医院，说是要请御医来给周家的小妾看病，这才请不来一个御医。 周霖宇发了好大的脾气，把李管家骂了半天，就是要李管家说出一个理由。 “四少爷，上京城的御医都是有品级的官身，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小妾出诊的。”李管家默默地听着周霖宇的骂声，最后才低声说了一句。 “……”周霖宇气得说不出话。 又是小妾！就因为他的娘亲只是个姨娘，所以就要受这样的折磨吗？ “四少爷，要不您去求少夫人，她出面的话，或许能把周御医请过来。”李管家说。 周霖宇喘着粗气，他去求沈时好？呵，沈时好巴不得让他娘亲受折磨，怎么可能请御医来给她医治。 他绝对不会去求沈时好的！ “滚开！”周霖宇推开李管家，大步地走了出去。 “少夫人，四少爷昨日去见过叶无铭。”辛盛看到垂花门的沈时好，走过来低声回禀。 第623章 沈时好笑了笑，眼神有些冷，“让人盯着他。” 辛盛说，“从他进了上京，我们的人就一直跟着他了。” “吴侧妃安全送回王府了吗？”沈时好问。 “属下亲自送的，定王的脸都要拉到地上去了，一直盯着吴侧妃。”辛盛笑着说，“吴侧妃肚子里还塞了个枕头。” 沈时好轻轻一笑，“把吴侧妃回来上京的消息散播出去，春天了，宴会多了，肯定很多人要给吴侧妃送帖子。” 辛盛道，“属下这就去办。” 第790章 愁人 周三夫人如今最愁的有两件事，一是儿子的前程，二是女儿的亲事。 以前她以为这辈子就生活在金城，想着有侯府当靠山，儿子就算考不到功名，这辈子还是能够无忧无虑的，女儿肯定也能找到好亲事。 世事无常啊，她到现在都觉得搬到上京就像一场梦。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她就该来参加周序川的大婚，还能趁那个机会多认识上京的世家女眷，如今好了，认识的没几个人，更不知哪家有适龄的少年郎。 “娘亲，三嫂嫂说我们想出门就出门，我和二姐明天去护国寺，给大伯和三哥祈福求平安符。”周仪笑盈盈地走进来，没有察觉到周三夫人发愁的眼睛。 “嗯？”周三夫人微愣，“你刚才去找少夫人了？” 周仪点头，“三嫂嫂真好，以前我们第一次来上京，她还带着我们去逛街。” 周三夫人的眼睛忽地亮起来，她在上京是人缘不行，但沈时好是郡主啊，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媳妇，她若是能替周仪的亲事费点心思，那她就不用愁了。 “你三嫂对你好，你也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周三夫人说，“我去亲自做几样点心，你拿去给三嫂，她如今有孕了，肯定是嘴挑的，我做些清爽适口的给她。” 周仪笑着说好，“娘亲，三嫂还说了，让咱们别信外面说的话，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以前在上京认识了几个朋友，我有空还想约她们出来逛街。” “去吧去吧，既然少夫人都这么说了，我还能阻止你。”周三夫人含笑说。 她去厨房亲自做了些小点心，带着周仪亲自来找沈时好。 “……我怀我们家大郎的时候，面黄肌瘦的，哪像你如今越发面色红润，皮肤还更水嫩了。” 周二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娘亲，是二婶。”周仪笑道。 “听出来了。”当了那么多年妯娌，能不知道是葛氏的声音，她都能猜到葛氏来干什么的。 周三夫人脸上堆起笑容，“哎哟，打从老远就听到二嫂的声音，和娇娇说什么呢，这么有趣。” “三婶。”沈时好起身相迎。 “别起来别起来，你如今身子金贵，一家人就不用这么虚礼了。”周三夫人笑着说，“我今天闲着没事，下厨做了几样点心，都是比较爽口的。” 周二夫人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三弟妹许久都不曾下厨了。” “二嫂不是还要对账本吗？怎么有空过来找娇娇呢。”周三夫人问。 “别提了，我正头疼着。”周二夫人无奈道，“幸好有娇娇指点，让我去请教翁老姨娘。” “！”葛氏可真豁得出去，她去请教翁老姨娘，不得把老夫人气得暴走吗？ “少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东月进来低声在沈时好的耳边道。 周三夫人讶异问，“娇娇要出门吗？” 沈时好说，“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啊！那是应该的，快去吧。”周三夫人忙道，只能下次再提一提，让沈时好带周仪出去见见世面。 周二夫人也起身相送。 看着沈时好出了垂花门，妯娌两人才相视一眼。 “你我都要求着少夫人，就不用互相猜忌了。”周二夫人直白地开口，“两个孩子感情也好，总不能因为我们失和，对吧？” 周三夫人点头，“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之前的事，就算了吧。” “你猜老夫人会让谁管家？”周二夫人低声问。 周三夫人浮起嘲讽的笑，“反正不会是你我两个人，但是，这周家如今谁管家有什么区别吗？还不都是要指望少夫人。” “叶宛那贱人，真是害人不浅。”周二夫人骂道，要不是她给长公主下毒，他们说不定还能在金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两人正往回走，就看到周霖宇带着一个人从外面进来，直往西跨院去了。 “李管家，四少爷带了什么人回来？”周三夫人询问着李管家。 “回三夫人，那好像是……御医院的张御医。” 没想到周霖宇还真的能请来御医。 周三夫人撇嘴，“是去找那位叶无铭帮忙吧。” “走，去看看。”周二夫人拉着周三夫人的手，她可不希望叶宛被治好了。 第791章 还真是熟人 许久没有进宫了。 沈时好刚进了宫门，太后身边的梓姑姑在带着软轿在旁边等着她，说这是太后娘娘吩咐，特意在这里接她去慈宁宫的。 谢太后对她一向体贴疼爱。 “梓姑姑，太后娘娘身子可好？”沈时好心里还记挂着谢太后中毒之后身子亏损得厉害，也不知这段时间调养得如何。 “太后娘娘如今气色极好，没有再犯病。”梓姑姑含笑说，“就是老人家一直想念世子和郡主，早盼着你们能早点回来。” 第624章 “待战事平息，世子也能回来了。”沈时好说。 梓姑姑掩嘴笑着，“昨日太后娘娘知道郡主有身子了，高兴得多吃半碗饭。” 沈时好一愣，面颊不自觉泛起红晕。 不知不觉，慈宁宫已经到了。 殿中传来窸窣的说话声，除了谢太后的声音，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但沈时好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太后娘娘，朝仁郡主到了。”宫女进去回禀。 “快让娇娇进来。”谢太后喜悦的声音响起。 沈时好跟着梓姑姑进了大殿，抬眸看向坐在上首的老人家，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谢太后样子，虽然是满头银丝，但面容红润饱满，一看就是保养得极好。 如今谢太后看起来精神依旧很好，但比当时见到的，明显地苍老消瘦许多。 那次中毒，到底是伤了太后的身体底子。 还没找到下毒的幕后之人，沈时好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见过太后娘娘。”沈时好白皙姣好的脸庞看不出一丝异常，她笑盈盈地跪下行礼，目光儒慕地看着谢太后。 谢太后让梓姑姑扶住沈时好，“在皇祖母面前就不要这些虚礼，快过来让哀家看看。” 沈时好来到谢太后的身边，低眸看到谢太后一双骨瘦如柴的手，她的心被刺了一下，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宰了轩辕默。 在金城发现同样的毒，也是跟北狄有关，但她一直想不明白北狄人对谢太后下毒的目的。 一边回答着太后询问他们在金城是否过得习惯的问题，沈时好抬眸看向刚才和谢太后说话的人。 站立在一旁的女子肤白如新剥鲜菱，一身月牙白袖暗纹的衣裙，头发简单地用青色发带高高束起，阳光恰好披撒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灿然生光。 沈时好看清对方的面容，瞳孔猛地一缩。 叶青遥！ 圣女教的圣女！她怎么会在宫里，而且还跟太后似乎非常亲近。 察觉到沈时好的目光，一直垂首的叶青遥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谢太后在旁边也笑着介绍，“娇娇，你是见过青遥的吧，她是圣女教的圣女，哀家听她说，你在江南的时候还帮过她，你们年纪相当，应该很有话题，哀家这段时间的身体都是靠青遥调养的。” “……”沈时好此时心中只有惊涛骇浪，她甚至可以笃定，叶青遥是故意接近太后的。 她想做什么？ 圣女教并不是表面行善积德的组织，背地里还干着暗杀的生意，这事她当初是想要深查的，被皇上的旨意召回上京，就不了了之。 她去金城的时候，知道圣女教被允许设在上京，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叶青遥居然还能成为谢太后身边的红人。 “皇祖母，我与圣女确实相识一场。”沈时好微笑着说，谢太后年事已高，不适合再受刺激。 沈时好没有当着她的面就拆穿叶青遥，她不清楚叶青遥究竟在太后心里占着什么样的位置，今日她敢光明正大出现她面前，想必早就有应对她的法子。 谢太后说，“开始的时候，哀家睡觉还不安稳，是青遥进宫给哀家念经助眠，这才算是恢复过来。” “不愧是圣女。”沈时好笑着道。 “对了，青遥，娇娇有了身孕，你替她求一道灵符，让她随身带着保平安。”谢太后如今对圣女教是非常信任的。 叶青遥拱手应下，“我今日回去就给郡主求一张开光灵符。” “……”沈时好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叶青遥是定王的人吗？当日是定王举荐她进宫为太后治病的。 可是，如果叶青遥是定王的人，定王肯定清楚圣女教的内幕，但他并没有利用圣女教出手。 如果没猜错，定王也是被利用的。 这个叶青遥，身上的秘密真不少啊。 “太后娘娘，我先去给您准备今日要吃的护体丹。”叶青遥没跟沈时好在这里叙旧，与太后行礼之后，就到偏殿去了。 沈时好诧异地问谢太后，“皇祖母每日都要吃丹药？” 谢太后笑着道，“那也不算丹药，就是用各种药材炮制的药，哀家不喜欢喝苦涩的药，青遥就想办法炮制成药丸。” “娇娇，你跟青遥多相处几日，你会喜欢她的。”谢太后笑着说。 沈时好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第792章 药丹 待叶青遥去偏殿，谢太后握住沈时好的手，“你们周老夫人回了上京，可还有作妖？那叶宛如今怎样了？” 虽然知道谢太后是不喜周老夫人的，沈时好又不能直白地说老夫人目光短浅，刚回来就要将管家大权拢在手里，丝毫也不了解上京情况，对家中一切人事毫不了解，着实不知如何评价。 “老夫人……挺适应的。”沈时好想了想说道，“那叶姨娘病了一场，如今身子亏损，每日只能靠药物吊着。” 叶宛下毒的事，长公主并没有跟谢太后提起，这件事就暂时被周家压着。 “朱氏此人出身不高，见识浅薄，否则也不能为了叶宛这么对待堂堂一个公主，她就想要让长公主像其他儿媳妇一样对她毕恭毕敬伺候着。”谢太后提起周老夫人，语气只有浓浓的厌恶。 沈时好只能沉默地听着。 第625章 “如今让你跟她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着实委屈你。”谢太后叹息，“不过，若是你受气了，就回去跟你婆母说，让你婆母回去替你撑腰。” “诶。”沈时好忍着笑，如今长公主已经能够支棱起来，周老夫人他们都怵着她呢。 谢太后又问了周家其他人对待沈时好的态度，知道沈时好在周家还能镇压得住她们，她才放心了些。 “你比长公主强多了。”谢太后哼了一声，“她年轻时候若是有现在的魄力，不至于让她们逍遥这么多年。” 叶青遥端着药从外面走来，谢太后就没有再说起周家的家事。 “太后娘娘，今日的药丹稍微改了配方，您如今已经不会失眠，主要养身补气就好。”叶青遥柔声地说。 沈时好目光落在她托盘上的药丹，“这么好的药丹，圣女能不能也给我一颗？” 谢太后从梓姑姑手中接过药丹，就着水吃了一颗。 “你要这药丹做什么，这是哀家这种老太婆吃的，你要是想要保胎养颜的，让青遥另外给你配一个药方。”谢太后笑着说。 沈时好俏皮一笑，从托盘上拿了一颗药丹，“不瞒皇祖母，我是想拿回家给祖母试试。” 谢太后想起沈老夫人之前还得了消渴症的病，她问叶青遥，“青遥得空去沈家给沈老夫人把脉，看她的身体情况，再给配个药方。” 叶青遥目光幽深地看了沈时好一眼，含笑地应下，“是，太后娘娘。” 服药之后，谢太后觉得有些困乏，叶青遥便行礼告退。 沈时好却有些不放心，“莫非是这药丹还有嗜睡的药效？” 梓姑姑在旁边解释，“往日太后娘娘服药之后并不觉得困乏，昨日是因为长公主进宫，太后娘娘比平日晚睡些时候。” 谢太后的身子不如从前健朗，白天容易感到困乏是常事。 沈时好伺候谢太后睡下，这才离开慈宁宫。 她原本是想追上叶青遥问几句话，哪知还没走出御花园，就被皇贵妃差人给请过去了。 听说皇贵妃三个月前才产下一女，被皇上视作掌上明珠十分疼爱，如今皇贵妃在宫中彻底成了独宠。 沈时好来到永福宫，正好看到皇贵妃抱着小公主在院子外面，五皇子正在练剑。 皇贵妃依旧瑰姿艳逸，五皇子也长高许多，现在看着是个半大的少年了。 “师父！”五皇子眼尖发现沈时好，立刻就将她认出来，手中的木剑一转，对着沈时好就刺过来。 吓得皇贵妃大惊失色，“煦儿！” 沈时好目光镇定，在五皇子刺过来的时候，已经侧身避开，徒手与五皇子打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五皇子手中的木剑就被沈时好夺走了。 “师父，我还是打不过你。”李煦苦着一张脸，亏他还天天练剑呢。 皇贵妃惊魂未定，走过来点了点李煦的额头，“你也太鲁莽了，你师父如今身子重，哪能由着你胡闹。” 沈时好将木剑还给李煦，对皇贵妃行了一礼，“见过皇贵妃，我无碍的，动一动也挺松快的。” “以后不能大意，女子有孕最重要就是要仔细。”皇贵妃嗔了沈时好一眼。 李煦吐了吐舌头，跟沈时好道歉，“对不起，师父，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沈时好摸了摸五皇子的头，真是好乖巧的孩子，“你的剑术精进了不少呢。” “真的吗？”李煦眼睛一亮，喜滋滋地笑起来，他可是天天练剑呢。 皇贵妃无奈地摇头，让人带五皇子下去换了一身衣裳，“娇娇，我们到殿中去说话。” 刚转身要进去，就看到王皇后身边的闻琴过来，朝着皇贵妃行了一礼，“皇贵妃娘娘，皇后想念小公主了，让奴婢来抱小公主过去坤和宫。” 沈时好一愣，王皇后想干什么？跟皇贵妃要女儿？！ 第793章 承个人情 闻琴的话才刚落下，永福宫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气氛一时僵硬，她却好像没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继续含笑说，“皇后娘娘自从上次见了小公主就十分喜爱，昨晚还梦见小公主喊她母后，只抱过去一两个时辰，皇贵妃若是不放心，可以让乳娘宫女都跟着一起过去。” 沈时好察觉到皇贵妃握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面上神情却丝毫不显，“小公主能蒙得皇后娘娘如此喜爱，真是她的福气，可惜，她昨日受了点风，一整天都在哭闹，好不容易才哄睡了，等小公主好些了，再抱过去给皇后娘娘看一看吧。” 闻琴像是听不出皇贵妃的拒绝，“若是如此，只怕皇后娘娘要更担心，不如奴婢将小公主抱过去，再请御医过来给小公主医治。” “御医已经来过了，皇后娘娘若是真心疼爱，想来不会忍心这么折腾小公主。”皇贵妃冷冷地说。 “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可是小公主嫡母。”闻琴皱眉提醒。 “那又如何？”皇贵妃眸色凌厉，“本宫的女儿一步都离不得本宫身边，皇后要是有意见，那就去找皇上来与本宫说。” 闻琴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没想到表面看着柔柔弱弱的皇贵妃居然这么强势。 皇贵妃拉着沈时好进了殿中，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胸间翻滚的怒火给压下来。 “娘娘……”沈时好很是震惊，她记得王皇后是个低调稳重的人，而且皇贵妃刚入宫的时候，她也选择避开锋芒，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怎么会做出今日这样的事。 第626章 “本宫刚生下小公主，她就跟皇上提出要将小公主养在她身边。”皇贵妃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她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不会容许任何人再伤害她的孩子。 王皇后彻底触碰到她的底线。 “……”王皇后可真敢提要求，别说皇贵妃，皇上都不会答应。 “皇上没有同意，她现在就以嫡母的身份来跟我要小公主，呵。”皇贵妃气得声音都微微发颤，“她要是这个皇后当腻了，本宫可以跟她争一争。” 沈时好沉默着不知如何安慰，她不想卷入宫中的争斗，周家现在已经够麻烦了。 皇贵妃自顾自地骂了一通，终于将胸口的火气压下几分，这才对沈时好笑了笑，“让你见笑了，平日本宫没这么失态。” “娘娘爱女心切，臣妾明白。”沈时好小声说。 皇贵妃说，“最近定王总是往王皇后那边凑去，听说是想要让王家说服皇后，让他记在王皇后名下。” 沈时好嗤笑一声，定王真是越来越蠢了，这算盘打得全上京都听到了吧。 想利用王皇后的无子让自己变成嫡出的？他在做什么白日梦，只要他不能有子嗣的消息传开了，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幕僚和党派，绝对一哄而散。 没有人会扶持一个不能有子嗣的王爷，因为皇位永远不可能落在他头上。 “皇后娘娘能看得上定王？”沈时好挑眉问。 “自然是看不上，但不妨碍有把剑可以利用。”皇贵妃淡淡地说。 沈时好明白了，皇贵妃是知道她跟定王的恩怨，她今日是来提醒自己的，这个人情她记住了。 “这把剑不会有出鞘的机会。”沈时好坚定地说。 突然，一阵婴孩的哭声响起。 “原是想留你多说几句话的，小公主又闹腾了，这两天受了点风寒，可真是磨人。”皇贵妃无奈地起身，忙去安抚小公主。 沈时好这才知道原来小公主身子不适是真的。 她识趣地行礼告退。 第794章 不能自乱阵脚 沈时好还没能出宫，她来见盛武帝了。 盛武帝虽然在金城有自己的眼线，但他还是想听一听沈时好对兵器被劫和兵器库炸毁是怎么看的。 行礼之后，沈时好低眉顺眼地坐在盛武帝的对面。 她娓娓地将金城发生的事道来。 从她发现胡三少奶奶中了和太后同样的毒，再到圣福堂出现的北狄人，到后面她察觉轩辕默潜伏在金城，兵器库先爆炸重伤北山侯和周序川，紧接着就是兵器被劫。 “朕听说，那些兵器都是周家一个庶出姑娘捣鼓出来的？”盛武帝神色平静，没有对沈时好的话做出任何评价。 沈时好知道周碧会设计兵器的事肯定瞒不住。 “虽然臣妾没有亲眼见过，但听怀霁说过，的确是周碧画了图，交给一个叫邬画的人制造出来。”沈时好低声说。 盛武帝轻轻地颔首，端着茶沉吟不语。 片刻后，盛武帝才沉声问，“北狄人为何要对太后下毒？” 沈时好摇头，“臣妾也琢磨不透，但臣妾觉得，对太后下毒不一定就是轩辕默。” “那周碧呢？”盛武帝问，“她是北山侯的私生女吧？” 叶宛当时还只是以外室的身份生活在侯府，周碧的确只是个私生子。 “臣妾有罪，当时没有杀了她，让她被轩辕默带走。”沈时好单膝跪了下来。 盛武帝说，“有人上奏，说北山侯早就勾结北狄，被劫的兵器其实早就被轩辕默暗中送走，苏屿恒只是被利用，被劫的兵器根本不存在。” 这个有人是不是定王？ 沈时好低头回道，“皇上，那些兵器，是怀霁亲眼看着装在箱子里的。” 皇上果然已经在怀疑北山侯了。 但她是最清楚兵器下落的，知道北山侯并没有跟北狄人勾结，她肯定要替北山侯解释的。 盛武帝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你这次果断杀了通敌叛国的罪人，没有让金城造成更大的损失，你做得很好。”盛武帝说，“你和怀霁都是朕非常信任的人，朝仁，不要让朕失望。” 沈时好拱手道，“末将必定竭诚尽节，赤心报国。” “朕让你见个人。”盛武帝突然道。 “……谁？”沈时好愣了愣。 盛武帝抬眸看了徐公公一眼，不一会儿，徐公公就带着一个青年男子走过来了。 沈时好更纳闷，她并没有见过这个青年男子啊。 “草民邬遇，拜见皇上。”青年男子跪了下来。 “！”邬遇！他就是邬遇！ 沈时好震惊不已，她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的人，居然已经被送到上京。 皇上要让邬遇打造出那些兵器吗？没有了周碧，邬遇能做出来吗？ “朕会让人去北狄把周碧带回来。”若是带不回来，也要让周碧死在北狄。 沈时好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盛武帝淡淡地笑了，“下次让你见一见邬遇打造出来的兵器，或许适合用在战场。” “……是。”沈时好的呼吸滞了滞。 一种无法自己掌控的慌乱涌上心头。 如果让顾无辞知道邬遇在上京，只怕不会无动于衷，他会想方设法杀了邬遇。 沈时好感到头疼，这件事她想瞒也瞒不住太久的。 第627章 她有些恍惚地离开皇宫，后面盛武帝吩咐的话，她听得迷迷瞪瞪，几乎都不太听得清楚了。 还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没想盛武帝全都一清二楚。 被劫的兵器落在顾无辞手中，这件事皇上知道了没？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地捋一捋。 皇上应该还不知道顾无辞的卷入，否则就不会怀疑北山侯，她不能自乱阵脚，她不能让兵器重见天日，也不能让皇上继续怀疑周家。 现在是怀疑北山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怀疑周序川。 回到周家，沈时好已经冷静下来了。 “少夫人，四少爷带了张御医给叶姨娘看病，没有开药方，不过给叶姨娘服用这个药。”南溪将一小盒白色粉末状的药粉拿出来。 沈时好要去闻，被南溪急忙拿走，“少夫人有身孕，这东西闻不得。” “是什么？”沈时好诧异地问。 “奴婢拿去问过老太医，这是升天散。”南溪说，“吃了之后会止痛上瘾，就跟五石散差不多，但这个升天散效果更强。” 沈时好挑了挑眉，“周霖宇居然让他的生母吃这种东西？” 是嫌弃叶宛活得太久了吗？ “是张御医给的，四少爷怕并不知道这个药的作用。”南溪说。 沈时好嗤笑一声，“别管，让他伺候着去。” 第795章 一切都听老夫人的安排 升天散的效果惊人的像仙丹。 沈时好第二天就在老夫人身边看到叶宛了。 虽然气色苍白，神情憔悴，整个人仿佛瘦了十几斤，衣裳穿在她身上都空荡荡的，一阵风都能把她给吹倒了。 以前叶宛总装出柔柔弱弱的样子，现在不用装了，一看就非常弱。 沈时好虽然看不上叶宛，但不得不佩服她，每次惹出大祸，她总有办法哄得老夫人和北山侯原谅她。 这次下毒陷害长公主的事，北山侯是彻底将她放弃，但老夫人居然还留她在身边，不得不佩服。 “老夫人，芝麻糊好了。”翁老姨娘端着一碗芝麻糊走进来，她垂眸没有看任何人，径自来到周老夫人的身边。 周老夫人伸手要接过，忽地将芝麻糊泼在翁老姨娘的身上，“你要烫死我？是这些年好日子过习惯了，连怎么伺候人都不懂了吗？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在周家也就是个妾室，在我跟前就是个丫环。” 翁老姨娘的手背被烫得发红，身上一片黑糊糊的芝麻糊，看起来狼狈不堪。 沈时好眸微冷，周老夫人是故意找折辱翁老姨娘啊。 在老夫人这里，翁老姨娘的地位就该在最底层，而当初连姨娘都不是的叶宛，却能够在金城过着犹如祖母一般的生活。 真是双重标准啊。 “翁老姨娘，你的手烫伤了，先下去找大夫看一看。”沈时好走了过去，将跪在地上的翁老姨娘扶了 起来，“四叔去读书，最不放心就是您，如今科考在即，翁老姨娘可不能让四叔分心。” “沈时好，你没看到我正在教训她吗？这事轮得到你出头！”周老夫人没好气地问。 “长辈的事确实轮不上，不过……”沈时好叹了口气，“怀集当初继承老侯爷的祖产，发现那些物件里头还有老侯爷留下的亲笔书，其中就有嘱咐怀霁日后照拂翁老姨娘和四叔的，如今怀霁不在，作为怀霁的妻子，我自是要替她照顾翁老姨娘，对吧？” 翁老姨娘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沈时好，“老侯爷留下亲笔书？” 周老夫人的眼神惊疑不定，她根本不相信沈时好说的话，当初老侯爷去得突然，根本不可能安排得来翁老姨娘母子。 可是，她想起金城那处大宅子，还有给怀霁的大半祖产，那都是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就安排好的。 她还真有点担心，老侯爷偏心这对母子，不知留下什么样的亲笔书。 “老侯爷希望四叔能够金榜题名，翁老姨娘，要不这些天你到四叔身边照料他起居，四叔也不会因为挂念你有后顾之忧。”沈时好说。 翁老姨娘心中一动，她当然不想留在这里，每天面对老夫人的挑剔，她都怕自己哪天就忍不住了。 要不是为了儿子，谁会忍耐她。 “我听少夫人的安排。”翁老姨娘说。 “沈时好，好歹你也是名门出身，在家中就学了这样的孝道，是谁允许你做主长辈的事？”叶宛在旁边尖声地问。 周老夫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沈时好淡淡地瞥她一眼，“叶姨娘，是谁允许你开口说话的？” 叶宛眼眶发红，委委屈屈地往老夫人身边躲去。 “祖母，您下次想吃芝麻糊，不如让我去准备，我煮的芝麻糊可好吃了。”朱如影在旁边笑着说，拿出绢帕替周老夫人擦拭手背上的芝麻。 “还是你懂事。”周老夫人欣慰地点头，真不愧是她娘家的外甥女，她狠狠地剜了翁老姨娘一眼，“还不滚下去。” 翁老姨娘垂眸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沈时好淡淡一笑，在旁边坐下，“老夫人找我可有要事？” “今日就是跟你说件事，你如今有身子不宜太操劳，阿影平日在家中也帮着算账本，我就将主持中馈的事交给她了。”周老夫人说。 朱如影无奈地看向沈时好，一脸她实在没办法，但老夫人非要给她的表情。 第628章 沈时好笑了笑，“好啊，一切都听老夫人的安排。” “……”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周老夫人本来还准备了一堆话，没想到沈时好居然就这样答应下来了。 叶宛得意地勾了勾唇，让朱如影主持中馈，那还不是把大权交给她，朱如影是她的儿媳妇，自然是要听她吩咐做事的。 “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去忙了。”沈时好说，今天长公主还约了她去第一楼吃饭呢。 周老夫人憋着气，“走吧！” 沈时好起身行了一礼。 “我送一送三嫂。”朱如影说。 第796章 她真的配不上周序川 “三嫂，请留步。”朱如影冲着沈时好的背影说道，踩着碎步追上前。 沈时好回头看了朱如影一眼，“四少夫人，有什么事吗？” 朱如影歉然一笑，“三嫂，对不起啊，我已经婉拒过祖母，可她一定要我管家，你心里不会怪我吧？” “我为何要怪你？”沈时好疑惑地问，她对朱如影的了解不多，但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这个姑娘是个有心机的。 朱如影为难地道，“你才是世子少夫人，本该是由你来主持中馈……” 沈时好轻笑一声，“四少夫人，你想多了，我这人平日惯来喜欢偷懒，管家这事费神费力，有人替我做事，我高兴还来不及。” 替她做事？朱如影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忽地明白过来沈时好的意思。 这个侯府早晚都是周序川的，就算现在沈时好不管家，将来该是她的还是她的。 朱如影捏了捏手中的绢帕，嘴角笑容真诚，“三嫂不怪我就好，只是我初来乍到这上京，难免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到时候还是要请教三嫂的。” “无妨，你有什么不懂的，我再安排个嬷嬷指点你。”沈时好道。 “好，多谢三嫂。”朱如影福了福身。 望着沈时好离去的背影，朱如影嘴角的笑容渐渐地淡下去。 就这样一个再嫁女，既没有为世子铺排前程的斗志，也没有守护他利益的决心，凭什么就是世子少夫人。 她真的配不上周序川。 “少夫人，这位四少夫人看着恬静端庄的，心思还真多。”南溪小声说。 沈时好淡淡道，“只要不将手伸出外面，她们在这宅子里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昨天您带回来的药丹，奴婢已经送到老太医那里检查，并没有问题，都是些温补的药。”南溪说。 “让辛盛……不，请钟叔来见我。”沈时好低声说。 这次回上京，周序川让让钟奎跟着她回来，还给了她一个令牌，可以用老侯爷留在上京的情报组织。 她想要查圣女教，不能是让她明面上的人去查，要是被发现，容易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钟奎是老侯爷调教出来给周序川的心腹，有他帮去联系这些情报暗网，不会被发现。 “少夫人。”在前院的钟奎很快就来见沈时好。 “钟叔不必多礼，有件事需要钟叔帮我去做，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宫里。”沈时好轻声说。 钟奎闻言神情一肃，他奉命跟随沈时好，便会像忠心世子一样对待这位少夫人，“少夫人，您尽管吩咐。” 沈时好将她当年和周序川查到圣女教的事情全都告诉钟奎，“如今圣女教落在上京，我很不放心，但现在我不方便出手……” “江南那边我们也能查，少夫人，这件事就交给我。”钟奎拱手道。 沈时好轻轻颔首，“那就有劳钟叔了。” …… …… 叶宛伏小做低地讨好老夫人，还以为又恢复到以往的亲近，没想在老夫人要清点上京有多少房产的时候，却将她给打发出去，只留下朱如影。 算了，反正朱如影也是她的儿媳妇，一会儿再问问她就行了。 “叶姨娘？”周二夫人拿着账本过来，看到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叶宛，心中暗暗诧异，昨天不是还说病得起不来，今天居然就能出门了。 “二夫人，想来你还不知道吧，老夫人已经将主持中馈的大权交给我儿媳妇，你这账本算得再好，那也是在给我儿媳妇打下手。”叶宛扭着细腰，掩嘴笑着。 若是以前，周二夫人还觉得叶宛姿色清丽，但如今她脸色蜡黄，眼睛还透着灰气，做出这种妩媚的表情，当真是……不敢恭维。 周二夫人瞥她一眼，“儿媳妇？你真敢说，被长公主掌嘴还没把你打清醒？四少夫人就算没去孝敬长公主，要敬的也是郭姨娘，跟你一个贱妾有什么关系。” 叶宛哼道，“我儿子只会认我这个娘。” 周二夫人翻了个白眼，“随便你，你赶紧改族谱去吧，现在给我让开。” “你……” “还有，你出门不照镜子吗？我要是像你这般丑，我宁愿躲在屋里。”周二夫人故意刺她。 叶宛捂着自己的脸，神色慌乱起来，丑吗？她出门的时候还用了不少胭脂掩盖的。 怎么觉得身上又痛起来？肯定是药效过了，她要回去再吃一点药才行。 第797章 你故意耍我 叶宛强撑着身子回到霖雨院，疼痛如针扎一般袭遍全身，痛得她刚回到屋里就在地上打滚。 “药，给我药。”叶宛伸出手要去拿桌面上的药粉。 第629章 她连匍匐上前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的刺疼，还有一股无法控制的迫不及待想要吃要升天散的苛求快把她逼疯了。 细桃在耳房磕着瓜子，听到动静就走过来看，她将手中的瓜子放下，“叶姨娘，奴婢早就跟你说过，你身子不好别到处走，你看，又犯病了吧。” “去把药给我拿过来。”叶宛有气无力地说。 细桃拿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这么多，是哪一瓶？” 叶宛痛苦地呻出声，已经无力再说话了。 望着奄奄一息的叶宛，细桃终于找到那瓶药，往叶宛嘴里倒了一点。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叶宛身上的疼痛神奇地退了，她睁开眼睛，阴鸷地盯着细桃，抬手一巴掌就打过去。 “小贱人，你故意耍我。” 细桃灵活地躲开，“你别血口喷人，你这里的药那么多，我当然要仔细找，要是给你吃错药怎么办？” “滚！”叶宛凶狠地骂道，“去把四少夫人给我叫过来。” “好啊。”细桃笑着回了一句。 “四少夫人今天一大早陪着郭姨娘在花园摘花，也不知现在有没有空过来。”细桃一边走一边嘀咕。 叶宛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朱如影居然跟郭氏走得那么近吗？郭氏那贱人平白就得了她那么好的儿子在名下，居然还敢跟她抢儿媳妇？ 叶宛越想越气，直到朱如影过来，她的脸色仍然不好看，黑着脸冷冷看着对方。 朱如影心中不耐烦，叫她过来就是给她看脸色吗？要不是她现在还需要指望周霖宇在周家站稳脚跟，而周霖宇又对叶宛愚孝得很，她才不会过来。 “叶姨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朱如影问。 叶宛冷冷地看她一眼，“听说你跟郭姨娘走得很近？” 朱如影微愣，“我跟郭姨娘在老夫人那里时常见面，且她又是侯爷的贵妾，我跟她来往有什么问题吗？” “她算哪门子贵妾，就是顶着个身份进来而已。”叶宛一听到贵妾两个字，火气蹭蹭地冒上来，眼底难掩嫉恨。 本来贵妾的人是她，郭氏就是运气好，占用了她的名头。 朱如影抿唇不语，叶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要不是老夫人，我是看不上你当我儿媳妇的，我儿子那么优秀的人呢，应该娶真正的名门贵女，日后帮衬他的前程，你这个出身，嫁给我儿子已经是很高攀了。”叶宛咬牙切齿地念着。 朱如影眼底闪过讥笑，当她很想嫁给周霖宇吗？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在周家一点权势都没有。 根本不能与周序川相比。 叶宛骂了半天，口干舌燥，也不见朱如影识趣地给她递茶，更加觉得这个儿媳妇不行。 “还不过来伺候我用茶？”叶宛骂道。 朱如影慢悠悠地走过去，“叶姨娘，我嫁进来的时候，侯爷就说过，我的婆母只有长公主一个人，四少爷的生母也是郭姨娘，你这样口口声声叫我儿媳妇，若是传到长公主的耳中，还以为你要顶替她的位置。” “让人误会不要紧，千万被让宫里也误会了，会让人怀疑侯爷是不是宠妾灭妻。” 朱如影微笑，“周家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惹祸的好。” 叶宛手中的茶杯砸到朱如影的身上，“贱人，你也敢教训我。” “不是想教训你，是不想你又被惩罚，到时候丢人的是四少爷。”还要连累她在沈时好面前也抬不起头。 “你……”叶宛气得想破口大骂，但想到她还有正事，又生生忍下来，“不是让你管家吗？把账本拿来给我看一看。”叶宛命令着说，“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会帮你把这个家管好的。” 朱如影嘲讽地看她一眼，这么迫不及待要抢她手中的管家权了，帮她是借口，是想知道周家在上京有多少产业吧。 “侯爷把他八成的产业都给了世子，姨娘还不知道吧？”朱如影淡淡地说。 “什么？”叶宛愣住，怀疑朱如影是不是说错了，侯爷应该把八成产业给霖宇才对。 朱如影轻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侯爷已经让周奉去官府做了更名登记，我正要去跟老夫人禀告此事，就被你叫过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前侯爷就说过，霖宇没有承爵的可能，所以会把大部分产业留给他，怎么现在就反口了。 “侯爷会这么做，真是多得姨娘那杯毒茶！”朱如影低声说，“不仅毒了你自己，还把四少爷的前程也毒没了。” 叶宛尖叫出声，“贱人，你敢骗我，你敢骗我……” 朱如影推开她，转身走了出去，“叶姨娘疯了，去请大夫来给她看一看。” 第798章 长公主的偏爱 叶宛被气得肝肺俱疼，又忍不住骂老夫人给周霖宇娶了这样的媳妇，简直是气死她了。 “四少爷呢？”叶宛喘着粗气问细桃。 细桃说，“奴婢怎么知道，四少爷去哪里也不会跟我说。” 叶宛撑着周身难受去找周霖宇，才知道周霖宇不在家里，倒是遇到了住在隔壁院子的郭姨娘。 比起她现在住的院子，郭姨娘的不但比她大，还跟周霖宇离得近，叶宛嫉妒得快发疯了。 这本该是她的待遇。 “叶姨娘，你找四少爷吗？”郭姨娘正好从老夫人那里回来，看到在院子外面徘徊的叶宛，她不得不打个招呼。 第630章 自从浅了解过周家的恩怨，她恨不得避着叶宛走路，莫名其妙成了四少爷的生母，她也很不愿意啊。 她现在只想老老实实过日子，而且她觉得现在周家真正能做主的也不是老夫人。 而是那位少夫人。 叶宛吃人的目光看着郭姨娘，“贱人，你鸠占鹊巢，还在我面前嘚瑟。” “？”郭姨娘懵了，她嘚瑟了吗？ 郭姨娘身后的丫环不忿地说，“你是贱妾，跟我们姨娘如何能比，你要是有不满的，去找老夫人说便是，跟我们姨娘凶什么。” “好啊，现在连个丫环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今天我就替老夫人教训你。”叶宛目眦欲裂，上前就要打郭姨娘。 那丫环是个护主的，立刻就挡在郭姨娘的面前，两人一下子扭打在一起。 郭姨娘活了这么多年，过的都是循规蹈矩的生活，从小也被教育得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子能够如此歇斯底里，形象全无。 她 惊呆了。 最后是朱如影听到动静出来，让粗使婆子将她们给分开了。 这件事就闹到老夫人那儿去了。 叶宛被挠得满脸血，哭唧唧地想要求老夫人替她做主，然而周老夫人最近对郭姨娘十分喜欢，自然不可能为了叶宛惩罚她。 只是罚了那丫环一个月月银，就将叶宛给打发了。 回去之后，叶宛又气得起不来床，要细桃一定要将周霖宇找去见她。 一时之间，周家后宅颇有鸡飞狗跳的热闹。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沈时好已经在第一楼与长公主碰面。 婆媳两人轻松自在地享受好菜好酒，又一起去挑选首饰，居然就遇到沈夫人和沈真真母女也在锦绣阁。 “见过长公主。”沈夫人拉着沈真真行礼，心里有些诧异，长公主和沈时好的婆媳关系居然这么亲近吗？ “原来是沈夫人，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快起来吧。”长公主平和地说，“听说二姑娘已经定亲，今日是来挑选添箱首饰的？” 沈夫人含笑点头，“是啊，听掌柜说今天有一批新来的首饰，就过来看一看，没想到能遇到长公主和娇娇。” 长公主莞尔一笑，“本宫和娇娇闲着无聊出来逛街，过来给娇娇挑些头饰，这孩子平日就是太朴素了。” 她朴素吗？沈时好看向南溪，她觉得自己比起在余州，已经是非常穿金戴银了。 “长公主对姐姐真好。”沈真真有些酸溜溜地说，原以为沈时好再嫁之身嫁入周家肯定要被嫌弃，居然还能得长公主的喜爱。 老天就特别偏袒沈时好！ 长公主含笑说，“本宫不对她好，那要对谁好啊？” 沈夫人道，“承蒙长公主厚爱，我这个女儿性子比较执拗不好管教，幸亏遇到长公主，我是管不住她的，只有您才有能力。” “怎么会呢，沈夫人对自己的女儿也太不了解了，娇娇性格温和大方，特别善良心软，连本宫都很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在余州生活，沈夫人都不心疼吗？怎么就只想着管家，没想过要关心她？”长公主淡淡地反问。 “……”沈夫人神情僵硬，她本来是想谦虚几句的，并不是真的嫌弃沈时好，长公主怎么就曲解她的意思。 “掌柜，把今天新来的首饰都拿上来。”长公主含笑说，“沈二姑娘，你也挑一样吧，算是本宫给你的添妆。” 沈真真受宠若惊，“多谢长公主。” 掌柜拿了整整四个托盘的首饰过来，后面还有两个锦盒装着红宝石和蓝宝石的整套头面。 “这两套很适合娇娇，一会儿送去北山侯府，还有这几样也不错。”长公主没有再理会沈夫人母女，一口气给沈时好挑了十几样的首饰。 沈真真目瞪口呆，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 她手中的金钗变得有些可笑了。 还以为长公主对她另眼相看，原来她只是陪衬。 沈时好根本来不及发表意见，就这样接受了长公主的馈赠，她心中一阵感动，她在沈夫人身上感受不到的偏爱，在长公主这里体会到了。 第799章 那个奇怪的背影 等沈夫人想起她是要来给小女儿挑嫁妆，再看几个托盘里的首饰，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怀疑长公主是故意的，但她没有证据。 “沈夫人，你们不挑了吗？”长公主已经端着茶喝起来，挑了那么久首饰，也是口渴了。 沈夫人嘴角笑容僵硬，好看的全都被挑走了，她能挑什么？ “没有看到喜欢的。”沈夫人淡淡地说。 长公主呀了一声，“那可惜了，本宫倒觉得样式都还算新颖，就是做工还稍微有点欠缺，下次我让宫里的重新打造几个头面给娇娇。” “……”沈夫人嘴角抽了抽。 “那你们慢慢挑，我还想带娇娇去别的店再看看。”长公主说。 沈真真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长公主对沈时好竟是这么舍得，那么多首饰啊，每一样都是价格不菲，刚才挑的至少也上千两了吧！ 沈夫人心中暗恼，却不敢发作，毕竟对方是长公主，身份地位远在她之上，她只是悄悄剜了沈时好一眼，恭恭敬敬送长公主离开。 沈时好心情不错，对沈夫人的那个眼神丝毫不在乎，以前或许她还会奢望得到母亲的爱护，但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母亲今天会不会被气着，那跟她也没关系。 第631章 “娘亲，姐姐的命真好。”沈真真酸溜溜地说。 “以后你嫁到顾家，顾夫人也会对你好的。”沈夫人安慰。 沈真真心里暗道，就算再好也不可能像长公主这么大方，随手一送就是上千两的首饰。 “你姐姐太不懂事了，长公主是她的婆婆，给她送首饰也不懂谦虚拒绝。”沈夫人语气有些不快，她甚至有种被打脸的难堪。 长公主衬托得她像个苛待女儿的母亲。 沈真真小声说，“刚才被长公主挑走的一套手镯，我很喜欢。” “等明日把你姐姐叫来家里，大不了跟她买就是了。”沈夫人说，“你是她的妹妹，她送你几样首饰也是应该的。” 闻言，沈真真才绽开笑颜。 母女俩离开锦绣阁，为了哄沈真真开心，沈夫人又带着她去挑选了时下最流行的布料。 沈真真的心情也好转不少，在店里挑选着成衣款式，眼尾忽地扫到一个怀疑的身影。 那个站在对面商铺里买东西的男子虽然背对着她，但沈真真觉得他的背影像是在哪里见过。 “真真，挑选好了吗？”沈夫人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沈真真根本听不进去。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 紧接着，她看到那个男子伸出手，那与常人不同的手指猛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被她尘封多年的记忆像是突然打开了开关，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脑海里。 “小丫头，只要你乖乖听话，明天就能见到你的父母。” “你别怪我，谁让你倒霉呢，本来想掳走的是你姐姐，不过，都是一样的。” “别哭，再哭就杀了你。” “要怨，就怨你娘吧。” “……” 沈真真像坠落进一片黑暗中，周围还有各种老鼠虫蚁，一条蛇爬上她的脚，她的尖叫也没用，只会被那个人狠狠地打一巴掌。 “真真？”沈夫人走过来拍她的肩膀。 “不，不要！”沈真真脸色惨白，“娘亲，救我……” 沈夫人被沈真真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真真，别吓唬娘啊。” “不……”沈真真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死在沈夫人的怀里。 第800章 我不该责怪你吗 沈时好和长公主刚走到胭脂铺，就看到沈夫人身边的丫环飞快跑来。 “大姑娘，不好了，二姑娘突然晕倒了。” “刚才不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晕倒？”沈时好蹙眉，还以为又是沈真真故意装出来的。 丫环摇头，“不知道，刚才夫人带着二姑娘在成衣铺，二姑娘不知看到什么就不省人事，夫人让奴婢来跟您说一声，让您回家一趟。” 长公主对沈时好说，“你先回去看看吧。” 沈时好点头，“好。” 到沈家的时候，大夫已经请来了，正在给沈真真诊脉。 沈夫人在旁边心急如焚，她担心小女儿是不是身体有暗疾，怎么突然就晕倒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沈时好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大夫的诊脉结果。 “听说真真在外面晕倒，到底是怎么回事哟。”沈二夫人带着沈绮芸过来，勾着脖子要去看沈真真的情况。 沈夫人最是厌恶沈二夫人这种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样子，她神色淡淡地说，“大夫已经在诊脉，你别咋咋呼呼惊着大夫。” “哦。”沈二夫人撇了撇嘴，自从知道沈真真定下顾家三公子的亲事，沈二夫人心里就各种膈应嫉妒，想到她原先给女儿找的亲事被截胡，她心里就格外恼怒。 没想到沈真真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土丫头，居然也能嫁到名门里面去。 “咦，娇娇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沈二夫人看到沈时好，眼睛忽地发亮，“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次你回娘家，二婶不知道，不然肯定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沈时好微微浅笑，“我来看真真的。” “哎，真真那丫头不会有大碍的，她平日可活蹦乱跳着呢。”沈二夫人瞥了床榻的方向一眼。 “不劳你尊驾过来，也不费心你来关心真真，请回吧。”沈夫人黑着脸，连维持基本的体面都不愿意了。 沈二夫人干笑几声，“大嫂，我也是关心真真的。” “母亲，真真是怎么晕倒的？”沈时好低声问。 “我也不知道，转过身就看到她一脸惊恐的样子，像是中邪似的。”沈夫人拭着眼泪，很怕真真有个三长两短。 诊脉的大夫已经站起来，对着沈夫人拱手一礼，“沈夫人，令千金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受惊，老夫给她开几副安神药就好，刚才已经为她施针，很快就能醒来。” 沈夫人松口气，“那就好。” 她让丫环送大夫出去，急忙来到沈真真的身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沈夫人心痛如绞。 “娘，我们先回去吧。”沈绮芸扯了扯沈二夫人的袖子，她们在这里实在帮不上忙，刚才又惹了大伯母不高兴，留下来只是尴尬。 沈二夫人笑着对沈时好说，“娇娇，得空来二婶那儿坐坐。” “嗯。”沈时好淡淡地应了声。 自从知道二婶有过要将沈绮芸嫁给定王的心思，沈时好很难对她有好脸色，定王是嫁不成，二婶还不知道要给三妹妹找什么样的亲事。 第632章 “你给她什么好脸色，整天就会说风凉话。”沈夫人瞪了沈时好一眼。 沈时好不想跟沈夫人吵架，“真真还没醒，我去祖母那边坐坐，等真真醒了再过来。” “你什么意思？”沈夫人不悦地叫起来，“你现在跟我相处是不是很难受，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担心，不在这里等着，你还有心情去别的地方？” “刚才大夫已经说过了，真真并没有大碍，只是受惊晕倒。”沈时好平静地说。 她的确已经厌倦每次都要听母亲说同样的话，母爱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无论她做什么，母亲都觉得不满意，那她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沈夫人叫道，“都晕倒了还不算大碍吗？那怎样才是事，是不是要真真再消失一次，你才会紧张。” “不会！”沈时好淡淡地说，“真真已经不小了，她有自己的人生，我不需要为她负责。” “你……”沈夫人脸色铁青，“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嫁给周序川，所以翅膀硬了，连娘家都可以不要了？”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沈时好说。 沈夫人气得差点倒仰，“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想摆脱我，没那么容易。” 沈时好觉得疲惫，每次都是这样，她有时候真的很好奇，母亲的脑子都是在想什么，好像永远生活在她的世界里。 “那你想怎样呢？”沈时好垂眸看着她，“你对我尽过一天当母亲的责任吗？当年你将我推下枯井要杀我的时候，不是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吗？” “你是在责怪我？”沈夫人惊声问。 “我不该责怪你吗？真真走失的时候，我才不到七岁，你指望我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呢，你的恨意对我来说就很公平吗？”沈时好面无表情地问。 “母亲，我们就这样相处着行吗？我不恨你，你也别强迫我太多了。”沈时好说。 沈夫人瞪着沈时好半天说不出话。 “不要，不要抓我，放我回去！”沈真真突然呓语起来。 “真真……”沈夫人心思立刻被勾了过去，没空再理会沈时好了。 沈时好听到沈真真的话，微微眯眼，沈真真刚才在大街上是看到什么人了吗？ 第801章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沈真真睁开眼睛看到沈时好，她喘着气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小时候了。 “母亲，你先出去，我有话问真真。”沈时好在床榻旁边坐下，她知道沈真真应该是遇到当年拐走她的六指男了。 “你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沈时好，你别以为这个家还是 你当家，我才是沈家的主母。”沈夫人怒声叫道。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不耐烦，“如果你觉得我在这里多管闲事，那我可以现在就走，以后真真的任何事情，你都别叫我过来。” “娘亲，你先出去吧。”沈真真目光颤颤地看向沈夫人，她想起小时候被拐走的事了，这件事就算告诉沈夫人，她也帮不了自己。 沈夫人见连最疼爱的小女儿都要支开她，心里一阵不舒服，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真真，你在街上是看到什么人了？”沈时好低声询问。 “我……”沈真真有些畏惧地抱紧自己的双臂，“我见到当年把我骗走的人了，想起他说过的话，姐姐，我觉得他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我想不起来了。” 沈时好扶住她的肩膀，“不要紧张，你慢慢跟我说。” “那个人……他说带我去看火树银花，还说娘亲在那里等我，我在家里见过他，所以没有怀疑，可他把我带上山了，还把我扔在山洞里，那些老鼠还有蛇就在周围，我很害怕……” “他还说要怨就怨娘亲，可他为什么要害我，我又做错什么。” “你在家里见过他？那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沈时好问。 沈真真摇头，“我不记得了，太久了，我今天要是没看到他，我都想不起那些事情……” 她被带去沈大山家里之后发了一场高烧，后来就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走丢的，对拐走她的男子也记忆模糊。 沈时好仔细回忆，她对沈真真说的这个人并没有印象，也许他是来过沈家，但并非沈家的人，否则她肯定会见过。 “你小时候在哪里见过那个人？”沈时好问。 “我……”沈真真仔细地回想，“我不记得了。” “没事，既然他在上京，那就能找出来。”沈时好低声说，“你见到这个人的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别打草惊蛇。” 沈真真抓住沈时好的手，“姐姐，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跟娘亲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是跟我们家有仇，不管怎样，我们沈家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沈时好说，“这段时间你别出门，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沈真真只好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沈时好沉着脸从屋里出来，她之前就怀疑过拐走真真的人可能是熟人做的，这下她能够完全确定了。 此人绝对跟沈家某些人有关系。 在外面苦等的沈夫人看到她，立刻就走过来，“真真跟你说了什么？” 沈时好打量沈夫人一眼，像母亲这种得罪人不自知的性子，这些年结仇的怕是不少，但沈家关系简单，要说跟她关系最差的，也只有沈二夫人了。 第633章 “你这是什么眼神？”沈夫人叫道，“还有一件事，长公主给你买了那么多首饰，你自己也是用不完的，真真喜欢那套玲珑手镯，要不……” “我先回去了。”沈时好听都不想听沈夫人的话，抬腿就从她身边越了过去。 沈时好原本是打算去找沈修则，但走到半路，她转头往沈家二房的方向走去了。 “二婶在吗？”沈时好在门外含笑地询问丫环。 沈二夫人在屋里听到动静，赶紧出来，惊喜道，“娇娇啊，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若是换了以前，沈二夫人肯定不会这样拉下面子讨好沈时好，但现在不同了，沈时好是北山侯的世子少夫人，她的婆母是长公主，若是有她帮忙女儿的婚事，沈绮芸肯定能找到一门好亲事。 她就是想让沈时好多带她的女儿出去应酬，长见识，露露脸。 “刚才与母亲吵了几句，心情不是很好，想来找芸儿说说话，她在吗？”沈时好问。 “在呢在呢，快进来喝杯茶。”沈二夫人忙说，“你母亲就是偏心，你和真真都是她的女儿，可她从小就是偏心真真，我都看不过去。” 沈时好露出一个苦笑，“连二婶都看得出来，自从真真被拐之后，母亲就更加不待见我。” “真真走失怎么能怪你，你母亲就是糊涂。”沈二夫人说。 “是啊，不过现在好了，真真今天在街上看到当初拐走她的人。”沈时好突然道。 哐啷—— 沈二夫人手中的茶杯拿不稳打落在桌面上，她神色闪过慌张，“什么？” “二婶，怎么了？”沈时好清澈的目光盯着她，没错过她脸上任何神情。 “没，我就是惊讶，都这么多年了，真真居然还能认得出来，别是认错了吧。”沈二夫人笑说。 沈时好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但真真很笃定，还说那个人的手异于常人，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是吗？”沈二夫人拿起茶杯掩住她唇瓣的颤抖。 “二婶，怎么没看到芸儿呢？”沈时好问。 沈二夫人回过神，勉强说，“许是她去老夫人那儿了吧，我让人去把她叫回来。” “不用了，那我先回去了。”沈时好站了起来，和沈二夫人道别。 转身的瞬间，她的眸色冷了下来。 果然是她。 可是，为什么呢？ 沈家的二夫人，为什么要让人拐走沈家的姑娘，就算她跟母亲向来不睦，那也是一家人，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沈时好捏紧指尖，她从二房出来，是怕她会控制不住对沈二夫人动手。 这件事已经牵涉到长辈，而且没有抓到那个六指男，无凭无据，根本没办法让二婶认罪。 大哥马上就要科举，这件事就先不惊动他，等抓到那个六指男再说。 回了北山侯府，沈时好才刚坐下，就听丫环回禀，说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来了。 她们是来找沈时好诉苦的。 朱如影第一天当家，别的没看出能耐，先把他们每个院子的奉例给减少了，连一日三餐的规格都降低不少。 “府里没银子了？”沈时好诧异地问。 “怎么会呢，府里产业多的是，金城那边的收益也是不少的。”周二夫人道。 旁边的东月低声提醒沈时好，“今天四少夫人差人传话，说是侯爷把产业大半给了世子，世子的俸禄也没交在公中，少夫人以后的支出，只能单独自己支出。” “……”北山侯的产业要给周序川的事，看来是都知道了。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还不知这件事，诧异地看向沈时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你去告诉四少夫人，她要计较得这么清楚，那也可以，以后无论收益还是支出，我们院子就不跟公中一起算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娇娇，莫不是……侯爷要打算分家了？”周三夫人小心翼翼地问。 第802章 不愧是母子 沈时好含笑说，“三婶，侯爷是如何打算的，我也是不清楚，在金城时，侯爷便做了决定，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周三夫人心中惴惴不安，周衫没有大的本事，如果要分家，要是没分到一点祖产，那他们真的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了。 “不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分家。”沈时好又说道，这时候就算想分家，宫里的肯定也会插手不同意。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稍微放心了些，但关于侯爷将产业全都给周序川的事，她们觉得还需要再去打听清楚。 两人从沈时好这边道别离开，先让人把自己丈夫给叫回来再说。 “若是没猜错，肯定是因为叶宛下毒的事，侯爷为了替她遮掩，跟长公主谈判，把产业都给世子，长公主这才没将这件事追究到底。”周二夫人一下子就猜中了。 “叶宛那个害人精！”周三夫人骂道，“我就说，下毒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悄无声息了，长公主如今可跟以前不同，原来是侯爷又替叶宛给摆平了。” 另一边，朱如影得了丫环过来回禀，顿时就怒了，“谁让你去跟三少夫人说这些话的？” “谁让你自作主张减少二房跟三房月例的？” 丫环被惊了一下，“是……是吴妈妈吩咐的，说是您的意思。” 第634章 朱如影深吸一口气，她怎么可能去做这么蠢的事。 “你去把吴妈妈请过来。”朱如影寒着脸，这个吴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她越过自己吩咐丫环去做事，是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 不一会儿，吴妈妈就笑盈盈地出现了。 “吴妈妈，给各房减少月例，包括三少夫人院子里的单独支出，是你的意思吗？”朱如影沉着脸问道。 “我就一个奴婢，哪能是我的意思，是叶姨娘的意思，她觉得你年纪小，刚接手管家的大权，肯定不知从何下手，这才让叫了我去，先替你给各房立威，以后才能容易管事。”吴妈妈说。 朱如影眉头狠狠一蹙，这就是叶宛以前的管家方式吧，拿着月例发放在各房立威，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北山侯能够给叶宛当靠山，别人不敢反抗。 现在呢？这个家几乎落在周序川手中，别人巴结的也是沈时好，还用这样的方法，只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原来老夫人让我管家，其实是在给叶姨娘打下手的意思？”朱如影淡声说，“既然是这样的话，吴妈妈，你把这些账本和钥匙拿去给叶姨娘吧。” 吴妈妈的脸色一变，“四少夫人，你怎么这么说话，叶姨娘都是为了你好，怎么会害你。” “吴妈妈，你到底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还看不清形势呢。”朱如影淡声说。 “四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吴妈妈皱眉。 朱如影笑了笑，“叶姨娘是什么身份的人，居然能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看来她的话比老夫人还管用，你到底是谁的奴婢啊？” 吴妈妈脸色微变，心想她是被叶宛拿捏住把柄，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要为叶宛做事。 “四少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吴妈妈道。 “你是怎么把话传下去的，就怎么把话给我收回来，如今周家正是需要齐心协力的时候，也没穷到需要克扣二叔跟三叔的月例，再说三少夫人那边，你一个奴婢没脑子，我不怪你，你让世子的院子单独花费，怎么， 你是要替侯爷做主先分家吗？” “还是你觉得，凭着叶姨娘几句话，就能够支撑整个侯府，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个侯爷以后是谁的？” 吴妈妈听得额头冷汗直流，她压根就没有想那么长远，只觉得以前在金城这么做也没有问题，在上京肯定也是可以的。 但这话从朱如影嘴里说出来，她就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四少夫人好像在替世子说话的样子？ “若是吴妈妈收不回说出去的话，那就到老夫人面前分说清楚，我不会替你们背这个黑锅。”朱如影冷冷地说。 她从老夫人接了管家权，为的是要证明自己并不会比沈时好差，她能够在周家风雨飘零的时候，依旧保证后宅安宁。 等周序川回来了，他才能看得到她，知道她对周家的付出。 吴妈妈不想她和叶宛的秘密闹到周老夫人面前，只好说她会亲自去解释。 朱如影这才冷着眼看向旁边两个丫环，这两个丫环一个叫红药，一个叫绿芍，都是伺候周霖宇的通房，都是叶宛安排的，她们今日能背着她去传话，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你们两个以后不必在四少爷书房伺候了，去庄子里吧。” 两个丫环对视一眼，皱眉说道，“四少夫人，奴婢已经是四少爷的人了，你要把我们送走，那也要四少爷同意。” “等四少爷回来，我自会跟他说的。”朱如影淡声说。 红药和绿芍抿了抿唇，等周霖宇回来，先在前院拦住了他，哭哭啼啼地说四少夫人容不下她们，要将她们给送走了。 周霖宇皱着眉来找朱如影，一看到朱如影清冷美丽的脸庞，他就先软了口气，“不过是两个丫环，你计较什么，自从和你成亲，我就没有再碰过她们，以后也不会。” 朱如影看了周霖宇一眼，忍着心中的不喜，“我要送她们去庄子里，是因为她们背着我去传话，替我做主要减少各房的例钱。” “这有什么，既然是你管家，你想怎样就怎样。”周霖宇不以为然。 朱如影冷笑，真不愧是叶宛生的儿子。 “等四少爷成了侯爷，那这个家才是你说了算。”朱如影说，“上京不是金城，走出北山侯府大门，别人只认周序川才是周家未来主子，我们这些人，以后都要指望着他的。” 周霖宇最听不得他不如周序川的话，“哼，这话别说得太早了，周序川想做主，那也得他活着回来。” “你什么意思？”朱如影皱眉问。 “没什么，战场生死难论罢了。”周霖宇说，“你不喜欢她们，把她们送回娘亲身边就行了。” 朱如影压下心中烦躁，这对母子的自以为是都不知是被谁惯出来的，真觉得侯府是他们的。 第803章 沈二夫人的嫉妒 “四少夫人……也挺难的。”听说四少夫人今天一大早特意去各院道歉，将克扣的例钱重新给送上，大家也就知道昨日的事都是叶宛搞出来的。 本来朱如影可以不用理会叶宛，但周霖宇是个大孝子，这就辛苦了朱如影。 确实不容易。 “她是个聪明人。”沈时好对朱如影又有了深一层的看法。 “听说今天老夫人还下令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叶姨娘。”本来就已经软禁着，再加上不能探望，叶宛在霖雨院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第635章 沈时好早就不觉得叶宛是威胁，倒是周霖宇最近时常出门，还撺掇周大郎和二郎跟叶无铭见面，要是再不敲打，他说不定要将侯府给卖了。 “四少爷最近不是托叶无铭的门路，想找金吾卫的差事，对外透个口风，这个差事怎么也落不到他的头上。”沈时好淡淡地说。 叶无铭就是定王的走狗，定王当初在金城是怎么对待周家的，就算周霖宇当时在军营，他也不可能没听说。 南溪低声地应是。 “少夫人，辛盛找到那个六指男了，现在就将他关在庄子里。”东月进来低声说。 “准备马车。”沈时好立刻站起来。 南溪好奇地问，“少夫人是怎么猜出这个人跟二夫人有关？” 沈时好说，“一开始并不确定，但我想起小时候听下人议论过，二婶跟母亲似乎有什么过节，与母亲处处都合不来，虽不至于吵架，但脸色总是不好看的。” 她再回想这些年二婶对待母亲的态度，确实不是正常妯娌。 “二叔当年本来可以不用外放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坚决要带着二婶离开上京。”沈时好说。 “我记得庄子里还有几个从家里退下去的老人，把她们都找来问一问。” 来到庄子的时候，辛盛已经在外面等着沈时好。 “少夫人，那家伙是个狠角色，刚才还想自尽，被我给打晕了。”辛盛走上来跟沈时好说。 “想死？”沈时好冷笑，“先盯着他，我去问话。” 南溪很快就找了两个原先在沈二夫人院子里干活的嬷嬷，都是以前府里得力的下人，只是年纪大了，便到庄子干点轻松的闲活。 一看到沈时好尊贵的身姿，两个嬷嬷都恭敬地行礼，“见过大姑娘。” “两位嬷嬷辛苦了，快请坐。”沈时好温声说，“今日我来请教你们的事，出了这个门口，希望你们就拦在肚子里，若是知情的，希望能仔仔细细地告知我。” 两人对视一眼，“大姑娘，不知您要问的是什么事？” “我母亲与二婶是不是有过节？”沈时好低声问。 其中那个宋嬷嬷脸色变了变，“大姑娘，怎么……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是啊，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马嬷嬷也跟着说。 “看来你们两个是知情的。”沈时好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她们，“事关重大，希望你能告诉我，二婶为何对我母亲心怀芥蒂，我查过，她们还未出阁的时候，基本并没有交集，不可能会结仇。” 那就证明母亲跟二婶是进了沈家才有恩怨的。 宋嬷嬷看着沈时好的脸色，知道今日若是不说清楚，大姑娘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们。 可她是答应过老夫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 “两位嬷嬷，若非有关乎人命的事，我也不会查到这儿，你们不说，我还是会有办法查出来，但这功劳就落在别人的身上，你们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家生子，日后升个管事和管事娘子并不是难事，对吧？” 宋嬷嬷叹息一声，“大姑娘，这事告诉您也无妨，都过去这么多年，想必二夫人也该放下了。” 沈时好侧着身子，等着宋嬷嬷继续往下说。 “二夫人原本要嫁的人是元帅，不过当时并没有抬上明面，只是二夫人家托人来探口风，阴差阳错之下，老太爷误会对方要说亲的是二老爷，就应承下来，结果没多久，元帅从余州回来，在街上见到大夫人，就自己跑去崔家提亲了。” “这事真的就是误会，可二夫人却认为是大夫人抢走她的亲事。” 马嬷嬷接了话，“老夫人知道有误会，原是想推了二老爷跟二夫人的亲事，但二老爷又非要娶二夫人，知道这事的只有老夫人，还有我们两个，其他人一概不知。” 沈时好没想到二婶对她父亲居然还有过这样的心思！ 可她既然想嫁的人是父亲，知道父亲娶了母亲，她居然还要嫁给二叔！ “所以二婶对我母亲怀恨在心，以为是我母亲抢走她的亲事。”沈时好揉了揉额角。 那时候母亲儿女双全，一对双生女儿又深得老夫人的喜欢，父亲对母亲又全心全意，所以就让二婶嫉妒了，让人拐走真真，看着母亲每日活在思女的痛苦中，她就心里畅快了？ 宋嬷嬷和马嬷嬷都不好再评价，毕竟她们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会到庄子里来的，这些年她们也不敢胡乱嚼舌根。 “这件事我不会传出去，你们放心。”沈时好说，她只是想知道二婶这么做的原因。 简直离谱！ “你们先回去吧，今日我找你们的事，就当不曾发生过。”沈时好说。 “少夫人，那人醒了。” 沈时好寒着脸来到最后面的柴房，终于看到拐走沈真真的六指男。 这是个中年男子，生着一张刚毅的脸庞，身材高大，看得出这些年颠沛流离的沧桑。 “沈大姑娘好大的威风。”六指男嘴角还有血丝，一双眼阴鸷地盯着沈时好。 “这些年躲躲藏藏，很不容易吧？”沈时好淡淡地问。 六指男眼神一闪，“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觉得我查不出你跟沈二夫人的关系，还是觉得……真真已经忘记当年发生的事了？”沈时好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第636章 “我不是来查真相的，十年了，接下里的每一天，你都好好受着吧，我会让我那个二婶每天看着你的。”沈时好笑着说。 第804章 怎么是我的错了 沈时好靠着马车，她在思考着这件事该不该告诉沈夫人。 以沈夫人的性子，若是知道此事跟沈二夫人有关，肯定要闹得天翻地覆。 她没有打算放过杨氏，不管当初她是一时冲动让人拐走真真，还是真的心肠恶毒报复母亲，杨氏都不能继续留在沈家了。 这件事不能跟母亲说，为了父亲和二叔的感情，同时也是为了真真。 心中有了决定，沈时好便直接来沈家见沈真真了。 休息了一个晚上，沈真真的气色已经养回来，一看到沈时好，她就着急地问，“姐姐，怎么样？找到那人了吗？” “找到了。”沈时好柔声说，“真真，你马上就要成亲，没必要再传出对你不利的消息，那个人……我会解决的，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要怎么解决？杀了他吗？”沈真真问，“你问他了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沈家哪里对不起她，他为什么要提到娘亲？” 沈时好低声说，“有些人天生就见不得别人好，嫉妒会让人疯狂。” “你是说，他是因为嫉妒，所以要报复娘亲，才把我拐走？”沈真真不可思议地问。 她不相信这个答案。 沈时好也知道这个回答很牵强，可她只能这么回答。 “那为什么要拐走我，而不是你？”沈真真难以接受，就因为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妒忌，就将她拐走丢在农户家中，如果不是苏玙恒恰好遇到她，她这辈子都毁了。 她甚至想不起来，她其实出身名门，以为她就是个低贱的村姑。 沈时好说，“真真，当时你引我去另外街道的时候，是别人引导你，还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 “我……是有个丫环，她问我要不要教训一下你……但我已经不记得她是谁，样子也模糊了。”沈真真眼神有些发虚。 她那时候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居然听了那个丫环的怂恿，哄骗沈时好在哥哥在隔壁的街道等她，可等沈时好一走，她自己也迷路了。 跟下人走失之后，她就被拐走了。 那丫环是被杨氏收买，一开始其实是想冲着她下手，但最后发现她身边有其他人，所以才拐走了真真。 “我们要是没分开，或许他们就没机会了。”沈时好叹息。 沈真真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这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我没说是你的错，只是已经发生了，我们都无法改变。”沈时好说，“你要亲手杀他吗？” “杀……杀谁？”沈真真的声音一颤。 “你昨天在大街上见到的人。”沈时好沉声说，“杀了他，报仇。” 沈真真摇头，“我不想再见到他，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是被这个人拐走。” 她怕，怕这件事传开之后，她的名声就毁了。 就算她清清白白，别人也会把脏水泼到她身上的。 沈时好轻轻地搂住她，“你相信我，当年拐走你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嫁，别的都不管了。” “那……也不告诉娘吗？”沈真真小声问。 “母亲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若是现在知情，肯定又要狠狠伤心一场，到时候免不了被别人看出来。”沈时好低声说。 沈真真想到隔壁院子的沈二夫人，她一直就阴阳怪气自己，要是被她知道了，肯定还会说些闲话。 “我听你的。”沈真真咬了咬牙，相信沈时好总不会害她的。 而且现在就算追究下去，她被拐是事实，又无法改变，只能是这样了。 “你是不是会杀了那个人？”沈真真问，她知道沈时好是杀过人的，可能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的。 沈时好道，“哪能轻易就让他死，你受的苦，总要偿还的。” 无论是杨氏，还是六指男，都别想好过。 沈真真这才算出了口气。 “你怎么又把真真给弄哭了？”沈夫人从外面进来，一看到沈真真发红的眼睛，下意识就埋怨沈时好。 沈时好心如止水，心情已经不会被沈夫人影响，她起身站了起来，“母亲，我只是来看望真真，知道她没事就好，我先去给祖母请安。” 沈老夫人正在跟沈二夫人在说话，沈绮芸姐弟在西厢阁练字。 “阿姐。”沈绮芸见到沈时好，脸上露出羞怯的笑容，自从沈时好回来，她都没有机会上前说话，今日总算又见到了。 沈时好对她弯唇一笑，对杨氏的恨意，她不想迁怒到沈绮芸姐弟身上，但现在杨氏没有受到惩罚，她对二房的心境多少受了影响。 “我来找祖母说几句话。”沈时好柔声说，“一会儿再来找你。” 沈绮芸说，“我也有许多话要跟阿姐说。” “好。”沈时好笑了笑。 她的身影刚出现在厅堂，本来还笑盈盈的沈二夫人突然就僵住了，神色不自然地错开眼睛，不敢与沈时好对视。 “祖母。”沈时好福了福身。 沈老夫人含笑说，“真真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让祖母担心了。”沈时好温声说。 第637章 沈二夫人站起来道，“老夫人，我去给二爷收拾行礼。” “二婶这么急作甚？”沈时好慢悠悠地问。 沈老夫人笑说，“你二叔要去办差，若是办得好，这次就能升职了。” “祖母，我其实是有件事要来跟您说的。”已经走到门外的沈二夫人肩膀僵硬，她眼睛惶恐地回头。 不会的！ 没有人知道那件事跟她有关。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沈真真怎么可能还认得出，一定是认错人了。 而且如果崔氏知道是她，早就大闹起来。 她不能慌！ 一定不能自乱阵脚让人看出来。 “娘，你怎么了？”沈绮芸发现沈二夫人的脸色不好看，担心地询问。 沈二夫人推开她，“我没事，你看好弟弟，我先回去了。” 沈绮芸疑惑地皱眉，她从来没见过娘亲这样惊慌失措的，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了厅堂一眼，咬了咬牙还是没有上前去听里面的对话。 第805章 让杨氏生一场病吧 屋里只有沈时好的声音低低地响起，连老夫人身边的人都被叫到外面去了。 讲完之后，一阵窒息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沈老夫人才轻轻地开口，声音疲惫沧桑，仿佛听完沈时好的话，已经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娇娇，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沈时好是真不忍心祖母在颐养天年的时候还要知道这个消息。 “祖母，我也不愿意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沈时好闭了闭眼睛，“若这件事被揭发出来，父亲和二叔若是兄弟阋墙，对沈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母亲的性子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老夫人只要想到那个场面，她心如刀绞，“你说得对，不能让你父亲和二叔反目成仇，他们兄弟自幼感情就好的，若是因为杨氏闹成仇人，我死后如何去面对你祖父。” 沈时好握住沈老夫人的手，“祖母，那就交给我吧，你不要过问，也不要说出去，这件事就算不能在明面上给真真一个交代，当年做出这事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好。”沈老夫人的声音颤了一下，终究是答应下来。 沈时好扯了扯嘴角，“那我先回去了，祖母，这几天你就如常跟她相处。” 知道杨氏做出这样的事，还要怎么像以前面对她，没有咬下她一块肉就不错了。 “我尽量吧。”沈老夫人叹了口气。 沈时好又安抚了老夫人几句，直到老夫人心情恢复了些，她才起身告辞。 “让杨氏病一场吧。”上了马车，沈时好才轻声说出她的打算，“到时候以会传染为由，把她送去庄子里静养。” 要生这样一场病不难，只需要用点药就行了。 “奴婢回去找丹娘，她有办法。”南溪说。 回到周家，管家送来了几张请帖，有常德公主邀她参加茶会的，还有晋王妃请她参加宴席的，连齐王妃都送了请帖。 “这个齐王妃是何人？”沈时好好奇地问，她离开上京时，齐王还没成亲。 “是太原的阮家，清流一派的。”管家说。 沈时好哦了一声，那以前应该没有见过这位齐王妃。 “各家请帖只送一份吗？”沈时好问。 管家回道，“是的，少夫人，都指明请帖是给您的。” 沈时好轻轻颔首，“好，我知道了。” 她回来上京几天，也是该出门露露脸，免得别人都觉得北山侯府失了帝心，想方设法要来打听消息。 李管家的请帖刚送来给沈时好没多久，周老夫人就把他叫过去问话了。 “听说各家都送了请帖来，怎么没拿到我这儿？”周老夫人语气十分不悦，目光谴责地盯着李管家。 “……”李管家有些傻眼，“回老夫人，那些请帖上面都写了是给三少夫人的，小的已经送去给四少夫人了。” 周老夫人怒声说道，“外人不知我已经回来了，所以才会将请帖给了她，再说了，家里正经的少夫人有两个，请帖里究竟请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你没看清楚吗？” 当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人家就是只邀请三少夫人，不然他也不会把请帖送过去。 “老夫人，小的看过请帖，都是些茶会花会，一般只邀请年轻女眷。”所以怎么可能邀请她这个老夫人。 再说了，老夫人在上京的名声多年来依旧有流传，那些世家大概都不愿意跟她有来往，如今府里有个正经的世子少夫人，未来的侯爷夫人，谁还愿意跟老夫人周旋。 可惜，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周老夫人就是看不懂。 “去让三少夫人把请帖拿来。”周老夫人对吴妈妈吩咐。 朱如影垂眸站在一旁，老夫人知道请帖的事，还是她故意提起的，她不是要跟沈时好争什么，就觉得都是周家的少夫人，如果沈时好代表周家出去应酬，那也应该带上她。 她如今就吃亏在自己对上京不熟悉，如果要出去应酬，不得不跟着沈时好。 但是她有信心，肯定能够将上京人脉掌握在手里。 反正出头的不是她，她只要乖顺站在周老夫人身后就行了。 很快，吴妈妈就回来了，不过沈时好没跟着来。 “老夫人，少夫人说她有些不适，就不过来了，不过，她把请帖都给奴婢了。”吴妈妈将手中的请帖递了过去。 第638章 周老夫人的眼睛看不了细小的字，就让朱如影替她看了。 朱如影一张张地看完，眼神有些晦暗，还真的都只邀请沈时好，而且不是公主就是王妃，看来沈时好在上京的人缘不错。 “祖母，这……都只是邀请三嫂。”朱如影有些不甘，要是她能去参加这些茶会和宴席，肯定很快能够在上京站稳的。 “那是因为外人还不认识你，让沈时好带着你一同出门就行了。”周老夫人强势地说。 朱如影犹豫，“这不好吧，万一三嫂不同意，那也太为难她。” “她要不是周家的少夫人，谁会给她请帖，有什么不同意的。”周老夫人哼道，“吴妈妈，你去跟她说，到时候带影儿一起去参加。” 吴妈妈应诺而去。 李管家在心里无奈地叹息，都说娶妻娶贤，老侯爷英明一世，却在娶妻这里跌了个大跟头，如果当初是翁老姨娘为正室，这周家如今定是另外一番景象。 娶妻不贤毁三代！还是有道理的。 难怪当年老侯爷坚决要侯爷尚公主，不肯他娶叶家的表妹。 “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准备日后出门的手礼，不能让四少夫人丢了面子。”周老夫人对着李管家皱眉说。 李管家面上毫无波澜，“是。” 而听完吴妈妈传达周老夫人的命令，沈时好靠在长榻上，慵懒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吴妈妈没想到沈时好这么爽快答应，该不会作什么妖吧。 “还有吩咐吗？”沈时好问。 “没，奴婢这就告退。”吴妈妈心里是怵沈时好，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多逗留。 南溪叹了一声，“真是……” 不要脸啊！ “挺好的，不想去的宴席，就让四少夫人去吧。”沈时好笑着说。 第806章 沈二夫人病了 沈二夫人战战兢兢地过了两天，发现老夫人和崔氏都没有发难，连沈真真见到她都还行礼叫一声二婶。 也许沈时好也没有证据，根本没有发现是她。 沈二夫人放心了下来，又开始琢磨着带女儿去各个场合应酬，为女儿打开名声，最紧要是找一门好亲事。 “二夫人，您的脖子怎么了？”丫环正在给沈二夫人上妆，忽地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点吓了一跳。 沈二夫人看向铜镜，有些疑惑她脖子什么时候长了东西。 “许是昨天在花园经过，碰到一些花就会长红点。”沈二夫人不以为然，“一会儿去请大夫吧。” 她依旧装扮精致地来到沈老夫人这里。 沈老夫人抬眸就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点，心中一沉，“你生病怎么还出来了？” “您说这个啊。”沈二夫人摸了摸脖子，“以前也是长过的，就是碰到花了，吃了药过两天就消了。” 沈老夫人皱眉，指着她的脸颊，“脸上也长了，就算以前长过，这样子也不好出门，等好了再说。” “什么？”沈二夫人一惊，刚才出门的时候，她脸上还好好的啊。 “二……二夫人，你的手……”端茶的丫环看到沈夫人的手背，那红点密密麻麻，把她给吓住了。 沈二夫人这才发现她全身都长了红点。 “请大夫了吗？”沈老夫人沉声问，“你这个病会不会过人的？” “不会！怎么会过人！”沈二夫人尖声叫道，顾不得太多，“老夫人，我先回去了，大夫应该快来了。” 去请大夫的丫环已经回来，请的是九元药馆的江大夫，在上京颇有名号。 江大夫一看到沈夫人脸上的红点，他大吃一惊，“夫人，还是先让屋里的少爷和小姐先出去吧，免得过了病气。” 沈二夫人心中暗恼，“这是碰了花才长得红点，以前都是吃几贴药就好的，哪里就会过人了。” “这不是花粉病。”江大夫肯定地说，“最近城中有些人得了这种疫症，开始就是全身长红点，后面便是发热疼痛，若是不及时医治和防备，怕到时候贵府上下都要受牵连。” 周围的丫环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眼中带着惶恐看着沈二夫人。 沈二夫人恼怒道，“你不要危言耸听！” “夫人不信的话，老夫也没办法。”江大夫叹了口气，只留下药方，“夫人先就着这药方服用，若是没有改善，那就只能另外开药了。” “简直是庸医，去把原来的刘大夫请过来。” 这一天，沈二夫人连续请了三四个大夫，全都死同样的说法，她心中开始有些慌乱了。 难道是前几天她在街上被一个小乞丐撞了一下传染上的？ 她抱着侥幸的心态一直熬到第二天，果然整个人都发热了，而且还不停地呓语。 这下是隐瞒不住了，两个妾室听说了这事，赶紧跑去跟沈老夫人说了。 沈老夫人让人将二少爷带去她院子里先养着，又重新请了大夫，确定会过病气，便让人将沈二夫人送去了庄子。 “这是大夫开的药，放在屋里煮着，能够防止传染。” “怎么就惹了这样的病，幸好发现得早，不然要是过了给别人，咱们沈家上下都完了。”沈夫人心有余悸，跟老夫人小声地说着。 沈老夫人神色疲惫地点头，“嗯。” “弟妹整天把轩哥儿带在身边，也不知道会不会过了给他。”沈夫人有些担心，老夫人把轩哥儿养在身边，万一轩哥儿生病了呢？ 第639章 “让大夫看了，轩哥儿没事。”老夫人说。 沈夫人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回去还是叮嘱沈真真，最近不要总往老夫人这边来，也别跟二房的任何人来往。 沈时好很快就得知杨氏被送去庄子的消息，她让人套了马车，随即也来到庄子。 “给我住这样的地方？这里是谁管事，让他来见我。”沈二夫人发现自己住的房间简陋得还不如下人，顿时就怒了，撑着发热的身子要找管事算账。 “这就是二夫人养病的地方。”粗使婆子没好气地说，“你这一身脏病，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就别挑剔了。” “什么脏病，你……你过来，我要撕烂你的嘴。”沈二夫人叫起来。 她这才发现，她身边几个贴身伺候的丫环，竟一个都没有在这里。 “大姑娘，您来了。” 沈二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她转头看向沈时好站在门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把二夫人带过来。”沈时好连寒暄都没有，转头就走。 刚才还对自己避如蛇蝎的两个婆子，一下子就将她扣住了，扯着她就往外面走去。 “沈时好，你要做什么？”沈二夫人问道，“你就不怕我过了病气给你，你可是怀着身孕的。” “怕什么呢，你的报应又不会落在我身上。”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二夫人惊疑不定地盯着她的背影，顿时有了怀疑，“我这个病，根本不是什么病，是你搞的鬼，你好大的胆子，我要去告诉老夫人！” “二婶，你看看里面的人，你认识吗？”沈时好含笑指了指柴房。 沈二夫人就被押着站在门边，看到那个被绑了手脚的男子，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剁了他的手指。”沈时好下命。 辛盛手起刀落，六指齐齐落地，男子痛得嚎叫出声。 “从今日起，每天带着二婶过来看着他服刑，先把手指剁了，没有手指就割肉，不要让他死了，好好地活着。” 沈二夫人干呕了一声，呲目欲裂地瞪着沈时好，“你好歹毒。” “比不得二婶。”沈时好说，“你应该庆幸，这事我没告诉父亲，不然你的手指也保不住。”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给你们姐妹一点教训，没想过要拐走你们的。”沈二夫人哭了起来，她跪在沈时好的脚下求情。 “你知道吗？他就算被折磨被打，都闭口不肯供出是你指使的。”沈时好居高临下看着沈二夫人。 “你的这位义兄，真是欠你的。”沈时好轻笑，“杨斌，咬断舌头都要保住这个女人，你真是深情啊。” 沈二夫人尖叫出声，扑着要过来撞沈时好的肚子。 她没有好下场，也要拉着沈时好垫背。 沈时好抬脚将踹向她心窝，她只是怀孕而已，又不是被废了武功，岂能是杨氏能够轻易近身的。 “好好照顾着二夫人。”沈时好冷冷地说。 第807章 被拦在门外 “这个安老郡王妃跟太后关系亲近，若是能够在老郡王妃的寿辰得她的青睐，有她在太后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就能够在太后面前露脸了。”周老夫人凭借着多年前的记忆，跟朱如影说起上京城中的人脉关系。 “祖母，我们真的要去参加老郡王妃的寿辰吗？”请帖上邀请的是沈时好，沈时好这几天不知忙些什么，总是见不着人。 周老夫人说，“我都跟你说了，那是因为上京各个世家还不知我回来了，否则请帖肯定都交到我手中。” 朱如影对老夫人笃定的语气有一点点怀疑。 “三嫂最近总是没见到人。”朱如影低声说，“不知她今日会不会也来参加老郡王妃的寿辰。” 周老夫人皱眉，“她来不来是她的事。” 来到郡王府，大门外的宾客如云，全都是达官贵人，朱如影在金城的时候虽然是周家亲戚，有时候也会参加一些宴席，但怎么跟王府的相比呢？ 看那些宾客气质非凡，无论是哪个，都是她想要结交的对象。 周老夫人也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她心里其实也有些紧张，但在朱如影面前，她肯定不能露怯的。 “北山侯府少夫人……”郡王府的下人拿到请帖，目光狐疑地打量朱如影，此女看起来不太像朝仁郡主啊。 “怎么了，难道我们北山侯府就只有沈时好能来参加老郡王妃的寿辰吗？”周老夫人板着脸，语气十分不悦。 “那这位是？”下人不认识朱如影，客气地询问她的身份。 周老夫人哼了一声，“这是我们周家的四少夫人。” “？”那不就是北山侯外室子的女眷，老夫人不带世子少夫人来参加寿辰，带个上不得台面的孙媳妇来参加，这是多打老郡王妃的脸面。 难道她不知道老郡王妃最恨的就是外室吗？当年淮安郡王就是在外面养了外室，差点还要把世子之位给那个外室所生的儿子，要不是老郡王妃手段强硬守护自己的儿子地位，如今这郡王府还不知是谁的天下。 “周老夫人，您要来参加寿辰，就算没有请帖，我们肯定也是欢迎的，但这位四少夫人……”下人客气地微笑，“我们只认请帖上的世子少夫人。” 朱如影尴尬得想在地上找缝钻进去。 周围的宾客嘲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笑她不自量力。 第640章 “老夫人，要不……”朱如影不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想悄悄离开算了。 “你什么意思，老郡王妃是看不起我们北山侯府吗？”周老夫人恼怒地叫道，声音响亮引来更多人的目光。 “周老夫人，我们也是按吩咐做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当下人的。” “朝仁郡主的请帖怎么会在你们手上？”常德郡主不知何时来的，听到有人提起北山侯府，还以为是沈时好，过来听了几句，便听出一些端倪。 看来她听说周家老夫人不喜欢沈时好是真的，而且还是非常不喜欢。 周老夫人转头看到常德公主，一时没认出她的身份，所以沉着脸没说话。 朱如影此时已经抬不起头，只想立刻转身离开，奈何周老夫人死死抓住她的手就是不让她走。 “见过常德公主。”下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居然是公主？周老夫人眼睛一亮，脸上堆起笑容，“公主殿下，您来替老身评理，老身代表北山侯府来参加寿辰，这不长眼的下人却不让我们进去，看来我们北山侯府如今在上京是没落了。” 常德公主不想掺和周家的家事，含笑说道，“周老夫人莫急，本宫进去之后，会跟老郡王妃提一提的。” 什么？周老夫人一阵错愕，就看着常德公主从她面前走过。 “北山侯府怎么会没落，谁不知道如今北山侯还在金城抵抗北狄军，要是叔母知道您回上京，不知多高兴，本郡主陪老夫人一同进去吧。” “霓凰郡主？”郡王府下人转头看向来人，不自觉地皱眉。 居然是魏王府世子和霓凰郡主。 “霓凰，你何时回来上京的？”常德公主诧异地问。 “刚回来了，这不凑巧赶上叔母的寿辰了。”霓凰郡主已经是妇人的装扮，通身艳丽华贵的穿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妖媚的气质。 李澜温声说道，“进门就是客，虽然请帖不对，但周老夫人都来贺寿，不该再请她们离开，我去跟叔母解释，不要得罪了贵客。” 下人听到李澜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坚持，只希望老郡王妃不知道周家这位少夫人是身份，不然真是要添堵。 “沈时好怎么没来？”霓凰郡主勾唇问，看到沈时好跟周老夫人关系不好，她心中一阵解恨。 朱如影低声回答，“三嫂或许是有事不得空。” 霓凰郡主打量朱如影一眼，“周四少夫人，你看起来比沈时好顺眼多了。” “承蒙郡主厚爱，日后还要烦请郡主多多指教。”朱如影温软地说， “指教就算了，过几日邀约出来赏花品茗就好了。”霓凰笑着说。 常德公主皱了皱眉，把霓凰拉到身边，走快了几步才低声问，“周家关系复杂，你别多管闲事，好不容易回来上京，你安分些。” 霓凰推开常德公主的手，“我在清河郡已经够安分了，好不容易回了上京，难道还要委屈自己。” “要不是沈时好，我也不会吃这些苦。”当初她被算计，跟苏屿恒在酒楼里苟且被看到，父王不得不将她嫁给清河郡戴家的病秧子。 本来想着病秧子活不了几天，结果他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对她诸多要求，她都快被逼疯了。 要不是父王寿辰快到了，她还不能离开戴家后宅半步。 她死也不会再回去了。 常德公主无奈道，“你别招惹朝仁了，你惹不起。” 霓凰黑着脸冷哼一声，就算她不去招惹，沈时好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就在她们刚进了后院没多久，长公主和沈时好也一同前来。 第808章 老郡王妃 淮安老郡王妃年轻的时候，在上京也是一名传奇人物。 老郡王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纨绔，靠着皇室子弟的身份混了个郡王的爵位，他毕生最大梦想就是左拥右抱，妻妾成群，没想到，先帝给他赐婚了，老郡王妃虽出身书香世家，却是一个性格泼辣，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人。 成亲之后，她逼着老郡王上进读书，家里的乌烟瘴气也被她整顿得肃然一清，老郡王的什么红袖添香都被她给处置了，原本还以为老郡王总算改过自新，没想到他在外面偷偷地养了外室。 还让外室生了个儿子，那外室野心大，将孩子养到十四岁，这才带着儿子上门要认祖归宗。 老郡王偏心外室，几乎差点想要休妻，甚至想要让外室生的儿子顶替嫡子成为世子。 这件事在上京闹得人尽皆知，在众人抱着吃瓜心态等着老郡王妃的反击时，老郡王妃已经将外室母子接回王府，她带着嫡子出门游玩去了，还吩咐郡王府的下人满足他们母子的要求。 半年之后，这个外室子因为侮辱良家女子被告上京兆府，整个郡王府再次变得混乱不堪，老郡王头疼不已，求着老郡王妃赶紧回来收拾残局。 老郡王妃就是不回来，直到那个外室自以为是跟谋逆的赵王勾结，差点把老郡王往死路送，在赵王伏诛之后，那外室也被一杯毒酒送走了。 这下终于吓到老郡王了，赶紧上旨立嫡子为世子，大张旗鼓将老郡王妃接了回来。 从此就老老实实，几年前安然离世，老郡王妃带着孙女开开心心四处游历，直到几个月前才回了上京。 周老夫人这一路走进来，遇到的几乎都是生面孔，就算有几个看起来眼熟，她也叫不起对方的名字了。 第641章 她想起很多年前在上京参加这种的宴席，因为她不懂礼仪，即使小心翼翼，免不了还是有人要看她出丑，那些世家小姐们，都觉得她配不上老侯爷。 “祖母？”手腕传来刺痛，朱如影诧异地看着周老夫人，不知她怎么突然用力掐住她的手。 周老夫人回过神，赶紧压下心头的烦躁，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了，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周老夫人，就算她有不对的地方，别人也不敢再说三道四。 就像在金城，没人敢质疑她，因为他们不敢得罪她的儿子北山侯。 “别紧张，就算是郡王府，咱们北山侯府也是名门世家。”周老夫人低声说。 朱如影心里确实有点小忐忑，但她觉得老夫人好像更紧张。 望着走在她们前面的霓凰郡主，既尊贵又松弛，跟她们完全不同的姿态。 “前面就是宴席了，周四少夫人，一会儿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本郡主哦。”霓凰笑着说。 李澜皱了皱眉，低声问她，“你想做什么呢？” “大哥，你该不会还指望拉拢北山侯府吧？”霓凰嗤笑一声，“如今北山侯府逐渐势微，皇上把周序川留在金城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就是要周序川接手北山侯府了，你觉得周序川能被你拉拢了？” 就他们跟周序川夫妇的仇恨，周序川不往死里对付他们就不错了。 李澜闻言不再说话了。 他们已经来了大厅，端坐在上首的妇人满头银发，眉眼慈祥含笑，只是仔细端详，还是在她脸上看出雷厉风行的英姿飒爽。 “上次看到你们兄妹，还都是小孩子，都长大了呢，霓凰都嫁人了。”老郡王妃含笑看着他们，让丫环收下他们的贺礼。 霓凰最不想提的就是她嫁人的事。 寒暄几句，老郡王妃就请他们入座了。 周老夫人跟朱如影走了进来，挺直腰板来到老郡王妃的面前行礼贺寿。 朱如影心跳如擂，却依旧端庄优雅地站在周老夫人身后。 “这位就是怀霁那小子的媳妇吗？”老郡王妃欣喜地看着朱如影，对周序川的喜爱毫不掩饰。 “……”朱如影的心微微一顿，虽然是被认错人，但有这么一瞬间跟周序川绑定一起，她心中还是窃喜的。 坐在老郡王妃旁边的常德公主凑了过去，低声地解释。 老郡王妃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北山侯为了个外室置长公主不顾，老郡王妃是非常看不惯的，她对周老夫人和朱如影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请周老夫人入座吧。”老郡王妃说。 周老夫人一见老郡王妃的态度，心中也大为不悦，顿时没了结好的心思，跟着丫环走进作为，才发现居然被安排在不起眼的位置。 “周老夫人，其他位置都已经安排了宾客，只能委屈您坐在这儿了。”丫环语气歉然，脸上是恭恭敬敬的。 但旁边一听就明白，本来就没有给她们请帖，不请自来，座位没安排不是正常吗？ 朱如影连个正坐都没有，只能跪坐在周老夫人身后。 “祖母，不知三嫂会不会出现？”朱如影这一刻是希望沈时好不要出现在这里的，她今日丢脸已经丢够了。 周老夫人冷声说，“就算她来了又能如何，难道她还能越过我，坐到上面的位置。” 沈时好来了，也只能像朱如影一样，跪坐在她的身后。 没有哪个晚辈能够的座位能够比长辈更高的。 “长公主到。”外面传来下人禀报的声音。 “……”周老夫人的脸色一沉，“她怎么来了？” 她记得长公主以前并不喜欢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长公主艳丽耀眼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摇曳生姿地走来，身后的沈时好同样明妍动人，婆媳两人走在一起，竟还有点像两姐妹。 老郡王妃拉着长公主坐到身边，态度亲昵，与对待其他人截然不同。 “这就是怀霁的媳妇，您叫她娇娇就行了。” 老郡王妃含笑看着沈时好，“我这一路回上京，已经听说不少关于朝仁郡主的事迹，风范不输沈云峰啊。” 沈时好腼腆一笑，“让叔母见笑了。” 第809章 本郡主带着你 看着沈时好被安排坐在长公主身边，只看座位都能看出她地位的尊贵，朱如影甚至听到周围传来讥笑的声音。 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沈时好在上京的区别有多大。 此时正在与其他人寒暄的沈时好根本不知道周老夫人和朱如影在不远处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只注意到离她有两桌距离的霓凰阴鸷的目光。 哦呵！霓凰居然也回来上京了。 沈时好抬眸看了过去，清冷的目光没有一丝笑意。 她和霓凰的关系已经没有必要再装出和和气气的样子了。 “真是孝顺啊，自家老夫人被冷落在边角，有人还能长袖善舞跟花蝴蝶一样四处应酬。”霓凰摇着手中的团扇，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 周围的人都知道霓凰曾经差点嫁给周序川，后来周序川却求娶了沈时好，以为她和沈时好的恶劣关系就是从这来的，并不知更多内情。 沈时好粉唇勾起浅笑，看向霓凰的目光完全看不出她们之间有任何恩怨，“听说霓凰郡主嫁到清河郡的戴家，戴四公子最近还好吗？上次戴老太爷跟老太医求了药回去，也不知效果如何？” 第642章 “……”霓凰最不想提的就是戴家，特别不想让人知道她嫁了个病秧子。 沈时好也没想等霓凰回答，继续笑眯眯地道，“戴四公子才华横溢，可惜身子骨弱了些，若是养好了身子，将来肯定是国之栋梁。” “用不着你操心。”霓凰摇着腮帮肉哼道。 “我就随口问问，不是要多管闲事。”沈时好笑说，意指霓凰就是多管闲事。 霓凰还想反击，被李澜摁住了手，“今日是叔母寿辰，你适可而止。” “她都快生下别人的孩子，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吗？”霓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李澜目光幽深地看了沈时好一眼，“如果你想明日就踏上回清河郡的路，你可以继续。” 霓凰闻言果真不敢再开口了。 沈时好听不到他们兄妹的交头接耳，见霓凰不再招惹她，她也就继续端庄大气地微笑着。 “看一看老夫人在哪里，盯着她们。”她低声交代身边的南溪。 这时，定王携着吴湘也来给老郡王妃贺寿了。 吴湘挺着大肚子，走路小心翼翼的，脸上再没有以前恣意嚣张的笑容，只有对定王的诚惶诚恐。 她一进门就看到沈时好，下意识就捂着肚子，在场只有沈时好知道她肚子的真相，她真怕会被揭穿。 “定王这个人无利不起早，他居然会来给老郡王妃贺寿？”淮安老郡王是出了名的纨绔，没有一点实权，在上京是边缘化人物，定王不太像会在意的。 长公主低声解释说，“如今的淮安郡王跟他父亲不同，前阵子皇上将西南军兵权交给他，现在镇守在西南。” 难怪！定王手中没有兵权，就特别喜欢跟有兵权的权贵来往。 “看来定王爷最近喜事将近啊。”老郡王妃眼睛在吴湘的肚子闪过，笑眯眯地打量定王。 她记得以前定王还是个朝气蓬勃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今日一看差点没认出来，怎么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有点像……纵欲过度的样子。 啧，看来盛武帝的这几个儿子，也不是个个都省心的。 定王说，“是啊，到时候还要请叔母去给孩子洗三。” 老郡王妃笑着摆手，“使不得，别人比我更适合。” 吴湘放在小腹上的手抖了几下，她真怕老郡王妃要伸手来摸她的肚子。 “王爷快请入座吧。”老郡王妃说。 接着，齐王夫妇也来了。 整个大厅更加热闹，宴席也正式开始，各种奏乐歌舞响起，众人各怀心思地观看着。 “少夫人，老夫人让您过去。”周老夫人身边的夏兰走到沈时好的身边低语。 沈时好淡淡地道，“宴席才刚开始，此时走动容易引起注意，老夫人有要紧事吗？” 夏兰皱眉说，“若是没要紧事就不会来唤您了。” “哦？什么要紧事，若是身子不适，我这就跟老郡王妃告罪，送老夫人回家。”沈时好说。 “你怎么还诅咒老夫人，奴婢什么时候说是老夫人身子不适了。”夏兰皱眉。 “只要不是身体的原因，那就没什么要紧的。”沈时好冷声道，“她身边不是还有四少夫人，她还主持中馈呢，她都处理不好，我能做什么。” 夏兰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她的话去回禀周老夫人。 把周老夫人气得差点当场想发作。 朱如影不想再丢人，这才劝住了周老夫人，她头疼地想，以后真是要少跟老夫人出门，本来指望她能为自己介绍人脉，都在这儿坐半天了，压根就没人上来寒暄的。 可见周老夫人以前在上京人缘真的非常一般。 “周四少夫人，我们郡主想出去散心，问你有没有空陪她走一走。”一个衣着鲜丽的丫环来到朱如影身边说。 朱如影认出她是霓凰身边的人，心中一动，她的位置偏僻，就算出去也不会有人发现，于是便找了借口，从旁边的门出去了。 花园的凉亭里，霓凰摇着团扇，姿态妩媚地坐着 ，看到朱如影，团扇挥了挥，示意她上前去。 朱如影垂首上前，“见过霓凰郡主。” “不必多礼，见着你有几分眼缘，所以才喊你来说话。”霓凰笑着说，示意朱如影坐下来。 “我初来上京，不懂规矩，霓凰郡主莫要见怪。”朱如影温声说道。 霓凰轻笑，“你比起沈时好，已经够知书达理了。” 朱如影听这话意，就知道霓凰怕是跟沈时好是有旧怨的。 “我怎么能够跟三嫂相比，她是世子少夫人，我不过是……别人看不起的。”朱如影自嘲一笑。 “嗤。”霓凰不屑地冷笑，“她一个再嫁女，当初不知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让周序川娶她，能有几分真心。” 她就是不承认，周序川对沈时好是动了真心。 朱如影不留痕迹地勾了勾唇，“我对三嫂以前在上京……也是不清楚，我人缘不如她。” “没事，以后本郡主带着你，会让大家都认识你的。”霓凰打量了朱如影一眼，轻笑地说道。 第810章 别人瞎关我们什么事 宴席到了尾声，沈时好双腿有些微麻，便跟长公主低语了几句，悄然离席到外面去走动走动了。 “表姐！”吴湘跟在沈时好的身后，急声地叫住了她。 沈时好回过头看向她，“有事吗？吴侧妃。” 第643章 吴湘眼神有些嫉妒地看着沈时好的小腹，虽然只是微微隆起，但那是货真价实的孕肚，是她梦寐以求却无法得到的。 “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吴湘低声问。 沈时好看她一眼，“还有三四个月就该生了吧？” 吴湘捏紧手中的绢帕，“没错！” “你为什么要嫁给定王当侧妃？以吴家的家世，你能够找一门不错的亲事，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沈时好问。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好运的。”吴湘的声音有些尖锐，试问这世上有多少女子能够嫁入侯府之后和离，转身又能嫁给身份更尊贵的男子。 凭什么沈时好就可以！ 上京不知多少女子嫉妒她。 沈时好面色平静地看着吴湘的嫉恨，“不是我逼你嫁给定王的，你不必对着我发火。” 吴湘强忍着情绪，不想在沈时好面前崩溃哭出来，自从她回来上京，定王彻底冷落她，纵容家里那些贱妾羞辱她，她在后院艰难度日，要不是她是他唯一的侧妃，今日他也不会让她体面出来见人。 “的确不是你逼我的，原本我可以过得很好，就算只是侧妃，我也心满意足。”吴湘低声道，一步步朝着沈时好走过去。 “你愿意活在虚构的幻想中，那是你的事。”沈时好说。 吴湘眼底有一丝疯狂，她还有机会改变现在的状况的，她知道定王最恨的人就是沈时好。 要是沈时好的孩子没了…… “你要是往前一步，今日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肚子是假的。”沈时好在她就快碰到自己的时候，声音发冷地警告。 吴湘骤然清醒过来，她脸上还有挣扎的疯狂，惊恐一点点爬上她的眼睛。 她抬眸就看到沈时好清凌凌的目光，猛然地后退了几步。 “呀，周少夫人是说了什么吓人的话，把吴侧妃吓成这样了？”霓凰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假山，身后是朱如影。 吴湘捂着胸口，有些害怕地喘着气。 霓凰走过来扶着吴湘，眼神夹杂着一丝怨恨看向沈时好，“吴侧妃都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了，就算说了不中听的话，你都不该推她啊。” “你眼睛要是没用的话，那就剜了吧。”沈时好冷冷地说。 南溪上前扶着沈时好的手，“我们少夫人连碰都没碰过吴侧妃，霓凰郡主可别冤枉我们少夫人。” “你算什么东西，本郡主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霓凰骂道。 沈时好转头对南溪责备，“别人瞎关我们什么事呢。” “奴婢错了。”南溪微笑道。 霓凰狠狠地瞪了南溪一眼，转头问着吴湘，“吴侧妃，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我……我没事。”吴湘急忙摇头，要是让霓凰请了大夫，回去定王要打死她的。 “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啊，就算本郡主不能替你做主，这里还有定王和老郡王妃，他们肯定会为你做主的。”霓凰拉住吴湘的手不让她走。 “霓凰郡主，你抓疼我了！”吴湘惊呼。 沈时好轻笑出声，“要是吴侧妃的孩子出了事，你们都看到了，那是有人死拉着吴侧妃不让走。” 霓凰没好气地瞪着吴湘，心里暗骂没用的东西。 “快走。”吴湘带上自己的丫环，颇有些落荒而逃地跑了。 “你是毒蛇猛兽吗？把吴侧妃吓成这样。”沈时好瞥了霓凰一眼嘲讽道。 霓凰勾唇冷笑，“得意什么。” “看来戴四公子挺包容的。”沈时好说，“听说清河郡戴家的家规严明，族中女子在外行为举止都有要求标准，霓凰郡主是半点都没学到啊，本来还以为能够看到戴家四少夫人的风采。” “你用不着拿戴家来压我，本郡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倒是你，可要小心走路，别哪天连孩子都摔没了。”霓凰恶毒地诅咒。 南溪怒目看了过去。 沈时好呵呵浅笑，“那你大可放心，你一定会看到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 她在朱如影的面前停下，“四少夫人，你们是旧识？” 朱如影连忙摇头，“三嫂，我也是刚认识霓凰郡主，今日也多亏了霓凰帮忙。” “这人心思阴毒做事不择手段，与我素来有仇，四少夫人最好少跟她来往。”沈时好淡淡地说。 “……”朱如影倒抽一口气，没想到沈时好居然当着霓凰的面就这么说对方。 这是多大的仇恨！ 霓凰同样脸色骤变，“沈时好，你别给脸不要脸。” 沈时好连头都没回，轻轻地嗤笑一声，她是连脸都不给霓凰。 当初三日情的事，要不是周序川先替她教训了霓凰，她都不会让霓凰有机会嫁到戴家。 不过，戴家是什么情况，戴四公子的情况，应该不会同意让霓凰回来上京这么招摇的吧。 “霓凰郡主……”朱如影有些尴尬地看向霓凰。 “让开！”霓凰怒火攻心，一把推开了朱如影，哪有刚才亲近的样子。 朱如影尴尬地僵在原地，这种被人挥之即来的耻辱感，她是第一次体会，要是她嫁的人是周序川，这些人还敢这么对她吗？ 肯定是不敢的！ 都是因为周霖宇的出身太上不得台面，刚才老郡王妃听说她的身份，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淡下去就很刺眼睛了。 第644章 “四少夫人，老夫人在找您了。”丫环低声提醒。 朱如影嗯了一声。 回到大厅，就看到沈时好被老郡王妃拉在身边问话，周围围绕着她的不是公主就是郡主，反观她这边，只有周老夫人黑着脸在抱怨，她在这里并没有享受到作为北山侯府老夫人该有的待遇。 “哎哟，烫死我了，你会不会伺候人，这么烫的茶水也倒给我。”周老夫人被烫了嘴，顿时恼怒地骂着在旁边伺候茶水的小丫环。 “你冲着个小丫环发火干什么，这茶本来就要慢慢品，谁让你一口闷地喝呢。”旁边一个老夫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亏得没周家的男人在这儿，不然又要被冤枉了。” 第811章 难得的奇葩 周围的人因为这句话发出轻笑声。 周老夫人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脸色涨得成猪肝色，她窘迫又恼怒，心中怨恨这些自诩出身高贵的人，死揪着她以前的事不放，一直把她当笑柄！ 这就是她不想回上京的原因。 “你们笑够了没有？”周老夫人的脸色沉下来，忍不住就要发火。 “老夫人！”沈时好适时出现，她目光清冷地扫视周围一圈，窸窣的笑声就安静了，“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我先送您回去？” 周老夫人忍着气，“我是不舒服，用不着你送了，影儿，我们走。” 朱如影低声地应是，抬眸扫了沈时好一眼，老夫人还没发觉，可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那些贵妇们对老夫人会肆无忌惮地嘲笑，但沈时好已出现，她们就收敛了。 她们是畏惧沈时好的！ 为什么？霓凰郡主的身份不比沈时好更尊贵吗？那些人对她也没有这种敬畏的样子。 沈时好在上京究竟做过什么？ 朱如影心中满是好奇，她有些后悔来了上京没有更多地去了解沈时好，这才造成今日的笑话。 从沈时好手中抢了请帖有什么用，这些世家都不是认请帖，人家是认人的！ 沈时好跟老郡王妃告罪一声，恭恭敬敬地将周老夫人送到垂花门外，虽然她们关系并不和睦，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当个孝顺的孙媳妇，这都是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 装嘛，她还是能装得很像的。 “朝仁郡主，别来无恙。”李澜迎面走来，清隽的脸庞带着温润的笑意。 沈时好视线冷淡地看向他，疏离客套地敛衽，“魏王世子。” 李澜正想多说几句话。 “我不适合离席太久，魏王世子，我先回去了。”沈时好在他开口之前就断了寒暄的机会。 “好。”李澜心中苦笑，在那件事没发生之前，他与沈时好还能说上几句话，如今她是把自己也当仇人看待了吧。 李澜是怎么想的，沈时好压根不在乎，李澜是霓凰的亲兄长，她和霓凰结仇，难道李澜还能站在她这边？日后她要是对霓凰下手，说不定李澜还要报仇呢。 回到宴席，正好看到定王扶着吴湘要离开。 定王阴毒的眼神落在沈时好身上，特别是看到她小腹微微隆起，心底深处更是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他这辈子难有子嗣，周序川和沈时好也别想！ 沈时好察觉道他的眼神，心头猛地一跳，不自觉地伸手抚着小腹，眼神冷厉地回了定王一眼。 “娇娇！”一声温和的声音传来，崔大夫人来到沈时好的身边，“总算有机会与你说上话了。” “大舅母！”沈时好眼中冰雪消融，笑盈盈地跟崔大夫人行礼，“外祖母和外祖父最近身子还好吗？我回来这几天都太忙了，还没机会去给他们请安。” 崔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他们都好好的，就是时常挂念你。” 沈时好听了心中愧疚，她每天都有打算去崔家看望两位老人家，偏偏总是被事情给绊住了。 她们两人的身影远去，吴湘收回视线，小声地叫了一声， “王爷？” “崔大夫人也是你的大舅母，她见了你怎么不打招呼？”定王皱眉问。 吴湘喉咙发苦，她总不能说因为她母亲非要她嫁给定王，崔家因此不再跟他们母女来往，崔大夫人还亲自上门劝过她，最后也被她气走了。 “你有空也该去崔家走动，崔老太爷虽然致仕，但他门生众多，你几个舅舅也是有才之人，日后说不定本王需要用得上他们。”定王沉声说。 “好。”吴湘苦笑，她是想去崔家走动，崔家肯让她进门才行啊。 不过，瞧着大舅母对待沈时好的态度，她若是让沈时好陪同，崔家总不能将她赶出去。 吴湘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崔大夫人也正在跟沈时好说起她。 “若是吴侧妃找你，你尽量远着她，你外祖父还差点被她气病了。”崔大夫人低声说。 沈时好点头，“我会的。” “刚才周老夫人在这儿，我就没来找你说话，省得还要跟她打招呼。”崔大夫人说。 “大舅母，大家对我们老夫人是不是……”沈时好有些好奇，她今日是感觉出来了，大家对周老夫人的态度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崔大夫人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我那时候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们这位老夫人真是个……奇葩人物，在宴席上对着一个给老侯爷倒酒的小丫环破口大骂，说那小丫环要勾引老侯爷，其实那小丫环什么都没做，差点逼得人家去自尽，最搞笑的是她各家的送礼，把西家送去侯府的礼转手送去东家，结果是东家的忌讳，闹出了多大的笑话，有一次去贺寿，当场拿出主家以前送去别家的礼物，上面连字帖都没撕，一连得罪了好几家人。” 第645章 “诸如此类层出不穷，时间久了，大家淡忘了一些，不过一看到她，肯定又都想起来了。” “……”沈时好震惊不已，她知道周老夫人出身不高，但老侯爷一直包容她，却没想到她曾经还做出这样的事。 任何一个世家，人情往来的送礼是非常讲究了，必须要有专门的账本登记，哪家送过什么，何时送过什么礼给哪家，往来的世交都有哪些忌讳，这都是当家主母要心中有数的。 “你现在管家了没？”崔大夫人问。 沈时好摇头，“老夫人让周霖宇的媳妇管着。” “……是她能干得出的事。”崔大夫人嗤笑一声，“反正你有孕在身，清闲就清闲着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不能再让老夫人在人情往来上再出差错了，以前闹笑话有老侯爷兜底，现在兜底的就要变成周序川。 他们夫妇才不想糟这个罪！ 沈时好说，“大舅母，我明日去给外祖父和外祖母请安，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他们说呢。” 杨氏在庄子里病着，她能瞒过母亲，但不一定能瞒得住外祖父。 第812章 完全不能比 朱如影听了周老夫人抱怨一路，回到家中才总算耳根子清静了些。 “去打听一下，看二姑娘和三姑娘在哪里。”朱如影对身边的丫环吩咐道。 丫环榴花说，“四少夫人，两位姑娘正在抱厦里呢。” 朱如影让榴花拿来一盒崭新的珠花，转身就来了花园里的抱厦。 周韵和周仪在这里挑选要去参加赏花宴的盆栽，并没有注意到朱如影的出现。 “你们在赏花吗？”朱如影笑盈盈地地问。 “四嫂，你怎么来了，不是跟祖母去参加宴席了吗？”周仪看到她还穿着今日出门的衣裳，有些疑惑她怎么回来了。 朱如影笑着在她们身边坐下，“是啊，宴席结束就回来了，这两盆芍药真好看，品种很名贵吧？” “这是翁老姨娘种的，得知我们要去参加赏花宴，就让人给我们送了过来。”周韵低声说。 朱如影诧异地睁大眼睛，“你们跟翁老姨娘竟然有来往吗？” 周仪皱眉说，“不是的，是上次在三嫂那里，翁老姨娘听说我们要去参加赏花宴，愁着挑不到好看的盆栽，这才借了她两盆名贵的芍药给我们。” “你们要去参加谁家的赏花宴？”朱如影笑着问。 “婉若县主在城外举办的，以前每年都是常德公主，今年换成婉若县主操办了，不过我们都是托了三嫂的福，婉若县主邀请的是三嫂，三嫂带着我们一起去的。”周仪说。 朱如影满脸羡慕，“你们跟三嫂的关系都这么亲密了，三嫂她……在上京城很受欢迎吗？” 她不理解，一个和离过的再嫁女，究竟是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青睐。 周仪和周韵对视一眼，“你怎么这样问，三嫂在金城的时候，人缘也很不错啊。” 朱如影嘴角扯了扯，“我跟三嫂相处的时间少，对她并不了解，你们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三嫂在上京究竟有多厉害。” 周韵皱了皱眉，总觉得朱如影突然对沈时好这么好奇有些怪异。 “三嫂确实很厉害。”周仪却已经笑盈盈地开口，“你不知道吗？上次四哥带着北山军回上京演练，就败在三嫂带领的黑骑军手中，三嫂不仅带兵厉害，还救过五皇子，是五皇子的师父，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何封她为朝仁郡主？” 朱如影的脸色有些灰败，难怪沈时好刚回来，那些请帖就如雪花般飞来周家，别人哪里是看在北山侯府的份上邀请她，分明只是冲着沈时好来的。 老夫人抢了那些请帖有什么用，就算没有请帖，沈时好想参加哪个宴席就参加哪个宴席，反观她拿着请帖还差点被拦在门外。 真是……完全不能比。 朱如影心里的嫉妒如蚁啃噬，越是想要赢了沈时好，越是发现她做不到。 连她的丈夫都是沈时好的手下败将，她拿什么跟人家比。 周霖宇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听说……大伯带着四哥刚回上京，在城门外就遇到三哥，那时候大伯都还没认出三哥，不过三哥就把四哥打了一顿。”周仪笑着说。 “以前府里的人还说三哥是纨绔，三哥要是纨绔，那这世上的纨绔可都是人才了。” 朱如影的脸色越来越差，她将手中的珠花推开她们，“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珠花，你们戴着去参加赏花宴吧。” “四嫂，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啊？”周韵小声问。 朱如影艰难一笑，“我哪有这个福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四少爷跟世子的关系，三嫂怎么会叫上我呢。” 周仪说，“三嫂是个很好的人，你若是真的想去，去跟她说一说，她不会拒绝的。” 但是强行抢走请帖这种事，就真的只有老夫人才做得出。 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朱如影小声说，“我也想跟三嫂改善关系，要不你们再跟我说一说三嫂的事吧。” …… …… 周老夫人又病倒了，把之前拿走的请帖都让人送回给沈时好，说她现在身子不舒服，哪里都去不了，让沈时好赴宴的时候，把朱如影带上就是了。 “……”沈时好看着原本就是写给她的请帖，一时对老夫人更加无语。 第646章 “老夫人今天不是还精神矍铄的吗？回来就病倒了？”南溪感到不可思议，这是被气病的吧。 东月说，“还让人去把翁老姨娘叫回来侍疾，好像翁老姨娘给拒绝了，现在更气得在屋里骂人呢。” 沈时好将请帖放在一边，“庄子那边有什么情况？” “每天都让二夫人看着杨斌受刑，现在两个人都吊着一口气。”东月低声说，“今天还让人去请老夫人和二老爷，说想见他们最后一面。” “她是想去告状，说我谋害她吧。”沈时好冷声道。 “二夫人确实每天都嚷嚷着要报官。” “等真真成亲了，再让她这口气泄了。”沈时好说，“别让二叔那么早回来。” 要是让二叔去庄子里看望杨氏，难免会心软将她带回去。 “今天霓凰故意接近朱如影，这人肯定没憋什么好心思，让人多盯着。”沈时好说，她对魏王府这对兄妹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就是没证据。 在周序川没回来之前，她一定要稳住周家，不能让老夫人她们闹出麻烦。 “其他人呢，这几天都有什么动静？”沈时好又问。 “二老爷和三老爷都在跟以前的同窗友人联系，整天不是在酒楼就是在各个宴席上，四少爷跟叶无铭来往几次，还带着大少爷跟二少爷同去，不过大少爷和二少爷好像并不怎么热衷跟叶无铭来往。”东月回道。 周大郎上次就隐晦地跟沈时好提过了，沈时好相信他不是个蠢的。 “叶无铭想要把手伸进北山侯府的贼心还不死啊。”沈时好啧了一声，“无妨，再让他蹦跶些时日。” 东月说，“叶姨娘又闹着要吃升天散，少夫人，那药再吃下去，她怕是命都要没了。” “这药不是四少爷给她的吗？”沈时好淡声说，“一定要让大家都知道四少爷的孝顺。” 第813章 选了个好女婿 去崔家的路上，沈时好去第一楼买崔老太爷很喜欢吃的水晶肘子，她在窗边的桌子坐下等着，隔着几桌是一群在穿着直裰的书生在高谈阔论。 马上就要科举了，无数考生从各地涌进上京城，现在大街小巷随处可以看到年轻朝气的考生在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沈修则居然也参加科举了。” 沈时好突然听到自家大哥的名字，忍不住侧耳仔细听着。 “他不是从小就参军去了，他参加科举，能考什么功名啊。”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沈修则的父亲是沈元帅，他以前也算是立了军功，两年前战败毁了身体不能再上战场，他现在想谋求别的出路，其实比我们都容易，你们看着吧，到时候他肯定榜上有名。” “啧，他好歹也有军功在身，想要混个闲职有多难，跟我们争什么名次。” “谁叫人家有个好爹呢。” 砰—— 突然，有个书生一拳挥落在那书生的脸上。 “亏你们是读圣贤书的，书里没教你们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吗？你们今日能够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冷嘲热讽别人，那是沈修则用他的血汗替你们换来的！”书生指着刚才阴阳怪气的三个书生。 “沈修则他上过战场，你们就觉得他是个莽夫？可笑！你们但凡去打听一下，就该知道在沈修则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考中秀才，他只不过是选了另外一条路，选了一条保家卫国，让你们这群混蛋能不被北狄军杀死的路。” “一个个的，真以为没了沈修则你们就能高中了？” “就你们这样的德性，做梦吧！一个人有才华是重要，品行不好，什么都不是！” “我竟之前还将你们引为友人，晦气！” 沈时好本来都想站起来揍人了，听着顾行飞口若悬河的骂声，她又稳稳地坐了回去。 “顾兄，你……你别生气，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刚才还言之凿凿的书生干笑着说。 “你听谁说的？”顾行飞问。 “就……书院里有人说，我不记得了。”书生悻悻然地说。 顾行飞冷笑，“你是质疑监考大人们的不公正吗？还是你觉得查卷的时候，还能专门把沈将军的试卷挑出来？” 听到这话，刚才还有些不服气的几个书生都脸色一变，他们差点忘记了，在这里嘲讽沈修则，同时也是在质疑监考大人的不公正。 今年监考的可是左相谢大人！ 谢大人那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给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怀疑他老人家。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你们真是把书读到狗肚子去了。”顾行飞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酒楼。 几个书生面面相觑，脸色都涨得通红，他们的确是嫉妒沈修则的，他们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好不容易才能够参加科举，沈修则却打仗那么多年，脱下盔甲居然就能够跟他们坐在一起参加科举。 他们心中是不甘，也是害怕，怕他们连沈修则都不如，这才口无遮拦地说出这些话。 “我……我还是回客栈读书了。” “等等我，我也回去了。” 一下子，本来还围坐在一起的书生一哄而散。 “少夫人，您的水晶肘子好了。”掌柜亲自提着食盒过来。 沈时好笑了笑，“好。” “刚才那位好像是顾三公子。”南溪说。 第647章 “嗯，是他。”沈时好含笑点头，“母亲糊涂了那么久，给真真挑的丈夫人选倒是不错。” 沈时好突然停下脚步，“我记得他以前领了金吾卫的差事，今天怎么跟这些书生在一起，你去查查怎么回事。” 南溪应了一声。 …… …… “王爷，皇上今日只点了齐王跟秦王参加春狩，这件事您怎么看？”许清泽双手端着茶盏，奉送到定王的面前。 “不是还有李煦吗？”定王皱眉说。 许清泽轻轻一笑，道，“成年的王爷就只有两位，而不久前皇上才召见御医，至今没人知道皇上那天究竟出了什么事。” 定王闻言捏紧拳头。 “皇上留下王爷在上京，那也是委以重任。”叶无铭在旁边说。 “若是委以重任，那就会让代理朝政了，可皇上却让内阁六位尚书同理。”许清泽淡声说。 定王冷冷地问，“你是觉得父皇已经将我当弃子了？” “王爷最近与皇后的关系如何？”许清泽没有直面回答，继续询问着定王。 “皇后向来不近人情，就算我母妃是她的表妹，她对本王也没有太多区别对待。”定王冷冷地说。 许清泽说，“可皇后膝下无子，而皇贵妃有一子一女，皇后以前是可以高高在上不跟诸位王爷来往，但自从皇贵妃回来，她肯定就有不同想法了。” “王爷在金城的这段时间，应该还不知道，齐王的母妃珍妃天天到皇后跟前请安。”许清泽说，“齐王妃最近传出有孕的消息，而秦王去年也生下庶子，晋王……” 定王黑着脸怒道，“够了！” 许清泽面色一凝，低头退到旁边。 叶无铭皱眉看向定王，自从金城回来，皇上对定王就一直态度冷淡，再这样下去，定王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王爷……”叶无铭低声开口。 定王闭上眼睛，“那就在春狩的时候，除掉他们。” 他们是谁？叶无铭在触及到定王那双冷暗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 春狩最容易出现意外，若是齐王和秦王在狩猎场出现意外…… 定王又远在上京，怎么都怀疑不到他这里。 许清泽眸色晦暗不明，嘴角仿佛闪过一抹冷笑，定王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平静的面容，“王爷英明。” “本王要见叶青遥，让她来见本王。”当初要不是他，圣女教也不可能在上京站稳脚跟。 现在是叶青遥回报的时候了。 许清泽低声道，“下官去安排，让圣女来见您。” 定王嗯了一声，心想只要再过些时日，他也有子嗣了，父皇对他肯定就不会再这么冷漠。 第814章 那就来一场喜事吧 几个书生的酸言酸语并不影响沈修则，比起这些人的嫉妒，更多的人都读过沈修则的文章，知道他是真材实料。 而且沈修则有今日的功名，都是从童试开始就一步一脚印考上来的，要说没真材实料，人家杜岽先生也不可能收他为学生。 杜岽先生是何许人啊？可以说是大锦目前最博学的人了，连当朝的丞相都曾经是他的学生，他会收一个走后门的沈修则当学生吗？必然不可能。 那些在背后诋毁沈修则的，间接羞辱了杜岽先生，为天下读书人所不齿。 科举如期地举行了。 整个上京的路人这几天都忍不住减少喧哗，就怕惊扰在考试的考生。 “不孝子！白眼狼！就算考中了又如何，我就不信，朝廷会让一个不孝子当状元。”周老夫人病了几天都没能让周立回来侍疾，直到他去参加科举，又在屋里破口大骂。 非要将不孝的骂名安在周立的头上。 翁老姨娘面色保持温婉宁静，她默默地听周老夫人骂完，才轻声地开口，“老夫人有四个儿子，侯爷在金城打仗就不必说了，您都病了这么多天，二爷跟三爷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确实不孝。” “我说的是周立！”周老夫人叫道，差点想把手中的茶杯扔到翁老姨娘的脸上。 “哦？难道二爷和三爷不是您的儿子，他们不用侍疾？”翁老姨娘疑惑地问，“难道老夫人只挑人孝顺，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就能够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用管你死活，庶子就活该不要前程地侍疾。” “老夫人，您是有正经儿媳妇的，不让儿媳妇给您侍疾，天天盯着庶子，说出去不好听。”翁老姨娘温温柔柔地说着。 就算是亲生儿子，都没有天天近身侍疾的，周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真的是一点世家的礼义廉耻都没学明白。 难怪当年总能把老侯爷气得不知怎么骂她。 周老夫人自然是听明白翁老姨娘话里的讽刺，她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哇！翁老姨娘也太敢说了！ 周三夫人在心中暗暗咋舌，以前翁老姨娘在老夫人面前都是小心翼翼，连大声说话都不曾，如今居然敢怼得老夫人哑口无言。 果然啊！得自己有底气，周立若是能高中，老夫人就别想像以前那样拿捏他们母子了。 可惜她丈夫没用，就指望着儿子了。 “少夫人，翁老姨娘这是不打算忍老夫人了？”听着屋里传出来的说话声，南溪小声地询问沈时好。 沈时好勾唇浅笑，以前翁老姨娘忍气吞声，是因为周立在金城被老夫人拿捏着，现在周立都回来了，翁老姨娘要是再忍下去，就真的要把亲生儿子的前程忍没了。 第648章 周老夫人这个人是又蠢又坏，明知道科举对一个学子来说有多重要，非要选择这个时候闹起来，反正周立有没有考中都好，她就想先把名声给毁了。 “进去吧。”沈时好说。 周老夫人看到沈时好，同样没好脸色，她刚回来上京就被气得心口疼，这都是沈时好的错，她最近又觉得一边手脚不利索了，大夫说她要是不调节心态，难保不会再次中风。 “你来做什么？”周老夫人闭上眼睛，看都不去看沈时好。 沈时好笑着说，“听说您身子不爽利，我来看看您，叫御医来看过了吗？” 朱如影在旁边道，“御医已经来看过了，开了药，让祖母要放宽心好好静养。” “听到没有，放宽心，你们少来气我。”周老夫人哼哼。 “这样啊。”沈时好眯眼一笑，“那不如就给家里办喜事，说不定喜事一冲，老夫人百病全消。” 周老夫人皱眉，“有什么喜事？” 沈时好说，“四叔不是还没有成亲吗？不如就替四叔把亲事也办了，喜上加喜不是更好吗？” “……”周老夫人脸色瞬间像是蒙了一层墨，黑沉沉的有些吓人。 这哪里是要给她冲喜，是想把她气死吧。 翁老姨娘心中更是感激沈时好提了这件事，“说的是，阿立是该办喜事了。” 周三夫人闻言识趣地将视线移开，以前在金城的时候，周立的存在感极弱，仿佛就像周家的局外人，逢年过节都不怎么见到他，也不知他哪来的运道，居然能让世子夫妇这么帮他。 “三嫂，你这个提议是挺好的，但四叔都还没定亲，这喜事也不是一时就能办成的。”朱如影说道。 周老夫人哼了一声，听到朱如影的话，才没有当场发作起来。 翁老夫人笑着说，“老侯爷临终前就替阿立定了亲事，如今那姑娘还一直在等着我们周家去提亲。” “……”周老夫人几乎要怀疑，翁老姨娘是不是在哪里得知她差点中风的消息，现在可着来刺激她，恨不得明天就给她收尸是不是！ 沈时好还是第一次听说周立有未婚妻，“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翁老姨娘抬眸看了老夫人一眼，这才慢慢地开口，“南安的单家七姑娘。” 周老夫人一怒而起，“不可能！周立算什么东西，他怎么可能娶单家女。” 作为南安第一世家的单家，他家的姑娘就是嫁给皇亲国戚都是可以的，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庶子，她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就算是老侯爷的意思，单家疯了吗？让一个嫡女嫁给庶子！ 翁老姨娘说，“亲事是老侯爷跟单家老太爷定下的，不是我能做主，这些年单家一直都在等着周立，若是再不提亲，那单家七姑娘就要成老姑娘了。” “那可不能亲家做不成变了仇家。”沈时好赶紧说，“翁老姨娘，两家定亲的信物可有？” 翁老姨娘颔首，“有的，单家已经给我传信，这次无论阿立是否能高中，都先把亲事给完成了。” “既然单家都这么说了，我们周家只能赶紧先把婚事准备起来。”沈时好说。 周老夫人反对的话根本说不出来，若是是小门小户的女方，她想怎么说都是，但南安单家……她怎么反对？ “出去，都出去！”周老夫人只觉得额角剧烈的疼，把翁老姨娘和沈时好给赶走了。 沈时好含笑对翁老姨娘说，“我随翁老姨娘去商量婚事吧。” 周老夫人气得呕血，真是她的好丈夫啊！临死都在为那个贱人的孩子打算，他为她打算过吗？ 没有！从来没有！ 第815章 把信都烧了 沈夫人最近紧锣密鼓地在为沈真真的婚事做最后的准备，对于二夫人的病情并不怎么关心，她最关心的是小女儿的亲事。 “娘亲，这……是姐姐送来的？”沈真真捧着桌子上的匣子，有些不敢置信这是沈时好送来给她的。 一套价值不菲且非常稀罕的蓝宝石头面，比上次她在锦绣阁看到更加精美。 “你是她的亲妹妹，她送你多珍贵的都是应该的。”沈夫人不以为然，但心里还是承认，这套头面的确让沈真真的嫁妆更多了几分脸面。 沈真真感叹，“姐姐真有钱啊，不愧是北山侯府。” “也不一定是跟北山侯府有关。”沈时好在余州的时候，还不知沈云峰给了她多少私房钱。 她本来是想查问的，被沈云峰阻止了，还警告她别插手沈时好嫁妆的事，她还因此气了很长时间。 “今天我在祖母那里遇到芸姐儿，她说想去庄子里看望二婶，娘，二婶怎么了？”沈真真疑惑地问。 沈夫人对杨氏向来不喜的，所以听说她病了，而且还是会传染的，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主动关心几乎是没有。 “不行。”沈夫人皱眉，“她母亲的病不是小病，现在正是你成亲的关键时候，万一她被染上病怎么办？” 沈真真有些担心，“二婶的病那么严重啊？” “若是不严重就不用送去庄子了。”沈夫人皱眉，“不管怎样，等你成亲之后再说。” 沈真真哦了一声，其实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你和苏屿恒来往的信都烧了没有？”沈夫人突然严肃地问。 第649章 “娘……”沈真真脸色一变，“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通信，他于我而言就是……就是相识的人。” 自从亲眼看到苏屿恒跟霓凰赤身裸体拥抱在一起，他在她心里就彻底死去了。 “我知道你们断了联系，但你们之前的信件一封都不能留，将来若是被别人看到，那就是你和顾行飞之间一根无法拔走的刺，你想以后你们夫妻关系不好吗？” “只要是男人，就无法容许自己的妻子心里有别人，你不要让顾行飞误会了。” 沈真真小声说，“顾行飞不会那么小气。” “真真，他现在对你浓情蜜意，自然是宽大包容，以后两个人相处久了，总难得有磕碰，到时候一封信可能就是导火线，听我的，把那些信都烧了。”沈夫人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认真。 “好，我听娘亲的。”沈真真点了点头。 沈夫人摸了摸她的头，“乖。” …… …… 第三场会试终于考完了。 考生们带着一身难以言喻的味道走出贡院，门外等待接他们的马车已经排了长长的一队。 “少夫人，大少爷出来了！”在车辕的南溪高兴地叫道。 两个小厮飞快地跑过去，搀扶住走路都有些飘的沈修则，“大少爷，您没事吧。” 沈修则虽然满身疲惫，但眼睛灼亮得惊人。 “是娇娇来了？”沈修则问。 “少夫人一大早就来接您了，在那边等着呢。” 沈修则接着两个小厮的力，大步地走向马车。 “哥哥！”沈时好看到沈修则憔悴的样子，“累了吧？我亲手给你熬了汤，你要不要……” “我喝水就行了。”沈修则摇头拒绝，要是厨子熬煮的就算了，妹妹煮的汤就算了。 沈时好捂着鼻子，她在军营闻过很多汗臭味，早就习惯各种味道，但今天还是被沈修则身上的酸臭味刺激得想吐。 “大哥，你是掉屎坑了吗？别人好像都没有你这么臭。” “？”沈修则瞪她，“很臭吗？隔壁的仁兄拉了三天肚子，我已经三天没吃多少东西，听说那个位置接近屎坑的，连续吐了三天。” “我不是嫌弃你，是孕妇对味道是比较敏感的。”沈时好憋着笑，“马车给你，我走路回去。” “……”沈修则摁住她，“家里有马车，我回去冲洗干净再来找你算账。” 沈时好说，“一起回去，我还有件事顺便跟你说。” 兄妹两人来到沈家，沈修则立刻去将身上已经酸臭的衣服给换了，连头发都清洗了两遍，直到没有那股让他都恶心几天的味道消散了，他才走出房门。 “什么事这么急？”沈修则问。 “我要弄死二婶，这件事先跟你说下。”沈时好说。 “？”沈修则怀疑自己是不是考傻了有些耳背，把沈时好的话给听错了，“你说什么？” 沈时好声音低冷，“她让杨斌拐走真真的，如果不是苏屿恒偶然跟真真相遇，真真这辈子都回不来，她明知道真真在哪里，却眼睁睁看着母亲思念女儿抑郁成疾，看着我们母女犹如仇人，哥哥，我容不下她还活在沈家。” 沈修则神色一冷，许久之后，才沉声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我跟祖母说了，母亲还不知情。”沈时好顿了一下，“之前想告诉你的，但你在杜岽先生那里读书，所以我才没跟你说。” “我知道了。”沈修则点头，“等真真亲事过了再动手。” 沈时好扬了扬唇，她本来就是这么决定的。 “走吧，先去给祖母请安。”沈修则说，“这次你们周家有三个儿郎参加会试，若是全都高中，北山侯在金城的压力会更大。” 本来朝堂上就各种传言，说北山侯功高盖主，所以皇上才将周家女眷全都召回上京，要是周家三个儿郎都高中，更不知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那也是凭实力考的，有什么办法呢。”沈时好笑道。 “知道金城和余州的战况吗？”沈修则低声问，声音刻意遮掩失落。 沈时好心中一疼，知道大哥不能上战场依旧是介怀的，“应该消息很快就回来了。” “嗯，顾北风也到上京了。” 第816章 沈大哥的心上人 “顾北风，你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个糙汉了？”沈时好差点没认出眼前的男子，上一次见还是个俊逸青年，虽然有些不修边幅，在十三寨也豪迈惯了，但也不像现在看起来这么……粗糙，整张脸都被胡须遮满了。 “你懂什么！老子这才是真男人。”顾北风下意识要拍沈时好的肩膀，眼睛落在她的小腹，生生给忍住了。 沈时好哦了一声，“你以前不是男人？”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顾北风没好气地说。 “余州现在怎么样？”沈时好笑了一下，“十三寨的诸位过得好吗？” 顾北风说，“我觉得这次北狄好像不是认真要攻打锦国，轩辕默也没有带兵，我觉得有点奇怪。” “果然被我猜中了，北狄雷声大雨点小，还利用和西羟联盟，让锦国以为这次来势汹汹。”沈时好低声说，北狄王宫现在正是争储关键时期，怎么可能大规模进攻锦国。 “就是不想让锦国知道北狄王朝现在内乱罢了。”顾北风说，“而且我觉得北狄王还不一定是真的有病，可惜我们那边的情报现在断了，要想知道王朝的消息，还得再重新想办法。” 第650章 “可惜我不能亲自去北狄。”沈时好很是扼腕。 顾北风瞥她一眼，“以前倒是不知道，你是个儿女情长的人，那周序川有什么好的，你是不是被迫嫁给他的？” “谁能逼我。”沈时好没好气地说。 “上次嫁给苏屿恒那混账，可不就是被算计的。”顾北风认识沈时好的时候，她还只是沈小时，而且他那时还看不出她是个女子，整天毫无顾忌地相处，后来发现她是女子，还别扭了很久。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以前的事就别提了，跟你说正经的。” “你说，有什么事要求你大爷。”顾北风咧嘴笑着。 “……”沈时好捏了捏拳头，要不是接下来要说的事让她很不好意思，她真想现爆捶他一顿。 “想让你去北狄帮我把一个人带回来。”沈时好低声说。 顾北风眼底闪过诧异，他歪头认真地看着沈时好，“什么人？” “周碧，北山侯的女儿。”沈时好说，抬眸看了一眼门外，虽然有辛盛和南溪他们守着，她还是压低了声音。 “她还活着？”顾北风听说过金城的事，以为北山侯的女儿已经被轩辕默杀了。 沈时好轻轻颔首，“想办法带回来，若是带不回来，就把她……” 顾北风瞪大眼睛，看着沈时好那个抹脖子的动作，他没看错，沈时好是要他杀北山侯的女儿！ “她不死，就是个麻烦。”沈时好叹了一声，“要不是我有身孕，我就亲自去北狄了。” “你如果有所顾虑也不必答应，我可以另外找人去的。” 顾北风哼了一声，“你要是能找到别人，还会把我从余州叫回来吗？老子赶死了三匹马！” 沈时好无奈叹息，确实如此，她是找不到其他人能够让她全心信任了。 “周碧若是留在北狄，我担心余州将来不保。”沈时好说，“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以防万一。” “她这么厉害？”顾北风正色起来，以前也没怎么听说北山侯的女儿是个多厉害的人啊，能对大锦有这么大的伤害。 沈时好点头，“你这次去北狄，除了要将她带回来，还有一件事。” “你说。” “打听北狄是否有在铸造新的兵器。”沈时好说。 顾北风眸色一沉，“我立刻启程去北狄，这件事确实只有我去才合适，北山侯的女儿不能由你动手。” 沈时好见他起身就要离开，她急忙叫住他，“顾北风！” “干嘛？” “若是有任何危险，保全你才是最重要的，周碧可以不用管。”沈时好沉声说。 顾北风咧嘴一笑，“听说沈大哥已经科举考完了，我去找他喝两杯。” “我去给你们准备下酒菜。”沈时好说。 “…… 别，不用了，你好好养身子吧。”顾北风脸色一变，急忙拒绝。 沈时好以茶代酒陪着他们喝了几杯，看着沈修则大碗喝酒，她感到有些心酸。 如今沈修则一身书生打扮，看起来俊美又清逸，与在余州时判若两人，若是让他选择，他肯定更愿意当那个粗犷不拘小节的沈将军。 “沈大哥，你没有在余州，我连喝酒都不知道找谁。”顾北风眼睛有些发热，他拉住沈修则的袖子，“以后你当文官了，也能来余州的吧？我在余州等你。” “……”沈时好瞪他，“顾北风，你瞎说什么，你不会觊觎我大哥吧？” 顾北风呆滞地看着沈时好，过了好一会儿才叫道，“呸！沈大哥有心上人的！” 沈修则脸色微变，手里要了一口的牛肉塞进顾北风的嘴里，“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顾小风……”沈时好举着茶杯靠近顾北风，“我大哥的心上人是谁？我还以为他这辈子要孤独终老，没想到铁树也会开花，你快跟我说说，我好叫人上门提亲。” “嗯嗯呜呜。”顾北风刚要开口，沈修则已经一手捂着他的嘴巴。 把顾北风差点给捂断气了。 “慕容音，你怎么来了？”沈时好突然冲着门口喊道。 “！”沈修则猛地站了起来，连桌子上的酒壶都被带得落了一地。 他回头看过去，除了端着茶盘的宋念，别的人都没看到。 被妹妹耍了！ 沈修则怒目瞪她。 沈时好笑嘻嘻看着沈修则泛红的耳朵，“果然是慕容姑娘啊，大哥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什么时候提亲啊？她喜欢你吗？” “你该回去了！”沈修则咬牙说。 “哎呀，我们是兄妹啊，哪忍心看你孤独终老，你可要赶紧啊，想跟慕容音提亲的人可多着呢。”沈时好笑着说，“明日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把她约出来逛街好了。” 沈修则挑眉，“你们有这个交情吗？” “这不就有了吗？”沈时好指了指他，笑眯眯地说。 第817章 周家没有银子了 上次在行动的时候，沈时好就看出慕容音跟沈修则两人之间关系微妙，但她试探过哥哥的口风，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原来是偷偷暗恋着慕容音。 慕容音应该也是喜欢沈修则的，她这点还是能看得出来。 回来这么久，她都没见过慕容音，是该找时间把她约出来确定一下，若是慕容音对沈修则也有意，那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第651章 “少夫人，您总算回来了。”李管家看到沈时好的马车，急忙迎了上来。 “怎么了？”沈时好疑惑地问。 李管家苦着一张脸，“刚才锦绣阁的掌柜拿着账单上门，说四少爷在他们店里拿走镇店之宝，欠了五万两，老夫人把公中所有的银子都拿走都不够还，现在公中只剩下不到八十两，府里上下每日开销都撑不过三天，这怎么办呐？” “五万两？买了人家店里的镇店之宝？”沈时好像是听了好笑 的话，周霖宇这是想当败家纨绔吗？ 李管家说，“现在大家都在老夫人院子里，二夫人和三夫人因为这件事，说要提前分家。” 真是没一天清静的。 沈时好来到老夫人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周霖宇理所当然的争辩声。 “不过是五万两，二婶和三婶至于生这么大的气，还要逼着祖母分家，你们也不掂量，家里的银子是二叔和三叔挣来的吗？”周霖宇语气都是嘲讽。 两家吃闲饭的，居然还管到他头上来了。 “你二叔和三叔的俸禄确实不高，但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的，他们至少还在外面处理家里的庶务，你干了什么，你领的俸禄何时交到公中的，你现在也没有俸禄，还天天在外面宴请那些狐朋狗友，几万两说送就送，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周二夫人厉声地反驳回去。 周霖宇脸色一黑，“就算我没俸禄，我花的也是我父亲的银子，跟你们有关系吗。” “你想花侯爷的银子，世子同意了吗？”周三夫人淡淡地说，“侯爷每年的俸禄才多少，你天天花的可是祖产的收益，那是属于世子的，不是你媳妇当家，这个家的银子就是你们的。” 朱如影捏了捏指尖，目光清冷地看了周三夫人一眼。 周老夫人被吵得头疼，“好了，不就是五万两，侯府也不是花不起。” 听到这话，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气得差点吐血。 “既然有老夫人兜底，那我们就不担心了，公中没有银子支出，想来老夫人也会有办法解决。”周二夫人说。 周老夫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僵住，“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难道侯府就只剩下五万两了？” “李管家，把李管家叫过来。” 在门外的李管家满脸无奈，他心中的苦无处可诉啊。 李管家低着头走进去，“老夫人，公中确实没有银子了……” “不可能！”周老夫人怒道，“我两年前看过上京这边的账本，存银还有二十几万，怎么就没有银子了？” 李管家面色平静地回道，“上次世子大婚，侯爷重新修葺了院子，有宴请上京世交三天，其中有十五万两还用作添置聘礼……而今年所有的收益，有八成是入了世子的私账，并不用作公中，老侯爷的产业收益也不再收进公中，如今公中确实没银子了。” 周老夫人越听脸色越臭，“凭什么收益要给世子八成，我还没死呢！这个周家还是我做主！” “老夫人，这是侯爷命周奉回来操办的，小的一无所知。”李管家平静地说，他在心里忍不住庆幸，侯爷还算清醒，要是不这么做，这家里的产业都要被败没了吧。 “把周奉给我叫过来。”周老夫人怒不可遏，一腔怒火只想发泄在周奉的身上。 周二夫人冷笑，“老夫人叫周奉过来又能改变什么，侯爷将八成产业给了世子，本来收益就是属于世子的，难道还能让世子重新交出来。” 不孝子！周老夫人在心里把北山侯骂了八十遍，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沈时好，铁青着脸命令，“周奉给了你们多少银子，全都给我拿出来，公中都没银子了，你们怎么还有脸霸占周家的产业。” 沈时好抬眸静静地看过去，声音清丽，说出来的话却让有些人觉得格外难听，“剩下的二成产业收益，足以让府里众人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不该别人拿的，就算拿走了要吐出来。” “你什么意思？”周霖宇寒着脸问，一想到父亲将那么多产业都给了周序川，他心里就嫉妒得发狂。 “有廉耻的人自然听出我的意思。”沈时好淡淡地说。 周老夫人不想听这种弯弯绕绕的话，“你到底拿不拿银子出来？” “分家吧！”沈时好说，“明日我请长公主回来，再亲自去请族长，老夫人，您放心，这侯府您还能住的，世子是个孝顺的人，肯定会给您颐养天年。” “分什么家？谁敢提分家。”周决和周杉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沈时好说要分家。 “怀霁媳妇，你别太过分了，就算现在霖宇没有差事，你也不能把人赶走，父母在不分家，你就是这么替怀霁孝敬老夫人的？”周决指着沈时好责怪道。 周二夫人没好气将他给扯到旁边，“闭嘴吧！” “二叔和三叔这么情深义重，肯定愿意分担四少爷的五万两账单。”沈时好笑眯眯地说，“那就好办了，李管家，你便跟……” “少夫人，你别开玩笑，我们二房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是啊，我们三房也拮据得很。” 周决愣住，“什么五万两？” “你的好侄儿，花了五万两买了一个破玉如意不知道送给谁，现在公中的银子全给他败光了。”周二夫人冷声说。 第652章 朱如影蹙眉道，“四少爷也是为了侯府前程在外面奔波……” 噗嗤！ 沈时好轻笑出声，“侯府的前程如果需要他在外面送五万两的玉如意才能稳住，那就真的完了。” 朱如影脸颊瞬间涨红，尴尬又难堪地站到周老夫人身边。 周霖宇看到心爱的妻子被欺负，恼怒地叫道，“不就是五万两，我不用公中的银子，我自己给！一会儿我自会将银子补回公中。” 第818章 变成老妪了 朱如影听到周霖宇要补五万两回去，就算努力克制，脸色还是变得十分难看。 五万两！他是疯了吗？送什么礼要花这么多银子。 周霖宇哪来得银子，以前在金城他有北山侯可以依靠，自己的俸禄都不够用的，现在连俸禄都没有了，他上哪里拿这笔钱出来。 但周霖宇像是没看到朱如影的脸色，转身就气呼呼地走了。 他是没有银子，但他的娘亲肯定有的。 叶宛最近没有力气闹腾，她的升天散越吃越多，身上的痛只能也越来越密集，好像这个药也快要失效了。 她瘦得皮包骨，整个人都脱相了，屋里的镜子全都被她打碎，她无法接受自己如今的样子，多看一眼都会让她疯掉。 “娘亲，您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周霖宇有几天忙得没时间过来看望叶宛，这会儿进屋里看到床榻上苍老犹如五十岁的老妪时，他差点认不出来。 他记忆中的叶宛一直都是柔媚秀丽的，怎么才几天就成这样子，看着比父亲还要老上十来岁。 叶宛伸出枯瘦的手，上面长了几点黑斑，她的眼睛浑浊呆滞，在看到周霖宇的时候才有了一点光，“霖宇，侯爷回来了吗？你让他来救我，他舍不得我受苦的。” 周霖宇满脸苦涩，如果父亲看到现在的娘亲，还会像以前那么宠爱她吗？他觉得不太可能了。 “娘亲，父亲还在金城，等他回来，一定会来见你的。”周霖宇小声说。 叶宛露出一个自以为柔美的笑容，伸手整理发黄的头发，“我等他，他一定会替我出口气的，长公主那贱人把我变成这样，侯爷会报仇的。” 周霖宇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 “娘亲，你能不能给我五万两？”周霖宇开口说道。 叶宛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儿子的话，“你要这么多银子作甚？” “小舅舅在帮我周旋找金吾卫的差事，我昨天花了五万两给定王送了一柄玉如意……”周霖宇小声说，“沈时好把父亲的私产全都死死攥在手里，公中没有银子了。” “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周家，他们凭什么不拿银子出来给你花。”叶宛目眦欲裂，一想到北山侯偌大的家业落在周序川的手中，她的心口就像被生生挖了一块肉。 周霖宇用力点头，果然还是娘亲理解他的。 “娘亲，现在周家的财产都在沈时好手中，她肯定不会让我为前程周旋的。”周霖宇忿忿不平地说。 叶宛想到要拿出五万两，更觉得心头在滴血，“等你父亲回来，一定要让他知道沈时好的恶行。” 周霖宇点着头，“娘亲，您先拿五万两借给我，日后我飞黄腾达，这银子会还给你的。” “你我母子还计较什么，我只是不甘心沈时好这么对你。”叶宛咬牙切齿地说，幸好她以前在金城当家的时候存了些银子，加上周碧经营那些商铺，盈利都是她在掌管。 但五万两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周霖宇一脸期待地看着叶宛。 叶宛终究还是忍着痛从床头的匣子里数了一沓银票，“这里是五万两，你一定要出息，千万要出人头地，日后才能替我找回面子。” “娘亲，您放心吧！有小舅舅帮我，一定万无一失。”周霖宇肯定地说。 叶宛这才松了手，让周霖宇拿走她的五万两。 “霖宇……” “娘亲，我这就去把银子送回公中，我还约了小舅舅，晚点我再来看你。”周霖宇拿到银子，欣喜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宛愣了愣，她艰难地收回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儿子，还想让他找机会帮她解了封禁。 他甚至都没问过她一句会不会难受。 她后背现在长了褥疮，每天都难受得要死，那些丫环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她儿子只是太忙了，等他忙完了，他肯定会救她出去的。 周霖宇拿着五万两回了屋里，得意地将银子放在朱如影的面前，“五万两，一分不少地还给公账，就算没有父亲的产业，我同样能够有银子。” 朱如影目光落在银票上，她觉得有一股火气从胸口直冒上来，差点把她烧得脑海一片空白。 “你觉得从叶姨娘那里拿来五万两，所以很厉害吗？”朱如影冷冷地问。 周霖宇第一次听到朱如影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有些纳闷地搂住她的肩膀，“阿影，你相信我，我不是去乱花钱，五万两我真的是有大用处的，等我谋到金吾卫的差事，这五万两就值了。” “就算你进了金吾卫又如何？”朱如影冷声问，“你最近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你花了多少银子，那些高官权贵把你看在眼里了吗？” “怎么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是北山侯的儿子……” 第653章 “你猜我去参加宴席，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吗？若是你有脸面，我何至于如此？”朱如影一想到她在宴席遭受的轻蔑眼神，心里就恨极了周霖宇。 周霖宇急忙说，“我就是为了让你有面子，才要找金吾卫的差事，金吾卫离皇上那么近，我……” “皇上是周序川的舅舅！”朱如影怒道，“你清醒一点，只要有周序川在，你在朝廷永远都越不过他的。” “那可不一定。”周霖宇冷笑，“现在的皇上是他的舅舅，以后的就不是了。” 朱如影震惊地看着他。 周霖宇自知不能说太多，他拍了拍朱如影的肩膀，“我还有事要出去，娘亲那边你多去看看，以后公中没有银子，还要依仗娘亲的。” “叶姨娘……有私房钱？”朱如影这才明白过来，叶姨娘怎么会没银子呢，她在金城当家那么多年，别人给她送的，她私自存下的，肯定是有不少银子的。 周霖宇笑了笑，“我先走了。” 朱如影面无表情地看着周霖宇的背影，她怎么有种预感，周霖宇肯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不相信沈时好能让他进了金吾卫。 第819章 她们的过去 会试放榜了。 沈修则的名字高高地挂在第一的位置上，周立则考了第二名，第三名是扬州才子姜南。 “我……我考中了！”周大郎欢呼出声，“在第一百二十八名。” 虽然名字靠后，但他考上了！ 沈家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连向来害怕沈修则的沈真真都来了外书房。 “大哥以后就是状元郎了吗？”沈真真笑着问，有一个状元郎的哥哥，走出去都有面子。 “还要参加殿试之后，由皇上钦点才确定一甲三名。”沈修则温声地解释。 沈时好含笑说，“顾行飞也考了第八名，以后真真也是官夫人了。” “那也比不上哥哥呀。”沈真真嘴角高高翘起，其实她没想到顾行飞能考上，那个人平日憨傻憨傻的，居然能考到第八名。 “会试的名次并不能代表将来，顾行飞是个品性高洁的男子，你要和他好好相处。”沈时好低声说。 沈真真皱了皱眉，总觉得沈时好这话好像意有所指。 “周家这位四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沈修则转头看向沈时好，“他早几年就该参加科举。” “是啊，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沈时好笑了笑，“现在也不晚。” 沈修则颔首，“他和周序川的关系如何？” “还算不错。”至少是比另外两个叔叔更好的，他们也不是要周立记住恩情，以后能互相扶持就好了。 “那就好。”沈修则点头，“我不与你们说了，还约了别人，你们姐妹好好聊吧。” 沈时好送着沈修则出门，“大哥，既然你已经考中， 终身大事是不是也该考虑了？” “……”沈修则唇角一抿，垂眸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地走了。 “对了，我与慕容音明日要去城外跑马。”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沈修则停住脚步，皱眉回头看她，“你，还想去跑马？” “我不跑，我就在旁边看着，慕容音想挑马，我去掌眼。”沈时好说，“不过我觉得你的眼光会比我更好。” “她自己就能挑了。”沈修则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时好王者哥哥有些仓促的脚步，意味深长地笑了，为了哥哥的终身大事，她真是操碎了心呢。 “少夫人，您快回去吧，老夫人她听说四爷考中了，现在吵着要进宫去告状，说四爷是个不孝子。”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这个老太婆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说起来，为什么周老夫人对翁老姨娘母子这么深恶痛绝，简直就像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翁老姨娘呢？”沈时好问道。 “她和四爷都还没回去。”东月说。 “先去请周奉过来吧。”沈时好皱了皱眉，周立马上就要殿试，如果将来周老夫人还这么闹腾，对周立的前途很影响的。 周家日后能够在朝廷发展的只有周立的，她还是希望日后周立能有平步青云，对周序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周奉自从回了上京就一直在替北山侯处理产业过名到周序川名下的事，如今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还是老侯爷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将祖产都留给世子，不然肯定还更麻烦。 不知北山侯有没有后悔当年做过的事，叶宛根本连长公主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少夫人。”周奉进了书房，朝着沈时好行了一礼。 沈时好含笑说，“周奉叔，最近忙吗？” 周奉温声回道，“事情都已经解决，已经不算忙了，少夫人尽管吩咐。” “我听说你的儿子也在家里当差？”沈时好含笑问。 “让少夫人见笑了，我那小子还是个愣头青，在外面的庄子干点粗活。”周奉回道。 “周奉叔，你也知道如今家里什么情况，世子以前从来都不插手周家的事，如今偌大的家业落在他手中，且别说侯爷的，老侯爷留给他的都要忙活许久，世子征战在外，我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若是你不介意，明日带令郎来给我瞧瞧。”沈时好柔声说。 周奉心中一阵诧异，少夫人是要用他的儿子吗？ 第654章 “若是为难的话……”沈时好开口。 “不，少夫人看得上，是我那小子的福气，少夫人尽管吩咐他去做事。”周奉忙说。 沈时好微微一笑，“周奉叔，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周奉问，“少夫人请问。” “老夫人和翁老姨娘究竟有什么过节？”沈时好低声问。 “……”周奉还以为会是什么问题，没想到居然是关于周老夫人的，他顿时有些迟疑地看向沈时好。 “四爷考上科举了，日后必定平步青云，若是老夫人一直这么闹腾，对周家并没有好处。”沈时好说，主家要是没落得好，其他人难道能有好日子吗？ 周奉是个明白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老夫人刚到上京时，不太懂世家的规矩，老侯爷又是个不拘言笑性格严厉的人，他们两人相处……并不怎么愉快，老夫人嫉恨所有与老侯爷接近的女子，家里杖打赶走过不少貌美丫环，后来……后来老侯爷在外面但凡跟哪个女子说过几句话，老夫人就带人辱骂到对方家中。” “？”沈时好感到不可思议，别说周家是世家名门，就算小门小户的，谁能干得出这么泼辣的事。 “老侯爷年少便有将门，在上京更是一流世家子弟，若非阴差阳错娶了老夫人，不至于后面郁郁寡欢，直到……老夫人因为当街辱骂温侍郎的女儿，其实当时老侯爷只是看到温姑娘被流氓地痞调戏，开口替她解围，老夫人便羞辱她勾引有妇之夫，水性杨花，导致温姑娘跳井自尽。” 沈时好彻底无语，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温家举家搬走，老侯爷一怒之下写了休书便离开上京，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翁老姨娘，但那是他只是念着与翁家有旧情，想要给翁老姨娘找一门亲事的，没想到……老夫人为了防备翁老姨娘，在宴席上给她下药，想要让自己的兄弟纳翁老姨娘为妾室，老侯爷救了翁老姨娘，还纳了她进门。” “要不是侯爷当时跪求老侯爷，老夫人或许就没有留在周家了。” “翁老姨娘是温姑娘的表姐。” “哎，老夫人若只是言行粗鄙，世家女眷们对她还不至于那么厌恶，就是她口无遮拦害了不少女子名声，这才惹了众怒。” 沈时好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些话。 这个周老夫人能活到现在，多亏她生了个有能力的儿子。 第820章 风邪 周老夫人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翁老姨娘，不是因为她跟温姑娘的关系，而是她第一次在老侯爷的脸上看到轻松愉快的笑容，看到原来她的丈夫也会笑也会温柔。 如果没有翁老姨娘，她会觉得丈夫对任何女子都是同样的，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本该如此，但因为翁老姨娘，周老夫人明白一件事，她的丈夫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别说爱了，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她。 她恨不得翁老姨娘去死。 明明她给翁老姨娘下了绝子的药，老侯爷还能找遍全天下治好了她，还生下周立。 现在周立高中了，周老夫人的恨意到了巅峰。 沈时好来到后院，隐约还能听到周老夫人的谩骂声，声音听起来都沙哑了，却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老夫人就这么见不得周家有人高中吗？”沈时好心中厌烦得很，家和万事兴在周家是别想看到了。 周家如果没有北山侯的军功撑着，早就破败了吧。 “都是你！要不是你们夫妇怂恿那野种去科举，他怎么会考中，还不知是用什么手段考上的，就凭他，怎么可能考中。”周老夫人理智全失，将怨气发泄在沈时好的身上。 “都下去。”沈时好冷冷地命令，老夫人平时在后院闹腾就算了，现在她这个疯狂的 吴妈妈几个看了看老夫人，站在原地不动。 沈时好抬眸凌厉地扫了过去，震慑得众人心头一凛，倏地想起沈时好在金城杀人跟切西瓜似的可怕模样，惨白着脸退下去了。 “你想干什么！”周老夫人警惕地盯着沈时好。 “老夫人，四叔和大哥高中，明明是周家的喜事，您这么骂天骂地的，究竟是想干什么？”沈时好淡淡地问。 她今日才知道周老夫人想要陷害翁老姨娘不成而自食恶果，所以跟翁老姨娘才有了这么深的仇怨，她真该庆幸翁老姨娘不是那种手段狠毒的，不然周老夫人哪能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 周老夫人指着沈时好骂道，“要不是你，周立怎么可能参加科举，贱人！你就是周家的祸害。” 究竟谁才是周家的祸害！ 沈时好抬头看过去，发现周老夫人嘴角奇怪地歪着，整张脸是狰狞的表情。 “你这么怕翁老姨娘母子出息，是担心他们报复你吗？”沈时好问，“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你容不下翁老姨娘母子，却纵容自己的儿子宠妾灭妻，甚至把一个外室当主母一样对待，老夫人，你很双重标准啊。” “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周老夫人大声骂道。 骂完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含糊不清，她摸了摸自己嘴角，是……口水？ “那你最好祈祷四叔殿试的时候考不上，要么就让北山侯赶紧回来阻止他去殿试，不然……你以后别想再欺负翁老姨娘和四叔了。” 第655章 周老夫人眼角抽了抽，想开口却已经说不出话。 沈时好这才慢慢站起来，“老夫人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我去给你请大夫。” “去请大夫过来，还有，让翁老姨娘和四爷暂时住在外面，等殿试之后再回来吧。”沈时好对东月低声吩咐。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周家上下都知道老夫人中风了，而且这次更加严重，整张脸已经僵住，嘴角歪了一边，口水不停地往下流，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周二夫人在心里埋怨，真晦气！正是家里上下都高兴的时候，非得弄出这种事。 “刚才不是还骂得惊天动地，这就中风了？”周三夫人小声跟二夫人嘀咕，“这是因为四爷高中给气的吧。” “气急攻心吧，上次大夫就说不能动怒。”周二夫人说。 大夫施了针，灌了药，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起身，心中微微叹息。 “少夫人，老夫人这是中了风邪，邪入于脏，舌即难言，口吐涎，在下已经尽力，不如你们请御医再来看看。”大夫拱手，他是没能力治好周老夫人了，就看有没有神医了。 沈时好脸色凝重，让人送了大夫出门，“拿着侯府名帖去请周御医。” 一直到天黑，周御医摇头起身，“少夫人，老夫人此病只能静养，看造化了。” 风邪并没有那么容易治好，就算日日施针，顶多也就改善，至于能不能开口说话，真的无法保证。 “祖母怎么会这样？”周霖宇怒红了眼睛，“到底是谁害她的？” 周二夫人没好气说，“谁会害老夫人，你别胡说八道。” “周立呢！祖母都病了，他难道不该回来吗？”周霖宇叫道。 沈时好挑眉看向周霖宇，似笑非笑地挑眉，“周立？原来四少爷都是这么叫四叔的，真是好教养！” 周霖宇脸色一沉，他只是一时没注意而已，以前在金城谁会把周立当主子啊。 “既然老夫人是中风邪，那就好好治病。”沈时好说，“郭姨娘，四少夫人，以后就劳烦你们多过来这边走动，陪老夫人多说话，或许能让她早日痊愈。” 周老夫人咿咿呀呀想骂沈时好，但一开口就口水横流，她在周霖宇的眼中看到一丝厌恶。 “少夫人请放心，妾身一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的，您有身孕，也要好好休养。”郭姨娘柔声说。 周二夫人也跟着开口，“是啊，老夫人身边少不了我们侍疾，娇娇就不用挂心了。” 周霖宇紧紧地皱眉，他发现现在家里每个人都以沈时好马首是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全然忘记以前她们是怎么巴结讨好他娘亲的。 等他将来东山再起，一定要让这些势利眼跪在他娘亲面前赔罪！ 定王已经替他争取了一同去春狩的机会，他一定要趁机在皇上面前表现，让皇上知道，同是北山侯的儿子，他一点都不会输给周序川！ “不就是考中了，又不是封侯拜相，日后不定什么出息。”周霖宇冷哼了一声，不屑与他们这些人为伍。 第821章 做我大嫂吗 周老夫人这一病，府里真正伤心难过的没几个，连叶宛听说了，喉咙里呵呵地发出难听的笑声，“既然老夫人已经病倒，那我就该去侍疾，还不扶我过去。” 细桃皱眉打量着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叶宛，“叶姨娘，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想去给老夫人侍疾，还是算了吧，再说了，你的禁足还没解呢，你想出门，那得少夫人同意。” “去把四少夫人叫过来。”叶宛说。 细桃看她一眼，“四少夫人做不了主，你得去看世子少夫人。” 叶宛用力地拍着床榻，“四少夫人在管家，凭什么要听那贱人的，扶我起来，扶我起来！” “别折腾了，留着一口气不好吗？”细桃嘟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饶是叶宛怎么歇斯底里地叫着，门外的下人都没有理会。 这侯府里唯一希望周老夫人能够好起来的大概就只有朱如影了，毕竟朱如影最大的靠山就是老夫人了。 “三嫂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老夫人的病。”朱如影看到沈时好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心中多了几分不快。 沈时好有些诧异地看着朱如影，她敏锐地感觉到朱如影语气尖锐的敌意，虽然她掩饰得极好，“我不是大夫，就算我再怎么担心，老夫人的病也不会立刻就好啊。” 朱如影深吸一口气，“听说昨天三嫂将老夫人身边的下人都屏退出去，你跟老夫人独处没多久，老夫人就中了风邪，这事如果传出去，对你来说并不好吧。” “你是想说，是我把老夫人气得中了风邪？”沈时好挑眉问。 “是与不是，三嫂心中最是清楚了。”朱如影道，“世人最重孝道，这事若是传出去，对三嫂定然没有好处。” 说不定连郡主的封号都要被收回了。 沈时好听着朱如影笃定的语气，淡淡一笑，“那你就传出去吧。” 朱如影的脸色微变，有些厌恶沈时好这种毫不在乎的语气，好像自己在她先前就是蝼蚁，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撼动她的地位。 “我不会传出去的。”朱如影冷声说，“如果我要说，昨日当着家里那么多人的面就说了。” 沈时好疑惑地看她，一时拿不准朱如影究竟想做什么。 第656章 朱如影说，“三嫂好自为之吧。” “……” 看着朱如影远去的背影，沈时好不太确定地询问旁边的南溪，“她是什么意思？” “可能，也许……奴婢也看不懂。”南溪摇头。 沈时好好笑地摇头，“这四少夫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明明从头发丝都透露出不喜欢她，偏偏还要在她面前装出这温和亲近的样子。 “奴婢觉得四少夫人对四少爷好像不太喜欢。”南溪小声说。 “谁会看得上周霖宇那草包。”沈时好道。 沈时好来到城外，在城门外就看到一身红衣，牵着一匹黑马在等着她。 “当了几天少夫人，连马都不会骑了？”慕容音看到沈时好坐在马车上，开口就嘲讽着。 “慕容姑娘依旧英姿飒爽呢。”沈时好走出车辕，笑盈盈地看着慕容音。 “你……”慕容音看到沈时好微微隆起的小腹，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你挺着个大肚子跟我去跑马？沈时好，你疯了！” 沈时好拍了拍肚子，“我沈时好的孩子还没出生先学骑马，有什么不好？” “呵。”慕容音冷笑，“你是想周序川回来第一件事就杀了我吧，你真歹毒，自己打不过我，就陷害我。” “我打不过你？”沈时好挑了挑眉，“要不打一场？” 慕容音呸了一声，“谁和孕妇打。” “走吧，我不跟你斗了，怀个孩子而已，骑骑马能有什么事。”沈时好牵了一匹白马，“你要去马场挑什么马，这匹大黑不就挺好的。” “对了，我哥哥高中了，你知道吗？” 慕容音刚上马就听到沈时好的话，她手上一僵，神色不自然地说，“关我什么事。” “那天我好像看到你去贡院外面了，你去看我哥哥的吗？”沈时好又笑眯眯地问。 “谁去看他了，我只是路过。”慕容音没好气地说。 沈时好哦了一声，她并不知道慕容音那天有去过贡院。 “慕容音，你做我的大嫂吧。”沈时好冲着慕容音的背影说道。 “？”慕容音猛地回头，脸颊瞬间涨红，“你……你说什么？” “我大哥文武双全，长得又英俊潇洒，而且还洁身自好，这么多年连个通房都没有，日后肯定也不会纳妾的，你嫁给他，以后就是我大嫂，我大哥要是对你不好，我还能帮你。”沈时好打量着慕容音越来越红的面颊，“你觉得怎么样？” “沈时好！”忽地，旁边传来一声冷喝。 不知道沈修则什么时候来的，把沈时好的话都听到了，脸色恼怒地瞪着妹妹。 “……”沈时好暗暗扼腕，早知道就让人把沈修则看紧在家里，这时候出来捣乱什么。 慕容音咬牙看着他们兄妹。 “大哥，你怎么来了？”沈时好神色很快恢复如常，笑眯眯地看着沈修则，“你昨天不是说没空来帮我们挑马吗？” 沈修则看了慕容音一眼，“我来散心。” “哦。”沈时好眼中闪过笑意，“慕容音，你不介意让我哥哥跟着一块去吧。” 慕容音撇开脸，她要是现在说不愿意，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随便你们。” “马场最近来了一批汗血宝马，慕容姑娘是要去挑汗血宝马？”沈修则脸上的尴尬窘迫已经藏好了，他平静地看着慕容音。 “对，想……”想找汗血宝马跟她的坐骑配种，但这种话在沈修则面前，她顿时觉得难以启齿。 慕容音的欲言又止，让沈修则只困惑了一瞬，他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俊脸也不自觉有些泛红。 “挺好的，替你的大黑马找个伴。”沈时好笑着说。 沈修则和慕容音两人彼此都不敢看对方，连沈时好落后他们几步都没看到。 “那是什么地方？”沈时好指着不远处山下的庙宇。 慕容音声音微冷，“圣女庙。” “大哥，你陪慕容音去挑马，我去圣女庙看一看。”沈时好立刻说。 第822章 那边是圣女庙 “沈时好？沈时好！”慕容音不敢置信地看着丢下她离开的沈时好。 太过分了！ “那……我陪你去。”沈修则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慕容音回头狠狠地瞪他一眼。 等回城她一定要把沈时好揍一顿。 两人沉默地骑着马往前走，气氛逐渐变得尴尬，慕容音眼尾扫了扫沈修则，轻咳一声说，“恭喜你高中了。” 沈修则唇角一抿，许久都没有回话。 慕容音又轻声问，“愿你日后……平步青云，前程锦绣。”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沈修则缓缓地开口。 正打算策马先走的慕容音突然被雷劈了一样，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被沈修则眼明手快地托住她的腰，“我的话就这么吓人吗？” “你刚才说什么？”慕容音惊声问。 沈修则稳稳地将她扶好，“我的话就这么吓人吗？” “……上一句。”慕容音皱眉。 “你愿意嫁给我吗？”沈修则的耳尖泛红，沉声地又问了一次。 慕容音的心咚咚直跳，愣愣地看着沈修则。 “我不再是当年的沈将军了，如今的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沈修则低声地说着，“慕容音，你会嫌弃我吗？” 第657章 “谁敢嫌弃你。”试问天下有几个人能跟他一样厉害，能文能武，在大家以为他武功废了前程也尽毁的时候，他又以会试第一名出现在众人的羡慕和嫉妒中。 “别人的看法无所谓。”沈修则说。 慕容音坐直了身子，紧紧地抓住缰绳，“我……我要去挑马了。” 沈修则嘴角扬了扬，没有拒绝，那就是答应！ 此时，沈时好已经来到圣女庙的门口了。 “少夫人，慕容姑娘下次见着您，您可要小心了。”南溪笑着说。 “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保护呢，她不敢下狠手。”沈时好笑眯眯地说，“何况，她马上是我大嫂，怎么舍得打我呢。” 南溪摸了摸鼻尖，“大少爷能让慕容姑娘答应嫁给他吗？” “不知道，就看他本事了，我都帮到这个地步了，他要是还不能让慕容音答应，那我也没办法了。”沈时好微微眯眼看着前方香火旺盛的大殿。 “这圣女庙很多信众啊。” 人来人往的，全都是虔诚的信众，穿着白色教服的年轻女子也是各处可见。 跟当初杭郡的圣女教几乎没有差别。 叶青遥确实厉害，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居然将圣女庙发扬得如何厉害。 如果圣女教真的仅仅是一座助人为乐行善积德的地方，那她觉得不是一件坏事，但本身叶青遥的圣女教就染满鲜血，根本不知是谁手中的一把刀。 她不知这把刀将来落在谁的头上。 “崔……崔姑娘？”突然，不知谁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 沈时好抬眸看去，原来是熟人。 “许姑娘。”沈时好浅浅微笑，是叶青遥在杭郡时的左膀右臂许迎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迎儿震惊地看着沈时好，当年在杭郡神秘出现一时，差点将她们最大的秘密给揭发出来的崔小时如今又出现在上京了。 沈时好淡淡一笑，“我来祈福啊。” 许迎儿一点都不相信沈时好的话，“你心中没有信仰，要怎么祈福，圣女庙只保护心中有信仰的人。” “是吗？”沈时好继续往大殿走去，对许迎儿的话不以为然。 “站住！”许迎儿立刻挡在她前面。 南溪喝道，“放肆！不许对郡主无礼！” 郡主？许迎儿震惊地看向沈时好，这个崔小时居然是郡主，那……那当初她去杭郡，究竟是去调查什么？ “你们这圣女庙还挑人不给进的？”沈时好好整以暇，停下脚步打量着圣女庙的牌匾。 这个牌匾是太后赐封的，所以圣女庙才能这么快在上京有了一席之地，叶青遥更是成了太后跟前的红人。 许迎儿忌惮沈时好的身份，不敢强硬拦着她进入圣女庙。 沈时好目光冷淡地扫了许迎儿一眼，本来还以为许迎儿会跟南溪动手，没想到她会这么谨慎。 “朝仁郡主要到圣女庙祈福，怎么能拦着，这是郡主对圣女庙的信任。”叶青遥从阶梯上慢慢走下来，白色道袍飘袂，明明很简单的道袍，却在叶青遥身上穿出仙女的飘逸感。 “你……居然拿就是朝仁郡主！”许迎儿心中暗惊，来了上京这么久，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朝仁郡主传奇故事，她根本没将眼前的女子跟朝仁郡主联想到一起。 “我们又见面了，叶圣女。”沈时好拾阶而上，来到叶青遥的面前。 叶青遥不意外在这里看到沈时好，甚至等到今日才等到她，这都让她觉得迟了。 “朝仁郡主，请。”叶青遥不卑不亢，她没有将沈时好当崔小时，就像杭郡的相遇并不存在。 “叶圣女是将杭郡的圣女教搬迁到上京了吗？”沈时好问。 叶青遥说，“杭郡的圣女教早就被烧了，为了不重蹈覆辙，我们才来到上京，只是求一方平静。” “是吗？”她怎么就不信呢。 许迎儿紧盯着沈时好的背影，跟在叶青遥的后面。 叶青遥示意她退下。 沈时好来到大殿，望着神台上的圣女神像，这神像怎么看起来有几分眼熟的。 “这神像是照着谁的样子雕刻的？”沈时好问。 这话听起来有点冒犯，叶青遥沉默了一下，才淡声说，“这是我们圣女教创办人的神像。” “哦。”沈时好轻轻颔首，“她仙逝了吗？” 叶青遥抿了抿唇，并不是很想回答沈时好的问题。 “怎么了？”沈时好转头看向她。 “她已经不在凡间。”叶青遥说。 沈时好挑了挑眉，她并没有跪下祭拜，而是往后殿走去，“这圣女庙规模比起杭郡的似乎小了些。” “这是上京，如何能相比。”圣女庙怎么敢比护国寺还要恢弘。 “叶圣女最近没进宫陪太后吗？”沈时好问，“对了，上次你给太后的药丸还有吗？我想替家里老夫人求几颗。” “那药丸炮制不容易，就算给太后的，也要一个月才能炮制上一颗。”叶青遥说。 沈时好露出失望的表情，“这样啊……” “张带娣和瑶娘也在上京吗？”沈时好问。 叶青遥眼底闪过一抹暗芒，“没有。” “那真是可惜了，还想着可以见一见故人。”沈时好笑了笑，“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第658章 “好，那就不送了。”叶青遥恨不得立刻将沈时好送走。 “但我还没求个平安符呢。”沈时好笑着说。 叶青遥立刻让人去拿了两个平安符过来，“这是开过光的，定能保佑郡主平安喜乐，健健康康的。” “多谢了，叶圣女。” 第823章 疯马 “朝仁郡主，你得罪过定王吗？”叶青遥突然问道。 “叶圣女为何这样问？”沈时好停住脚步，目光审视着叶青遥。 叶青遥平静地迎上沈时好的目光，“他想要你一尸两命，你保重。”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 南溪却紧张起来，“少夫人，她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定王那混账还不死心好害你，我们怎么办？” 沈时好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在这里多言。 她以为叶青遥是定王的人，毕竟当初就是定王将叶青遥举荐到太后面前的，今日看来，叶青遥似乎并不怎么想投靠定王啊。 主仆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叶青遥才从台阶上走出来，目光微冷地看着沈时好的马车。 “圣女，为何要帮她，要是定王把她除掉了，她就不会查我们的事了。”许迎儿来到叶青遥的身边，不太理解她为何要提醒沈时好。 “定王要是能杀她，她就活不到现在了。”叶青遥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他想要利用我的手来对付沈时好，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要是定王知道你提醒沈时好，只怕……”许迎儿始终还是觉得，跟一个王爷作对并没有好处。 叶青遥笑了笑，“现在就是他们两个去厮杀对方了，跟我们有何关系。” 她也想知道，沈时好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她身后的主子一直叮嘱她不要招惹沈时好，她心里是有一丝不甘的。 似乎……他们都很高看沈时好。 “吩咐下去，所有人行事都谨慎些，特别是在沈时好面前，不要露出马脚。”叶青遥命令。 坐在马车的沈时好闭眸养神，定王恨她入骨的事不是秘密，她只是有点奇怪，如果叶青遥不是定王的人，那她背后效忠的主子又是谁？ 藏得可真深啊。 定王以为自己在利用叶青遥，实际上自己才是被利用的棋子。 很快就要是废棋了。 “钟叔那边还没消息吗？”沈时好低声问。 南溪轻轻摇头，“上次传了消息，只说这个叶圣女行文谨慎，除了进宫见太后，并没有与其他人有见面。” “嗯。”沈时好是相信钟奎的，如果连他都查不出，那只能说圣女教比她想象的还要麻烦。 马车缓缓地驶进城门，路上行人逐渐变多，马车速度也慢了下来。 “救命……快跑！”这时，街道一片混乱。 不知谁的马匹疯狂逃窜，速度飞快地朝着沈时好的方向奔跑过来。 若是让这疯马撞到马车，沈时好肯定没有机会逃过一劫。 “少夫人！”南溪尖叫出声，就看到那匹疯马一跃而起，冲着他们马车压了过来。 沈时好目光冰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马，她凌然站立在车辕，风带起她的衣袂，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明耀璀璨，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会发光一样。 箭，离弦。 没入疯马的腹部。 疯马身子一歪，撞倒旁边小贩的面档，又朝着沈时好飞奔过来。 又一箭射出。 那女子持弓而立，美艳中带着杀气。 疯马在马车前一步，终于双膝跪地，口吐白沫地咽气了。 周围一片静谧，众人鸦雀无声地看着这突发的一幕。 “少、少夫人，您没事吧。”南溪回过神，赶紧上前去搀扶沈时好。 沈时好将弓箭递给她，另一只手做了个手势，示意藏在暗处的暗卫不必露脸，今日这一幕肯定很多人在看着，她还不想让人知道暗卫的存在。 “这匹马是从哪里来的？”沈时好沉声问。 没人知道这匹疯马是怎么出现的，大街上的百姓面面相觑。 沈时好围着已经断气的马走了一圈，在他的腹部看到两个针眼大小的伤口。 “让京兆府来查吧。”沈时好说，她也会让人去查的。 这匹疯马太显眼，查起来并不难。 不到一天时间，暗卫就将这匹疯马查出来历了。 原来沈时好返回城里时，被定王的人盯上，于是就在马商那里用毒针刺伤马匹，沈时好的马车上也不知何时被人涂上一种会吸引疯马的味道。 马匹疯马就是冲着沈时好来的。 定王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命啊。 沈时好闭了闭眼睛，“吴侧妃什么时候生啊？”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南溪说。 “太久了。”沈时好叹息，她本来也想再等三个月，定王自己作死不想等。 南溪眼睛浮起一抹亮光，“少夫人，您想怎么做？” “最近有什么宴席吗？”沈时好问。 “各大世家设宴的不少，但吴侧妃极少出门。”南溪说。 是啊，吴湘也知道自己的肚子是假的，躲在家里偷偷养胎才不会被人发现，但是，总有不得不参加的宴席啊。 “我记得太后的寿辰快到了。”沈时好说。 南溪低声道，“可是，她只是侧妃，定王就算不带她进宫也正常。” 第659章 沈时好嘴角微扬，“那就让他不得不带。” 她勾了勾手指，跟南溪低声说了几句，南溪听得直点头。 翌日，上京城内突然就传出定王的八字不好，是克妻克子的命格，定王妃一尸两命被克死了，现在连许久没有出现的吴侧妃可能都凶多吉少，可能早已经没命了。 本来这只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话题，渐渐越来越多的人都听说了，话题一度超过了殿试结果。 谣言还没飞进宫里，盛武帝还在主持殿试。 今年的考生都让他很满意，特别是沈修则真是让他意料之外。 不管是偏爱也好，他亲自点了沈修则为状元郎，江南学子姜南为榜眼，周立是探花。 顾行飞是二甲第一名，对于沈家来说，是两件大喜事。 沈夫人这两天眉开眼笑，恨不得摆上三天三夜的宴席招待。 “老夫人，咱们大少爷是状元郎，是状元郎啊。”沈夫人激动地跟老夫人说道。 “是，是！谁说沈家只能出武将，修则是状元郎了。”沈老夫人同样高兴，“真真和顾家的亲事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吧。” “是呢，还有半个月。”沈夫人说。 沈老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看着都精神奕奕，“快给娇娇递个消息。” “她肯定早就知道了。”沈夫人说。 第824章 没有什么不会的 定王暴跳如雷，整张桌子都被他掀翻了。 “查！给本王查，到底是谁在散布这种妖言惑众的谣言！” “不管是谁，只要敢提一句就抓起来，打死为止。” “克妻克子？呵，谁敢捏造这样的谣言来中伤本王，简直恶毒至极！” 定王破口大骂了半个时辰，又开始骂他的侍卫没用，查了这么久还查不出源头是在哪里传出来的。 “王爷，要破除这样的谣言非常简单，只要吴侧妃生下您的长子就可以了。”叶无铭低声说。 这句话并没有让定王的脸色好转，他很清楚吴湘肚子里是什么东西。 克妻克子…… 他死去的王妃，还有没出生的孩子。 这就是对他的报应吗？ 定王这么暴怒，更多原因是觉得被刺中了心里的秘密，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跟随他多年的许清泽，叶无铭都不知道。 “王爷，这个谣言早晚要传进宫里的。”在角落的许清泽沉声开口，“只要你带着吴侧妃一同出现，别人看到她怀孕的样子，这个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定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担心会有人看出肚子是假的。 特别是沈时好！ “前几天怎么就没把沈时好给杀了！”定王寒声问，“不是让那个圣女想办法让太后厌恶沈时好吗？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无铭瞥了许清泽一眼，“本来沈时好去了圣女庙，在那里出事是最好的，却 不知为何，那位叶圣女似乎跟沈时好曾经相识，两人还交谈甚欢的样子。” 定王目光一厉，探究地盯着许清泽，“是这样吗？” “沈时好不是第一次见到圣女，在宫里也见过了。”许清泽淡定地解释，“而且我听说两年前沈时好去过杭郡。” “我不管她跟叶青遥的关系怎么样，别忘了圣女庙是怎么来的，要是没有本王，她哪来的本事出现在太后的面前，本王要她做的事，最好给本王好好地完成，不然本王能抬起一个圣女庙，就能拆了它！”定王咬牙威胁。 许清泽眼底闪过一抹暗光，“是，王爷。” “春狩马上就要开始，让你们去准备都完成了吗？”定王神情阴鸷，如果父皇只有他一个儿子，那这个皇位就只会是他的。 叶无铭拱手说，“王爷放心，一切安排妥当。” …… …… 皇上今年要春狩，带走了朝廷大半的官员，在大锦国，大部分世家子弟都是从小就学骑射的，今年能够要是能够在皇上跟前露脸，那岂不是前程就稳住了。 沈时好原本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但周仪和周韵兴致勃勃，宫里又来人说太后和皇贵妃也要随行，询问沈时好是否愿意随行。 “去啊，怎么不去。”沈时好还想去探探慕容音的口风，那天她替哥哥找了机会，就不知道两人进展得怎样了。 何况，听说这次太后还让叶青遥陪同一起去春狩。 很快就到了春狩这一天，春和日丽，阳光温暖，一行人从皇城出发，浩浩荡荡地来到皇家狩猎场，长公主为了照顾儿媳妇，还特意让她跟着自己的坐辇，连住处都是跟着她的规格安排的。 沈修则现在是翰林院修撰，已经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而姜南和周立也都是翰林院编修，这次也在同行队伍中。 算起来他们三个的官职是最低的，但皇上似乎很喜欢他们，总是让他们在身边问话。 沈时好隐隐有种猜测，皇上这是要为未来新帝培养人才了。 未来的储君，会是谁呢？ “听说周老夫人中了风邪？”长公主慵懒地侧躺在长榻上，让人将一碟新鲜的瓜果放到沈时好的面前。 沈时好点头，“是啊，老夫人就是忧虑太多了，担心四叔科举，一时激动就中风了。” “……”这话听起来竟觉得老夫人是很关心周立似的。 第660章 长公主轻笑出声，“得亏她去金城享福这么多年，若她早上京住着，恐怕就没这么长寿了。” 沈时好没有跟着说下去，有些话长公主能够说，她却不能够，顶多在心里想一想。 “走吧，太后应该醒了，她老人家今年心血来潮要来春狩，可别让她真的去跑马。”长公主起身，笑烟拿着红色薄纱长裙披在她身上，衬得她胸口的肌肤更加白腻如雪。 真好看啊！长公主好像不会变老似的，北山侯到底是不是瞎，居然会为了叶宛跟长公主这么好看的人决裂多年。 沈时好在心里腹诽着自己的家翁，笑眯眯地和长公主来到不远处的太后营帐。 还没进门就听到太后的笑声。 除了叶青遥依旧站在太后的身边，里面还有秦王妃和齐王妃，不知在说什么，逗得太后开怀大笑。 “长公主来了。”齐王妃站起来跟长公主见礼，年轻的面庞笑起来有一对梨涡，很甜美的样子。 秦王妃瞥了齐王妃一眼，只得也起身跟长公主行礼。 “娇娇，你来得正好，她们在商议明日要不要去狩猎，你和齐王妃都有身孕，肯定不能去骑马了。”谢太后笑眯眯地说。 长公主挑眉，“母后，您不会想去狩猎吧？” “哀家以前也是会骑射的，如何不能狩猎。”谢太后哼了哼道。 沈时好说，“其实狩猎也不一定要骑马射箭，我们又不去打野兽，只是猎一些小猎物来逗趣，也有很多方法的。” “周少夫人，你有什么办法？”齐王妃眼睛一亮，满是期待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列举了好几个狩猎的方法，听得齐王妃越来越激动兴奋。 秦王妃噗嗤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少夫人是在村野长大的，怎么尽学了些村野猎人才会的方法。” “我本来就是在余州长大的。”沈时好淡淡地说，“没有什么不会的。” 秦王妃以前忌惮过沈时好，深怕秦王真的把这个再嫁过的女人娶了当侧妃，结果沈时好回头就被赐婚给周序川，真是好手段啊。 还以为沈时好最擅长什么狐媚手段，今日听着又觉得是个村野粗鄙的丫头。 幸好没进秦王府，不然与她相处，怕是日日都要添堵。 第825章 秦王出事了 秦王妃看不惯沈时好，沈时好对秦王妃也没有什么好感，两人怼了一句之后，就各自不再说话了。 “周少夫人，那你教教我，明日我们要怎么去山里抓兔子。”齐王妃对明日的狩猎却很感兴趣，蠢蠢欲试希望沈时好能够教她。 沈时好莞尔一笑，“好啊。” 都说齐王妃是清流世家的嫡女，最是清高贤淑，上次在老郡王妃那儿只是打了个照面，她们并没有交谈过，今日才发现齐王妃原来是个这么可爱的姑娘。 到了第二天，谢太后就兴致勃勃地让人陪她去狩猎，连皇贵妃都一起来了。 “沈时好！” 刚走出营帐，就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沈时好转头一看，啊哈！她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慕容音，你怎么在这儿，不去骑射吗？难道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套兔子？” 慕容音大步地朝着她走过来，脸上带着冷笑，“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别冲动啊，我现在可是大着肚子呢。”沈时好把微微隆起小腹展现在慕容音的面前。 “沈时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慕容音咬牙说。 “兵不厌诈呀，做人还是不能太刻板。”沈时好笑嘻嘻地道，上前搂住慕容音的胳膊，“听说我大哥那天回去的时候春风满面，所以殿试才能考了个状元，慕容音，你厉害啊，跟我大哥说了什么？” “……”慕容音脸颊微微泛红，想把胳膊从沈时好的手解脱出来。 沈时好拉着不肯放，“大家朋友一场，你不会连这个都不告诉我吧？” 慕容音不敢太用力，怕伤着沈时好，“你放手。” “大嫂？”沈时好小声地喊了一句。 “！”慕容音的脸更红了，咬咬牙，“等你生完孩子，看我不把你揍一顿。” 沈时好看到慕容音的反应，就知道她和大哥的事算是稳了。 挺好的！大哥终于能够和心上人终成眷属。 “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套兔子。”沈时好笑嘻嘻地说。 听说谢太后要狩猎的女眷几乎都来凑热闹了，常德公主也带着婉若县主来了。 沈时好和慕容音亲自下场示范怎么套兔子，把几个兔子窝都给捣了，然后让人围了一片空地，把兔子都丢进去。 “太后娘娘，您不是要射猎吗？我给您准备了弓箭。”沈时好将一把小巧的弓箭递给太后，让她射兔子解解瘾。 谢太后哭笑不得，“你是糊弄哀家。” “这是给您练练手，等您上手了，咱们就进林子里去。”沈时好笑道。 这才把谢太后哄舒服了。 拿着特质的轻巧弓箭，谢太后射到两只兔子，开心得她眉开眼笑，不过到底是精神不济，让她进林子去射猎肯定是做不到了。 叶青遥适时地将一颗药丸递给太后。 沈时好抬眸看了叶青遥一眼。 “只是补气的药丸，朝仁郡主，需要检验一下吗？”叶青遥柔声问。 谢太后拍了拍沈时好的手背，“哀家疲惫的时候吃上一颗，整个人都舒服些。” 第661章 沈时好没有说话，只是眼底有些冷。 她拿着叶青遥的药丸给老太医看过，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她还是不相信叶青遥。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圣女，转身来了上京就真的成了菩萨吗？ 这些天没有想明白的事，她突然有了答案。 叶青遥炮制的药丸正在潜移默化地让谢太后习惯她，她渐渐成了太后不可或缺的存在，不管发生什么事，太后都成了叶青遥强大的后盾。 而太后的背后又代表什么呢？代表着百年谢家。 沈时好对叶青遥背后那个人更加好奇了。 “周少夫人，你可以教我射箭吗？”齐王妃今天学会了套兔子，现在又对射箭感兴趣。 “好啊。”沈时好笑着点头。 齐王妃满眼崇拜地看着沈时好，“周少夫人，你真厉害啊，什么都会。” 沈时好有些手痒想捏一捏她的脸蛋，“你力气不大，不能拿太重的弓箭，用这种就刚刚好。” “要站直，目视前方……” 谢太后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跟身边的长公主说，“娇娇人缘真不错。” “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媳妇。”长公主一点都不谦虚。 叶青遥白皙如玉的脸庞笑意浅浅，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沈时好身上。 当初在杭郡看到崔小时，她便觉得那不是简单的女子，没想到是如此不简单。 现在的沈时好对于她和主子来说，真是个不定时的危险。 要是能除掉自然最好了…… “不好了，秦王出事了！林子里有猛兽，秦王被猛虎咬伤。”忽地，一声惊呼声传来。 众人心头猛跳，秦王不是跟着皇上出去狩猎了吗？他出事了，那皇上呢？ 皇贵妃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煞白。 她最爱的两个男人皇上和儿子都在狩猎场…… 谢太后沉声喝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们回到营帐，就看到秦王满身是血地被抬回来，所有的御医都跟着进了营帐。 秦王妃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王爷……” “把秦王妃送回去。”长公主赶紧说，秦王还凶险未知，不能连秦王妃也在这时候出事。 皇贵妃声音有些发抖，“皇上呢？” “娘娘，皇上跟五皇子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没有跟秦王在一起。”侍卫急声道。 狩猎场怎么会有猛兽呢？ 沈时好跟慕容音对视一眼，“太后娘娘，猛兽还在林子里，皇上有危险，我们去救皇上。” “娇娇，你还有身孕！”长公主担忧地开口，“你自己要小心。” 她不能说出不让沈时好别去的话，皇上的性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母亲，您放心，我有分寸。”沈时好对她点了点头，她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沈时好和慕容音各自提了剑，上马往林子里跑去了。 “母后，您也先回营帐，我去看看秦王怎么样？”长公主劝着谢太后，刚才的场面太血腥，实在不能让太后再看到了。 谢太后忧心忡忡，既紧张还在林子里的皇上，又担心生死未卜的秦王。 第826章 丧子 秦王爷被野兽重伤，整个狩猎场的侍卫都慌了，全都进去找还没回来的皇上和其他皇子。 要是再有哪位贵人在里面伤了，他们也要跟着人头落地。 沈时好和慕容音问清楚皇上狩猎的方向，虽然是跟秦王不同一个地方，但当他们进入林子就听到猛虎的吼叫声，一颗心都提在半空了。 “糟了！”慕容音脸色一变，“你别过去，让我先去看看。” 沈时好跟在慕容音的后面，终于在一片山林内见到皇上和五皇子。 还有…… 两个全身是血的男子站在一头猛虎前面，其他侍卫也都在负伤保护皇上。 沈时好倒抽一口气，“大哥……” 那连两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其中一个就是沈修则。 她和慕容音几乎同时就拿下弓箭，朝着准备攻击的猛虎就连射三箭。 趁着猛虎吃痛的瞬间，沈修则手中的剑狠狠地刺入猛虎的胸口。 “沈修则！”慕容音悲痛地大喊一声，不顾一切飞奔过去。 在猛虎断气要压在沈修则身上的瞬间，她将沈修则给拖了出来，“你……你没事吧？” 沈修则虚脱一笑，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我还是喜欢拿剑的感觉，就是已经拿不起了。” 慕容音哽咽地哭出声，将他紧紧地抱住，“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沈修则温暖地笑着，“你别怕。” 沈时好看了他们一眼，确定那头猛虎已经彻底死了，才来到皇上的面前，“臣女救驾来迟，皇上，您受惊了。” 盛武帝的确被惊到了，他缓缓地喘了口气，压住心底翻涌的惧意，这才沉声开口，“朕无碍，你们都做得很好。” “周少夫人，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您还身怀六甲呢。”徐福搀扶着皇上，两股颤颤地看了猛虎一眼。 “皇上，秦王被猛虎所伤，臣女和慕容姑娘担心皇上和诸位不知凶险，所有进山来找寻你们。”沈时好说。 盛武帝闻言一惊，“秦王伤得如何？” “臣女只看了一眼，伤势颇重，具体如何尚未知晓。”沈时好说。 第662章 “先回去。”盛武帝沉声开口，他深深地看了猛虎一眼，“朕的狩猎场，怎么会有这等伤人的野兽！” “沈修则，周立，你们两个做得很好，随朕回营医治伤势吧。” 周立！ 沈时好诧异地看向另外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他居然是周立，她刚才完全没认出来。 “少夫人。”周立抹去脸上的血迹，有些虚弱地朝着她一笑。 “四叔，你……你伤势重吗？”沈时好压下心中的震惊。 周立摇头，“大部分是那头猛兽的血，沈大人的伤势要比我重些。” 沈时好担心看向沈修则，见他已经有慕容一搀扶着，她让其他人去扶着周立，跟随盛武帝一同回了营帐。 营帐内，众人神情凝重，只有御医不是进进出出，拿出去的血水是一盆接一盆。 秦王妃已经醒来，被丫环扶着在营帐外等着，看着搬出去的血水，她又差点晕死过去，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盛武帝等人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御医院的周院判脸色沉重地走出来。 “周院判，秦王如何了？”盛武帝沉声开口询问。 “拜见皇上。”众人看到皇上平安归来，心中大喜，又觉得松了口气，紧忙跪下行礼。 盛武帝大手一挥，“都起来，朕只想知道，秦王现在怎么样？” 周院判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皇上，秦王伤势过重，虽然已经清醒，但是……但是血流不止，臣等无能为力。” “什么无能为力，朕不想听！”盛武帝又怒又痛，好好一场狩猎，怎么就让他失去一个儿子！ 盛武帝大步走进营帐，看到的就是秦王血肉模糊的胸口，上面还有猛虎留下的抓印，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的样子了。 “父……父皇……救我。”秦王一开口，嘴里就涌出一口血，他不甘心地看着盛武帝，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只差一步而已。 盛武帝闭了闭眼睛，不忍看到儿子如此惨况。 “是……是有人要害我。”秦王在盛武帝的耳边用尽他最后一点力气。 谁都清楚狩猎场不会出现猛兽，何况这次皇上还带了几个皇子，怎么允许有没有经过驯练的野兽出现。 有人把猛兽偷偷引进狩猎场，为的是要杀他还是父皇，只有那个人知道。 他要死了，已经没办法为自己报仇，但父皇心中有了怀疑，肯定会查出那个人的。 “父……父皇……”秦王一口气喘不上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方。 他死不瞑目。 “二哥，二哥你醒一醒。”李煦走到秦王的身边，看到秦王的样子，一双眼睛含泪看向盛武帝，“父皇，二哥他怎么了？” 盛武帝强忍心中的悲痛，“来人，把五皇子带去皇贵妃身边。” “狩猎场所有人都出来了吗？” “皇上，齐王还没回来。”徐福小声地回道。 “快增派人手，将齐王安全带回来。”盛武帝的声音暗哑，他刚刚失去一个儿子，不想再有儿子受到伤害了。 “叶士博，召集西大营士兵，把狩猎场包围起来，彻查猛兽为何会出现在狩猎场！”盛武帝震怒地说。 帝王之怒，无人能够承受。 一连串的命令，足以证明此时盛武帝心中丧子的悲痛。 站在营帐外的沈时好回头和沈修则对上目光，这场春狩，是彻底拉开几个皇子之间争储的序幕了吗？ 秦王妃痛哭出声，扑倒在秦王的怀里，衣袖染满秦王的鲜血。 盛武帝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被旁边的徐福给扶住了。 “皇上，保重龙体。” “去，朕去看看太后。”盛武帝声音沙哑。 走出营帐看到沈修则和周立，这才想起他们为了救驾不惜跟猛虎厮杀，“快给你们医治伤口。” “沈时好，你随朕过来。” 李煦握住沈时好的手，有些害怕地叫了一声，“师父……” 沈时好捏了捏他的掌心，“没事，猛兽已经死了。” 第827章 漫长的一天 这一天过得特别漫长，进山去找齐王的士兵，在天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双腿跌断的齐王。 “属下找到齐王时，齐王已经晕倒在山涧中，他的马摔死在旁边，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许是……齐王是狩猎时不小心跌落山崖的。”侍卫低着头不敢看盛武帝的脸色。 一场狩猎，死了一个儿子，重伤了一个儿子。 盛武帝怒极反笑，背后这个人不但想要杀他的儿子，还想要他的命。 “两个月前狩猎场的士兵全山搜索并没有发现任何野兽，那头猛虎……据山下的猎户说，那是生活深山老林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也是最近一次狩猎时听到过声音，不知何时出现在狩猎场。” “去查，查清楚那猛虎是怎么来的。”盛武帝怒道。 沈时好走了进来，朝着盛武帝行礼。 “坐吧。”盛武帝摆手，示意沈时好不用多礼。 “皇上，我去看过那头猛虎了。”沈时好低声道。 盛武帝抬起头看向她，“你不是……”身怀六甲还去看那么血腥的东西。 但想到沈时好不顾一切进山去找他，盛武帝心中一软，“怀霁回来非要跟朕闹不可了。” “皇上，那猛虎是被人豢养过的。”沈时好沉声开口。 第663章 和自己猜测的无异，盛武帝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沈时好是在余州长大，从小骑射不在话下，她既然看出猛虎是被人豢养过，那必定是真的。 既然有人以猛兽杀了他一个儿子，那齐王坠马就更加有可疑，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朝仁，你身怀六甲不宜太疲劳，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沈时好怀孕，盛武帝肯定要将这件事交给她去彻查的。 沈时好对今日的事也有许多疑虑，而且以她的身份，确实不太好再介入这件事。 “皇上，您保重龙体。”沈时好低声说。 在看到秦王受伤，她心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定王。 但是，自从她回了上京，一直都是派人盯着他的，如果定王有任何动静，她会知道的。 很明显狩猎场的安排不可能几天时间就能完成，豢养猛虎也需要时间，引进狩猎场更需要在隐秘中进行，凭定王的能耐，他做得到吗？ 沈时好又想到圣女庙背后的主子。 今日的事，也不知跟他有没有关系。 昨天还充满欢声笑语的营帐现在处处寂静，没人敢发出一点笑声。 沈时好刚回到自己的营帐，就看到坐在里面的长公主。 “娇娇！”长公主迎上沈时好，扶着她上下查看，“没有受伤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母亲，我没有事。”沈时好说，“刚才我让御医给我诊脉了，这孩子勇敢着呢。”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她眼中有几分苦涩，“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刚才去见过皇上了？他如何了？” “皇上看着很伤心。”沈时好低声说，都说帝王无情，但只要是人就会有情感，亲生儿子突然离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长公主同样心中难受，“刚才本宫去看过齐王，他的腿伤势不轻，虽然御医没有实说，但……怕是日后要留下后遗症。” 沈时好抬眸与长公主对视了一眼，婆媳两人在彼此眼中都看到惊疑。 “同时让两个皇子失了……”长公主的脸色白了白，她抓住沈时好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没想到……”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她和皇兄差一点也死在别人的算计中，要不是太后的手段足够强悍，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就不是皇兄了。 沈时好低声说，“母亲，皇上已经吩咐禁卫军和都卫所彻查此事了，相信很快会查出真相。” “但愿如此！”长公主有些精神不济，“今夜我要去陪着太后，你早些休息，带的侍卫够吗？我再留几个保护你。” “不用的，世子留了他的人保护我，母亲不用担心我，我送您过去太后那边。”沈时好说，她也有些担心今日太后受到刺激。 长公主说，“太后身边有叶青遥，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 “母亲觉得叶圣女十分可信吗？”沈时好有些意外，连长公主对叶青遥都十分有好感。 “自从去年太后那件事之后，夜里总是难以入眠，叶青遥的药丸改善了太后的睡眠，太后对她赞誉有加，我瞧她平日虽然性子有些孤冷，但还算端庄有礼，怎么了，你觉得她是有什么问题？”长公主虽然对叶青遥是有几分好感，但若是沈时好觉得她不好，那肯定就是不好。 她肯定更相信自己的儿媳妇。 沈时好低声道，“以前我在杭郡就见过叶青遥，此人……母亲对她切莫大意，待我查到真凭实据，再与母亲详说。” 长公主的心一顿，竟然真的有问题，她知道沈时好和儿子曾经去过杭郡办事，具体所为何事没人知道，难道和叶青遥有关吗？ 婆媳两人已经来到谢太后的营帐。 刚撩起帘子进去，叶青遥就轻轻做了个动作，小声地开口，“太后刚刚入睡。” 长公主轻手轻脚走过去，看到谢太后虽然睡着了，但眉心紧蹙，看起来仍然睡得不太安稳。 沈时好看了叶青遥一眼。 叶青遥起身随着长公主来到外头，这才低声开口，“太后得知秦王殿下的事，伤心了许久，我怕她哭伤眼睛，便点了安神香，哄了太后睡下。” “你做得很好。”长公主轻轻颔首，“齐王受伤的事，太后知道了吗？” “皇贵妃让人先瞒下来了。”一日之间，两个坏消息，对太后来说太沉重了。 沈时好虽然对叶青遥诸多怀疑，但对她所做的也无法指摘。 “娇娇，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太后这边歇下就行了。”长公主对沈时好说道。 “好。”沈时好点头，她大哥今日也受了伤，她还想去看看的，还有周立……今日真是既惊吓，又有意外的发现。 她和周序川都没发现，周立居然会武功。 第828章 婚事我自己去说 沈修则的伤势看着虽重，但并不致命，御医给他包扎了伤口，他就是力竭昏睡，一直到现在还没醒来。 沈时好过来看他的时候，慕容音还没有离开，守在榻边看着沈修则。 “你来了。”慕容音看到沈时好出现，勉强露出个笑容。 “我大哥怎么样了？”沈时好低声问，目光落在沈修则苍白的脸庞上。 慕容音说，“御医说没有大碍，但需要好好休息。” 第664章 沈时好放心下来，“若是以前，大哥就算生擒那猛兽都没有问题。” “你知道是谁把他害了吗？”慕容音低声问。 “嗯。”沈时好轻轻地点头，“我知道，并且从来没放弃过要为哥哥报仇。” “是谁？”慕容音立刻问。 沈时好觑了她一眼，“等你成为我大嫂了，我再告诉你。” 慕容音面颊微红，今日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为沈修则失态，肯定很多人都看出她对他的心意，说不定过几日就传到她爹的耳朵里去了。 就算她想躲都躲不掉了吧。 “那你别说了。”慕容音没好气地说。 “诶，别那么小气，你就大大方方当我大嫂不就行了。”沈时好说。 慕容音瞪她一眼，“你查出那猛虎是怎么回事没？” 沈时好摇头，“还不知道是怎么送到狩猎场的，那猛虎仔细检查，是被人豢养过的。” “从山洞里走……”低哑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哥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沈时好惊讶地问，“你还好吗？” 沈修则轻轻颔首，除了没什么力气，他没有觉得太难受。 “我之前查看过附近山洞，有一处可连接相通后山，猛虎有可能是被人在山洞引进狩猎场，还有谁被伤了？”沈修则眸色微凝，他在昏睡过去之前，只知道秦王伤重，其他人还不知情况。 “秦王死了，皇上让人将他先送回上京，齐王坠马重伤，还没有醒来，秦王身边的侍卫全都命丧虎口，没人知道秦王是怎么跟猛虎相遇，又是怎么被咬死的，那猛虎是人为豢养，哥哥，你怎么看？”沈时好利落地将她所知道的告诉沈修则。 沈修则嘴角一抿，透出几分冷冽的笑，“你觉得是谁？” “我觉得在上京的定王快成赢家了，但那狗东西要是有这个能耐，我和你早就死一百遍了。”沈时好在慕容音面前毫不遮掩对定王的厌恶。 定王？慕容音没有开口，只是凝眉看向沈修则。 两个王爷一死一伤，晋王又在外领兵，上京只有定王…… “你什么都别做。”沈修则低声对沈时好说，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越不能出手。 会让皇上多疑的。 “我知道。”沈时好说，“哥哥没事就行，我先回去，你们聊吧。” 慕容音没有跟着沈时好离开，她给沈修则倒了一杯水，“要不要坐起来说话。” “麻烦你了。”沈修则幽深的眸子落在她面上，看出她留下是有话要跟他说的。 “你的伤……是不是定王？”慕容音低声问。 沈修则嗯了一声，并没有再说太多。 慕容音在心里给定王记上一笔！ “你们兄妹在谋划什么？”慕容音皱眉，她了解沈时好的性子，定王把沈修则害得武功尽失，她不可能不报仇。 “没有。”沈修则摇头，“他自己会找死路。” 而他们只是推波助澜，帮他走得快一点而已。 “你没有不代表沈时好什么都没做，你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吗？”慕容音哼了一声，她觉得沈时好一定早就想好怎么对付定王。 沈修则弯唇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就算我不能上战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保还行。” “只是……”他握紧手，“慕容将军说要娶他的女儿，要先打得过他，我怕是要再养些时日，才能努力一试了。” 慕容音想到自家老爹的武功，顿时急了，“打什么打，就你现在这样哪能打得过我爹啊，两招就把你放倒了，你别管了，婚事我自己去说。” 沈修则眼中落了笑，“那我岂不是太没担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慕容将军答应的。” …… …… 皇上让人排查狩猎场，虽然没有再发现任何猛兽，但也没人再想进去狩猎。 禁卫军和都护所继续彻查此事，其他人都跟着皇上返回上京。 定王亲自在城门外接驾，一看到盛武帝的坐辇，哭得眼泪横流，情真意切，把盛武帝哭得心头发酸，又想起了去世的秦王。 “父皇……”定王未语先哭，狩猎场发生的事，简直在他的意料之外。 比他想要的更惊喜。 那猛虎简直神来之笔，本来他只是想要让齐王坠马身亡，再嫁过给秦王，一举两得解决这两个人，没想到居然还有猛虎出现，听说差点连皇上都命丧虎口。 如果皇上也跟着没了…… 这上京城中，只有他一个成年的王爷，皇位除了他，还有谁能胜任？ 终究略有遗憾。 盛武帝只是眼眶微红，沉重地拍了拍定王的肩膀，就返回皇宫。 内阁大臣早已经在大殿中等着皇上。 “秦王的丧事就交给宗室和礼部去参半，朕要册封秦王的长子为郡王，拟旨吧。” “皇上，秦王尚未有嫡子，如今的长子是庶出的。”礼部尚书小心翼翼地回道。 盛武帝沉吟了片刻，“就让庶长子记在亲王妃的名下，以嫡子身份袭爵。” 圣旨很快就传到亲王妃的手中。 旁边一个妇人听到圣旨，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更是将怀里一岁大的孩子抱得更紧，“王妃，这是妾身的儿子，王爷说了，让妾身自己养着的。” 秦王妃心中的悲痛早就哭得麻木了，现在她已经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日子，没有儿子傍身是她最大的遗憾，而今天早上，这个生下秦王庶长子的小妾，还眼中带着窃喜，以为自己的儿子袭爵，她也能跟着母凭子贵。 第665章 一道旨意就让她的美梦破碎了。 “来人，把陈氏带下去。”秦王妃命令，让人把庶长子抱到她的跟前，虽然厌恶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但她知道，这个儿子以后就是她的依仗了。 “孩子，乖，叫我母亲。” 第829章 我们不沾光 周立在狩猎场立下救驾的功劳，传回周家，真心为他高兴的没有几个，周老夫人知道之后，更是一整天连饭都吃不下了。 沈时好让人去接翁老姨娘回周家，最近外面必定不安稳，还是住在家里更安全一些。 “吩咐下去，周家从今日开始闭门谢客，家中上下不得随意议论两位王爷的事，禁止一切饮酒作乐，直到秦王的丧礼结束。”沈时好把周家所有人都叫到大厅，语气严厉地说着。 周家其他人没有跟着去狩猎场，对所发生的只能道听途说，如今既然沈时好提起，他们免不得要满足心中的好奇。 “少夫人，听说秦王是被猛兽咬死的，那狩猎场怎么会有猛兽，还偏偏就只咬中秦王一个人。”周决自认为家中如今他位分最高，老夫人又卧病不起，他端起长辈架子问起沈时好。 沈时好淡淡地说，“刚才我已经说了，不要议论两位王爷的事。” 郭姨娘最是安分守己，对沈时好说的话不无唯命是从。 李管家也领命立刻去安排了。 “不议论，我们绝对不议论。”周二夫人扯了周决的袖子，生怕他在这时候还要犯浑。 以前他被叶宛糊弄得得罪长公主，好不容易现在他们二房借着跟沈时好的关系跟长公主缓和关系，可千万别把沈时好也得罪了。 周决有些悻悻然，被周二夫人耳提面命那么久，他多少意识到以前是被叶宛利用了，但人的秉性一时也改不过来。 沈时好对两位婶婶轻轻颔首，希望她们能盯紧两位叔叔，别在这关键时候闯祸。 “翁老姨娘，四叔这次救驾有功，皇上定会重赏，只是秦王丧礼还没结束，四叔的婚事必须要低调些进行。”沈时好对翁老姨娘说。 “少夫人放心，婚事就算是拖慢些也行。”翁老姨娘回道。 “照着章程进行就可以了。” 朱如影在旁边慢慢地捏紧手中的绢帕，今日她才知道，表面上是她在管家掌中馈，但家中实际大权根本不在她手中，瞧那沈时好，几句话的命令，全家上下无不遵从，没人问过她这个掌管中馈之人的意见。 仿佛她的存在就是无关紧要的。 沈时好又叮嘱了各房最近要注意的事项，这才让大家都散了。 “少夫人，咱们侯府要先准备给秦王的丧仪吗？”李管家过来低声询问。 “准备吧，再看看有没有人搭凉棚，跟着别人来。”沈时好说。 李管家应诺离开。 朱如影的脸色越发地难看。 “四少夫人，怎么没看到四少爷呢？”沈时好终于注意到朱如影，但她并没注意到朱如影眼中的阴沉。 “他……”朱如影一愣，忽地想起周霖宇跟她说过，叶无铭替他找了个跟去狩猎场的差事，他雄心壮志想要在皇上面前露脸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周霖宇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的心不免有些紧张害怕。 “三嫂找他有什么事吗？我替你转达。”朱如影低声说。 沈时好道，“我听说他也去了狩猎场，只是我并没有看到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最好安分守己在家里待着，外面始终太危险。” “三嫂虽然不管事，家里大小事情却是关心得很。”朱如影唇角抿出一丝勉强的笑。 沈时好挑眉看她，“不可以吗？” 朱如影勉强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四少爷如今没有差事，他每天早出晚归都是为了周家前程，和你一样，他肯定只想着周家好的。” 这话说得绵软，仔细听却别有一番意思，朱如影是觉得，她阻碍周霖宇的前程吗？ 若是平时，沈时好就懒得跟朱如影争辩了，非常时期就不得不多说几句。 “四少夫人，四少爷跟谁走得近你应该最是清楚，两位王爷出了事，上京城人人自危，我让四少爷最近少跟定王的人来往，这是阻碍他的前程吗？”沈时好冷声问。 朱如影今日已经忍了许久，沈时好几句话就让她掌中馈的身份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这管家大权是她她自己让出来的，可做事的时候，却不会问过别人的意见。 “您又如何确定跟着定王就没出息呢？”朱如影反问，如今两位王爷出事，定王的机会不是更大了吗？ 之前在金城的时候，周序川就得罪过定王，若是周霖宇能成为定王的左膀右臂，日后对周家对周序川都只会有好处。 沈时好淡淡地说，“这么说，周霖宇最近是在为定王做事了。” 朱如影皱眉，都说了这么多，沈时好到底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三嫂，四少爷若是有出息，对世子来说也是有助益的不是吗？”朱如影语气不自觉多了几分委屈，连她都知道为世子打算，真不知沈时好是怎么当周序川的妻子。 是她的错觉吗？沈时好觉得自己好像从朱如影的世子两字听出委屈缱绻的味道。 “每个人都想要飞黄腾达，只是做人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趋炎附势像定王这样的小人，就算以后他周霖宇多有能耐，世子都不想沾光。”沈时好冷冷地说。 第666章 朱如影咬了咬牙，“你又不是世子，如何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沈时好说，“我与他夫妻一体，你说我怎么知道。” 朱如影无法控制在心里涌起一股嫉恨。 沈时好疑惑地看了她几眼，转身就离开了。 她的脸色沉了沉，“让人去找周霖宇，就算是绑也把他绑回来。” 南溪低声应诺。 当晚，周霖宇果真被辛盛给绑了回来。 “四少爷最近和一个驯兽师来往频繁，还领了狩猎场守山口的差事，不过这差事中间被别人给抢了，他昨天一整天在酒楼喝酒，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没有去狩猎场还算是一件好消息。 “驯兽师是怎么回事？”沈时好皱眉，现在跟驯兽有任何关系都绝对是危险的。 “那驯兽师是以前表演马戏的，曾经驯服过……老虎。”辛盛低声说，“后来摔断了腿，就没有留在马戏团，每日只带着一只猴子在街头卖艺求生。”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那驯兽师呢？” “不见人了。”辛盛沉声道。 第830章 臣妇看不懂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周家的四少爷，你们竟敢这么对我，我父亲是北山侯，你们不怕死吗？”周霖宇做梦都没想到，他只是在酒楼喝了一顿酒，醒来居然就被绑架了。 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置若罔闻，将周霖宇绑了推进一个房间里，这才将他眼睛上的黑布给扯了下来。 骤然的强光让周霖宇一下子看不清眼前的画面，缓了一会儿才终于看到坐在上面的沈时好。 “沈时好！是你把我抓来的？”周霖宇脸上露出凶光怒意，就要冲到沈时好的面前去了。 辛盛一脚将他踹出去。 周霖宇哇了一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宿醉的脑子让他根本来不及还手。 “好啊，沈时好，你总算露出你的真面目，趁着我父亲不在家，你现在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了是不是？”周霖宇咬牙问。 沈时好目光睥睨地看着周霖宇，真可笑啊，这么个货色，居然霸占了周序川二十年的位置和父爱，而北山侯也放着周序川好好一个嫡子不重视，花了半生心血在教导这个东西。 周霖宇拿什么跟周序川相比？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要将周家上下赶尽杀绝的人是你，你这个蠢货。”沈时好冷冷地开口，将手中的东西砸到周霖宇的脸上，“你真以为凭着你周家四少爷的身份，真的能入了那些人的眼中，被人利用不知道，以为靠你那五万两就能平步青云吗？” “这是什么？”周霖宇抓过来一看，全是他来了上京之后的应酬，包括他给谁送了东西，与谁喝了酒，居然全都一清二楚被记下来。 “你疯了，居然跟踪调查我！”周霖宇表情狰狞，“沈时好，怎么，你对别的男人就这么感兴趣吗？” 话音才落下，辛盛一巴掌就落下了，这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把周霖宇半张脸都打肿了。 周霖宇瞪圆了眼睛，妈的，一个下人都敢打他！ 他立刻站起来还击，和辛盛就在屋里激烈交手，他的武功是北山侯教的，虽然打不过辛盛，但还是能跟辛盛过招，只是他这两天喝了太多酒，体力支撑不住，打了不到一刻钟，他就大口地喘着气。 被辛盛找到招式漏洞，一下子将他摁压在地上。 “沈时好，除非你杀了我，否则等父亲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的，你的种种恶行，父亲一定让周序川休了你。”周霖宇怒声叫道。 沈时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觉得通过叶无铭讨好定王，你就能够在上京平步青云了？定王几次想要陷害北山侯府，你身为北山侯的儿子，不求你同仇敌忾，你还要卑躬屈膝去讨好他，让你的父亲知道，你猜他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周霖宇冷笑，“你知道个屁。” “怎么？定王这边投靠不成，转而去巴结魏王府的李澜，你就觉得自己很聪明了？”沈时好冷笑着问。 “……”她怎么知道！ 沈时好问，“秦王是被猛兽咬死的，要是查到你频频跟驯兽师接触，你猜你什么下场？” 周霖宇的脸色变了变，“我什么都没做。” “是啊，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无意中被驯兽师的女儿救了，所以对她感激不尽，美人计在你身上挺好用的啊。”沈时好嘲讽地说。 “你……”周霖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我对那陆姑娘什么想法都没有，你别含血喷人。” “这话你去对都护所的人说，你猜他们信吗？”沈时好问，“蠢货，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她当然查出来了，故意让周霖宇去接触驯兽师，不过是一个障眼法，那驯兽师跟魏王府表面上看没有关系，但驯兽师的徒弟在魏王府的庄子里当差，差事就是给魏王养八只狼。 这次春狩，魏王身子抱恙没有参加，李澜和霓凰都在王府侍疾，表面上看起来，好像跟魏王府没有关系。 但沈时好想起魏王在太后面前哭得眼泪横流的样子，她很难不怀疑。 秦王和齐王这件事，她怀疑下手的不止一人，但周霖宇就是最好的利用对象，既能拿他当挡箭牌，还能把北山侯府也给拉下水。 同时被怀疑的除了北山侯，还有她和周序川。 第667章 那可真是一见三雕了。 “让人把他盯着，不许他离开这里半步。”沈时好命令着，又看向满脸不忿的周霖宇，“知道为什么你回来之后一直蹦跶而我不管你吗？我就是要让父亲割舍对 你最后一点亲情，与其让你祸害整个周家，不如早日将你放弃。” “从你接触魏王府开始，你就完了。” 周霖宇脸色铁青，“你是故意的。” “是啊。”沈时好颔首，“你的愚蠢真是不辜负我对你的期待。” 沈时好瞥了他一眼，周霖宇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很快金城那边就会传来消息了，她现在要先进宫去请罪。 她都能查到周霖宇被利用，相信都卫所也能查出来的。 沈时好进宫求见盛武帝，被徐福带着进了养心殿，一进门就看到跪在皇上面前的魏王父子。 “皇上，都是臣这个不争气的身体，若是臣能够陪同去狩猎，秦王殿下肯定就没事了，那猛虎要咬也是咬臣啊。”魏王老泪纵横，哭得毫不上心，不知道还以为死的是自己的儿子。 “……”再次看到魏王肥硕的身体哭得梨花带雨，沈时好真心佩服他。 盛武帝摆了摆手，“不要说这种胡话，你身子不好，就在府里好好养病，进宫做什么呢。” 沈时好抬眸打量着魏王父子，魏王的伤心不已，李澜同样眼中带着伤痛，都因为秦王的事愧疚难安的样子。 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她多疑了。 盛武帝这几日睡不好，精神不济，很快就把魏王给打发走了。 李澜在走出养心殿的时候，回头深深地看了沈时好一眼。 “朝仁，你对魏王怎么看？”待魏王父子离开，盛武帝不等沈时好开口，已经沉声地询问。 沈时好敛衽行礼，实话实说，“皇上，臣妇看不明白魏王的为人。” “别说你看不懂，朕也看不透。”盛武帝面无表情地说，“你进宫是为了周霖宇吧？” “是，臣妇是来请罪的。”沈时好跪了下来。 第831章 那个蠢货 盛武帝下令周家除了北山侯和周序川都要回上京，自然会监视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如他所预料的，除了沈时好和周立，周家没几个不是蠢货。 特别是周霖宇，这个周肃的私生子，还以为能有多几分能耐，毕竟是周肃抛妻弃子非要留在身边的女人生的，而且还是周肃一手带大，结果还真是让他大失所望。 同时盛武帝还油然升起一股自豪，周序川是他看着长大，这孩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就是舅舅，是他教他写的第一个字，无论是射箭还是骑马，都是他启蒙的。 他把周序川当儿子看待，把这个孩子养得如此优秀，把周肃养出来的儿子打得脸都肿了，他怎么会不骄傲！ 周霖宇回来就着急地找上定王身边的幕僚，居然妄想通过定王找一门亲事，真是把他都气笑了。 但凡周霖宇找别的路数，他还能高看几分，看在周肃的份上给他指派个差事，结果居然找的是定王！ 定王在金城是怎么对待周家和周肃的，这个蠢货会不知道吗？ 再后来发现在定王这条路上走不通，他又想走魏王的门，结果还不知道是被哪一方给利用了。 要不是周霖宇这个蠢货，事情也不会这么棘手。 现在查出来狩猎场的事不止一个人插手，查起来处处阻碍。 “此人留着只会祸害怀霁。”盛武帝沉声说，就算狩猎场的事跟周霖宇无关，将来也有可能被别人利用连累周序川。 即使不想承认，他们两个在外人眼中都是兄弟。 沈时好低声说，“皇上，臣妇绝对不会再让周霖宇犯蠢。” “也不必要他的命，等金城那边战事结束，就把他撵回去吧。”盛武帝说，要不是暗卫查到狩猎场的事确实和周霖宇无关，他就是被人利用来混淆耳目的，就算是周肃的儿子，也容不下他。 “是。”沈时好应下。 盛武帝又沉声开口，“朝仁，朕想要你去查魏王，你能做到吗？” 沈时好抬头看向盛武帝，“皇上的意思，是要臣妇暗中调查？” 看来皇上在魏王身上只找到嫌疑，却没有实际证据。 “朕要你查魏王这些年在封地的所作所为，包括他的病到底是不是真的。”盛武帝低声地说着，其实他派人去查过几次，但魏王防范得太好，若是沈时好的人去查，或许能够有收获。 就算没有盛武帝的命令，沈时好也打算去查了。 “不过，你有孕在身……”盛武帝有些迟疑。 沈时好说，“皇上放心，不是臣以身犯险，只是暗中调查，不会有问题。” 盛武帝轻轻颔首，“那就好，金城的战事也快结束了，西羟这次是被北狄利用，根本不是北山军的对手。” 那就是周序川很快能回来了！ 沈时好微微松了口气。 “怀霁做得很好，在军中威望也日渐提高，将来就算掌兵权，也容易过度。”盛武帝淡声说，一想到这是他养大的孩子，他就很是满意。 看来和长公主猜测的一样，皇上是打算将北山军的兵权交给周序川了。 第832章 这个结果不满意 从养心殿出来，沈时好又去看望了谢太后，和长公主一起陪太后说了许久的话，这才告退出宫。 第668章 在宫门外遇到定王。 好些日子没见到，定王看起来春风满面，仿佛又回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看来他是真以为自己十拿九稳了。 定王最近的确事事顺心，狩猎场的谋划比他想象的顺利，原本他只打算对付齐王，没想到会突然出现猛兽，把秦王给咬死了，他让人打听过，齐王的腿也废了。 今天父皇还把原本属于齐王的差事给了他，而且还是户部的肥差，他如何能不得意。 然而他的欢喜在看到沈时好的瞬间，猛地又被拉回现实。 他想起他的隐疾，至今没有一个子嗣的痛，别人还不知情，都盼着吴湘生下他的长子之后，可以进一步谋划。 但眼前的沈时好却是清楚的，她知道吴湘的肚子是假的。 沈时好的存在，对他就是最大的威胁。 “王爷。”沈时好冷漠地行了一礼，连寒暄都不愿意就要离开。 “朝仁郡主，最近本王的侧妃在家有些烦闷，你是她的表姐，有空可以去跟她多坐坐。”定王语气和缓，他现在对付不了沈时好，心想若是能暂时将她拉拢也是可以的。 沈时好听到这话，便知定王肯定又在憋着什么坏招要对付她，“我与吴侧妃虽是表姐妹，但向来不亲近，平日说话也不投机，怕是坐不到一块去。” 定王嘴角的笑意发冷，听出沈时好根本不想接他的橄榄枝。 “本王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定王咬咬牙说。 “那许是我愚笨，没看出王爷有多少善意。”沈时好淡淡地回道，真亏他说得出口，从一开始算计她嫁给李屿恒，再到陷害她的父兄，在金城又差点三番四次要害周家，他居然还敢说她不识好歹。 要不是他现在还是王爷的身份，他还能活着在这里吗？ 不过，应该也得意不了多久的。 定王寒着脸从沈时好身边经过，在心里已经盘算了几种要将这个女子杀死的方法。 …… 随着秦王的丧礼结束，都卫所和大理寺联手调查的结果也出来了。 在深山与狩猎场之间，的确有个山洞是相通的，但一般野兽都不会走进山洞，是有人故意将猛兽引进去的，这个人就是前阵子被秦王纳入府里侍妾的青梅竹马，在禁卫军里当差的方贵川。 那猛虎的确是被马戏团豢养过，但几年前就放入深山，方贵川从驯兽师那里知道这件事，才故意去引猛虎进狩猎场，为的就是报复秦王抢走他的青梅竹马。 这件事牵连了不少人，但查到方贵川身上就断了线索，他把所有的罪都认了，但齐王坠马一事，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齐王坠马属于另外的案子了，大理寺还在调查。 这样的结果让秦王妃无法接受，她将那个侍妾给杖毙了，去宫里哭了一顿，最终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盛武帝看着大理寺呈上来的卷宗，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最倚重的都卫所和大理寺联手查出来这个结果，只能证明背后这个人藏得太深，而这次的事不知谋略多久，甚至一开始这个猛兽并不是冲着秦王去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谢正，朕要你辅助朝仁郡主，继续调查此事，这是令牌，朕允许你们在京都上查亲王下审百官，见令如见朕。”盛武帝拿出令牌给谢正，帝王的怒火已经无法压制。 他感觉背后的人简直是把他当傻子了。 谢正办案无数，任何案件到了他手中，他只认对错，从来不看身份，但这次狩猎场的案子，让他第一次感到挫折。 本来他就打算继续查下去，没想到皇上也有这样的想法。 “臣领命。”谢正接过令牌，目光转而投向沈时好。 沈时好面色沉静如水，似乎并不意外皇上的做法，看来她早就知道皇上对这个结果的不满，真没想到皇上虽然对周家有微词，对沈时好却依旧信任。 “朝仁郡主，听说那日你亲眼见过那猛兽了，你觉得若是以你之力，是否能够挡住那头猛虎？”出宫时，谢正开口问询沈时好。 “我不知道。”沈时好如实回答，“我赶到的时候，那猛虎已经被杀了，谢大人，当时秦王身边一共有八个侍卫，全都命丧虎口，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谢正疑惑地看着沈时好，这只能证明那头猛虎确实凶猛，又有什么问题。 沈时好走在阳光下，身上蒙着一层柔丽阳光，衬得她更加耀眼明媚，她缓缓地开口说，“我也算经常狩猎，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野兽，一般若是遇到无法杀死的野兽，我都会选择逃跑。” “那么多侍卫，居然一个跑出来搬救兵的都没有……”表面上看并没有问题，但仔细推敲，便会发生有漏洞。 谢正神情一凛，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八个保护秦王的侍卫全都被咬死，却没人跑出去找救兵，还是后来又禁卫军经过才发现的。 “朝仁郡主的意思是？”谢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沈时好说，“如果当时在场的不止八个侍卫，要杀秦王的也不止是猛虎呢？” 谢正摇头，“现场并没有其他人的脚印。” “把脚印处理掉，并不是多难的事。”沈时好转头看了谢正一眼，“还有一件事，秦王当时身边不止带了八个侍卫，还有一个人。” 第669章 “谁？”谢正神情微变，他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沈时好说，“一个女子，秦王为了将她带去狩猎场，让她装扮成小太监带在身边，连秦王妃都不知情。”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谢正皱眉打量沈时好。 “从出事的时候，我就让人在查这件事，秦王在一个月前就与这个女子在街上认识，这女子身份特殊，是个寡妇，据说生得极好，否则也不会勾住秦王。”沈时好说，“奇怪的是，我查不到这个女子的来历，只知道别人叫她徐娘子。” “你为何不跟皇上说明此事？”谢正问。 沈时好低声说，“因为我拿不准，这个徐娘子究竟是谁派来的，她究竟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了，今日跟谢大人说了此事，是希望谢大人能帮我查她的身份。” “你是……想查官府的户籍？”谢正疑惑地问。 “大人去查户籍，比我去查更方便。”沈时好含笑说。 谢正深吸一口气，“好，我去查。” 第833章 秦王妃来干什么 转眼就是沈真真出嫁的日子。 因为前段时间上京城各家都谨慎低调行事，沈真真的婚事也安安静静地进行，直到今日才邀请各家女眷前来看嫁妆。 沈家的院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百二十箱的嫁妆，比当初沈时好出嫁的时候，还要盛大。 这是沈夫人对小女儿的补偿，她大部分的嫁妆都留给沈真真了。 对此，沈修则并没有意见，而沈时好是习以为常，对于母亲的偏心，她已经麻木了，只是替沈修则感到一点不甘，幸好慕容音并不是小气计较的人。 沈时好一大早就回娘家了，里里外外帮忙招待客人。 真真能够找到一门好亲事，她心里头也是高兴的，不用跟李屿恒纠缠不清，对真真来说就是一辈子的好事了。 “长公主来了！”沈夫人很是惊喜，长公主能够前来添妆，对真真来说是极好的殊荣。 崔大夫人在她旁边提醒，“长公主是看在娇娇的份上才来添妆，你今日对待娇娇的态度要注意些。” 沈夫人有几分不悦，她对待沈时好的态度怎么了，她早就改变了，现在也是很关心大女儿的。 “大嫂，就算没有娇娇，沈家在上京也说有头有脸，长公主来添妆难道就不能是因为元帅的面子。”沈夫人小声嘀咕。 有些不太高兴别人认为沈真真的婚事还要依靠沈时好的面子才有这么风光。 崔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对于崔家两个姑奶奶，她都尽量维持表面关系，明明老太爷老夫人把几个儿子都教得非常优秀，偏偏两个没养在身边的女儿就被养歪了。 长公主华贵端庄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站在她旁边的是笑靥如花的沈时好，婆媳两人看起来感情极好。 “长公主把娇娇当女儿看待了。”崔大夫人声音凉凉地刺了沈夫人一句。 沈夫人唇角抿了抿，“婆母与亲生母亲始终是不同的，隔着一层肚皮呢。” 崔大夫人淡淡地笑了，“亲生母亲有时候还不如个外人。” 说完，她也不管沈夫人的反应，笑盈盈地迎上长公主。 沈夫人心中虽然不悦，却想着今日是大好日子，面上不好露出来，也跟着上前去寒暄了。 “大嫂。”崔三夫人神色凝重地过来，低声说道，“秦王妃也来了。” “？”沈时好耳尖听到崔三夫人的话，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秦王妃如今是孀居的身份，而且秦王去世还不到一年，她不应该去参加别人的红白事的，怎么会来沈家参加添妆礼。 这哪是来祝贺，是来结仇吧。 “怎么了？”长公主没听到崔三夫人的话，看到沈时好的脸色不太好，低声地询问了一句。 沈夫人沉不住气，惊怒地叫出声，“她来干什么，又没给她下帖，她……她是故意的吧，这么晦气。” “母亲，秦王妃在外面，我先去看看。”沈时好低声跟长公主说。 “娇娇，我和你出去。”崔大夫人说，“你们陪殿下去说话。” 秦王妃一身素白的衣裳，站在一群穿着鲜艳亮丽的夫人中间显得特别刺眼，她冷笑着看了众人一眼，“怎么，不欢迎吗？” “王妃，您今日……怎么出门了？沈家今日办喜事呢。”郑夫人平日跟沈夫人关系甚好，看到秦王妃这么不忌讳，穿成这样来到沈家，看不过眼地说了一句。 “沈家办喜事，难道本王妃就不能来了，我来给沈二姑娘送上祝福，不行吗？”秦王妃皮笑肉不笑的，本来就不和善的面庞此时看起来更加刻薄。 “王妃能为我妹妹送上祝福，自然是我妹妹的福气。”沈时好走到垂花门就听到秦王妃的话，她探究地看了对方一眼。 来者不善啊！ 奇怪了，她与秦王妃素来没有仇怨，怎么觉得对方的眼神像是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似的。 秦王妃冷笑，“沈二姑娘有你这样的姐姐，那才是福气。” “大舅母，您招待其他宾客，我领秦王妃去厅堂。”沈时好低声说。 “是本王妃见不得人吗？还要将我另外领到别的地方。”秦王妃尖锐刺耳地开口，让众人再次侧目过来。 沈时好淡淡地看着她，“自然不是王妃见不得人，我都不知道王妃居然会这么想。” 第670章 秦王妃脸色阴冷，她走到沈时好的面前，让旁边丫环递上锦盒，“这是我送给沈二姑娘的添妆，朝仁郡主，不如你打开看一看。” 是冲着她来的！沈时好心中疑惑，她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秦王妃。 沈时好并不想打开锦盒，但秦王妃身边的丫环已经自作主张地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穿着缟素白衣的女子泥人，那装扮明显就是丧夫的样子。 “秦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时好冷冷地问。 “我今日下场，不就死拜你所赐，沈时好，只要我活着一天，绝对不会让你有安生的日子。”秦王妃怨恨地瞪着沈时好。 沈时好将那个泥人拿在手里，瞬间捏成粉碎，摔到秦王妃的脸上，“王妃拿着自己的泥像回家守寡去吧，别把自己的命运强加到别人身上。” “是你害死秦王，皇上相信你，我可不会被一叶障目，你等着，早晚你会有报应的。”秦王妃尖声叫道。 “那你就把证据交到大理寺，让大理寺来判我的罪，如果拿不出证据，你非要在我沈家办喜事的时候来找晦气，秦王妃，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接下来每一天都没好日子过。”沈时好低声冷冷地说。 秦王妃神情狰狞，恨不得扑上来咬死沈时好，“你敢威胁我，我可是堂堂王妃！” “呵。”一个守寡的王妃，儿子还没长大，居然就听信别人的挑拨来找她晦气，只能说这个女人真的不聪明。 “我如果要杀秦王，早在当初就动手了，我不知道你从何处听说是我害了他，但跟你说这些话的人，显然是居心叵测，你用一用脑子，我要杀秦王做什么。” “这上京城中，真正要秦王死的人到底是谁，谁又得了好处，你是蠢，不是瞎，好好地看清楚。” 秦王妃被骂得脸色一阵发青，沈时好居然敢这么骂她！ “送客！”沈时好冷声地下逐客令。 转身就把南溪叫了过来，“让钟叔去查，秦王妃这两天见了何人。” 第834章 就那日吧 秦王妃的出现让气氛出现一时的尴尬，宾客们只看到她跟沈时好说话时愤怒不已的表情，可惜距离有些远，根本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以前也没听说秦王妃跟沈时好有结怨啊。 沈夫人皱着眉来到前院，听说秦王妃已经被送走，她才松了口气，脸色有些难看地找到沈时好，开口就埋怨，“你平日在外面怎么得罪人我不管，但若是影响真真的婚事，我不会原谅你。” “我这辈子最大的罪就是当你的女儿。”沈时好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沈夫人愕然，没想到沈时好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时好看了她一眼，“我们还是别继续说下去，免得等下大家脸色都不好看，我是为了真真的添妆来的，你也不想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闹出笑话。” “你……”沈夫人想开口骂沈时好，但在看到沈时好冷淡疏离的眼神时，她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这个大女儿……对待她的态度好像已经变了，以前她绝对不会对自己如此无礼的。 沈时好已经转身往后院走去，她不想和沈夫人争辩，现在最让她在意的，是秦王妃今日的行为。 之前都卫所和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出来，秦王妃虽然不甘，但也接受事实，皇上也下旨将秦王的爵位给了唯一的儿子。 秦王妃现在只需要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她自己在皇室的庇佑下，后半辈子不会过得太差。 为何突然对她发难？ “怎么了？”长公主远远就看到沈时好的神色极差，待她走近，低声地询问。 “秦王妃说我害死秦王。”沈时好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长公主端着杯子的手一顿，“看来有人在背后搞鬼。” “需要本宫做什么吗？”长公主问。 沈时好笑了笑，“您别担心，我会让人去查的。” 虽然秦王妃这个插曲让人稍微有些不愉快，但整个添妆礼还算圆满地完成了。 沈夫人原本还打算再找沈时好说清楚，沈时好却早已经离开沈家。 钟叔很快就查到秦王妃今日所为的原因。 “前两天，定王见过秦王妃，说秦王之所以看上那侍妾，是因为她长得有三分像您，又说四少爷见过驯兽师的事，定王精得很，听起来他似乎什么都没说，但这两件事一起说了就容易让人误会。”钟奎将查到的告诉沈时好。 沈时好气笑了，定王这狗东西真阴险，去秦王妃面前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秦王妃正是伤心的时候，容易钻牛角尖胡思乱想，听了定王这些话，就真的认为是她害死了秦王。 “我不想等到太后的千秋节了。”沈时好声音清冷肃杀，“常德公主不是设了赏花宴吗？定王为了破除谣言，一定会让吴湘参加的。” “就那日吧。” 新仇旧恨就一起算了。 “属下去安排。”辛盛拱手说。 “家里众人许久没开心的事了，让二婶三婶他们也一起去赴宴。”沈时好淡淡地说道。 第835章 吴侧妃要生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常德公主每年这个时候都喜欢办赏花宴，今年因为两个王爷的遭遇，赏花宴办得低调了些，不敢大操大办，宫里里没有派人出来参加。 第671章 如沈时好所预料的，为了破除谣言，定王让吴湘来参加赏花宴了。 “阿姐，吴湘是怎么回事，上次见到她，就觉得她脸色不太好，今日看起来好像更差了。”沈真真看到吴湘出现，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可能是因为怀孕了吧。”沈时好说，吴湘又瘦了一圈，只有那个肚子突兀地在长大。 沈真真闻言有些害怕，她马上就要成亲，以后怀孕不会也这样吧。 “你怀孕之后怎么气色反而更好了？”沈真真狐疑地问，沈时好以前就明妍动人，如今看着更加肌肤莹润耀眼，哪有半点憔悴。 “大概……天生丽质吧，你跟我是孪生姐妹，肯定也跟我一样的。”沈时好笑着说。 这话让沈真真心中的惶恐减少了不少。 “我们去找吴湘说说话吧。”沈真真说。 “你去吧，我还要去找慕容音。”沈时好今日没打算跟吴湘近距离接触。 不过，就算沈时好不想跟吴湘寒暄，吴湘却一看到她就走过来，“表姐，你们也来了。” “吴湘……”沈真真脱口而出，被吴湘旁边的丫环瞪了一眼。 沈时好微笑，“吴侧妃，一段时间不见，别来无恙。” “表姐就别找这种话来刺激我了。”吴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有些嫉妒地看了沈时好的肚子一眼，“我比不得表姐如今明耀动人。” “你说什么呢，你怀的可是王爷的长子，身份尊贵着呢。”沈真真小声说。 吴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嗯。” “周少夫人，吴侧妃。”婉若县主含笑走了过来，“你们在这边多无聊，母亲在那边桃花林设了酒宴，都是用桃花酿的佳肴，我们过去试试吧。” “佳肴就算了，听说常德公主的桃花茶一绝，我倒是想试试。”沈时好说。 婉若县主看向吴湘，眼睛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肚子上，“吴侧妃，你是快生了吧？” 吴湘勉强一笑，“是啊。” 周围有女眷传来窸窣的说话声，“看来外面传言都是假的，定王哪里生不出孩子，瞧吴侧妃都快生了。” “是啊，如今朝中只有定王还留在上京，吴侧妃这孩子一出生，说不定皇上会立储呢。” “嘘！不要命了，在这儿议论这种事。” “不过，谣言不可信倒是真的，不知谁那么坏，居然这样中伤定王。” “定王如今还没有王妃呢……” 听着耳边传来的低语声，沈时好眸色流转着浅浅的笑意。 吴湘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定王到底能不能生孩子，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她此时定然会更有底气。 可是，她怀不上孩子可能是她的问题，定王府后宅那么多侍妾，定王几乎每晚都流连在女人身上，却一个女人都没怀上孩子。 她本来以为是她的问题，现在她终于清醒，不能生孩子的是定王，不是她。 定王却还要不停地折磨她，把怀不上孩子的怒气都撒在她身上。 “吴侧妃，我们去赏桃花吧。”本来对吴湘还有些冷淡的女眷们，都热情地招呼着吴湘。 沈时好被冷落在一旁。 吴湘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样追捧着了，她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即使肚子是假的，但别人不知道啊，等以后她生下孩子，定王为了遮掩，肯定还会让她养着孩子的。 她渐渐生出几分期待来了。 “周少夫人，不如一起走吧？”婉若县主对沈时好说。 “好。”沈时好含笑点头，正好看到慕容音也来了。 “怎么回事啊？你看起来不太像喜欢来凑这种热闹的人。”慕容音来到沈时好身边小声问，“还把我也叫来了，我忙着呢。” 沈时好笑眯眯地说，“我哥哥今日忙得很，你在家也是无聊，不如陪我来看一场戏。” 慕容音狐疑地打量她，看戏？ 沈时好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去赏花了。 桃花山处处欢声笑语，最近上京的气氛太压抑，今日难得能放松，自然是放松了姿态玩起来。 “哎呀，吴侧妃，你……你怎么了？”突然，一道尖叫声响起。 吴湘正在让人给她摘桃花，听到身后有人叫起来，回头看了过去，才发现她脚下不知何时浸开一滩红色的血迹。 她的心头大乱，“这……这不是我的血。” “快去请大夫。”常德公主看到这一幕，心头一阵大惊，要是定王的孩子在这里有三长两短，她就算是公主的身份都无法自保了。 吴湘慌了起来，“不，不用，送我回定王府，我……我也许是要生了。” “这下山的路崎岖，怎么能让你这样回去。”常德公主皱眉，“快派人去请大夫。” “咦，我刚才在门外遇到老太医来采药，说不定他还没走走远，不如将他请过来看一看。”婉若县主说。 “快去！” 吴湘急得不行，她推开要来搀扶她的人，“不，不，我要回王府生，这里没有稳婆，我……我不放心。” “你放心，本宫的嬷嬷以前帮本宫接生过，还算有经验。”常德公主说，不让吴湘再拒绝，已经让人将她搀扶到屋里去了。 “我的丫环呢？”吴湘叫道，她们怎么不见了，她在这里怎么可能生出孩子。 第672章 “你这时候就别想你的丫环了，赶紧将孩子生下来要紧。”常德公主说。 吴湘绝望得想要死在这里算了，“沈时好，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沈时好是唯一知道她的情况，现在只有她能帮自己了。 “怎么流那么多血啊。”不知谁喊了一声。 常德公主大惊，这血看着不对劲啊，在吴湘被扶着躺在床榻上时，她上前掀开了吴湘的裙子。 “……”常德公主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都惊呆了，这……这是什么孩子，吴侧妃肚子里揣着一个枕头？ 第836章 可以报仇了 “这……”常德公主半天才找回了声音，但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些关心吴湘到底能不能为定王生下庶长子的女眷们也都愣住了，她们只看一眼，在惊愕之后，就慌忙地退出房间。 妈呀，这是什么惊天秘密，吴侧妃的孩子是假的！ 这么说，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定王根本不能有子嗣啊。 “老太医来了。”外面不知谁喊了一声。 沈真真拉着老太医的手进来，“您快给吴侧妃看看，流了好多血……” “吴湘？”沈真真愣愣地看着吴湘的肚子，孩子呢？ “哎哟，小老儿罪过罪过，什么都没看到，我又不是稳婆，找小老儿来作甚。”老太医捂着眼睛，还没看清楚吴湘的情况。 常德公主急忙开口，“请老太医先出去。” “其他人也都出去。” 吴湘面无表情地躺在床榻上，双眼无神绝望，她像是木头人似的，连动都不动一下了。 她知道，就算她活着回定王府，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还不如死在这里。 明日，不，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而是一个枕头。 哈哈哈，爹娘肯定会觉得她是耻辱吧，毕竟她也只是他们攀附权贵的棋子。 “吴侧妃，虽然……但你流了那么多血，始终对身体有损，还是请大夫看一看。”常德公主已经镇定下来，她不知道这个枕头究竟是定王的意思，还是吴侧妃自己为了争宠作假，她现在只想平平安安把人送走。 吴湘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去请周少夫人过来。”常德公主没办法，只好让人去请沈时好。 毕竟是表姐妹，或许比较好说话。 沈时好将所有人都请了出去，坐在吴湘的身边，轻轻地叹口气，“是不是葵水来了？” “你如今这个样子，不适合回定王府，你想回吴家，还是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吴湘的眼珠子微微一动，目光沉寂地看向沈时好，“是不是你？” “你想说什么？”沈时好淡淡地问。 “我知道你跟定王有仇，之前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今日就是你对付定王的招数，我是你的表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吴湘怨毒地问。 沈时好替她掖了掖被子，“吴湘，回定王府被羞辱打骂是你想要的吗？我可以送你去休养，等日后……你后半辈子还能有盼头。” 吴湘的眼睛涌出泪水，她从小就喜欢跟沈时好攀比，总觉得自己并不输给沈时好。 今日她才发现，她根本比不了。 “你得罪的是王爷，你以为自己能赢吗？”吴湘问。 沈时好替她擦拭脸上的眼泪，“我让人进来给你换衣裳，再送你离开。” 吴湘闭上眼睛，她现在什么都不想选择，反正不管怎么选，对她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肚子上的枕头，真好笑，她这个枕头连睡觉都被要求戴着，差点她都以为自己真的怀孕了。 定王每次都装模作样地对她的肚子说话，他魔怔地以为再过不久，他就会有个儿子。 要是知道她已经露馅，定王肯定会杀她的。 …… “阿姐，吴湘她怎么样了？”沈真真看到沈时好走出房间，急忙上前询问。 沈时好轻轻摇头，看了周围一眼，常德公主已经将宾客都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给她时间和空间送走吴湘。 “常德公主让人去告知定王了。”南溪走过来低声说。 那就要尽快把吴湘送走。 “去给吴侧妃换衣裳，把她送去崔家。”沈时好说。 慕容音皱眉看着沈时好，“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时好勾了勾唇，“没什么，这时候谢大人应该拿到证据了。” “我大哥的仇，可以报了。” “真的？”慕容音神色一凛，“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什么都没做。” 沈时好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先回城里，我要亲眼看着他一无所有。” 定王今日还准备宴请新进的举人，想从中拉拢自己的势力，正在王府高高兴兴喝酒，忽地就有侍卫进来告诉他，吴侧妃在赏花宴动了胎气，已经快要生了。 惊得他差点把手中的酒杯飞了出去。 “走，立刻去将吴侧妃接回来。”定王咬牙切齿地说，就算让吴湘死在王府，都不能让她在外面生孩子。 不等侍卫离开，外面就被禁卫军包围了。 “定王爷，皇上召您进宫。” “父皇……有什么事吗？”定王看了看外头的架势，心里咯噔了一下。 禁卫军的孟统领目光凌厉地看了大厅上所有人一眼，“把叶无铭等人带走。” 第673章 定王脸色大变，“孟统领，你什么意思？” “王爷，这是皇上的旨意。”孟统领沉声说。 出事了！定王心中惶恐，难道是他做的事被父皇发现了？怎么可能呢！明明他掩藏得极好。 定王回头警惕地盯着叶无铭。 叶无铭脸上也全是惊恐，不知道怎么就要把他们带走了。 “本王先进宫去见父皇。”定王脚下有些虚浮，他要进攻才知道，父皇到底知道了多少。 来到宫里，定王才刚走进御书房，迎面就是一块镇纸石，把他砸得额头鲜血直流。 “父皇，是儿臣做错了什么，惹得您这么生气，您打儿臣骂儿臣都好，您别气坏自己。”定王扑通一下跪下来，满脸惶恐真诚地说着。 盛武帝愤怒痛心地看着定王，“朕知道你野心勃勃，以前谋害沈云峰父子这件事，朕念你是亲生儿子，容忍了你一回，朕万万没想到，你竟敢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父皇，儿臣冤枉！”定王大声叫嚷起来，“儿臣怎么会谋害二哥跟四弟，一定是有人冤枉我。” 盛武帝暴怒，“你以为还能狡辩吗？老四那天骑的马，就是你的幕僚叶无铭亲自动了手脚！” “还有你之前勾结山匪刺杀皇贵妃和煦儿，你是不是以为把那些山匪灭口了，就没人知道你做过的事？” 定王大惊失色，居然连这样的事都查出来了。 盛武帝失望地看着定王，“朕，不该让你回上京的。” “父皇，我没有，是有人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定王大声喊冤。 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他就完了。 第837章 树倒猢狲散 人证物证全都被大理寺掌握在手中，定王不管怎么狡辩，都已经无法改变现实。 盛武帝对定王已经不能用失望来形容。 谋害朝中大臣，勾结北狄，暗害兄弟，刺杀皇贵妃，还在私自铸造兵器，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事都足以给他定下死罪。 “你在朕这里，已经死了一百次一千次！”盛武帝震怒，摇摇欲坠差点气晕，他指着定王，“你真该死，该死！” 定王哭着匍匐在地上，“父皇，我没有……”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吗？是不是要朕把所有证据扔到你脸上，你才会承认？”盛武帝怒问。 “不，不是。”定王摇头，“父皇，我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改过，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定王心中怨恨，只差一点点他就成功了，究竟是谁在背后害他？ “朕不会杀你。”丧子之痛太深刻了，他不想再经历一下，就算他知道定王做错太多事，但他还是不想亲自下令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他不想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没了两个儿子。 “朕会将你贬为庶民，你到你的封地，从此你不得踏出封地半步。”盛武帝目光冷凝地看着定王，已经决定了给定王的结果。 定王脸上全是悲痛，只差一点点，他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成功了。 该死的！ 究竟是谁在背后捅他这么一刀。 不过，就算是庶民，他也不会放弃的， 盛武帝不愿再看到这个儿子，“滚！朕不想再看到你，限你三日离开上京，无召不得出现。” 定王震惊地抬起头，“父皇，我是你的儿子，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将他贬为庶民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打击，再将他赶出上京，那他这辈子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你要不是朕的儿子，你还有命在这里跟朕说话吗？”盛武帝怒喝，一时气急攻心，猛地咳了起来。 “皇上，保重龙体。”徐福赶紧上前为盛武帝拍着后背，又给他端上了茶。 定王眼底满是阴鸷，定定地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盛武帝，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要是父皇死了，那此时留在上京唯一的成年王爷就只有他了。 那这个天下就只会是他的！ 要是父皇去死就好了。 定王眼底的疯狂恣意生长，在盛武帝转头看过来的瞬间，又急忙低下头掩盖住了。 “还不给朕滚！”盛武帝将手中的茶盅砸向定王。 “父皇，儿臣……告退。”定王磕了头，双手紧握成拳，他不会就这样离开上京的。 他大步地离开养心殿，心中恨意滔天，今日所有的事都太巧了，吴湘去赏花宴被发现假怀孕，他之前做过的事又被大理寺查出来。 要说背后没人在对付他，他一点都不信。 “王爷！”定王府门前，许清泽孑然而立，正在等着定王。 “其他人呢？”定王沉声问。 许清泽说，“叶无铭被带走之后，其他人也都离开王府，如今府里只有属下在。” 定王冷笑出声，那些幕僚肯定是知道他被贬为庶民，树倒猢狲散，所以全都舍弃他，去投靠别人了吧。 “随本王进来。”定王大步走进王府。 哪知他还没坐下来，禁卫军又将定王府给包围了。 “皇上旨意，李恺已贬为庶人，着今日立刻搬出王府。” 定王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父皇非要做得如此绝情！” 禁卫军没有理会定王的怒意，他们就是奉旨将李恺赶出王府，里面所有东西都是内务府造的，有皇室的印记，定王不能带走。 第674章 不到一个时辰，李恺和他的侍妾已经被赶出王府，除了身上几个碎银，其他财物都带不离开。 “都滚，滚！”李恺狼狈难堪，冲着他那些侍妾怒吼着。 “走就走，都不是王爷了，还凶什么。” 李恺怒而转身，一手掐住那个女子的脖子，咔嚓一声将她的脖子扭断了。 许清泽皱了皱眉，“王爷？” “走！”定王冷声说，“你传信给汤将军，让他立刻带兵暗中与本王汇合，还有，那些死士训练得怎么样了？” “王爷是想要发动宫变吗？”许清泽缓缓地问。 “老三死了，老四现在就是个废物，宫里那个小屁孩能干什么，只要在晋王回来之前，我能够拿下上京，这天下就是我的，成王败寇，我不想就这么输了！”李恺沉声说。 许清泽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恺，“王爷，要汤将军跟着造反，怕是没那么容易。” 汤将军手中的兵力也不过是五千，而且当初愿意被定王拉拢，也是看在他是王爷的身份，如今都是庶民了，谁还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跟他造反。 至于死士…… “王爷，属下与你去见那些死士。”许清泽低声说，“我们之前铸造的兵器，属下也运送了一批藏在山中，没有被禁卫军发现。” 李恺满意地点头，“没想到，最后是你最有用。” 许清泽淡淡一笑，招手叫来马车，在天黑之前与定王一起离开上京。 “王爷，你为什么觉得五皇子不是对手？皇贵妃如今独宠皇宫，皇上对五皇子宠爱有加，将来或许会立他为储君。”许清泽赶着车，淡声地询问着。 李恺嗤之以鼻，“皇贵妃算什么，你不知道她原来的身份，不过是个寡妇，她母族不显，无依无靠，就算她的儿子被立为储君，还不知能活几天，她以前也盛宠，结果呢，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 许清泽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以前皇贵妃是太心善，所以才被算计了，现在不一样了，王爷又怎么知道她无依无靠。” “她有什么依靠？”李恺冷笑，“等我得了天下，便将她囚禁起来，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父皇究竟迷恋她什么……” “皇贵妃的依靠，就是我啊。”许清泽轻轻地说。 李恺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许清泽呵呵轻笑，“我说，你真该死。” 马车突然颠簸起来，李恺这才发现他们的马车走在悬崖山路，他惊恐地拉开门帘，“许清泽，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许清泽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看着李恺，“皇贵妃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你说我是谁？” 李恺脸色骤变，转身要跳下马车。 许清泽用力地鞭打马背，夜色中，马车冲出悬崖，李恺惊恐的尖叫声响彻边际。 第838章 她的这一生 “少夫人，禁卫军已经找到定王，他跟他的幕僚出城的时候，马车摔下悬崖，手脚皆断，连喉咙都被刺进树枝，就算治好了，以后也开不了口说话，且……听说双手双脚都要截掉才能保住性命。”钟奎一大早就带着定王的消息来见沈时好。 “这都还能活下来，命是真大啊。”不过定王会摔下山崖，倒是出乎意料，她以为他会拼死一搏，最后以造反被定罪。 不过，这样的结局更让她心情畅快。 定王害得她哥哥不能再上战场，他断了手脚，也是报应。 “今天心情好，应该小酌几杯。”沈时好笑眯眯地说，“走，去找哥哥。” “少夫人，您可不能喝酒啊。”东月急忙提醒，“您别忘了现在还有小少爷在肚子里呢。” 沈时好摸着已经非常明显的肚子，略感失望，“我以茶代酒跟哥哥喝几杯总可以吧，老太医都说了，适量一点点也是没关系的。” 正要出门的时候，下人急忙来传话，说叶姨娘突然抽搐发狂，现在口吐白沫，整个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沈时好秀眉微挑，她都差点忘记叶宛的存在了。 “最近叶姨娘还让人去给她买升天散吗？”沈时好叫来细桃询问。 “昨日才让四少夫人给她买了，不过，四少夫人跟叶姨娘不知说了什么，昨晚叶姨娘哭了许久，早上起来吃了一包升天散，整个人就开始抽搐起来。”细桃低声回道。 沈时好哦了一声，“让人去把四少爷跟四少夫人请过来。” 周霖宇被关在家里这么多天，每天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不是没有想过要出去，但他打不过守着他的那些护卫，都是以前祖父留下的人。 他心里的怨恨越来越深，他才是周家的少爷，却使唤不动周家的下人，他们居然只听沈时好的命令。 “沈时好，你把我们叫过来做什么？”周霖宇脚下不稳，一看到沈时好就怒红了眼睛。 打量了周霖宇一眼，沈时好淡淡地说，“叶无铭已经被大理寺抓起来，谋害齐王，私自铸造兵器，勾结北狄，证据确凿，周霖宇，若是查到你与这些事有关，在大理寺查到你之前，我会先将你杀了。” 周霖宇的脸色一白，他被软禁在家中，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他还在指望叶无铭能帮他，怎么就被抓了。 “不可能！你骗人！”周霖宇不相信。 沈时好瞥了他一眼，“定王已经被贬为庶民，信与不信，随便你。” 第675章 周霖宇神情惶恐，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朱如影皱眉看着周霖宇，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眼中闪过厌恶，真是没用的男人，这样的废物，跟周序川相比，简直连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啊啊！”屋里传来叶宛的尖叫声。 “不会的，我弟弟不会被抓的，他以后是要当丞相的，定王是要当皇上的，我们叶家会成为大世家，我的身份也会尊贵起来的，走开，走开，我要去见侯爷，让侯爷救他。”叶宛在大夫针灸过后，听到屋外沈时好说的话，整个人又激动起来。 周霖宇急忙跑进屋里，“娘亲！” 朱如影目光冷凝，“少夫人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沈时好问。 “你不用装无辜，你故意把四少爷引过来，就是为了把叶无铭的事说出来，不但能打击四少爷，也能刺激叶姨娘，你不就是想要叶姨娘的命吗？”朱如影冷冷地说。 沈时好似笑非笑地看着朱如影，“叶宛到底是因为听了我刚才的话才激动，还是 你昨日早就告诉过她了？” 朱如影脸色微沉，撇开脸看向别处，“我不知道少夫人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沈时好笑了笑，“这段时间你给叶姨娘买了不少升天散吧，用的都是叶姨娘的银子，看来叶姨娘的银子不少。” 朱如影皱眉，不想理会沈时好，“我去看望叶姨娘了。” 南溪小声在沈时好的耳边说道，“少夫人，细桃说四少夫人拿走叶姨娘大半的私房钱，少说也有几万两了。” “叶宛愿意给她，她拿得心安就行。”沈时好并不在乎叶宛藏起来的私房钱有多少，反正她也不会想要。 不过，朱如影平日总是摆出清高孤傲的样子，居然会打叶宛私房钱的注意，还真是令人意外。 说起来，叶宛的私房钱真不少，之前掌中馈的时候，肯定昧了不少银子吧。 沈时好等了一会儿，在郭姨娘出现之后，才一起进了屋里。 如今的叶宛只瘦得生下皮包骨，脸颊肌肤不知什么原因溃烂了，眼神呆滞，手指甲泛着黑色，她在看到沈时好的时候，猛地直起身子，像快要垂死一般死死地盯着她。 “沈时好！”叶宛怨恨地看着沈时好，她原本有养尊处优的生活，要不是沈时好嫁入周家，一切都还没有改变，“是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叶姨娘病糊涂了吧。”沈时好淡淡地说，“难道是我逼你下毒，是我逼你吃升天散？” “霖宇，你小舅舅……是不是真的……”叶宛转头看向周霖宇，她想知道，她最后的希望是不是已经破灭了。 周霖宇愤恨地瞪了沈时好一眼，“是的，娘亲，小舅舅下狱了，如今我出不去，根本无法打听他的消息，但定王他是不可能再东山再起了。” 噗—— 叶宛一口血喷得周霖宇满脸，再也没人能帮她了。 周霖宇愣住了，他抹去脸上的血，低头看向叶宛，轻轻地叫了一声，“娘亲……” “我这辈子，原以为能够改变命运，摆脱低贱的身份，明明就差一步，怎么就这样了。”叶宛低声地喃喃，“我也不亏了，侯爷爱的人是我，不是长公主，就算她的身份再尊贵又如何，她的丈夫还不是为了我抛弃她，哈哈哈哈……” 听着叶宛的话，沈时好淡声说，“长公主不需要依附男人给她带来荣宠，她更不需要依靠男人生存，脱离了侯爷，你又剩下什么？你的女儿儿子都无法带给你荣耀，甚至还要颠沛流离地生存，你还觉得你赢了吗？” 周霖宇眼眶发红地瞪着沈时好，“你闭嘴！” 叶宛终于想起她下落不明的女儿，她的嘴唇动了几下，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周霖宇，见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儿子如今憔悴颓丧的样子，她癫狂地笑出声。 “娘亲，我一定会有出息，将来会给你挣一个诰命的。”周霖宇叫道。 叶宛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渐渐地失去所有光亮。 给她诰命有什么用呢，昨天朱如影拿着镜子给她看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还要怎么出去见人。 活着，比死了还难。 如果当初她不设计与北山侯在一起，而是嫁给一个普通男子当妻子，日子是不是能够平凡而宁静，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已经没有如果了。 “叶姨娘去了。” 第839章 以平妻身份出丧 “死了？”长公主得知叶宛的死讯，露出个意外的神情，“看来祸害不一定遗千年。” “她要是不吃升天散，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沈时好对叶宛的死没有任何触动，从叶宛下毒要害长公主那一刻，在她心目中，这个女人就是个死人了。 长公主本来以为叶宛死了，她心中会觉得解恨，但她毫无波澜，不再爱北山侯之后，连叶宛对她来说，都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叶无铭已经被定了死罪，那周霖宇日后定会找你麻烦。”长公主说，“你身怀六甲，还是要多提防他。” 昨天周霖宇就因为叶宛的死要跟她拼命，当时他猛地扑过来，要不是郭姨娘挡在她前面，她还真有可能被撞倒在地上。 “他已经不成气候，等金城的战事结束，便让他回去。”沈时好说。 第676章 长公主却觉得这样是放虎归山，她没有反驳，暗自决定让周霖宇没有办法再伤害沈时好。 “让人送消息去金城了吗？”长公主问，她还挺想知道，北山侯得知叶宛的死讯会是什么感受，毕竟是他放在心尖上这么多年的女人。 沈时好说，“今天一大早就让驿站快马加鞭送消息了。” 长公主淡淡一笑，挺好的。 叶宛的死对她们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对周家有些人来说，却像是天要塌下来了。 周霖宇哭了一场，又去求周老夫人做主，希望能够以平妻之礼为叶宛操办丧礼。 “叶宛好歹服侍了你父亲二十来年，在周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了，你去把沈时好叫来，这件事我就替你父亲答应了。”周老夫人虽然后来对叶宛冷淡，到底是自己的外甥女，人死如灯灭，给她最后的体面还是可以的。 “多谢祖母！”周霖宇感激涕零，跪在地上磕了一头。 “沈时好呢？”周老夫人问着身边的吴妈妈，想起她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这个孙媳妇，心里感到一阵不快。 她现在卧病在床，别说下榻行走，连说话都含糊不清，还是最近才勉强能说出几句话。 那沈时好不来她跟前侍疾就算了，居然连请安都没有，简直是岂有此理，真是不孝，怎么让周序川娶了这样的女子。 “少夫人一大早就去公主府了。”吴妈妈小声说。 周老夫人哼了一声，“就上赶着巴结，她怎么不搬去长公主府。” 刚走到门边的周二夫人听到这话，和身后的周三夫人对视一眼，都到了这个地步，老夫人居然还不清醒，要是沈时好搬去长公主府，他们周家现在才要担心。 放眼整个周家，能够保护她们的就只有沈时好了啊。 “老夫人，叶姨娘的遗体已经让人整理干净，是否要发丧了？”周二夫人进去行了一礼，叶宛只是个姨娘，她们衣着并没有变化，没有哪个小妾的死对世家有影响的。 周霖宇一身缟素，他怒视着周二夫人，“二婶，我娘才刚去世，家里连个丧礼都没有准备，你就要把我娘亲发丧了？” “霖宇，叶姨娘是叶家的妾室，我们已经按照规格给她操办了。”周二夫人说。 “侯爷待叶宛……非比寻常妾室。”周老夫人口齿含糊地开口，“以平妻之礼，给叶宛发丧吧。” 周二夫人脸色沉了下来，“老夫人，您是不是忘记这里是上京，给叶宛以平妻的身份发丧，咱们周家是要打长公主的脸，还是让皇室难堪？” “二婶，我们周家这点事难道还要看皇室的脸面吗？”周霖宇怒声问。 “当然要，你的嫡母是长公主，族谱上你的生母是郭姨娘。”周三夫人跟着开口。 周二夫人说，“老夫人，如今周家是什么情况，您应该是清楚的，侯爷和世子还在战场，如今我们要做的是不要成为他们的后顾之忧，不要给他们拖后腿。” 这件事需要还想让沈时好去操办，她都担心这些话让沈时好听了，叶宛连个像样的棺木都别想有了。 开什么玩笑！叶宛给长公主下毒，全靠侯爷保护才活了下来，现在还要给她平妻的身份，长公主能答应吗？ 周霖宇紧紧地握着拳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那就悄悄地办。”周老夫人一想到宫里的皇上和太后，刚才的底气就泄了。 周二夫人冷笑，“这事与我们二房无关，老夫人想让谁去悄悄地操办，那就去吧，我们二房就不掺和了。” “那跟我们三房也没关系。”周三夫人呵呵一笑，“到时候宫里降罪，可跟我们没关系。” 周老夫人被两个儿媳妇的话气得嘴角抽了抽，“要你们有什么用。” “我们自然是没用的，在您心目中，只有叶宛才是儿媳妇，我们算什么啊，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周二夫人嘲讽道，她真的忍不下去，老夫人对叶宛的偏袒没有理智可言。 拿他们周家所有人的性命去给叶宛体面？疯了吗！ “你们……”周老夫人一阵气结，手指颤抖指着她们，“你们都被沈时好收买了！连我的话都敢忤逆。” “老夫人，不是我们要忤逆您，只是希望您能看清周家如今的局势，不要再拿叶宛去挑战皇室的尊严，就当时我们求您，看在二爷和三爷，还有大郎二郎的份上，您的曾孙子才三岁，不想就这样陪葬了！”周二夫人一字一句地说。 把周老夫人说得心头一颤，她的怒火突然就熄灭了，高举的手指慢慢地放下。 周霖宇心中一急，“祖母，我娘亲是您的外甥女啊。” “叶宛两个兄弟，一个是叛国贼，一个是谋害王爷，要是株连九族，四少爷，你也逃不过啊。”周三夫人淡淡地说。 周老夫人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我病了，管不了家里的事。” “那我们先回去。”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不管周霖宇怎么命令家下人准备叶宛的丧礼，都没有人听命，真正的主子都没开口，哪轮得到周霖宇做主。 待沈时好回来时，叶宛的棺木已经从后门送出去，寻了一处山头埋了。 第840章 出嫁 随着李恺成了废人，吴湘肚子里装的是枕头的事也传开了。 第677章 盛武帝下旨让吴湘随李恺离开上京，既然是侧妃，李恺成了庶民，她又怎么逃得过。 吴家想尽办法保住她都无济于事，吴姨母求了崔老太爷，最后还求到沈时好的跟前来了，而且还是请沈夫人替她说情。 沈夫人跟吴姨母两姐妹感情深厚，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便让人去把沈时好给叫回娘家。 “去回了夫人，就说我早上起来觉得身子不爽利，等过几天再回去。”沈时好猜到母亲找她回去的原因，找了借口不想回去。 把沈夫人气得够呛，觉得自己在吴姨母面前失了面子，要不是沈老夫人拦着，她都想亲自来周家把沈时好狠狠地骂一顿。 最后吴湘还是不得不跟李恺李恺上京，吴姨母只能悄悄给吴湘塞了银子，心里盼着李恺能早日归西，这样她的女儿也能早日解脱。 后来吴湘伺候着李恺没多久，便觉得不耐烦，变着法子折磨他，把之前受过的苦全都加倍报复在李恺身上，又怕把李恺折磨死了惹怒盛武帝，让李恺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吴湘还跟家里小厮有了收尾，最后生了个儿子。 这都是说后话。 转眼就到了沈真真出嫁的日子。 沈时好一大早就来到沈真真的房间，看着五福娘子给她上发梳妆。 “要是父亲能赶回来就好了。”沈真真小声嘀咕，父亲没能赶回来送她出嫁，真是遗憾，她的婚事到底比不上沈时好。 “父亲在余州抵御外敌，他虽然人没有回来，但心里是念着你，否则也不会让人给您准备那么多的嫁妆。”沈时好柔声地说。 她和沈真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如今再看她们两人，已经是有了变化。 “阿姐，我听说……”沈真真咬了咬唇，“我听说苏屿恒回来上京了。” 沈时好微微蹙眉，“他找你了？” “没有。”沈真真立刻摇头，“是上次遇到霓凰郡主，她在我耳边说的。” “他回不回来的，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沈时好说，“真真，今日之后，你就是顾家的三少夫人，日后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想清楚后果。” 沈真真说，“你用不着教训我，我知道的，我和苏屿恒的信也都烧得干干净净了。” “不止是信笺，还有他以前送给你的东西，全都要毁了。”沈时好手指点着深圳真的胸口，“真真，把他忘了，所有的一切，你的未来还很长远，你要去过你新的人生。” “我知道了。”沈真真眼中含泪，苏屿恒是她少女时期的爱恋，亲眼看到他跟霓凰在一起时，她其实已经死心。 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痛。 沈时好歪头看着妹妹，以前她曾想要得到母亲和妹妹的亲情，后来她发现，有些感情并不是强求就能得到的，或许她天生亲情淡薄，当她放弃之后，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真真，希望你余生美满。”沈时好说，她对沈真真不再有期待，但也希望这个妹妹能够一生顺利。 “我肯定会的。”沈真真嘴角翘起，“娘亲说了，我们刚出生的时候，她就请高僧给我们算过八字，我的八字自带富贵，在家旺父出嫁旺夫，不像你……” 沈时好淡淡地问，“像我怎么了？” “就……普普通通的。”沈真真住了口。 “你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毛病，以后最好还是改改，免得得罪了别人不自知。”沈时好提醒她。 沈真真不以为然，“知道了。” “我去前面看一看，吉时马上就到了。”沈时好摇头，跟沈真真再说下去，那就要不欢而散了。 第841章 新北狄王 目送着沈真真的花轿渐行渐远，喜庆的笑声还犹在耳边。 “哥哥，接下来该是你了呢。”沈时好笑眯眯地看向沈修则。 在旁边的沈老夫人点着头，“娇娇说得对，你老大不小了，跟你同年纪的都当爹了。” 沈修则只是在一旁淡笑不语。 “祖母，您觉得慕容姑娘怎么样？”沈时好挽着老夫人的手，小声地询问着。 “行事大气，样貌也长得俊，要是能给我当孙媳妇就好了。”沈老夫人心领神会，忍不住笑地说道。 沈夫人笑容满面地走来，听到老夫人的话微微地蹙眉，“老夫人，那慕容音从小就跟着她爹在战场厮混，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咱们修则如今可是状元郎。” 以后说不定还能当阁老呢，当然要娶真正的世家贵女当妻子。 “母亲，将军之女又怎么了？难道父亲不是武将？”沈时好淡淡地问。 “我没说不好，只是……只是觉得修则能够娶更好的女子。”沈夫人说，“儿子，你放心，其实我一直都在帮你相看着，若是有合眼的，肯定早日把你的亲事定下来。” 沈修则眸色有些冷，声音依旧温和，“不用了，母亲，我有想娶的女子了。” “谁？”沈夫人愣住。 “你才帮操办完真真的婚事，已经很累了，就好好休息几天，修则的亲事就让我来办。”沈老夫人摆手，她不放心将孙子的亲事交给沈夫人。 “这怎么行呢，我是修则的母亲，要是不替他操办亲事，以后儿媳妇还怎么看我。”沈夫人小声说，她可不想落下埋怨。 沈修则温声道，“不会有人埋怨您的。” 第678章 “就这么决定了吧。”沈老夫人一锤定音。 随着沈修则的婚事提上日程，北狄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北狄王驾崩，轩辕默趁着轩辕越在西羟，跟轩辕克联手夺了王位，如今轩辕默已经是北狄的新王了。 这消息传回上京，沈时好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轩辕默当了北狄王，他肯定会举国之力跟大锦开战的。”沈时好拧着眉，对于周碧现在还在北狄感到十分不放心。 “短时间之内，轩辕默暂时没有多余的兵力对付锦国，轩辕越肯定不会甘心将王位就这么给他的。”沈修则沉声说。 沈时好说，“北狄军从余州退兵了，父亲应该会回来述职，但金城那边……西羟至今还没有要停战的意思，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嗯，怀霁有信回来吗？”沈修则问。 沈时好点头，“前几天才收到他的信，他同样有这个疑惑，觉得西羟好像想要在金城边境找什么东西，还抓到过来潜入关口的西羟士兵，从他们口中只逼问出是来找一座山头，但具体那山头有什么东西，他还没查出来。” 金城边境那么多座山，要找到符合特征的并不是那么容易。 “山头？”沈修则沉吟了片刻，“他们应该是想找铁矿山。” “铁矿？”沈时好一怔，随即明白沈修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北狄攻打余州最重要也是为了想要得到余州境内的矿山，因为他们北狄自己的矿脉太少了。 矿脉对一个国家太重要，除了可以铸造兵器，还能充裕国库。 大锦矿脉丰富，一直是北狄觊觎想要谋夺的。 “我没听说金城内有矿山。”沈时好神色忽地一沉，“周碧！她告诉轩辕默的。” 沈时好再次对当初没能杀死周碧感到愤怒，“我就知道，让她去了北狄一定没有好事。” 一个会劫走兵器的人，心中怎么会有国家大义，周碧自私利己，到了北狄，必定会出卖大锦。 “你如今身怀六甲，就不要轻易动怒了。”沈修则低声安抚，“她投靠北狄，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只是，她是姓周的，一不小心会牵连你跟怀霁。” 沈时好低声说，“我知道。” …… …… 和沈修则分别之后，沈时好打算先去一趟公主府。 “少夫人，庄子那边……二夫人最近身子越来越虚弱，如果不给她医治，怕是撑不住太久了。”南溪低声说。 “那就找人给她治病。”沈时好淡淡地道，“三妹妹刚才还问我，能不能去看望她。” “要是一直拦着不让三姑娘去见二夫人，会让人怀疑的。”南溪说。 “等大哥的亲事过了，就让她……去吧。”一直留着杨氏，是因为不想她的丧事影响沈真真的婚事，现在沈修则的大婚日期也定下，自然也只能留着她。 “少夫人，日后……三姑娘会不会怨您？”南溪有些担心，现在沈时好拦着不让沈绮芸去见她的母亲，等以后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有可能会埋怨沈时好。 毕竟三姑娘并不知真相。 沈时好皱眉想了想，“那就让她去见杨氏，若是杨氏自己干说出真相，那就让沈绮芸知道。” 沈二夫人每天都在噩梦中度过，她的义兄已经支撑不住折磨，在一天夜里咬舌自尽，她终日忏悔，只希望沈时好能够原谅她，让她回去跟儿女团聚。 求了几天没看到沈时好，她又每日地诅咒。 她现在只有一心求死了，她死了，对她的儿女才是好事，否则以后她做过的事被说出去，他们就要背负她的骂名过一辈子了。 后来沈绮芸终于去庄子见了沈二夫人，但也只能在门口遥遥相望，毕竟沈二夫人的病会传染。 沈二夫人哭了一场，终究是不敢将真相说出来。 她怕沈时好会报复她的儿子，只能让沈绮芸回去好好照顾弟弟，等她痊愈了，自然能够回去的。 沈绮芸没办法，她只能求沈老夫人再多少几个大夫，赶紧将她的母亲治好。 沈老夫人在心中叹息，答应了沈绮芸。 不过，老夫人却无法跟沈时好提出原谅杨氏的事，这件事沈时好已经给足二房的脸面了。 杨氏根本不配得到原谅。 在见过沈绮芸没多久，沈二夫人就在一天夜里咽气了。 第842章 安乐 盛武帝因为三个儿子连续出事，心情阴郁了很长一段时间，本来朝堂为了立储争议不断，如今也都沉默了。 皇室现在就剩下两个皇子健健康康的，一个是成年的晋王，如今还在外历练，且晋王出身不高，向来不得皇上的看重。 要说皇上现在最喜欢哪个皇子，那必然是五皇子李煦了。 但李煦如今也才六岁啊。 凭皇贵妃如今的受宠程度，只要盛武帝能够再多活十几年，李煦绝对是未来的新帝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想要通过关系巴结皇贵妃，但他们才发现，皇贵妃娘家不显，没人知道皇贵妃的娘家人是谁，就算要讨好都找不到门路。 “你们是不是忘记还有一个人跟皇贵妃关系密切的。”在议事厅中，几个朝中大臣聚在一起聊天。 “谁啊？” “朝仁郡主。”尚书左仆射黄大人缓缓地开口，“她救过皇贵妃和五皇子两次，又是五皇子的习武师父，唯有她最清楚皇贵妃的情况了。” 第679章 沈时好？这也是个刺头般的存在啊。 “顾大人，你们家跟朝仁郡主好像还是亲戚吧？”有人看向顾大人，那是顾行飞的父亲。 “嗯，是有一点关系。”顾大人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是太感兴趣，含糊着回答。 “那你去想办法打听打听，请朝仁郡主透露点口风啊。” 顾大人看了他们一眼，“诸位，如今是个特殊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打听这些不该打听的，不如本本分分为皇上分忧，我瞧着皇上身子康健，有些事用不着那么急。” “再说了，朝仁郡主要是那么容易拉拢的，你们还需要找到我这儿来？” 他们最近哪家女眷没给沈时好投过帖子，沈时好都找借口给推了，人家聪明着呢，知道如今宴无好宴，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顾大人说得对，我们啊，为皇上分忧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停止这个话题。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说的这些话，已经一字一句地传到盛武帝的耳中了。 盛武帝倚在大迎枕上看奏折，皇贵妃在旁边给他捶着肩膀。 “哼！”盛武帝没有避讳皇贵妃，暗卫的禀报也都让皇贵妃听去了，“一个个的，闲得慌。” “难怪朝仁郡主不想赴宴。”皇贵妃笑着说。 盛武帝握住皇贵妃的手，让她在他的身边坐下，“朕不想你们被推到风口浪尖，会为你和煦儿带来危险。” “这些天臣妾和煦儿哪里都不去，会比以前更加谨慎的。”皇贵妃何尝不担心，她是失去过一个孩子的，知道某些人的手段有多阴狠。 “朝仁是个聪明人，她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盛武帝说，“她如今身怀六甲，不然可以让她进宫保护你们。” 皇贵妃说，“皇上，臣妾身边的宫女全都是习武的，她们 能保护我们。” 盛武帝叹息了一声，“母后的寿辰快到了，虽然她说不想大办，但也不能简简单单地过去，毕竟好几年都没大办过了。” “皇上，这件事……是不是交给皇后更加合适？”皇贵妃低声说，她不想被误会要抢王皇后的权利。 盛武帝皱了皱眉，他已经好些天没见过王皇后，“那就交给她吧，你可以有时间陪着安乐和煦儿。” 皇贵妃抿唇一笑，最好让王皇后忙一些，才不会总想着从她这里抱走女儿。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徐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真巧，刚说到王皇后，她就来了！皇贵妃从皇上身边起身，垂眸站到一旁。 王皇后一身明黄色的宫装贵气十足地出现，她瞥了一眼皇贵妃，福身行了一礼，“皇上。” “有什么事吗？”盛武帝对这个发妻并没有太多的柔情蜜意，两人以前也曾相敬如宾，后来发生过太多事，盛武帝对她就只剩下仅有的体面了。 “皇上，臣妾听说安乐最近夜里总是闹得厉害，担心皇贵妃一个人要照看两个孩子又要伺候皇上会太累了，不如把安乐养在臣妾宫里。”王皇后目光沉静地看着盛武帝，她坦荡地开口，丝毫没顾及皇贵妃的心情。 好像她要带走的不是皇贵妃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女儿，而是随便一个物件。 盛武帝目光凌厉地看了过去，“皇后，你说什么？” “皇上，这不是您以前答应过臣妾的吗？”王皇后低声问，“皇贵妃已经有五皇子，安乐只是公主，养在本宫身边，又有什么不好的，本宫可是嫡母！” 久违的记忆瞬间刺痛盛武帝的心，他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皇贵妃，脱口而出拒绝，“不行！” 第843章 一诺千金 王皇后只是注视着盛武帝，眼角多一眼都不去看皇贵妃。 这是她跟皇上之间的攀谈，跟皇贵妃并没有关系，只要皇上履行承诺，皇贵妃就要乖乖地把女儿交给她。 “皇上，当初臣妾的儿子死了，您答应过我，日后宫中妃嫔无论是谁生的孩子，都以臣妾为尊，只要臣妾想要的，都可以找一个养在身边。”王皇后淡淡地说。 她每说一句话，皇贵妃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皇后，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盛武帝声音一冷，不明白皇后究竟是怎么想的，以前那么多个皇子，她从来没想过要接过去养在身边，为什么对着安乐不肯放手。 “皇上一诺千金，难道会因为时间消逝而改变吗？”王皇后问。 盛武帝心中烦躁，好不容易才恢复几分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皇后，当初你失去孩子，与皇贵妃并没有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王皇后声音疏离冷淡，当年皇上刚登基没多久，危机四伏，无论是皇室还是朝廷，想要陷害他的人还不少，她的孩子是在一次宫宴上失去的。 本来那些人要害的是皇上，是她替他喝了那杯酒，不但失去孩子，还从此无法再怀孕。 皇上却借着她这件事大开杀戒，排除异己，从此才稳住了朝堂。 因为这件事，盛武帝当初愧疚不已，所以才对皇后许下承诺，但她后来并没有想过要养哪个皇子，这次却突然就这么想要安乐公主。 “皇贵妃，你先回去。”盛武帝拍了拍皇贵妃的肩膀，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是。”皇贵妃屈膝行礼，同样看都不看王皇后，转身就离开了。 第680章 王皇后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盛武帝眼中温情散去，眸色锐利威严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臣妾以为已经说得很清楚，臣妾年纪大了，突然觉得有个孩子在身边挺好的，不至于孤单寂寞，安乐天真可爱，臣妾一看就很喜欢，将来定会将她视为己出，皇上放心。”王皇后平静地说。 “朕不会答应的。”盛武帝沉声说，“安乐是皇贵妃拼命生下来的女儿，你要她的女儿，那不可能。” 王皇后眼中掠过嘲讽的笑，“臣妾曾经以为皇上天生冷漠，对后宫哪个女子都是一样无情，原来不是，您对皇贵妃原来是这么情深义重。” 盛武帝听得出王皇后的阴阳怪气，他冷声说，“朕知道你失去孩子的痛，所以这些年无论你做什么，朕都容忍你，但是，你不要试图触碰朕的底线。” 底线？原来皇贵妃如今成了他的底线。 “皇上既然不能履行承诺，当初又何必给臣妾一个空希望呢。”王皇后冷哼了一声，慢慢地站起身，“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告退了。” 盛武帝忍着气，“皇后，你都过了这么多年礼佛的日子，何必再出来搅动红尘，你我夫妻尚有情分，不要连这最后一丝情分都没有了。” 王皇后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原来他们之间居然还有情分，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 “除了安乐，你想要什么补偿，朕都可以给你。”盛武帝说。 “那就让晋王记在臣妾的名下，立他为储君。”王皇后转头看着盛武帝，“您能做到吗？” 盛武帝面色阴沉，目光冰冷地看着王皇后。 显然，他并不想答应这个条件。 晋王并不是最佳的储君人选，他也不想让晋王变成嫡子。 “臣妾只是随口说一说，皇上不必当真。”王皇后淡笑，转身离开。 盛武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后悔当初对王皇后的许诺了，万万没想到她会记着到今天。 他心情抑郁地来慈宁宫找谢太后，不巧长公主和沈时好也在这里，正陪着谢太后说话逗她老人家开心呢。 “皇上。”长公主和沈时好都起身行礼，看出皇上的心情不好，婆媳两人都打算告退。 “你们坐下吧，朕就是来看看太后。”盛武帝摆手，没让她们退下。 谢太后看了盛武帝一眼，“皇上公务繁忙，不用每天都来看望哀家的。” 盛武帝勉强笑着点头，“母后就快寿辰了，今年千秋节还是办起来吧。” “好吧，人总该向前看的。”谢太后说，“皇上愁眉不展，是遇到什么事了？” “皇后想要安乐公主。”盛武帝声音低沉，毫不掩饰脸上的沉重。 沈时好心中暗惊，上次她在皇贵妃的永福宫时，皇后就派人要来接安乐公主，她还以为皇后只是故意要恶心皇贵妃，没想到真的把主意打到安乐公主的身上。 皇贵妃怎么可能将女儿交给王皇后，她们两人表面上看是没有太大的恩怨，但是个人都能察觉出皇后与皇贵妃之间的水火不容，把自己的女儿交给死对头，那还能行？ 如果是她自己，她肯定也做不到。 谢太后皱了皱眉，“皇后是怎么想的，她这时候要安乐，那不是要皇贵妃的命吗？” “朕不同意，只怕皇后接下来也不会善罢甘休。”盛武帝说，“母后，皇贵妃这边，还要您多照看。” “哀家就算能照看，也无法打消皇后的念头。”谢太后皱眉，她看向长公主，“你有没有办法？” 长公主问沈时好，“娇娇，你觉得呢？” 三双眼睛齐齐落在她的身上，沈时好为难地笑了笑，“要不……让安乐公主住在慈宁宫？” “……”众人一愣。 盛武帝很快就反应过来，眼睛骤然一亮，“朝仁说得对！” 太后因为秦王的事心情不佳，为了让太后转移注意力，若是安乐公主养在慈宁宫，皇贵妃也能经常来看望，皇后肯定不能再提要养安乐郡主了。 “母后，您觉得呢？朕就怕安乐哭闹会吵着您休息，您会太劳累。”盛武帝虽然已经认同这个方法，却还是要先问过谢太后。 谢太后说，“哀家自然是没问题，平日都是奶嬷嬷带着安乐，慈宁宫这么大，不至于吵着哀家。” 盛武帝心情一松，“那就这么决定了。” 第844章 你喜欢就好 出宫的路上，长公主显得有些沉默。 “母亲，我是不是在皇上面前说错话了？”沈时好轻声问，怕她刚才提的建议是不是哪里不对。 长公主轻轻摇头，“其实这是最好的方法了，皇上以前答应过皇后，会将其他妃嫔的孩子交给她抚养，皇后现在要安乐，也是要皇上履行承诺。” “不过，皇后是不是真心想要养安乐，那就不得而知，别说皇贵妃不放心，我想没人会相信皇后会善待安乐。”长公主轻声说。 沈时好见过皇后和皇贵妃相处的样子，可以感受到皇后对皇贵妃的怨恨，怎么可能会把安乐视为己出呢。 “哎，晋王已经在回来上京的路上。”长公主叹息。 如今成年的王爷中，晋王最有希望成为储君，但因为还有李煦，对他来说就是个威胁。 也不知接下来还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李煦还那么小。 第681章 “你曾经是五皇子的习武师父，身份特殊，接下来在上京必定很难平静。”长公主有点担心沈时好会卷入储君之争中。 她之前救过皇贵妃两次，与李煦又有师徒关系，在别人眼中，她必然是皇贵妃的人。 沈时好低声说，“五皇子还那么小，不管朝堂上的人有什么样的心思，只要皇上健健康康就行了。” “是啊。”长公主颔首，希望皇兄能平平安安的。 “母亲，我送您回长公主府。”沈时好说。 长公主问，“周家那些人最近安份吗？” “老夫人自从上次中风之后就不能下榻，郭姨娘是个老实本分的，两位婶母除了出去参加一些宴会，平日也很少见面，倒是周霖宇夫妇……”沈时好挑了挑眉，“周霖宇没了叶无铭这个靠山，最近都在家中，他不成气候。” 长公主道，“他在金城原本也是尊贵的侯府少爷，受人敬重，如今落差这么大，难保不会做出极端的事，你还是要小心些。” “好，我知道。”沈时好应着。 “我替你把产房都收拾好了，稳婆也都是找好的，以后生产还是在公主府，我才能放心些。”长公主说。 沈时好想着等她生孩子的时候，周序川都不一定回来，她便应了下来。 长公主没让沈时好送她，反而是让身边的侍卫将沈时好送回了周家。 “殿下，周霖宇上钩了。”笑烟低声回禀。 “很好。”长公主艳唇微勾。 …… …… “周霖宇要去投卫所军？”沈时好刚到周家，还没回自己的院子，就被朱如影拦下，说了周霖宇接下来的打算。 “哪个卫所军？”哪个军营敢要周霖宇，沈时好觉得对方胆子挺大，要是皇上同意周霖宇投军，那就不会让他回上京城了。 “津卫所。”朱如影说，“虽然不是在上京城内，但能够进卫所军也是不错的。” 卫所军事兵部在各地设立的驻军，隶属都督府，以属兵部，有事从征调发，无事则归属卫所。 但是，能够进卫所军的几乎都是世袭的军户，周霖宇如今这尴尬的身份，是怎么混迹进去的？ “是谁给他引荐的，最好还是查清楚些。”沈时好想起周霖宇之前亏损不少银子去投靠定王，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朱如影笑了一下，“你很怕四少爷有出息吗？” 沈时好说，“他能有出息自然是最好，叶姨娘已经去世，留下的私房钱不够他挥霍，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够拿五万两给他的。” “……”朱如影脸色沉了沉，“不劳少夫人担心了。” “四少夫人，你要是平日觉得管家很累，其实可以说出来，二婶和三婶都有经验，她们可以做得很好。”沈时好说，想起上次朱如影埋怨她的话。 朱如影实在厌恶沈时好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仿佛整个周家都尽在她的安排之中。 要是没有周序川，她算什么呢。 “我一点都不觉得累，这是祖母交给我的，要我交出管家大权，那得祖母来说。”朱如影冷冷地道。 沈时好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朱如影捏紧指尖看着沈时好从身边经过，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脑海里涌起一股想要毁灭她的冲动。 “少夫人，四少爷不是还想为叶姨娘守孝，那他还去投军，不是该丁忧在家？”南溪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到朱如影的耳中。 “有所选择地守孝吧。”周霖宇的嫡母是长公主，族谱上亲生母亲是郭姨娘，他为叶姨娘守什么孝，嘴上说说罢了。 朱如影脸上闪过难堪，她每次在沈时好丢了脸面，都是因为周霖宇。 他若是像周序川一样有出息，她何至于这样！ “影儿，你怎么了？”周霖宇正在准备明日去津卫所投军的银子，看到朱如影的脸色不太对，抬头关心了一句。 朱如影见他拿了不少银票，皱眉问，“你干什么？拿这么多银票？” 这些银票都是叶宛留下来的，那是他们以后的根基，周霖宇手上一下子就拿了几千两。 “我刚去津卫所，总要去打点打点。”周霖宇说，“等以后我有出息，这些银子就会加倍还回来的。” 朱如影冷声说，“你上次花五万两买什么破如意也是这么说的，银子呢？全打水漂了，你只是去投军，又不是去巴结上官，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我们没多少存银了，你是想我们以后喝西北风吗？” “几千两而已。”周霖宇皱眉说，以前他随便就花上几万两，他可是北山侯的儿子。 朱如影深吸一口气，沉着脸道，“你去吧，我看你拿银子换来的差事能不能干出一番天地。” 周霖宇自信满满地笑着，“放心，等着我好消息吧。” “金城还没消息吗？你不是把叶姨娘去世的消息传回去了？”朱如影问，北山侯那么爱叶姨娘，现在叶姨娘人没了，他肯定会怀疑沈时好的吧。 “还没有，这两日应该来信了。”周霖宇说。 朱如影暗暗有些期待。 第845章 难堪 谢太后的千秋节确定要举办，各家女眷开始准备起贺寿的礼物。 朱如影却有些愁眉不展，她没有接触过真正皇室，以前也没过给太后送贺礼的经验，她翻阅家中的账册，才发现以前周老夫人当家时的账册乱七八糟的，看都看不明白。 第682章 她去找周老夫人给主意，老夫人支支吾吾也说不上所以然，把她愁得快吃不下饭了。 “四少夫人，不如您问问少夫人的意见。”管家在心里叹息，提了个建议。 侯府掌中馈哪有那么容易，人情世故的送礼就是学问，若是没有世家底蕴的沉淀，哪有眼界去维护各种交际。 平日四少夫人管管家里的日常开支还行，但遇到这种事，她肯定就没有办法了，若是平常的世交送错贺礼还能糊弄过去，给太后娘娘的怎么一样？关系着整个周家呢。 朱如影听了管家的话，只是抿着唇没说话。 她第一次进宫给太后贺寿，自然是不想丢脸，到时候上京城的名门世家都在场，她若是不好好表现，以后想要融入这个圈子就更难了。 但是让她去请教沈时好……那岂不是要让她先低头吗？她拉不下这个脸。 “我再想一想吧。”朱如影摆了摆手，神色有些沉重。 管家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有再劝，“那小的告退。” 榴花上前给朱如影添茶，“四少夫人，那霓凰郡主不是邀您一同去画舫吗？不如请教她呀，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是正儿八经的皇室，比少夫人这个郡主更尊贵，奴婢听说太后娘娘最是疼爱她，她肯定知道送什么贺礼最好。” 朱如影眼睛猛地一亮，“你说得对，我怎么忘记还有霓凰郡主呢。” “那奴婢这就去回信，说您也要去画舫。”榴花道。 “好。”朱如影点了点头，她跟霓凰郡主是无意中认识的，上次她在锦绣阁看中一支钗子，没想到是霓凰郡主已经买下的，她正觉得可惜，没想到郡主会把钗子送给她。 真是个心地善良的郡主，听说跟周序川还是青梅竹马，要不是沈时好横插一脚，嫁给周序川的人就该是霓凰郡主了。 就因为这件事，她跟霓凰郡主成了朋友，只是，霓凰郡主担心沈时好会介意她们的关系，还让她保密，怕她会得罪沈时好在周家没好日子过。 翌日，朱如影就打扮得摇曳生姿出门，在花园遇到正在散步的沈时好。 沈时好知道朱如影最近在烦恼太后的寿礼，实际上，朱如影并没有资格进宫去参加千秋节，周霖宇一不是侯府嫡子，二没有功名在身，老夫人如今又卧病在床，进宫的就只有长公主和她了。 她早就想好给太后的寿礼，并不需要朱如影另外给她准备。 “四少夫人，关于太后的千秋节……”沈时好叫住朱如影，想要跟她说清楚这件事。 “太后的寿礼就不劳三少夫人费心了，我自有安排。”朱如影冷淡地说，“我约了朋友去画舫，就不跟你多说了。” 沈时好看着头也不回的朱如影，话都还没说完呢。 “四少夫人最近经常跟谁一起啊？怎么还去画舫了。”沈时好有些诧异，画舫那边比较复杂，正经贵女平日约会都不会去那里的。 “奴婢去打听打听。”东月道。 …… …… 霓凰单独包了一艘画舫，沿着城河游荡观看两岸风景，还约了几个交好的贵女，请了三个容貌俊俏的小倌在旁边弹琴奏乐，欢声笑语，好不自在。 朱如影一开始还有些约束，后面见大家都挺放得开，她也就跟着小酌了几杯。 这就是上京贵女的生活，真是奢华富贵，她以前在金城还以为周家女眷的日子是顶天了，现在才知道真正的贵女究竟是过什么日子。 “四少夫人，怎么看起来好像有心事的样子？”霓凰脸颊微酡，一双丹凤眼微眯着打量朱如影，整个人都出一股慵懒娇媚的气息。 朱如影望着霓凰胸前雪白的风光，心想当郡主的果然不一样，别的女子若是这样肯定要被骂放荡和水性杨花，可郡主这么做，谁敢骂她啊？ “能够来与郡主同乐，我当时高兴的。”朱如影拘谨地笑道，“只是最近因为太后贺礼的事，颇有些头疼。” 霓凰郡主眸色流转，“怎么，沈时好刁难你了？” “她？她每日只逛逛园子，讨好长公主，怎么会在意这些事。”朱如影撇嘴说。 “不对吧，她是要去参加千秋节的人，她能不上心吗，还不能还指望你替她准备了？”霓凰讶异地问，打量朱如影一会儿，才掩嘴惊声道，“不会吧，她没告诉你？” 朱如影一头雾水，“郡主，她要告诉我什么？” 霓凰同情地摇头，“皇上已经下旨，只让三品以上的官员女眷进宫参加千秋节，周家能去参加的就长公主跟沈时好，你家老夫人不是还病着，她肯定是去不了的。” “……”朱如影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霓凰郡主的意思，三品以上？也就是说，她根本没资格去参加千秋节，她忙前忙后准备寿礼，最终也只是便宜沈时好。 一股难堪和羞辱涌上心头，她想起这几天的雀跃心情，她还幻想着在千秋节上得到太后的喜爱，从此改变她悲苦的一生。 之前想得有多高兴，现在她就有多耻辱。 霓凰叹息，“我还以为沈时好早就跟你说清楚了。” 朱如影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心里对沈时好的恨意如汹涌浪涛，沈时好早就知道她去不了的，却没有跟她说，她就是想看自己笑话。 “别怕，我可以带你进宫。”霓凰握住她的手，“有我在呢，绝不会让沈时好这么欺负你。” 第683章 朱如影心中泛起暖意，她感动地看着霓凰，“郡主，多谢您。” “客气什么呢，不就是千秋节。”霓凰笑盈盈地说，“不过，沈时好这么做，确实是小家子气了，序川哥哥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失望。” 朱如影咬牙切齿，“不知世子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子！” 第846章 北山侯的回信 北山侯来信了。 周霖宇迫不及待从管家手里抢过了信，一目三行地看完，脸色越来越铁青。 “什么意思？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周霖宇指着信，满脸不信，“这是假的，不是父亲的回信，沈时好，你把父亲的回信藏哪里去了！” 沈时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是刚刚从驿站拿来的，二叔三叔都看过了，你要是不信，不如自己再写一封信给父亲问清楚。” 周决和周杉面面相觑，“是啊，霖宇，这……这的确是大哥的来信。” 周霖宇哈哈大笑，将手中的信撕成两半，“我不信，父亲怎么会这么对待娘亲，绝对不可能！” 那是北山侯呵护二十年的女人，如今被害得死于非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她以贱妾身份入殓，连周家祖坟都不能入，这对娘亲来说是耻辱。 对他来说，也是彻底的打入低贱的泥土中。 就算他记在郭姨娘名下，大家都知道他是叶宛生的，就是个贱妾的儿子。 “父亲既然已经有定论，四少爷，你还是早日给叶姨娘入土为安吧。”沈时好淡淡地说，她知道周霖宇将叶宛的棺木藏在城外，就等着北山侯的回信，以后能够让叶宛以平妻身份入葬周家祖坟。 “三少夫人，叶姨娘毕竟是四少爷的亲生娘亲，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请你不要咄咄逼人。”朱如影皱眉说道。 沈时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四少夫人，你能说出这话，还真是让我意外。”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如影的心咯噔一下，看到沈时好嘲讽的眼神，她有些慌乱，难道沈时好知道她在叶宛临死前一天去找过她，知道她拿走叶宛的锦盒？ 不，不可能！她是半夜去的，根本没人发现。 周霖宇拉住朱如影的手，“影儿，不要因为我被他人羞辱，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给你和娘亲挣来体面的。” 朱如影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她根本不相信周霖宇有这样的本事。 “我再也不是金城的那个自己了。”周霖宇目光冰冷地看了沈时好一眼，拿着北山侯的回信大步走出厅堂。 他心中最有一丝念想也没有了，他以为父亲至少看在他的份上，会给娘亲一个体面。 看来他在父亲的心目中是比不过周序川的。 沈时好皱了皱眉，对周霖宇的执迷不悟有些不放心，看来还是得找人盯着。 “四少夫人，关于千秋节的寿礼，你不用劳心准备，长公主已经都准备好了。”沈时好对朱如影开口说。 “你早就知道我去不了千秋节吧，这么戏耍我，很有意思吗？”朱如影冷笑一声问，“连二婶跟三婶都不能去，你很得意吧。” 本来打算离开的两位周夫人无端被牵扯进来。 周三夫人撇嘴道，“三爷又没功名，我们不能进宫参加千秋节不是正常吗？我们都有自知之明。” 这分明是在说她没有自知之明啊，朱如影咬牙看了周三夫人一眼。 沈时好好笑地问她，“那又是谁跟你说的，你可以去千秋节呢？” 朱如影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确没有人说她可以去，在传出太后要办千秋节的时候，她就自认为是能够代表周家进宫的。 “娇娇，你身怀六甲，保重身体要紧，不要跟无谓的人纠结这种小细节了。”周二夫人柔声劝道。 朱如影拂袖离开，她以后总要让她们后悔今日这般羞辱她的。 第847章 父子猜疑 金城，军营。 “父亲。”周序川身穿银灰色铠甲出现在主帅营帐门前。 “进来。”北山侯放下手中的信，抬眸看了一眼儿子，这段时间他们父子在战场所向披靡，他越发觉得周序川跟他很像。 像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果敢，英勇，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绝对是锦国未来的大将。 “您找我？”周序川问，他刚刚训兵回来，正在看沈时好和暗卫写给他的信，北山侯就差人把他叫过来了。 北山侯脸色阴鸷，一手压着桌面上的信，他知道周序川肯定也知道上京城发生的事了。 “叶宛死了。”他说，眼睛看着周序川，“你媳妇应该跟你说了吧。” “嗯。”周序川点了点头，早在叶宛给长公主下毒，在他这里就是个死人，所以现在才传来死讯，他并没有太多感想。 北山侯叹息了一声，“霖宇希望他生母以平妻之礼出殡，你怎么看？” 周序川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我不怎么看，父亲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平妻之礼？真敢想。 “我没答应，已经着令他以妾室的规格给叶宛操办丧事。”北山侯立刻解释，他只是想试探周序川对叶宛母子的介意程度。 结果让他有些意外。 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周序川，似乎都不在乎他对叶宛母子的态度。 周序川皱眉说，“这种小事您不必跟我说，我现在只想早日结束金城的战争。” 第684章 他想早点回去陪沈时好，算一算日子，沈时好生产的日子越来越接近了，他怕自己到时候赶不上时间。 再说了，都什么时候了，谁还在乎叶宛的生死，周霖宇就算在上京变成废物，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北山侯心中苦涩，叶宛下毒一事，他没有处置叶宛，长公主和周序川对他是彻底失望了。 “朝中连续三位王爷出事，如今皇上只剩下晋王和五皇子两个儿子，你可有什么想法？”北山侯沉声问。 周序川微微蹙眉，“没有，皇上还是壮年，此时应该还没有立储的念头。” 北山侯轻轻颔首，“朝仁与五皇子关系匪浅，就怕到时候就算周家要避，也很难避开。” “父亲，我们周家从来不插手立储的事，皇上也是知道的，我们只忠于皇上，无论是我还是朝仁，都是同样的原则。”周序川说，不太明白北山侯到底想说什么。 见北山侯沉默不语，周序川挑眉问，“听说之前周霖宇一直想投靠定王，父亲是知道的吧？” “知道。”北山侯神色冷了冷，定王的下场差点就是周霖宇的下场，他已经去信责骂这个儿子了。 一想到周霖宇回上京之后的所作所为，北山侯就觉得一阵心梗。 明明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儿子，无论眼界还是手段，远远不如周序川。 真不知是他的失败，还是周霖宇是叶宛所生。 “只要我们周家不卷入这种纷争，必定能够平平稳稳当百年世家。”周序川提醒，“我们远在边境，应该做的就是抵御外敌，至于其他，自有皇上定夺。” 北山侯有些嘲讽地看着他，“皇上把你教得真好，如此忠心耿耿。” “忠君爱国不必他人教我，是每个锦国百姓刻入骨子里的。”周序川淡淡地说。 “西羟那边有消息吗？”北山侯不再提上京的事，他跟周序川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再说下去就要伤父子情了。 周序川说，“轩辕越和西羟女王都不肯退兵，昨天还抓大两个密探，还在拷问中。” “轩辕越不回去跟轩辕默抢王位，难道是想被西羟女王招赘吗？”北山侯没好气，西羟看似小国，但要攻下来并不容易，何况轩辕越还带着他的精兵支援，利用西羟的地域优势，一直诱使北山军进入沙漠荒地。 沙漠荒地是西羟擅长的作战地点，但对北山军来说，就没那么容易适应。 “轩辕越就算现在退兵回北狄，也会被轩辕默夺了兵权，最后成了个一无是处的王爷，但是留在西羟就不一样，他能够为西羟女王征战，成为她的一把刀。”周序川说。 北山侯揉了揉眉心，他支撑到现在，已经感觉到精疲力尽，若是换了以前，身体肯定不会感到疲倦，受伤过后，他特别容易感到疲累。 在战场上，他也已经比不上年轻充满力量的儿子了。 “若是不能让西羟退兵，我们北山军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北山侯沉声问。 “最多半年。” 北山侯紧皱眉心，“要跟皇上要粮草了。” 他忽地抬头看向周序川俊美无铸的脸庞，“怀霁，皇上有意要你接受北山军，你想要吗？” 周序川嘴角闪过一抹嘲讽的笑，今日北山侯已经试探他第三次了。 还是他的父亲呢，居然怕儿子抢了他手中的权势。 在北山侯心目中，其实没有谁才是最重要的，对他来说，只有权利，还有他自己才最重要。 “若是皇上要你交出北山军的兵权，你会不交吗？父亲。”周序川反问道。 北山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是我在问你。” “我不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日后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您就知道我的选择了。”周序川笑着说。 “在你心目中，是不是皇上更像个父亲？”北山侯又问。 周序川轻叹，“父亲，皇上教养我长大，既是舅父，也像父亲。” 北山侯双手紧握，“他能拼死保护你，宁愿自己被炸伤也要护在你身后吗？” 又提起这件事了……周序川没有忘记北山侯为了救他被炸伤的事，如果可以，他宁愿伤的是自己。 “父亲，我不知道，但您舍命救我，我一直铭记在心，我还要回去看朝仁写给我的信，那我就先告退了。”周序川拱手一礼。 北山侯哼了一声，阴沉着脸没说话。 周序川走出营帐之后，眸色有些发冷，自从皇上命他留在北山军，他的父亲对自己有开始有猜疑。 真是生怕他夺走北山军的兵权啊。 “世子，侯爷让人悄悄去买五石散。”赵驱来到周序川身边低声回禀。 周序川眸色一厉，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主帅营帐。 第848章 忍耐消失殆尽 “仁惟天助，寿不假于祷祈；泽在民心，言自成于雅颂。恭临诞月，仰祝圣期。虽凡庶之何知，亦臣子之常分，恭惟太皇太后陛下，储神天地，托国祖宗……” 随着礼部尚书的贺词说完，太后的千秋节正式开始了。 众人朝着谢太后叩拜，说着祝贺的贺词。 接着又是大臣王公大臣送上贺礼。 “少夫人，奴婢好像看到四少夫人了。”南溪低声在沈时好的耳边说。 沈时好正欣赏着其他大臣送上来的奇珍异宝，听到南溪的话，微微有些诧异，“你确定？” 第685章 “四夫人跟在霓凰郡主身后进宫的。”南溪说。 呵！沈时好心中冷笑，朱如影凑到霓凰身边以为就攀上高枝了吗？ “宫里不好盯着，你要处处小心。”沈时好说。 长公主侧身过来，见沈时好神色不太对，“怎么了？” “朱氏被霓凰带进宫的，我担心霓凰要利用她。”朱如影如果不是周家四少夫人，她才懒得管对方死活，就怕被霓凰当剑使，最后伤的是周家。 “笑烟。”长公主递了个眼神给笑烟，“派人去盯着。” 沈时好心里松口气，是啊，她不方便在宫里盯着朱如影，但长公主可以啊，长公主在宫中生活那么多年，肯定有可以信任的宫女。 “霓凰是吃饱撑着，没事招惹朱氏干什么。”长公主不悦地皱眉，想到霓凰之前所做的一切，她有些担心沈时好，“你要离她远一点，她疯魔起来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母亲，您放心，我会的。”沈时好轻声说。 “去问问，朱如影给太后的寿礼是什么？”沈时好转头对南溪吩咐。 南溪悄然退下，沈时好和长公主也没有再交谈，此时正是歌舞笙乐表演的时候，大家全都聚精会神看着大殿中央的舞伶，她们要是一直交谈，难免容易引人注目。 霓凰就坐在沈时好的对面，此时正拿着酒杯在畅快喝酒，浓妆艳抹的丹凤眼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正瞬也不瞬地盯着沈时好。 如果不是对面这个女人，如今和长公主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人就是她了，明明她才是周序川的青梅竹马，她是身份尊贵的霓凰郡主，小时候还养在太后身边一段时间，无论是哪一方面，她都比沈时好赢三条街。 为什么沈时好如今就能过上她曾经期盼过的日子。 当初的三日情，偏偏就让沈时好给避开了！ 不过，这次没有周序川，她就不信沈时好还能躲得过，到时候全上京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以沈时好再嫁女的身份，必定要身败名裂。 她就等着看，周序川还会不会要这样的沈时好。 沈时好看出霓凰眼中的不怀好意，心中更是警惕。 南溪这时候回来了，“少夫人，四少夫人送给太后的寿礼是寿意扇器十全。” “这么珍贵的寿礼，她从哪里弄来的？”沈时好略感诧异。 “会不会是霓凰郡主给她的……”南溪低声猜测。 沈时好冷冷地瞥了霓凰一眼，这么大手笔地收买朱如影，霓凰究竟想做什么？ “任何入口的东西，都要小心谨慎。”沈时好叮嘱南溪。 宴席到了中途，沈时好有些坐不住，便扶着南溪的手，来到外面的花园透口气。 “少夫人，你让宫女来盯着我，是怕我丢你的脸，还是你认为我没资格出现在宫里，想让人将我赶走？”朱如影气呼呼地走来，怒瞪着沈时好。 沈时好抬眸看向朱如影，“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攀高枝，霓凰郡主赏识我，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我美言，皇后特意准我参加千秋节，怎么？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朱如影眼中闪过得意。 “……”居然跟皇后也攀扯上了。 沈时好不知道要说朱如影是蠢还是聪明过了头。 为了周家能够继续在上京生存，她真是操碎了心，太累了！ 等周序川回来，她希望他能考虑一下赶紧分家，跟这些人隔得远远的，她才能几天清心的日子过下去。 “霓凰并非什么好人，你最好离她远点。”沈时好淡声提醒，“但凡你在府里多打听几句，都该知道世子跟霓凰已经是不往来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出现，要不是你，霓凰郡主就是北山侯的世子少夫人，有你什么事。”朱如影语气不自觉地嫉恨，要是霓凰嫁给周序川，她都不会有这种不甘心的嫉妒。 明明沈时好是嫁过别人的，一个不洁的女子，怎么还配得上周序川。 “四少夫人，注意你的身份。”南溪瞪着朱如影，要不是在宫里，都想一巴掌打过去了。 沈时好对朱如影最后一丝忍耐消失殆尽，“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听不进去，我不强求，你走吧。” 朱如影哼了一声，挺直腰板，端出清高自傲的姿态转身离开。 还没等她回到大殿，就被霓凰给叫到另一边的园子了。 “周四少夫人，你刚才跟沈时好说什么了？”霓凰笑眯眯地问。 朱如影此时心里早已经把霓凰当知己，哪有瞒她的道理，自然是将刚才和沈时好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她就是看不起我，认为我凡事都要跟在她后头。” 霓凰红唇勾起一抹笑，“她本来就是这样，现在她肯定对你有怨恨，你要是不下手为强，怕日后要跟我一样的下场啊。” “她难不成还敢杀我。”朱如影不信沈时好敢做这样的事。 “你不了解她的手段。”霓凰摇头叹息，“我是怕了她，不敢再招惹她的。” 朱如影道，“郡主别怕，她是如何伤害你的，我替你报仇。” 霓凰眼睛泛起亮光，“真的吗？你愿意这么帮我？”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只是帮你出口气，有什么难得。”朱如影笑道。 “那……”霓凰小声说，“也别太狠了，毕竟她身怀六甲，就小惩大诫吧，我这里有一包粉末，服用之后会让人短时间之内脸上长红点，我就看沈时好出一次丑，这样我就算出一口气了。” 第686章 朱如影笑道，“放心，交给我去办。” 第849章 蛊惑 王皇后端坐在盛武帝旁边，望着歌舞升平的大殿，每个人似乎都笑得很开心，盛武帝跟谢太后母慈子孝，皇贵妃身边坐着李煦，安乐公主年纪太小，只露了个面就回去了。 似乎只有她显得格格不入。 上次她跟盛武帝不欢而散，她一直在等着盛武帝的说法，但他似乎刻意将那日的事给忽略了，连该去坤和宫的日子都没有再出现。 呵，为了花氏，他连自己的脸面都能摁在地上摩擦了，言而无信，对一个帝王的威名影响有多大，他难道不清楚。 “皇上，自从怀霁几个孩子长大，哀家在慈宁宫总觉得过于安静了，今日一见安乐就觉得心生欢喜，不知能不能将安乐养在哀家身边，等她再大几岁，皇贵妃再领回去？”谢太后笑眯眯地对盛武帝开口。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太后居然在寿辰上提出这样的要求。 连盛武帝和皇贵妃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即使他们事先有这样的安排，但盛武帝还在想着怎么开口才能让皇后心甘情愿接受。 由他开口跟太后主动提起，那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王皇后指甲扣紧自己的手背，眼尾泛着红看向谢太后，连太后都一心偏袒皇贵妃了。 “安乐公主有母后的疼爱，那是她的福气。”盛武帝笑着开口，看向皇贵妃，“皇贵妃觉得呢？” 皇贵妃起身行了一礼，“臣妾替安乐感谢太后娘娘的疼爱，有这么多人护着她，安乐定然能平安喜乐福气无边。” 众人见皇贵妃一点不快都没有，忙上前恭喜道贺。 王皇后觉得自己就像被隔开在另外一个世界，冷眼看着每个以前曾经用同样脸孔巴结她的人。 “本宫有些不适，先行回宫休息了。”王皇后坐不住，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盛武帝没有强留她，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就继续跟谢太后说起话了。 王皇后挺直腰板离开，眼中闪烁着晶莹泪花，每走一步，都像将她的尊严踩在地上羞辱。 她贵为皇后，却不得皇上的喜欢，这么多年来，谁都知道她跟皇上离心，她知道皇上还在怨她当初袖手旁观看着花氏第一个孩子被害死，还怀疑其中有她的手笔。 花氏是守寡之身，她凭着几分姿色独宠后宫，皇上为了她改变多少原则，她只怕皇上会成为历史上的昏君，不过是让大臣劝他不要沉迷女色，他便觉得她是在嫉妒花氏。 一个小小的民女，能够走到皇上面前被看中，本来就不简单，花氏若是好对付，就不会成为皇贵妃了。 王皇后第一次觉得，她不该继续守着坤和宫过日子，不争，只会让别人越是得寸进尺。 “皇后娘娘就这么落魄离开，能心甘情愿吗？”刚走出大殿没多久，王皇后就听到身后有人开口叫住她。 她回头一看，只见黑暗之处慢慢走出一个圆润宽胖的身影。 “魏王？你在这里做甚？”王皇后看清楚对方的样子，神色依旧冷冷的。 “刚才在大殿见到皇后娘娘神情落寞，本王实在不放心，所以才跟出来……”魏王眼中全是怜惜地看着王皇后，“哎，记得当初年轻的时候，皇后娘娘也是万众瞩目，人人称赞的贵女，如今却只能守在坤和宫，皇上实在太不懂珍惜了。” 王皇后冷着脸，“魏王，你放肆！” 魏王叹道，“是本王逾越了，但本王也只是感慨当年的时光。” “还有什么事吗？”王皇后面无表情地问。 “娘娘，你想过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吗？”魏王沉声问。 王皇后冷笑，“本宫贵为皇后，你说本王以后能过什么日子？” 魏王呵呵一笑，“皇后娘娘膝下无子，以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程度，将来极有可能是五皇子继承皇位，到时候就算你是太后，能比得上五皇子的亲生母亲吗？” “那也未必！”王皇后冷声说。 魏王负手往前走了几步，在王皇后面前压低了声音，“五个皇子，有三个王爷短短时间出事无法继承皇位，你觉得对谁是最有利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皇后压着心中的不耐，她知道魏王是要来挑拨离间，又对他的话无法置之不理。 “本王只是想帮皇后娘娘。”魏王说，“看在旧日的情分。” 王皇后面色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必了，你说过，本宫膝下无子，不管谁为储君，对本宫来说都一样。” “若是没有五皇子，晋王也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您不就能从皇室中挑个听话的嗣子养在身边，将来他登基为帝，你则背后辅佐朝政，岂不是比仰人鼻息更自在。”魏王的声音听在皇后的耳中，多了让人无法忽视的蛊惑。 “魏王，你太大胆了，竟敢在本宫面前说这样的话。”王皇后怒瞪着魏王，心跳砰砰地加快。 魏王看着王皇后色厉内荏的表情，知道她心里肯定对他的话有了意动。 “本王只是提了个建议，至于皇后娘娘赞不赞成，那是您的事情。”魏王说。 他转身慢慢地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本王年轻时候也曾仰慕皇后娘娘端丽容颜，不忍您落得……孤独终老还要被欺负的下场。” 王皇后狠狠地看他一眼，“滚！” 第687章 魏王叹息一声，身影渐渐没入夜色中。 “今日魏王说的话，一句都不许泄露出去。”王皇后对身边的贴身宫女警告着。 闻琴跪在王皇后面前，“奴婢不敢。” 王皇后面色冷淡地往前走着，闻琴急忙跟上去，小心翼翼打量王皇后的脸色，“娘娘，奴婢觉得……魏王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你以为他轻轻松松几句话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他不过为了自己的野心勃勃，想利用本宫罢了。”王皇后很清醒，知道魏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娘娘……”闻琴怜惜地看着王皇后，“您为何不让五皇子要过来，却想要安乐公主？” 王皇后望着天边玄月，眼底闪过一抹悲痛，“看到安乐，本宫想起那个孩子……” 她自嘲一笑，她永远记得那个刚出身就没了声息的孩子长什么样子，皇上却早就忘记了。 如果两种结果都没得选择，她只能选个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的。 第850章 又中毒了 “周少夫人，太后娘娘见您今晚有些吃食不合口，特意让人另外准备了膳食。”一个面生的宫女提着食盒，轻手轻脚地来到沈时好的身边。 沈时好有些诧异，没想到太后娘娘会这么细心发现她今日并没有怎么吃宴席上的东西。 倒不是她忌口不爱吃，不过是看到霓凰，让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所以谨慎了些，她对那个宫女含笑点头，“你先放下吧，我暂时没有胃口，一会儿再吃。” 那宫女将食盒放下，还打开将里面精致的小菜拿出来，都是些爽口开胃的，一看就是特意为沈时好准备的。 “周少夫人，您尝一尝，有特别喜欢吃的，奴婢再去准备一些。”宫女笑盈盈地说。 沈时好含笑点头，看着宫女将胭脂鸭肉夹到碟子里，只差要送到她嘴边了。 “你是在慈宁宫当差的？”沈时好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鸭肉，并没有立刻送到嘴里。 “奴婢是御膳房的。”宫女低着头回道。 “哦，你叫什么名字？”沈时好又笑着问。 那小宫女脸上闪过一抹紧张的神色，“奴婢……奴婢叫小苗。” 沈时好哦了一声，“这里不用你伺候，先下去吧。” 小苗抬眸看了沈时好筷子上的胭脂鸭肉一眼，“是。” 宫女低头退下，她没看到沈时好脸色微冷地将筷子放下。 “笑烟姑娘，这食盒的膳食还要劳烦你看一看。”沈时好叫来笑烟，将食盒交给她。 “是三日情。”笑烟只是低头闻了一下，立刻就知道被下了什么药。 沈时好呵一声冷笑，“真是迫不及待。” 笑烟严肃地说，“少夫人，是谁送食盒来的。” “一个小宫女，叫小苗，现在还没走远。”沈时好说，“今日是太后寿辰，此事不要声张，免得扰了太后的雅兴。” 能够在宫里使唤宫女来下药害她的，除了霓凰不会有其他人。 “我去把那宫女先抓起来。”笑烟冷声说。 沈时好看了对面霓凰的位置一眼，没看到她的人，她跑去跟别的贵女身边了。 “南溪，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沈时好递给南溪一个眼神，故意装出虚弱的样子靠在南溪的肩膀上。 “奴婢扶您到偏殿休息。”南溪忙说。 正在太后身边的长公主察觉到沈时好的异样，忙过来询问，“娇娇怎么了？” “母亲，我只是有些头晕，到偏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沈时好在长公主的掌心捏了一下。 “我陪你去。”长公主皱眉说。 沈时好忙摇头，“母亲，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殿下，奴婢去照顾少夫人。”笑烟低声道。 “去吧。”长公主脸色冷沉地点头，转身面对太后时，又是云淡风轻的笑意。 到了偏殿，沈时好一直喊热，南溪去给她倒水。 “奴婢去请御医。”笑烟说，急忙就爬出去了。 南溪也发现偏殿的水用完，情急之下也跑去找水，把沈时好一个人放在偏殿。 “水，我要喝水。” “好热啊……” “南溪，南溪！” 沈时好痛苦地呻着，眼神迷离，脸颊泛着红晕，躺在贵妃榻上用力揪着衣襟。 “啧，周少夫人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啊。”霓凰的身影出现在偏殿门外，她笑盈盈地走进来，眼中难掩兴奋，看到沈时好被三日情折磨，她心里感到痛快。 真是解恨啊。 “是你！”沈时好红着眼睛，“你对我下药了？” 霓凰啧啧摇头，“你可别冤枉人，我哪来的机会对你下药，我可是一直在大殿中。” 沈时好轻轻地缓了口气，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怎么办呢，现在没有周序川去帮你要解药。”霓凰同情地笑出声，“要不，我去外面帮你喊两个男人过来帮你？” “那个宫女，是你的人。”沈时好轻喘着气，像是在压抑极大的痛苦。 霓凰欣赏着沈时好，知道她是在努力克制身体的渴望，她很清楚，三日情越克制会越痛苦，克制得越久，越渴望男人，一会儿只要进来个男人，无论是谁，沈时好都会疯了一样扑上去。 “不是哦。”霓凰轻笑，“我只是稍微提醒了朱如影，跟她说哪个宫女容易收买，她就不顾一切去做了，我还挺喜欢她的，又蠢又自以为是。” 第688章 朱如影…… 沈时好慢慢地坐了起来，打开食盒，拿出里面被下药的胭脂鸭。 “霓凰郡主好手段，在宫里居然还能有眼线。”沈时好低声说，“你是真喜欢三日情啊。”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两个男人，到时候就能让长公主和太后亲眼看一看，你沈时好到底有多骚。”霓凰笑着说。 沈时好伸手抓住她的发髻，用力地往后一扯，将她摁在榻上，在霓凰张口尖叫的瞬间，一整叠的胭脂鸭肉全塞进她的嘴里，又灌进了一杯的水，双手用力地捂着霓凰的嘴巴不让她吐出来。 水顺着喉咙被霓凰喝了进去。 霓凰尖叫着抬脚要去踹沈时好的肚子。 沈时好早有预备，抬起膝盖在她的大腿用力地撞开，痛得霓凰眼泪一下涌出来。 “唔……唔……沈时好，我不会放过你。”霓凰含糊不清地嚷着。 “朝仁郡主！”李澜颀长的身影飞快地走过来，“放开霓凰。” 沈时好淡淡地扫了李澜一眼，嗤笑一声，“看来魏王世子已经知道令妹又干了什么蠢事，这么急着来救她，是怕我把她杀了吗？” 李澜盯着沈时好看了一会儿，“你没有中毒。” 沈时好笑了笑，“让你们兄妹失望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不是每次都会中招的。” 霓凰听到沈时好没中毒，愤怒地嘶吼出声，怎么可能！她明明看到她吃下食盒里的东西，刚才那样子看起来也是中毒的样子，怎么会没中毒。 李澜垂下眼帘，紧握的手松开了，他这么急赶来，其实说怕沈时好中毒。 “朝仁郡主，能将霓凰先放开吗？”李澜低声问，“今日这个场合，闹大了不太好。” “你也知道今日场合重要，还纵容令妹在大殿下毒。”沈时好嘲讽地问，“你们魏王府做事可真是双重标准啊。” 霓凰已经开始觉得全身火热，她伸手去撕扯身上的衣裳。 李澜的眸色一冷，他清楚三日情的威力，要是再不给霓凰吃解药，今晚魏王府就要成为全上京的笑柄了。 “明日我会给朝仁郡主一个说法。”李澜沉声说，上前要去救霓凰，“但今日是不是霓凰下毒，你也没有十足的证据吧。” 沈时好冷眼看了霓凰一眼，松开了手，“今日是太后寿辰，确实不太好见血。” “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第851章 祝你好运 霓凰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看到李澜站在旁边，撑着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救我，救我！” “看来令妹很需要男人。”沈时好淡淡一笑，“怎么办呢，外面都是朝中大臣，有谁愿意替霓凰郡主解难？可惜了，实在不行，只能找宫中的太监了，他们总归有办法的。” 李澜神色冷了冷，“朝仁郡主，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降低你的身份了。” 噗嗤！沈时好笑出声，“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霓凰郡主都不觉得降低身份，你觉得我降低身份，你们魏王府的家教，我真是不敢恭维。” 李澜抬手将霓凰给打晕了过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此事霓凰的确有错，但真正下药的人不是她，周少夫人该找的是自家人。” 沈时好神色冷漠地看他，“不劳你费心。” “告辞。”李澜抱着霓凰大步走出偏殿。 南溪从外面走进来，“少夫人，就这么放过霓凰吗？” “当然不。”沈时好勾唇一笑，刚才在给霓凰塞进胭脂鸭肉的时候，除了有三日情，还有她另外添加的东西。 霓凰不是喜欢下药吗？那就试试别人给她下的药有多难受吧。 这是上次被霓凰陷害之后，她就找杜丹娘给她特别准备的，无色无味，就算华佗再世都看不出是中毒，但能让人永远处于饥渴的状态。 比三日情可厉害多了。 霓凰……这辈子就永远沉沦去吧。 “那宫女招了吗？”沈时好淡声问。 “招了，笑烟用了刑，撑没多久就全都说出来，是四少夫人收买她，让她给你下的药。”南溪冷声说。 沈时好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先别动她，等回家再说。” “那宫女要怎么处置？”南溪问。 “我去跟长公主说一声，把这个宫女给我带出宫。”沈时好道。 她整理了身上的衣裳，重新回到了大殿。 没人发现她刚才的离席，自然也没有人发现刚才还谈笑风生，到处应酬的霓凰此时怎么不见了。 朱如影在不起眼的位置，她勾着脖子想去看沈时好的脸，但是前面总有人挡着，并不能看清楚沈时好的脸上到底有没有长红点。 奇怪了，她明明看到沈时好被南溪搀扶出去，应该是吃下那些东西了啊。 一直到千秋节结束，她都没能看到沈时好出丑，朱如影心头有几分失望，看来霓凰郡主给她的药粉效果不太好了，还是太仁慈了，不够狠。 不然肯定能让沈时好在这里丢脸。 “你看到霓凰郡主了吗？”朱如影没看到霓凰，拉着旁边的女眷低声问。 “没有。” 朱如影心中疑惑，怎么霓凰郡主不见了。 “四少夫人。”南溪走了过来，“你要回府了吗？少夫人请你上马车。” “我……我还要等人，你们先回去。”朱如影做贼心虚，她刚给沈时好下了药，现在不想单独去见沈时好。 第689章 南溪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想等霓凰郡主，那大可不必了，魏王世子刚才把霓凰郡主带走了，也不知是谁收买了宫女，给霓凰郡主下了药。” “什么？”朱如影脸色一变，“霓凰郡主被下药了？” “是啊，魏王肯定会彻查此事，被查出是谁敢收买宫女，怕是……”南溪阴森森地咧嘴一笑，“死定了！” 怎么会被霓凰吃了呢！不可能！ 朱如影心头慌乱，“是……是哪个宫女？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给郡主下药。” 南溪说，“好像是御膳房的吧，那宫女已经抓起来了，早晚会供出是谁收买了她。” “……”朱如影的脸色苍白，怎么会这样，霓凰郡主让她去找的宫女也是御膳房的，可她说了是要给沈时好吃的东西，怎么会被霓凰吃进去了。 不行，她得找霓凰郡主说清楚。 南溪抓住朱如影的手，“四少夫人，现在外面还乱得很，你千万别到处乱走，免得被当下药的人抓起来，还是跟少夫人先出宫吧。” 对，对，先出宫！她可不想被抓起来。 朱如影点头，“好。” 沈时好懒懒地靠在软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张薄毯，朱如影被带上车时，她连眼帘都没掀一下。 “你……你怎么了？”朱如影压着心虚，觉得沈时好看起来好像很疲惫。 “四少夫人什么时候跟霓凰走得这么近？”沈时好淡淡地问。 朱如影低头不去看沈时好，拿出旁边的茶杯仓促地喝了一口，压住紧张，“霓凰郡主看得起我，邀我参加各种宴席，难不成这也碍你的眼了？” 沈时好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是个聪明人，当初看你嫁给周霖宇，还替你可惜了。” “你知道霓凰要你下的是什么药吗？”沈时好问。 朱如影的心漏了一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就没意思了，你不好奇，你叫人下的药为什么到了霓凰身上，而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沈时好抬眸看着她问。 “你……你……”朱如影瞪大眼睛。 沈时好笑了笑，声音却冷得如冰渣子，“那是三日情，一种春药，如果没解药，必须三天三夜的鱼水之欢才能解脱。” 朱如影的脸色瞬间煞白，“你骗人，不可能！” “霓凰是怎么跟你说的？”沈时好问。 “……”霓凰没说是春药，只是一种会让人长红点的，如果知道是春药，她不敢在宫里给沈时好下药的。 “就算霓凰没跟你说实话，你给我下药，究竟安什么心？”沈时好又问，她是个孕妇，吃食本来就小心谨慎，朱如影无论知不知道那是三日情，从她答应下药，就证明她的心又蠢又坏。 “你不要血口喷人！”朱如影咬牙叫道。 沈时好说，“本来还想让那宫女跟你对峙，如今看来是没必要了。” “扔下去。” 南溪立刻从车辕起来，拉着朱如影就推下了车。 沈时好的声音从马车透出来，“还有半个时辰就宵禁，不到一刻钟，你体内的三日情就会发作，你好自为之，祝你好运。” 朱如影尖叫出声，“你疯了！侯爷和世子要是知道你如此恶毒，一定会休了你！” “明日你若活着，我送你回金城去跟侯爷告状，你要是死了，那宫女也会送去金城，到时候侯爷若是觉得我恶毒，那我也没办法。”沈时好淡声说。 “走！” 朱如影追在马车后面，披头散发，直到她双脚发软，体内涌起阵阵热潮，她捂着嘴哭出声，左右找着有没有人能够帮她。 连一辆马车都没看到，沈时好故意走的小路。 难受！好难受！ 她跌跌撞撞的，走进小巷里想先躲起来，身体突然踉跄了一下，竟倒在一个乞丐的身上。 第852章 戴家四少爷亲眼看到了 “沈时好，影儿呢？昨夜为什么只有你回来，她跟着你出门，为何却没有回来！”周霖宇醒来才知道朱如影还没回来，一问才知道昨天只有沈时好回来。 “四少爷可别乱说，昨日我们少夫人是自己出门，跟长公主一起进宫的，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四少夫人。”南溪防备地盯着周霖宇，谨防他冲上来伤到沈时好。 周霖宇想起朱如影的确说过，她不是跟沈时好进宫，“那你在宫里总会见到她吧，你自己回来没带着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四少爷别说笑了，我们少夫人身怀六甲，哪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四少夫人能自己进宫，难不成就没办法自己出宫了。”南溪冷笑着问。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周霖宇恶狠狠地问。 沈时好抬眸冷眼看他，“你一大早跑到我这里大呼小叫的，我的丫环怎么就没有说话的份。” 周霖宇冷笑，“你对个丫环，还比对家里人还好。” “家里人？”沈时好似笑非笑，嘲讽地看着周霖宇。 她跟他们这些人，可从来不是一家人。 周霖宇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样的笑话，一张脸涨得通红。 南溪斜睨着周霖宇，“四少爷那么担心四少夫人，不如去魏王府打听，毕竟四少夫人昨天是跟着霓凰郡主进宫的。” 第690章 “哼。”周霖宇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等周霖宇一走，南溪才低声跟沈时好说，“少夫人，四少夫人昨天跟巷子里两个乞丐在颠龙倒凤，也不知天亮之后清醒了没有。” “三日情呢，哪有那么容易清醒。”沈时好嗤笑，“清河郡的戴家四少爷今日应该快到上京了吧。” “今天一大早进城，不过他没有去魏王府，而是在戴家的分支住下了。”南溪道。 哪能让霓凰好过呢，“让人去给他递个消息，就说霓凰有了他的孩子，却一心想着要和离，准备在家里喝药打掉孩子。” 戴四少爷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有孩子，他就算不喜欢霓凰，肯定会去魏王府阻止她的。 南溪应道，“奴婢这就去。” …… …… 李澜给霓凰喂了解药，平静了一个晚上，霓凰又被强烈的欲望吞没，她拉着两个侍卫在屋里解毒，毫不忌讳外面的丫环听到动静。 戴从思来到魏王府找霓凰时，是李澜在接待的。 “从思何时来 了上京，怎么没派人递个消息？”李澜诧异地问，心里不由庆幸昨日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解药给霓凰吃了，不然今日被戴从思看到霓凰跟别的男子在一起，那还不知要怎么跟戴家交代。 “世子，我是替父亲来上京拜访世交，顺便来看霓凰的。”戴从思温声说。 李澜心里是希望霓凰能够跟戴从思好好相处的，戴家虽然称不上位高权重，但在清河郡极有地位，朝中也有不少关系。 两人慢慢地往后院走去。 戴从思几次想开口询问霓凰郡主是不是要和离，他心里自然是巴不得早日跟霓凰撇清关系，但如果霓凰真的有了身孕，他希望能把孩子生了再和离。 “前面就是了。”李澜指着前院的院子。 戴从思深怕霓凰已经吃了堕胎药，加快脚步地往前走去。 “你是何人？”院子里的丫环不认识戴从思，看他样貌清隽的样子，还以为是霓凰郡主新找来的相好，没有怎么阻拦就让他进去了。 “霓凰郡主……”戴从思推开门，入目便是淫秽放荡的画面。 霓凰满脸娇媚的笑，左拥右抱，媚眼如丝，完全沉沦在其中。 戴从思倒抽一口气，本来就走得气喘吁吁，这会儿更是觉得喉咙涌起一股腥甜。 “呵，你怎么来了，要不要加入我们？” “哈哈哈，不行哦，你那个破身体，只怕还不到一刻钟就撑不住了。” 侍卫跟着笑，“他一看就如弱鸡，哪有我们懂照顾郡主。” 戴从思后退两步，以前他知道霓凰不安于室，但他只听谣言，没亲眼见过，今日不堪入目的场景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甚至恶心得想吐。 “混账！”李澜看到戴从思的脸色铁青，便知肯定是出事了。 他大步上前，看到里面还没有停下来，当场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霓凰癫狂地笑着，显然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李澜扶着戴从思的胳膊，对丫环怒喝，“把郡主给拉下来，让那两个侍卫滚出去。” “从思……”他满是苦涩地想要解释。 他早有有一天要被霓凰连累死了，为什么要让她回上京，他就不该对她还有一丝丝心软。 “我先回去了。”戴从思沉声说，“休书我会让人送过来。” “从思，霓凰是被下药了，并不是……”李澜想要解释。 戴从思气笑了，“世子，你们兄妹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戴家当傻子？” 李澜叹息一声，“不是，我让人先送你回去，等霓凰清醒了，我会让她去跟你认错解释。” “不必，我嫌恶心。”戴从思推开李澜的手，大步地走出魏王府。 “去准备几桶冰水。”李澜深吸一口气，对丫环命令着。 待冰水送了过来，他让丫环把霓凰扔到水里去清醒。 霓凰在尖叫声中被泡了一个时辰的冰水，终于颤抖着看向李澜，眼中的欲望也消失了，“大哥，你干什么，疯了吗？” “疯的是你，不是我！”李澜咬牙切齿，“戴从思看到了，你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跟他解释，要是他非要休了你，我看你这辈子也别想回上京了。” “他怎么来了？”霓凰皱眉，“大不了就是和离，我还怕嫁不出去。” 李澜嫌恶地看她一眼，“我警告过你，让你别去招惹沈时好，你为什么不听？” 霓凰终于想起昨天在宫里被沈时好摁压着塞胭脂鸭肉的事，她恶狠狠地叫道，“她不死，我心里不甘心。” “你有那个能力吗？承认吧，霓凰，你就是不如她，不要再去招惹她。”李澜心累，“我不想再为你收拾烂摊子，你要是坏了父王的大事，他会亲手杀你的。” 霓凰嘲讽地看他，“你还没忘记她？大哥，她都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了。” “别逼我亲手杀你，霓凰。”李澜冷冷地说。 “世子，郡主，周家四少爷来了，他说……郡主带走周四少夫人，他是来接人的。”丫环颤颤巍巍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霓凰皱眉，“周四少夫人？那个废物，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第853章 不要总是把别人当傻子 霓凰连见都不见周霖宇，只让人回了他，说朱如影不在魏王府，昨天在宫里就分开了，让他要找妻子去别的地方找。 第691章 周霖宇气得不行，想找霓凰理论，却被李澜给拦住了。 李澜看着好像温文尔雅，一派贵气书生的做派，但他能让周霖宇一下子就动弹不得，“周四少爷，你把魏王府当什么了？” “魏王世子，我只是想找郡主问清楚。”周霖宇皱眉说。 “呵。”李澜淡淡一笑，“刚才丫环已经说得很清楚，令夫人并没有在魏王府，不如你去别的地方再找一找。” 周霖宇挥开李澜的手，“昨天我家夫人可是跟着郡主进宫的，要是她出了什么事，郡主一定要给我说法。” “话不能这么说，令夫人本来是不够资格进宫，是她求了霓凰，霓凰才好心带她一起，以她的身份，进宫之后也只是坐在角落，霓凰怎么看顾得上？”李澜淡淡地说。 眼前的周霖宇跟一年前初来上京简直判若两人，那时候周霖宇志得意满，是北山侯最疼爱的小儿子，凭这个身份，在上京都能迅速交到不少朋友。 巴结他的人排着队想请他吃饭，这次回来，他与周序川之间的距离早已经犹如鸿沟，再也不可能相提并论了。 李澜曾经还想推周霖宇去夺北山侯府世子的位置，还没开始动作，周序川早已经把周霖宇打压得连扶都扶不起来了。 “周四少爷，与其在这里磨磨蹭蹭，不如赶紧去找人，万一是在哪里给耽搁了呢。”李澜笑着说。 周霖宇面色阴沉，朱如影在上京并没有别的亲戚，她能去什么地方？要么就是在宫里还没出来，要么就是路上出事了。 他转身立刻离开，沿着昨日宫里到周家的路慢慢地寻找。 李澜则把昨日陪霓凰进宫的丫环叫过来，“昨天在宫里，郡主有没有见过周四少夫人？” 石榴小声回道，“回世子，见……见过，那药是郡主让周四少夫人下的，我们明明看见沈时好吃下去了，却不知为什么……” “不要总是把别人当傻子！”李澜怒喝一声，“你们觉得沈时好会轻易在宫里吃来历不明送的东西吗？” 石榴瑟瑟发抖地跪了下去。 李澜又问，“出宫的时候，那周四夫人跟谁在一起？” “奴婢……奴婢那时候没注意到她。”当时郡主都中毒了，谁还去在乎周四夫人，“想来是跟沈时好一起出宫的。” 沈时好是个记仇的人，她当场就报复了霓凰，肯定也猜到下药的人跟周四夫人有关，只怕周四夫人此时是凶多吉少了。 “你去找周四少爷，就说想知道周四夫人的下落，只能去求沈时好。”李澜低声说。 石榴急忙应诺，起身就追了出去。 李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来到后院上房找魏王。 “你妹妹又闹出什么麻烦了？”魏王才刚刚从床榻起来，数个丫环伺候着他梳洗。 “昨日霓凰要给朝仁郡主下毒被发现了，被朝仁郡主反咬一口，昨天已经吃了解药，今天跟侍卫胡闹的时候，被戴从思看到。”李澜没有隐瞒霓凰惹出来的祸，他们魏王府要是想干大事，霓凰就不能留在上京了。 “这个孽障！”魏王怒骂一声，“就不该让回上京。” 李澜上前替魏王系上腰带，“父王，让霓凰回封地吧，清河郡那边是关不住她，且戴从思已经要写休书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要是有那个本事能把沈时好弄死，我还能纵容她几回。”魏王骂骂咧咧的，“让她滚，本王不想再看到她。” “我这就去安排。”李澜说。 魏王目光锐利打量李澜一眼，“过几天你二弟和三妹要来了，在上京替他们找一门好亲事。” “好。” “你呢？至今还不想成亲，真像霓凰说的，你看上沈时好了？”魏王淡淡地问，声音却透着一股森寒的冷意。 李澜平静地说，“您别听霓凰胡说八道，沈时好是周序川的妻子，我怎么会看上她。” 魏王说，“你要是能让她对你死心塌地，那倒是没问题，只可惜，我看这个沈时好不是好拉拢的。” “……”李澜压着满心的怒意，霓凰为了保住自己，所以故意透露他喜欢过沈时好的事给魏王知道，只会让魏王更加想要弄死沈时好。 他其实很理智，喜欢是一回事，大业是另外一回事，他不会为了沈时好影响筹谋多年的计策。 “父王，我觉得兵部尚书的嫡长女叶雪心挺好的。”李澜说。 魏王摸了摸双下巴，“嗯，是不错。” “父王，您先用膳，我去处理霓凰的事。”李澜说。 “去吧。” 魏王的封地在东州，虽说这些年在魏王的治理下已经不再那么荒凉，但肯定是没有上京的繁华，霓凰一点都不想回去。 “我不回！”霓凰叫道，“凭什么只让我回东州，连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女儿都要来上京了，我可是魏王府唯一的嫡女，我是郡主，凭什么把我赶回去。” 李澜目光冷漠地看她，“是何原因你心中没数吗？你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选择昨日对沈时好下手，今天还要被戴从思看到。” 又是沈时好！每次都是沈时好害的她。 “大不了我去清河郡。”霓凰叫道。 “你回不去了，戴从思要休了你。”李澜说。 霓凰大怒，“他敢！” 第692章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不敢，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鬼混，我劝过你，让你收敛一点，你为什么就不听。”李澜咬牙问，这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当然不想她被父王舍弃，偏偏她做出来的事，连他想保都保不住。 “你先回去住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父王会让你回来的。”李澜疲惫地说，“霓凰，你被仇恨蒙蔽双眼，不要再做蠢事了。” 霓凰把屋里的花瓶摆设全都砸了，“我不走！我不回去！” 李澜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走出屋里，“看着郡主，明日启程回东州。” 第854章 错手 “我是周家四少夫人，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朱如影蜷缩在巷子的角落里，被撕扯过的衣裳已经是衣不蔽体，整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 她昨晚才经历一场惨绝人寰的折磨，现在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可她不敢走出去，她不知道别人看到她还会对她做什么。 “沈时好，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朱如影痛哭起来，她后悔了，昨天就不应该进宫，她要是不争这个虚荣心，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 “你们看，那女人还在这儿，我没骗你们。”一个乞丐走了过来，指着朱如影大声叫道。 “白花花的肉，摸起来又软又香，她还主动得很。” “走开，别过来！”朱如影尖叫出声。 四五个流着口水的乞丐笑得猥琐淫荡，朝着朱如影走过去。 朱如影身上的衣裳又被撕得稀碎，她昨天是失去理智，但现在是清醒的状态，被几个乞丐摁压在地上，她简直快疯了。 还不如让她死了。 “救命，救命啊……” “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北山侯府的少夫人，你们…… 你们等着死吧！” 周霖宇从巷子经过，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朱如影，忽地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他顺着声音走进巷子里。 不堪的一幕冲击进他的视线中。 他脑海里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炸开，让他整个人都狂暴愤怒起来。 “啊啊啊！”周霖宇嘶吼出声，拔出腰间的剑，上前就将朱如影身上的乞丐的头砍下来。 鲜血喷射到所有人的眼睛。 “混账！混账！” 周霖宇杀红了眼，又将另外一个乞丐的脖子给砍了。 朱如影蜷缩在角落，全身都在颤抖，她害怕地看着周霖宇，看他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被丈夫看到她被乞丐侵占，她比死了还难受。 这件事肯定会传到周家其他人的耳中…… 她脏了！她脏了！ 朱如影哽咽出声，要是她不帮霓凰下毒，她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了。 她为什么要不自量力跟沈时好攀比，她有什么好比得过人家的。 “周霖宇，你休了我，你……”朱如影想去抱住周霖宇，哪知才靠近他，突然一剑就刺穿她的胸膛。 “阿……阿影？”已经杀疯的周霖宇终于看清楚身后的人，他以为是那些乞丐，没想到会是朱如影。 朱如影吐出一口血，她看着周霖宇，用力地想要开口说话。 周霖宇痛不欲生，抱着软倒在地上的朱如影，“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我……我……”朱如影想要让他为自己报仇，可她努力地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影！阿影！”周霖宇大叫出声，抱着没了气息的朱如影痛哭着。 …… …… “少夫人，四少爷错手把四少夫人杀了。”南溪来到沈时好的身边，低声地回禀着。 沈时好挑了挑眉，这倒是她没有想过的结果。 不过，就算周霖宇没有错手杀了她，沈时好也是不打算留人的，朱如影有野心，且还不安分，又不够聪明，留着她在周家，只能带来祸事。 明知道周家的处境，还敢凑到霓凰的身边，昨日她敢在宫里给她下毒，以后就敢背叛整个周家。 “沈时好，你给我滚出来。”周霖宇抱着朱如影，在院子外面大声地叫着。 “奴婢去把他赶走。”南溪冷声说。 周霖宇大叫着，“沈时好，你害死朱氏，我要你赔命！” 很快，周家其他人都被惊动过来了。 看到朱如影衣不蔽体的样子，都是大吃一惊，家中女眷也都是见识过的，一看到朱如影身上的痕迹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四少爷，这是怎么？”周二夫人急忙问道，“四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周霖宇指着沈时好的院子，“她昨天在宫里明明看到阿影了，回来的时候却把阿影仍在宫里，害得阿影……她把阿影害死了，沈时好，你就是个毒妇。” 周三夫人惊讶地问，“可是，四少夫人怎么进宫的？昨天我看到少夫人是自己出门，跟着长公主一同进宫的吧。” 南溪板着脸走出来，对周霖宇说，“四少夫人昨天是跟着霓凰郡主进宫，在宫里也不跟我们少夫人坐一起，她出了事，你不去找霓凰郡主，来找我们少夫人撒气，是觉得我们少夫人如今身怀六甲好欺负吗？” 周霖宇暴怒而起，抽出腰间还染血的剑就要杀了南溪。 南溪冷笑一声，和东月两人同时出手。 第693章 在众目睽睽之中，两个丫环差点把周霖宇满嘴牙都给打出来。 “住手！住手！”周老夫人被粗壮的婆子背了过来，看到朱如影气绝身亡的样子，她差点又中风了。 “把沈时好给我叫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时好扶着桐花的手，慢慢地从屋里走出来，“老夫人，我昨日没有见过四少夫人，真的不知怎么回事，全上京都知道我与霓凰结仇，这事……我怕是不好去问的。” 周霖宇被南溪踩在地上，他奋力挣扎要去杀沈时好，“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为什么！你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周三夫人赶紧问。 其实就算周霖宇不说，只看朱如影这个样子，猜都猜得出来。 沈时好嘲讽地看着周霖宇，“我看四少夫人好像是被一剑毙命的，伤口倒是跟你的剑很像啊。” “四少爷，要不咱们报官吧。” 周霖宇立刻叫起来，“不行！沈时好你好恶毒的心思，你想让所有人知道阿影被糟蹋过吗？” “哦？我没这么想，我不知道她被糟蹋过。”沈时好无辜地说。 周老夫人眼前一黑，彻底地晕死过去。 “快送老夫人回屋里，再去请大夫。”沈时好立刻吩咐。 “四少爷，你要么报官，要么就让下人给四少夫人拾掇干净，她如今这个样子，怕是走也走得不安心。”沈时好淡淡地说。 周霖宇愤恨地看着沈时好，“她就是你害死的，你等着，她做鬼都来找你算账。” “到底是找我，还是找杀她的人，那就不知道了。”沈时好淡笑着，“我不做亏心事，也不怕鬼来敲门！” 第855章 送他回金城 周老夫人醒来之后哭了一场，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劝了大半天，才总算把她给劝好了。 “阿影在外面被人……这件事不能报官，给她个体面。”周老夫人含糊不清地说着，“让四郎别闹了，斗不过沈时好的。” 要不是周霖宇非要找沈时好麻烦，沈时好才懒得理他们的破事吧。 周二夫人应了下来，给老夫人喂了药，看着她睡着了，这才和周三夫人一起离开。 “那朱如影究竟怎么回事，你看到没有，那一身的伤痕，不像被一个人糟蹋。”周三夫人小声地嘀咕着。 “被人糟糕没死，倒是被人一剑刺死了。”周二夫人有些寒心，只怕杀死朱如影的人就是周霖宇了。 两人对视一眼，“算了，我去让人把朱如影的丧事办了。” “低调一些。” 沈时好怀着身孕，不能操办丧事，便由周二夫人她们一起去办了，的确是低调行事，但突然之间死了个少夫人，还是在上京引起不小的议论。 “千秋节那天不是还跟着沈时好进宫吗？怎么就出事了。” “你记错了吧，那天周家四少夫人是跟着霓凰郡主进宫的。” “啊，这……听说霓凰郡主被强行送出上京了，该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吧？” “谁知道呢！” “……” 外面议论纷纷，对魏王府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魏王气得想让人把霓凰叫回来打一顿。 “周家那女人的死跟霓凰到底有没有关系？”魏王把李澜叫过来询问。 李澜也听到最近的议论了，知道霓凰带朱如影进宫是隐瞒不住的，当天见到她们在一起的人不少。 “霓凰是利用朱如影做了些事，不过，她的死跟霓凰没关系。”李澜肯定地说。 “你知道没关系有什么用，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是霓凰害死了那个女人，拉拢不了北山侯就算了，要是再得罪他，你知道对本王的事影响有多大！”魏王怒道。 李澜低下头，“我立刻就去解决。” 魏王没好气道，“嘴长在别人身上，还能怎么解决。” “父王且等我的消息。” 李澜去找了周霖宇，如果不能平息谣言，那魏王府只能去请京兆府彻查了，就算朱如影是因为霓凰才出事了，但追究到底，她的死是周家自己造成的。 周霖宇错手杀了朱如影，他哪里敢让京兆府去彻查，更不想让人知道朱如影在死之前被乞丐糟蹋过。 不得已，周霖宇只能传出消息，对外宣称朱如影是病死的。 外面的议论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沈时好亲自进了一次宫里，请求皇上允许周霖宇送朱如影的灵柩回金城入葬。 其实这只是个借口，她就是想把疯疯癫癫的周霖宇送回金城，让北山侯自己去教儿子，她要让北山侯看一看他亲手带出来的儿子有多优秀。 盛武帝没有犹豫，立刻就准许了沈时好的请求。 大概是觉得周霖宇完全构不成威胁了吧。 沈时好刚进了垂花门，就听到周霖宇又在发疯。 “我要霓凰以命偿命，啊！啊！”周霖宇拿着剑，对着花园里的柿子树砍了几剑。 “四少爷，您小心啊。”丫环下人在旁边急得不行，就怕周霖宇不小心把自己给伤了。 周霖宇看着周围，“沈时好呢？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沈时好慢慢地走了过来，“替四少爷去收拾细软，明日回金城。” “回金城？”周霖宇也不发疯了，眼睛发亮地盯着沈时好。 第694章 “四少夫人的灵柩要回金城入葬，皇上已经允许四少爷一并回金城。”沈时好淡淡地说。 周霖宇激动地放下手中的剑，“真的？皇上同意我回金城，那我可以去军营吗？” 沈时好微笑，“可以。” “好！”周霖宇大笑出声，“快，去给我准备细软，我要回金城。” …… …… 待周霖宇一走，上京城关于对朱如影病逝的事情也就淡忘了。 沈时好接到沈真真的请帖，说她想办个茶话会，请沈时好来替她镇场子 “这是真真成亲之后第一次办宴席，给她撑撑场面吧。”沈时好淡淡地说，她现在就和沈真真就只剩下普通的人情往来了。 至于姐妹情，她已经不再强求。 “少夫人，钟叔求见。”南溪进来回禀。 沈时好坐直身子，“他回来了？快让他进来。” 钟奎大步来到沈时好面前，拱手一礼，“少夫人，这次我去杭郡，无意间发现圣女教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沈时好立刻问。 “在杭郡的圣女教后面，有一个隐秘的山中，藏着圣女教的练武场。”钟奎低声说，“那地方不好进去，我是翻了三座山，从另外的方向进去才发现的，但不敢太靠近。” “练武场？”沈时好诧异，圣女教全都是女子，她们要练武场做什么？ “如果带兵进去……” 钟奎摇头，“进不去，只怕士兵还没到，她们都已经撤退了。” 所以必须要有真凭实据，否则到了皇上面前，就会变成是她在诬陷了。 “你别去探路了，圣女教不简单，万一被发现会有危险。”沈时好沉声说，“你想办法查一查她们除了圣女教，平时还做什么……营生。” 钟奎领命，“是。”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她第一次觉得棘手，居然是这个圣女教。 “就不知道上京这边的圣女教有没有练武场。”沈时好若有所思。 叶青遥究竟在谋划什么，圣女教既兴办女学，又要设医馆，明明是救死扶伤行善的，为什么要有练武场？ “南溪，让高胜男和许止茼来上京。”沈时好淡声说，“不用来见我，让她们想办法加入圣女教。” 她们是女兵出身，若是叶青遥知道她们会武功，肯定很愿意吸纳她们。 “别让人知道她们是从金城来的。”沈时好道。 “奴婢这就去办。”南溪说。 沈时好看向钟奎，将手边一个匣子推给他，“钟叔，你们在外面行走需要花费，这些银子你且拿去，若是不够，你跟南溪说一声就行。” 钟奎双手接过匣子，“少夫人，我替弟兄们多谢您！” “钟叔客气了。”沈时好笑道。 第856章 两个憨货 翌日，没想到长公主一大早就来了。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殷勤地将长公主迎进后院，左一句长公主依旧貌美如花右一句长公主永远端庄高贵谁也无法相比。 长公主神色冷淡，既没表现出厌恶，听到这些献殷勤的话，也没有觉得受用。 “你们之前不是这样说本宫的，本宫傲慢嚣张，与妯娌合不来，强势霸道，让北山侯享受不到温柔乡，这些话好像也是你们说的。”长公主含笑说。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这些话的确是很多年前她们说过的，但也不是当着长公主的面说啊，她们哪来的狗胆啊，都是私底下跟叶宛吐槽的，这些话怎么就到长公主的耳里了。 长公主笑了笑，没有再理会她们两个。 两个憨货，以前就不聪明，被叶宛当枪使，她们说的什么话，都会成为叶宛来她面前炫耀的资本，还真以为叶宛能把她们当姐妹。 周二夫人心里头真是把叶宛给咒得不得超生。 除了叶宛，谁还会出卖她。 “长公主，我以前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才会……”周三夫人急迫地要解释。 “不用跟本宫解释了。”长公主摆了摆手，“都过去了，本宫也不在乎。” “那您今日是来看少夫人的？”周二夫人问。 长公主说，“不是，本宫是来让娇娇搬去公主府的。” 什么？让沈时好搬去公主府，那周家怎么办啊？如今周家在上京城还有几分体面，不都是因为沈时好吗？ 要是沈时好搬去长公主府，那些跟周家往来的世家，肯定都去公主府了，谁会跟她们往来啊。 “长公主，老夫人如今病情加重，您要不要去看看她？”周三夫人忙问。 “让本宫去见她，你是想要直接给她送终吗？”长公主挑了挑眉。 “……”极有可能！以周老夫人跟长公主的恩怨，一见面就吵得翻天覆地，真的有可能把老夫人给气死了。 沈时好已经听了丫环回禀，特意出来迎接长公主。 “母亲，您怎么来了？”沈时好笑盈盈地走出来。 “你走慢点。”长公主忙说，“这才几天不见，肚子大了这么多啊。” 沈时好笑道，“周御医说现在的月份就是长得快。” 长公主摸了摸她的肚子，恰好被踢了一脚，她眉目柔和了下来，“以后是个强壮的孩子。” “娇娇，你搬去长公主府吧，你在这儿住着，我照顾你不方便，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长公主忙说。 第695章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不希望沈时好会答应下来。 “好。”沈时好点了点头。 她怎么能拒绝长公主对她的关心，从小到大，没有哪个长辈这么对她这么关心爱护。 长公主是周序川的母亲，也是她重要的家人。 “你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公主府那边都准备好了。”长公主道。 周三夫人快哭了，“娇娇，你要是去了长公主府，那……那我们一大家子怎么办？” 沈时好一愣，“如今不是有二婶和三婶管家吗？我看家里上下井井有条挺好的啊。” 她关心的是这个吗？她是想让沈时好帮忙给她的女儿找一门好亲事！ 可惜，沈时好并没有察觉到周三夫人的心思，已经和长公主携手走远了。 “怎么办？”周三夫人没好气道。 “还能怎么办，等她生完孩子肯定要搬回来的。”周二夫人说。 第857章 你能帮我吗 沈真真的茶话会宴请的都是上京年轻的女眷，有好些还都是顾行飞同僚的家眷，按照沈真真的话来说，她这是在为顾行飞维持人情关系，日后他在官场才能走得更顺畅。 这是开窍了？ 沈时好有些诧异，沈真真成亲没多久，居然还懂得要为顾行飞维系人际关系，以前的她只顾着自己的小心思，每天活得唯吾独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原本也没有想那么多，在家里的时候，娘亲也不需要去设宴会去拉拢关系，是我婆母要求的，还说要亲自去请你过来，有你在的话，别人才会给我面子。”沈真真说得有几分怨气。 “……”果然不能对沈真真抱着任何一丝期盼。 “你婆母是在教你怎么当家，你好好学。”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真真瞥了沈时好的肚子一眼，有些脸红地问，“你……你怀孕是不是很辛苦？” “怎么，你也怀孕了？”沈时好问。 “没有，我就是问问。”沈真真抿了抿嘴，“也不知我婆母为何那么欣赏你，还让我要好好跟你学习。” 沈时好笑了笑，“是啊，为什么呢，你用脑子想一想不就知道了。” “你说话怎么还这么难听。”沈真真没好气地说。 “哦，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沈时好说，她只是学了沈真真的语气，她怎么几句听着不舒服了。 沈真真想起婆母的劝说，让她一定要跟沈时好保持姐妹感情，还说以后沈时好肯定还能提携她，她才忍了下来。 “其他宾客都到了，姐姐帮我先招待叶尚书的千金，我去接其他宾客。”沈真真笑容有些勉强地说，“叶雪心跟魏王府世子正在议亲，以后身份很尊贵的。” 李澜跟兵部尚书叶士博的女儿在议亲？！ 这倒是让沈时好有些意外，李澜那个人心思深沉，平日在人前是温和儒雅的模样，实际上野心勃勃，偏偏她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明魏王府的心怀不轨。 现在要跟兵部尚书联姻，想来也是为了扩充魏王府的势力。 “周少夫人。”叶雪心主动上前来跟沈时好打招呼。 叶雪心的父兄虽然都是武将，但她却被养得温婉柔弱，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是叶尚书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沈时好以前跟叶雪心的交集不多，两人勉强只算点头之交。 “叶姑娘。”沈时好敛衽回了一礼。 “虽然有些冒昧，但还是有几句话想跟周少夫人再确认。”叶雪心柔声说。 沈时好点了点头，“你说。” 叶雪心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她们，她才缓缓地开口，“那日在宫里，我看到霓凰跟周四少夫人在凉亭说话，虽然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但我看到霓凰郡主给周四少夫人什么东西，后来你和周四少夫人明明是一起出宫的……” 沈时好眸色微沉，目光平静地看着叶雪心，她没有想到，叶雪心居然会看到当天的事， “叶姑娘到底想说什么呢？”沈时好含笑问。 “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叶雪心柔柔地说。 沈时好相信叶雪心说的，如果她想告诉别人，不会等到现在几乎平息谣言才跟自己说这件事。 “那你想要什么呢？”沈时好的声音也很温柔。 叶雪心低声说，“我不想嫁入魏王府，一想到要跟霓凰郡主当姑嫂，我就觉得很难受。” “周少夫人，你能帮我吗？” 沈时好还真是没想到，叶雪心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叶姑娘，李澜一表人才，身份尊贵，上京不少世家女子都希望能够嫁给他，你为什么……不想呢，只是因为霓凰吗？”沈时好不相信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叶雪心蹙眉思考了片刻，“不想嫁，需要很多理由吗？能养出霓凰这么恶毒的人，我对魏王府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姑娘还挺直爽的。 沈时好轻笑出声，“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你若是不想嫁，跟叶尚书说实话不行吗？” “我说了，但我父亲觉得李澜是良配……”叶雪心皱了皱眉，但凡她有办法，都不会找沈时好说这些话。 她一点都不想得罪沈时好，这是个狠人。 “等戴家那边的消息，或许叶尚书就会改变主意了。”沈时好低声说。 第696章 叶雪心眼睛一亮，知道这是沈时好在提点她，“多谢朝仁郡主。” 沈真真这时也和其他宾客一起走进水榭。 “朝仁郡主。”看到沈时好，众人眼睛一亮地上前来见礼。 如今整个上京谁不知道沈时好事宫里的大红人，当然要好好拉拢关系。 “我第一次见到怀孕还能这么明妍动人的，朝仁郡主身上都没有发福，胖的只有肚子。”龚如玉很惊讶，她还以为沈时好现在肯定会是个胖子。 站在龚如玉旁边的黄玫儿撇了撇嘴，看着沈时好的眼神有几分嫉妒。 “大家快入座，我给诸位准备了今年的新茶和第一楼刚出的点心呢。”沈真真笑着道。 其实这次不少世家女眷本来是不打算应邀的，毕竟平时跟沈真真来往也不多，特别是沈真真虽然是沈家的嫡女，但说话行事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沈时好陪着寒暄了一会儿，便以有些不舒服告辞离开。 茶话会已经开始，沈真真也就没有留沈时好。 “少夫人，好像是大少爷。”出了垂花门，看到在大厅里的沈修则。 “哥哥旁边那个人……”沈时好微微眯眼，怎么看起来有一点眼熟。 “那是今年的榜眼呀，就是江南来的，叫姜南。”南溪说。 沈时好有些疑惑，那她应该是没见过姜榜眼的，怎么觉得很面熟。 “娇娇。”沈修则也见到她了，从大厅走出来。 望着沈修则俊美清朗的面庞，自从和慕容音定亲，她的大哥眉眼间多了几分轻快的惬意，沈时好心里是为他感到开心的。 她一直担心沈修则走不出来无法上战场的阴霾，现在看来他已经释然了。 “我来参加真真的茶话会，有点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沈时好笑着说，目光在那位姜榜眼的身上掠过。 沈修则说，“我们几个同僚也相约商量事情。” “那我不打扰哥哥，过两天再找哥哥一聚。” 沈时好走了几步，便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她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第858章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 戴家的族长和戴从思的父母终于从清河郡来到上京，第一件事就是到魏王府送休书。 没有哪个男子能容忍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戴从思提到霓凰都觉得恶心。 魏王本来想跟戴家族长好好说一说的，但戴家父母坚决不同意。 “我们戴家小门小户，无福消受霓凰郡主的尊贵，平日不敬公婆，与家中妯娌姑嫂关系恶劣就算了，她还差点毁了我们女儿的清白，本来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们是想咬牙忍了，可是，泥人都有三分脾气，霓凰郡主欺人太甚了。” 原来霓凰为了拉拢清河郡世家的势力，还想把戴从思的亲妹妹嫁给一个纨绔，戴家不肯同意，她设计了戴姑娘落水，想让纨绔救了她，从而不得不嫁给他。 幸好戴家下人发现得快，没让那个纨绔接近。 他们本来以为是意外，后来才从纨绔口中知道，一切都是霓凰的主意。 要是不休了霓凰，他们戴家以后就没一天好日子过了，所有人都要被连累。 魏王本来还想维护自己的女儿，就算他知道霓凰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就是护短，只是听着戴家的话，他想护短都护不了。 “戴老爷，自古以来没有休郡主的先例，我们两家是姻亲，没必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李澜温声地开口，“不如好聚好散，就和离吧。” “这么说律法只对平民百姓有用，你们皇室郡主在家中与侍卫厮混，不是犯了七出之条了？”戴族长淡淡地问。 李澜说，“霓凰纵使有错，那也是情有可原，若是戴从思的身体强壮些，霓凰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戴老爷呵呵冷笑，“世子看着是个明白是非的人，能说出这番话，确实让人意外。” “我们戴家的确不如你们魏王府的身份贵重，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戴族长站了起来，“休书在这里，你们接也好，不接也好，明日我们会对外说明此事，若是有人疑问，你们也别怪戴家实话实说。” 魏王抬起手，“两家和离，你们提条件，魏王府都能答应。” 戴家什么条件都没有提，只想速战速决地跟魏王府脱离任何关系，戴从思同意和离，只提出以后都不想见到霓凰。 “好一个戴家！”魏王气得大喘气，“等本王将来事成，戴家必须诛灭九族！” 李澜在旁边垂眸没说话。 很快，戴从思跟霓凰郡主和离的消息就传开了。 长公主带着沈时好在花园里散步，听到这个事，笑着说道，“一点都不意外，我还以为戴家应该是要休了霓凰。” 毕竟是皇室。 沈时好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霓凰如果没有被送回东州，肯定会跟戴家撕起来。 会更精彩的呢。 长公主不想议论霓凰，她有些期待地看着沈时好的肚子，“还有两个月就该生了，也不知道怀霁能不能赶得回来。” 沈时好摸了摸肚子，她也很想周序川。 …… …… 周序川跟西羟刚刚结束一个对战，西羟女王居然带兵夜袭，要不是周序川有所准备，粮草肯定要被烧了。 “世子，那西羟女王原来这么年轻啊。”柴耀走在周序川后面，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西羟女王。 第697章 “我倒觉得，西羟女王好像对世子有点意思。”观海小声说。 周序川只当没听到他们的议论，骑着马走在前面，今天差点就能生擒西羟女王了，要是能抓住他们，他就能早点回上京了。 “世子，要不您跟西羟女王坐下来聊聊，说不定能把她给劝降了。”柴耀笑说。 赵钧骂道，“你们几个臭小子，是要咱们世子牺牲色相不成。” “谁叫咱们世子长得俊呢。”柴耀嘿嘿笑起来。 “轩辕默已经成为新的北狄王，轩辕越还不回去……”周序川拧着眉，“今天在西羟女王身边也没见过轩辕越，下令各个关卡增兵防守，你们跟我来。” 回到军营，周序川立刻打开金城的舆图。 “这一片的山脉有矿山，北狄土地贫瘠，别说金矿，连个普通铁矿都挖不到，我怀疑轩辕越至今还挑拨西羟跟我们开战，就是想要我们的矿山。”周序川指着舆图上的山脉。 “世子，这个山脉里有寒铁矿，是老太爷给你留的。”周根突然开口。 “？”周序川一愣。 周根叹道，“老太爷留给您的东西都记着，世子没仔细看过吗？老太爷在这个山脉找到寒铁矿，最适合铸造兵器，老太爷不想被侯爷知道，就没有让人开山，说留着给你以后自己做主。” “这边还有个金矿。” “……”周序川缓了好一会儿，“老太爷真是留了个宝藏给我。” “可是，这件事知道的没有多少人，北狄怎么会知道？”周根诧异地问。 周序川冷冷地说，“周碧！她在军营那么久，就算她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只要她透漏这个消息，北狄肯定不惜任何代价想要进金城。” “这个妖女！”柴耀骂道。 “根叔，你也查一查，我们的人里面有没有奸细。”周序川说。 周根点了点头，“是。” “世子！”观海大步走进来，“四少爷回金城了，侯爷让您立刻去他的营帐。” “呵！”周序川冷笑一声，“你们先去巡山，我去见父亲。” 周序川刚走到北山侯的营帐外面，就听到周霖宇大哭的声音传出来。 “父亲，您一定要给我做主，沈时好心肠恶毒，明明可以带阿影出宫的，她偏不肯带，才让阿影在外面遭受意外……” 周序川大步地走进营帐，不等北山侯开口，他抬脚重重地踹在周霖宇的胸口。 “你应该庆幸你失手杀死朱如影，要是她活着，我会让她千刀万剐！” 周霖宇被踹得吐出一口血，“父亲，救我，他要杀我！他们夫妻都是疯子，是疯子！” “害死我娘亲还不够，现在还要害得我家破人亡！” 周序川冷眼看着周霖宇哭喊的样子，转头看向北山侯，“这就是你舍弃我二十年，悉心教导出来的儿子？” 第859章 家门不幸 北山侯坐在上方，本来笔直宽厚的肩膀像泄气般垂下来，整个人的精神气好像被抽走一半，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跪在地上大哭大叫的周霖宇。 虽然周霖宇是庶出的，但他从小就过去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以说他的起居是丝毫不比周序川差的。 以前的俊朗贵公子，如今却如此狼狈不堪，还像泼妇似的在地上撒泼。 北山侯不想承认这是他的儿子。 周序川的那句话更像利刃扎进他的人，像降龙十八掌似的扇在他脸上。 丢脸！ “够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北山侯咬牙呵斥着周霖宇，受够他的哭声。 周霖宇抹去脸上的泪水，“父亲，求求您救救儿子吧。” 北山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媳妇的死，跟朝仁有什么关系，就算朝仁没带她出宫，难道她一个大活人还出不了宫？” “以她的身份是无法进宫，她是怎么进去的？”北山侯虽然没在上京，但对于上京的规矩也不是不懂。 周霖宇支吾半天，才小声说，“是阿影结识了霓凰郡主，霓凰郡主带她进宫的。” “……”北山侯一阵诧异，他飞快地看了周序川一眼。 周家上下是个人都应该知道，沈时好跟霓凰是结怨的，朱如影自己上赶着攀附霓凰，也难怪沈时好不想理她。 “这件事是意外，跟朝仁没有关系。”北山侯皱眉，“你既然回来金城，替你媳妇办完丧事，你便到军营来历练吧。” 周霖宇不想就这样错过对付沈时好的机会，“父亲，这事不是意外，就是沈时好故意要陷害的。” “确实不是意外。”周序川淡声说，“朱如影收买宫女给朝仁下毒，那个宫女如今就在城里，我让人去把宫女带过来。” “跟……跟宫女有什么关系。”周霖宇叫道。 “朱如影被霓凰蛊惑，收买宫女给朝仁下毒。”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说。 北山侯震惊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周序川冷冷地看着北山侯，“朱如影在宫里要给朝仁下毒，那是……三日情，要不是朝仁警觉发现，父亲，周家如今是何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北山侯脸色阴沉如墨，他当然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在千秋节给一个郡主下毒，还是三日情这种阴险恶毒的媚药，沈时好还有孕在身，若是真的中毒，名声必毁，就算保住命，孩子肯定没了。 第698章 朱如影以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但宫里是什么地方，肯定能查出来的，到时候死的不会是朱如影一个人，整个周家都要被连累。 北山侯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叶宛是个蠢货给长公主下毒，他好不容易压下这事，朱如影又在宫里做出这种事。 家门不幸！这是家门不幸！ “所以，是沈时好杀死朱如影的，对不对？”周霖宇吼道，“她只是被利用了，沈时好为什么要她的命。” “你倒是挺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亲手杀了朱如影，你还要攀咬别人，你是属狗的吗？”周序川冷笑。 周霖宇呲目欲裂，仿佛又感受到温热的血喷到他脸上，他深爱朱如影，可并没有后悔杀了她，在亲眼看到她形状淫荡跟那些乞丐寻欢，他当时就觉得屈辱和恶心。 他甚至分不清究竟是错手，还是潜意识想杀了朱如影。 这一切都是沈时好造成的，凭什么她能够安然无恙！ “就算……就算阿影被霓凰蛊惑，对沈时好也没有损伤，她为什么不能带阿影一起出宫！”周霖宇怨恨地说。 周序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像看智障似的看着周霖宇。 北山侯重重地闭上眼睛，周霖宇的蠢让他清楚看到自己的失败。 “霖宇，你先回去，给你留几分体面，让朱氏以周家儿媳妇的身份入葬，但不得葬入周家祖陵。”北山侯沉声说。 “父亲，你不能这么偏心！”周霖宇眼中闪过一抹怨气。 北山侯心头涌起怒火，“我就是太偏心你，才会把你养成废物。” 周霖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北山侯当着周霖宇的面骂废物，那是将他的自尊放在地上摩擦。 “滚！给我滚！”北山侯指着门外怒喝。 周霖宇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北山侯心中全是颓丧。 “怀霁……”北山侯苦涩地看向周序川。 周序川淡淡地说，“一会儿我将那个宫女送过来，问过话之后，也不必留着了。” 北山侯皱眉，“不必问，你去处理就行。” “免得有人以为你偏心。”周序川嘲讽地说，转身就走出营帐。 过了半个时辰，周奉带着那个宫女来了，这次就是周奉押送宫女前来金城的。 一看到周奉，北山侯就知道沈时好这么安排的原因。 怕他不相信。 周序川和沈时好都觉得他会偏心周霖宇吗？ 北山侯叹息一声，让宫女说了事情由来，与周序川所说的并无差别，且更加详细。 就算朱如影没有死，他肯定也不会留这样的儿媳妇活着。 “带下去吧。”北山侯低下头，瞬间老了十岁。 第860章 长公主超美的 戴家和魏王府撇清关系之后，叶尚书权衡利弊也断了跟魏王府结亲的念头，本来都相看过了，叶夫人只是笑着对众人说是偶遇，还把叶雪心给送出上京，说年纪还小，不急着成亲，过个一年半载再说。 魏王世子这样俊朗出众的男子，想要嫁给他的女子不少，但无奈霓凰郡主的名声着实太臭了，跟她成为姑嫂，怕是要被连累，这就不少人打了退堂鼓。 沈时好现在一心就在公主府养胎，两耳不闻窗外事，特别是周家时不时派人来关心她，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够改变主意回去。 这天来的是周韵和周仪。 她们不是来劝沈时好回去的，是来寻个清静。 “三嫂，我们就是来你这里躲一躲，不会吵着你，你就收留我们几天吧。”周仪可怜兮兮的，她知道女子到了年纪就要谈婚论嫁，但也架不住天天出去相看啊。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待卖的猪崽。 沈时好失笑，“三婶又给你安排宴席了？” “可不是嘛，说是参加宴席，其实就是去相看。”周仪说，“也不知道上哪找的歪瓜裂枣，要么是我看不上人家，要么是别人看不上我，我现在是不想去相看了，若不知根知底的，嫁过去就是一辈子，我害怕。” 其实周仪之前还没有那么多感慨，是后来周霖宇和朱如影的事，让她对亲事有了另外一种感悟。 周三夫人可着劲给她找名门世家，可是，她虽然是北山侯府的姑娘，她亲爹不是北山侯啊，日后分家，他们哪里还有如今风光日子。 还不如找个可靠的，只要门风正，为人正直善良，是不是百年名门都无所谓了。 可惜她这个想法在周三夫人那里行不通。 她只好跑到沈时好这里找清静了。 “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沈时好笑着道，“你们两个会打牌吧？走，今天陪我和长公主打牌。” “……长、长公主？”周仪倒抽一口气，她来长公主府都有些害怕，哪里还奢望靠近长公主。 沈时好笑着点头，“走吧。” 周韵犹豫着小声说，“三嫂，我娘亲以前说过得罪长公主的话，我担心长公主殿下不会愿意见到我们，别到时候连累了你。” “长公主不是小气之人，何况二婶三婶以前得罪长公主，你们两个还没出生，与你们何干呢。”沈时好柔声说。 周韵和周仪对视一眼，她们是真的没想过要高攀长公主，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之后知道长公主在周家的遭遇，她们心里偷偷替她抱不平，但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第699章 沈时好带着她们来到水榭，长公主正在这里听玉公子弹琴，见到沈时好过来，便让玉公子等人都退下了。 长公主与沈时好相处时，从来不让玉公子等人在身侧，只留了几个丫环。 “见过长公主殿下。”周韵和周仪不敢喊大伯母，瑟瑟发抖地跪下行礼。 “起来吧。”长公主的声音温和，与当初在周家盛气凌人的样子截然不同，“两个小姑娘倒是挺机灵的。” 她们要是冲着她喊大伯母，她就让人把她们丢出去。 两个小姑娘拘谨地站到沈时好身后，只敢悄悄打量长公主，发现一段时间没见，长公主好像更漂亮了。 她们想起叶宛最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再次感慨大伯年轻时候真的眼瞎，长公主身份尊贵，人又长得超美，正常男子不都知道怎么选择，大伯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本宫最近学会新的打牌规则，正好四个人，笑烟，去把玉牌拿出来。”长公主笑着道。 周韵和周仪小心翼翼地入座，发现长公主说的新规则，其实就是她们前几天在别的宴会上学的，她们不太敢赢，一直给长公主放牌。 输的就只有沈时好了。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沈时好拿出金瓜子数给长公主，指着周韵桌面上的牌，“你刚才明明能糊的，怎么还打给长公主碰了呢，还有你，周仪，你居然能吃牌都不吃，不要欺负孕妇。” 长公主哈哈直笑，将金瓜子不客气地收起来，“她们怕被本宫吃了，不得把牌让给我。” 沈时好好笑地说，“不许让牌，不然我吃了你们。” 周韵和周仪尴尬地笑了笑，气氛却轻松不少，她们不敢再让牌了，打了半天，两人还赢了不少金瓜子。 长公主心情畅快，让周韵和周仪在长公主府多住几天，不用急着回去。 两个小姑娘终于不再提心吊胆了。 只是轻松愉快的日子没过几天，宫里就出事了。 五皇子失足落水，要不是沈修则和姜南恰好路过，人可能就没了。 长公主和沈时好匆匆进了宫。 第861章 结局是否不同 李煦是去练武场的途中，不小心落入湖里的，平日他并不是走这边的路，今天他的随身太监突然肚子痛，是另外的随从说带他走近路的。 他其实学过游泳，只是落水被吓了一跳，很快就反应过来。 倒是把沈修则和姜南吓到了。 长公主和沈时好进宫来到永福宫，李煦已经换了衣裳，看起来生龙活虎，和人可能就没了的样子实在不太一样。 “我没事，但姜大人不会游泳，现在还昏迷不醒，我就去看一看。”李煦像个半大的大人，挺直腰板说道。 皇贵妃神色有些冷地牵着李煦的手，“有御医在给姜大人医治，他不会有事的。” “姜大人不会游泳还拼命救我，无论怎样，我都该去看看他。”李煦说。 “等过两日再去吧，你先在永福宫好好休息。”皇贵妃柔声道，一想到那些人已经把手伸向李煦，她的脸色就变得十分苍白。 李煦只好应下来，让人去打听姜南的情况。 “还要惊动你们，让你们特意跑一趟。”皇贵妃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长公主说。 长公主摆手，“煦儿没事就好，到底是怎么回事？煦儿怎么会落水的？” 皇贵妃眼中全是恨意，“是那个小太监撞了煦儿，两个人一同落水。” “那小太监死了？”沈时好冷声问。 “是，沈大人将他救上来了，但他还是死了，中毒死的。”皇贵妃闭了闭眼睛，“在宫里都能下手，这个人太可恨了。” 沈时好跟长公主对视一眼。 如果这时候李煦出事，那皇上就只剩下一个儿子健健康康能够继承皇位了，晋王又刚回来，让人很容易怀疑今日的事是晋王做的。 长公主安慰了皇贵妃几句，好在李煦没事，倒是让皇贵妃有了警惕，背后的人想要再出手就不容易了。 皇贵妃看似柔弱，但触及到她的底线，她也是能变得很强大的。 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底线。 没多久，皇上就差人把沈时好叫去御书房。 又有人要对皇子下杀手，盛武帝的震怒可想而知，如今整个禁卫军和大理寺已经在皇宫彻查此事，任何有牵连的，全都格杀勿论。 就算杀错，也不能放过。 “朕让你查魏王府，你查得怎样了？”盛武帝沉着脸，现在最大的怀疑就是魏王，他想不出还有谁对皇位虎视眈眈。 沈时好轻轻摇头，“皇上，臣妇派人去东州那边查过，东州的百姓安居乐业，虽然不如上京繁华，但这些年在魏王的治理下，也不再是蛮荒之地，百姓对魏王赞颂有加，没有一句不好的。” 盛武帝的脸色愈发阴沉，“你是想说魏王没有问题？” “不，臣妇只是觉得魏王回到上京的表现，跟东州百姓口中的魏王好像区别还挺大的。”沈时好说。 魏王在上京时不时就病上一场，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是懦弱无能的样子，完全不能承担重任的模样，谁会相信这样的人会心怀不轨呢？ 盛武帝说，“朕也希望他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一般与世无争。” 但他见过年轻时候的魏王，胸怀大志，上进，隐忍，克制，一个人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第700章 “你觉得今日煦儿落水，是不是魏王做的？”盛武帝问。 沈时好看得出盛武帝此时的心情，但她还是只能实话实说，“臣妇觉得不是。” 魏王不至于这么蠢，选择在这时候对李煦下手。 李煦应该是所有皇子中最没有威胁的，他年纪还太小了。 “那是晋王？”盛武帝冷冷地问。 沈时好在心中叹息，知道盛武帝已经失去耐心，“皇上，不管是谁都需要证据，大理寺会查出真相的，背后之人可能就是想要挑拨您与晋王的关系。” 盛武帝揉着眉心，“朕知道不能太急。” “臣妇有个建议……”沈时好低声说道。 “说来听一听。”盛武帝开口。 …… …… 沈时好从御书房出来，已经快要午膳时间，谢太后差了宫女带青釉小轿来接她去慈宁宫。 恰好遇到去给太后请安的李澜。 “魏王世子。”沈时好敛衽一礼，心想魏王府是真的淡定，此事怀疑他们父子肯定不止皇上，李澜还能脸色不变进宫，这是想证明他们魏王府的清白呢。 李澜目光深邃地看着沈时好，“朝仁郡主，许久没见，近来可好？” “没有人再陷害我，自然过得挺好的。”沈时好淡淡地说。 “霓凰如今已经被赶出上京，朝仁郡主还不能解气吗？”李澜无奈，他是真的不想与沈时好为敌。 沈时好勾了勾唇，“真有意思，她差点害得我一尸两命，现在只是去了东州生活，这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朝仁郡主也真是足够心狠手辣。”李澜指的是朱如影，外面怎么议论都好，但他很清楚，朱如影的死绝对是沈时好造成的。 “比不上你们兄妹吧。”沈时好说，“要是我足够手段，死的就不止是朱如影了。” 她还想杀了霓凰，不过，现在霓凰应该开始被反噬，就算不死，肯定也要被皮肤的溃烂折磨。 李澜的心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抓了一下，“北山侯若是知道你设计了朱氏，肯定会……” “肯定会更恨你们魏王府，因为造成这一切的，是霓凰郡主呀。”沈时好含笑说，“并不是谁都像魏王世子一样，黑白不分，明明是自家妹妹做错事，还认为是别人没顺着你妹妹的意思去死。” “……”李澜苦涩一笑，“我说不赢你。” 沈时好道，“那就不必说了。” 李澜望着她白皙姣好的面庞，如果是他先周序川遇到她，他们之间会不会是别的结局？ 真的是太可惜了。 “朝仁郡主，明哲保身，不要卷入不必要的纷争，对你，对孩子都好。”李澜低声道。 “多谢世子提醒了。”沈时好笑了笑说。 李煦落水一案，最终却是查到坤和宫一个姑姑的身上去了，那姑姑一口咬定是她背着王皇后要教训皇贵妃，死活不肯承认与王皇后有关。 最后死在慎刑司。 皇贵妃与王皇后的仇恨正式搬到台面上了。 第862章 春风得意 盛武帝怒杀了十二人，连王皇后宫里的五个宫人都无法避免，即使王皇后说自己冤枉，但也无法让盛武帝息怒。 没有找出真正的凶手，皇贵妃和盛武帝也冷战了。 她不想一味地退让，一味地委曲求全了。 过了几天，盛武帝下旨要去避暑山庄避暑，朝中大半的官员都随他一起前往，上京交给晋王监国。 这个旨意一出，在朝廷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沈时好没有在随驾的名单中，她接近临产，再出远门实在太危险。 长公主想留下来陪沈时好，沈时好却让她不必担心自己，“母亲也去避暑散心吧，我还有两个月才生产，等差不多时间，您再回来啊。” “留你一个人在上京，我哪能放心。”长公主说，“又不是避暑山庄才能避暑，我们去城外的别院，那里在山脚下，也清凉得很。” 沈时好怎么劝都没用，长公主坚决要留下来陪她。 约莫是过了半月，内务府一切准备就绪，盛武帝带着后宫妃嫔和太后，还有朝中大臣，热热闹闹地去避暑山庄了。 整个上京好像瞬间安静了许多，路上行人都少了大半。 日子悠哉清闲，仿佛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最是春风得意的就是晋王了。 这次晋王留下来监国，晋王妃也顺势留下了，去哪里都走路带风的样子，时不时就要设宴，城中不少女眷都想尽办法讨好晋王妃。 可惜，晋王妃几次给长公主府下帖子，却从来没请得动长公主和沈时好。 晋王妃把请帖送去了周家，上面写得很清楚，要沈时好带着周家女眷前去参加晋王妃的宴席。 这意思很明显，没有沈时好，周家女眷也不必来了。 周二夫人坐不住了，她还以为沈时好只是去公主府住个几天，肯定放心不下周家的，都快一个月了，居然还不闻不问的，现在外面都在传周序川跟沈时好要彻底舍弃周家二房三房了。 “走，去长公主府求见，我就不信，娇娇还能不见我们。”周三夫人咬了咬牙，决定再拼一拼。 “韵姐儿和仪姐儿都还在长公主府。”周二夫人着实想不明白，沈时好对两个侄女都挺好的，却不肯为她们的亲事尽力。 第701章 来到长公主府，下人将她们领到水榭，途中她们发现下人似乎在收拾箱笼，好像是打算要出门的样子。 “见过长公主。”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都屈膝行礼，心有忐忑地看了长公主一眼。 “坐着说话吧。”长公主还在打牌，只是抬眸看了看她们，倒是没给她们冷脸。 沈时好笑说，“二婶，三婶是担心韵姐儿她们在我这儿受委屈吧？你们不用担心，她们两个不但过得挺好，还赢了我和长公主不少金瓜子。” 周仪笑嘻嘻地说，“都是殿下和三嫂让我们两个小孩啦。” 望着女儿和长公主相处竟这么熟稔，周三夫人心中又惊又喜。 长公主慢悠悠地说，“说吧，来求娇娇什么事，她现在快生了，分不出精力管你们周家，有什么事跟本宫说。” “……”那还要怎么说。 沈时好笑道，“二婶，是不是收到金王府的请帖了？” 周二夫人还在犹豫要该怎么说出口，没想到沈时好居然就猜出来了。 “是……”周二夫人尴尬滴笑道，拿出晋王妃差人送来的请帖，“晋王妃身边的嬷嬷特意来送的，说希望你能出席。” 长公主嘴角弯起一抹冷笑，往长公主府送不进的请帖，就往周家送了。 “北山侯府何时变得这么好欺负了？”长公主问，以前北山侯府可是数一数二的世家，谁敢这么带威胁的。 周三夫人苦笑，这次他们回来上京，明显感觉到侯府地位不若从前，也许与皇上对待北山侯的态度有关吧。 如果皇上对北山侯还依旧信任，就不会让他们女眷回来上京了。 长公主突然又笑道，“哦，不是侯府好欺负，他们还不敢欺负到怀霁和娇娇头上，是周肃威力不够了吧。” “……”杀人诛心啊！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二婶，三婶，晋王府如今锋芒太盛，周家就不要凑上去了。”沈时好含笑说。 “可是……”周二夫人还想劝一劝。 周韵适时开口，“娘亲，三嫂要去城外别院避暑，我和仪姐儿都要陪同着去，什么宴席都没有三嫂养胎重要。” “是，是。”周二夫人点头，明白了女儿的提点。 周三夫人小声说，“可那是晋王妃，现在多少人上赶着巴结，这……以后不会把她给得罪了吧。” “你们能管好周家那一亩三分田就不错了，还管外头的事。”长公主嘲讽了一句。 “娘亲，你们就听三嫂的吧。”周仪给周三夫人打了个眼色。 周三夫人悻悻然地笑起来，“好吧。” 坐了没多久，周二夫人她们就起身告辞了。 沈时好陪着她们走到花园。 “娇娇，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周三夫人压低声音，“叶家那女儿来了，老夫人像宝贝似的带在身边。” “谁？”沈时好一愣，没想起周三夫人说的是谁。 “叶辉的女儿，叫叶淡莹，你见过的，我们这次回上京，她没跟着咱们一起。”周三夫人说。 沈时好很快就想起来了，她跟叶淡莹的确见过面，是个聪明的女孩，只是不了解她的真实性情，但……她现在算是叶淡莹的杀父仇人了，叶淡莹住在周家，还真让她有点膈应。 “你放心，我们会盯着她，不会让她乱来。”周二夫人忙说。 沈时好笑着点头，“好。” 带送走周二夫人她们，沈时好让南溪传话给桐花，让她找人在老夫人的院子盯着叶淡莹。 “少夫人，这个叶淡莹怎么会在这时候来上京？投靠老夫人这么简单？”南溪小声问。 沈时好笑了笑，“谁知道呢。” 长公主在水榭门口等着她，“明日就启程，免得一个个来烦你。” 第863章 早做打算 时间一晃过去半个月。 晋王监国之后，上京所有事务井井有条，他在朝臣中的称赞声中越发地位稳固。 在避暑山庄的盛武帝却因为在途中中暑，一直到现在还精神萎靡，丝毫不见好转，只是越发依赖皇贵妃，每天都要见到五皇子。 听说还下令要沈云峰和慕容将军即刻回京。 有消息传出，皇上这是要托孤了。 “少夫人。”辛盛走了进来，朝着沈时好行礼，“属下查到魏王一个秘密。” 沈时好眸色微亮，“说。” “有两个魏王。”辛盛急切说道，“一个陪皇上去了避暑山庄，一个还留在魏王府，两人长得很像，但属下对魏王不熟悉，分不出究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避暑山庄那个是替身。”沈时好沉声说，“李澜在上京吗？” “半个月前，李澜在马上摔断了腿，一直在府里养伤。”辛盛说。 沈时好轻笑出声，看着桌面上的棋局，“挺有意思的，我们的人都潜伏城外待命。” “是。”辛盛应道。 “把这封信交给宋念，让他立刻送去哥哥手中。”沈时好又吩咐。 辛盛领命而去。 长公主沉着脸从外面走来，“欺负到本宫头上了，以为本宫是瞎子不成，外面林子里那些士兵，是来监视我们的？” 沈时好扶着长公主坐下，“晋王说这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危，所以让守城军护送我们出城。” 第702章 只是她们已经出城了，这些士兵却没有撤退。 “殿下，晋王妃来了。”笑烟踩着碎步进来回禀。 长公主和沈时好对视一眼，晋王妃这时候来城外找长公主？到底想干什么。 人都已经找上门，再拒绝见面就失了体面，长公主只好让笑烟去把晋王妃请过来。 沈时好跟晋王妃不算结怨，但在晋王妃曾经想撮合她和齐王，而且还觉得沈时好只配当妾，这就让沈时好对她没有留几分好感。 后来即使见面，都只是点头寒暄，彼此心里都不喜欢对方。 比起之前的低调，晋王妃如今仿佛换了个人，当真是贵气逼人，下巴矜持地扬起来，仔细观察她，还学了几分王皇后的气势。 “姑母。”晋王妃只是叫了一声，连见礼都随意，“您就算不去避暑山庄，那也没必要到这种地方来啊，虽然是安静，但也太偏僻了。” 这是先皇挑选的避暑行宫，冬暖夏凉，环境幽雅，丝毫不比皇庄差，除了避暑山庄，先皇夏日最喜欢的就是这处，后来改成庄子赐给长公主。 长公主含笑懒懒地说，“先皇以前在这里避暑的时候，下令周围山头不许再见别院，免得吵到他休息，晋王妃觉得太偏僻也是正常。” “……”晋王妃尴尬一笑，她又不知道这地方跟先皇还有关系。 长公主看她一眼，“你最近不是挺忙的，怎么还有空到本宫这儿来，该不会是上京出了什么事吧？” “不是，没有。”晋王妃急忙摇头，“有晋王监国，上京能有什么事，只是我听说，皇上临启程之前，把一支精兵交给朝仁郡主，姑母，您也知道，现在禁卫军大半都在避暑山庄，宫里着实有些人手不够，就想问一问朝仁郡主能不能先借给王爷……” “有人要行刺晋王吗？”长公主问。 晋王妃嘴角一抽，呸！大吉大利！长公主怎么说话这么晦气。 沈时好低声道，“晋王妃，你误会了，皇上只是担心在城里的齐王会有意外，这才给了我都卫所的令牌，哪里是什么精兵。” “都卫所？”晋王妃的脸色变了变，都卫所都是皇上的亲兵，连晋王都没有权利去勒令他们做事，沈时好居然有令牌！ “朝仁郡主，你快生了吧，现在哪有精力去保护齐王，不如你把令牌交给晋王，你安心生孩子就好了。”晋王妃语气带着七分的命令。 沈时好挑了挑眉，她一直在想到底谁会先来跟她撕破这层掩饰，没想到会是晋王妃。 “这……不好吧。”沈时好犹豫，“毕竟这是皇上交给我的。” 晋王妃不耐烦地说，“皇上如今是何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当初有可能就是一时糊涂才把令牌给你，如今皇上最信任的人是晋王。” 长公主和沈时好都沉默着看她。 晋王妃以为她们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不顺从，以后等晋王登基，她们一样要跪在她面前服软。 “明智的选择，才能为你们挑出一条康明大道。”晋王妃得意地说。 “哦。”沈时好颔首，直接将令牌拿了出来，“那就拿去吧，我如今即将临产，出门也是不方便。” 晋王妃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迫不及待地从沈时好手中拿过令牌，一脸得意地说，“将来晋王肯定会记着你这一功的。” 沈时好只是微笑不语地看着她。 “这么沉不住气。”长公主在晋王妃离开之后，皱眉嗤了一声。 “是啊。”远在避暑山庄的皇上怕是挺失望的。 让晋王监国，其实就是给他机会了，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全看他能不能稳住心性。 最近意气风发的晋王从马车下来，沿着暗道走进河边的画舫，在他上船之后，画舫启动来到河中心。 “王叔看起来脸色红润，不像是外面所传的身体抱恙啊。”晋王严肃看着魏王，“父王知道你回来上京了吗？” “皇上如今自身难保，哪还有闲情管本王在何处。”魏王呵呵地笑着，“晋王是不是觉得皇上让你监国，便是要立你为储君了？” 难道不是吗？整个朝堂都是这么认为的。 魏王淡淡一笑，“还是太年轻了，到底是你在监国，还是内阁在主事，你再仔细想一想，朝中要紧的大臣全都在避暑山庄，皇上现在身体虚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立了五皇子为储君，你有办法改变吗？” 晋王的脸色沉了下去，内阁大臣全是父皇的心腹，他所批阅的奏折都要内阁大臣同意才会发放下去，守城军和禁卫军也在避暑山庄，如果父皇出事，李煦为储君…… 他的确无法反击。 “贤侄，还是早做打算吧。”魏王淡淡一笑。 第864章 对弈 晋王不得盛武帝的喜欢，因为他的母妃出身低微，只是王皇后身边的宫女，趁着盛武帝喝醉时爬上龙床，这才生下晋王。 对于储君之位，晋王以前即使幻想过，但也清楚不会落在他头上。 现在是连天都在帮他！ 皇上那么喜欢定王和齐王，他们一个成了庶民，一个成了废人，秦王又死了，只有他还好好的。 他不是储君，谁还能是储君？ 那个毛都还没长齐的李煦吗？不可能！就算父皇要立他为储君，朝臣肯定不会同意的。 第703章 母强子弱，将来这天下还能是他们李家的吗？ 晋王觉得魏王叔是危言耸听，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但还是派人去避暑山庄打听消息。 “王爷，你看这是什么？”晋王妃喜滋滋地走进来，张开手中的令牌。 “都卫所的令牌！”晋王很惊喜，“父皇果然把都卫所交给沈时好了，还算她识时务，把令牌交了出来。” 晋王妃很是得意，“王爷太高看沈时好了，再厉害也是个妇道人家，她如今哪敢得罪你。” “还是本王的王妃厉害。”晋王搂住晋王妃的肩膀，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王爷，皇上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您不在皇上身边，怕有些人要趁机……”晋王妃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眼神却表达得很清楚。 晋王说，“皇贵妃要是不自量力，本王自然也留不得她，放心吧，避暑山庄那边有本王的人。” “五皇子的娘族不显，就算得了先机，回到上京还不如任由我们说了算。”晋王妃笑道。 在避暑山庄的皇贵妃手中的药碗不稳，差点摔了下去，还是宫女稳稳地拿住了。 “娘娘，您昨日照顾皇上一整夜，您要保重自己。”语兰小声说。 皇贵妃点了点头，“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点心慌。” “把药拿给本宫吧。”皇贵妃端着药进了屋里。 “谁？”警惕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陛下，是臣妾。”皇贵妃柔声开口。 盛武帝披头散发坐在床榻，手里还紧握着一柄长剑，看到皇贵妃进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才慢慢将手中的剑放下。 “你进来，其他人一律退下。”盛武帝道。 皇贵妃轻手轻脚地来到榻边，看到面容憔悴的盛武帝，她一阵心疼，“皇上，这是臣妾亲手熬的药。” “朕不吃药。”盛武帝沉声说，“煦儿呢？你要好好带着他。” “煦儿在太后娘娘那儿，有慕容姑娘在，陛下可以放心。”皇贵妃说。 盛武帝握住皇贵妃的手，“到处都有人害朕。” 皇贵妃鼻子发酸，自从来到避暑山庄病了一场，皇上就变得疑神疑鬼，除了她，好像谁都要害他，连大臣都不肯见了。 她实在很担心，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能好，她和小五和安乐都还需要他。 “皇上，要不我们回宫吧。”皇贵妃低声说，“本是要来散心避暑，如今您哪有放松的心情。” 盛武帝捏了捏她的手，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朕没事，很快就好。” 皇贵妃见盛武帝已经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她靠着他的肩膀，“陛下，您一定要好好的。” “嗯，会的。”盛武帝拍了拍她的肩膀，“去陪煦儿他们吧，不用担心朕。” “陛下……”皇贵妃更担心是盛武帝。 盛武帝低声说，“魏王一会儿要过来，朕和他说说话。” “好。” 皇贵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在门外叮嘱徐公公，一定要仔细照看盛武帝，这才提着心离开。 “魏王呢？”盛武帝问。 徐福低声道，“回皇上，魏王爷一直在白兰轩，今天和世子去给太后请安，又去了河边垂钓。” “去传他过来，陪朕下棋。”盛武帝说。 魏王很快就来了，圆润的脸庞还带着憨厚的笑，一双眼笑得只剩下一条线了。 “臣弟见过陛下。”魏王肥胖的身躯艰难地行礼，肚子上的肉还颤了几下。 “过来坐。”盛武帝指了指拔步床另一边，几上的棋盘已经摆了棋局。 “还记得这个棋局吗？”盛武帝含笑问。 魏王笑了一笑，“年轻时候就赢不了皇兄，这么多年过去，臣弟早就荒废棋艺，更加不是皇兄的对手了。” “呵呵。”盛武帝轻笑着，忽地又猛烈咳了起来，苍白的脸色瞬间咳得涨红。 “皇兄，您保重龙体。”魏王伸手拍着盛武帝的后背，有些惊讶这才几天，盛武帝的气色怎么变了那么多。 “没事。”盛武帝摆手，“只是中暑，养一养就好了。” 魏王刚才碰过盛武帝的手腕，察觉到他的脉搏并不是中暑那么简单，身子亏损得很厉害，怕是时日无多了。 “臣弟还记得第一次跟皇兄下棋，父皇在旁边笑话臣弟，说臣弟直来直去，完全不是皇兄的对手。”魏王笑呵呵地说。 “有时候横冲直撞，说不定才能出其不意。”盛武帝说。 魏王叹息摇头，“臣弟这些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根本分不出精力再去想棋局。” “这是你下过的棋局，应该还有记忆。”盛武帝说。 两人对弈起来，盛武帝凭着记忆一步一步地走着，不一会儿，魏王就满头大汗，不停变化坐姿，脸色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跟朕下棋那么难受？”盛武帝问。 魏王苦笑，“不是，是臣弟……有难言之隐，坐不得太久，皇兄，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弟自小就有那个毛病，现在是更加严重了。” 盛武帝一愣，随即笑起来，“痔瘘啊，怎么还没治好。” “怎么没治，反反复复的，就是没能治好。”魏王无奈道。 “你的棋艺比年轻时候还不行啊。”盛武帝看着棋盘，对魏王摇头叹息。 第704章 魏王尴尬挠头，“能跟您对到这个程度，已经是进步了。” “看你这样子也难受，快去找御医看一看吧。”盛武帝说。 “多谢皇兄。”魏王迫不及待地起来，走路别扭地退下了。 盛武帝看着棋盘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地开口，“去御医那里看一看，跟魏王当年的医案若是相同……上京的就除掉吧。” 第865章 发动 沈时好已经临近生产，长公主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伺候她，教她怎么做才能让生产顺利些。 但避暑山庄却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盛武帝中毒了，如今昏迷不醒，除了朝中心腹大臣，就只有沈修则和李煦在他身边了。 消息传回上京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最惊愕的就是晋王，他想要立刻前往避暑山庄，却被他的幕僚给拦住了。 “王爷，如今是您最佳的机会了。”幕僚说，“避暑山庄都是皇上的禁卫军和亲兵，要是您到了那里，皇上要立五皇子为储君，您怎么办？” 晋王拧着眉，心中万分挣扎，很是犹豫不决。 “王爷，时间紧迫，不可再犹豫！”众人跪了下来，成败在此一举，要是不放手一搏，以后他们的下场绝对可以想象，但若是成功了，那就是一步登天。 “本王该怎么做？”晋王动摇了，他这些年因为出身受了多少委屈，要是能够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皇上如今中毒昏迷，已经是凶多吉少，王爷此时登基可稳住天下人心，还能以清君侧之名控制皇贵妃一党，日后王爷坐稳帝位，任何历史都由您说了算。”其中一个幕僚低声地说道。 其他幕僚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他们的野心在这一刻到达顶峰，只要迈出一步，他们的人生就能发生改变，谁都想试一试。 晋王被说动了，“传消息去魏王府。” “上京城的大臣大部分都在避暑山庄，但家眷有许多并没有随行，王爷可以先把他们的家眷照看起来。” “还有长公主和朝仁郡主！”她们才是最需要防备的，那朝仁郡主可是从沈家军出来的，虽然现在身怀六甲，但还是小心防备的好。 晋王不以为意，“朝仁郡主已经投靠本王，她手中都卫所的令牌如今在本王手中。” “没想到这个朝仁郡主倒是比周世子更识时务。”幕僚口中多了几分嘲讽。 “现在，先把内阁大臣召到宫中，再让他们拟旨册立王爷为新帝。” 晋王心头滚烫澎湃，“拿本王的令牌，立刻去将他们请进宫里。” “等一下！”晋王叫住侍卫，“去把长公主和沈时好也请回城里，外面凶险不可预测，本王要保护好她们。” 在别院的沈时好也得知皇上中毒的消息了。 长公主有些慌乱，“怎么去了避暑山庄就出事，到底是谁要害皇兄？” 沈时好握住她的手，“母亲，别慌。” 砰砰砰—— 急切的敲门声从前院传来。 深更半夜，还有谁会来敲门？长公主的心提起来，有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预兆。 沈时好对南溪轻轻颔首，“去看看。” 来的人是晋王的侍卫，火把的光影下，至少有二十几人站在别院外面。 “护送我们回城？”长公主慢慢地开口，眼中浮起嘲弄，“晋王真是有心了。” “时局混乱，晋王是为了长公主和郡主着想，请二位不要让我们难做。”站在最前面的侍卫长面无表情，他警惕地看向沈时好。 长公主冷声说，“本宫的儿媳妇即将临产，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晋王是不是要负责？” “……”侍卫长看了一眼沈时好的肚子，“留在此处，怕是更容易有三长两短。” “母亲，我们进城吧。”沈时好低声说，看这架势，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被送回上京的。 只是没想到，晋王会比她想象的更沉不住气。 说不出的失望。 长公主让人准备了马车，是专门为沈时好量身定做的，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被褥，走在路上不会震荡得厉害。 沈时好透过窗帘看着外面的情景。 上京城外面已经有重兵防守，城里士兵巡逻，一些大宅门口还有士兵站岗。 晋王手中不可能有这么多精兵，有人借兵给他了。 夜色降临，马车在长公主府门前停下。 “少夫人，您怎么了？”南溪紧张的声音骤然响起。 沈时好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样子，“我……我怕是要生了。” 长公主脸色一变，“快，快把少夫人抬去产房。” “还不给本宫滚开！”长公主一看到挡在她前面的侍卫，勃然大怒地喝道。 侍卫长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示意属下让开，“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回禀晋王。” …… …… “晋王爷，避暑山庄已经传来消息，皇上施针之后醒来，第一件事就要拟旨立储。”黑衣人看不清容貌，颀长的身躯站在角落中，低声地跟晋王说着。 “父皇立储了？”晋王心中一动，猛地站起来。 黑衣人道，“皇上召见左右丞相和六部大臣，太后和皇贵妃都在场，急召沈云峰和周序川回京，如果没有猜错，沈云峰是要为新帝保驾护航，而周序川会成为摄政王。” 第705章 晋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你是说，父皇立李煦为储君了。” “没错。”黑衣人点头，“王爷，如今你要跟皇上抢时间，若是差了一点，你没有回天乏术之力了。” “本王到底哪点比不上那小屁孩！”晋王恨得咬牙切齿，他没有怀疑黑衣人的话，当初他主动请缨出征，也是黑衣人提议的。 要不是这个神秘人，他的下场可能跟秦王差不多了。 他相信黑衣人是会帮他的。 “明日，本王要登基，至于避暑山庄，本王怎么知道究竟是谁给父皇下毒，说不定就是皇贵妃母子。”晋王冷冷地说。 黑衣人只是淡淡地点头，“王爷有这样的魄力，自然是好事。” 忽地，外面传来侍卫长的声音，“王爷，长公主和朝仁郡主已经护送回城，只是……朝仁郡主突然身子发动，像是要生孩子了。” “晋王爷，看来连上天都在帮你，沈时好这时候生产，没有人能阻碍你了。”黑衣人的声音有些低冷。 “只要她安安份份，本王日后不会亏待他。”晋王爷说，他看向黑衣人，“你到底是谁，这么帮本王，日后想要什么赏赐？” “待王爷心愿达成之时，王爷就知道我是谁了。”黑衣人说，“沈时好狡诈，我去试探她是否真的要生了。” “还是你细心。”晋王满意地说。 第866章 给本宫打出去 沈时好刚住进产房，早就准备好的接生嬷嬷全都忙碌起来。 “少夫人，您是头胎，刚刚发动没有那么快生下来，若是能忍就先忍着，要保存力气。”接生嬷嬷查看沈时好的身体情况，发现其实还没有真正到能生产的时候，连忙开口安抚。 “我知道。”沈时好点头，她刚才在外面疼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 东月从外面走了进来，“少夫人，宋念传来消息，一切妥当。” 沈时好心情有些激动，但还是强忍了下来，“魏王府有消息吗？” 她本来是想要安插眼线进入魏王府，但魏王和李澜的警惕和防备比她想象更严谨，任何外人都进不去魏王府，没办法只能找人一直在外面盯着。 前阵子终于有个机会，她的人成了魏王府运送夜香的下人，虽然接触魏王的机会几乎没有，但总算能进入魏王府。 “王府里的魏王死了。”东月说。 “一个假的，对魏王府来说跟死了个下人差不多。”沈时好说，查了魏王这么久，她至今都没找到他的破绽。 老奸巨猾都不足以形容魏王。 要是定王有魏王的耐心和智谋，沈家怕真的被他灭门了。 “李澜呢？”沈时好低声问，比起魏王，李澜更让她不放心。 东月说，“李澜一直在避暑山庄，那边的暗卫传来消息，李澜每天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沈时好轻抚着肚子，“明日是关键，让府里护卫守好各处，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进来。” “是。” “少夫人……”南溪踩着碎步进来，带着喘气说道，“老夫人……老夫人带着周家其他人来了。” 听到这话，沈时好肚子一阵抽痛，饶是她清楚周老夫人的奇葩，也难以明白南溪这话的意思，周老夫人带人来干什么？ 周老夫人中风之后就没有出过门，连下床都要两个人扶着，今天居然在夜里跑到长公主府？ “你们有什么事？”长公主挡在周老夫人面前，见她斜眼歪嘴的，还非要两个人抬着到长公主府，心中便觉得这个老妖婆肯定又要作妖了。 “长公主，我们收到消息，说世子在金城失踪了，如今生死未卜，老夫人想找娇娇问一问。”周二夫人急忙解释。 “谁说得？”长公主厉声喝道，“本宫怎么没听过这荒谬的消息，怀霁出事难道本宫会不知道吗？” 周老夫人口齿含糊不清地叫道，“沈时好在哪里，我要见沈时好。” 长公主冷声道，“她没空见你们，你们回去吧。” “她今天要是不见我，我就死在这里。”周老夫人嗷一声叫起来，“我的孙子要是有三长两短，那就是沈时好给克死的，她现在还想躲在长公主府不出面，她必须给我出来。” 在产房里的南溪听得拳头都硬了，转头对沈时好说道，“少夫人，这个老妖婆太过分了。” 沈时好倒是一脸平静，“你出去问她，是谁跟她说世子在金城失踪的。” 南溪领命出去，站在门前就冷冷地问，“老夫人，是何人跟你说世子失踪了？” “你别管是谁跟我说，你让沈时好出来见我，怀霁是不是出事了！”周老夫人叫道。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这会儿看出不对劲，算一算日子，沈时好应该是差不多快要生了，看南溪身后的位置也不是主房，难道是已经发动了？ “老夫人，长公主和少夫人都没听说这件事，或许是有人在诓骗您，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周三夫人连忙劝道。 “是不是诓骗，也要让沈时好给我说清楚。”周老夫人的声音苍老嘶哑，在长公主府安静的夜空显得特别刺耳。 沈时好深呼了一口气，“有人见不得我的孩子平安出世，非要去搅动老夫人出来，那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了。” “出去说我难产了。” 第706章 难产？！ 长公主脑海里一阵嗡鸣，再也顾不得周老夫人，转身就进去找沈时好。 “娇娇，你怎么样？”长公主急忙握住沈时好的手，“你别听外面胡说八道，怀霁不会轻易出事的，连我们都没收到消息，肯定是假的。” 沈时好正在痛苦地喘气，她伸手捏了捏长公主的掌心。 长公主…… 周老夫人被人扶着进来，“沈时好是不是快死了？”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呸，我儿子儿媳妇好好的。”长公主骂道。 沈时好满头大汗，艰难地撑起身子，“老夫人，你说怀霁出事……是不是真的，是谁说的？” 周老夫人来到床榻前面，看到沈时好脸色苍白，旁边还有一盆血水，“怀霁要是活不了，你还难产，那岂不是要断了怀霁的后？” “……”沈时好虽然是假装出来的难受，但听到这话还是怒火直冒上来。 “老夫人，你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沈时好气若游丝。 听着沈时好一息尚存要死不死的样子，周老夫人顿时有了底气。 “你要是死了，孩子生下来没个亲娘肯定不行，我就替怀霁做主娶莹儿为继室，你放心，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一定能善待你的儿子，把她当亲生儿子养大的。”周老夫人说。 沈时好这才发现扶着周老夫人的年轻女子就是叶淡莹。 “我还没死呢，你要给怀霁娶继室？”沈时好差点气得装不下去。 周老夫人说，“我都是为了你和怀霁……” 话还没说完，一盆血水从天而降。 “来人！”长公主大怒，“把这个死老妖婆给本宫打出去！” 周老夫人尖叫出声，“我是你的婆母，你敢！” “打死算本宫的。”长公主叫道。 沈时好闭上眼睛，像是被气得晕死过去的样子。 “周少夫人，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你放心，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周序川，老夫人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沈时好耳边传来叶淡莹的解释。 “救命啊，打死人了。”周老夫人大叫着，被赶出产房。 周家其他人气得脸都绿了，她们怎么都想不到，周老夫人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 疯了！她是要拖着周家所有人一起死吧。 第867章 黄雀在后 在周老夫人拔高声音尖叫的瞬间，长公主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一手掐着她的脖子，“本宫今天就让你死，反正你周家的小妾早就犯了杀头的死罪，你们全家陪葬吧。” 周老夫人被掐得脸色发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人都吓住了，等反应过来，周老夫人都快被掐死了。 “长……长公主，您冷静一点啊。”周二夫人叫起来。 在长公主府凶神恶煞的侍卫紧盯下，没人敢上前去救周老夫人。 眼见周老夫人都已经翻白眼了，叶淡莹急声开口，“长公主，周世子和沈时好也是周家的人，你要是掐死老夫人，要他们怎么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长公主松开周老夫人的脖子，转头看向叶淡莹，“你就是想当继室那个女的？” 叶淡莹脸色一变，“我没有……” “把她押去门口跪着掌嘴，什么时候少夫人生了，什么时候停止。”长公主瞬间就恢复了优雅姿态，高高在上地下命令。 “长公主，就算你身份尊贵，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叶淡莹感到屈辱又害怕。 长公主冷笑一声，“本宫就是对你们太不懂得仗势欺人了！” “到底是谁让你们今天到长公主府闹事的？”长公主冷冷地问。 周二夫人害怕地摇头，“长公主，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夫人今天突然像魔怔一样，非要我们跟着她一起过来，不管我们怎么阻止都没用，她以死相逼啊。” 还以为老夫人是要来逼沈时好回周家，要知道她这么疯魔，还不如让她一头碰死算了。 长公主轻哼一声，让人把周老夫人给弄醒了。 周老夫人哼哼唧唧地醒来，睁眼看到长公主冷漠的脸庞，吓得差点屎滚尿流。 “谁跟你说怀霁失踪的？”长公主问。 “我……”周老夫人才刚开口。 长公主又说，“你要是再说一个不知道，本宫就让人掌你的嘴，直到你说实话。” 周老夫人刚才差点就死了，她相信长公主说得出做得到，心里说不定早就想弄死她了。 “是……是晋王的人，他说怀霁受伤失踪了，只要沈时好死了，以后就让我们周家回金城，还会给周家男子都封爵。”周老夫人艰难地爬到周二夫人身边，瑟瑟发抖看着长公主。 “你连证实都没有，就相信一个外人的话，到长公主来逼死孙媳妇？”长公主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本宫当初怎么会以为你这样的蠢妇就算脑子不行，老侯爷教出来的儿子肯定不差，你的蠢简直无可救药。”长公主深吸一口气。 要不是为了周序川和沈时好，她真的想亲手杀了这个蠢妇。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长公主看了他们一眼，等周序川回来，一定要他跟周家彻底撇清关系。 长公主回到产房，“娇娇怎么样了，去请御医没有。” “母亲，我没事。”沈时好站了起来，扶着长公主坐下，“您别气坏身子，肯定是有人故意去周家怂恿，否则她们不敢到长公主府闹事。” 第707章 “还真是让你猜对了，老妖婆说是晋王的人去跟她说的，你看，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愚蠢，轻飘飘几句话就怂恿她。”长公主说。 “晋王？”沈时好却觉得不太可能像是晋王做的，更像是李澜。 “等你把孩子生了，本宫就去求皇上，让怀霁跟周家彻底割裂。”长公主说，“本宫受不了他们的蠢。” “好。”沈时好点头，今天周老夫人算是彻底把他们对周家最后一点怜悯都断了。 长公主打量沈时好一眼，“娇娇，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实情，怀霁他不会真的……” “不会！”沈时好斩钉截铁地说，“您放心，他好好的。” “那就好。”长公主放心了。 沈时好说，“母亲，您还是让人给我请御医吧，要是我不出点事，背后怂恿的人怎么能如愿呢。” 长公主不知道沈时好到底做什么，“娇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跟……避暑山庄有关？” “等明日过后，我再仔细与您说。”沈时好说，“如今……我不敢保证事情是否能按照预料的发生。” “好。”长公主点头，她相信沈时好。 而周老夫人被抬回去之后，周家其他人连骂都懒得骂了，彻底不再管她的死活。 …… …… 翌日，天才蒙亮，宫中就传来消息，晋王在议事殿登基为帝，还下令要清君侧，认为盛武帝中毒是身边有人故意陷害。 晋王亲自带兵前往避暑山庄。 长公主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她其实已经猜到盛武帝中毒是假的，可能是为了试探魏王，但她没想到晋王会在这时候跳出来。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这个侄子会这么……蠢。 “晋王是在自寻死路。”长公主叹息，突然就心疼盛武帝了，五个儿子，有四个让人不省心。 沈时好说，“我也没想到，晋王真的这么做了。” 这么容易就被挑唆了，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野心勃勃。 长公主说，“晋王带兵去避暑山庄，那上京谁守着？” 上京城的守城军不就都走了，现在谁想拿下上京城……不费吹灰之力。 沈时好眸色微敛，“是啊，没有人守着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看那个黄雀什么时候出来。 第868章 引出 晋王出现在避暑山庄的那一刻，盛武帝就醒了。 他失望地看着提着剑冲进他寝室的儿子，虽然他对这个庶长子并没有太喜欢，但终究是他亲生的，自然是不想他让自己失望的。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晋王跪在盛武帝面前，心中不免涌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不是说皇上中毒昏迷，怎么就醒了？ “听说你登基了？”盛武帝淡淡地问。 晋王急忙解释，“父皇，那是因为朝中大臣以为父皇中毒……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才逼着儿臣继承大统，如今父皇已经醒来，那自然还是父皇为帝。” 嘴上虽这么说，晋王心里却闪过狠意，魏王说得对，不能让父皇回上京了。 盛武帝道，“逼着你？那真是委屈你了。” 晋王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打量盛武帝，“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是要查清楚何人要陷害您，父皇身边有太多心怀不轨的人了。” “你查出来了吗？”盛武帝问。 “儿臣已经让人控制皇贵妃，她来历不明，最有机会给父皇下毒，父皇，您千万不要沉迷美色被妖女蛊惑了。”晋王沉痛地劝解着。 盛武帝冷眼看着晋王，“你不仅篡位登基，还想诬陷皇贵妃？” 真是好本事，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个儿子还有这样的心思。 晋王行礼，“父皇只需好好养身子，其他的，儿臣会解决的。” “你想怎么解决？”盛武帝问。 “王……王爷！”殿外，两个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匆忙进来，看到盛武帝那双冷漠犀利的眼神，他们吓得一身冷汗。 “人呢？”晋王沉声问，他不是让他们去把皇贵妃和五皇子抓过来吗？ “没……没找到人，外面都是黑骑兵，我们被包围了。”其中一个侍卫急忙说道。 晋王愣住了，“黑骑军？怎么会有黑骑军！” “因为本帅在此护驾，黑骑军奉命守护避暑山庄，晋王殿下。”沈云峰慢慢地从旁边走出来，一身银灰色铠甲闪烁着森然的光芒。 沈云峰！ 晋王脸色骤然一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帅为何不能在这里？”沈云峰淡声问。 “父皇，你……你根本没中毒！”晋王的声音干涩，他有自信能够控制避暑山庄才会亲自过来的，但他没想到沈云峰会在这里。 他怎么可能是沈云峰的对手。 本来他想着等父皇一死，他彻底坐稳帝位，沈云峰他们就算不情愿也必须服从他，现在就不一样了，父皇还活着，沈云峰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 盛武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晋王。 晋王对沈云峰叫道，“沈元帅，只要你肯臣服于我，日后我定保你荣华富贵，你的女儿即将生产，她还在长公主府，你不会想要她有危险的。” “又是诱惑，又是威胁，晋王殿下好手段。”沈云峰嗤笑一声，眼中透出几分不屑。 第708章 盛武帝没想到晋王当着他的面就要拉拢沈云峰，着实是蠢到极致。 “父皇已经不年轻，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如今的皇子中，除了本王能够登基，没有其他人更合适，将来这个天下早晚是我的。”晋王大声地说着，“只要你今日帮了本王，那就有从龙之功，沈云峰，你不想要吗？” 沈云峰沉声说，“像你这种大逆不道，不忠不孝的，连篡位都做得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因为你的愚蠢和无知，让上京城百姓陷入危险之中，被别人几句话就信以为真，把自己当真命天子，让锦国面临分崩离析的困局，你要如何成为明君。” “住口！”晋王脸色铁青，发誓等他真正夺位，第一个杀就是沈云峰。 “你把所有的守城军都带来包围避暑山庄，那上京城呢？”盛武帝问。 晋王不明白盛武帝为什么要问这个，“上京城自然是好好的。” “如果这时候有人要夺位围攻上京城占领皇宫，你觉得你这个新帝还能当几天？”盛武帝反问道。 “怎么可能……” 话音才刚落下，外面就传来孟统领的声音。 晋王看着今天还跟他俯首称臣的孟统领大步走进来，跪在盛武帝的面前，“皇上，魏王带兵攻打上京，如今已经包围了皇宫。” “……”晋王的脸色煞白，“不可能！魏王哪来的兵！他不是快病死了吗？” 盛武帝冷冷地看着他，“朕花费这么多心思，要引出一头狼，倒是把你这个蠢货给先引出来了。” “来人。”盛武帝缓缓地站起来，身躯挺直，哪有病入膏肓和中毒的样子，“把晋王绑了。” “父皇，父皇！”晋王慌了，“是魏王利用了我，他才是有不轨之心的逆贼。” 盛武帝冷漠看他一眼，“你应该庆幸，你是朕的儿子，不然你已经死在这里了。” 晋王恍惚间跑了出来，发现他带来的亲兵已经被制服，他像是个小丑，来这里卖力演出一场，然后狼狈退场。 他的人生只高光了几天，从此变得暗无天日。 上京城中，平时热闹繁华的大街没有路人，两边商铺早已经紧闭门窗，只有士兵整齐的步伐声回荡在每个角落。 皇宫被包围了，魏王带着一万士兵攻下上京，他以晋王弑父夺位的罪名，要宗室与他一起讨伐晋王这个新登基的皇帝。 长公主府同样被包围了。 “魏王说，知道少夫人快生了，所以送了些接生嬷嬷和下人过来伺候。”南溪的脸色难看，她们哪是来伺候，是想软禁少夫人！ “把府里大门都关好，无论是谁都不要放进来，魏王的人要是想强闯，那就杀了！”沈时好坐在大厅，目光冷冷看着前方。 “魏王和李澜在哪里？”沈时好问。 “皇宫那里还没看到。”辛盛说，“少夫人，您别担心，他们跑不出上京的。” “娇娇，避暑山庄那边……不会出事吧？”长公主忧心地问。 沈时好摇头，“不会的，我父亲应该已经到了。” “那上京这边……”长公主突然心头一跳，有几分惊讶地看着沈时好。 “怀霁在这里。”沈时好说。 第869章 你好像又胖了 魏王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压抑和不甘中度过，无论是才华智慧还是人脉，都是皇室血脉，他的父亲曾经也是能够继承皇位的，只是被人陷害，身子落下旧疾，才永远失去资格。 陷害他父亲的人就是先皇，可惜他们没有报仇的能力。 父亲找机会救了差点被刺杀的盛武帝，才有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的机会。 现在他要拿回曾经属于父亲的一切了。 “王爷，进了这个宫门，您就能得偿所愿了。”旁边的心腹激动地说。 多年筹谋，就在这一刻。 “破门！”魏王向来带着憨厚笑容的脸庞此时冷凝着，眼中透出锐利锋芒，全身散发着威严的震慑力。 与往日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守宫门的侍卫根本不是对手，没多久就把沉重的宫门给撞开。 魏王骑着马进了皇宫，这是皇宫的北端神武门，就算守城军都被晋王带走了，也不会安静成这个样子。 “午门和东华门都控制了吗？”魏王沉声问 ，不知为何，他有一股不祥的预兆。 “控制了。” 魏王深吸一口气，马上就要得偿所愿，肯定是他太紧张了。 盛武帝那边此时肯定已经乱起来，早在那天下棋，他就知道盛武帝怀疑他了，他先下手为强，好在有晋王这个助力为他引开视线。 这是天在助他，证明他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王爷，小心！”忽地，一声惊恐的呼声骤然响起。 魏王抬头一看，密密麻麻的利箭劈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他被身边的士兵用护盾紧紧地护着，利箭穿透护盾，差点就射进他的胸口。 怎么回事？魏王又惊又怒，不敢相信他掌控之中的事情居然出现意料之外。 难道晋王已经看出他的计策？ 不可能！那个蠢货没有这种智力。 “魏王，好久不见，你好像又胖了，走半天怎么才走到这儿，小爷在这里可以恭候许久了。”周序川的声音清冽地响起。 “谁？”魏王不敢从护盾里出来，只是小声地问着旁边的心腹。 第709章 “王、王爷，好像是周序川。” “什么？”魏王的声音拔高，“他不是在金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序川笑嘻嘻地说，“诶，我还不是为了来等您老人家，魏王，爽快点打一场吧，我还急着回去见媳妇呢。” 这不屑的口气听得魏王肝火直冒，“把那小子给我拿下，我要宰了他！” “王爷，咱们这几天都守着城门，周序川怎么进来的，他哪来的兵？”心腹疑惑地问。 魏王看着地面上的利箭，一时拿不准皇宫究竟埋伏了多少人。 “我不信周序川能悄无声息带兵入城，肯定是在唬我们。”魏王心一狠，他不可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发信号给世子。”魏王下令。 几个心腹都震惊地抬起头，“王爷？” 魏王拔出剑，“今天本王要么坐在那张椅子上，要么就是横着出去！” “成王败寇，诸位，未来是要金砖铺路，还是尸骨无存，全看今日了。”魏王大声地喊道。 “杀了周序川，立为头功！” “杀！” 站在宫墙上的周序川冷眼看着魏王热血沸腾的样子，手中长矛举了起来，“诛杀叛贼，守卫锦国！” 第870章 后会有期 魏王认出周围乌泱泱的士兵是北山军，他忽地就笑了。 “周家小儿，是皇上要你在此埋伏本王的，是不是？”魏王大声地问。 “不然你以为呢。”周序川咧嘴一笑，又下令，“生擒魏王，皇上要活口。” 魏王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看来，盛武帝根本没有治国的才华，只不过是运气好投了个好胎，他要不是嫡出，背后没有谢家这个大世家的母族，怎么可能稳坐天下。 还有沈云峰和周肃两人为他镇守江山这么多年，别的地方早就忌惮这两人手中的兵权，他还傻乎乎的，给他们两家赐婚联姻，简直是蠢到极点。 他这一生，就是运气上输给盛武帝。 “避暑山庄是谁在那里？”魏王问。 眼见他带来的精兵已经被北山军压制性地打压，他知道自己的胜算并不多。 “想知道啊，那就带你去看看呗。”周序川道。 魏王瞥了周围一眼，“周序川，你本事不小，把你老子架空了吧。” “什么架不架空的，我们北山军本来就是锦国的军队，所有人对皇上忠心耿耿，只听从皇上的命令，倒是你，魏王，私自练兵可是死罪，你的府兵还能有这样规模，这是偷偷练很多年了吧。”周序川道。 “你媳妇马上就要生了，你就不想早点回去看她。”魏王问。 “所以你快投降，别影响我去看媳妇。”周序川有些不耐烦，“再打下去难免要伤着你了。” 魏王一笑，“就不怕沈时好受伤吗？她现在可经不起惊吓。” 周序川叹息，“你居然拿她来吓我。” “李澜呢，该不会是他去威胁沈时好吧？”周序川心里虽然担心，但脸上还是故作轻松。 “……”魏王以前只觉得周序川是个混不吝，今天才觉得这小子太讨厌了。 要是成了他的女婿，他非得教训一顿不可。 “杀了他，给本王杀了他。”魏王指着周序川对后面的士兵下令。 咻—— 一支长箭破空，直直射入魏王的头盔，把魏王吓得当场眼前发黑，脸色惨白。 “拿下。”周序川收敛吊儿郎当的姿态。 魏王私兵饶是训练多年，但实战经验并不丰富，根本不是北山军的对手，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溃不成军。 周序川亲自抓住魏王，在他耳边冷冷地说，“你以为李澜就能安全撤退吗？只要他出现在长公主府，他就逃不掉了。” “！”魏王死死地瞪着周序川。 “你们真不该小看我媳妇。”周序川满脸的骄傲，“不瞒你说，要不是他，皇上还没怀疑你。” “把魏王带下去，出城迎接皇上。”周序川道。 魏王目光沉沉地看着天空，希望李澜刚才看到信号，能够安全撤出上京，只要他还活着，他们就还有希望。 …… 长公主府。 沈时好手里提着剑，殷红鲜血沿着剑尖滴落在地上。 她已经斩杀第二波要冲进长公主府的人了，那些人一看就是专门训练出来的私兵，要不是她早有防备，让黑骑军藏在府内，今晚肯定要被破门进来。 要是她和长公主落入魏王的手中，无论对周序川还是皇上，那都是人质。 “少夫人，外面的人没有再冲进来了。”南溪脸上染了血，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沈时好捏紧剑柄，“不要掉以轻心，等皇宫的消息。” “那些人撤退了。”不一会儿，宋念和辛盛也一身血迹地回来了。 “好。”沈时好终于放心，她皱了皱眉，摸着肚子缓缓地喘一口气。 长公主站在大厅里，神色紧张担忧地，“娇娇，你快回来。” “母亲，没事了。”沈时好笑了笑，“怀霁那边应该是稳住了。” “那皇上他……”长公主想到皇兄还中毒，心里还是无法放心。 沈时好说，“皇上没事，此时应该在回京的路上了。” 长公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是一场局。” 第710章 “瞒着您是不想您担心。”沈时好低声说。 “那也太冒险……娇娇，你怎么了？”长公主回头看到沈时好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愣住了。 沈时好无奈地说，“我可能真的快生了。” 长公主这下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快回屋里。” “等下！”沈时好停住脚步，猛地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屋顶。 那里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个身躯颀长的黑衣人，虽然在夜色中看不清样貌，但沈时好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如猎人般盯着自己。 “谁？”宋念和辛盛警惕地盯着对方。 “沈时好……”黑衣人缓缓地开口，“你总是一次又一次给我惊喜。” 李澜！ 听到这个声音，沈时好已经认出对方的身份。 “没能利用周家的人气死我，让你很失望吧？”沈时好忍着阵痛，风轻云淡地冷笑着。 李澜沉默了一下，“我确实没想过，周家老夫人会这么愚不可及。” 沈时好冷笑一声，“那你现在是想来杀我？” “我想把你带走。”李澜沉声说。 这话一出，所有人立刻怒目相视，提高警惕，连长公主都站到沈时好的面前，“那你先从本宫的尸体踩过去。” 李澜笑出声，“长公主，连沈夫人都说她的女儿天生克家人的命，你就不怕吗？” “那怎么没把她给克死，不还活得好好的。”长公主没好气地反问，她并不喜欢沈夫人，特别是她的偏袒，简直莫名其妙。 “沈时好，我真的很想带你离开。”李澜低声自语，他这辈子很少有心软的时候，更不知道什么是动心。 但他这一刻居然对沈时好心软了，特别是看到她明明很痛，却还要装出淡定冷静的样子，生怕他看出她此时的脆弱。 真想把她藏起来，折断她的翅膀，变成属于他的人。 可那样就不是沈时好了。 “你对你自己未免太自信了。”沈时好冷嘲，“能不能离开上京，还是未知数。” 李澜笑了笑，“你还是那么扫兴。” “我们后会有期。”李澜深深地看了沈时好一眼，转身没入夜色中。 沈时好靠在长公主的身上，阵痛几乎让她快站不住了。 “追！不要让他给跑了。” 第871章 满满 周序川赶回长公主府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他在院门外就听到沈时好的呼叫声，双腿一阵发软。 “娇娇……娇娇怎么了？”周序川心里害怕，难道是她出事了？ “世子，您回来了，少夫人快生了，诶，您不能进去啊……”笑烟拦不住周序川，眼睁睁地看着周序川跑进产房。 沈时好是真的痛。 比她在战场受伤还要痛，她的忍痛能力已经算很强了，生孩子真是让她又提高一个极致。 “娇娇，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周序川握住沈时好的手，看到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得恨不得抽自己，“是我让你这么疼的，对不起。” 沈时好闭了闭眼睛，她在做梦吧，周序川这时候应该在宫里，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 额头温热的触觉是那么真实，他温暖的气息那么熟悉。 “真的是你啊。”沈时好低声喃喃。 “是我。”周序川捧着她的脸，“别怕，我陪着你。” 沈时好笑了一下，“你还是出去吧，我现在的样子这么丑，不想让你看到了。” 周序川额头蹭了蹭她的手背，“你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看的。” 阵痛再次袭来，沈时好抓紧周序川的手，“好疼！” “世子，男子不能进产房的，不吉利，您还是快出去吧。”接生嬷嬷小声地劝道。 周序川冷声说，“男子出生的时候就不是在产房了吗？既然能从这里出生，为什么就不能走进来，别废话，给少夫人接生。” 众人求助地看向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长公主。 长公主看到儿子平安归来，心中彻底放心，见他们小夫妻这么恩爱，怎么舍得打扰，更何况，她也不相信这种男子不能进产房的废话。 “快接生吧。”长公主说。 得！连长公主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更不敢置喙。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沈时好生下一个女儿。 屋里的下人有些担心，世子和长公主会不会失望不是小少爷。 “是女儿！”周序川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娇娇，我们有女儿了，她以后长得像你，肯定很好看。” 沈时好笑道，“像你也好看啊。” 周序川喉咙发紧，他将脸埋在沈时好的肩膀，“谢谢你，娇娇。” “好了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娇娇需要休息。”长公主终于忍不住赶人，“你身上脏兮兮的，快去梳洗。” “我来之前就换了衣裳的。”周序川辩解。 “世子，少夫人还需要把胎衣取出来，您在这里不太方便。”接生嬷嬷恳求着说。 周序川没办法，只好先出去外面等着，又去里里外外把自己洗漱一遍。 等他再回来，房里的血腥味已经清理，沈时好也更换了衣裳，床褥都换了新的，大概是累及，她沉沉地睡过去了。 “看看你女儿。”长公主抱着小孙女过来，喜滋滋地说，“刚出生就这么好看，等长开了还得了，像娇娇也像你，以后我这孙女得多好看。” 第711章 周序川目光柔和下来，想伸手去碰碰女儿，又怕粗粝的指尖刮伤她，“她好小啊。” 又小又软，他都不敢抱她，怕一不小心就伤着她了。 长公主说，“娇娇不容易，快要生了还要提着剑迎敌，你以后要是敢负她，我也不想认你这个儿子了。” “……”周序川嘴角抽了抽，“您盼着我点好，我怎么舍得负她。” 他恨不得把沈时好拴在身上好吧。 长公主哼了一声，又美滋滋地抱着孙女看起来，“你们给女儿想好名字没？” “娇娇以前说过，如果是女儿，小名就叫满满，大名……母亲您来起。”周序川说。 第872章 适合人选 盛武帝回朝了。 那些已经对晋王俯首称臣的官员顿时傻眼，不都说皇上中毒昏迷时日无多，需要晋王早日登基铲除奸佞，他们还窃喜没有跟着去避暑山庄，与新帝更早接触，日后说不定有出头之日。 怎么转眼晋王就成了谋反篡位的罪人，还有那魏王…… 真是看不出魏王居然还藏了这么深的心思，早就暗中练兵，勾结朝中大臣，利用晋王对付盛武帝，想要一举夺下上京城，要不是盛武帝早有防范，只怕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就是魏王了。 魏王装得真好啊，平日看他憨憨厚厚的样子，见着谁都先笑眯眯打招呼，看起来就是个胸无大志，只想混日子的闲王，果然人不可貌相。 盛武帝下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是赐死魏王，收回东州封地，缉拿叛贼李澜和霓凰归案。 第二道是将晋王贬为庶民，囚禁宗人府，永世不得离开。 最后一道圣旨是立五皇子李煦为太子，沈修则为太子少师。 还赏赐周序川，当着群臣的面夸他有大将之风，众人隐隐已经明白，皇上真的要将北山军的兵权交给周序川了。 不过周序川没上朝，他告假了，理由是女儿刚出生，他还没看够。 下朝之后，盛武帝把沈云峰父子叫去了御书房。 这次沈云峰救驾及时，但盛武帝对他并没有封赏，倒是让沈云峰松口气。 他身为锦国武将，保护皇上安危是理所当然，何况现在他的儿子都成太子少师了，要是再给他赏赐，沈家就真的太锋芒毕露了。 “沈爱卿，你觉得何人前去收复东州比较合适？”盛武帝问。 东州是魏王的封地，李澜已经逃脱，必定会回去大本营，那里不知有多少私兵，李澜肯定不会自动归案，极有可能自立为王。 要想让东州顺利收回，并不是那么容易。 “皇上，臣觉得有一人适合，不过……”沈云峰皱了皱眉，“他可能不太愿意这时候出征。” “……”这不就是在说周序川吗？ 盛武帝说，“怀霁确实合适。” 沈云峰肃然，“皇上，臣说的不是怀霁，不过怀霁确实更适合。” “朕都不知道你现在这么滑头。”盛武帝冷笑。 “朝仁这次立了大功，只是朕不能明着奖赏她。”盛武帝想了想，“那就封她的女儿为县主吧。” 沈云峰眉梢眼角带上笑意，“那臣替外孙女谢主隆恩。” …… …… 什么？！让他去打东州？ “又要离开上京，不去！我不去！”周序川听到沈修则的话，立刻撒泼起来，反正他要陪媳妇女儿，哪里都不想去。 沈修则嘴角抽了抽，“等你回来，娇娇和女儿又不会跑，还在家里等着你。” “大哥，你不懂，你没有女儿的人不懂我现在的心情，我一天看不到女儿心里就慌。”周序川捂着胸口，“你都不知道我女儿有多可爱，你要不要看满满，全天下最好看的孩子就是她了。” “……”沈修则忍耐地抿唇，“周序川，那也是我外甥女。” “外甥女跟女儿当然不一样。”周序川笑嘻嘻地说，“要不大哥你去打东州吧，我觉得你可以的。” “我不可以，皇上只想让你去，你要是不去，自己进宫去跟皇上撒泼打滚。”沈修则没好气地说。 他跟慕容音的婚期也近了，等他有女儿了，看周序川还怎么炫耀。 周序川气呼呼地回去跟沈时好告状诉苦。 “我这个舅舅一点都不心疼我，我都多久没回来了，才跟你们团聚不到几天，居然又要我出门。”周序川真的不想离开，他现在只想陪着沈时好。 “大概是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沈时好休息了一个晚上，精力已经恢复许多。 周序川哼道，“一点都不合适，我现在需要在家里陪着你们。” “这次你带了多少北山军回来？”沈时好低声问。 “五千，分批进城的。”周序川说。 沈时好问，“父亲同意你带走这么多人？” 周序川沉默了一下，淡声地解释，“北山军如今不如以前的凝聚力，特别是经过周碧杀死严副将的事情之后。” 其实他很清楚，皇上将他留在金城，就是想利用他一点点得到北山军兵权。 这次他已经证明，他是能够取代北山侯统领北山军的。 “皇上是不是要收回北山军的兵权了？”沈时好问。 “我觉得……皇上应该是想将北山军重新收编。”周序川说。 第712章 如果没有兵器被劫和周碧这件事，皇上对北山侯还非常信任，但任何信任一旦出现裂缝，很容易就分崩离析。 沈时好叹息，“你找机会跟父亲好好谈一谈。” 周序川笑了笑，“他还想把周霖宇重新安排回军营，我跟其他副将都不同意，这才不了了之。” “？”沈时好诧异，“他不知道周霖宇够做了什么吗？” “知道，只是觉得若是周霖宇在他身边，他能够重新把这个儿子教好吧。”周序川嘲讽地说。 沈时好其实能理解北山侯的想法，毕竟是他亲自带大的儿子，跟周序川的感情还是不一样的。 “好了，快进宫去吧。”沈时好推了推周序川，“我和满满在家等着你。” “行吧。”周序川依依不舍，“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这次回来，是打算分家的，周家那些人，以后不必再管他们了。” “嗯。”沈时好同意，那周老夫人愚不可及，作为晚辈还得忍着，既然周序川不想跟他们有瓜葛，那就彻底断了关系。 周序川扶着她躺下，“你再睡一会儿，我进宫去了。” 第873章 他不稀罕 周序川来到御书房，眼中的哀怨几乎都要变成实质小刀，试图戳出盛武帝的愧疚。 盛武帝心中没多少愧疚，笑眯眯地朝着外甥招手，“快让朕看看，好像成熟内敛不少了。” “我当爹爹了啊，还不得成熟内敛。”周序川立刻咧嘴一笑。 “知道你有女儿了。”盛武帝没好气地说，“你把东州收回来，朕让你休假一个月。” 这么大的诱惑！ 周序川有一点小心动。 “坐吧，说说金城的情况。”盛武帝笑说。 “皇上，臣回来之前已经查清楚，西羟和轩辕越就是冲着金城的寒铁矿去的，我已经布局，找了个空矿把他们引去，父亲会带兵将他们一网打尽。”周序川说。 盛武帝满意地点头，“从东州回来之后，北山军就交给你，再改个名字吧，这个不太吉利。” 周序川沉默地想了一下，“好。” “周家那边……”盛武帝皱了皱眉，他自然是听说周老夫人去长公主府大闹的事。 “皇上，臣能处理。”周序川沉声说。 盛武帝点了点头，“行吧，要是怕麻烦，朕帮你解决。” “那您不如帮母亲先脱离周家，早日和离。”周序川淡淡地开口。 “哎。”盛武帝叹息了一声，“当年周肃和阿銮是真的很相配。” 他看得出来周肃和阿銮是互相喜欢才会赐婚，后来出现叶宛，他不是没想过让他们和离，只是那时牵涉太多事情，周肃不可能跟长公主和离，他也需要长公主的身份压着周家。 总之，他是亏欠长公主这个妹妹了。 “好。”盛武帝终于点头，周家已经不足为惧了。 周序川从宫里出来之后，就去找了周家的族长，没人知道说了什么，很快周家族长就写信给北山侯。 侯府里的众人还盼着周序川能回来，他们要为打扰沈时好的事情好好解释，可惜，周序川即使从侯府经过，连看都不看一眼。 就像个路过的陌生人。 “老夫人，世子回来了。”周二夫人面无表情地来到老夫人的跟前，“您开心了吧，拉着周家给您陪葬了。” 周老夫人瞪着周二夫人，口齿不清地叫着，“你骗人。”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五皇子被立为太子了，沈家大爷是太子的少师，少夫人跟太子的渊源也不浅，但凡你对他们好一点，周家以后得好日子还不知多长，现在好了，世子还不知要怎么为沈时好出气。”周二夫人真的恨死了周老夫人。 好好一个侯府，全毁在这个老太婆手中。 周老夫人叫道，“你，去把周序川给我叫来，让他……让他休了沈时好。” “你真把自己当根葱啊，怀霁会听你的话休了他媳妇，你老糊涂了吧，你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待怀霁的，你只是中风不是失忆。”周二夫人不客气地嘲讽着。 “放、放肆！”周老夫人指着二夫人骂起来，“我……我是他的祖母，他要是忤逆我，那就是不孝，他……” “老太爷当年要是娶个正经的大家闺秀，周家不至于败在你手中，你死后有脸去见周家的祖宗吗？”周二夫人压低了声音，“要是大郎的差事被你所累，你看我还能做出多少放肆的事。” 从屋里出去，周二夫人就下令把老夫人的心腹全都给换走了，只留下两个小丫环伺候着。 在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的默许下，周老夫人接下来的日子必然是不好过的。 远在金城的北山侯在不久后收到两个消息。 一个是皇上同意长公主与他和离，另一个消息是周家族长写信来告诉他的，周序川自请除族，与周家彻底割裂。 什么北山侯世子，他不稀罕。 第874章 好好考虑 北山侯差点被这两个消息刺激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扶着桌角才稳住恍惚的身体，没有当着传话人的面露出脆弱的一面。 周序川他是疯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北山侯咬牙，他和周序川的关系明明改善不少，为什么他还要自请除族，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周家？ 第713章 “因为老夫人……”来传信的人是周家族长派来的，将周老夫人做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不能怪怀霁下这样的决心，换了是你，你能忍得住吗？” 北山侯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骨子里透出森寒的疼痛，他又想吃五石散了，只有五石散能让他暂时忘记烦恼和疼痛。 “皇上让你和长公主和离的旨意应该很快也到了。”族伯深深看一眼北山侯，“老侯爷在的时候，周家风光强盛，你本来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如今落败成这样……” “族里其他人没有你的本事，但其他人也是勤勤恳恳地读书，我们不希望最后落得全族遭罪的下场。” 北山侯脑仁突突地疼着，他不想和离，不想周序川离开周家。 “将军！”这时，外面传来马副将高兴的声音。 马副将大步走进来，一时没察觉到北山侯难看的脸色，兴奋地叫道，“世子太厉害了，他之前设局做了空矿，现在西羟女王被赵驱他们生擒了，轩辕越也受伤逃走。” 生擒西羟女王！这可是个大功劳。 北山侯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只是冷冷地听着。 这个功劳是落在周序川的头上，跟他并没有关系，好像自从周序川来了军营，他就像闪闪发光的骄阳，让原来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都忍不住跟着他转。 “知道了。”北山侯说，“把西羟女王安顿好，还要将她送去上京的。” 马副将应了一声，狐疑看了看北山侯，才发现对方好像神色不太对，他拱手一礼，“那属下告退。” 周族伯看向北山侯，“怀霁不应该离开周家，周家没有理会为了一些蛀虫舍弃这么优秀的子弟，侯爷，你好好考虑。” 北山侯大口地喘着气，一股猩甜涌上喉咙，猛地吐出一口血。 且不说此事对北山侯的刺激有多大，其他人在听说这件事，同样也不敢置信。 自古以来，只有犯事的人才会被家族剔除族谱，没有人会自请除族，这意味着舍弃一个人的根基。 只要是人都追求落叶归根，周序川提出这个要求，整个上京的都想不明白，他可是北山侯府唯一的嫡子，就算之前北山侯宠妾灭妻，可那外室都死了啊。 “你想清楚了？”长公主知道周序川的决定很是震惊。 自请脱离本族并不是一件小事，从此以后他就跟周家没有关系，也不再是北山侯府的世子。 周序川笑了笑，“人都有来处，可我虽然出身周家，周家并没有护佑我成长，要说遗憾，我只是觉得对不起祖父。” 就算他不再是北山侯府世子，就算他一无所有，他也能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爵位。 长公主说，“你想清楚了就好，但我觉得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周序川才不管北山侯会不会同意，他现在要准备去收复东州，跟周家的这点事，等他从东州回来再料理清楚。 “母亲，我与周家的事，您就不要操心，我自有办法解决。”周序川说，“你和父亲和离的事，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长公主笑道，“我巴不得早点和离，皇上这次居然同意了。” 大概是觉得北山侯不再是无可取代了吧。 “那我先去看娇娇她们母女了。”周序川迫不及待地说。 看着现在一心只有媳妇和女儿的周序川，长公主轻笑出声，“快去吧，我也还要再去给满满想个好名字。” 周序川又来陪沈时好了。 “娇娇，今天觉得怎么样？还累不累啊？”周序川柔声地问。 沈时好笑起来，“今天你已经问过了。” 周序川叹了口气，“一个时辰不见，如隔三日。” “何时启程去东州呀？”沈时好靠在他的肩膀，想着才团聚没几天又要分开，她心里也很舍不得。 “三天后。”周序川说，“这三天我哪里都不如，就只陪着你。” 可惜，小夫妻两人还说没一会儿贴心话，外面就有下人来回禀，周家二爷和三爷来找周序川了。 “……”周序川克制着眼底的不耐，“我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要是大郎和二郎来找他，他还愿意应酬。 “肯定是为了你想脱离周家的事来的。”沈时好说，“你去见一见吧，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周序川道，“跟他们说不清楚。” “他们未必是来劝你留在周家的。”沈时好笑着说，就别对周决和周杉有太大的期望，他们明显是被周老夫人养歪的废物。 “那你等我回来。”周序川觉得沈时好说得很有道理。 他就看看这两位叔叔究竟想做什么。 大厅里，周决和周杉如坐针毡，他们是第一次来长公主府，才发现比起北山侯府，这长公主的府邸更加气派豪华。 “二哥，咱们真的要来找怀霁讨回那些田产？”周杉有些不确定，“这个时候，是不是太快了？” 周决瞪他一眼，“要是不趁早说清楚，还等他把田产都吞了？” “大哥还没回来，这事得听大哥的。”周杉说，“咱们就别再得罪怀霁了吧。” “得不得罪的，他都没把我们两个叔叔放在眼里，何必虚伪应付。”周决哼了一声。 “那都是父亲留给他的。”周杉小声说。 周决愤恨地道，“你也知道那是我们父亲的，凭什么不给咱们，留给他啊，他不是要脱离周家吗？那就别想霸占咱们周家的东西。” 第714章 “说的也是，要是父亲的田产给我们，我们这辈子就不愁了。” 周序川刚好走到门边，正好听到周决的话，他眸色沉冷几分，果然是被沈时好说对了，真不该对周家的人有任何期待。 第875章 你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周序川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在里面快把他的财产平分的两位叔叔，真是不得不感慨，周家明明是名门世家，根基稳健，偏偏祖父娶了周老夫人这样眼皮子浅的妻子，要不是北山侯是被祖父带在身边去军营打仗，肯定也像周决差不多。 但凡是个名门贵女，都不会纵容家里出现宠妾灭妻的事，还把一个外室当宝一样看待。 再看看眼前两个叔叔，祖父泉下有知，要气得踢翻棺材板了。 “你说怀霁会把这些东西交出来吗？”周杉迟疑地问。 “他敢不交？”周决哼了一声。 噗嗤—— 实在太好笑了，周序川没忍住笑了出来。 “怀霁？”周决转头看到他，脸色微微一沉，“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声不吭。” “怕打扰你们做梦。”周序川笑道，走进去坐了下来，“要不你们继续，就让我不存在好了。” 周杉尴尬地笑了笑，“怀霁，你说什么呢，我们就是说点闲话，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就说正事。” “哦，我跟你们有正事可以说？”周序川挑了挑眉。 “我听说你去找族长，想要自请除族？”周决轻咳了一声，端出严肃的姿态。 “是自请脱离周家族谱，不屑与你们这些人为伍。”周序川嗤笑一声。 他就是懒得跟周家这些人应付，才想早点远离他们。 周决说，“那你以后就不算是周家的人，你是不是该把属于周家的东西还回来？” “还给谁，你吗？”周序川瞥他一眼。 “怀霁，你别忘了，你那些田产财物都是老太爷留给你的，你要是脱离周家，那你就不是周家的人，你当然要还回来。”周决叫道。 周序川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二叔还真是……迫不及待啊，不会是怕我出尔反尔了吧？” “你……你目无尊长，我好歹是你的长辈，对我尊重一点。”周决恼怒地叫道。 “长辈？”周序川笑了笑，“你在我面前摆长辈的谱，合适吗？” “怀霁，你二叔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们也是希望你三思而行，不要冲动。”周杉打着哈哈说。 周决哼了一声，被周杉这么提醒，他猛然察觉到自己确实太急了。 “脱离周家本族，你有什么好处，老太爷对你那么高的期待，你就这么辜负他，你不配他对你这么好，还霸占他留给你的东西，那就不合适了。”周决说。 “要是祖父知道周家现在被败成这个样子，估计要气得半夜来找两位叔叔了。”周序川淡淡地说。 “……”周决背脊一凉，他猛然想起小时候被父亲教训的可怕，他狠狠瞪了周序川一眼。 周序川不想跟他们废话，“我就算脱离周家，跟你们也没有关系，想要祖父留给我的东西，你们不配，到时候自有周家族长和北山侯做主，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到我跟前来要东西，是我给你们脸了？” “当年在金城你们对我做的，是觉得我忘记了，还是你们忘记了？” “等我脱离周家族谱，你们就不是我的叔叔，你们能有好日子过吗？” “……” 这么久以来，即使他们叔侄感情一般，但周序川对他们还维持表面上的客气，今天是彻底撕破脸面，他心里压根就记恨着周家所有人。 “你……你眼中还没有我这个叔叔。”周决怒道。 “没有。”周序川冷笑，“叫你一声二叔，是看在祖父的份上，你们都快把祖父的基业败没了，还想我叫你二叔，你哪来的脸。” 不等周决再开口，周序川冷声道，“你在周家算是什么地位，我脱离族谱也轮不到你来做主，族长和侯爷都还没说话，你到我面前来蹦跶，吃相真难看。” 周序川说完就大步地走出去，“不送了。” “他……他什么意思，要独吞我们周家的东西？”周决叫道，“周序川，你不是有傲气吗？有傲气还好意思霸占我们周家的东西，你都不想当周家的人了，你对得起老太爷吗？” “你就不怕，我改变主意了？”周序川回头嘲讽一笑，“万一我改变主意，以后周家就是我做主，你觉得有好日子过？” “！”周决瞬间说不出话。 周序川嗤笑出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杉小声说，“二哥，他现在还是北山侯府的世子，要讨回父亲的东西，也要族长开祠之后吧，再说了，大哥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总要等大哥回来。” 周决当然知道要等族长和大哥回来才能决定周序川是不是脱离本族，他就是想试一试，万一周序川愿意把东西给他呢。 两人灰溜溜地离开长公主府，在周家门口遇到族长和两位族伯。 “族长，您这是……”周决眼睛一亮，“是不是要把周序川除族了？” 周族长打量周决一眼，“老二，你好像还挺高兴的？” “没，我怎么会高兴。”周决忙否认。 “呵呵。”周族长笑了几声，指了指大门上面的匾额，“你以为没有怀霁，凭着你们兄弟，还是凭着那外室生的儿子，能保住这个荣耀，你们俩的儿子行吗？” 第715章 “坐吃山空，就算不为其他人着想，为着你们的后代想一想吧，别说将来，你们现在也只能靠着兄长，和侄子的荫泽过舒服的日子。” “你们最好求着周序川别抛弃你们，否则，你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周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族长，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没了周序川就活不下去似的。” “当然能活得下去。”族长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不稀罕有周序川这样优秀的侄子，我们稀罕，除族是不可能除族的，但他可以跟你们彻底割裂。” 什么意思？周决傻眼了，“族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等你大哥回来，你自然就知道了。”族长拂袖离开。 “二哥，这……”周杉有些慌。 周决急忙往里面走去，“先去找母亲，族长刚才肯定是找她的。” 第876章 彼此的温暖 李澜和霓凰都失踪了。 沈时好派去追查李澜的暗卫一直追到东州，李澜进了东州之后，就好像在东州消失了一般，连被送回来的霓凰也不见了。 周序川带兵来到东州，根本无需费一兵一卒就进城了，东州官员还亲自来迎接。 “周大人，那魏王府早就空无一人，里面值钱的物件被府里的下人卷走，公文要件也被烧得干干净净，下官得知魏王造反的时候，已经即刻前往魏王府，想要找到有所帮助的证据，却是什么都找不到。” “本来霓凰郡主是在东州，如今也不知去处。” 听着东州官员的回禀，周序川只是默默地听着，沉着脸来到魏王府，在王府走了一遍，确实如东州的官员所说的那样，所有的公文要件已经被毁了。 至于值钱的东西，到底是被下人给卷走，还是被李澜和霓凰早就弄走，那就不得而知了。 周序川在东州打了个转，把皇上的旨意传达给东州官员，彻底收回东州就回去了。 盛武帝虽然高兴不用浪费兵力收回，但李澜和霓凰的不知所踪，还是觉得后患无穷。 “传旨，通缉李澜和霓凰，任何人发现他们，无论死活，一律重赏。” 此令一下，除非李澜和霓凰逃出锦国，否则这辈子都只能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早晚都会被捉拿归案的。 同时，盛武帝正式下旨，封周序川的女儿为南乐县主。 周序川身上还没有爵位啊，女儿都已经能封为县主了，皇上以后肯定会给他封爵的，就算他离开北山侯，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儿子，难道还能差到哪里去吗？ 拿着女儿被赐封为郡主的圣旨，周序川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这次去东州就差不多半个月，他每天都在想念沈时好和女儿的。 “世子回来了！”笑烟看到周序川大步走来，笑着行礼。 “满满呢？”周序川迫不及待地问。 南溪说，“世子，少夫人吩咐，让您回来先好好休息，满满小姐刚吃完奶睡着了。” 周序川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还有满脸的胡茬，他转身去净室先处理干净，他可不想臭着他的媳妇和女儿。 沈时好休息了半个月，现在气色红润，竟比生孩子之前更加明妍娇媚。 “娇娇……”周序川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就蹭了过去，低头吻住沈时好的唇。 在门口的南溪和东月红着脸急忙退出去。 沈时好轻轻推开他，嗔了他一眼，“我还在坐月子，你给我坐远点。” “你怎么变得更好看了呢。”周序川抓着她的手亲了亲，“时间过得真是太慢了。” “我派去的人，说李澜和霓凰可能逃出锦国了。”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嗯了一声，“我猜到了。” “对了，岳母来看过你吗？”周序川皱眉问，上次洗三的时候，沈夫人虽然是来了，不过阴阳怪气地嫌弃沈时好生的是女儿。 他念着她是岳母没反驳，倒是被沈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了。 “来过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是为了我的事？”周序川挑眉，不用想都知道沈夫人肯定不是为了关心沈时好才来的。 沈时好摸了摸周序川的面颊，“她让我劝一劝你，觉得你要是脱离周家，以后在上京肯定没前途了。” 周序川忍不住嗤笑一声。 “我没理她。”沈时好的声音疏离得有些冷淡，她对沈夫人已经不再渴望母爱，现在也就勉强维持彼此的体面了。 “满满是不是醒了？”周序川突然问。 沈时好莞尔一笑，“没那么快，你这是想女儿想得都幻听了。” 周序川搂着沈时好亲了一口，“这一路上，想到你们就觉得心里踏实。” 他从小就是一个人，没有父母相伴长大的记忆，他虽然整天笑嘻嘻的，但内心深处是阴暗的，沈时好就是照亮他人生的那束光，让他潮湿阴暗的内心变得温暖幸福。 现在还多了一个女儿，他以前觉得上天对他不公，但是，原来所有的晦暗时刻，都是为了换得现在的光明。 沈时好眸光柔和，“我也是。” 他和满满都是她最珍爱的人，没有母亲的爱没有关系，她会把很多的爱给女儿的。 “世子，少夫人……”外面传来南溪的声音。 周序川微微挑眉，他和沈时好独处的时光又被打扰，他有些不快。 第716章 “何事？”沈时好轻抚着他的手背。 “侯爷回来了，差人来请世子回去。”南溪低声说。 沈时好感觉到周序川眼中的温情瞬间减退，一抹戾气一闪而过。 “好好跟父亲说，别吵架。”沈时好柔声道。 “我听你的。”周序川点头，其实他多少能猜到北山侯会跟他说什么。 这个所谓一家之主，总自以为希望周家能够上下和谐团圆，他却只会要求长公主和周序川让步，从来没反省过造成现在周家败象的真正原因。 周序川不是北山侯，他才不想接下来的日子都要被周家那些蛀虫吸附着。 “观海，去把那两个匣子带上。”周序川走出屋里，对观海吩咐着。 “是。”观海面无表情地点头，去书房带上周序川早就让人整理好的账册。 周家，偌大的厅堂安静得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打量北山侯，震惊地发现才多久没见，北山侯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曾经高大魁梧，威严不可一世的北山侯，此时看起来只是个脆弱苍老的老头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哥，母亲的意思……”周决咽了咽口水，“怀霁想离开周家就让他走，但父亲的东西，他得还回来。” 北山侯抬眸淡淡地看了周决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你闭嘴吧！”周二夫人气得心肝肺都疼了，这个丈夫真是蠢得没救了。 “大伯，我觉得怀霁可能是在气头上，一家人还是要好好谈一谈的。”周大郎不顾自己父亲的眼色，开口为周序川说话。 周二郎点头，“是啊，怀霁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会轻易说要脱离本族。” “你们懂什么！”周决小声骂道。 “侯爷，世子来了。”外面传来周奉的声音。 第877章 你后悔过吗 听到周序川到来，周决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盯着门口。 周序川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嘴角还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他给北山侯行了一礼，在看到北山侯的状态时，眼底闪过诧异。 他离开金城的时候，北山侯看起来还没这么憔悴，发生什么事了？ “你来了。”北山侯声音嘶哑，“跟我来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周决一愣，难道不是叫他们大家来商量周序川脱离本族的事，怎么还要避开他们？ 北山侯淡声说，“族长他们一会儿就到，你们先招待着。” 周决心中暗喜，还请了族老他们，那肯定是要商议周序川脱离本族的事了。 “好，大哥放心，我去门口等着组长他们。”周决立刻说。 周序川瞥了周决一眼，嘴角嘲讽地上扬。 来到书房，北山侯扶着桌角慢慢坐下，他沉声开口，“你祖母做得不对，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哦。”周序川点了点头，那老太婆做得不对的事多了去，又不是只有这一件。 “你一定要这么极端吗？”北山侯疲惫地问。 周序川淡声说，“对我来说，不过是及时止损，我不想让我的人生跟您一样，被这些人拖累，不，我跟你不一样，您明知道老夫人是错的，但你从来不会阻止，她纵容叶宛勾引你，扶持叶宛在周家的地位，不就是想证明她在周家的地位。” “您纵容老夫人，我不会。”周序川说，“我对他们也没有分割不了的感情。” 北山侯自嘲一笑，他就知道周序川是这样想的。 “他们的确不够优秀，但他们跟你血脉相连，是你的亲人。”北山侯说。 “亲人？”周序川挑眉，“你让我把他们当亲人，却由着他们辱我杀我，在朝仁临产之际，到她面前说我死了，要给我娶继室，呵呵，您侮辱亲人两个字了。” 北山侯沉默了许久，“你知道自请除族意味着什么吗？” “我从出生，就没有沾过周家的光，如果不是皇上的旨意，世子之位都未必落在我头上，你从来没有教导过我，甚至纵容外室伤害我，有没有周家，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周序川淡淡地说。 “以后我仍然会供奉祖父的牌位，我的孩子一样会姓周，那是承继祖父的血脉。”周序川目光冷凝，语气却无比坚定。 北山侯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他完全没有这个儿子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太骄傲了，以冷落长公主逼她妥协，对周序川也不管不顾。 每次回上京述职，他似乎在宫里有见过周序川，那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他认为长子已经被教养成废物了，更加没有上心…… 是他的错！他打心里不认为长公主能把儿子教得比他教的更好，才会有这样的误判。 “如果我不同意呢？”北山侯问。 周序川笑了笑，“父亲，我这个决定不是要征求您的同意，我只是告诉你，我打算这么做。” “……”北山侯心头一梗。 “虽然你小的时候不是养在我身边，但我对你并非没有感情，否则不会拼命救你。”北山侯拿出为周序川挡住兵器营爆炸受重伤的事试图挽回他。 周序川抬眸沉沉地看着北山侯，“如果……如果我死在金城，不管什么原因，太后娘娘，皇上，还有我母亲都绝对不会放过你，你救的是我，却更怕我在金城出事，你那时候是不是已经怀疑周碧了。” 第717章 北山侯闻言愣住了，脸上一阵发黑，却找不到话反驳。 “父亲，我不想与你反目成仇。”周序川沉声说，“但我也绝不会让我的家人委曲求全，你可以为了外室为了老夫人委屈我母亲，我不可以。” 北山侯身子摇晃了一下，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儿子。 “祖父留给我的东西，我都带来了。”周序川说。 “那是你祖父留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北山侯摆了摆手，他想起族长说过的话，在年轻一辈的子嗣中，最有出息的人就是周序川。 如果他脱离本族，族里所有的族老肯定都不会同意。 北山侯心中沉痛，似乎在下一个重要的决定。 “怀霁，你不用脱离周家，我会把老夫人送走，你单独一支分出去，以后你二叔三叔与你没有关系，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们，跟周家其他人没关系。”北山侯的声音沧桑无力，“你看在你祖父的份上，不要让周家这个百年世族断在我手中。” 听着北山侯近乎恳求的语气，周序川神色淡淡的。 “以后周家不会有人会去打扰你，他们所作所为也跟你没有关系，怀霁，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了。”北山侯哑声说。 周序川凝眉不语。 “大郎和二郎跟你是兄弟，你只是不想和他们的父亲扯上关系，日后大郎他们若是有事求你，你能不管吗？怀霁，你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狠心，你可以不管老夫人和我们，但其他人……你肯定会心软的。”北山侯继续说。 “就当是……我求你，不要舍弃了周家。” 周序川眸色微动，他想起那些跟着他经历生死的属下，赵驱和根叔他们……如果他离开周家，他们是祖父的部曲，自然也不能再跟着他了。 祖父…… 周序川目光冷凝地看向北山侯，“父亲，你后悔过吗？” 北山侯眼底透出被看穿一切的愧疚和悲痛。 “我母亲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待她？” “你明知叶宛心思不正，依旧任由她在周家以主母自居，放大她的野心，纵容她的恶行，却对我母亲要求苛刻，因为她生来是公主，你们便觉得她什么都有了，一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你们应该庆幸我母亲被教养得太好太善良，否则你那心爱的外室早该死一千次，至于你心爱的一对子女，一个叛国一个愚蠢，到了今时今日，你后悔过吗？” 北山侯眼眶红得厉害，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本侯……” “就算你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周序川轻笑，“你跟我母亲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没同意和离。”北山侯急声道。 “哦，你想抗旨？”周序川挑了挑眉，“你已经误我母亲半生，后面的日子，你若是对她还有一丝愧疚，请放过她。” 北山侯颓然地垂下头。 “让老夫人和周决周杉离开上京，大哥和二哥可以留下。”周序川开口，“但我要分支出去，以后能不往来，就别往来了。” 第878章 杀人诛心 回到厅堂，远远就听到周决在大声争辩着。 “族长，你是什么意思，要把我赶出族谱，你老糊涂了是不是，要自请除族的是周序川，你应该去把属于我们的财产讨回来，我可是周家二老爷。”周决听到族长要他除族留住周序川，气得当场就暴走了。 周族长淡定地端着茶盏，“这是我与几位族老商议过后的决定。” “狗屁决定，你们问过我大哥了吗？我大哥绝对不会同意的。”周决叫道。 周杉则脸色惨白，他突然后悔这些年一直跟在二哥后面了，完蛋了，他要是被赶出去，还能有好日子吗？ “本侯没有意见。”北山侯越过周序川走进厅堂。 “大哥？”周决震惊地转过头。 北山侯看向族长，“怀霁单独分支出去，以后周家以他那一支为主，至于老夫人和周决他们，我会送他们离开上京，以后不会再回来，他们日后所作所为都跟怀霁无关，可以立帖为证。” 周族长缓缓点头，“你总算清醒了一回，那就这么决定了。” “什么意思？”周决叫起来，“你们在说什么？” “大哥，你……你要把我们送走，又不是我们要自请除族，是怀霁啊。”周杉跟着叫道。 “你们回去准备，大郎和二郎可以留下，我进宫去跟皇上呈请，允许你们离开上京。”北山侯面色冷淡地说。 “大哥，你不可以这么做，他是你的儿子，所以你要牺牲我们去挽留他吗？你对得起父亲吗？”周决叫道。 北山侯冷冷地说，“你做过的事，才会让父亲失望。” 周决的脸色一变，表情僵硬地瞪着北山侯。 “本侯已经尽最大的能耐保住你们了。”北山侯说。 他不再看两个弟弟，转头看向周族长，“族长，北山侯府日后由怀霁做主，本侯会请皇上下旨将爵位给他。” 周序川皱眉，“不必，我以后会自己挣爵位。” “这是你祖父传承下来的爵位，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挣个将军。”北山侯说。 “我已经是镇军将军。”周序川淡淡地说。 北山侯愣住，“皇上封你为镇军将军了？” 从二品的官职，这么年轻！ 第718章 周决恨声说，“你都已经是镇军将军了，还要当什么侯爷！” “我不当难道把爵位给你？做什么梦呢。”周序川咧嘴一笑，他就喜欢气死人。 周决的确被气死了。 周族长笑眯眯地拍着周序川的肩膀，“怀霁，你是最有出息的，周家以后还是要靠你。” “还要靠各位叔伯指教。”周序川谦虚地拱手。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我去看望老夫人。” 没人知道北山侯跟周老夫人说了什么，只听到周老夫人在里面传出咒骂声，还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大骂北山侯不孝。 北山侯进宫去见盛武帝。 “皇上，西羟女王想要求和，她交代跟锦国开战是受北狄所迫。”北山侯跟盛武帝禀报这次战况。 “朕知道，明天让西羟女王来见朕。”盛武帝颔首，他看了北山侯一眼，“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北山侯苦笑，“皇上，臣老了。” “沈云峰跟你同岁，他看着比你年轻二十岁。”盛武帝皱眉说。 “……”杀人诛心！ 盛武帝继续说，“长公主跟你站一块的话，别人会觉得像你女儿。” “……”北山侯胸口又中了一箭。 “朕敕封怀霁为镇军将军，你觉得怎样？”盛武帝问。 封都封了，问他有意义吗？ 北山侯低眸说，“怀霁的确有打仗天赋，这都仰仗皇上的教导。” 听出北山侯咬牙切齿的味道，盛武帝心情大好，“哦，其实朕也没有怎么教他，都是他本身优秀，以前还有人说他是纨绔呢，你说那些人是不是瞎。” “……是。”北山侯点头。 盛武帝又问，“见过长公主了吗？” “没有。”北山侯嘴角扯了扯，长公主肯定不愿意见他。 “你们都和离了，没见就不见吧。”盛武帝眸色微冷，“周肃，朕有时候挺怀念还是皇子的时候，你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他盯着北山侯，“那时候但凡你说不喜欢阿銮，朕都不会让她嫁给你。” 北山侯闭了闭眼睛，“是臣对不起长公主。” “你知道就好。”盛武帝冷冷地说，“朕对你很失望。” “臣不会再纠缠长公主。”北山侯哑声说。 盛武帝嗯了一声，“你身子要是不好，就留在上京养身子吧，至于你说的周家其他人，就按你的意思安排吧。” 北山侯身躯一震，知道皇上这是希望他交出兵权了。 “多谢皇上关心。”北山侯说，“臣休息几天就好了。” 盛武帝的脸色冷了下来，“退下吧。” “皇上，臣想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北山侯说。 “太后还在避暑山庄。”盛武帝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和长公主和离的事，太后很久以前就提过，当时朕有所顾虑没同意。” 要是北山侯想要指望太后能帮他，那是不可能的。 “臣只是觉得愧对太后娘娘的期望，想亲自赔罪。”北山侯苦笑。 “等太后从避暑山庄回来再说吧。”盛武帝淡声说。 “是。”北山侯点头。 盛武帝皱眉看他一会儿，似乎还在等他说什么话。 北山侯行了一礼，转身慢慢走出御书房。 啪！ 盛武帝一掌拍在桌面上。 徐公公急忙进来，“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哼。”给了台阶还不下，非要日后撕破脸皮。 第879章 上门求情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拖着各自的女儿来求见沈时好，被长公主给拦住了。 她们无非就是想要来求沈时好说情的，周决兄弟被赶出上京，等于是被周家彻底放弃了，她们自然也要跟着离开，可她们这些年早就过惯养尊处优的日子，享受着侯府带给她们的荣耀，她们怎么甘心被赶出侯府。 不敢去求周序川，所以就来找沈时好了，她们是觉得这些年讨好巴结沈时好，能够让她心软为她们求情吧。 “娇娇还在坐月子，不太方便见你们，你们有什么话就跟本宫说吧。”长公主姿态高雅端庄，却透着一股疏离。 周二夫人脸上神色僵住，她在肚子里已经想好一堆跟沈时好求情的话，该怎么哭该怎么求都想好了，可对着长公主，她的那些话就说不出了。 “我们……我们就是知道娇娇在坐月子，所以才想来看看她的。”周三夫人笑着说。 长公主瞥她们一眼，“你们的心意，本宫就替娇娇感谢你们，不过她现在身子虚着，还需要精心地养着。” 周二夫人给女儿打了个眼色，周韵尴尬又难受，她当然伤心自家要被赶出侯府，可她能怎么办，这是侯爷的决定。 而且她早就有这个预感，这是迟早的事罢了。 如果换了她是三哥，她也忍受不了这样不停给她羞辱和麻烦的家人。 “仪姐儿，你不是想你三嫂了吗？”周三夫人对女儿说，“那你去见你三嫂就行了，我们就不去了。” 长公主看了周韵和周仪一眼，淡淡地说，“两个小姑娘就留下来住几天，你们先回去吧。” 周二夫人失望之余又觉得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沈时好疼爱周韵和周仪，说不定愿意为了她们，给二房和三房的生路。 第719章 长公主跟这两个前妯娌无话可说，以前本来就相处得不好，更别说是现在的关系。 她手一挥就送客，带着两个小姑娘去后院了。 周三夫人眼眶泛着湿意，坐上马车才开口抱怨，“早知今日，当初我们就不该得罪长公主。” “后悔有什么用。”周二夫人恨声说，只怪她们当初愚不可及，被叶宛几句话就哄得相信她才是侯爷真爱，以为侯爷会为了她与长公主和离。 老夫人又那么偏袒叶宛，她们要是不讨好叶宛，在周家哪有好日子过。 曾经对长公主的奚落，现在都是对她们的惩罚。 “走就走吧，至少大郎他们能留下。”周二夫人眼中噙着泪，只要儿女有出息，她们就还会有希望。 周三夫人想到以后要过的苦日子，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 回到家里，看到下人已经在准备送他们离开的马车，她们急忙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周老夫人已经骂了一天一夜，声音越来越沙哑，不仔细听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口齿不清一句话都听不明白。 “侯爷连老夫人都不管了，更不会管我们二房三房。”周三夫人道。 周二夫人眼中含着恨意，加快脚步进了屋里，指着还在作妖的周老夫人叫起来，“你还没闹够，非要逼着我们给你陪葬才快乐吗？” “你……你……”周老夫人指着周二夫人，气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叶淡莹小声开口，“二夫人，老夫人还病着，您别刺激她老人家。” 啪！周二夫人一巴掌打了过去，“你算个什么东西，在周家有开口说话的份吗？” 叶淡莹虽然不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姑娘，但她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爹娘从来没舍得打她一下，今日还是第一次被人打了。 “一个卖国贼的女儿，不夹着尾巴做人，跑到周家来碍眼，你没点自知之明吗？”周二夫人怒声问。 叶淡莹捂着脸蛋，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我爹没有背叛锦国！” “老夫人，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有今日。”周三夫人埋怨着，“你不是想把侄女就是外甥女嫁入周家，周家倒了血霉才跟你攀上关系。” 无论是叶宛还是叶淡莹，哪个配得上周家。 周老夫人被气得脸色涨红，看起来像是又要中风的模样。 “让人去请御医。”周夫人面无表情地说。 周三夫人确实眼神微闪，她看了周老夫人一眼，怎么觉得这老太婆看起来活不了多久？ 周二夫人还不能解气，她回了屋里又拉着周决骂了半天。 “够了，吵死了。”周决恼怒地叫起来，“都是老夫人的错，谁让她要去招惹沈时好。” “都是你当初鬼迷心窍，居然帮着叶宛去对付长公主，你是不是瞎，是不是蠢？”周二夫人骂道。 周决不耐烦，“是是是，是我的错。” “我们是没希望了，你只能去求侯爷，让他给韵姐儿找个好亲事。”周二夫人说。 “不是有沈时好吗？她对韵姐儿上心，不会随便把韵姐儿嫁出去的。”周决不以为然，他仍然不觉得自己离开周家的日子有多难。 就算离开了，他是北山侯的弟弟，这个名衔去哪里都能用得上的。 周二夫人骂他天真，“就凭你从小不曾吃过苦，到了金城，还想像跟以前一样过日子，做梦吧。” 周决脸色阴沉得难看，管事嬷嬷很快就来回禀周老夫人倒下的消息。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又倒下了。”周二夫人皱眉，她刚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还有些遗憾周老夫人还能活多些年祸害他们，怎么就出事了。 周老夫人像是又中风一般，翻着白眼，嘴角歪着，整个人都在抽搐。 周决被吓住了，赶紧去请大夫。 御医很快就到了，看到周老夫人的情况有些担忧，仔细把脉针灸，并不能改善多少。 “侯爷，替老夫人准备后事吧。”御医小声跟北山侯说。 叶淡莹哭着扑倒在周老夫人的身上。 “什么意思？”周决愣住，难道老夫人就这么去了？ 北山侯脸色阴沉，如果老夫人这时候没了，那周决他们肯定就离开不得上京，怎么都要把丧事过去了才行。 “刚才谁来见过老夫人？”北山侯问。 丫环颤抖着回道，“侯爷，是……是二夫人和三夫人。” 第880章 丁忧 “什么？二婶和三婶把老夫人给气死了？”沈时好听到周序川的话，半天没回过神，“这……这……” 周序川说，“我看应该是她不想离开上京，自己把自己给气死的。” “那二婶跟三婶怎么说的？”气死婆母，这罪名可不小。 “她们暂时被禁足了，周决嚷嚷着要休妻，北山侯没同意，无凭无据就说是她们气死的，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待北山侯府。”周序川嗤笑一声。 沈时好点了点头，“二婶和三婶比较精于算计，但肯定做不出气死老夫人的事，你打听过具体发生什么事没？” “没有，我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你要是想知道，我让人去给你打听。”周序川说。 “那去吧。”沈时好忙点头，“对了，老夫人去世，你是不是该回去披麻戴孝？” 周序川闻言脸色黑了黑，他不愿意！ 第720章 “长子嫡孙，你避免不了的。”沈时好说，要是周序川不去的话，真的会被人戳脊梁骨。 不管以前周老夫人做错什么事，人一旦死了，别人就不会记得了，只看活着的人会怎么做。 周序川不情愿地说，“明日再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时好心里想着好在皇上的旨意及时，不然长公主还要以儿媳妇的身份去给周老夫人守孝，那真是……替她不值。 很快，观海就打听来昨日发生的事，周二夫人的确是跟沈时好说了几句气话，但不至于就将人给气死了。 “小的还拿来老夫人的病案，从御医的判断来看，老夫人的身体情况不像是会轻易就气死的。”观海说。 沈时好仔细地翻阅，确实有些疑惑。 “既然我们能拿到这个医案，想来侯爷也能找到的。”沈时好说，“你拿去给世子吧。” 此时的周家已经乱成一团，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被禁足之后，没有一个主理的人，下人们就跟无头苍蝇，不知道要找谁回禀。 “侯爷，少夫人如今还在坐月子，是不能来主持大局，要不……请翁老姨娘和四夫人先回来？”管家小声地问。 周立已经娶妻，但和翁老姨娘住在别处，并不经常回侯府。 全上京都知道周老夫人怨恨翁老姨娘，周立跟侯府的关系也并不好，而周立已经得了皇上重用，如今在翰林院当编修，已经和单七姑娘完婚了。 北山侯差点忘记他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他对周立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们相差的岁数不少，他在战场厮杀时，周立才刚刚出生。 当时他是看着老夫人因为翁老姨娘的存在发疯，看着老太爷对周立的维护，后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老夫人苛刻翁老姨娘母子，也是私心下，不愿看到周立变得太强大。 那年他听到老太爷在书房对其他人说的话，“若是周立早出生十年就好了，我也算后继有人。” 后继有人！他的父亲将爵位给了他，却没把自己当继承人。 如果没有周序川后来的出生，北山侯甚至怀疑，老太爷会把他的一切都留给周立。 “我请族里的婶母来操持。”北山侯沉声开口，不想这时候让翁老姨娘知道家里的窘迫。 管家心中叹息，翁老姨娘之前管家也有十数年，若是她来操持，肯定事半功倍，但他只是下人，自然不好反驳侯爷的决定。 “那……世子那边呢？”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让人去跟他报丧。”北山侯说，他相信周序川心里再怎么不愿意都是得来的。 因为周老夫人的丧事，要将周决兄弟送回去的日子就只能往后推移了。 周序川的确还是回来披麻戴孝了，沈时好还在月子中，不能跟白事冲撞，便没有让她过来叩拜。 周立带着单氏过来尽孝，时隔一年，再次看到周立，北山侯差点认不出来。 以前在金城，周立像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但自从他得考中探花，渐渐在朝中展露头角，就再没有东西能够遮掩他的光芒了。 “大哥。”周立疏离客气地行礼，还让身边的单氏见礼。 单氏是个身材娇小，样子看起来温软可爱的女子，她乖巧地站在周立身边，一副看起来像个软包子的模样。 北山侯只是冷淡地点头，便没有再回应了。 周立换上孝服，和周序川对视了一眼。 整个灵堂上，只有周决兄弟哭得情真意切，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表情。 周二夫人和周三夫人已经解了禁足，两人面无表情地跪在旁边。 “二嫂，三嫂。”单氏小声地叫了一句，“我什么都不懂，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你们二位提点提点我。” “跪着就好了。”周三夫人淡声说。 这老妖婆死了还要连累人，能跪在这里给她尽孝已经不错了。 北山侯低调地处理了周老夫人的丧仪，便和周决兄弟一起扶灵回金城老宅。 他还面临着一个问题。 那就是丁忧。 虽然律法已经更改，并没有要求父母丧，官员需丁忧三年，但许多官员为了博个孝名，都会上奏折请求丁忧一年。 北山侯并不是太想在这个时候丁忧。 “周立，家里在朝为官只有你我兄弟二人，金城如今局势并没完全稳定……”北山侯沉声对周立开口，“你请旨丁忧吧。” “我朝早已经改了律法，并不要求官员一定要丁忧，侯爷自己不愿意丁忧，为何却要我丁忧？”周立觉得好笑，让他丁忧去成全周肃的孝心？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北山侯这么自私可笑。 北山侯沉下脸，“你是觉得老夫人对你不好，所以这点孝心都不愿意尽吗？” “是的。”周立点头，“老夫人对你倒是事事上心，侯爷不也不愿意？” “……”北山侯铁青着脸，“滚！” 周立拱手一礼，带着单氏离开。 “夫君，你今天真厉害。”单氏小声地说。 “以前为了姨娘不得已克制隐忍，现在不需要了。”周立含笑说，“我会保护你们的。” 单氏点头，“夫君，我们也会陪着你的。” 第881章 朕就不同意（有修改） 北山侯最终还是没请旨丁忧，只是借着送棺椁的机会，顺便跟皇上提了要回金城。 第721章 盛武帝把手边的奏折扔到一边，气鼓鼓地跟皇贵妃骂起北山侯，“这个周肃，年纪越大脑子越不清醒，以前朕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皇贵妃轻抚他的后背，“皇上不要动气，北山侯又怎么了？” “以送棺椁的名义要回金城，他是怕朕把他强留在上京夺了他的兵权吧。”盛武帝嘲讽地说。 “他不想把兵权交给周序川吗？”皇贵妃疑惑地问。 盛武帝说，“他当然不愿意，不过也由不得他，怀霁有老侯爷留给他的部曲，在北山军已经站稳脚跟，取代北山侯是迟早的事，只是……” “朕也不想他们父子最终反目成仇，本想给北山侯一个台阶下的。” 他虽然对北山侯失望，但周序川是他看着长大的，走到父子反目的地步，对周序川来说并不是很好。 皇贵妃握住盛武帝的手，知道他是想到自己跟晋王。 “朕就不让他回去。”盛武帝下定了决心，与其他来跟北山侯撕破脸，也不想给周序川增加难度。 北山侯收到旨意的时候就傻眼了。 “侯爷？”周奉见北山侯神色不对，低声地唤了一句。 “皇上要留我在上京，让周决和周杉护送棺椁回金城。”北山侯目光阴沉，“你去传话，让他们明日启程。” 周奉心中暗惊，看来皇上对北山侯的宽容快到头了。 “让周决和周杉来见我吧。”北山侯又开口道。 周决和周杉因为老夫人的离世哭了几场，现在眼睛还是浮肿的，倒不是他们对老夫人有多深刻的感情，只是想到老夫人这一死，他们以后的日子肯定更艰难了。 之前还想着就算大哥要他们搬出侯府，有老夫人在，还是能以尽孝的名义住一起，现在怎么办？ 只怕往后余生都要靠自己了。 可他们享乐习惯了，还能做什么、 “大哥！”周决耷拉着脑袋走来，给北山侯行了一礼。 北山侯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知他们是故意装出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想要让他心软。 “以前让你们回上京不是还不愿意，怎么，现在不想回金城了？”北山侯没好气地问。 “大哥，这哪能一样呢。”周决叫道，他们之前在金城能过得好，是因为身后是北山侯府，这次回去，他们连老宅都住不得了，还得 搬去外面。 别人要是知道他跟北山侯府彻底分家，还能像往日一样巴结他吗？ 肯定是不会了啊！ 他们这次回金城，日子肯定大不如前，还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子。 北山侯从怀里拿出两个屋契，“这是给你们的宅子，虽然不算很大，但也足够你们过日子了。” “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们置之不理的。”周决叫起来。 “更多的我也给不了，我的东西大多都给了怀霁。”北山侯沉声说，“再给你们一人一个商铺，你们好好去做营生，不要再胡作非为，以前本侯能护着你们，日后就不一定了。” 周杉道，“大哥，我们不能住在老宅吗？” 北山侯低下头，“老宅……是要给家主，就是怀霁的。” “大哥，就算怀霁是世子，给他的东西也太多了吧。”周决有些不甘心，凭什么值钱的都要给那小子。 “这是老太爷的意思。”北山侯闭了闭眼睛，“不管怎样，怀霁还会照顾大郎二郎，你们也可以放心。” 要是怀霁对周霖宇也有兄弟情谊，他也不至于这么头疼。 周决和周杉即使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现实，翌日，他们就带着周老夫人的棺椁，浩浩荡荡离开上京城。 周仪和周韵哭着与各自的母亲道别。 “听三嫂的话，只有她才能给你们一个好的未来，你们能够留下来，都是她求了情。”周三夫人叮嘱着女儿，“千万别犯傻，知道吗？有什么不懂的去问三嫂。” “娘，我跟你回去，我不想嫁人了。”周仪哭着说，她不想跟父母分开。 周三夫人呵斥，“傻孩子！要是你将来出息了，不也可以把娘亲接回来吗？” “你以为我们回金城还能跟以前那样过日子吗？肯定是不能够的，我们连老宅都住不得，以后跟侯府就彻底分开了，你们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能吃苦。”周二夫人说。 “好好珍惜，为自己的前程……”周二夫人哽咽了一下，“回去吧，我们走了。” …… …… 沈时好正在屋里走动，虽然她还没有出月，但她已经躺不住了，她觉得要是继续躺着，她身上都要生锈了。 “少夫人，高胜男她们进入圣女教了。”东月走了进来，低声地说道。 自从高胜男她们来了上京，一直就没有跟沈时好联系过，也不知道她们是用了什么方法，总算取得叶青遥的信任，将她们收进圣女教。 “让她们不要急着打听，先稳住，保护自己的性命最重要。”沈时好说，本来她怀疑圣女教的练兵跟魏王有关系，但经过这次，她发现是错了。 圣女教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她真的很好奇，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出来。 “是。”东月应诺，“还有一件事……” 沈时好见她欲言又止，“二叔想知道杨氏是怎么死的？” 东月点头，“自从二老爷回来，他把之前庄子里的下人都叫去问话，还找了当时给二夫人看病的大夫，想知道二夫人到底是什么病。” 第722章 “那就让他去查吧。”沈时好淡声说。 她是没打算那么早让杨氏死的，没想到她自己会自尽。 如果二叔真的查出杨氏的死是跟她有关，那也无所谓，她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二叔究竟知不知情。 “少夫人，要是二老爷知道真相，会不会埋怨您？”南溪担心地问，还有沈家三姑娘跟二少爷，他们不知真相，难免会被误导。 沈时好淡声说，“那就看二叔自己怎么想的了。” 第882章 满月啦 沈时好终于出月了。 她惊恐发现一件事，好吃好喝被伺候了一个月，她的腰围宽了一圈，脸颊捏起来似乎都多了一团肉。 “！”衣裳窄了，穿不上了！ “以后别再给我炖汤了，我不能再躺着吃吃喝喝了。”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再这样下去，连我的盔甲都穿不上了。” 南溪盯着沈时好鼓囊囊的胸，这可大了一大圈不止，就算少喝点汤，那也是改变不了的啊。 沈时好注意到南溪的眼神，想起昨天周序川捧着不肯撒手的情景，她白嫩的面颊泛起红晕，“去找些宽松的衣裳给我换上吧。” “少夫人，长公主早就让人替您准备了新衣裳，奴婢去拿过来。”南溪说。 长公主是有先见之明，早就替沈时好都准备好了。 奶娘抱着刚睡醒的满满过来，一个月的时间，这小姑娘五官张开了些，肌肤莹润如玉，漂亮可爱得让沈时好一看到她，心里就化成水。 “满满小姐睡醒就想找娘亲了呢。”奶娘将满满放到沈时好的怀里。 “可惜，没法为满满小姐办满月酒。”南溪小声地嘀咕。 周老夫人去世没多久，家里是不能设宴的。 “谁说的，他们侯府不能设宴，本宫的长公主府可以啊。”长公主一身大红刺绣折技小葵花金带红裙摇曳生姿地走来。 沈时好福了福身，“母亲。” 长公主将护甲拆了下来，净手之后才接过满满，“满满的满月酒我已经挑好了黄道吉日，就在三天后，请帖我都发出去了，我们南乐县主可不能受一点委屈。” “母亲，这样可以吗？”沈时好迟疑，怕这样会给长公主招来骂名。 长公主逗着怀里的小孙女，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有何不可，全天下人都知道周家亏欠本宫，何况本宫跟周肃已经和离，我为孙女办个满月酒，谁敢置喙，轮得到他们置喙吗？”长公主说。 沈时好对于周老夫人自然也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这件事她觉得还要跟周序川商议。 长公主高高兴兴为小孙女置办满月酒的事还是传到北山侯的耳中。 他阻止不了长公主，只能让人来请沈时好带着满满回去，他当祖父的还没见过孙女的。 不过却被周序川给拦下了。 “满满还小，不适合出门，还是等她再长大一点吧。”周序川亲自来给北山侯回话，“连我岳父都还没见过外孙女呢。” 北山侯气结，“我为什么要跟沈云峰相比，我是亲祖父。” “我母亲还是亲祖母呢，娇娇生产的时候，要不是我母亲，怕是要一尸两命了。”周序川淡淡地说。 “……”北山侯气焰顿时被掐灭。 “怀霁，我想见一见长公主。”北山侯低声道。 皇上下旨和离之后，他根本没机会见到她，明明就在离他不远的长公主府，却好像总是碰不到。 周序川皱了皱眉，“母亲未必想见你，她如今每天都过得十分快意自在。” 言下之意，见到北山侯大概就要被影响心情了。 “就算我们和离了，那也改变不了曾经的关系。”北山侯咬牙。 “那你就自己去见她吧。”周序川摆手，反正他肯定不会去开口的。 北山侯深吸一口气，“你何时带朝仁母女回来？” “还没想好。”周序川回道。 “我已经顺着你的意，让你二叔他们单独分出去，连周霖宇也分出去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一辈子不回侯府吗？别忘了，你是世子。”北山侯胸口有一股无法发泄的怒火。 看着朝气蓬勃年轻强盛的儿子，他厌恶自己如今的苍老。 周序川淡淡地说，“你做这些事情，并不是我逼你的，不要把你的一厢情愿当成我的责任。” “一厢情愿？”北山侯气得直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现在觉得皇上是器重你，日后你站到我今日的位置，你就明白，帝王无情，对你的器重同时也是一把刀。” “你以为皇上真的会把北山军的兵权交给你吗？不可能，他现在是在为太子铺路，对你只是利用而已。” “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你清醒一点吧！你我是父子，我才是不会害你的，你跟我争兵权有什么好处，日后我还是会交给你的。” 周序川冷眼看着北山侯的愤怒，他知道北山侯是不甘交出兵权，但没想到执念竟这么深。 “父亲，北山军从来不是周家独有的兵权，那是锦国的，能够决定兵权的只有皇上。”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说。 “皇上愿意给我，我就接着，不愿意给，我就还回去。”周序川说，“难道你守卫戍边只是为了兵权，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你忘了初心。”周序川说，“今日这些话，我只当没有听过，挑拨我跟皇上之间的关系，对你没有好处。” 第723章 北山侯大口喘着气，一手紧紧抠着桌角，“出去！” 周序川拱了拱手，转身走到门边，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北山侯佝偻的背影，“你的气色不好，是不是旧疾发作了？” “没有！”北山侯立刻否认。 周序川叹了一口气，“有些东西不该碰的最好不要碰，否则只会害了你自己，趁着如今在上京，不如好好调养身子。” “本侯好得很，用不着你担心。”北山侯粗声怒道。 多说无益！周序川沉默地离开。 北山侯双手在颤抖着，那股无法控制的瘾从骨子里每一处蔓延全身。 “周奉！”他哆嗦地叫人。 “侯爷……”周奉急忙出现，一看到北山侯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侯爷，世子还没走远，我去请他回来，他能够治好您。” 北山侯抓住他的手，“不许去！给我药，去把药给我。” 周奉眼神悲痛，“侯爷，您是北山侯啊！” 曾经威风凛凛大战四方的北山侯，如今却要被药物控制，每次发作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把药给我！”北山侯怒吼出声。 第883章 满月酒 长公主高高兴兴地替满满办了满月酒。 请帖几乎送了半个上京，算是把北山侯的脸面彻底摁在地上摩擦了。 沈夫人一大早就作为娘家人来了，还准备了一应的衣物、红鸡蛋和长寿线扎成的装有钱币的红包，亲自挂在满满的胸前，又给满满的肩上搭花线，颈上挂银坠，以示祝愿外孙女长命富贵。 “满满长得真不错。”沈夫人说，她看了沈时好一眼，“你的身子调养得如何？” “还可以。”沈时好点头，坐月子的时候，沈夫人就来看过她一次，不过她对这个亲生母亲已经没有更多的渴求，这样维持表面的关系挺好的。 “下次还是得去求子观音那儿拜一拜，女人终究要生个儿子才能站稳脚跟。”沈夫人嘴角扬起来，难掩得意地说，“我就替真真去求，真真昨天诊出有孕，肯定是能生儿子。” “……”心底难得衍生的温情瞬间就消散了。 沈时好淡声说，“就算我生不出儿子，谁也越不过我的位置，母亲大可放心。” “我是为了你好才劝你，之前怀霁跟周家闹得那么厉害，你也不劝一劝，万一闹过了，北山侯真的生气，请旨废了他的世子怎么办。”沈夫人眼睛看了一眼在外面招待宾客的长公主，小声地嘀咕着。 “除了皇上，怀霁的世子之位谁也拿不走。”沈时好的语气有了几分不喜。 沈夫人还想再说什么，见沈时好并不想接她的话，她也就不想说了。 要不是怕沈云峰不喜，她也不想在这里跟沈时好装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她宁愿去陪真真！ 崔老夫人跟三位崔夫人也来了。 沈时好心中一松，“外祖母跟舅母她们都来了，我去招待他们。” 总算不用勉强应付沈夫人了。 有崔老夫人过来镇压沈夫人，沈夫人不敢继续在沈时好面前乱说，老老实实地跟在崔老夫人的身边，让沈时好轻松不少。 “淮安老郡王妃到。”下人的声音响起，宾客顿时一惊。 老郡王妃多少年没去参加别人宴席，长公主这是多大的面子，居然能把她老人家请过来了。 老郡王妃在丫环的搀扶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虽然上了年纪，但她看起来依旧精神抖擞，眉目慈祥，笑呵呵地跟给她行礼的人打招呼。 “叔母。”长公主惊喜地上前托住她的手，“您可真给侄女长面子。” “我这是不请自来，你欢迎不？”老郡王妃笑眯眯地问。 长公主笑道，“您老人家我是想请都请不来，快，娇娇，把满满抱过来，让老寿星抱一抱咱们满满，满满肯定能健健康康的。” 老郡王妃被长公主逗得直乐，“就你嘴甜。” 接着太后的赏赐也到了。 皇贵妃都派人送来一个足金福袋，给足了长公主和沈时好的面子。 前来参加的宾客心里都明白一件事，日后这位南乐县主，必然要成为上京城最尊贵的小姑娘了。 沈夫人看着沈时好母女被众星捧月，不免有些酸溜溜，“要是真真小时候没走丢，她肯定能嫁得比娇娇更好，说不定……” 还没说完的话，被崔老夫人的冷眼给噎回去了。 她又没说错，真真哪里比沈时好差了，就是嫁得不如沈时好而已。 等真真生了儿子，她一定要顾家也给办个风风光光的满月酒，不能被比了下去。 “云峰没那么快回余州吧。”崔老夫人低声问。 “没，余州如今暂时没战事，他可以多歇息些天。”沈夫人说。 崔老夫人淡淡地点头，“那你最好收敛点，别让你的偏心又惹恼了他。” “……”沈夫人讪讪扯了扯嘴角，“我哪里偏心了。” “别忘了，岑素还不知所踪，凭她的心性和手段，早晚要带着儿子回来的。”崔老夫人说。 沈夫人的脸色骤然一变，她现在日子过得太舒服，已经忘记岑素这个女人的存在了。 满月宴终于结束，众人笑盈盈地离开。 长公主亲自送老郡王到门外，沈时好也跟在后面。 第724章 “叔母，您的腿是怎么了？”长公主发现老郡王妃的腿走路不太自然。 “这是老毛病了，天气转凉就这样，入睡前泡一泡热水就行了。”老郡王妃不以为然。 长公主皱眉，“您这个寒疾得泡汤泉才有效，要不，我陪您去庄子里住几天，我正好有个汤泉庄子呢。” “那敢情好啊。”老郡王妃笑眯眯地点头，“我正愁在家里闷呢。” “母亲，我来接您了。”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驾车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生得硬朗冷峻，一双深邃锐利的眸子从长公主等人脸上闪过。 长公主暗暗诧异，这人不是淮安君王啊，怎么管老郡王妃叫母亲。 “这是我的义子，叫盛准。”老郡王妃笑着解释。 盛准？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啊。 沈时好确实诧异地抬眸看了过去，盛准？西南军赫赫有名的前锋猛将！前阵子已经被封为骠骑将军了。 难怪他跟安郡王能够把西南军带得那么好，原来是兄弟一条心。 她曾经还起过想把盛准给挖到余州的念头。 盛准从马车一跃而下，来到老郡王妃的面前。 “准儿，这是长公主。”老郡王妃说。 长公主怔愣了片刻，这男人也太高大了吧，挡在她面前，身影都把她给罩住了。 而且他盯着她的眼神，未免太放肆！居然敢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长公主，还记得我吗？”盛准深沉的眸子闪过笑意，明明生得高大威猛，说话的声音却低沉温柔。 “？”长公主愣住，“我们见过。” “当然见过，不过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盛准闷声轻笑。 老郡王妃拍了拍盛准的胳膊，“过两日长公主陪我去温泉庄子，你要是没事做，就送我们出城吧。” 长公主皱眉刚想说不用劳烦盛准，就听到他愉悦地应承下来，“好啊。” 沈时好忍不住打量盛准，是她错觉吗？怎么觉得他看长公主的眼神……又野又撩！ 像狼见到了羊似的。 第884章 我为她而来 马车晃悠悠地前行。 盛准单手支着下巴，一派闲适自在，不知想起何事，嘴角还微微地翘起，眼底荡漾着笑意。 啪—— 老郡王妃一掌把盛准给拍醒了。 “哎呀，老寿星，您手疼不？”盛准握住老郡王妃的手，“可别把您老的手打坏了。” “我说当年你为什么不肯入郡王府的族谱，嘴上喊我母亲，实际上心里根本没把我当娘吧。”老郡王妃打趣着他。 盛准笑说，“您老想多了，没这回事。” “那你这次回上京是为了什么？”老郡王妃问，“这几年哪次叫你回来你是愿意的，听到长公主要和离，你跑得比狗都快。” “狗跑的没我快。”盛准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 老郡王妃瞥他一眼，“长公主府养了面首，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知道，玉公子嘛，就是弹弹琴给长公主解闷的，玉公子其实是于家的私生子，因为身份的原因才一直隐姓埋名，等时机一到，他就该回于家了。”盛准说。 “你查得还挺清楚的，那你就肯定长公主能看得上你？”老郡王妃没好气地问，“你这么多年都不肯成亲，莫非就是为了她？” 盛准拍了拍胸口，“我比北山侯那老男人年轻，长公主肯定喜欢啊，以前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小孩子，现在我可不是小孩了。” 老郡王妃嗔她一眼，“你这个混小子，连我都利用了，今天撺掇我来长公主府，就是为了跟她见面是吧。” “还是义母心疼我。”盛准咧嘴一笑。 “我帮不了你，阿銮经历太多，如今难得有自在的日子，我要是她，这辈子都不想成亲了，养着面首多快乐。”老郡王妃把盛准的大脑袋推开，“三十几岁的人了，别跟我撒娇。” 盛准说，“下次您去庄子把我带上，其他的我自己努力。” “要是阿銮看不上你，你该不会想自荐去当面首吧？”老郡王妃皱眉问，“不打算成亲了？” “义母，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女子了，我就喜欢她。”盛准说，“我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够有资格站在她面前。” “她不记得你了吧。” 长公主的确对盛准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母亲，您认识盛将军吗？”沈时好小声问。 “看着是有一点眼熟，不过我全无印象。”若是她记忆里见过盛准，肯定是不会忘记了。 这么充满侵略性和野性的男人，让人印象深刻。 沈时好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看这位盛将军对您好像……以前就认识的。” “是吗？”长公主没有放在心上，“今天你母亲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劝我早点养好身子生个儿子。”沈时好笑道。 长公主挑了挑眉，“要不是你生得有几分像她，还真看不出你是她的亲生女儿。” “不过，你娘当年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然沈云峰也不会被美色迷惑，非她不娶。” 沈时好笑了笑，“母亲，明日我想回娘家一趟，祖母身子抱恙，我回去看看她。” “好。” 第725章 “少夫人。”刚回了屋里，东月就跟了进来，“这是侯府那边送来的消息。” 沈时好打开纸条，看到上面的消息，秀眉紧蹙起来。 “世子回来了吗？”沈时好问。 东月说，“世子今日出城去练兵，这两天都留在军营了。” 沈时好垂眸看着手中的纸条，“我知道了，这件事暂时别让长公主知道。” …… …… 翌日，秋风微凉。 沈时好去看望了沈老夫人，老人家只是一场风寒，喝了药已经好转，怕过了病气给沈时好，只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回去了。 “你父亲等着，你去陪他说话。” 沈时好来了书房，沈云峰刚好跟沈二老爷谈完话。 看到沈时好的到来，沈二老爷脸上冷漠，对这个侄女多了几分怨气。 “二叔。”沈时好福了福身。 “我不配受你的礼，周少夫人。”沈二老爷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沈时好挑了挑眉无奈叹息，她看向默默注视这一幕的沈云峰。 “父亲。”她嘴角漾出真心的笑意。 “不跟你二叔说实话吗？”沈云峰问。 沈时好诧异，“父亲知道了！” “你二叔并不知情，我试探过了。”沈云峰声音微冷，他没觉得女儿做得不对，换了是他，手段可能更冷硬。 “那找机会跟二叔解释清楚。”沈时好说，若是二叔能理解，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若是二叔还想替二婶讨回公道，那该干嘛就干嘛。 沈云峰喝了一口茶，“还有一件事，你最近见过北山侯没？” “父亲，我刚出月子，今天是我第一天出门。”沈时好轻笑，“侯府那边还没回去。” “哦，对，我给忘记了。”沈云峰拍了拍脑子，“下次记得带满满回来给我看，你母亲说长得粉雕玉琢，跟你小时候很像。” 沈时好笑了笑没说话。 “昨日我见过他，北山侯很不对劲。”沈云峰皱眉，虽然他年轻时候就跟北山侯不对付，但看到北山侯突然就变了个人，还是有些唏嘘。 “父亲……”沈时好担忧看他。 “我已经主动跟皇上提出上交兵权。”沈云峰沉声说。 沈时好笑道，“皇上没答应吧。” “皇上是难得明君，他是有帝王的算计，但不会多疑，不然这么多年了，我得罪的人也不少，多少人挑拨离间说我功高震主，都是被皇上压下来的。”沈云峰说。 “父亲，北山侯的事……旁人帮不了，我会跟怀霁说，让他劝一劝。”沈时好道。 沈云峰嗯了一声。 “父亲，还有一件事。”沈时好开口，“您还想找回岑姨娘母子吗？” “他们回上京了？”沈云峰神色微冷。 沈时好摇头，“还没有，是我的人找到他们了，如果您想要见他们，我就把他们带回来。” “把孩子带回来。”沈云峰说，那毕竟是沈家的骨血，至于岑素……她还年轻，留在沈家当姨娘屈才了。 “好。” 第885章 他跟你可不一样 长公主再次见到盛准是在三天后，她和老郡王妃要去温泉庄子，在门口就看到驾着马车的盛准。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和俊朗的脸庞过于耀眼，长公主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盛准笑得灿烂明媚，“长公主，我来接您的。” “……”长公主看了马车一眼，“本宫有马车，叔母在里面吗？” “义母在城门外等着长公主。”盛准已经跳下车，伸手要扶长公主。 长公主垂眸落在他宽厚长着厚茧的大手上，转头去看笑烟一眼。 笑烟说，“殿下，我们的马车……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早上坏了，剩下少夫人的马车，要不……” 居然这么巧？ “罢了，那就劳烦盛将军了。”长公主淡声说，无视他还递在面前的手，让笑烟扶着她上了车辕。 盛准嘴角勾了勾，目光灼灼地看着长公主进了马车。 他跳上车辕，愉悦低沉的嗓音响起，“长公主，您坐好了。” 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听着盛准醇厚的声音，让她有种莫名背脊酥麻的感觉。 “殿下，您坐稳了。”盛准策马启程，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本宫以前见过他吗？”长公主低声问着笑烟，她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盛准，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笑烟摇头说，“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到盛将军。” “堂堂一个将军，这么闲来给本宫赶车。”长公主纳闷，是西南军闲得慌了吗？ “……”笑烟悄悄打量背对着她们的盛将军，抿唇不敢应长公主的话。 盛准翘着嘴角，把她们主仆的议论都听在耳中。 能够这么近距离跟长公主在一起，已经是他多年来不敢奢想的，不过，他要的可不仅仅是给她赶车。 马车突然急急停了下来，长公主猛地向前冲去。 盛准一手抓住马绳，转身一手扶住了长公主的胳膊，将她往他怀里撞去，免得撞到旁边的车门框。 笑烟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她也是练家子，刚才是能够保护长公主不会因为冲力摔倒的，但盛准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而且他是怎么做到一手控制马匹，一手还能回头扶住长公主的。 第726章 “怎，怎么回事？”长公主惊魂未定，抬头看向盛准，只看到他刚毅线条优美的下颌线。 盛准声音微冷，“有人挡住我们的马车。” 长公主这才转头看过去，那个骑着马挡在前面的，赫然就是一脸发黑的北山侯。 就……晦气！ “周肃，你疯了，故意贸然挡车很危险的。”长公主怒声地呵斥。 要不是盛准力气大，他们的马车已经把北山侯给撞出去了。 北山侯冷着脸，全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眼神冰冷地看着盛准，和还贴在他怀里的长公主。 “他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长公主是连名声都不要了？”北山侯心口说不出的愤怒，即使和离，看到长公主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他还是无法控制那股怒火直冒上来。 刚才他透过车帘看到马车里的长公主，又看到车辕上的盛准不像普通车夫，这才忍不住骑马挡在前面。 “关你什么事？”长公主翻了个白眼，心里直呼苍天有眼，她依旧貌美如花，北山侯已经老得连皱纹和白发都出来了。 完全没有年轻时候的英俊和威猛，特别是那双浑浊的双眼，就不太对劲。 北山侯盯着还没松开长公主的盛准，“你是何人，还不放开公主！” 盛准看都不看北山侯，只是低声询问着长公主，“殿下，有受伤吗？” “……”温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耳畔，长公主莫名心口发热，她也才发现自己还在盛准的怀里，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你先放开本宫。” “好。”盛准低声笑着，托着长公主的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马车里。 北山侯看到长公主那带着羞涩的表情，眼睛几乎要喷火了。 “长公主，我有话想跟你说。”北山侯骑着马靠近。 “本宫和你无话可说。”长公主神色冷了下来，“别挡道，烦不烦。” 北山侯拧着眉，十分不悦地看着她，“阿銮，你竟公然带着面首出门，可有想过怀霁的脸面，就算你我和离，但……” 长公主似笑非笑看着他，“周肃，你这时候终于想起怀霁的脸面了，你之前干什么去了，还有，别中伤盛将军的名声，他跟你可不一样。” 盛将军？北山侯脸色微沉地看向盛准，难道这个男子就是西南军的盛准？ “久仰大名啊，北山侯。”盛准勾唇，眼中却全无笑意。 以前他在北山侯面前犹如尘埃，没有与之匹敌的能力，所以没办法为长公主出气，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个瞎了眼的狗男人，哪里配得上长公主。 给长公主提鞋都不配！ 望着比他年轻好几岁的盛准，北山侯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 “堂堂一个将军，自甘堕落成为车夫，像什么话。”北山侯冷声地呵斥。 盛准从北山侯的眼底看到嫉妒，他心情一阵畅快，“为长公主殿下赶车，我求之不得，北山侯都还没这个福气呢。” 长公主抿嘴忍住笑，觉得这个盛准看着冷峻，说话却是能气死人。 “盛将军，我们走。”长公主说。 北山侯冷冷地问，“和本侯和离之后，如今你是什么男人都可以了吗？” 长公主不气不恼地看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眼，“说这句话之前，你能不能先去照镜子，人家盛将军俊朗年轻，你呢？本宫图你脸上的皱纹还是图你那不值一提的傲慢？” “你……”北山侯气得喉咙涌起一股猩甜，他在房事上的确是大不如前，但这是他的秘密，被长公主这么讽刺，他有种内心秘密被展露人前的耻辱。 盛准不自觉地挺直腰板，暗想他今天回去就要问问有什么保养的方法，看来长公主不喜欢男人长皱纹。 “我们走。”长公主不再理会他，让盛准只管赶车。 “是，殿下。”盛准眼中浮起笑意，心中仿佛有无数绽开的烟花。 第886章 信件不见了 沈时好听说了北山侯在大街上拦截长公主的事，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怎么的，北山侯跟长公主和离之后，终于发现他离不开她了？ 那要干嘛去了，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更别说北山侯对长公主还没一点深情的样子，纯粹就是输不起，见不得长公主身边出现比他年轻优秀的男子。 “去查一查这个盛准。”沈时好低声对东月说。 突然冒出一个男子对长公主有不怀好意的迹象，必然是要查清楚的。 东月应下。 南溪绷着一张小脸走进来，“少夫人。” “怎么了，谁惹你了？”沈时好笑着问。 “还不是世子身边那个观海，我只是询问他世子何时回来，他便一脸我要窥探世子行踪的警惕表情，还让我不要随便打听世子的行踪。”南溪没好气地说。 沈时好轻笑，“观海性子就是这样，他对世子的行踪谨慎也是对的。” 南溪轻哼了一声，她气的是观海那个怀疑的眼神，还怪她没说清楚是少夫人想询问。 “对了，少夫人，奴婢刚才看到苏屿恒了，一直在大门外徘徊。”南溪说。 沈时好眸色微冷，她知道苏屿恒早就回上京了，上次魏王作乱前试图拉拢过他，苏屿恒差人与她提过，不过她并没有回过他任何话。 “你去看看，他要是来找我的，带他去大厅。”沈时好说。 第727章 她知道苏屿恒在兵器被劫一事很无辜，但她也只能保住他的命，其他无法做得更多了。 南溪很快就去而复返，苏屿恒果然是来找沈时好的，而且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沈时好以为跟兵器的事有关，便到大厅来见苏屿恒了。 苏屿恒神色憔悴，往日俊逸如玉的姿态早已经不存在。 看到沈时好出现，苏屿恒立刻从椅子站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沈时好微微凝眉打量他一眼，“苏公子找我有何事？” 苏屿恒看了她周围的下人一眼。 “你我之间不适合单独见面，她们都是我的心腹，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沈时好道。 “我……”苏屿恒迟疑了片刻，一副不知如何启齿的样子。 沈时好也不逼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之前……”苏屿恒终于艰涩地开口，“我与真真有通信，她给我写过不少的信件，虽然后来我们断了联系不再写信，但她曾经的那些信，我都留着没有扔掉。” 听到这话，沈时好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已经猜到苏屿恒后面要说什么了。 苏屿恒急忙解释，“我没想过要给别人看的，一直藏得好好的。” “信呢？”沈时好冷冷地问。 她相信沈真真现在对苏屿恒肯定已经死心，但如果她跟苏屿恒之间的事被揭了出来，对她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了。 “我不知道。”苏屿恒闭上眼睛，“我母亲给我纳了一门妾室，那妾室把我装信的匣子偷了，” “那小妾呢？”沈时好咬牙问。 苏屿恒说，“我也在找她，那是我母亲从牙婆手里买的良家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偷走那些信。” “你觉得为什么？”沈时好怒声地问，“你知道那些信要是被人看到对真真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吗？苏屿恒，你留着那些信干什么，装深情吗？” “我……”苏屿恒自知理亏，他不喜欢那个妾室，一直冷落着她，或许就是这样让她心里生了怨恨。 沈时好冷声说，“把那个妾室的身世样貌全都给我写下来画出来，苏屿恒，你真该死！” “对不起。”苏屿恒低声说。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沈时好厌恶地看他。 “我如今的下场还不够吗？”苏屿恒苦笑。 沈时好不想再理会他，她让人准备了笔墨，扔给他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去准备马车，去找真真。”这件事得跟沈真真通气，以最坏的打算做最好的准备。 “少夫人，您要掺和二姑娘的事吗？到时候要是落不着好，夫人又只会埋怨您。”南溪小声地说，每次少夫人的付出在夫人那里都得不到一句称赞，还不如别管了。 “如果真真跟苏屿恒的信传出去，对我来说也没有好处。”沈时好沉声说，她的确不想管沈真真的事，但是，真真跟苏屿恒写信的时候，他们还没和离。 肯定会牵扯到她身上。 而且她担心那些信要是落入有心人手中，还不知会搞出什么麻烦。 很快他们就来到顾家，顾夫人亲自来接待沈时好，两人闲聊了几句，顾夫人便让她们姐妹去屋里说话了。 “姐姐从来不找我，今天怎么特意来了，该不会是想找我要生儿子的秘方吧？”沈真真笑嘻嘻地问。 “谢谢，我不用。”沈时好摆了摆手，“我是有别的事来找你的。” 沈真真哦了一声，觉得沈时好肯定就是为了秘方来的。 “今天苏屿恒来找我了……”沈时好说。 “什，什么？”沈真真听着沈时好说完，脸色瞬间煞白，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他为什么要留着那些信啊，我都烧了，他留着干什么。”沈真真急得直转，“那怎么办啊，要是被顾行飞看到，他肯定会生气的。” 沈时好让她坐下，“你别激动，免得动了胎气。” “你怕我动胎气还来跟我说这个事，你是不是嫉妒我能生儿子，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啊。”沈真真哭着说。 要不是她怀着孕，沈时好都想一巴掌打过去。 “行，那你就当我没说过。”沈时好站了起来，好像她不说，那些信就会自动消失。 沈真真哭着道，“你就不能悄悄去处理了，把那些信找回来吗？” “那又不是我写给苏屿恒的信，我为什么要去找，你自己看着办吧。”沈时好沉着脸站起来，“告辞。” “姐姐……”沈真真终于害怕了，她抓住沈时好的袖子，“你别不管我，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沈时好抽回自己的袖子，“与其担惊受怕，你不如跟顾行飞先解释清楚，免得到时候他知道之后反而更容易被挑拨。” 第887章 是他 从顾家出来，南溪终于忍不住，“少夫人，您对二姑娘太好了，她根本不领情，每次都是理所当然，还要抱怨您做得不够多，您又不欠她的。” “我是不想管她，但她与苏屿恒书信往来时，我们尚未和离，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别人自是要议论世子。”她怎么舍得周序川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希望只是那个小妾一时嫉妒所为吧。”沈时好说。 南溪心想要是二姑娘是个拎得清的，少夫人帮她自然无可厚非，偏偏二姑娘脑子不清醒，总觉别人欠了她。 第728章 她也不想想，自从她回来上京，少夫人为她做了多少事。 沈时好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找到那个小妾了。 这个小妾叫陈秀萍，是平津人，本是书香门第，无奈家道中落，父亲是个私塾，为了给弟弟凑医药费，才让陈秀萍典给苏家当妾室。 苏屿恒的人找不到她，是因为陈秀萍如今在圣女教，她被叶青遥收留了。 要不是沈时好一直让人盯着圣女教，肯定也不容易发现陈秀萍的踪迹。 “这就不好办了。”沈时好头疼起来，她得想办法去跟叶青遥要人啊。 “要是陈秀萍把那些信给了叶青遥，她会不会拿来威胁少夫人？”南溪有些担心。 “明天我们去一趟圣女教吧。”沈时好说，她先去见一见这个陈秀萍。 “不知道母亲如今在温泉山庄怎么样。”沈时好说。 南溪笑说，“殿下如今没有烦心事，自然是过得极好。” 这话倒是没错。 长公主来了温泉山庄，已经将早些时候无理取闹的北山侯抛之脑后。 老郡王妃只泡了两刻钟，便在旁边休息，她望着还在汤池里的长公主，真的是肤若凝脂，岁月真是没有在她身上留什么痕迹。 难怪盛准为了长公主不肯成亲。 他当年第一次见到长公主才几岁，十一二岁吧？那时候长公主都已经准备要嫁给北山侯了。 “叔母，您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长公主从汤池出来，她一会儿还想在这儿喝个小酒，再把玉郎叫过来弹琴，怕老郡王妃觉得她放荡。 老郡王妃笑说，“这汤泉确实好，我这腿现在都没那么酸痛了。” “明日我再陪叔母。”长公主笑说，“这汤泉还很养肤呢。” “所以才把你养得如何细皮嫩肉。”老郡王妃笑着道。 待老郡王妃回了院子休息，长公主喝着小酒，让笑烟去把玉郎给召过来。 “殿下，玉公子还没到庄子，听下人来回禀，玉公子的马车在路上坏了，这会怕是赶不过来。”笑烟低声说。 长公主蹙了蹙眉，“人没事就行了。” 美酒佳肴，还有汤泉，就是少了美妙琴音，略显遗憾。 念头刚闪过，一阵悠扬琴声穿过半空缓缓传来。 “咦，是谁？”长公主诧异，“庄子里还有琴艺如此高超的伶人吗？” “这……奴婢也没听说。”笑烟道。 长公主坐直起来，“去看一看。” 听琴声就在附近，这庄子里不是丫环就是宫人，长公主套上长袍就往外面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今天那盛将军离开了吧？” 笑烟说，“奴婢早些时候就见盛将军骑着马走了。” 那就好！ 长公主步伐不快，一边走一边倾听着悦耳的琴音，居然一点都不输给玉郎。 玉郎的琴艺可是练了许多年，在上京少有人能与他相比的。 “殿下，像是从那边传来的。”笑烟指了指前面的小花园，那里有个八角亭，旁边还有一口暖泉。 这是平日用来招待男宾的，只是如今没有男子在庄子，也不知是何人。 长公主走过去一看，诧异地发现在弹琴的人居然是盛准。 “你怎么还在这里？”长公主惊讶，又看清楚盛准膝盖上的古琴，“是你在弹琴？” “扰到殿下了？”盛准手上一停，深邃的眼眸落在长公主随性的衣着上，若隐若现的衣襟还可见她丰满勾人的曲线。 长公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对笑烟道，“把披风给本宫。” 笑烟将披风给长公主穿上，警惕地看了盛准一眼。 “我以为盛将军应该回城里了。”毕竟她和老郡王妃要在这里住好几天，盛准没理由陪着她们。 “本来是要回城了，发现天黑了，觉得有点危险，就回来了。”盛准咧嘴笑着，“长公主不会介意在下在这儿叨扰一晚吧。” 长公主垂眸打量他的古琴，居然是很有名的绿绮，她曾经想找来给玉郎，就是找不到。 “盛将军，你是故意接近本宫的？”长公主秀眉一挑，要是再看不出盛准对她的心思，那就白活这么些年了。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小姑娘，面对盛准这么有目的性的攻略，她要是扭扭捏捏就显得矫情了。 “是的。”盛准点头，大方地承认。 “长公主，我比玉公子更能让你快活。”盛准沉声说，“要不要试一试？” 长公主心头狠狠一悸。 谁能拒绝这么充满成熟魅力，浑身散发诱人气势的男人？ “盛将军比本宫还要年轻几岁吧。”长公主问，以盛准的身份地位和样貌，想要什么样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没有。 这么刻意接近她，不怀好意！ 盛准凑近长公主，望着她依旧白皙如玉的脸庞，“我对长公主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嗤。”长公主轻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可不信。 “你不信？”盛准握住长公主纤细的手腕，“我的长公主殿下，我恋慕你已久，从二十二年前开始，直到以后。” 长公主愣住了，转头打量他，“我们以前见过？” 盛准低声浅笑，露出他隔壁上一道长长没入肩膀的伤疤。 久违的记忆终于出现在长公主的脑海里。 第729章 她还没出嫁的时候，曾经在宫里救过一个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一二岁，因为家里太穷被卖入皇宫当太监，他跑了出来，正好撞到她的轿子。 当时她不知怎么就心软，或许是看到他那双充满野性和不甘的眼睛，所以给了他另外一个可以选择的可能。 她让人把他送去军营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忘记那个少年。 居然是盛准！ “殿下，我比其他人，更懂得伺候你，真的。”盛准低沉暗哑的声音像是会勾魂般在她耳边响起。 第888章 她的腰有点酸 长公主全身酥软地醒来，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她回想昨晚发生的事，脑子里浑浑噩噩，甚至不清楚怎么就跟盛准滚到床榻上了。 好像是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她让他弹琴，她在旁边喝酒，接着他也喝了不少，后来她就命令他抱着自己回内屋。 他好像在床榻前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她一脚踹过去就被抓到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现在腰肢有点酸。 “殿下，喝点水，昨晚您受累了。”盛准的笑容比外面的骄阳还要灿烂，明明已经三十好几的男人，还跟个少年似的眼睛亮晶晶的。 “！”长公主眼角抽了抽，想起昨天是她一直勾住他的腰。 头疼！肯定是她昨天喝醉了，否则怎么会跟他这么荒唐。 长公主虽然心里腹诽着，但还是就着盛准的手喝了一杯温水，“你下去吧。” 她的声音又媚又哑，长公主说完就不再开口了。 盛准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坐下，一手支着下巴，“殿下不会对我始乱终弃吧？” “你胡说什么？”长公主瞪他一眼。 “昨天殿下说过，以后只听我弹琴，只让我伺候……”盛准伸手环住长公主的腰，“我已经记住了。” 长公主轻咳一声，“就不怕你家中妻儿怨怼吗？” 盛准勾着唇，“我尚未娶妻，也没有儿女，跟殿下非常相配。” “你……你比本宫还小好几岁吧，怎么不娶妻生子？”他是堂堂骠骑将军，想要嫁给他的女子肯定不少，他居然至今还一个人。 都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平日是怎么过的。 盛准低声说，“心中唯有一人，不想将就。” 长公主愣住了，见他目光灼灼盯着自己，顿时觉得荒谬，“你是说，你在十一二岁见到本宫的时候，就一见钟情了？” “是，喜欢殿下二十二年了。”盛准说，“殿下，别不要我。” 长公主顿时觉得心尖有些发酸，她没有推开盛准，只是靠在他的肩膀，“盛准，你想好了，本宫不会再嫁，你要无名无份被人议论吗？” “嘴长在别人的身上，爱说什么就是什么。”盛准心头怦怦直跳，他从来不敢奢求能够娶她，她愿意让他留在身边，就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 长公主细长的手指轻抚他的脸，“你正值壮年，本宫很快就年老色衰，日后你终会厌恶嫌弃。” “殿下，我们现在不谈以后，将来如何，自有将来可以证明。”他现在说再多的保证都没有用，他会让她知道，他对她不仅仅是见色起意，而是一往情深。 不会因为年龄和容貌有任何改变。 “伺候本宫用膳吧。”长公主嘴角勾了勾，终于是应了下来。 …… …… “周少夫人要在圣女教找人？”叶青遥眼中闪过诧异，她打量沈时好一眼，“不知是要找谁？” “陈秀萍。”沈时好说。 她跟圣女教的关系谈不上和睦，叶青遥警惕她也是正常的。 是最近才被收留在圣女教的女子？“周少夫人为什么要找她？我记得她是苏家的妾室，应该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来找被前夫逼走的小妾？沈时好也不怕传出去引来非议。 沈时好一脸坦然，“我知道，找她有点事，劳烦叶圣女请她出来。” 叶青遥并不是很想答应，但沈时好态度诚恳，而且光明正大地来求见，她不太好拒绝。 “周少夫人，如果你是要将她带回苏家，恕我无法答应。”叶青遥蹙眉，“圣女教就是为了保护需要帮助的女子。” “叶圣女不必担心，我既不会送她回苏家，也不会伤害她。”沈时好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叶青遥不好再拒绝，“请你稍候。” 不一会儿，叶青遥就带着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走来。 沈时好目光有些冷地看向叶青遥，“叶圣女，你究竟是怕我带走陈秀萍，还是怕我在试探你们圣女教？说拿我当傻子吧。” 叶青遥神色微变，侧眸看向旁边的许迎儿。 许迎儿也没想到沈时好居然知道陈秀萍的长相，本来还想找个人随意糊弄沈时好，顺便还能试探沈时好究竟为什么要到圣女教找人。 居然就被揭穿了。 “周少夫人，你请稍等。”叶青遥看了许迎儿一眼。 许迎儿脸色有些铁青地去将真正的陈秀萍找了过来。 看到和苏屿恒画像相似的人，沈时好细细打量她，生得小家碧玉，神采有一股清高之色。 “陈姑娘。”沈时好示意她坐下说话。 陈秀萍早就听说过沈时好的事迹，面对她心中难免忐忑。 第730章 “冒昧来找你，希望你不要见怪。”沈时好温声说，“我不会送你回苏家，苏家没人知道你在这里。” “谢谢。”陈秀萍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在苏家拿走了一些东西？”沈时好低声问。 陈秀萍愣了一下，“我……我是拿走一个匣子，但是我拿给苏夫人了，她说只要我找到那个匣子，她就放我走的，可我才刚离开苏家，就差点被人杀了。” 沈时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我知道了。”沈时好眸色微冷，“陈姑娘，如果你想离开上京，随时跟我说，我可以帮你，也能保护你的家人不被苏家打扰。” “真的吗？”陈秀萍激动地坐直身子，眼眶微红，“我……我想回去找一个人，但我怕……” “如果你今日跟我说的是实话，我就会帮你。”沈时好道。 陈秀萍说，“我没有骗你，苏夫人买我回去当妾室，苏屿恒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苏夫人便觉得是我没用，每日不是让我去厨房就是做重活，稍微不如她意，她就拿鞭子打我。” “你看，这都是她打出来的。”陈秀萍捋起袖子，“我要是再不走，会被打死的。” 沈时好看着她白皙手臂上的淤青，“我知道了，你且等我消息。” 苏家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恶心！ 走出圣女教，沈时好压抑不住努力，“去把陈秀萍刚才说的去告诉苏屿恒，顺便去一趟苏家，要是苏夫人敢拿那些信作妖，我会用她儿子的命回敬她。” 第889章 他不是一颗合格的棋子 苏屿恒得知消息时很是震惊，他没想到拿走那些信的人会是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啊？”苏屿恒质问着苏夫人，“您知道要是传出去，对我和真真会造成多大的麻烦，你为什么要让陈氏偷走我的东西。”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就守着那些破信，连正经成亲都不要了，沈真真已经嫁给顾家了，你还念着她做什么。”苏夫人红着眼睛叫道。 苏屿恒闭了闭眼睛，他不是不想成亲，只是心里总有一道坎过不去，见着哪个女子都没有一点涟漪，何况他如今不知前程，谁愿意嫁给他。 “那些信呢？”苏屿恒哑声问。 “烧了。”苏夫人撇开脸不去看他。 苏屿恒面色冷沉，他知道母亲不可能只是拿去烧了。 “母亲，你是要逼我永远不回上京吗？”苏屿恒轻声问。 “我逼你？”苏夫人气得眼泪直流，“苏家为什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要是你当初能够早点跟沈时好圆房，她会跟你和离吗？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毁了宁远侯府，是你让定王的大业无法成功……” 苏屿恒的肩膀瞬间就垮了，就像本来背着一座大山努力前行的独行者，当然失去所有的力量，他眼中的光亮沉寂下去。 原来，母亲是这样想的。 是他害了苏家和定王…… 他不是一颗合格的棋子。 “那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苏屿恒说，“但我还是要劝您，不要去招惹沈时好。” “这不是她写给你的信，再说了，她们姐妹本来就没什么感情，那沈真真要是拿她当姐姐，也不会下贱到勾引你这个姐夫。”苏夫人道。 “沈真真名声毁了，沈时好还要躲在角落里偷笑。” “不是沈真真勾引我……”苏屿恒低声说，是他有眼无珠，明明有那么好的沈时好在他身边，他偏没认出来她是沈小时。 “母亲，若是这些信传出去，真真被毁了名声不说，沈时好肯定不会放过你，她是跟沈真真没有多少姐妹情，但她护短，她就算不护着沈真真，还有沈元帅和沈修则，您觉得我们苏家如今能够跟他们对抗吗？”苏屿恒说。 何况那些信里面，沈真真还提到周序川，言语之中说沈时好早就跟周序川有了首尾，所以才无所谓和离，那周序川才会三番四次地帮她…… 苏夫人的脸色变了变。 “母亲，我再问你一次，那些信呢？”苏屿恒问。 “我……我让人交给顾行飞了。”苏夫人白着脸说。 她就是恨啊，凭什么沈真真在抛弃她儿子之后还能嫁入顾家，凭什么沈时好还能成为周家世子少夫人，好像所有的报应都只落在苏屿恒的身上了。 苏屿恒闭上眼睛，缓缓地跌坐在椅子，他心底的寒意一点点蔓延到四肢百骸。 完了！ …… …… 顾行飞抱着一匣子的信坐在街头，这些信是他在马车看到的，一开始他不知道是什么，拆开一封看了。 那些字迹他一眼就认出是妻子沈真真写的。 她的字不如深闺女子一般秀气，甚至都有些上不得台面，但他从来没嫌弃过她，甚至觉得她很可爱。 他真的很喜欢她。 也知道她喜欢过另外一个男子，那个人居然是李屿恒。 那是她的姐夫，在李屿恒还没和离的时候，她居然…… 顾行飞抹了一把脸，他的眼睛红得有些可怕，心口像破了个洞，正呼呼吹着冷风。 沈真真是真心要嫁给他吗？ “行……行飞，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沈真真找了半天，终于在大街上找到顾行飞。 夕阳已经落了大半，夜幕悄悄降临，顾行飞在角落中，身影显得孤独单薄。 第731章 沈真真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怕这个男人会不要她了。 “我们回家好不好？”沈真真小声说，伸手想要去拉顾行飞。 顾行飞下意识地避开了，露出怀里的匣子。 沈真真的脸色一白，沈时好说她的信在苏夫人手中，而苏夫人把信都交给顾行飞了。 就是这个匣子！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脑海里全是她曾经写给苏屿恒那些露骨的词语。 “相公……”沈真真的声音哽咽，带着恳求，“我们回家。” 顾行飞抬头看了她一眼，径自站起来，“回去吧。” 沈真真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 两人相对无语，沈真真死死地盯着那个匣子。 “如果顾家当初没有提亲，你是不是会嫁给苏屿恒？”顾行飞低声问。 沈真真摇头，咬着唇默默落泪。 “朝仁郡主跟他和离，是因为你吗？”顾行飞又问，不去看她的眼泪。 “不是，真的不是。”沈真真哭了起来，她早就习惯顾行飞对她的温柔细心，以前她觉得无所谓，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很害怕失去他。 “沈真真，你真是让我……”顾行飞颤抖着声音，把那个难听的词忍住了。 “你全都看了？”沈真真问。 顾行飞摇了摇头，“你希望我看吗？” 沈真真哭着扑在他膝盖上，“行飞，别看，别看，我求求你……” “所有的信都在这里，我不会看。”顾行飞说，“如果你觉得在顾家委屈了你，我可以放你离开。” “不，不，我不离开。”沈真真哭道，“我早就跟苏屿恒断了，我认识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我姐夫，那时候我还在乡下，他受伤了，他说还没成亲的，后来他才娶了沈时好，是我先遇到他……” 因为害怕，沈真真说得语无伦次。 顾行飞说，“就算如此，你在回来之后怎么还能跟他写这些信，你就没有一点礼义廉耻吗？” “你不知道他是你的姐夫，要是朝仁郡主知道你们早就认识，她肯定也不会嫁给他。”顾行飞怒道。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沈真真呜呜地认错。 顾行飞深吸一口气，错开眼不去看沈真真，“这些信我会亲自烧了，免得日后连累了别人，你起来吧。” 他心中满腔的爱意，好像突然间被浇灭了。 第890章 给我滚回屋里 转眼就到了沈修则成亲的日子。 沈夫人却没有马上就要娶儿媳妇的喜悦，她并没有怎么忙活沈修则的亲事，全都是沈老夫人操办的，对于这点，她心里头是很不悦的，但她不敢顶撞沈老夫人，只能憋屈地受着。 “明天就是修则成亲，你好像不怎么高兴。”沈云峰正在泡脚，看到梳妆台前的沈夫人脸色不虞，笑着打趣了一句。 沈夫人转过头委委屈屈地说，“我自己的儿子成亲，娶谁都不是我能决定的，连婚事都是老夫人操办，我算什么，就跟旁人一样。” “你不满意慕容音吗？”沈云峰抬眸打量着沈夫人。 “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修则。”沈夫人哼道。 沈云峰淡淡地说，“我也是个舞刀弄枪的，那又怎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夫人急忙解释，“男子跟女子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女子终究是要端庄娴静的好些。” “你到底是嫌弃儿媳妇，还是嫌弃女儿？”沈云峰皱眉问，他们的两个女儿也称不上端庄贤惠，大女儿手刃敌人，杀敌不眨眼，沈真真更不必说了，眼皮子浅心胸还狭窄，要不是生在沈家，怎么可能寻得顾行飞这样的好亲事。 沈夫人被噎了一下，“那是因为真真小时候丢了，她若是在我身边长大，何至于……” “娇娇也是你的女儿，在你身边养了几年，你把她丢进枯井，差点把她饿死了。”沈云峰淡声地开口。 “……”沈夫人的脸色白了白，不敢相信沈云峰居然会拿这件事来刺她。 “行了，明明是一件喜事，你不要扫兴了。”沈云峰有些不耐烦，让丫环将泡脚水拿下去。 他目光略带警告地看着沈夫人，“老夫人亲自操办修则的亲事是因为什么，我想你应该心中有数，明日你就高高兴兴等着当婆母，其他的不要管。” “我……”沈夫人还要争辩，便看到沈云峰已经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沈夫人错愕地问。 “去前院。”沈云峰头也不回地走了。 又去前院！沈夫人的心有点慌，她怎么觉得这次沈云峰回来之后，对她并没有之前的热情，甚至还隐隐有些不耐。 他已经厌弃她了吗？ 明日她一定要去找沈云峰身边伺候的人问一问，他在余州是不是又养了别的女子，就像当初突然之前带着怀孕的岑素回来一样。 …… …… 沈修则有些诧异地看着回来前院的父亲。 “父亲，您这是？”他记得父亲每次从余州回来，都舍不得跟母亲分开，每晚都要宿在后院的。 “陪为父喝两杯。”沈云峰心头有些烦杂。 沈修则亲自温了两壶酒，“父亲，皇上不肯收回您的兵权吗？” “嗯。”沈云峰喝了一杯酒，“你娶了慕容将军的女儿，我本想着趁这个机会把兵权交回去。” 第732章 兵权在握，儿媳妇又是出身武将世家，沈修则现在还是太子的少师，沈家如今在上京是风头无量，但锋芒太过并不是好事。 君心难测啊！饶是沈云峰跟盛武帝有少年情义，现在都看不懂这位皇帝究竟怎么想的。 该不会是想把沈家捧得高高的，然后再摔死他们吧？ 沈修则说，“父亲，既然皇上给了沈家，那我们就接着，只要我们守住本心就行了。” 沈云峰看了儿子一眼，“你倒是看得开。” “守住为臣本份，其他的少想少念。”沈修则笑了笑，“至于别的，就听天由命了。” “你的性子变了不少。”沈云峰叹息一声，比起以前在余州，儿子真是稳重成熟许多。 沈修则笑道，“毕竟都当太子殿下的老师，装都得装稳重些。” “哎。”沈云峰叹息了一声，又喝了一杯酒。 “父亲，你跟母亲……”沈修则试探地开口。 沈云峰沉声说，“等你成亲，便让你媳妇管家，我把你母亲带去余州。” 母亲做事经常拎不清，她对慕容音确实不太喜欢，若是相处久了，难免产生龃龉。 沈修则问，“母亲同意吗？” “她会同意的。”沈云峰说。 “你别喝了，明天要你喝的酒不少。”沈云峰按住儿子的手，“去休息吧。” 沈修则笑道，“那您也别喝了，母亲的性子本来就这样，别人说的她听不进去，但您说的，她肯定听的。” 沈云峰但笑不语，年轻时候他对妻子是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即使老夫人跟他说了几次，崔氏并不适合当世家主母，他仍然自信能够护着她。 这么多年了，妻子仍然是任性无知，他也会觉得累的。 算了，为了家里和睦，让她跟自己去余州，不要给儿子添麻烦就行了。 翌日，沈时好早早就回了娘家，帮忙着招待客人。 “少夫人，是二姑娘。”南溪凑到绅士好的身边，示意她看向前方。 沈真真今日穿着一袭紫色衣裙，明艳的颜色衬得她的脸色更加憔悴蜡黄，眼下的青黑连粉都遮不住。 “真真，你怎么了？”沈夫人一看到宝贝女儿的神色不对，顾不上其他宾客，眼睛直看到沈真真了。 “娘亲……”沈真真哽咽，扑到沈夫人的怀里，“夫君他不理我了。” 沈时好看到沈真真不顾场合就哭起来，脸色顿时一冷，“让人去把二姑娘带到屋里去。” “我都这样了，姐姐还只顾着面子。”沈真真叫道。 “今天是大哥的大好日子，这会儿宾客都来了，沈真真，你今日要是敢在大哥的婚礼上闹出半点不好的传言，明日你顾家的门也进不去了。”沈时好冷冷地警告着。 沈夫人怒道，“你到底有没有把真真当妹妹。” “我把她当妹妹，她把我当姐姐了吗？她但凡心里有我和哥哥，今日都不会哭哭啼啼地过来。”沈时好冷声道，“给我滚回屋里，别逼我把你赶出去。” 沈真真第一次看到沈时好这么冷冽的样子，连哭都不敢哭了，“娘亲，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沈夫人狠狠瞪了沈时好一眼，带着沈真真去屋里了。 第891章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夫人哪里去了，马上就要拜堂，她怎么还不出现？”沈老夫人半天没看到沈夫人，眸色已经浮上凌厉的怒色。 “刚才二姑娘神情憔悴回来，夫人陪着她回院子里了。”丫环低声地说。 沈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这个儿媳妇的拎不清从来不分场合的。 “祖母，您别生气，我去把母亲请过来。”沈时好低声说，让沈老夫人在这里稳住局面。 新娘子还在路上，父亲也在前院招待宾客，现在去把沈夫人叫过来还来得及。 来到忆真院，在门口就听到沈真真哀怨的诉苦，全是顾行飞如今对她的冷淡，她快要活不下去了，还埋怨沈时好没有处理好事情，让苏夫人把信给了顾行飞。 把沈夫人心疼得跟着落泪，“沈时好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该指望的时候完全指望不上。” 沈时好呵一声冷笑，砰一声就把门给推开了，目光冷漠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 “你干什么？”沈夫人开口呵斥，“一点规矩都没有，别以为你嫁入北山侯府就能够回来耀武扬威。” “今天是哥哥的婚礼，马上就要拜堂了，你该过去了。”沈时好冷声说。 沈夫人骂道，“你没看到真真在哭着吗？你有没有良心。” “在父亲没发现你不在场之前，我劝你最好赶紧回去。”沈时好眸色冰冷，对沈夫人最后一丝温情也被掐灭了，“如果你觉得沈真真的事比天还重要，那你下半辈子就守着她过日子，你看父亲跟哥哥会怎么对你。” “贱蹄子，你还敢威胁我。”沈夫人怒道，她才不信沈云峰跟儿子会那么对她。 沈时好抓住沈夫人要打过来的手，加重力道给甩了回去，“我不是威胁你，我是在警告你，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拜堂你没出现，那也是在给大嫂下马威，我是你的女儿才容忍你的愚蠢，但父亲和祖母不会一而再纵容你。” “你怎么能这么说娘亲。”沈真真不悦地责备。 啪—— 沈真真脸上出现巴掌印，清晰可见。 第733章 沈夫人和沈真真被镇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时好。 “你有什么脸哭，要不是你自甘堕落给苏屿恒写信，会有今日的下场吗？既然做错事就想办法去改正修补，顾行飞对你冷落几日你就要生要死，你考虑过他现在是什么感受吗？” “现在最难受的人是顾行飞不是你，你除了哭还能干什么，你还指望沈家去替你把顾行飞押回你身边吗？” “明知道今日是大哥的大喜日子，你哭哭啼啼跑回来会让别人怎么看？” “沈真真，我告诉你，大哥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给他的婚礼留下半点遗憾，今日但凡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你和苏屿恒的事明日就会传到你婆母的耳中。” “到时候就不是顾行飞冷落你，而是顾家休了你。” 沈夫人大怒，“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沈时好怒声地回了过去，“还有你，要是沈夫人这个身份觉得做到头了，你就继续作死吧。” “来人，把夫人请去大堂。”沈时好厉声地命令。 “母亲，你最好开开心心地出现，让大哥大嫂拜堂，不然我亲手杀了沈真真。” 沈夫人脸色铁青，“你……你……” 啪—— 沈时好又一巴掌打在沈真真的脸上，“你再迟疑一瞬，我就再打她一下。” “啊，沈时好，我跟你拼了！”沈真真要扑上来。 被南溪扭住手臂就压在身下。 “我在战场数年，你想跟我拼了？你确定吗？”沈时好冷冷地问。 “不要打了，我现在马上去，马上就去。”沈夫人心疼得不行，害怕沈时好会继续打沈真真。 沈时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请，母亲，大哥成亲是喜事，要笑着呢。” “……”沈夫人用力地扯了扯嘴角。 沈真真双手捧着脸，瑟瑟发抖地看着沈时好。 “盯着她，让她哭，这么喜欢掉眼泪，那就掉个够。”沈时好命令，“别让她走出这个屋子，晦气。” 在新娘抬近大门的时候，沈夫人终于面带微笑地出现了。 她走到沈老夫人的身边，眼尾还有些红。 “你最好今日别出什么幺蛾子。”沈老夫人一点都不跟她客气，冷着声警告。 “我没有。”沈夫人委屈地回道。 沈老夫人含笑说，“你别哭丧着脸，笑。” “……”沈夫人笑得脸都快僵了。 一身喜气的沈修则牵着新娘子慢慢走来，周围都是恭贺声和喜庆的掌声。 沈老夫人眼中露出慈爱喜悦的笑意。 婚礼总算平平顺顺地举行了，沈时好不再理会沈夫人和沈真真，她过来看慕容音了。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好看啊。”沈时好看着盛妆的慕容音，心中一阵感慨。 谁能想到她跟慕容音从彼此看不顺眼，到现在成了姑嫂的关系。 “我以前就是不爱打扮，在战场要那么好看干什么。”慕容音扶着脖子，“这凤冠都快把我的脖子压断了。” 沈时好掩嘴轻笑，“我替你拿下来，反正我哥哥也不介意。” “我还有点饿，你陪我吃点东西。”慕容音说。 “好。”沈时好笑着点头。 慕容音随口问，“怎么没看到真真？” 虽然她不太喜欢沈真真扭捏的性子，但以后也是亲戚了，总要相处的。 “她有点事。”沈时好说，“以后她要是在你面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不用惯着她，她那个人欺软怕硬。” 慕容音轻笑，“你看我会惯着别人吗？” “我怕你为了我哥哥会忍着。”沈时好说，“没必要，完全没必要，包括我母亲，你也不用委曲求全。” “是不是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慕容音敏锐地察觉不对劲。 “没事，都是小事。”沈时好笑着道，“好了，你赶紧先休息，一会儿我哥哥回来，你可有的累。” 慕容音闻言脸颊泛起红晕，“别以为今天我就不揍你。” “你什么时候打得过我了？”沈时好眨了眨眼，“留着力气跟我哥哥妖精打架吧！” 第892章 不要逼我休了你 沈夫人抽噎着，跟沈云峰哭诉着今日被沈时好的无礼对待，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还让她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宝贝女儿被掌掴，她哪里吞得下这口气。 恨不得现在就把沈时好叫过来狠狠教训一顿。 “夫君，娇娇她从来没把我当母亲，她竟敢这么对我，她是在威胁我，连亲妹妹都说打就打，她现在才是世子少夫人，以后岂不是更加不拿真真当一回事。”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往日面对沈夫人总是温和的沈云峰此时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雷霆震怒藏于眉梢眼角。 沈夫人只顾着哭泣，并没有注意到沈云峰此时墨色般的脸色。 “你不能再纵容她，她就是仗着有你的偏爱才如此放肆，夫君，真真本来就不容易，现在还要因为……因为误会被顾行飞冷落，她心里头是非常难受的，今天还要被沈时好欺负，你一定要为她出口气。”沈夫人叫道。 沈云峰目光冰冷地看着沈夫人。 说了半天都没得到回音，沈夫人终于抬起头看向沈云峰，顿时被他如刀刃的眼神吓住了，“夫……夫君，你怎么了？” 第734章 “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沈真真才是你的女儿，修则和娇娇就不是吗？”沈云峰冷声地问。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们从小就锦衣玉食长大，真真受了那么多苦，我多偏爱她又有什么错。”沈夫人哭道。 “人都是偏心的，这很正常，但娇娇什么时候锦衣玉食，你不是把她扔枯井里饿了三天，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她是你的女儿吗？你对一只猫都比对她还好。” “作为妹妹，真真写信勾引姐夫，私德有亏，行为不检点，你身为母亲不阻止她，当初还想让苏屿恒贬妻为妾，顾行飞冷落她都是轻的。” “哪天她被顾家休了，我都不觉得意外。” 沈夫人被他森寒的语气震慑住，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怎么回事？沈云峰今天为何这么凶。 “你怎么能这么说真真。”沈夫人不敢置信。 “今天是修则的大喜日子！你想过给儿子体面了吗？”沈云峰问。 “你应该庆幸今日娇娇没有提前告知我。” “崔氏，不要逼我休了你。” 沈夫人如坠冰窟。 他说什么？ 休了她？！ “作为一个主母，你行事不公愚蠢无知，差点将我和修则害死在碎云台，作为一个母亲，你偏心自私，把娇娇的亲事当买卖……”沈云峰的声音越来越冷。 沈夫人摇摇欲坠，她以为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沈云峰会站在她这边，哄她安慰她，替她找沈时好出口气的。 “你为了今日这件小事就要休了我？”沈夫人的声音拔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沈云峰站了起来，“我说了这么多，你依旧还觉得只是因为今日的事？” “我……”沈夫人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刚才他说，她差点害死了他和儿子…… 当年她被吴家的金条诱惑，瞒着他给沈时好定亲的事……他知道了。 沈夫人的脸色发白，沈时好说过会不会告诉沈云峰的，她居然敢食言！ 沈云峰将沈夫人脸上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自是知道她心里此时想的是什么，他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挫败和凉意。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吧，他的妻子永远只活在她的世界里，她认为对的事情就是对的，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和劝说。 这么多年，他累了。 “夫君，夫君？”沈夫人看着丈夫的背影，追到门边喊了几句。 她的心生出一丝慌乱。 以前沈云峰从来不会这么对她的，难道他真的想要跟她和离？ 不，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对她那么好，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休了她。 沈夫人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决定等过几天沈云峰消气了，她再让他去找顾行飞，让他对沈真真好一点。 …… …… 沈真真顶着红肿的脸颊回顾家，闪闪躲躲不敢让顾夫人看到，回到屋里就宣称风寒，躲着不肯再出门了。 顾行飞也去了沈家，自然是知晓一点内情，他去看望了沈真真，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心头依旧有一丝心疼，却还是忍着没有说话。 “夫君。”沈真真委屈地看他，默默地流着眼泪。 “你跟修则应该无仇无怨吧，非要今日哭着去沈家吗？”顾行飞皱眉问。 沈真真听到这话更加觉得委屈，要不是他不理她，她怎么会伤心成那样。 “我就是忍不住……”沈真真小声说。 顾行飞皱眉看她一眼，“罢了。” 沈真真以为他是想跟她和好，脸上闪过喜色，正要上前，却只看到顾行飞大步走出去的背影。 “姑娘，您别哭了，您还怀着身孕呢。”丫环东灵进来看到沈真真泪流满面的样子，连忙上前劝着。 “都是沈时好，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沈真真哭道。 “……”东灵无奈，这跟大姑娘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二姑娘自己作出来的吗？ “姑娘，您还是想一想怎么挽回姑爷，听说夫人要给姑爷挑选姨娘了。”东灵小声说。 “什么？”沈真真心中一惊，“她敢，她怎么敢。” “好痛。”沈真真捂着小腹，觉得觉得一阵疼痛。 东灵大惊失色，“姑娘，您怎么了？” 低头一看，沈真真的裙摆有殷红血迹，东灵吓得脸色发白，“快去请大夫！” 顾家一阵忙乱，大夫来了之后，好不容易才保住沈真真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动了胎气，接下来沈真真只能躺在床榻上，否则很难保住孩子。 “真真，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胎。”顾夫人安慰着沈真真，狠狠地剜了顾行飞一眼。 沈真真只是怔怔地看着顾行飞，希望他能够跟自己说几句话。 顾棠用力撞了顾行飞的胳膊，“三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安慰真真啊。” “娘，妹妹，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就可以了.”顾行飞低声说。 第893章 劝 沈时好过了几天才听说沈真真动了胎气的事，她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有打算去看望这个妹妹。 人的性子真的不是轻易就会改变的。 倒是沈夫已经好几次差人叫她回娘家一趟，之前她想着沈修则才刚成亲，又还没回门，她不想回家跟沈夫人吵架，就一直拖着没去。 第735章 今日又来请她了，还说沈夫人病倒了。 沈时好抱着女儿亲了几口，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眉眼染上笑意，“我们满满拉臭臭了。” “少夫人，让奴婢来换吧。”一旁的奶娘忙道。 “不用，去打温水，我来给满满清洗就行了。”沈时好柔声说。 满满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黑曜石般，躺在床榻上看着沈时好，双手挥动着，嘴角翘起甜甜的笑，也不知嗯嗯啊啊在说什么。 但是这可爱的小模样，真是看得沈时好心里柔软得要滴出水了。 “谁家的女儿这么可爱啊。”沈时好捏着她的小脚丫，“哎呀，是我们家的，我怎么这么厉害这么会生，把满满生得这么好看。” 周围的丫环听到沈时好的话都笑出声。 想不到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沈小将军也有这样可爱有趣的一面。 一道闷闷的低笑从门外传来。 沈时好回头看到周序川倚在门边，便知他肯定是听到她刚才的话了，她面颊有些泛红，利落地替女儿换了衣裳，这才正色看着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周序川走了过去，搂着她的腰亲了一口，“昨天和舅兄多喝几杯，怕身上的酒味熏着你，就在书房睡了。” 沈时好凑到他身边闻了几下，这才把怀里的女儿交给他。 “你看，满满是不是又更好看了。”沈时好喜滋滋地说。 “我们满满一直是最好看的。”周序川小心翼翼地捧着女儿，看到满满小小的嘴巴正在吐口水，他眼中更添几分温情。 沈时好伸出手指让满满抓着，她看了周序川一眼，“侯府那边一直递话，想要我们搬回去。” 周序川神色不变，声音却有些冷，“不回去。” “听说……”沈时好有些难以启齿，但这都是今天辛盛才送来的消息，也不知周序川听说了没有。 沈时好轻咳了一声，“听说父亲养了几个妓子整天给他唱曲耍乐，他的身姿越发不好了。” “他自己的身子都不爱惜，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周序川淡声说，“他在上京是待不住的，肯定会想办法回上京，那边不管来的是谁都不必管。” “嗯。”沈时好在心中叹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知北山侯有没有后悔年轻时候抛妻弃子的行为。 正说着，南溪就进来回禀，周奉来求见沈时好。 “周奉是父亲身边人，我得去见一见他。”沈时好说。 “不管他说什么，你只听着就行了。”周序川眼睛离不开女儿，反正他是没兴趣知道北山侯如今过得怎样。 沈时好来到前厅见周奉。 “少夫人。”周奉一看到沈时好，有些迫不及待地起来行礼。 “奉叔不必多礼。”沈时好笑着说，不主动问他所为何事。 周奉今天也不是来客套的，“少夫人，今日小的前来是求您早日回侯府，侯府不能没有世子和少夫人。” 来求她回去只是借口，其实是想要周序川回去。 如今能够管住北山侯的大概就只有周序川了。 “我其实也是想回去的，只是长公主讲究，特意请钦天监给满满算了八字，满满刚出生，百日内不适宜出门。”沈时好一脸无奈。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奉当然不敢强求。 周奉老泪纵横，“侯爷自从在金城受了重伤，一直都没有真正痊愈，有时候天气不好，他就全身发疼，他是一名大将啊，以前在战场受多重的伤都能忍着，可每次发作，他都痛得睡不着。” 沈时好闻言沉默了。 “少夫人，与您说一句掏心窝的话，侯爷以前的确是对不起世子，他也得到惩罚了。”周奉是见过北山侯所作所为的，他知道北山侯不值得说情，但多年主仆，他还是不忍心。 “求少夫人劝一劝世子，请他回去看看侯爷吧。”若是世子回去，至少还能劝一劝侯爷。 沈时好心中叹息，“好，我尽量。” 周奉知道凡事该点到为止，既然沈时好答应下来，他也不敢再多说。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周奉说。 沈时好把周奉的话转告给周序川，然后就让他自己去决定了。 “皇上想让你何时回金城？”沈时好问。 周序川笑问，“你怎么知道皇上会让我去金城。” 沈时好说，“你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都是北山军，现在父亲回来了，皇上也没打算让他去接管，而且还不让父亲扶灵回金城，我猜，皇上会把父亲留在上京，让你回金城。” 然后顺便全面接管金城的兵权。 周序川说，“皇上的确有这个意思，不过还不急。” 沈时好点了点头，果然是被她猜中了，看来 不久后她又得跟周序川分开。 “到时候你带着满满跟我去金城吧。”周序川说。 “满满还太小了，路途太远，到时候再看吧。”沈时好不想跟周序川分开太久，但也舍不得女儿。 周序川亲了亲她的面颊，“听你的。” “我还得去一趟娘家。”沈时好皱眉，她是不想回去，但沈夫人已经差人来了几次，也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 她有点担心慕容音。 “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女儿。”周序川说。 第736章 沈时好让人套了马车，很快就来到沈家。 看到沈夫人脸色惨白的样子，才相信她是真的病了。 慕容音在上房这里侍疾，一看到沈时好过来，忙示意她别开口，把她拉着往外面走。 “母亲刚喝了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慕容音轻声说。 “真的病了？”沈时好挑眉，“因为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大夫说是郁结于心，父亲这两天也不来后院，好像是……吵架了。”慕容音说。 父亲居然会跟母亲吵架？ 沈时好很是惊讶。 第894章 危言耸听 沈时好猜想父母吵架应该是跟那天的事有关，母亲一心偏袒沈真真，不顾那日是哥哥的大喜日子，绝对会触犯到父亲的逆鳞。 “听说真真动了胎气，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很着急，要父亲去把真真接回来。”慕容音低声说。 沈时好抿了抿唇，都已经动胎气，还怎么能移动回来沈家，当然是在顾家好好休息。 “母亲没有刁难你吧？”沈时好问。 慕容音笑了笑，怎么会没有，甚至觉得是因为她那天成亲，才让沈真真得不到父亲的注意，反正对她这个儿媳妇是诸多挑剔。 她是想着沈修则的不易才能把沈夫人的话当耳边风。 好在丈夫和家翁都是站在她这边，没有由着婆母作妖。 沈时好太清楚跟沈夫人相处的不易，她拉着慕容音的手去了耳房，“我母亲是欺软怕硬的，你不必事事都顺着她，反正以后这个家也是你做主，但凡你觉得不对的，都不要听她的。” “噗嗤，别人当小姑子都只会替母亲防备着嫂子，你是反着来的。”慕容音忍不住笑出声。 “我这是经验之谈。”沈时好叹息，“特别是跟真真有关的事，你就不必跟她讲道理了。” 因为毫无道理可讲，只要是跟真真有关的，母亲就失去所有理智。 “我听你大哥说过。”慕容音说，“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少夫人，大姑娘，夫人醒了。”丫环在外面回禀。 沈时好和慕容音对视一眼，两人在对方眼底都看到无奈，再次来到内室，沈夫人的气色依旧苍白，她正端着茶盏，抬眼看到沈时好，她眸中闪过阴霾。 “你还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吗？”沈夫人黑着脸，怨恨地看着沈时好。 “不是你让人叫我来的吗？”沈时好没有被她的怒火吓到，风轻云淡地询问着。 沈夫人尖声，“你是什么态度！” 慕容音识趣地不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眼观鼻。 “母亲，我劝你不要轻易歇斯底里，这样很容易变老的，这才几天，你都苍老了几岁。”沈时好淡淡地说。 “……”沈夫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怎么可能变老，她曾经可是上京第一美人！ “你少危言耸听。”沈夫人叫道。 沈时好拿起旁边的镜子，放到沈夫人的面前，“我是危言耸听吗？你自己看一看，我记得岑姨娘比你年轻好几岁吧，万一以后她回来，你怎么跟她比？” 慕容音默默地看了沈时好一眼，真是什么扎心就说什么。 沈夫人看清楚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是从来没有的苍白和蜡黄，连眼神都好像黯淡了，整个看起来憔悴又苍老。 这不是她！ “拿走，快拿走！”沈夫人尖叫，“沈时好，你就是要气死我。” “要是你不想好好说话，那我可以离开。”沈时好冷声道，“你叫我过来，就是要我看你发脾气吗？” 沈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当然是有事找沈时好，不然也不会几次差人去叫她过来。 “你去顾家，替真真出头。”沈夫人粗声粗气地说，“我们沈家的姑娘，凭什么被顾家这么欺负，你知道真真的孩子差点保不住吗？她是你的妹妹，你不能不管她。” “要怎么管？”沈时好反问，“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外人要怎么掺和，本来就是真真的错，你不教真真去认错挽回，还要怂恿她跟顾行飞闹得越来越僵，母亲，不是每个人都是父亲，能够无条件地纵容你。” “你住口！”沈夫人听不进去沈时好这些话，“就算真真错了，她现在动了胎气，你身为姐姐也该去看看她，给她撑腰。” 沈夫人顿了一下，又看向慕容音，“你们两个一起去。” “母亲，娇娇平日还要照顾满满，我去顾家就行了。”慕容音低声说，她过去代表的是沈真真的娘家，可沈时好过去算什么？会让顾家以为沈家还想利用周家压他们一头。 沈夫人听到这话还想发脾气，猛地想起刚才镜子里的自己，又生生给忍住了。 “如果还想真真跟顾行飞好好过日子，你就别管他们的事。”沈时好冷声说，“该是娘家出面的，大嫂自然会出面。” “我就知道，这个家如今我是做不了主，我还不如去常伴青灯了结残生，免得在你们眼前碍眼。”沈夫人捂着脸哭诉。 “……”沈时好有时候真想撬开母亲的脑子，看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想事情能够那么极端。 “你真的要去常伴青灯的话，那我去跟祖母说一说。”沈时好微笑说，不想惯着沈夫人说些安慰她的话。 沈夫人心口一窒，她把沈时好叫来是要把自己气死吗？ 第737章 “母亲好好休息，我和大嫂去商量怎么给真真出面。”沈时好说，拉着慕容音就告退离开了。 把沈夫人气得又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逆女！”沈夫人骂道，她看出来了，沈时好如今对待她的态度与以前完全不同，以前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听的。 “夫人，您消消气，别再跟大姑娘吵了。”吴妈妈替沈夫人拍着后背，他们当下人的都看出来，大姑娘早就不是以前逆来顺受的性子，夫人要是拿以前的态度对待她，只怕会适得其反。 沈夫人道，“她以为有长公主给她撑腰，她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长公主对她再好也隔着一层肚皮，你见过哪个婆母跟儿媳妇是真心要好的。” 吴妈妈听着不知怎么回答，夫人倒是大姑娘亲生母亲，可一直也没善待过大姑娘啊。 “等着吧，她们早晚得翻脸。”沈夫人哼道，她就等着看沈时好被长公主嫌弃的一天。 “夫人，您先躺下休息。”吴妈妈说。 “元帅来看过我吗？”沈夫人问。 吴妈妈迟疑了一下，“元帅进宫了，还没回来。” 沈夫人咬了咬唇，“你让人盯紧些，别让前院的贱蹄子勾引了元帅。” 第895章 文哥儿接回来了 沈时好没有去看望沈真真，慕容音去了，不过最后还是忍着一肚子气出来。 回到沈家，她没有立刻去找沈夫人，而是找休沐在家的沈修则。 “……真真想要让我们阻止顾行飞纳妾，还要顾行飞跟她和好如初。”慕容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现在总算明白沈真真为什么跟沈时好合不来。 沈真真就是第二个沈夫人。 要不是有浓烈的爱意，实在很难容忍一辈子吧。 沈修则听到慕容音的话，几乎可以想象沈真真哭哭啼啼提要求的样子，他揉了揉眉心，“不用理会她，她已经不小了，人生该怎么过是她的事，别人无法替她走。” 慕容音说，“其实顾行飞已经很是维护她了，顾夫人还不知真真跟苏屿恒的过去，信也都被顾行飞烧了。” 说白了，沈真真就是个不知足的人，既要又要，又不想对顾行飞付出。 沈修则沉了沉眸色，“以后不用理会她。” 慕容音努了努嘴，“那母亲怎么办？她现在病倒都是因为真真。” “很快她就不会有时间胡思乱想了。”沈修则说。 “嗯？”慕容音一脸狐疑，不知道沈修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沈修则只是捏了捏她的手，“走，我们出去外面走一走。” 在上房的沈夫人等了一整天都没见到慕容音来侍疾，连沈云峰也连续三天都没看到人，她终于躺不住了。 “去把少夫人给我喊过来。”沈夫人恼怒地命令着。 “听你这声音挺有力气，看来身子是养得差不多了。”沈老夫人在马嬷嬷的搀扶下走进来，冷眼打量沈夫人，“病好了就好，我有话跟你说。”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您有话吩咐，让人叫我过去就行了。”沈夫人在老夫人面前不敢作妖，老实滴从床榻下来。 沈老夫人淡声说，“你还记得岑姨娘吧。” 提到岑素，沈夫人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一个逃妾，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 “岑素确实不要紧，但她生的儿子是沈家的三少爷，自然是要认祖归宗的。”沈老夫人说，“若是让岑素养大了，将来教导他跟沈家为敌，岂不是要骨肉相残。” 沈夫人愣住了，“什么？” “云峰已经找到那个孩子，过两天应该就会回到家里。”沈老夫人说，“你是嫡母，不过你最近身子不好，就不放在你膝下养了，到时我会挑选一个良妾，让那孩子养在她身边。” “我不答应。”沈夫人尖声叫道，“为什么要接那个野种回来，岑素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老夫人淡淡道，“他是你丈夫的亲生儿子，他是野种，那你生的孩子是什么？” “我是在告知你这件事，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沈夫人哭出声，“我要见夫君，我要听他的解释。” 沈老夫人说，“需要跟你解释吗？”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要是愿意，那就好好地当文哥儿的嫡母，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必见面，到时候你跟云峰去余州生活。”沈老夫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我……”沈夫人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沈老夫人并不打算听她的。 沈夫人哭倒在榻上，“我在这个家还有什么意义，儿女不把我当母亲，丈夫也不见踪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夫人，您别急着哭啊，您还有大少爷啊。”吴妈妈劝着，“大少爷会帮你的。” “没用的，没用的。”沈夫人捂着脸哭起来。 “那……那就回崔家找老夫人，他们肯定见不得你被欺负的。”吴妈妈说。 “对，对，你现在就去套马车，我要去崔家。” …… …… 沈时好不想管沈夫人的事，听说她去崔家，也只当是不知道，还是慕容音给她递消息，崔老夫人并没有如沈夫人所愿为她出头，反而把她骂了一顿。 现在沈夫人更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连沈云峰都不见了。 第738章 过了两日，沈秉文就被带回沈家，沈时好想知道这个孩子现在什么样子，就带着丫环过来了。 沈秉文被岑素带走的时候才几个月大，如今也不一岁半，才刚学会走路，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一双眼睛生得像沈云峰。 他不知道眼前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周围都没有他熟悉的娘亲和奶娘，文哥儿小嘴一扁，鼻子抽动几下，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丫环怎么哄都不行，就哇哇地哭着。 沈云峰接过手去抱着，文哥儿哭得更大声了。 “父亲，给我吧。”沈时好没忍住去接手，好歹她现在有带满满的经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处过一段时间，文哥儿在沈时好的怀里居然就不哭不闹了，只是一双被眼泪洗过的乌黑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 “……”沈时好和他对视着，见他不哭了，又要交给奶娘。 文哥儿哇啊一声又哭出来。 “这……怎么就认定娇娇了。”沈老夫人惊讶地问，“这么小的孩子，总不能还记得小时候你带过他吧。” 那也带了没两个月，而且她没怎么抱过他啊。 沈秉文许是这一路哭了不少次，不一会儿就靠在沈时好的怀里睡着了。 待他睡沉了，沈时好才将他放到床榻上。 沈时好看向沈云峰，“父亲，岑素会来找他的，您作何打算？” “等她来了再说。”沈云峰说，“文哥儿若是养在她身边，日后我不放心。” 他知道沈时好跟岑素已经反目成仇，他不想自己的小儿子将来跟女儿成为仇人，所以必须把沈秉文带回来。 沈时好知道沈云峰的意思，“父亲，文哥儿还小，只要好好教着，以后不会差的。” 沈云峰沉沉地点头。 只是沈秉文醒来就开始嚎啕大哭，只有在看到沈时好的时候才抽噎着停止哭泣，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沈时好。 沈老夫人实在没法子，只好无奈地说，“娇娇，要不……你把文哥儿带回去几天，等他适应上京，再把他送回来。” “……”沈时好低头看了沈秉文一眼，“把伺候文哥儿的丫环和奶娘都一并过去，到时候他熟悉他们，自然就好了。” 第896章 保护她 文哥儿如今还只会蹒跚走路，沈时好把他放在地面，让人拿了些木头玩具给他，看他一个人认真地玩起来。 东月轻声叹道，“如果还是余州那会儿，少夫人肯定会十分喜欢岑……岑姑娘的孩子。” 沈时好神情微沉，是啊，那时候她把岑素当姐姐看待，甚至都想好了，等她回到上京，还要给岑素物色一个优秀的丈夫人选。 相处了那么多年，她居然没看出岑素对父亲有那样的心思。 南溪和东月夜都是跟岑素相处过的，对她自然有几分情感，她们知道少夫人跟岑素反目成仇，心中却还是有几分希望能够和好。 沈时好淡淡地说，“我的确生气她成为我父亲的妾室，但我更加疑惑，她为什么能够那么巧找到我父亲。” “当时我父亲在碎云台受伤，被北狄人带走，连我父亲都不知自己能够在何时何地摆脱北狄，岑素却能够找到我父亲，还能救了他。”这是沈时好一直想不明白的。 但她不愿意相信岑素跟北狄勾结，毕竟她的未婚夫郑诚就死在北狄人的手中，如果她真的勾结北狄，那真的 泯灭人性良知了。 两个丫环听到沈时好这么说，面面相觑，竟没想到还有这个可疑的地方。 沈时好笑了笑，“不过都是我的怀疑，答案还是在岑素身上。” “如今三少爷在上京，相信岑素很快会追来的。”南溪说。 “来了也好。”沈时好道。 周序川此时抱着满满回来，“我们回来了，大夫说小孩子要多出去走走，你看满满看起来是不是很开心。” 文哥儿在周序川出现的时候，就停止玩手中的木船，他眼睛好奇地看向周序川怀里的小孩子。 好小啊！ 比他还要小。 “他是？”周序川发现文哥儿的存在，有些讶异地问。 沈时好解释了他的身份，“……先带他回来适应一下，过几天再送回沈家。” 周序川笑道，“这么小的孩子，满满居然还得喊他小舅舅。” “是啊。”沈时好笑了一下，对文哥儿招了招手，“过来。” 文哥儿立刻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走向沈时好，眼睛还是看着满满，见满满在吃自己的手指，他急忙说，“不可以吃手指的，脏脏的。” “文哥儿，这是满满，她以后得叫你小舅舅。”沈时好摸了摸他的头，“你喜欢她吗？” 当然喜欢！文哥儿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这么小的孩子，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好小啊。” “对啊，她还很小，你是小舅舅，以后要保护她。”沈时好笑着道。 文哥儿奶声奶气地叫道，“保护她。” 沈时好轻笑出声，“我们血脉相连，就是要互相保护。” 不知文哥儿能不能听懂，他就一直看着满满，好奇 又有趣，还伸手去碰了满满的脚丫，那柔软的触觉让他一下子就笑起来了。 看着文哥儿天真可爱的笑容，沈时好有片刻怔愣。 她现在大概能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把文哥儿带回来，如果这个孩子一直养在岑素身边，即使他们血脉相连，终究是陌生的亲人，他的品格行为都会受到岑素的影响。 第739章 如果岑素有意引导他恨沈家，那沈家就会成为他的仇人。 等以后他长大了，无论是哥哥还是她，都会念在他是沈家的子弟对他手下留情，但他未必会感恩。 还不如从小就让他生活在沈家，对沈家有真实的情感。 …… …… 派出去的人全都空手回来，岑素知道她的儿子是回不到她身边了。 她让所有人都下去，一个人沉默地坐在窗边。 阳光透过菱形窗花投射在她雪白的面颊，为她秀丽的脸庞增添几分破碎感，这两年她把自己保养得十分精致，比起以前更加明丽吸引人。 只是此时脸上的挫败也是真实的，身为闽州难得一见的商行总舵主，她以为没人敢在闽州对她的人下手。 但她还是小看沈家，不，应该是沈时好。 一定是沈时好把文哥儿带走的，她知道沈时好一直派人在找自己。 “娘子，少爷他……”菡萏红着眼眶，手里还拿着文哥儿平时玩的小老虎。 “收拾一下，去上京。”岑素平静地说。 那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孩子，沈家没那么容易能抢走。 菡萏抱怨着，“大姑娘也太狠了，娘子都离开沈家，她为什么还要抢走文哥儿。” 岑素冷笑一下，“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个血脉相连的弟弟，怕被我养歪了吧。” 她和沈时好也算曾经相依为命在余州生活那么多年，她真的是一点旧情都不念。 “去请海二爷过来，闽州的生意需要跟他交接。”岑素低声说，整个人都透出无尽的疲倦。 还想过几天再回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上京了。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出手了，属于她儿子的东西，她肯定要从沈家那里讨回来的。 菡萏刚离开没多久，海二爷没请到，倒是来了个容貌俊美的男子，看着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他大步走进来，一脸凝重地看着岑素，“你要回上京？” “文哥儿被带走了，我要去找他。”岑素低声道。 “你是要去找文哥儿，还是那沈云峰？”男子语气是浓浓的醋意。 岑素抬眸看他，“海三爷，你不想我去上京吗？” “当然不想。”海三爷来到她面前，眼中翻滚着情感，“岑素，这些年我对你是什么心意，你是知道的，我……” “你是要我当你的妾室，还是外室？”岑素淡淡地问，“你对你的夫人，又是什么心意？” 海三爷脸色僵住，“我与她不过是长辈定下的亲事，并没有太多感情。” “那就等你休了她，再来与我说心意。”岑素面无表情地说。 她愿意成为沈云峰的妾室，是一厢情愿的爱意，对于别的男子，她做不到。 海三爷对她的确是有情，但再多的情又怎么样，还不是不能给她一个正室的身份。 第897章 因为忠诚 长公主在温泉庄主住了几天，身心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滋润，再次回到上京城，整个人从骨子里都透着娇媚风情。 盛准依旧是坐在前面驾着马车，只是比起出城时的忐忑，这次盛准多了几分惬意和得偿所愿的满足。 “叔母前两天就先回城，你还要赖在庄子里不肯走，就不怕叔母恼了你。”长公主见到他嘴角那丝笑容，长公主就有种想打掉的冲动。 “老郡王妃心疼我，自然不会恼我的。”盛准回头瞥了长公主一眼，“殿下舍得我离开你吗？” 长公主面颊微热地转开头，“堂堂一个骠骑将军，就是混日子的。” “我请了半个月的假。”盛准说，“还有三天，我去公主府给殿下当个琴师。” “不行。”长公主皱眉拒绝，“本宫的儿媳妇在家中，你不方便出现在公主府。” 盛准声音微哑，“那……殿下可以到我府里听琴啊。” 长公主媚眼如丝地瞪他一眼。 马车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长公主看着路人从马车经过，终于忍不住，“人都走得比你快，你要是不会赶车，就让别人来。” “殿下这一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盛准的声音哀哀怨怨。 长公主被气笑了，“公主府就在那儿。” 盛准听出长公主的意思，他是能够去见她的！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长公主府，盛准搂着长公主的腰，将她抱下马车。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暴吼突然传来。 盛准手上力量依旧不变，直到长公主站稳了，他才试试然滴松开手，挑眉看向声音的来源。 居然又是北山侯。 真是阴魂不散。 长公主淡漠看他，“你又来做什么？” 北山侯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盛准，以质问的口气问，“你这几天都跟他在一起？你居然如此不知廉耻，跟别的男人厮混，就不怕怀霁知道吗？” “周肃，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要不要本宫把和离圣旨扔到你脸上，本宫跟谁在一起，跟你也没有关系，你别整天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见不得又老又丑的男人。”长公主冷冷地道。 又老又丑？ 北山侯气得倒抽一口气，她居然说他又老又丑！ 他以前比盛准英俊不知多少。 “盛准，扶本宫进去。”长公主多看北山侯一眼都觉得晦气。 “好的。”盛准心里美滋滋的，长公主刚才维护他了！气死北山侯，气死他活该！ 第740章 北山侯要上前去抓住长公主的手。 盛准立刻出手拦住，两人一触即发，竟就打了起来。 只是，北山侯接了几招便开始大口地喘气，手上的力气也渐渐地小了下来。 盛准一拳打在他的肩膀， 把他逼退了数步。 “北山侯，看来你真的不如当年。”盛准有些惊讶，他见识过北山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厉害，跟沈元帅并称锦国两大战神，怎么可能连几招都接不住。 北山侯紧握双拳，他不想在长公主面前露出脆弱，他无法控制自己对盛准的嫉妒。 这个骠骑将军比他年轻，身体比他强壮，而且他还没有成亲，长公主会看上他并不奇怪。 但……长公主是他的妻子，他做不到眼睁睁看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母亲，您回来了。”周序川不知何时来的，大刀阔斧地来到长公主的身边，目光从北山侯身上扫到盛准，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北山侯像是看到同盟，脸上露出笑意，“怀霁，你来得正好，这个盛准对你母亲无礼，你把他赶走。” “……”周序川无法理解北山侯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跑到公主府，让他赶走盛准？ “盛将军，麻烦你先送母亲进去，我有话跟北山侯单独说。”周序川对盛准客气地说。 在北山侯阴鸷的目光下，盛准和长公主进了大门。 “怀霁，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你母亲养面首是丢你的脸，你在上京还要不要做人。”北山侯气愤地叫道。 “早在你为了一个外室，把我和母亲留在上京，我就已经丢尽脸面了。”周序川怒声地吼了回去，“我有今日的成就，都是一点点把被你遗弃的耻辱捡回来，我不是你北山侯的儿子活着的，我只是周序川。” 北山侯心头一沉，“我……” “你觉得你这么做能代表什么呢，叶宛母子三人才是你守护半辈子的亲人，我们不是。”周序川说，“母亲好不容易解脱，你又凑上来干什么？” “你这时候知道她曾经是你的妻子了，以前你是怎么对她的，你不会失忆忘记了吧？” “现在你觉得我母亲跟你和离之后，还有别人喜欢她，你觉得受到耻辱了，还是你嫉妒了？” 北山侯张了张口，却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周序川又说，“你若是对我母亲还有愧疚，以后不要再来找她，最好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她同样把你丢下了，根本不管你死活，你可以原谅她，为何不原谅我？”北山侯想不明白，他去了金城，那长公主不也离开上京了吗？ 周序川目光冰凉地看他，“当时母亲病得严重，差点就轻生了，她留在上京只会加重病情，你以为她想留下我一个人吗？她只是为了活着，为了我。” “……”北山侯想要伸手去抓住周序川。 “皇上让我去金城。”周序川突然开口。 北山侯的脸色一变，“让你去做什么？” “镇守金城。”周序川说，“你知道我们周家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是皇上最倚重的世家吗？” “你想说什么！”北山侯冷冷问。 “因为忠诚。” 北山侯气笑了，他压低声音，“你的好舅舅扶持你就是为了打击我，你要从你的亲生父亲手中夺走兵权吗？” “金城的兵权从来不是你的。”周序川说，“是属于锦国，是属于皇上的，这些年来，是朝廷养着北山军，他们虽然叫北山军，本不是属于你北山侯的。” “你可真是一条好狗。”北山侯咬牙。 “主动将兵符上交，对你对周家都好。”周序川说。 北山侯嗤笑，“还有什么周家，周家其他人不都被你赶出去了吗？” “我言尽于此。”周序川转身进了公主府。 第898章 西羟女帝 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北山侯出现在长公主府了。 不过北山侯几次上奏都希望皇上恩准他回金城，都被皇上给敷衍过去，还找了两个御医，强制北山侯留在上京调养身子。 反正现在金城也没有战事。 不过，西羟女王已经被俘虏有一段时间，从一开始想要高高在上谈和，到现在放低姿态，西羟派来使者，求盛武帝放了他们的女王。 盛武帝这才终于松口，下令让沈时好去会一会这个西羟女王。 “你见过这个西羟女王吗？她什么样的？”沈时好没有急着去见西羟女王，而是找周序川了解。 “西羟女王叫祁凝珑，原是凝珑公主，本来有六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妹妹，老西羟王年迈时，西羟各部不稳定，出现很多流民，在几个皇子忙着争储时，这个凝珑公主施粥救济，将那些流民变成她的府兵，老西羟王病重，她侍疾在旁，还帮忙批改奏折。” “那六个哥哥斗死了一个又一个，凝珑公主也渐渐在朝堂展露头角，不过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没有人觉得她有威胁，连老西羟王都十分信任她，还让她将来要辅佐新君。” “后来，最得宠的三皇子被亲兄弟杀害，那五皇子也断了双腿，老西羟王来不及下旨，一口老血喷出来就就登天了，那时候凝珑公主已经掌控朝中八成势力，所以很顺利地登基了。” 沈时好说，“这么看来，西羟女王是个聪明且有野心的人，那她怎么会被北狄利用，西羟与锦国向来和平相处，这次打了这么久，对西羟来说是极损国基。” 第741章 “也许不是被利用，她也想得到矿山呢。”周序川说。 沈时好颔首，“有可能。” 在心中对西羟女王有了大概的了解，沈时好这才来到鸿胪寺见祁凝珑。 祁凝珑还很年轻，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眼生得冷淡，虽然样貌不是绝佳，但通身孤傲气质很是特别。 沈时好其实有几分钦佩祁凝珑，能够在一众皇子中胜出，最后稳坐女帝之位，都绝非泛泛之辈。 “你就是沈时好。”祁凝珑衣着素淡，挺直腰板坐着，目光清冷打量出现在门边的沈时好。 “是。”沈时好抬步走了进去，在她对面坐下，“西羟女帝，你见到我似乎并不惊讶。” 祁凝珑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你们皇帝肯定觉得我是女子，找个女子来与我对话最有用。” 沈时好笑了笑，“那你觉得会有用吗？” “以前我就听说过你，很期待在战场与你相见。”祁凝珑说，“虽然我的武功未必比你好，但排兵布阵不会输给你。” “西羟与锦国一向和平相处，为什么一定要开战？”沈时好问。 祁凝珑淡淡地说，“你们锦国地大物博，什么都不缺，自然不需要扩大疆土，但我们西羟……有大半的国土都是荒原，有的地方甚至几年都没有一滴雨，我们是为了生存。” “女帝陛下，你如今是锦国阶下囚，还依旧坚持要开战吗？”沈时好问。 祁凝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抿唇不语。 “贵国的使者已经到了，他们想谈和交换你。”沈时好看着她。 “是何人带着使团来的？”祁凝珑低声问，似乎对使团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沈时好微微一怔，“使者叫祁越。” 祁凝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是他啊……” “怎么了？”沈时好问。 “如果你们想要让西羟那城池来交换我，那就不必谈了。”祁凝珑说，“就算使团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沈时好挑眉，“那你觉得自己该用什么交换？” 祁凝珑紧紧地蹙眉，什么话都没说。 “不如说一说，你为什么要跟北狄联盟。”沈时好说，“就算要联盟，选择锦国不是对西羟更有利吗？” “沈时好，听说你重伤过轩辕默？”祁凝珑突然问，“可惜，你当时没有杀了他。” 接下来，无论沈时好怎么试探，祁凝珑都不再回话，仿佛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沈时好便不再多问了，起身离开。 “去查一查使团那个叫祁越的。”沈时好对辛盛道。 大锦并不急着跟西羟谈判，现在就是彼此在拉锯中，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将来肯定要从西羟身上拿回来的。 沈时好每天都会去找祁凝珑说话，有时候还会约她到外面去走一走。 “就不怕我逃了吗？”祁凝珑问。 “要是让你从我手上逃走了，那我小将军的名号岂不是浪得虚名了。”沈时好微笑，她根本不担心祁凝珑能够逃得掉。 祁凝珑冷哼，“你倒是挺自信的。” “请你去第一楼吃古董羹。”沈时好笑道。 “外面的人都在做什么？”透过窗口，祁凝珑看着底下百姓手里都提着香烛。 “马上就要冬至，这是与岁首同样重要的节气，每家每户都会在这一天祭拜先人。”沈时好说。 祁凝珑脸上闪过几分萧瑟的表情，“哦。” “西羟会过冬至吗？”沈时好问。 “不会。”祁凝珑摇头，眼睛看着面前的古董羹，被香味吸引了。 “吃吧。”沈时好说。 祁凝珑吃了几口肉，热烟氤氲她的眼睛，“锦国连吃食都如此丰富。” 沈时好说，“你就没想过开拓你们西羟的荒原，无论是耕地养殖，都比征战更容易，至少能看到希望。” “你又没去过西羟。”祁凝珑没好气地说。 “要是你跟锦国联盟，就能得到锦国的帮忙。”沈时好说，“我们锦国以前也有荒原，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如今也是可以耕种的良田。” 祁凝珑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思考沈时好的话。 两人吃完之后，沈时好送祁凝珑回鸿胪寺，在门口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对祁凝珑行了一礼，目光扫过沈时好，颔首之后就转身跟着祁凝珑进去。 “姑娘，他就是祁越。” 沈时好微微眯眼，“还没查到他的身世吗？” “只知道是西羟皇室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其他的还没查出来。”辛盛说。 第899章 冬至祭拜 十一月冬至，京师最重此节。 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周序川也休沐三天。 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 周序川就算再怎么不想回侯府，今日也不得不带着沈时好回去祭祖，他可以跟北山侯不再往来，但他肯定要回来给祖父上一炷香的。 自从上次周序川跟北山侯不欢而散，北山侯就没有再去找过长公主，而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门都不出去了。 “世子，少夫人，你们回来了。”周奉见到他们，犹如见到救兵。 郭姨娘也迎上来，“祠堂都已经准备好，不过，侯爷还在书房没出来。” 第742章 周序川对沈时好道，“你先等着，我去请他。” “好。”沈时好点头，与郭姨娘一同往后院走去。 郭姨娘低声道，“翁老姨娘也来了，说今日无论如何也得祭拜老太爷。” “不过……”郭姨娘有几分欲言又止，还想着要怎么跟沈时好解释如今家里的乌烟瘴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趾高气扬的声音。 “你是打哪来的下人，居然敢教我们穿着，来人啊，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花枝招展给谁看。” 郭姨娘闻言脸色一变，“糟了，怕是家里那两个伶女没认出翁老姨娘。” 伶女？ 沈时好脸色微冷，她是听说北山侯养了两个青楼女子，但没想到他还带到家里来了。 花园里，翁老姨娘神色冷淡地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那两个妖媚女子。 两个丫环在对方说要扒衣服的话时，上前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小贱蹄子，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人。” 两个伶女被打蒙了，她们前两天才来了侯府，只认为她们马上就要飞上枝头，还没得意够呢，怎么能这样被欺负了。 “给我打死她。” 郭姨娘厉声喝道，“你们想打死谁！那是四爷的姨娘，岂是你们可以冒犯的。” 谁不知道侯府四爷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已经为他的姨娘请了诰命，皇上也已经下旨了，如今翁老姨娘是三等诰命夫人。 “哼，再厉害能比得过侯爷吗？” 沈时好拦住还想教训她们的郭姨娘，“来人，把她们给我扔出去。”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可是侯爷的人。” “是，少夫人。”下人恭敬地应下，没人理会那两个伶女。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是侯爷的玩物，真以为进了侯府就能登天了，还敢在少夫人面前放肆。 两个伶女听到下人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眼前年轻女子是世子少夫人，不是她们能够得罪的，这偌大的侯府除了侯爷，最尊贵的就是世子了。 “少夫人，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奴家计较，奴家也只是一心伺候侯爷，侯爷若是没见着我们，怕是要着急的。”两人跪了下来，看似求饶，却还是在威胁沈时好。 沈时好厌恶地转开眼，“扔出去。” “侯爷，救命啊……” 在书房里醉生梦死的北山侯并不知道他带回来的两个伶女被扔出去了。 他刚刚吃了五石散，现在整个人如同在云端，飘飘欲仙，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真好，后背不痒也不痛，连心里的烦躁愤怒也消失了。 周序川推门进来就看到满屋子的酒瓶，还有倒在榻边还在痴狂笑着的北山侯。 他走了过去，看到撒在地上的五石散。 “起来。”周序川沉声开口。 北山侯睁开眼睛看他，“呵呵呵，你来了，来，跟我一道吸食，能让你快乐似神仙。”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周序川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把北山侯扛到床榻上，“奉叔，让人进来清扫。” “拿着名帖去请御医。” “世子！”周奉一惊，“侯爷这样……万万不能被御医发现啊。” 周序川冷冷地道，“不找御医来给他医治，难道看他把自己作死，还是请外面的大夫，到时候传出去北山侯沉迷五石散，这样就很光鲜吗？” “要不先让府医过来？”周奉小声问。 “府医有用的话，他会这样吗？”周序川道。 周奉看了一眼北山侯，咬了咬牙，“我现在就去请御医。” 等御医过来，给北山侯把了脉，心中大为震惊，“侯爷这是吃了多久的五石散？” “有一段时间了。”周奉愧疚地低下头。 “侯爷要断怕是不容易。”御医叹息，“五石散虽然吸食之后忘记病痛，还让人有飘然快意，但最是伤身子根本，哎，侯爷如今身子虚弱至极，只能慢慢戒断，以后怕是……” 周奉急忙问，“怕是什么？” “要想恢复当年英勇，怕是不能够了。”就北山侯如今的身体，能不能提刀都是一回事。 “御医，我知道了，你先为他医治。”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说。 “奉叔，去准备祭拜。”周序川又看向周奉。 今天是冬至，本该是全家过节祭祖的日子，可北山侯这样，有脸面走进祠堂吗？ 望着祠堂上面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他怎么对得起他们？ 沈时好在祠堂等着，看到周序川独自前来，有些诧异，“父亲呢？” 周序川沉着脸，“我们祭拜就行了。” 离开北山侯府时，沈时好才知道北山侯的事。 一时很是感慨。 “身为边境将领，吸食五石散已经是犯法。”周序川说，“就这样了，他还不肯将兵权上交。” “他这辈子从来没失败过，怎么可能轻易认输。”沈时好安慰着，“或许父亲会想通的。” 周序川嗤笑，“不管他有没有想通，都得交出来了。” “今日你请了御医，等明日父亲清醒，大概又要怨你。”沈时好道，见周序川这么生气，便没有说后院还有两个伶女的事， 第743章 否则只怕要更加生气了。 周序川捏了捏她的手，“我今日看到他这个样子，竟觉得他可怜，但也可恨。” 他已经不想知道北山侯现在会不会后悔年轻时候那么对待他们，没有意义了。 第900章 小丫环 文哥儿在周家住了两天，开始嗷嗷哭想要找娘亲了。 以前他也会几天没见到娘亲，但现在已经过去那么久，娘亲怎么还不来找他。 奶娘抱着文哥儿哄着，可今天文哥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给他拿来平日最喜欢的玩具，他看都不看一眼，连最喜欢的牛乳糖也不吃了。 “娘……娘亲……”文哥儿哭得惊天动地，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就算长公主住在上房，都被他的哭声给惊动了。 “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长公主很诧异，“少夫人呢？” “回殿下，少夫人有事出门了。”丫环急得不行，却想不到办法阻止文哥儿继续哭下去。 “满满呢？”长公主问。 桐花说，“殿下，满满刚喝完奶，现在醒着。” 长公主点了点头，“把满满抱给本宫，这个孩子哭得这么厉害，可能不只是因为想娘亲了，去找御医来给看看，许是哪里不舒服。” “奴婢这就去请御医。”桐花道。 文哥儿哭得在打嗝，小脸蛋红红的，大概是哭太久累了，他疲惫地靠在奶娘的身上。 “三少爷的身上有点发烫。”奶娘颤颤巍巍地开口。 桐花闻言一惊，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很快御医就过来了，文哥儿看到御医手里的药箱又哇一声哭出来。 擅长儿科的御医淡定地给文哥儿把脉，没有哪个小孩见着他不哭了，就算是宫里的五皇子，见着他出现都哭着脸。 “孩子是有些积食引起的发热。”御医说，“不碍事，开几服药服下就行了。” 他又拿出一副药膏贴在文哥儿的肚脐眼，“不要给他吃太多甜食，这么小的孩子，吃东西还是需要忌口的。” 沈时好回来的时候，文哥儿已经哭累睡过去了。 “怎么会积食，平时都给文哥儿吃什么东西？”沈时好皱着眉，把伺候文哥儿的奶娘和丫环都叫了过来。 仔细地盘问调查，才发现是个小丫环平时给文哥儿吃了不少糕点，“这些糕点多是糯米做的，小孩子不好克化，这才导致文哥儿积食。” 小丫环哭着解释，“少夫人，文哥儿一直哭闹，奴婢怕吵着满满小姐，为了哄住他才这么做的，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时好没有说话，只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丫环。 这个丫环是沈家带来的，因为比较年轻长得又讨喜，所以让她来陪文哥儿玩，“你是沈家的家生子吗？” “是……”小丫环瑟瑟发抖。 沈时好轻轻颔首，“你老子娘是谁？” 小丫环咽了咽口水，这才支支吾吾地回道，“我娘……我娘是吴妈妈。” “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吴妈妈？”沈时好一时无语，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小丫环怕是有心人故意安排在文哥儿身边的。 父亲多年来不在家，根本不知道家中下人的关系，慕容音也刚到沈家没多久，就让吴妈妈给浑水摸鱼，把女儿安排到文哥儿的身边了。 沈时好气笑了，沈夫人有这样的脑子，不用在其他地方，尽想出这种小家子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把人送回去，让老夫人处置吧。”沈时好摆手，她不想对沈夫人身边的人动手，让老夫人处置更合适。 小丫环哭着道，“少夫人饶命，奴婢都是为了满满小姐和您，您放过我吧。” “为了我和满满，所以故意让文哥儿积食？”沈时好冷笑，“下次若是你喂了毒，岂不是也是为了我们？” “奴婢……奴婢……”小丫环被吓住了，“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来伺候文哥儿，是夫人同意的，您……” 沈时好不想听，“那你就回去找夫人为你做主。” 南溪抬手一挥，就将人给捂着嘴巴拖出去了，当下就让人送回去沈家，跟沈老夫人说了明由。 沈老夫人冷下脸，让人把小丫环杖责二十，再让吴妈妈过来将人领走了。 “沈家养不起这样的家生子，以后不用进府里伺候了。”沈老夫人冷声道。 吴妈妈心疼女儿，在沈夫人面前哭了一场，这都是为了替夫人办事才遭罪的，不管怎样，夫人都该为她们母女做主。 沈夫人被哭得头疼，心里还骂着小丫环不够机灵，若是机灵的，怎么会连积食都被发现，就算弄死文哥儿都能悄无声息。 “行了，你别哭了，我去找老夫人说一说，实在不行，就让你女儿先去我的庄子里当差。”沈夫人皱眉说。 吴妈妈只得先哭着应下了。 只是沈夫人还在装病，这会儿又不能直接去找老夫人，过了两天，她才装出勉强能下榻的柔弱，让人搀扶来到老夫人的院子。 “既然身体不好，就不用来请安了。”沈老夫人嫌恶地说，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崔氏。 虽然她跟崔老夫人 年轻时候是闺蜜，但也没想到她能把女儿教养成这样。 不对，是没有好好教养女儿，把女儿也养在老家。 “老夫人，我……我想去看望真真。”沈夫人小声说，“她现在动了胎气，肯定最是难受，我去陪陪她，兴许能好过些。” 第744章 沈老夫人说，“你自己都病殃殃的，别过了病气给她。” “不会的，我已经大好了。”沈夫人急忙说。 “那就随你。”沈老夫人闭着眼睛，懒得跟儿媳妇多说。 吴妈妈在旁边紧张地搓手，盼望着夫人能为她女儿求情。 沈夫人又寒暄了几句，好像早已经忘记吴妈妈的女儿这件事，正打算告辞的时候，被吴妈妈轻轻地扯了一下。 “没规矩。”沈夫人呵斥她，冷着脸瞪她一眼，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老夫人，上次您处罚的小丫环，其实那是吴妈妈的女儿，我想把她放到庄子里边去，您看……” “哦？这么说，她是听你的命令做事的？”沈夫人冷冷地问。 沈夫人急忙摆手，“不是，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让她做那样的事。” “那你还替她求情。”老夫人嗤笑，“你要是想把用她，我也不会阻止，只是，再有什么事，我只会找你。” 沈夫人皱眉，“老夫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吴妈妈的脸色骤然一变。 第901章 是我自己的问题 沈真真一日比一日消瘦，顾夫人终于忍不住把顾行飞叫了过来询问。 “儿子，你知道我不喜欢插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但真真怀着身孕，如今还动了胎气，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你天天不见人，以前你一天没见着她都着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夫人低声地询问着。 顾行飞神色憔悴，沈真真不好过，他又何尝过得好。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够当夫妻都是天注定的缘分，何况当时真真还是你自己求来的婚事，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难道要一辈子都这样吗？”顾夫人问。 “娘，不是误会。”顾行飞红着眼，“您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行飞，真真跟其他世家女子不同，她从小吃了不少苦，很多规矩都没有学过，当时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要多体谅包容她，否则一时的情爱都会在岁月中消磨干净。” “一个人所受到的教养都会影响她的眼界，如果她是在成亲之前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你可以生气，但你要学会原谅，如果是成亲之后，那你说要怎么办，跟她和离吗？” 顾行飞皱眉，“娘亲，我没有那么大度，我不知道她与我成亲，究竟是不是喜欢我。” 顾夫人叹了口气，“你且看她愿不愿意为了你改变，给真真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难道你想要跟她成为怨偶过一辈子吗？” “娘，我会想清楚的。”顾行飞低声说。 “夫人，三少爷，沈家的亲家母来看三少夫人了。”丫环在外面回禀。 “请沈夫人去三少夫人那里吧。”顾夫人说。 顾行飞皱眉，“娘，我去看看。” “你先别急着去，你这个岳母比你媳妇还拎不清。”顾夫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要是真真能有朝仁郡主一半的聪慧就好了。” 要不是看在沈老夫人和沈元帅的份上，她是真不想跟沈家当姻亲。 沈夫人已经抱着沈真真哭起来了，看到宝贝女儿瘦了一大圈，脸色又憔悴，她都快要心疼死了。 “娘亲，我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沈真真哭得眼睛都肿了。 “我去找顾行飞算账，他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他说会好好对待你，现在居然这么欺负你。”沈夫人骂道，就要起身去找人。 沈真真连忙拉住她，“娘亲，你别去，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会有什么问题，那些信……”沈夫人顿了一下，“那都是过去的事，如今揪着不放就是他不对。” “我想了很多，我就不该在苏屿恒还没和离的时候跟他写信，是我蠢，是我贱……”沈真真哭着说，“你别去找顾行飞，他怨我是正常的。” 沈夫人心疼死了，“那都是苏屿恒的错，你才刚到上京，哪里懂得那么多，他当时身为你的姐夫，又是世子，他不要脸勾搭你，错的也是他。” 终究全都是错的。 沈真真心如刀绞，她以为自己不爱顾行飞，成亲之后还一直跟他端着架子，可最近顾行飞不理她，她才知道，她早就喜欢他 了。 喜欢他的温柔小意，喜欢他的细致呵护，喜欢他的包容宽厚…… 可他现在却不理他了。 沈夫人埋怨道，“都是沈时好没用，她要是能早点解决，那些信就落不到顾行飞的手上。” “娘亲，您说我该怎么办，顾行飞会不会跟我和离？”沈真真害怕地问。 “他敢！”沈夫人怒道，“你爹会打断他的腿。” 沈真真哭着就哭不出来了，她以为沈夫人能够给她提点有用的意见，结果除了骂顾行飞，陪着她哭，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娘亲，你看起来瘦了。”沈真真转开话题。 沈夫人咬牙骂道，“还不都是因为老夫人，居然把岑素的儿子给接回来了。” “什么？”沈真真一惊，她想起之前想害岑素，反而差点被陷害的事，对于岑素，她还心里有怨恨，“那岑素呢？” “她？不知道，没见到她，但是她儿子都回来了，她肯定会招来的。”沈夫人一想到岑素以后还会回到沈家，她就格外的难受。 第745章 沈真真说，“娘亲，我如今是帮不了你，但姐姐可以帮你对付岑素，你去找姐姐，她肯定有办法让岑素不回沈家。” “她？”沈夫人一脸嫌恶，“她指不定跟岑素还是一条心，我不想见到她。” 沈真真摇头，“她不可能跟岑素一条心的，当初她跟岑素就撕破脸了。” “你啊，就不用担心我了，你父亲虽然一时生气，但用不了几天，他肯定就心软重新对我好的。”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的。 在旁边的吴妈妈默默看了沈夫人一眼，以前元帅的确最多生气三天，转身又回来哄夫人了，可这次元帅半个月都对夫人冷冷淡淡，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只有夫人还依然天真，觉得元帅是不会变的，哪个男人能一辈子面对只会作妖的妻子不变心，照她看，元帅怕是早就不复当初了。 “三少爷。”外面有丫环的声音响起。 顾行飞从外面走进来，目光落在沈真真的脸上停了片刻，“岳母，您来了。” “哼。”沈夫人冷哼了一声，摆着个脸色。 沈真真有些尴尬，她推了沈夫人一下，“娘亲，我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我有话跟你说。”沈夫人对顾行飞道。 “娘亲！”沈真真恳求地看她，她怕沈夫人说的话，会把顾行飞推得更远了。 顾行飞其实在外面就听到沈夫人的话了，他并不是很在意，沈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之前就看出来了。 “岳母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真真的。”顾行飞低声说。 沈夫人道，“你最好是，若是欺负真真，沈家不会放过你。” 顾行飞只是低声应是。 沈夫人这才满意地离开。 “夫君……”沈真真眼巴巴地看着顾行飞。 顾行飞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你放心，我不会纳妾的。” 第902章 爱一个人是想独占的 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纷纷飘落的雪花，岑素放下窗帘，马车已经进入城门。 “沈家如今是什么情况？”岑素低声问。 菡萏小声说，“我们留在沈家的人被大姑娘清理了不少，只有一个在夫人院子里没有被发现，她说，元帅最近好像跟夫人有龃龉，已经许久不曾回后院，少爷……被大姑娘带去长公主府了。” “沈时好把文哥儿带走了？”岑素闻言神色一冷，之前沈时好就抢过一次，现在又把文哥儿带走，“她自己是生不出儿子吗，非要抢着别人的儿子。” 菡萏说，“长公主府我们无法打听，不知道少爷在里面的情况如何。” 岑素紧紧蹙眉，“先回我们的宅子，等安定下来再说。” “娘子，那您要见元帅吗？”菡萏小声问。 “不见了。”就算和沈云峰见面又能怎样，以前在余州的时候，她想着只要能够留在她身边，无论要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后来…… 后来她发现根本无法看着他跟崔氏站在一起，她会嫉妒，会想杀了崔氏。 爱一个人是想独占的。 “你找两个人去长公主府门外守着，不要被人发现，看沈时好何时出现。”岑素说。 菡萏应了一声。 马车低调地来到一处民宅，两进的院子不算大，但胜在幽静，不容易被打扰。 不过，岑素离开闽州的事，沈时好很快也知道了，只是还不知岑素已经到了上京。 沈时好望着吃了两天药，现在又生龙活虎，一直想要来找满满玩的文哥儿。 一直把文哥儿养在这里肯定不是办法，但文哥儿绝对不能交给沈夫人，惯出一个沈真真已经够让人头疼了。 “岑素应该很快到上京，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文哥儿。”沈时好说，“让人不要把文哥儿带出去。” 南溪说，“姑娘，那咱们要不要把岑素给抓过来。” “不，她现在是闽州商行的总舵主，不要轻易跟她起争端。”沈时好说，不得不说，岑素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她要是留在沈家，沈夫人真的完全不是对手。 南溪说，“昨日夫人去见二姑娘了……” 沈时好听完南溪的禀报，神色淡淡的，她早就不想去理会她们母女，所以不管沈夫人去顾家干什么，她都不会插手。 说句难听的，沈夫人就像搅屎棍，本来顾行飞跟沈真真的事只需要疏导解开误会，说不定就能解决了，现在有沈夫人的威胁，两人更加疏远了。 “自身难保还去威胁顾行飞。”沈时好轻轻摇头，她觉得，父亲现在最多的顾虑就是沈夫人是她和哥哥的生母，真的将她休了，对他们来说名声肯定有影响。 “少夫人，宫里来传话，让您明日进宫一趟。”东月进来说道。 沈时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宫了，这次是皇贵妃召见她。 自从沈修则成了太子的少师，她就被视为皇贵妃一派的人了，其实沈时好心里并不想卷入后宫的是非。 王皇后没能把小公主抱去坤和宫，和皇帝彻底决裂，特别是五皇子被封为太子，王家已经开始跟五皇子拉拢关系，看起来是打算放弃王皇后。 沈时好第二天就进宫去见皇贵妃。 皇贵妃如今是宫里大红人，她却比以前更加低调，平日除了去太后的宫里，基本就是在永福宫，对待其他妃嫔也没有趾高气扬的姿态。 第746章 “娇娇来了。”皇贵妃看到沈时好出现，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沈时好在心中感叹，上一次见到皇后，她脸色发黄，整个人透出一股老态，皇贵妃却似乎越来越美艳，更是有种岁月静好的温和。 “见过皇贵妃娘娘。”沈时好恭敬地行礼。 皇贵妃扶起沈时好，让她坐下说话，“听怀霁说你家满满生得越来越可爱了，何时带进宫来给太后和本宫瞧瞧。” 沈时好笑道，“回娘娘，现在满满年纪小，动不动就要哭几声，待她再大些，一定带她进宫，还能陪小公主玩呢。” “这么小的孩子，确实要精心养着。”皇贵妃点头。 “是。”沈时好跟着附和。 皇贵妃低声道，“今日叫你进宫，其实有件事想要你帮忙的。” 沈时好一看皇贵妃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可能不容易，“娘娘您请吩咐。” “你知道王家吗？”皇贵妃问。 “锦国四大世家，怕是无人不晓。”沈时好说。 果然是跟王皇后有关，沈时好后悔今日进宫，早知道她找个借口说自己身子不适好了。 皇贵妃苦笑，“王家想要把嫡系孙女嫁给太子。” “？”哈？！沈时好慢慢地开口，“太子殿下今年也才……九岁吧。” “是，就是想先定亲。”皇贵妃沉声说，“皇上并没有什么说法，但本宫心里并不愿意，太子还小，日后也不知道会喜欢怎样的女孩，而且我也担心王家此举的目的。” 王家还能有什么目的，如果皇后有亲生儿子，那肯定拼命也要把太子拉下来，扶持皇后的亲子，可现在不是没孩子吗？ 将王家姑娘嫁给太子，那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是王家的人了。 果然是一件头疼的差事。 “那……娘娘的意思是？”沈时好试探地开口。 “你替本宫打听那位王家小姑娘，若是品性纯良的，本宫自然愿意让太子接触，若是……本宫再想办法。”皇贵妃说。 王家在上京盘根错杂，皇贵妃不想轻易得罪，为太子的未来埋下危机，但她也不想被利用了。 沈时好是她最信得过的，她相信沈时好不会糊弄她。 “打听倒是不难，只是周家老夫人去世不久，家中不好办宴席……”若是能见一见才更稳妥。 皇贵妃握住沈时好的手，“周家不适合办宴席，长公主就很合适。” “宴席由本宫来想办法，你到时候只管和长公主一起出席便是。”皇贵妃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时好没办法拒绝，只好应了下来。 过了两天，皇贵妃就以要寒菊宴为由，广发请帖。 外界纷纷传言，这是要给长公主相亲啊。 第903章 相亲宴 给长公主相亲？！ 盛准听到外面的传言，顿时坐不住了。 是他不够英俊，还是不够年轻，明明长公主很喜欢他的身子啊。 “宫里给我送帖子了吗？”盛准把管家叫过来，他就不信，凭他的美色……不，凭他的身份地位，又是单身的，宫里会不给他送请帖。 管家把两三张请帖拿出来，都是一些世家请他过去喝酒的。 就是没有宫里的。 盛准嘴角抽了抽，伤害性太大了！ “我出去一趟。”盛准连衣裳都没换，直接就策马来长公主府了。 门房的小厮一见是他，也没拦着，开了角门让他进去，还主动去把马匹给牵去马厮。 盛准熟门熟路地摸到长公主的院子，在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箫声。 他进去一看，好家伙，那姓于的琴艺比不过他，居然还学会吹箫了。 长公主靠在贵妃榻上，闭眸养神，神情陶醉地听着悠扬箫声。 玉公子看到盛准了，清隽的脸庞闪过一抹晦涩，箫声轻微地顿了一下。 “怎么了？”长公主懒懒地问，眼睛却都没有睁开。 盛准大步走过去，勾住长公主的手指。 长公主秀眉微蹙，猛地抽回来，睁开眼睛就看到盛准一张满是委屈的俊脸，她眼中溢出笑意，主动伸手拉住他的厚掌，“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 “我没收到帖子。”盛准长臂一收，将她紧紧地贴着自己，“这才三天，殿下就把我忘记了？” “才三天，怎么忘记？”长公主没好气地说。 盛准在她丰满的红唇重重亲了一口，“明天我也要一起进宫。” 长公主轻笑，“你堂堂一个骠骑将军，想进宫还不容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盛准哑声说，他是进去盯着，看谁敢跟他抢长公主。 “玉郎，你先下去吧。”长公主嗔了盛准一眼，转头对还没离开的玉公子柔声说道。 玉公子目光晦暗地看了看盛准，低声地应，“是。” 盛准掐住长公主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走到门外的玉公子听到长公主的惊呼，他闭了闭眼睛，别人都以为他是长公主的面首，只有他心里清楚，长公主这么多年将他留在身边，只是想给他一个安身之所。 她听他的琴，让他陪着喝酒，却从来不会碰他。 那么好的女子啊。 北山侯怎么忍心辜负她。 他一直幻想有一天他变得强大，一定要保护她，替她狠狠教训北山侯，为她出口恶气。 第747章 可惜，他还来不及强大，已经有人替她教训北山侯了。 盛准……比他更有资格留在她身边。 …… “看不出你喜欢参加这种宴席，不觉得无聊吗？”长公主出了一身汗，身上正是疲懒，由着盛准替她擦拭汗水。 “皇贵妃邀请的是上京世家未婚子弟，还有几个小女娃，连谈婚论嫁的年纪都不到，其他全是已经成亲的女子，这不是要给你相亲吗？”盛准语气全是委屈。 长公主轻笑出声，“相什么亲，本宫还需要相亲，看中哪个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盛准贴着她的耳朵问，“那你看中哪个了？” “明日你随本宫参加宴席不就知道了。”长公主笑着说。 …… …… 翌日，沈时好先进宫去了，她还带着任务的，先进宫去观察王家小姑娘的情况。 王家小姑娘今年八岁，还是小团子一个，长着一张圆乎乎的脸，笑起来嘴角两个梨涡，是非常可爱的孩子。 她和其他小孩子坐在一起，正在玩九连环。 皇贵妃低声说，“就是个孩子，本宫心里看着是喜欢，可是……” 可是这个孩子姓王，她是被王家不怀好意推到太子身边的。 “娘娘，其实不管姓什么，最重要是本性纯良，一场宴席的时间不足以判断，不如再多打听。”沈时好柔低声说。 皇贵妃颔首，“你说的也是。” 她是不急的，她儿子还那么小。 沈时好打量着王家的小姑娘，看到有别的孩子抢走她手里的玩具，她有些不高兴，但她没有立刻发作，只是走到一旁，拿起一块点心，捧在手里像一点点吃着。 还一脸满足地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抢她九连环的小姑娘走了过去，要去拿她碟子里的点心。 王小姑娘不悦地皱眉，“姚姑娘，你要是再继续抢我的东西，我要生气了。” “你生气关我什么事。”姚姑娘做了个鬼脸，就是故意要招惹王小姑娘。 “今天是皇贵妃娘娘办的宴席，要是我和你在这里打架，我回家顶多没有点心吃，你回家会不会被打？”王小姑娘板着脸问。 姚姑娘顿时脸色一僵，“我……才不会打我，就是他们让我做的。” 王小姑娘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她，“你说，是你家的长辈要你来欺负我吗？” “我没……我没有这么说。”姚姑娘叫道，转身就跑了。 沈时好和皇贵妃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了一眼。 看来朝中有的是不想王家姑娘成为太子妃的。 “娇娇，你觉得长公主会再招驸马吗？”皇贵妃突然问。 沈时好知道皇贵妃是暂时将王家这件事放下了。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今日来的世家子弟全都是家中庶出或者嫡次子，愿意来赴宴的，估计心里都存着想要成为驸马的心思。 “我不好揣度长公主的心思。”沈时好笑着道。 话音刚落下，长公主端丽艳绝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今日盛妆而来的长公主，美得让人忘了呼吸。 皇贵妃笑道，“长公主身边的男子看着有几分眼熟啊。” 长公主微微眯眼，“那是骠骑将军，盛准。” “长公主不招驸马反而更加快乐啊。”皇贵妃小声说。 沈时好对于盛准和长公主的事，心里是非常支持的，谁说女人就得从一而终，长公主有身份有地位还有银子，怎么快活怎么过，以前的苦日子已经够了。 至于北山侯是怎么想的？ 关长公主什么事呢！ “走，本宫去会一会这位盛将军。”皇贵妃道。 第904章 最好的人选 盛准神情端肃冷凝地走在长公主的身后，那种只有在战场经历过的肃杀凛冽之气，把那些试图去讨好长公主的世家子们震慑得心生惧意。 “那是何人？以前好像没在上京见过。” “难道是长公主新收的面首？” “这……以前只觉得是谣言，难道长公主真的养面首，那以后成了驸马，岂不是要跟这些面首相处，咦，想一想都觉得膈应。” “放心吧，长公主看不上你，膈应不到你。”不知谁不屑地说了一句。 “那是西南军赫赫有名的骠骑将军盛准。” “什么？他就是盛准，看着还挺年轻，不是说盛将军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吗？” “……” 沈时好将周围的议论声都听在耳里，视线再次看向盛准。 和风情万种的长公主站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 哪里还需要相亲，盛准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那就是盛将军？”皇贵妃眼里闪烁着好奇的目光，“竟是这般年轻，完全不输当年的北山侯。” “是啊。”沈时好心中感慨，就是因为盛准的优秀，才让北山侯如鲠在喉。 要不是那是她的公爹，她都想大笑一声活该。 “母亲。”沈时好已经迎上去，对着长公主行了一礼。 长公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似笑非笑地看向皇贵妃，“娘娘今日的赏菊宴是真热闹啊。” “你要是没来，哪能热闹得起来。”皇贵妃笑道，眼睛看向盛准，“这位就是盛将军？” 第748章 盛准拱手行礼，“见过皇贵妃娘娘，末将不请自来，还请娘娘莫要见怪。” “是本宫疏忽，应该给盛将军也送上请帖。”皇贵妃笑着道。 “你又不懂菊花，给你请帖有什么用。”长公主嗔了盛准一眼。 盛准低声说，“菊花我是不懂欣赏，别的我懂。” 皇贵妃嘴角笑意加深，“长公主，今年本宫得了几盆珍品，一起去欣赏吧。” “你就别跟着来了。”长公主对盛准说，“你平日在上京很少走动，不如就跟其他人聊聊天，也好熟悉熟悉。” “……”盛准心想他干嘛要跟那些人熟悉，平日也不会来往，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长公主。 可惜，有皇贵妃和沈时好在场，盛准不能非要跟着去，只能勉勉强强地坐下，陪着那些世家子说话。 他魁梧高大的身躯在坐在那些人中间，倒是把他们衬托得有些瘦小了。 “盛将军，您……平日好像不怎么出来应酬？”有人胆大地上前跟盛准打招呼。 “嗯，我不怎么来上京。”盛准勉强地敷衍着。 “那……盛将军与长公主早就相识了？”又有人试探着问。 盛准冷冷地说，“上京城何人不认识长公主。” 那人讪讪地笑了笑，“你跟长公主看起来好像很熟稔。” “哦，你嫉妒吗？”盛准嘴角翘了起来。 “……”他就是多问一句，怎么就是嫉妒了。 “嫉妒你干什么，难道你还能比得过北山侯。”不知谁提起了北山侯。 盛准冷眼看过去，见是个身材矮小样貌普通的男子，他嗤笑一声，“你怎么有脸出现在这里，就你这副尊容，连北山侯的外室都看不上吧。” “你……你嘴巴太恶毒了！” 盛准哦了一声，“谢谢夸奖啊。” 等长公主和沈时好再次回来，却发现盛准周围的人全都脸色难看，只闷头喝酒，一个都不敢开口。 这是怎么了？ 直到宴席结束，气氛都一直活络不起来。 只有盛准看起来心情极好，出宫的时候，在长公主身边殷勤得连皇贵妃都看不下去。 “烈女怕缠郎，这句话一点都没错。”皇贵妃小声说，意识到沈时好还在身边，她有些尴尬，“娇娇，长公主如今已经与北山侯和离，就算……” 沈时好笑道，“娘娘，我觉得母亲这样就挺好的。” 经过这一场宴会，上京人人都知道长公主身边有个盛准，盛武帝也很快就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并没有反对，反倒乐见其成。 北山侯也听说了，他依旧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直到沈云峰过来找他。 “如今见到我落魄，你心情如何？”北山侯面对曾经的对手，脸上挂着嘲讽的冷笑，“我之今日，就是你的明日，皇上容不下我们。” “你想太多了，皇上并非这样的人。”沈云峰沉声说，否则他今日就不会出现在北山侯府了。 北山侯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还相信吗？” “周肃，我们戎马一生，为的说保家卫国，皇上当初让我们戍守边境，是信得过我们。”沈云峰低声地说着，“兵权更迭，从来都是皇上说了算，我们要服老，也要认老。” 这句话戳中北山侯心中的痛处，他额头青筋暴突，“你放屁，我还没老，我在金城那么多年，北山军是我带出来的，那是我的亲兵，皇上说收回去就收回去，他问过我吗？” “北山军从来就不是你的！”沈云峰压低声音呵斥，“天下兵力都是皇上的，皇上一直给你机会，不想和你走到最后一步，你怎么就没看出来。” “要是换成是你，你甘愿交出沈家军马？”北山侯问。 沈云峰从怀里拿出三本奏折，“我为什么不甘愿。” 北山侯拿过来一看，全都是沈云峰上奏请皇上收回余州兵权，想要卸甲归田的请愿。 “皇上没有准了你的请愿。”北山侯不敢置信，“为什么？” 沈云峰淡淡地看他，“我没有吸食五石散，也没有你那么糊涂。” “哈哈哈。”北山侯笑出声，“皇上是惩罚我以前做的事，以前他不声不响，如今才来惩罚我，不过是看怀霁已经长大……” “你的好女婿，我的好儿子，现在才是皇上的心腹。” 沈云峰皱眉，“北山侯，你话多了。” 北山侯低头喝了一口闷酒，沉着脸不再说话。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沈云峰道，“你心里也很清楚，怀霁在军中军威与日俱增，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忌惮吗？” “……”北山侯冷着脸。 “因为怀霁跟你有隔阂，你们父子的隔阂，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当初你把他扔在宫里，就该想到今日了，还是你当初觉得在宫里被皇上和太后教养长大的孩子将来肯定会成为纨绔，对你不会造成威胁？”沈云峰言辞犀利，说得北山侯哑口无言。 第905章 敬仰已久 “侯爷，今日长公主带着盛准一同进宫赴宴……”周奉在外面低声地回禀，他希望北山侯能够放下了，不要再执念长公主。 当初是他非要娶叶宛，有今日的和离实属正常，如今却天天酗酒，仿佛对长公主深情不待的样子，连他这个当下人的都看不下去了。 北山侯在沈云峰离开之后，一直坐在原地没有动。 第749章 听到周奉的话，他也只是麻木地点头，“知道了。” 过了两日，北山侯终于进宫，将金城北山军的兵符上交给盛武帝。 盛武帝看着比他还苍老不知几岁的北山侯，一时不知该跟他说什么才好。 “朕看你身子大不如前，就好好去休养吧。”盛武帝沉声开口。 北山侯跪在地上，“臣，叩谢皇上。” “侯爷？”周奉在宫门外扶着走路有些不稳的北山侯，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本侯不想坐马车，走一走吧。”北山侯摆手，拒绝周奉的搀扶。 慢慢地走出朱雀大街，人流开始热闹，北山侯的额头沁出细汗，呼吸都粗重起来。 以前他就算负重围着金城跑一圈都不带喘的，如今才走了这么一段路，他便累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侯爷……”周奉不忍心，几次想上前去搀扶他，都被北山侯给推开了。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这句话如今应在北山侯的身上，确实挺有道理的。”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 北山侯的脚步顿住，转头看向路边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 此人面容陌生，北山侯不记得上京有这样的人物。 “在下对北山侯敬仰已久，今日难得相遇，侯爷是否愿意给在下请一杯清茶？”青年男子微笑说。 北山侯死死地打量着对方，终于脚步微动，朝着那青年走去。 周奉凝了眉心，总觉得这个青年看起来心机颇深。 “在下早已经备了厢房。”青年男子说。 待北山侯入座之后，他又从容地倒了一杯茶。 “你叫什么名字？”北山侯沉声问。 “在下……祁越。”祁越没有隐瞒，含笑报上自己的名字。 北山侯最近醉生梦死，并不知道西羟使者的到来，更不知祁越就是祁越派来的使者大人。 “上京并没有祁氏。”北山侯的眼睛终于多了几分厉色。 “在下是西羟的使者。”祁越含笑说，“要不是侯爷的运筹帷幄，在下今日不会出现在这里，我们的皇帝还在大锦的手中。” 北山侯将茶杯重重放下，他猛地站起来，“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祁越坐在原地没动，将北山侯色厉内荏看在眼里，嘴角笑意加深，“北山侯曾经战功赫赫，为大锦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落得狼狈解甲归田的结局，您就甘心吗？” “你是想来挑拨离间的，那就死心吧，本侯没那么容易被你怂恿。”北山侯淡淡地说。 “在下当然知道侯爷对大锦的忠心，否则这么多年来，金城早就被西羟破了。”祁越又重新给北山侯续茶，“只是最近在上京行走，多少听了些传言，为侯爷感到不值。” 北山侯冷着眼不说话。 祁越继续叹息，“在我们西羟，为国立下战功的大将军，即使年迈，都会封为异姓王，没想锦国会这么简单地对待……” 北山侯冷笑看他，静静听着祁越继续挑拨。 “侯爷知道邬画如今在何处吗？”祁越突然道。 “你说什么？！”北山侯眸色一冷，西羟的使者怎么会知道邬画的存在。 祁越勾唇一笑，“在皇上手里哦。” “不可能！”北山侯立刻反驳，自从兵器被劫，他一直派人在找邬画的下落，如果是被皇上带走，他不可能查不出来。 “怎么会没可能呢，你们这位大锦皇帝，分布在各处的眼线可比你想象的多。”祁越说。 祁越其实并不确定邬画在哪里，只不过他看到大锦的眼线送出最近大锦兵器图，有人认出那是邬画才能做得出的。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一查。”祁越说。 北山侯的脸色变了又变，心头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如果皇上找到邬画，那他应该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他是真心要将那些兵器奉献给皇上的。 为什么还要怀疑他？ 不对！祁越是西羟人，他怎么会知道邬画？ “你……你到底是谁？”北山侯一惊。 祁越低声一笑，“侯爷就不想再见一见女儿吗？” 北山侯不想再听下来，“本侯没有女儿！” 他站了起来，有些落荒而逃地离开酒楼，周奉急忙跟了上去。 “侯爷，那人是谁？怎么……” “你去把世子和少夫人找来。”北山侯目光阴鸷，丝毫有隐忍的怒火急忙爆发。 周奉看他的脸色，不敢再多问，“是，侯爷。” 周序川已经知道北山侯进宫交上兵符的事，他和沈时好对视了一眼，不知北山侯这时候找他们做什么。 “去吧。”沈时好叹息一声，北山侯即使有错，他们作为晚辈，一直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 “嗯。”周序川虽然有几分不情愿，到底还是同意了。 自从上次沈时好将两个伶女打了出去，北山侯就没有再带伶女回来，侯府在郭姨娘的管事下，总算恢复了清静。 北山侯在上房等着他们，他神色阴沉，低垂的眸色看不清在想什么。 “见过父亲。”沈时好恭敬屈膝行了一礼。 过了片刻，在沉思中的北山侯才回过神，他打量了儿子和儿媳妇片刻，才缓缓地开口询问，“自从金城兵器出事，我一直在找邬画，若是找到他，就能还我一个清白，你们应该也在找他吧？” 第750章 周序川皱了皱眉，“清者自清，兵器被劫本来就与周家无关。” “但是邬画能让皇上知道，我是真心要将兵器和邬画献给他的。”北山侯说。 沈时好心中暗暗有些惊讶，觉得北山侯突然说起邬画很不寻常。 “父亲是找到邬画了吗？”沈时好试探着问。 第906章 你不生气吗 北山侯的目光在沈时好脸上审视片刻，想知道关于邬画已经被皇上找到的事，他们究竟是不是知情。 但沈时好和周序川都脸色淡定，并没有任何异样。 “没有。”北山侯说，但也没有说出邬画的下落。 周序川敏锐地察觉到北山侯今日的不同，“父亲，你怎么突然提到邬画，是有他的消息吗？” “嗯。”北山侯点头，“有人看到他在上京城出现过。” 这个有人听起来就很玄乎。 沈时好和周序川对视一眼，他们的人找了快半年都找不到邬画，如果不是皇上自己说邬画在他手中，只怕这世上都没人知道邬画在哪里。 那北山侯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打算何时去金城？”北山侯没有再提邬画。 周序川说，“等皇上降旨，西羟女王还在上京，金城那边一时不会有战事，不用急着去。” 北山侯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打算搬去别院静养，你们住在长公主府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长公主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搬回来吧。” 沈时好此时心中更是诧异，北山侯这么快就想开了，前两天对长公主明明还执着不肯放开，如今这话里的意思，是已经不想纠缠长公主了？ 周序川说，“你要去哪个别院？” “在城郊，我已经跟皇上请示过，皇上也同意了。”北山侯淡淡地说。 “我知道了。”周序川点了点头。 气氛突然诡异的安静，父子两人已经完全找不到话说了。 连沈时好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缓解尴尬。 “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吧。”北山侯摆了摆手，他不勉强周序川和他父慈子孝。 周序川没有迟疑，起身就带着沈时好要离开。 “满满……等过了百日，带来给我看看吧。”北山侯沉声开口，毕竟是第一个孙女，他至今还没有见过。 沈时好福了福身，“好的，父亲。” 坐上回长公主府的马车，周序川和沈时好对视一眼。 “父亲是不是怀疑邬画已经被我们找到了？”沈时好低声问。 周序川点头，“他如今越来越多疑，还担心我要夺他的兵权。” 沈时好说，“只可惜我们连邬画在哪里都不知道，不然还能问他些话。” 在金城的顾无辞已经许久没有消息，那些被他带走的兵器如今在哪里也不清楚。 希望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对了，岳父让我去一趟沈家，一会儿你先回家，我去找岳父。”周序川说。 沈时好也有些时日没见父亲，但一想到又要听母亲无理取闹的埋怨，她又提不起兴致，“好吧，我有几天没去鸿胪寺了，今天该去找西羟女王再聊聊了。” “祁凝珑武功不弱，你跟她一起，千万要小心。”周序川说。 “你还担心她在我手里逃脱了？”沈时好笑着问，“我看她不像要逃的样子，大锦究竟提出什么和谈条件，怎么跟西羟一直谈不下来。” “皇上想要西羟成为附属国，或者割让三城，西羟使者都不想答应。”周序川说。 沈时好挑了挑眉，这个条件就不好谈了。 在十字路口，夫妻两人便分开了，沈时好去了鸿胪寺，周序川去找沈云峰。 鸿胪寺的官员已经熟悉沈时好，见她从马车下来，已经客客气气将她恭迎进去。 祁凝珑这两天都没有出门，每天都在屋里看书，见到沈时好出现，她只是淡淡一笑。 “还以为你死心不会再来找我，你们皇帝提的要求，祁越不可能会答应的。”祁凝珑面无表情地说。 沈时好主动地坐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们西羟好像有人不太想要你回去啊。” 祁凝珑指关节泛白，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你又想说什么？” “你两天没出门了吧，走，今天继续带你去逛街。”沈时好笑道。 “……”祁凝珑想开口说不想出去，但身体已经跟着沈时好走出鸿胪寺。 沈时好带着祁凝珑去买胭脂，祁凝珑避开她的手，一脸厌恶，“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我是不会用的。” “陛下是怕被别人以为留恋女子用的东西，不尊重你这个女王吧？”沈时好笑着问，将祁凝珑的手抓了过来。 “天下没有不爱美的女子。”沈时好低声说，蘸了一点胭脂抹在她的手背，“女子为悦己者容，并不是为了讨好男人，而是讨好自己。” 祁凝珑皱眉，“我从来无需取悦他人。” “我知道，陛下身为公主的时候，看似荣华富贵，其实身不由己，特别是在西羟，随时可能成为和亲的牺牲品，能够走上高位，陛下所付出的可以想象。”沈时好说。 “但是，所谓自由，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能够不做什么。” “陛下如今可以吗？” 祁凝珑皱眉冷冷看着沈时好。 第751章 “陛下觉得能够依靠北狄让西羟变得更强大吗？”沈时好笑着问。 “……”祁凝珑把胭脂紧紧捏在手里。 沈时好买了十几盒的胭脂，“送给陛下，就算是成为一国之君，也可以打扮得很漂亮的。” 祁凝珑抿了抿唇，“沈时好，你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沈小将军。” “干嘛，以为沈小将军就是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粗鄙女子啊？”沈时好挑眉，“战场手撕敌人，平时也能精致打扮的。” “你知道西羟那些大臣还提出怎样的和亲条件吗？”祁凝珑望着沈时好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她无法拥有沈时好这样阔达的心思，她不仅仅是在战场杀人。 她连自己的兄长和父亲都杀。 “他们要我跟西羟联姻。”祁凝珑看着沈时好的笑脸，“让我嫁给周序川。” “？”沈时好愣住，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西羟强大不起来，你再厉害，后面一群拖后腿的，怎么打得过锦国呢。” 祁凝珑心中疑惑，“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沈时好笑着问。 “他们要我嫁给你的夫君，如果你们皇帝同意了，周序川就要休了你，你不生气吗？”祁凝珑道，她就是想看一看沈时好知道这件事会多生气，怎么是这个反应。 第907章 沈云峰不可能休了她 沈时好还是第一次听说西羟居然还有这个想法，让西羟女王嫁给周序川？是要西羟女王放下帝位嫁到锦国，还是周序川抛妻弃子去西羟当个男皇后？ 不管哪个，皇上都不可能答应的。 西羟提出这个条件，摆明就是不想和谈，或许说，是不想锦国放了西羟女王。 虽然祁凝珑在西羟登基为帝，且多智略擅征战，并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可惜那班臣子并不这样认为。 “我们皇上不会答应的。”沈时好很笃定地说，“这对锦国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爹是镇国大元帅，我不但是沈小将军，还是郡主，锦国还用不着利用男色去求和谈。” 祁凝珑眼中莫名涌起热气，她急忙转身，心中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感受。 沈时好对锦国的皇帝这么信任，为什么她的臣子就不相信她呢？ “我送陛下回去。”沈时好说。 祁凝珑沉默地点头，一直看着手中的胭脂。 直到马车停在鸿胪寺，祁凝珑才抬头看向沈时好，“如果你是我，会如何做？” “如果我是陛下，当与锦国谈和，借锦国的力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臣子，再花三年时间培养自己的心腹取代他们，直到我能完全控制西羟朝堂局面，我才会想着扩充疆土。”沈时好说。 祁凝珑低头一笑，“我曾经也确实这么想的，可惜……” “可惜北狄找上你们，如果西羟与北狄不联手，就会出兵踏平西羟，你们不是轩辕默的对手。”沈时好接了她的话。 “呵。”祁凝珑一笑，是啊，西羟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一直是被选择而已。 “你觉得北狄跟锦国谁强？”沈时好问。 祁凝珑沉思了片刻，“北狄如今确实比不上锦国，但锦国想彻底打败北狄也不容易。” 沈时好笑了笑，“早晚的事。” “我会考虑的。”祁凝珑点头。 祁凝珑在脑海里思考着和锦国谈和的好处，一时没察觉到旁边的人。 “在想什么呢，陛下？”低沉的声音突兀响起。 “是你。”祁凝珑回过神，皱眉看着祁越。 祁越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已经逐渐远去的马车。 “你何时跟沈时好走得这么近了？”祁越含笑问，态度客客气气的。 “祁越，朕记得你从小就不学无术，沉迷各种游记，如今为何就变成使者了？”祁凝珑盯着祁越问道。 祁凝珑微微眯眼，她对祁越只有小时候记忆，他长什么样子已经不太记得，但宗室其他人派他前来，显然他就是真的祁越。 “这不是因为宗室没其他人了，你的兄弟全都死得一干二净，宗室年轻的没有几个。”祁越微笑说，“我算是比较出众了吧。” 祁凝珑冷眼看他，“是你跟大锦皇帝提出联姻的要求？” “啊，是我啊，这是宗室的意思，我也只是照说而已。”祁越无奈地说，“我也觉得这个要求很可笑，锦国不可能会答应的。” “真是够蠢的。”祁凝珑嗤笑一声，“你们是觉得大锦皇帝傻，还是觉得周序川蠢？以为周序川会跟北山侯一样，赶出抛妻弃子的事吗？” 祁越笑道，“你倒是挺了解周家的事。” “明日朕要跟大锦皇帝谈 一谈。”祁凝珑说。 “你想谈什么？”祁越微微眯眼看着她。 “朕需要跟你解释吗？”祁凝珑反问。 …… …… “夫人，我们的人出去打听了，少爷如今还在长公主府，沈时好从来不带他出门，我们要把少爷带走实在太难了。”菡萏忧虑地跟岑素回禀。 自从来了上京，岑素便以寡妇的身份自居，底下的下人也都叫她夫人。 岑素翻看着手中账册，听到憨憨的回禀，她并没有任何惊讶。 崔氏肯定容不下她的儿子生活在沈家，沈云峰既然要带走她的儿子，肯定不会让崔氏伤害他，不过，会养在沈时好身边，着实让她有些添堵。 第752章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沈时好了。 “最近崔氏情况如何？”岑素淡淡地问。 “听说元帅与沈夫人关系越来越僵，还曾经说过要休沈夫人呢。”菡萏说。 岑素嘴角勾起冷笑，“他会休了崔氏？” 就算崔氏再愚蠢无知，有沈时好兄妹在沈家，沈云峰都不可能休了她。 “既然我们的人进不去公主府，那就利用崔氏替我们去吧。”岑素冷冷地说，“想办法传到崔氏的耳中，就说沈云峰不止接回儿子，其实连我也接回来了，如今还把我藏在公主府，让沈夫人知道我与沈时好以前在余州的关系有多亲密。” “把我放在公主府，就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 菡萏问，“这……沈夫人会相信吗？” “别人或许不太可能会信，但崔氏的脑子……她不但会信，还会闹上公主府。”岑素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嘴角笑意更深。 “以沈夫人的性子，怕是还要把大姑娘骂一顿。”菡萏小声说，她是见识过沈夫人的偏心的。 岑素说，“她以为沈时好还是小时候被她拿捏在手里的可怜丫头呢。” “那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菡萏说。 “沈时好……命真好。”岑素低声呢喃，攀上崔氏这样的母亲，却找了长公主这么维护她的婆母。 一个再嫁女，凭什么呢。 岑素已经回想不起她和沈时好在余州相依为命的日子是什么样了，脑海里只剩下她们敌对的场景。 她能看着长公主养面首，却无法接受自己成为沈云峰的妾室。 无非是觉得她配不上沈云峰。 “顾无辞最近还跟我们争生意吗？”岑素低声问着。 在旁边算着账本的玖月抬起头，“是，九元商号好像跟我们杠上似的。” “九元商号在余州开马场，养着汗血宝马的事，足够给沈时好找个麻烦了。”岑素说，“朝廷也该查一查顾无辞了。” 玖月一愣，“夫人，我们出海的船舶也有些货物见不得人，万一顾无辞……” “无妨。”岑素淡淡地说。 第908章 你是泼妇吗？ “吴妈妈，元帅是不是又出去了？”沈夫人从床上猛地坐起来，脸上哪里还有病殃殃的模样。 “是，元帅又出门了。”吴妈妈用力地点头。 沈夫人咬牙切齿，“传言果然没有错，他肯定把岑素那贱蹄子藏在长公主府了，他这么防着我是什么意思，我就这么容不下人吗？还是他想要让岑素来替代我！” 吴妈妈担忧地问，“那怎么办啊，夫人？” “走，跟我去长公主府。”沈夫人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往外面走去。 “这……那毕竟是长公主府，夫人要不要先把大姑娘叫过来问清楚再决定？”吴妈妈劝着沈夫人，虽然她知道自己越劝只会让她更生气。 沈夫人果然怒火冲天，“我叫她来问什么，她分明是知情的，不过是要瞒着我，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白养她了。” 吴妈妈焦急地大叫，“夫人，夫人……” 家里的下人惊讶地看着沈夫人一脸怒气地走出去，有个小丫环一溜烟跑去宁安院找马嬷嬷了。 沈家去长公主府并不远，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沈夫人……”门房的下人行礼，有些惊讶沈夫人怎么这样的表情。 “你们少夫人呢？”沈夫人还有一丝理智，没有在长公主府门前就闹起来。 “在屋里呢。”下人回道。 沈夫人大步地往后院走去，她上次就来过长公主府，知道怎么去找沈时好。 下人一见沈夫人的表情不对劲，已经给后院的小丫环使了个眼色，一个赶紧去禀告长公主，一个去找沈时好。 “母亲来了？”沈时好正抱着满满在喂奶，听到下人的话，有几分诧异，母亲最近不都在家里装病，怎么跑到她这儿来了。 沈时好将已经睡着的满满交给奶娘，让桐花先出去看情况。 “沈时好，你给我滚出来。”沈夫人的声音从外面尖锐地响起。 把已经入睡的满满惊得一个激灵，哇一声哭出来。 沈时好脸色微沉，寒着脸将女儿重新抱在怀里哄着，“满满乖，不哭不哭。” 南溪和东月两人在外面拦住要冲进来的沈夫人。 “夫人，满满才刚入睡，您这么一吵已经把她惊着呢。”南溪压着不悦说道。 沈夫人推开南溪，大声叫道，“不想我惊着她，就把沈时好叫出来。” 沈时好将女儿哄好了，但是已经完全没了睡意，紧握着小拳头蜷缩在沈时好的怀里，被奶娘接过去就扁嘴要哭出来。 把沈时好心疼得不行，眼睛都泛酸了。 她强忍心中的怒火，听着沈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她闭了闭眼睛，如果外面那个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崔氏，你好大的胆子，敢到公主府来撒泼，堂堂镇国公夫人，你还要不要脸面，你这个样子跟泼妇有什么两样！”长公主闻讯赶来，远远就听到沈夫人的吵闹声，在门外就冷声地开口呵斥了。 “我来教训自己的女儿，她都不要脸面，我要什么脸面。”沈夫人冷笑，“她心里要是有我这个亲娘，就不会把那贱人的孩子藏在这里。” 第753章 长公主忍了忍才没有上前甩沈夫人一巴掌，“亏你这话也说得出口，你心里有她这个女儿吗？母爱则子敬，你配当一个母亲吗？” “今日我不是来听长公主训斥的，还是把我那个不孝女赶紧叫出来吧。”沈夫人说，“不要以为躲着不见我，我就会善罢甘休。” “崔氏，本宫告诉你，没有什么事比本宫的孙女更重要，你刚才已经把她惊哭了一次，要是你再撒泼胡闹惊扰她，本宫今日就算把你打死了，沈云峰也不敢拿本宫如何。”长公主沉着脸威胁。 沈夫人看着长公主威严冷厉的样子，怕自己真的会被打死在这里，终于收敛了气势。 南溪等人见了，终于忿忿不平地没有再拦着。 “把沈夫人带去偏厅。”长公主瞪了崔氏一眼，急忙进去看望她的宝贝孙女。 “满满被吓到了吧？” 沈时好眼角发红地转头，看到是长公主，鼻子莫名发酸，“母亲，满满刚哄好了。” 长公主娴熟地从沈时好怀里接过满满，满满好像是知道又有一个疼爱她的人来给她做主，小嘴巴动了动，被水浸润过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圆溜溜地看着长公主。 “那崔氏是知道你把文哥儿养在这里来闹的，你去应付她，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母亲。”长公主语气有些恼意。 她是给了沈时好面子，才没有把崔氏骂得太难听。 沈时好见满满在长公主怀里比较安稳，这才轻轻点头，“给您添麻烦了。” “我们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说这个，只是她向来偏心，这次怕不知又要怎么对你。”长公主就是心疼沈时好。 “我已经习惯了。”沈时好淡淡一笑。 来到偏厅，看着沈夫人的身影，沈时好的眸色如凝一层寒霜。 “你终于敢来见我了？”沈夫人哼了一声。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沈时好冷声说，“到底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你亲自到长公主府来吵闹。” 沈夫人猛地站起来，两步上前就要打沈时好。 还没靠近，就被身后的笑烟用力地捏住手，毫不客气地推了回去，“沈夫人，您想在长公主府打我们少夫人，是不是要先问一问殿下。” “我打自己的女儿，还需要问过长公主吗？”沈夫人手腕抽痛，怨恨地瞪着笑烟。 笑烟面无表情地点头，“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遵照殿下的意思保护我们少夫人。” 沈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狠狠地瞪了沈时好一眼。 “你把那贱人母子叫过来。”沈夫人趾高气扬地命令。 “只有文哥儿在我这里，他刚来上京不适应，我才养了他几天，就这样你都容不下吗？”沈时好问。 沈夫人说，“我就知道你没一句实话，你敢说岑素那贱人不是在你这里，怎么，想要替你爹养着小妾，巴着我快点死，好让她进门是吧？” “你从哪里听说岑素在这里的？”沈时好问。 沈夫人冷笑，“我不但知道她在这里，还知道你们以前情同姐妹，你跟她这么好，怎么不让她跟你一起嫁给周序川呢。” “够了！”沈时好眉眼冰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镇国公夫人，不是街边的泼妇。” 第909章 断绝母女情分 “呵呵，反正丈夫也想休了我扶持小妾了，连女儿都吃里扒外，我还有什么怕丢脸的，大不了一拍两散。”沈夫人今日是豁出去了，反正不能把岑素母子逼出来，她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沈时好隐忍着胸口翻滚的怒意，把文哥儿养在她这里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沈夫人说，“把岑素母子交出来，我带回沈家，就算她是逃妾，再怎么低贱，那也该是我这个当主母的亲自管教。” “你确定要接岑素回去？”沈时好嘲讽地看她，“你能斗得过她吗？当初她在沈家的时候，没有我帮你，你早就被她扫地出门了。” 沈夫人猛地又站起身，“你……” “岑素不在长公主府，我不知道你听了谁的挑拨到我这儿吵闹，你放心，之后有关你的任何事，我都不会插手，你也不必再来找我。”沈时好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夫人。 “你……”沈夫人瞪着沈时好，“怎么，你还想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没错！”沈时好厉声说，“以前我不懂为什么你对我为何如此冷漠，我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以为只要真真找回来了，你就能够知道当年的事与我无关，你会对我好一些，但你没有。” “你到底恨我什么呢，我哪里对不起你？” “直到我生下女儿，我对她的爱没有丝毫保留，看着她纯真无瑕的脸庞，我就在想，她这一生无论做什么事，我都无法恨她，她是我最心爱的女儿，我只会教她坦荡善良做人，护她平安喜乐地长大，我怎么舍得……像你这样，伤害我一样去伤害她。” 沈夫人越听脸色越黑，“我对你已经够好了，是你出生就来克我。” “我也没求着你生下来。”沈时好冷冷地说。 “怎么，翅膀硬了，以为你嫁给周序川，你就能连娘家都不要了。”沈夫人讥笑地问，她才不信沈时好敢跟娘家一刀两断，将来她肯定要指望娘家撑腰的。 沈时好说，“我不是不要娘家，我是不要你了，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母亲了，从此无论你惹下怎样麻烦，我都不会管，生老病死，也都与我无关。” 第754章 “这是你说得，你不要后悔！”沈夫人尖声叫起来，“你敢跟我断绝关系，就不怕天下人说你不孝不悌吗？” “大不了我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世，当世人 评理，究竟是你不配为人母，还是我不孝。”沈时好无所谓地说，“你都不怕丢脸，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也见到了，长公主视我如女儿，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会包容我。”沈时好含笑说。 沈夫人心口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她死死地盯着沈时好的脸色，看得出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不认就不认！她还稀罕这个女儿吗？ 只有真真才是她的女儿。 “就算你不想认我这个母亲，我也要见到岑素母子，你说岑素不在这儿，那就把贱种……”沈夫人眼中的怨毒，仿佛岑素母子在这里，她都恨不得上前撕了她们。 “文哥儿是贱种，你把父亲当什么！”沈时好淡声问。 沈夫人心口一滞，狠狠瞪她，“把文哥儿给我带来，我是他的嫡母，就算要教养，那也是我的事，你一个出阁女子，带着庶弟在身边算怎么回事。” 沈时好笑了笑，“去把文哥儿带过来。” 笑烟有些不解地看向沈时好，虽然文哥儿是岑素生的，但在长公主府养了一阵子，长得又可爱乖巧，大家看着还是有几分喜欢。 那孩子要是落在沈夫人的手中，那肯定没有好日子了。 南溪却没有质疑沈时好的决定，转身就去把文哥儿抱过来。 文哥儿才刚刚睡醒，一双大眼睛还迷迷瞪瞪的，白净粉嫩的脸颊还有刚睡醒的压痕，虎头虎脑的格外可爱。 沈夫人看到文哥儿生得有几分像沈云峰，心中的妒火烧得更旺。 “把人给我！”沈夫人伸出手要来抓文哥儿。 文哥儿害怕地扑向沈时好，“姐姐，姐姐……” 沈时好顺势将他抱在怀里，“文哥儿是父亲交给我的，你要把他带走，父亲同意吗？” “你父亲是怕我不肯接受才交给你，我现在肯带他回去，你父亲高兴还来不及。”沈夫人忍着厌恶，心里早想把文哥儿狠狠打几巴掌，但还是得装出慈爱的样子。 “好，交给你。”沈时好点了点头，“不过文哥儿认人，你最好别抱他，否则他不但会闹，还会打人。” 沈夫人嫌恶地撇开头，示意吴妈妈去抱文哥儿。 “让文哥儿的奶娘和丫环随着一起回去吧。”沈时好说，“去准备马车，送沈夫人和文哥儿一起回沈家。” “你想要找岑素，她不在我这里，不过你带走文哥儿，我想岑素应该会很快找上你。”沈时好说。 “我等着她。”沈夫人说完就拂袖离开了。 沈时好眸色微沉，对南溪说道，“安排两个会武功的跟着，她今日来这么一趟，怕是受了别人挑拨，为了就是把文哥儿带出长公主府。” “少夫人是说……岑素？”南溪惊讶，“她来了上京，那怎么不自己来找文哥儿。” “先送文哥儿回去，岑素应该要出现了。”沈时好说。 南溪闻言有些无奈，岑素就一点都不想和少夫人冰释前嫌了吗？越是这样在背后搞鬼，以后就更加要成为敌人了。 文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好像知道自己要被带走了。 “桐花，你让辛盛赶紧去找元帅，把今日的事跟他说了。”沈时好吩咐。 “是。” 沈时好沉默地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和沈夫人断绝母女之情，她竟一点不舍都没有。 甚至觉得解脱。 “把我和沈夫人断绝母女情分的消息传出去，最好传到岑素的耳中。”沈时好低声说。 “少夫人，连三少夫人求见。”东月进来禀话。 沈时好微微愣住，安宝音怎么这时候来找她了？ 第910章 今日就去别院 安宝音是永昌伯爵府连三少夫人，三年前与沈时好相识，这些年来，九元商号一直跟安宝音娘家的生意有来往。 “周少夫人。”安宝音脸上克制着焦急，一看到沈时好，匆忙行了礼，“最近我收到风声，余州马场的真正主人是你，这个消息被人传出去了，还说那些汗血宝马都是从北狄运送过来，怀疑你跟北狄有来往。” “什么？”沈时好愣住，余州的马场是九元商行的，当初也的确是她去北狄抓了两匹野马回来配种，才慢慢有了现在的规模，但怎么就跟北狄勾结了。 “不知谁在背地里针对你，周少夫人，你最近可要小心。”安宝音说。 知道她跟九元商号真正关系的人并不多，如今会在上京城里这么对付她的，大概只有岑素了。 沈时好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她。 不过，早在岑素怀着孕跟沈云峰来到沈家，沈时好就将她有马场的事告诉盛武帝，并且还愿意为朝廷培养汗血宝马，这件事就算传开了，对她并没有影响。 可惜岑素并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偷偷开着马场。 “连少夫人，请坐喝茶。”沈时好含笑说，“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你放心吧，我自有应对。” 安宝音是见识过沈时好的能耐，见她神色如常，一点都不像被影响，这才终于松口气，“我最近刚从江南回来，路上得知这个消息，就怕有人要害你。” 第755章 “这件事就算传到宫里也不要紧，那马场的事，皇上是知情的。”当年父亲让她找机会跟皇上提了，免得以后被人陷害。 所以沈时好后来就找了个机会，跟皇上坦白九元马场和商号的事。 皇上只是让她不许将九元马场的宝马卖出锦国，之后也没有再多提，但沈时好还是让利了一半给朝廷。 所以，余州马场算是官方马场了。 安宝音笑道，“看来是我多心了，这样就好，让那些人得意几天，等知道真相才知道被打脸。” “你怎么去江南了？”沈时好问。 “我父亲去年病了，我去看望他老人家，顺便处理家里的生意。”安宝音低声说，“如今伯爵府是我在主持中馈，没有糟心的人和事，我也能放心在娘家多住几天。” 沈时好含笑，“看来三少夫人是把家里的麻烦都解决了。” “当初你提醒我婚前的遭遇与赖姨娘有关，我让人去查了，果然是她要毁我清白，后来还想害我怀里的孩子，我只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她失了宠爱，只能一个人在庄子里度过。”安宝音勾唇笑了笑。 就是因为这件事，她一直记着沈时好的恩情。 “多行不义必自毙。”沈时好说。 “周少夫人，我刚回上京就来找你，既然这事对你没影响，那我就先回家，我那位好夫君，听说又给我找了两个妹妹。”安宝音勾唇淡笑着。 沈时好眼中溢出笑意，看着安宝音如今雷厉风行的样子，全然没了以前的委曲求全，她心里也为她高兴，“好。” 送走安宝音，沈时好才冷声对南溪说，“传信给顾无辞，让她把岑素走私贡品出海的消息告知市舶司。” …… …… 为了逼沈云峰来找她，沈夫人把文哥儿养在正房，只是还不到半天，她已经被他的哭声吵得耳朵都疼了。 “快点让他闭嘴，哭得我头疼。”沈夫人恼怒地叫着。 “夫人，奶娘说三少爷就是这样，只有大姑娘能哄住他，现在是怎么都劝不住，哭着要娘亲和姐姐。”吴妈妈低声说。 沈夫人咬了咬牙，脑仁突突地跳着。 “夫人，老夫人来了。”莺儿进来回禀。 “她来干什么。”老太婆平日说自己不管事，结果还不是风吹草动就来找她麻烦，要不是她，说不定元帅还不会去把文哥儿找回来。 沈老夫人沉着脸被丫环扶了进来，听到文哥儿惊天动地的哭声，她脸上闪过怒色。 “老夫人，这天寒地冻的，雪地路滑，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喊我过去吩咐也是一样的。”沈夫人扬起笑容走出来，主动去搀扶沈老夫人。 “谁让你去把文哥儿接回来的？”沈老夫人甩开她的手，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沈夫人留着了。 沈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老夫人，文哥儿养在长公主府像什么话，传出去岂不是别人要说我这个当嫡母的容不下他，我也是为了沈家的名声着想。” “你容得下文哥儿，他都哭多久了，你能哄得住吗？”沈老夫人冷声问。 “小孩子嘛，哭一哭不是很正常，等哭累自然就不哭了。”沈夫人说。 啪—— 沈老夫人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打我干什么！”沈夫人尖声叫起来。 周围的丫环都吓到了，噤声看着发怒的沈老夫人。 “你可真有嫡母的风范啊，去长公主府撒泼，还为了沈家的名声，沈家娶了你，早就没有什么名声了。”沈老夫人厉声地骂着，“长公主没有把你扔出来，已经是给足了沈家和娇娇的面子。” 沈夫人捂着脸无声地落泪，委屈又无助。 “去崔家请崔老夫人过来，把他们的女儿给带回去。”沈老夫人冷声地吩咐。 “老夫人！”沈夫人惊愕地抬头，这下顾不得装委屈了，“您这是要逼我去死吗？您要我成为全上京的笑话吗？” “你去长公主府的时候，就没想过会不会成为笑话吗？你就没有想过娇娇在周家该如何自处吗？”沈老夫人问道。 “我……”沈夫人当然没想过，她当时被怒火支配，她恨沈时好瞒着她带回文哥儿，恨沈时好居然没有把岑素母子给解决了，让她还要见到文哥儿这个野种出现。 沈老夫人深吸一口气，“你别以为沈家真的不敢休你。” “夫君……”沈夫人抬眼看到沈云峰出现，眼泪落得更凶了，扑过去就想求安慰。 沈云峰铁青着脸，任由沈夫人扑在他怀里，他冷漠地将她推开了。 “去给夫人收拾东西，今日就去别院。”沈云峰沉声地开口。 第911章 心中有疑虑 “夫人，您真是好计策，听说元帅把崔氏给送去别院了。”菡萏开心地进来说道。 这是岑素意料之中的，不过，沈云峰对崔氏还真是情深义重，都已经愚蠢无知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还不休了她，还只是把她送去别院。 “元帅对崔氏真好，就这样还不休了她。”玖月发出一声感叹。 “崔氏命好啊，有沈修则和沈时好这对儿女，沈时好还是长公主的儿媳妇，就算是为了他们的名声，沈云峰都不会休了崔氏。”岑素了解沈云峰，知道他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菡萏小声说，“听说元帅以前为了娶崔氏，还亲自上山守了三天三夜，只为了一朵什么紫樱花，元帅对崔氏是真的好。” 第756章 玖月嗔了她一眼，在岑素面前说元帅对别的女人好，这不是戳心窝吗？ 岑素神色淡淡，但眼中还是闪过一抹幽怨。 “夫人，如今崔氏已经不在沈家，您若是趁机回到元帅身边，说不定顶替她在元帅心目中的位置。”玖月试探着问，不知岑素对沈云峰如今是什么感情。 “只要有沈时好在，就算我去了沈家，永远都不可能顶替崔氏。”岑素淡淡地收。 “那……我们把少爷找到就回闽州吗？”玖月问。 岑素垂眸看了看桌子上的信件，“来都来了，不用急着走。” “我们已经把沈时好私自开马场的消息传出去，但朝廷那边好像一点风声都没有，怕是那些官员忌惮沈时好是长公主的儿媳妇，所以不敢弹劾她。”玖月皱眉。 要是没人敢弹劾，那他们放了那么多消息出来也没用。 岑素淡淡地说，“再等等。” “先把文哥儿找回来。”岑素捂着胸口，母子连心，今日她的心口沉闷，让崔氏带走文哥儿，她其实也不太安心。 文哥儿已经哭累入睡了。 只是因为哭得太久，眼尾还红红的，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不时地抽泣几下，看着就惹人心疼。 沈云峰望着这个小儿子，心中滋味复杂。 “父亲。”轻柔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你来了。”沈云峰看了沈时好一眼，转身走出去，父女两人来到书房谈话。 沈云峰沉声开口，“今天又让你受委屈了。” 沈时好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我习惯了。” 这话让沈云峰的心里更加不好受，“要不是我惯着你母亲，她不会这么变本加厉地对待你。” 那要怎么办呢？在发现母亲对她怨恨的时候，就休了她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父亲和哥哥已经足够维护她了，她很感激他们，把她带去了余州。 否则跟在母亲身边长大，她可能会是个自卑阴鸷的人。 “今日母亲口口声声说岑素在我那里，我觉得，可能有人故意在误导她。”沈时好说。 沈云峰皱眉，“你是说岑素？” “她肯定已经在上京了，只是文哥儿养在公主府，她想要从公主府带走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我会让人查她的下落，与她好好谈一谈。”沈云峰说。 沈时好抬眸打量沈云峰一眼，“父亲，当初您受伤之后是怎么被带去北狄的？” “什么？”沈云峰微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日你在碎云台和哥哥一同坠崖，哥哥被轩辕默带走了，你却流落到民间，还那么巧遇到岑素，我就是好奇，当初您是怎么逃走的。”沈时好低声问。 沈云峰沉声说，“当时我醒来时，已经在囚车里，是趁着他们中途休息的时候逃出来，途中遇到来找我的岑素。” 对于北狄来说，沈云峰多重要啊，为什么他能逃出来，哥哥却不行。 沈时好没有再说下去，她还是先查清楚再说。 但沈云峰此时心头也咯噔一下，他同样察觉到其中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父亲，若是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去找大嫂了。”沈时好说。 沈云峰点了点头，在沈时好离开之后，他就去找沈修则了。 “父亲？”沈修则刚给五皇子上课，走出宫门就见到沈云峰的身影。 “等着你，走，陪我走一走。”沈云峰对儿子招手。 沈修则笑着点头，“父亲今日总算不忙了。” “看你现在温文尔雅的样子，跟当初在余州已经判若两人，看来你很适应了。”沈云峰欣慰地说。 “人总要适应生存。”沈修则笑道。 沈云峰嗯了一声，“当初我们被带去北狄，我从囚车逃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囚禁你的车子，当时押送你的人是谁？” “是轩辕默的一个手下。”沈修则脸色微沉，他不太想回忆当初的事了。 沈云峰皱了皱眉，“当时他们抓到你，都做了什么？” “断了我的手脚，防止我逃走。”沈修则说。 可为什么没有断了沈云峰的手脚，就不怕他逃走吗？ 沈云峰揉了揉眉心，“回家吧，我把你母亲送去别院了。” “母亲她……又坐了什么？”沈修则迟疑地问，他对母亲有时候的行为已经无法用正常的逻辑去看待了。 “去长公主闹了，把文哥儿接回来。”沈云峰说。 沈修则一阵错愕，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母亲是怎么去公主府闹了。 “这些年来，我对你母亲已经足够忍耐了，如果我不这样做，她肯定不会改的，只会继续闹下去。”沈云峰说。 “我知道。”沈修则点头。 “文哥儿一直养在娇娇那里也不行，就让他在家里吧，找过几个人带着。”沈云峰说。 沈修则道，“我会让阿音多看着的。” “你先回家，我还有点事。”沈云峰转头对沈修则说。 沈修则看着沈云峰依旧挺拔的身影，不自觉地拧眉，过了一会儿，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父亲怎么会突然提起碎云台的事？”沈修则疑惑地想着。 马车缓缓而过，沈修则透过窗口看到不远处的鸿胪寺，突然有一抹身影闪过。 第757章 那人是谁啊，看起来有点眼熟。 “停下。”沈修则开口。 马车急急停下，等沈修则再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他看错了，他对那人并不认识。 “走吧！” 第912章 别院 沈夫人被送去别院的事，沈家第二天就让人去崔家告知了。 崔家二老本来都打算亲自过来敲打女儿，他们知道她去长公主府找沈时好撒泼的事，一听到沈云峰这样的处置，便打消念头。 “让她去吃点苦头也好。”崔老太爷说，“都已经是当祖母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 崔老夫人一脸颓败，想到两个女儿因为疏忽没有教养好，她心口就仿佛沉着一块大石头，“如今她吃再多的苦怕也没用，只会埋怨别人不能如她的意。” “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以为沈云峰对她是无条件纵容。”崔老太爷哼道，“让她在别院住着吧，她现在肯定还想着我们去把她接回来。” 崔老夫人说，“要是这时候心软把她接回来，那她后面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抽空带大儿媳去看望娇娇吧，好好安慰她。”连断绝母女关系的话都说出口，可见当日女儿闹得有多过分。 得亏长公主没有发作，不然就算杖打了女儿，沈家和崔家都得认了。 崔老夫人说，“我是要去看的，还得去沈家一趟。” 刚刚在别院发了一通火的沈夫人确实是想着崔家肯定替她出气的。 “等我娘家知道沈云峰这么对我，肯定不会罢休的。”沈夫人叫道，相信她的兄弟会来接她回娘家。 这次沈云峰无论怎么哄她，她都不会轻易原谅他。 气死她了！ 居然把她赶到别院，她在沈家还有什么脸面主持中馈。 沈夫人伸手要去拿茶杯，发现刚刚被她砸坏的杯子还没送新的过来，连茶壶的茶也是凉的。 “吴妈妈，吴妈妈。”沈夫人怒声喊人。 半天都没看到一个丫环出现。 沈夫人气得推门而出，院子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人呢，全死了吗？”沈夫人叫道，走得太急，脚下踩中一粒石头，脚踝传来一阵钝痛。 脚崴了！ 沈夫人疼得脸色发白，怒火蹭蹭往上冒，她要把这些疏忽的下人全都给发卖了！ “卉心，莺儿！”沈夫人提高声音。 半晌过后，才终于看到莺儿提着水过来。 “夫人，您怎么了？”莺儿急忙过来搀扶沈夫人。 沈夫人一巴掌打过去，“你们都死哪里去了。” 莺儿委屈地说，“吴妈妈病得起不来，奴婢和卉心见厨房连水都没有，就去打水了。” “其他人呢？”沈夫人气呼呼地问。 “别院里没有其他人了。”莺儿说，心想夫人到现在还没清楚自己的处境，元帅将她关在这里是惩罚，不是让她来享受的。 沈夫人咬了咬牙，“还不扶我进去。” 莺儿忍着痛，把沈夫人扶进屋里，一看里面砸得稀烂的茶杯，她皱眉说，“夫人，这套茶杯是奴婢好不容易找出来的，您这么砸了，接下来您怎么喝水？” “我堂堂镇国公夫人，连个喝水的杯子都没有吗？”沈夫人瞪圆眼睛。 “夫人，奴婢先给您上药吧。”好在出门的时候，还把家里的药一起带来了。 到了晚膳，沈夫人看着桌面上清淡简单的两个青菜，气得脸色发青，她每天晚上都必须要吃一碗燕窝，汤也是要吊一天的鸡汤，这吃的都是什么？ “乞丐都不吃的东西，给我撤下去。”沈夫人怒声叫道。 莺儿和卉心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是无奈。 “夫人，今日别人就只有这些吃食了，别的……只能明天府里的人送过来。”卉心轻声说。 沈夫人都不想吃了。 “撤下去。” 饿了一个晚上，沈夫人洗漱之后就让人准备早餐，平日她的早餐都有八个菜，全都是她喜欢的精致菜式，想到今天总算能吃饱肚子，她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这是什么？”尖利的声音穿破天际。 两个包子，一碗稀粥。 她的翠玉豆糕，冬笋玉兰片，玫瑰豆腐，奶油松瓤卷酥怎么没看到！ “这就是……早膳？”这原来在家里是连丫环都不吃的东西啊。 卉心不敢去看沈夫人发青的脸色，她今天拿到食材时也惊呆了，元帅这次是铁了心要让夫人受教训，别院的日子远没有她们想象的好过。 夫人来之前还觉得只是过来做做样子，现在看哪里是做样子。 “我不信。”沈夫人叫道，“夫君不会这样对我的，一定是那老太婆故意刁难我，是她让人换了食材。” “卉心，你去找元帅，跟他说我在这里受的苦，这些东西哪里是人吃的。”沈夫人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莺儿咬了咬唇，“夫人，这些都是元帅身边的人送来的。” 很明显，这就是元帅的意思，并不是老夫人故意要刁难。 沈夫人脸色发白，看着桌子上的包子和稀粥说不出话。 …… …… “什么，我娘亲被送去别院了？”沈真真听到这个消息，惊得要从床榻上起来。 顾行飞皱眉说，“你别激动，万一又动胎气呢。” 第758章 沈真真泪眼婆娑，“娘亲肯定是因为我才惹恼父亲，夫君，你去找父亲，替我母亲求情……” “不是。”顾行飞淡淡地说，“岳母是去长公主府闹了，这才惹怒岳父。” “那就是沈时好去告状了？”沈真真怒声道，“她怎么能这样，那是我们的娘亲啊。” 顾行飞瞥了沈真真一眼，“岳母对朝仁郡主向来苛刻，你跟她怎么相提并论。” “你什么意思？”沈真真问，“你也觉得沈时好比我更好吗？你知不知道，当初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吃那许多的苦。” “没有别的意思，你养你的身子，岳母那边自有岳父的意思，而且你哥哥也在沈家，不会有什么事。”顾行飞说，他站了起来，“我去上值了。” 沈真真目光凄凄看着他离开，虽然顾行飞表面上已经原谅她，但他们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座看不见的山。 她没有在顾行飞眼中看到对她的深情了。 “少夫人，您别哭，仔细伤了身子。”东灵连忙劝他。 “东灵，我实在太命苦了。”沈真真哭着道。 第913章 外头的女人 沈时好既然决定跟沈夫人断了关系，便不再理会她的事，饶是外祖母言语中透着希望她过几天能主动去别院接回沈夫人，她都没有点头应承下来。 看出沈时好对沈夫人是彻底死心，崔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崔大夫人就闭口不提，她要是沈时好，早就跟那样偏心的母亲决裂了，还留到现在。 就没见过像她那么偏心的。 还又蠢又无知。 “你和世子打算何时搬回侯府？”崔大夫人问。 北山侯已经去城外的庄子静养了，而且把郭姨娘也带去，如今侯府连个正经主子都没有，周序川和沈时好是该搬回去了。 “已经选定日子，过两天就回去。”沈时好说。 崔大夫人闻言轻轻颔首，趁着沈时好送她们出门，她压低声音说，“最近世子可有经常回家？” 沈时好微愣，“世子最近在军营的时间多了些。” “我听说前几天朝廷处置一批官家女眷，全都成了军妓，其中有些与世子可能相识，难免会起了怜惜之情，你还是看紧些，男人嘛，容易同情柔弱女子，也容易被外面的人影响，逢场作戏罢了。”崔大夫人小声说。 沈时好的心一沉，大舅母不会轻易跟她说这番话，估计是在外面有了些流言蜚语。 “大舅母，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沈时好笑说。 崔大夫人捏了捏沈时好的掌心，“女子不容易，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时好笑眯眯地将崔老夫人和崔大舅母送到门外，目送他们的马车渐渐远离，她这才转身返回院子。 “去把辛盛叫来。”沈时好说。 最近她大部分心神都在满满身上，对周序川的关注确实是少了。 辛盛很快就到了。 “除了北山军，其他军营都有安排官妓吗？”沈时好开门见山地问。 “……少夫人怎么知道？”辛盛很是惊诧，官妓这事都是暗地里做的，虽是让士兵们宣泄，但到底不是什么风光的事。 沈时好淡淡扫他一眼，“这么说确有其事？” 辛盛说，“官妓这事确实有，咱们以前沈家军也有啊，只是元帅从来不碰，底下那些将军哪个没有。” “世子也有吗？”沈时好笑眯眯地问。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沈时好抬头看他，嘴角虽然噙着笑意，辛盛却觉得背脊有点凉。 “没有的，是有人塞了给世子，不过世子并没有接受。” “是吗？”沈时好淡淡一笑。 辛盛立刻说，“少夫人，要不您叫观海来问吧，那官妓是观海带去见世子的，观海如今在外院呢。” 沈时好似笑非笑地觑了辛盛一眼。 “少夫人，我不经常在世子身边，真的不清楚。” “那就去把观海叫过来。”沈时好说。 辛盛猴子一般麻溜转身，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把观海给拎过来了。 观海黑着一张脸，要不是打不过辛盛，他都想把辛盛狠狠踹上几脚。 “见过少夫人。”观海推开辛盛的手，恭恭敬敬地给沈时好行礼。 沈时好极少过问周序川的行踪，但平日对周序川身边伺候的人都非常和善。 “观海，最近你们世子忙吗？”沈时好微笑问。 “世子……在军营事情挺多的。”观海垂眸观心地回道。 沈时好哦了一声，“那世子让你把那位官妓安置在什么地方了？” “！”饶是观海平日稳重成熟，这会儿还是被沈时好的话惊得出了冷汗，走漏风声了？还这么快！ 完了，世子要弄死她了。 “怎么了？”沈时好笑眯眯地看着观海，见他额头沁出冷汗，眼中也加深了笑意。 观海说，“少夫人，没有这样的事，您别听外头的胡说八道。” “外头没人说什么，你们瞒得挺好的，我就是瞎问问。”沈时好说。 “……”观海咽了咽口水。 沈时好含笑说，“那女子跟世子是旧相识吗？” 观海支吾了半天，觉得肯定是瞒不住，就算他不说的话，少夫人也是能查到的。 第759章 “就是……那是霍娘子，她的相公原本跟世子是发小，后来去了淮州获罪，男丁全都发配边境，女眷就……”观海小声地解释着。 “世子是看在霍公子的份上才给霍娘子安排了住所。” 沈时好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必跟世子说今日我找过你。” 观海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应诺。 霍娘子啊……沈时好指尖在桌面上打了个转，算了，周序川肯定有分寸。 晚上，周序川赶在晚膳之前回来。 “外面大风大雪的，怎么还赶回来。”沈时好把手炉塞到他手里，又让南溪去把热汤端上来。 周序川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面颊，“想着见你，就回来了。” 沈时好轻笑出声，推开他的脸，“快去梳洗一下，等会儿满满要醒了。” “好。”周序川咧嘴一笑。 “你到底是想女儿还是想我。”沈时好嗔他，把他推进净室。 周序川顺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也跟着往里面带，“陪我一起洗。” “我都已经洗过了。”沈时好望进他一双深邃黝黑的眸子，便知他想要做什么，转身就要跑。 被他伸手给拦腰抱住，他在他颈后亲了亲，“我想你，你就不想我吗？” 净室里不一会儿就响起羞红脸的声音。 南溪和东月本来正要送晚膳进来，连忙往外面退出去，还让奶娘暂时别把满满抱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声响终于停歇。 周序川把沈时好抱着放在长榻上，吻了吻她潮红的眼尾。 “我饿了，快让人传膳把。”沈时好推了推他，“一会儿还有话想问你呢，” “好。”周序川笑着说。 不一会儿，奶娘也抱着穿成小团球一样的满满过来。 满满睁着一声水润的眼睛，在沈时好怀里就往她胸前钻去。 “快让我抱一抱。”周序川忙说，他都好几天没抱满满了。 沈时好小心翼翼地把满满放到周序川的怀里，“我们回侯府，要带满满一起回去吗？” 第914章 怪我 沈时好望着在逗女儿的周序川，疲懒地靠在大迎枕上，仔细打量他俊美的侧脸。 周序川回头看她一眼，眸色暗动，抱着满满坐在她身边，“累了？” “怪谁呢。”沈时好瞪他。 “怪我，怪我。”周序川低头在她的面颊亲了亲。 沈时好捏了捏他的脸，“最近军营传出不少官妓的事，虽然官妓都是戴罪之身，但落在百姓耳里终究不是很好听。” “别的军营我管不着，但在我的军营，是不允许他们胡来，就算要泻火，那也是得出了军营，也不得强迫女子。”周序川沉声说。 他低头看了一眼满满，把他抱出去交给奶娘，这才回来继续跟沈时好说，“这次的官妓中，还有霍家的女眷，你认识霍言吗？” 沈时好摇头，“虽然不认识，不过听说过，淮州佥都御史，前阵子犯了事被定罪。” “嗯，我跟霍言小时候是发小，他那个人就是刚直不阿讲义气，容易得罪人，他这次就是因为要帮别人才被牵连，我得知此事想要周旋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妻子被发落成官妓，他之前写过信给我，希望有机会能帮他的家眷，我也不忍他的妻子受人欺辱，就买了一处院子，把霍言的母亲和妻子安置在那边了。”周序川低声说。 沈时好轻轻点头，“确实不忍心，不过，别人不知其中关系原由，容易对你有误解，万一传到皇上耳中呢，这事你可以先跟皇上提一提。” “我知道，明天进宫我就去说。”周序川说。 沈时好问，“霍娘子那边都安置好了吗？需要我差人去照料吗？” “不用。”周序川说，“皇上对霍言如今还十分气恼，若是我们跟霍家走得太近，日后我想帮霍言翻案更不容易。” “那就偷偷照看着吧。”罪臣的家眷肯定艰难，若是无人照看，在上京必定要受欺负。 周序川说，“那就依你的意思。”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序川已经起身准备上朝，他把要起身的沈时好摁住，“继续睡，不用管我，外头冷着。” 沈时好对他笑道，“那就辛苦你，早出晚归为我和女儿赚俸禄。” 周序川在她颈窝闷笑几声，“我心甘情愿。” 一直到日上三竿，沈时好才从被窝出来，她想着昨天周序川的话，把东月叫了进来。 “你去瞧一瞧，看有没有人欺负她们，她们是罪臣家眷，就算霍娘子脱身不必当官妓，也逃脱不了得去官衙干活，想办法给她们找个轻快的活计。”沈时好吩咐着。 东月应声而去。 沈时好让下人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在盛准出现之后，她就想过应该搬出长公主府。 长公主苦了那么多年，如今有个知心又体贴的盛准在身边，她和周序川住在这里，多少是有些不方便的。 “殿下万福。”门口传来丫环行礼的声音。 沈时好转头看过去，明艳照人的长公主拧眉看着地面的箱笼，“这么急搬回去作甚。” “侯府那边有些人情往来总得去处理。”沈时好上前挽住长公主的胳膊，甜甜地笑着，“母亲，等我和世子去了侯府，您就让盛将军搬进来吧。” 第760章 “……”长公主没想到沈时好会提起盛准。 虽然是和离了，但在儿子和儿媳妇面前，长公主还是有些矜持，特别是她也不知儿子的看法，万一怀霁介意，就算介意她也没办法，只是能避开见面就尽量了。 “世子和我都是同样的看法，希望母亲身边有人与你立黄昏，有人陪你顾星辰。”沈时好声音温暖轻柔。 长公主心中一暖，喉咙有些哽咽，“有你们在我身边就很好了。” “多一个盛将军不是更好吗？”沈时好笑着道。 “贫嘴。”长公主嗔了沈时好一眼。 长公主又说道，“北山侯这个人不是轻易妥协的，他如今没了军权，又被皇上留在上京，他不可能心甘情愿就在别院养身子。” 沈时好心里的确有怀疑，但别院的人传来消息，都是北山侯如今除了钓鱼下棋，日子过得非常惬意，好像连五石散都忍着没有吸食了。 但是，要戒掉五石散非常不容易，北山侯吸食那么长时间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全戒掉的。 “母亲，您放心，我会让人注意的。”沈时好低声说。 “嗯，我去抱一抱满满。” …… …… “夫人，市舶司在查我们的船。”玖月急步从外面进来，喘着气跟岑素说。 正在修剪一盆芍药的岑素手中剪子顿住，“你说什么？” 玖月将手中的信递过去，“这是海二爷的信，说我们三艘大船都被查了，而且是市舶司查的，之前我们的那些货物……可能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我们的人呢？”岑素皱眉问，做走私生意肯定会在市舶司安排人手，这些年都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就被查了。 玖月说，“许提举被贬职，如今的提举是姓孟的。” 岑素放下手中的剪子，“朝廷对沈时好私开马场的事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没有。”玖月轻轻摇头，“我们收买的两个御史都递了奏折，但一点水花都没有，皇上好像压着不管了。” “呵，看来皇帝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岑素冷笑，她还是低估沈时好对皇帝的忠心，连马场都愿意奉献出去。 “市舶司要查我们的船，肯定是沈时好在背后搞鬼。”岑素冷声说，“给海二爷回信，让他把那些货物先存起来，等风头过了再运送，还有这位孟提举，查一查是什么来头。” 玖月应是，“那……夫人，少爷那边我们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把人带出来。” 岑素说，“先把文哥儿带出来，免得夜长梦多。” 本来想给沈时好制造点麻烦，倒没想她的麻烦也不小。 “对了，夫人，奴婢还听说关于周序川的一件事，听说他在养了个外室……”玖月的语气有几分兴奋。 第915章 霍娘子求见 “世子在外头养什么？”长公主不太确定刚才听到的话，让笑烟在重新说一遍。 “有人在传，世子在外面养了个女子。”笑烟低声说，她刚听到这话也很是不信，特意去查了，发现那宅子还真的是世子买的。 而住在里面的女子是个寡妇，还是罪臣的家眷，这就让人很难不多想。 长公主秀眉一挑，“不可能，谁都有可能养外室，怀霁绝对不可能。” 笑烟当然相信自家世子，但外面现在传得越来越夸张，她就怕传到少夫人耳中，会让少夫人跟世子吵架。 “住的是什么人？”长公主问。 “是霍言的妻子。”笑烟回道。 长公主轻轻点头，“怀霁估计是看在霍言的份上才照拂她的，不过这事要让少夫人知道。” “少夫人可能……还不知情。”笑烟道。 “本宫去跟她说，免得听了外人添油加醋，反而跟怀霁有了误会。”长公主立刻道。 要是怀霁敢做对不起儿媳妇的事，她亲自打断他的腿。 “殿下，少夫人今天已经搬去侯府了。”笑烟连忙提醒，要去找少夫人，还得去北山侯府。 长公主皱起眉心，虽然北山侯现在不在上京，但那地方会给她不好的回忆，她并不想去侯府，“算了，明日再让娇娇过来一趟吧。” 此时刚回到侯府的沈时好正忙着把家下人的差事重新安排，等一切妥当，已经是大半天过去了。 “少夫人，外面来了个女子，说要找世子的。”东月进来回禀，“那女子一身素白，可能就是那位霍娘子。” 南溪怒道，“她不知道外面现在传成什么样了，还上门来找世子。” 沈时好也有些意外，那霍娘子是不避嫌，还是真的有急事？ “让人把她请进来。”沈时好淡声说，说不定真的有要紧事，周序川不方便出面，她可以啊。 霍娘子纤细柔弱的身影坚韧地站在北山侯府的大门前，有往来路人指指点点，她只是红着眼眶，秀美的脸庞透出几分忍辱负重的神态。 终于，角门打开了，走出一个丫环。 南溪把眼前的女子上下打量一遍，心中莫名就生出不喜，穿成这样来这里找世子？安什么心啊。 “你是何人？”南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妾身……”霍娘子想要介绍，忽地想起她已经是奴籍的身份，只能咽下委屈，“奴家是霍家娘子，与……与世子是旧相识，之前世子说有事可以来请他帮忙，奴家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来侯府，请姑娘通融一下。” 第761章 南溪提高声音，“霍娘子，你是淮州人，我们世子从来没去过淮州，跟你怎么就是旧相识了？” 霍娘子脸色僵住，她勉强一笑，“是我亡夫与世子是旧相识。” “那你要把话说清楚了呀。”南溪叫道，“请进吧。” “……”霍娘子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跟南溪进了侯府。 霍娘子悄悄地打量侯府，心中无比震撼，她以为以前霍家已经十分风光，可跟侯府一比，只怕还没有这里一角贵气。 听说周世子的妻子还是个女将军，不知道长得是不是很凶狠，她顿时有些害怕，早知道就去别的地方找周序川了。 “我们少夫人在大厅等你。”南溪说。 霍娘子提裙走了进去，在门外就看到里面有一抹清雅的身影。 同样是素色的衣裳，穿在那女子身上似乎就多了明耀夺目，她本来还觉得自己柔弱惹人怜爱，现在却觉得自己在眼前的女子面前，有点上不得台面。 不是说周少夫人是个女将军，怎么还长得这般好看。 “霍娘子，这就是我们少夫人。”南溪面无表情地说。 “我……”霍娘子想说她要见的是周世子，但畏惧沈时好的厉害，只得赶紧行礼，“奴家见过周少夫人，奴家实在是没有办法，才……” 沈时好早在霍娘子进门就将她打量过了，“霍娘子，世子与霍大人一场相识，你在我面前就不必自称奴家，世家交代过，要照拂霍大人的家眷，你若是有需要帮助的，你尽管开口。” 霍娘子怔了怔，她还以为沈时好会质问她为何来找周世子，会因为最近的传言为难羞辱她，怎么还愿意帮助她。 世子他……早就把自己的底细跟沈时好说过了？ “实在是麻烦周少夫人了。”霍娘子小声说，“世子已经帮助我良多，我于心有愧，最近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还望少夫人莫要放在心上，那全是没有影儿的是事。” 沈时好摆了摆手，“无妨，我信得过世子。” 霍娘子扯了扯嘴角，“周少夫人与世子是天生一对，世子怎么会看得上别人。” “你是遇到难事了吗？”沈时好问，霍娘子这说话的方式，让她莫名想起叶宛，就有点受不了。 “是，我……我婆母生了重病，我找了大夫，可是……”霍娘子涨红脸，她手头拮据，找好一点的大夫根本给不起诊金，连药钱都给不起。 沈时好一看她的样子就明白，“南溪，请大夫跟霍娘子去看看。” “多谢周少夫人。”霍娘子心里惊讶，沈时好居然还真的愿意帮助她，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吗？ “霍娘子，走吧。”南溪皱眉说，不是说婆母重病，倒是没察觉多少担忧的样子。 沈时好对她笑了笑，丝毫没有任何芥蒂的样子。 霍娘子低下头，跟着南溪离开。 “少夫人，这个霍娘子……”东月皱眉，一时说不上对霍娘子的评价，反正看着就不太喜欢。 “她如今无依无靠，若是有人对她伸以援手，大概想要极力抓住吧。”沈时好说。 东月道，“就她这做派，奴婢看着有几分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沈时好含笑看了东月一眼。 霍娘子今日到侯府的事也很快被人传出去，不过这次就没有人传周序川养外室了。 要真的是外室，进了侯府见沈时好还能全须全尾出来，身后还跟着有头有脸的大丫环，怎么可能嘛。 第916章 少夫人的意思 周序川从宫里出来，听观海说霍娘子去侯府找他。 “霍娘子那边出什么事了？”周序川问道。 观海说，“好像……是霍夫人生病了。” 周序川迟疑了片刻，“去看看霍夫人。” 来到霍家，正好看到南溪站在门外。 “世子。”南溪行了一礼，“今日霍娘子去侯府找您，少夫人让奴婢带着大夫过来给霍夫人看病。” 周序川轻轻颔首，“那你在这里等大夫怎么说。” 正要转身离开，霍娘子从屋里出来，看到周序川的背影，眼睛骤然一亮，“周世子。” “霍娘子。”周序川拱了拱手。 霍娘子急步走过来，察觉到旁边的南溪，她又连忙收敛脸上的笑容，她屈膝福了福身，“周世子，今日实在没有办法，我才去侯府找您，也不知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周序川摆了摆手，“无妨，霍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 “母亲忧思过度，一直以来也没吃过苦，这才一时没撑住。”霍娘子露出怯意，“周世子，今天我见到周少夫人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误会什么，最近外面那些传言……都是我不好，让您蒙受这样的流言蜚语。” “我娘子不会轻易误会，我都跟她解释过你的身份了。”周序川说，“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找我娘子也是可以的。” 霍娘子没想到周序川会这么说，他是真的相信沈时好不会介意外面那些传言。 “是，改日我再登门感谢周少夫人。”霍娘子说。 周序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霍娘子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边，她心里泛着苦涩，周序川现在是她能够找到最好的靠山，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苦日子。 第762章 她实在不想放手…… “霍娘子，我们世子已经离开了。”南溪叫了几声，提高声音把霍娘子拉回神。 霍娘子勉强笑了笑，“大夫已经给我婆母开了药，麻烦你回去替我多谢少夫人。” “好。”南溪点头，“霍娘子，我们世子比较忙，而且到你这里终究是不方便，以后有什么事，你还是别直接去找世子了。” “……这是周少夫人的意思吗？”霍娘子惨白着脸问。 南溪说，“我们少夫人宽厚，自然不会介意，不过，这是男女之间该有的避讳，相信你是懂的。” 霍娘子几乎要揉碎手里的绢帕。 …… …… 周序川回到侯府已经天黑了，沈时好在正在案首低头不知写什么，满满在躺在旁边的摇篮里睡觉，柔和昏黄的光芒落在她们身上，一层淡淡的温暖的光晕，显得屋里特别温馨美好。 他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 小时候他曾经幻想过如果他的父母恩爱，那他是不是有个非常温馨美好的家，但幻想也只是幻想，他没有体会过，这一刻他才真实地感受到，原来有人等着他回家的感觉这么幸福。 满满打了个哈欠，粉嫩的小手挥了几下，嘴巴吧唧吧唧，又继续睡过去了。 周序川的心柔软成一片。 “回来也不说，站在这儿吹冷风呢。”沈时好已经看到他，见他只是盯着女儿看，笑着走过去把他拉进来，“肩膀都湿了。” 周序川把大氅脱下来，没有立刻靠近摇篮，怕冷气冻着女儿。 “我今天去了一趟春风巷，霍娘子差人去找我，我以为有急事。”周序川说，“去了见到南溪也在，我就回来了。” “最近外面有许多关于你的传言。”沈时好瞥他一眼，“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周序川皱了皱眉，“加上今日，我与霍娘子也就见过两次，连宅子都是让别人去置办的，怎么就传得乱七八糟。” 沈时好说，“当然是有人故意要传出来的。” “我明日让人去查一查。”周序川说，他换下一身干爽的衣裳，又让手炉暖和自己的手，这才来到满满身边，伸出手指让她牵着。 “这事我去查就行了。”沈时好说，“你……最近有空的话，就去看看父亲。” 周序川无奈地看向她，“你知道我不想见他。” 沈时好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我知道，但我心里就是有点不安。” “行吧，有空我去看看。”周序川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第二天，周序川难得休沐，搂着沈时好睡到一日三竿，他还打算今天陪着她们母女一整天，哪知刚用过早膳，沈时好就把满满交给他，“我要出门一趟啦。” 今天沈家那边就传来消息，岑素的人已经准备动手，她今天让人故意放了漏洞，好让文哥儿被带走，她也能找到岑素。 “少夫人，文哥儿被带走了。”桐花在大门等着沈时好，一见到马车，立刻就过去回禀，“暗卫一直跟着。” “元帅在家吗？”沈时好问。 “在，元帅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让少夫人来了先去书房。”桐花说。 沈时好点了点头，朝着沈云峰的书房走去。 “父亲。”沈时好屈膝行了一礼。 “娇娇，岑素在闽州的商船走私货物，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沈云峰沉声问。 “是。”沈时好点头。 沈云峰闭了闭眼，“当年的事，确实有疑点，但时间过去太久，要查出真相不容易，你去把岑素接回来吧。” 沈时好一点都不意外父亲会有这个决定。 “她未必想回沈家。”沈时好说。 “所以你亲自去一趟。”沈云峰沉声道，“文哥儿不能让她带走，她若是想在文哥儿身边，就让她回沈家。” 沈时好深深地看了沈云峰一眼，“好，我去找岑素。” “你母亲找你了吗？”沈云峰问。 “差人来找过。”不过她不想理而已。 沈云峰说，“她容易被挑拨，就让她在别院住着。” 否则她永远吃不住教训，就算回沈家，也只会被岑素耍得团团转。 “外祖母那边……”沈时好觉得外祖母肯定会来求情的。 沈云峰说，“崔家若是求情，就把你母亲送去崔家。” 第917章 两个选择 “文哥儿！”岑素终于见到儿子，心中酸涩，赶紧将文哥儿抱在怀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粉雕玉琢的文哥儿歪着头打量岑素，眼中还有一丝迷茫， “怎么了，文哥儿不认得娘亲了？”岑素柔声地问着，捏着文哥儿小手摇了几下。 文哥儿终于想起来了，他双手搂住岑素的脖子，口齿不清地叫了一声娘亲。 岑素心里柔软成一片，抱着他亲了几下，“我的小宝贝，总算回到娘亲身边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把你从娘亲的身边带走。” 文哥儿被亲得咯咯笑着。 “夫人，外面……”菡萏脸色发白地过来，指了指外面。 岑素挑眉，“怎么了？” “是……是大姑娘，把我们的宅子都包围了。”菡萏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 沈时好来得这么快？！ 岑素低头看着对所有危险都一无所知的文哥儿，看来从文哥儿离开沈家，沈时好就已经知道了，她以为一切天衣无缝，结果全都在沈时好的控制中。 第763章 “去把她请进来。”岑素冷笑，反正早晚都是要见面的。 她就不相信，沈时好敢用强硬的手段抢走文哥儿。 沈时好清雅明丽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岑素不自觉地收紧双手，将文哥儿抱得更紧。 “别来无恙，岑姨娘。”沈时好勾了勾唇，打量岑素一眼，目光落在文哥儿的身上。 文哥儿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转过头，高兴地在岑素怀里站起来，雀跃地跳几下，张开手要扑到沈时好的身上。 岑素脸色一变，将他抱了回来，“别乱动，文哥儿。” 沈时好没有伸手去抱文哥儿，只是淡淡笑看岑素。 “你早就知道我在上京。”岑素冷声问。 “不然谁把马场的事传出来，除了你没别人。”沈时好说，“再说，你儿子被带回沈家，你怎么可能不来呢。” “你凭什么抢走我儿子。”岑素怒道。 沈时好说，“不是我的意思，这是我父亲的儿子，他不想文哥儿流落在外头。” “留子去母吗？”听到是沈云峰的意思，岑素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抽痛一下，他没想过要找她，只想要找回儿子。 在沈云峰的心里，她到底算什么呢。 “那不至于。”沈时好含笑说，“当初离开沈家，不是岑姨娘自己的意愿吗？” “说起来，你如今在官府那边的身份，还只是个逃妾。” 岑素秀丽的脸庞如蒙一层寒冰，“你早就知道我会去带回文哥儿，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做什么？” “岑姨娘，你带着文哥儿不可能离开上京，何必呢。”沈时好说，“要么把文哥儿交给我，你走，要么你带着文哥儿和我去沈家。” “呵呵，怎么，你现在就不怕我伤害你那个愚不可及的母亲了？”岑素冷笑，意外沈时好居然还同意她回沈家。 沈时好难道不知道，她到了沈家，肯定会跟崔氏势同水火，而崔氏除了样貌在她之上，其他都蠢得跟猪似的，轻易就能够被她算计。 她要取代崔氏在沈家的地位，其实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要是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就不会带着文哥儿逃走了。”沈时好气定神闲，她知道岑素是要故意激怒她。 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的无知，岑素再怎么说都不会激怒她。 何况……她已经不打算管沈夫人的事了。 岑素眼底闪过一抹恨意，“沈时好，你怎么就那么卑微呢，崔氏何时把你当成女儿了，在她心目中，你怕是连她养的一条狗都不如吧。” “同样的话你已经挑拨过了，你不腻吗？”沈时好淡淡说。 岑素看了文哥儿一眼，“你到底想要怎样？” 沈时好叹息，“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有两个选择。” “元帅希望我回去吗？”岑素低声问。 “那你得自己去问我父亲。”沈时好挑眉，在余州的时候，她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岑素对父亲的心思，如今才发现，她对父亲是真的用情至深。 用了那么多心机和手段，就为了成为父亲的小妾？ “姐姐，姐姐……”文哥儿在岑素的怀里坐不住，伸出两个软乎乎的小手要去抓沈时好，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岑素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才几天，文哥儿居然对沈时好这么亲近。 沈时好不顾岑素的脸色，径自过去将文哥儿抱了过来。 文哥儿一下子就高兴了，搂着沈时好咿咿呀呀不知收什么。 “……”岑素心口像是被堵着一块什么东西，吐不出来又压不下去。 沈时好垂眸凝视她，“怎么样，岑姨娘，你考虑好了吗？” 岑素噙着一丝冷笑，“沈时好，你以后一定会后悔今日让我回沈家的。” “是吗？”沈时好只是笑了笑。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在闽州是做什么的，又给我搞了这么多麻烦，你应该清楚我不会善罢甘休。”岑素说。 就是知道她在闽州走私商品，沈时好才不反对把岑素带回沈家。 包括之前她在北狄遇到沈云峰的事，都太有嫌疑了。 单凭岑素一个人能做到吗？那不太可能。 她想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岑素。 “来人，请岑姨娘回去。”沈时好含笑吩咐。 岑素又看向沈时好怀里的儿子，这小子！居然还笑得那么开心，被卖了都还帮着人家算钱吧！ “菡萏，去收拾东西。”岑素咬牙说。 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里不是闽州，是上京，她上次是趁着沈时好分心，才能把文哥儿带走，这次就太难了。 沈云峰也在上京呢。 想到又要跟他见面，她的心就说不出的刺疼和紧张。 “夫人，奴婢也跟着您。”玖月急忙说。 沈时好似笑非笑，“夫人？” 岑素瞥她一眼，“我在闽州对外说自己孀居。” “哦。”沈时好冷淡回应。 “真想知道，崔氏看到你把我带回家是什么反应。”岑素可以想象崔氏歇斯底里的表情，真是痛快。 沈时好不想回应，让人拿来披风，把文哥儿包裹进去，便抱着出去了。 “让祝安和雪凌立刻离开上京。”上次她是在他们两人帮助下离开沈家，她担心沈时好会对他们不利。 第764章 第918章 怎么就你一个人 沈夫人病殃殃地倒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目光哀怨地看着窗外，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为什么沈云峰还不接她回去？ 在这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饭不够软，肉不够香，连被褥也不够柔软，她现在只想回沈家，这里一天的苦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吴妈妈，卉心回来没有？”沈夫人有气无力地问着，她让卉心回城里打听消息，顺便去提醒沈云峰，是时候来把她接回家了。 吴妈妈垂眸看了沈夫人一眼，心中平静无波，她的女儿为夫人做事，结果如今还被发卖了，昨天才知道她被卖去当粗使丫环了。 她现在的心都是寒凉的。 跟了夫人这么久，当真是一点主仆情分都没有。 “也该回来了。”吴妈妈说，心里却想着沈夫人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尝一尝被别人抛弃的滋味。 沈夫人默默地落泪，“崔家难道不知道我如今被关在这里，怎么也不来救我出去。” 吴妈妈冷眼看着，心想就你这么作，崔家说不定还巴不得你受教训。 “卉心姐姐回来了。”一直守在外面的莺儿跳了起来，直奔卉心跑去，“卉心姐姐，怎么样，元帅要来接夫人了吧。” 卉心对着莺儿轻轻摇头，脸色极为难看滴进了屋里。 沈夫人连忙要坐起来，只是奈何她如今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挣扎许久，才对吴妈妈呵斥，“还不扶着我！” “是。”吴妈妈低下身子将她扶着坐起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沈夫人叫道，眼睛巴巴地看向外面。 卉心咬了咬唇，声音难过，“夫人，奴婢连元帅的面都没见着，只见到少夫人，少夫人说……元帅不让她插手您的事，您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元帅吩咐的。” 沈夫人的脸色白了白，全都是沈云峰安排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沈云峰不给她一口吃的，也不让她回去了是吗？ “不可能，不可能……”沈夫人嘴唇颤抖，她不相信沈云峰会这么对她。 卉心看着伤心欲绝的沈夫人，后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那岂不是剜她的心吗？ 吴妈妈打量卉心一眼，“卉心，你是不是还瞒着夫人什么话？” 沈夫人闻言立刻抬起头，目光阴沉地盯着她，“说！” 卉心低下头不敢去看沈夫人，“夫人，元帅他……把岑姨娘接回去了。” 嗡—— 沈夫人只觉得耳朵一阵嗡鸣，她看着卉心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一句话都没听清楚。 肯定是她听错了。 连吴妈妈都怔住了，什么？她还以为元帅只是教训沈夫人，怎么就接了岑素回去了。 “夫人，夫人。”莺儿发现沈夫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吓得急忙过去扶住她。 “快去请大夫。”吴妈妈皱眉。 一阵手忙脚乱，终于把沈夫人扶着到床榻上，大夫过来施了针，沈夫人才幽幽转醒。 “我做了个噩梦。”沈夫人有气无力地说。 “……”卉心扶着她的手僵住。 沈夫人转头拉住她，“卉心，我是在做梦吧，元帅不可能接回那贱人的，对吧。” 卉心和莺儿对视一眼，她不敢说实话了，怕一会儿夫人又气晕过去。 “夫人，岑姨娘已经在家里，是大姑娘去把她带回去的。”吴妈妈低声说。 沈夫人本来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睁大，又强烈的恨意在她眼中透出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就不该生下她，就不该生下她……她出生就该掐死她的。” “夫人，您别生气，元帅和大姑娘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卉心轻抚着沈夫人的胸口，怕她把自己气坏了。 沈夫人眼泪横陈，仍然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被抛弃在这里，而沈云峰又去找岑素那个贱人。 …… …… 岑素再次走进沈家，还是住在原来的院子。 “沈时好，你母亲被禁足在别院，你这时候把我带回来，知道外面的人知道之后会怎么误会吗？”岑素讥笑地看着沈时好。 “不会有什么误会，你不用担心。”沈时好淡声说。 “呵呵，家里连个正经女主人都没有，不如我来当家好了，你不介意吧。”岑素挑衅地问。 沈时好勾了勾唇，“还轮不到你。” “娇娇，你回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岑素侧头看去，是个身材高挑气质清冷的女子，那双眼睛犀利得不像普通闺秀。 “大嫂。”沈时好嘴角扬起浅笑。 这就是沈修则的妻子，慕容将军的女儿。 岑素嘴角抿了抿，她差点忘记，沈修则今年高中状元，他并没有成为废物，反而比以前更加得皇上的重用。 就不知道这个慕容音是什么样的人。 慕容音只是瞥了岑素一眼，这才对沈时好说，“老夫人找你有事。” “好。”沈时好点了点头。 岑素见她还想带走文哥儿，脸色微变，“沈时好，把文哥儿还给我。” “文哥儿要养在祖母身边。”沈时好说，“在你身边，我不放心，父亲也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岑素咬牙切齿，难道她还能把自己的儿子教坏了吗？ 第765章 沈时好笑了笑，“好好休息吧，岑姨娘。” 岑素冷声说，“如果文哥儿不在我身边，沈时好，你会后悔把我带回来的。” 慕容音眉骨压了压，气势有些凛然，“没有把孩子养在妾室身边的规矩。” 沈时好没有再理会岑素，和慕容音一同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今天二叔带回来一个女子，说要迎娶她进门。”慕容音压低了声音，“那女子好像还有了身孕。” “什么？”沈时好皱了皱眉，见慕容音的脸色沉重，“那女子……祖母不同意？” “嗯。”慕容音点头，“方才在屋里吵得凶，父亲还没回来，我也不敢进去，知道你回来，才赶紧来找你。” 自从杨氏死了之后，二叔对他们大房就心怀怨恨，沈时好心头有些不安，“二叔还在祖母那里吗？快去看看。” 第919章 你还知道自己是长辈 沈二叔笔直地跪在庭院里，周围下人都低着头，全都不敢去看他。 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看到沈二叔非要娶的那个女子。 “二叔。”沈时好垂眸看他，“天寒地冻，您跪在这里会伤了身子。” “滚！”沈二叔面无表情，他知道杨氏是被沈时好送去别院才死的，“你弄死了你二婶，如今你母亲也在那里，你是不是也要将她弄死？” 沈时好垂眸淡淡地看着他，“看在二叔的份上，我已经对杨氏已经仁至义尽。” “把你的无情无义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不愧是你父亲的女儿。”沈二叔嘲讽。 “二叔，若是我将杨氏做的事说出来，只怕你的一双儿女从此在上京都没脸做人，我给你脸面，希望你不要仗着自己姓沈做出伤祖母心的事。”沈时好淡淡地说，抬脚就往屋里走去。 沈二叔抬头死死地盯着沈时好的背影。 “祖母。”沈时好没有回头，进了屋里看到沈老夫人靠在大迎枕，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 沈时好和慕容音急忙过去，“祖母，您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沈老夫人轻轻摇头，“就是被你二叔气得有些难受。” “我让人去请大夫。”慕容音立刻说。 沈老夫人阻止她，“我已经吃了药，还是怀霁特意给我做的，让我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服用一颗，现在已经好多了。” “祖母，二叔还正是壮年，就算要再娶也正常，是哪家的姑娘呢？”沈时好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祖母的身子没有以前硬朗，她心里还是有些忧心的。 沈老夫人说，“他说不清楚是哪家姑娘，只说是在外面救的，是个孤女。” “？”沈时好闻言皱了皱眉，难怪老夫人会不同意。 像沈家这样的勋贵之家，就算再怎么降低要求娶个低门楣的女子，都不可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二叔到底在想什么、 “他说是孤女，谁知道是不是在哪个腌臜地方出来的女子，要这样的女子进了沈家的门，以后你们就成笑话了。”这才是沈老夫人强烈反对的原因。 “您别生气，我让人去查一查那女子是什么人。”沈时好柔声说。 沈老夫人闭了闭眼睛，“那混账如今还记恨你，娇娇，我把实情与你二叔说了吧，免得他误会。” “看二叔如今的样子，怕是无论怎么说，他都听不进去了。”沈时好低声道，沈二叔已经认定是她杀了杨氏，不管是什么理由，那都是她。 而且，二叔可能还不一定会觉得杨氏需要以死谢罪。 沈老夫人叹息了一声，“等你父亲回来吧。” “老夫人，大少爷回来了，在外面跟二爷说话呢。”马嬷嬷说。 沈时好走到窗边，这才看到沈二爷的身边站着身材修长的沈修则，他的目光清冷，声音低沉，“二叔在这里为难祖母，到底是要逼祖母成全，还是想感动自己？” “你放肆，我是你的二叔，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沈二叔怒声喝道。 沈修则缓缓地开口，“你还知道自己是长辈，你跪在这里逼祖母，让别人看了怎么看你？” “你也要来教训我！”沈二叔冷着声音问。 “只是想劝你，祖母年事已高，不能再这样受气。”沈修则说，“究竟何人如此重要，能让二叔不顾祖母的身子都要如此激怒她。” 沈二叔面无表情地说，“原本我也可以不必这样做，多得你的好妹妹，她将你们的二婶强行送去别院，只是因为她生病就容不下她，她就不怕传出去别人骂她冷血无情吗？” “二叔，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杨氏做了对不起大房的事！”沈老夫人的声音愤怒地响起，“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不管杨氏吗？好，你进来，我告诉你。” 沈时好回头看去，沈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边，正目光失望地看着沈二叔。 沈修则转身过去搀扶沈老夫人的手，“祖母，您觉得怎样？” “我无妨。”沈老夫人颔首，拍着沈修则的手背，示意他不用担心。 慕容音看到沈修则回来了，她也跟着松口气。 沈二叔踉跄站起来，被冻得僵硬发疼的膝盖缓了一会儿才能走路。 “你们先出去吧。”沈老夫人不想给沈二叔难堪，让沈时好他们先退下。 “她能害死二婶，还有什么听不得的。”沈二叔冷哼。 第766章 沈老夫人皱眉看着他，“好，你坐下。” “哼。”沈二叔坐了下来，他倒是想听一听，杨氏究竟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一直都生活在外地，回沈家也没有多久，就这么死了，他心里如何能好受。 “你知道杨氏家里有个养子吗？”沈老夫人冷声问。 沈二叔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但她的养兄在十几年前就因为出门遇了意外，人早就没了。” “母亲，您到底要说什么？”沈二叔皱眉。 “那位养兄当年拐走了一个孩子，之后在上京销声匿迹。”沈老夫人说。 “怎么可能，他拐什么小孩……”沈二叔的神情突然僵住，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可能，不可能！” 沈老夫人冷冷地说，“杨氏嫉恨崔氏，让她的养兄拐走真真，这件事瞒着没有说出来，是不想你跟大房成为仇人，更不想你大嫂崩溃伤心。” “不……”沈二叔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不相信。 “二叔若是不信，可以去沈家村找沈大山一家询问。”沈时好说。 沈二叔双手捂着脸，“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她与大嫂不和，也不至于……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 因为杨氏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人是沈云峰！ 但这件事沈时好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没有必要，也不想再让她父亲的名声有污名。 “杨氏的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迁怒无辜。”沈老夫人道，“如果你非要娶那个孤女，我阻止不了你，随你的便。” “母亲，她已有我的孩子，我不能辜负她。”沈二叔哑声说。 第920章 心思 沈老夫人把真相都告诉沈二叔了，依旧无法阻止他娶那个孤女进门，更不愿纳为妾室，只说对方已经孤苦，不能再辜负。 “你走吧。”沈老夫人疲惫地挥手，多看这个儿子一眼，只会让她的心更添堵。 “祖母。”沈时好担忧地看着老夫人，担心她的身子。 沈老夫人摆手，“我没事。” “您别担心，我去查一查那个孤女的身份，若是清白的，二叔娶了便娶。”沈修则低声地安抚沈老夫人，“我们沈家也不必再通过联姻去巩固什么了。” “我只担心……他识人不清。”沈老夫人叹息。 沈修则握紧老夫人的手，“交给孙儿，您好好休息。” “你们也都回去吧。”沈老夫人说。 沈时好和慕容音服侍老夫人躺下休息， 这才一起退了出去。 在门口看到还在等着她们的沈修则。 “哥哥来得真及时。”沈时好说，要是沈修则不出现，她跟二叔的关系怕是要更加恶劣。 “是阿音让人去叫我回来的。”沈修则低声说，他看向东跨院的位置，“二叔究竟遇到什么人了，这么鬼迷心窍。” “即便是孤女，在成亲之前就有了身孕，想来也不是太端庄的女子。”慕容音有些隐晦地说。 沈修则道，“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娇娇，你就不要再插手二叔的事，免得他又生出误会。” 慕容音握住沈时好的手，“当时杨氏的事，就不该你来动手……”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这件事不要让母亲知道。”沈时好说。 若是让沈夫人知道了，必然是要闹得很厉害。 从沈家离开，沈时好还在想着沈二叔遇到孤女的问题，不过，正如沈修则所说的，沈二叔已经不再是年少无知的愣头青，无论他遇到什么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如果现在还会被人欺骗，那只能是他真的识人不清。 “少夫人，我们回侯府吗？”南溪低声问。 沈时好见外面天色还尚早，“先不回去，到大街上去转一转。” “这次马场送来一批新的汗血宝马，是九元商号运送的，不知道顾公子会不会跟着来上京。”南溪笑着说。 “他要是能来一趟上京就再好不过了。”关于那些兵器的事，她还想再跟他谈一谈。 书信来往太危险，必须面对面地谈。 “这次有三十匹烈马，留下五匹，其他送给朝廷。”沈时好说。 南溪有些讶异，“少夫人，我们一向不都跟朝廷对半分的吗？” 沈时好说，“与北狄的战事还没真正结束，朝廷需要不少战马。” “咦，那是世子吗？”南溪眼尖看到外面的身影，随即又看到周序川身边的人，立刻把窗帘放了下来。 “你看到什么了，这么紧张兮兮的。”沈时好笑着问，伸手要去拉开窗帘，“见到世子有什么好害怕的。” 南溪笑容有些勉强，“不是世子，奴婢看错了。” 这丫环明显就在遮掩什么，沈时好还能不了解陪着她长大的丫环吗？ 她撩起窗帘，看到巷子里的周序川，他对面是柔弱娇小的霍娘子。 霍娘子抬头看着周序川，眼角微微泛着红晕，素白的衣裙衬着她白皙的脸庞，看起来格外清丽动人。 周序川拧着眉，听着她在说话。 “少夫人……”南溪紧张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说，“九元商号到了。” 马车缓缓地停下，正好在巷子口。 周序川看到是沈时好的马车，眼睛闪过一抹亮光。 第767章 霍娘子有些愣住，就看到沈时好明妍的身影出现在车辕，她抬头看到周序川，嘴角绽开一抹浅笑。 “娇娇！”周序川大步上前，搂着她的腰抱了下来，“你来找我的？” “我经过，来商号看一看。”沈时好小声说，“不知道你在这儿。” 霍娘子怯怯地上前，朝着沈时好行了一礼，“周少夫人，我……我是有事要找世子帮忙，你不要误会世子，我们之间不像外面传的。” 沈时好挑了挑眉，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霍娘子，你刚才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且先回去照顾霍夫人，其他的不必担心。”周序川沉声说。 “是，多谢周世子。”霍娘子咬了咬唇，眼中带着几分愧疚看向沈时好，“周少夫人，那我先告辞了。” 沈时好看着她这娇娇弱弱的做派，忍不住有些牙疼。 她拿眼看向周序川。 周序川牵着她的手，“去哪里，我陪你去。” 霍娘子三步一回头，见周序川跟沈时好都没理她，她才皱了皱眉离开了。 “霍娘子说有地痞总是夜里去敲门，她住的地方就她跟霍夫人，想求我给她换个地方。”周序川说，“我一会儿去京兆府，今晚让人去巡视，看看到底哪些地痞。” “嗯，若真是有地痞胡作非为，那肯定要抓起来。”沈时好点头，她没有怀疑霍娘子的话，确实有些地痞会欺负孤寡女子。 “娇娇，你觉不觉得……”周序川迟疑了一会儿，“霍娘子有点像一个人。” “你是说，叶宛？”沈时好忍着笑问。 周序川恍然大悟，他就说霍娘子的做派让他有些不舒服，但一直想不起到底是像谁，现在沈时好一说，他就想起来。 难怪他怎么看着那么难受呢。 “许是她刚失去丈夫，如今又是罪臣家眷，柔弱无助也是有的。”沈时好笑着道。 周序川揉了揉眉心，“我准备出城一下的，路上遇到霍娘子的。” “嗯，要去看望父亲吗？”沈时好低声问，没有把霍娘子的问题放在心上。 那点小心思太明显了，而且不太高明，她不认为周序川对她真的 会有什么，看在她如今的处境，沈时好也不想用强硬的手段去计较。 让周序川后面不要再理会，她肯定能明白意思。 “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周序川道，虽然他心里并不太想去见北山侯。 不过，沈时好说得对，北山侯突然决定一个人出城休养，而且连五石散也戒掉，确实有些奇怪。 第921章 条件 周序川的出现明显让周奉怔愣一下，他虚虚地拦住，“世子，侯爷在书房，您稍等。” “好。”周序川颔首，在周奉进去禀告的时候，抬眸打量周围。 这处别院是北山侯的私宅，他以前都没有来过，入眼都是精致，书房更是遮掩在一片竹林之中，显得雅致幽静。 不一会儿，周奉就出来，把周序川请了进去。 阳光透过菱形窗格洒落在茶几上，北山侯一身家居直裰，在茶几旁边煮着茶，轻烟袅袅，模糊了他的面庞。 周序川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才几天没见，北山侯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坐。”北山侯沉声开口，仿佛已经恢复原来的威严气势。 周序川在他对面坐下，发现面前有一杯被人喝过的茶，他不留痕迹地将茶杯拿开。 是温的。 刚才有人在这里跟北山侯一起喝茶。 “有什么事？”北山侯问，“你这时候不是该准备起身去金城了吗？” 周序川抬眸看了对面的北山侯一眼，“父亲在这里过得怎样？” 北山侯脸上划过一抹嘲讽的讥笑，“怎么，你还会来关心我，那真是太阳打从西边起来了。” “你当然不必我担心，你自来就能选择对自己最好的方式。”周序川淡声说，心里琢磨的却是此时还会有人来见北山侯。 而北山侯却不想让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似乎对他的到来也不怎么待见。 父子两人对坐寥寥数语，便不知要继续说什么了。 “我知你对我并无多少感情，不必强迫自己跟我上演父子情深了，你走吧。”北山侯下逐客令。 周序川压住心中的讶异，他对北山侯笑了笑，“好，那我先回去了。” 北山侯只是淡淡地嗯一声，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走出别院，周序川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书房的位置。 “世子，怎么了，是拉下东西了？”周奉问。 “没有。”周序川说，“最近有别人来看望过侯爷吗？” 周奉略微迟疑，但想起北山侯的叮嘱，他轻轻地摇头，“世子，没有，侯爷最近除了看书就是自己练武，锻炼身子。” “那挺好的。”周序川轻轻颔首，转身骑马离开。 就在周序川离开没多久，在林子缓缓地走出一道颀长身影，他从另外一道门进入书房。 “侯爷，您的这位儿子，青出于蓝啊。”祁越似笑非笑地说。 北山侯抿了抿唇，“你不是马上就要回西羟了，找本侯还有何事？” “我们的陛下不让我参加和谈，她要亲自与锦国谈判。”祁越摆了摆手，“在下如今无事一身轻，来找同样无所事事的侯爷聊天下棋，不是挺好的。” 第768章 “你们皇帝想要什么条件和谈？”北山侯问。 祁越捏紧茶杯，他也不知道祁凝珑到底要怎么样的条件和锦国谈，但她只想跟沈时好谈判，这就让他很没有把握。 “大概……想要实权吧。”祁越若有所思，以前只觉得祁凝珑谋略不够，容易控制，现在觉得似乎有点小瞧她了。 北山侯淡淡地笑了笑，“那你原来的条件呢？” 祁越轻笑，“想要让周序川娶我们的皇帝陛下。” “做梦！”北山侯嗤笑，别说是他不可能让儿子入赘，盛武帝也绝对不可能答应。 “条件嘛，都是有来有往地谈判。”祁越道。 北山侯眸色锐利地盯着祁越，“你真的是西羟人吗？” 怎么觉得这个祁越所提的条件并不是为了西羟女王着想，更像是……另有打算。 祁越笑了笑，“侯爷，在下真心为您觉得可惜，您是一代战神，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若是在我们那儿……至少也是个王爷。” 北山侯压了压眉骨，冷眼看着祁越。 “有个人很想见王爷，相信王爷应该也想见她。”祁越笑着道。 “何人？”北山侯冷声问。 祁越说，“过两天您就会知道的。” …… …… “陛下要跟锦国借兵？”沈时好诧异，没想到祁凝珑会提出这个要求。 祁凝珑目光坚定地看着沈时好，“没错，而且要你亲自带兵，去帮我将驻守在西羟的北狄军赶出去，我愿意西羟从此成为锦国的附属国，但锦国不能插手西羟的朝政。” 沈时好威严挑了挑眉，祁凝珑这是将她那天的话听进去了，但也听得有点过头了，附属国跟联盟还是有些不同的。 “让我带兵去西羟？”沈时好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你怕了？”祁凝珑反问。 沈时好正色道，“如果陛下已经决定这么做，我没有反对的理由。” 将北狄军赶出西羟，她还能顺便从西羟进入北狄去抓回周碧，周碧一直是她心头上的刺。 祁凝珑没想到沈时好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不过，西羟的问题并不仅仅是北狄，陛下已经想好解决的方法了？”沈时好问。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应付的办法。”祁凝珑说。 沈时好笑了笑，“好。” 祁凝珑又跟沈时好谈了带兵进入西羟的细节，之所以要选择沈时好，是因为她知道沈时好永远不可能跟北狄和解，她需要锦国替她将轩辕默的势力赶出西羟，她才能去稳住内政。 沈时好说得对，在还没足够强大的时候，只能依附利用更强大的力量。 她借助锦国，只为了将来她足够强大。 盛武帝对祁凝珑提出的要求并没有立刻答应，他把内阁和沈云峰都叫去御书房，还把周序川夫妇也一并叫来了。 “皇上，万万不可！这是西羟的计谋，万一我锦国大军入了西羟被埋伏，那就有去无回了啊。”内阁大臣反对沈时好去支援西羟。 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反对。 盛武帝沉静的眸子看向沈云峰。 “沈元帅怎么看？”盛武帝问。 “就算没有西羟女王的条件，我们锦国也该把北狄赶出西羟，否则锦国边境难有安心之日。”沈云峰沉声道，“时好，你有把握吗？” 沈时好勾唇笑了笑，“自然是有的。” 第922章 你心中有数就好 盛武帝定下旨意，让沈时好带一万精兵前往西羟，联合西羟女王的兵力将北狄赶出边境。 沈时好手下早就训练了一支女兵精锐队，还有之前沈云峰留给她的五百黑骑军，这些都是她的心腹军队，再加上盛武帝给她的一万精兵，她对西羟之行志在必得。 “你答应西羟女王，是不是想去北狄抓周碧？”周序川牵着沈时好的手走出皇宫。 他没有反对沈时好带兵去西羟，他知道北狄是她心里的刺，如果不拔出来，这辈子都会是遗憾。 “能不能抓周碧还无法确定，但我想要趁这个机会试探北狄的实力。”沈时好说，“轩辕默才刚登基，两年之内，北狄国内肯定不稳定。” 这个时候攻打北狄其实最适合。 周序川捏紧她的指尖，“我和你一起去。” “你还要镇守金城的。”沈时好笑说，“你对我要有信心一点。” “我对你一直有信心。”周序川低声笑。 “不过……”沈时好想到沈家的事，还有她的满满，心中又有些迟疑沉重。 周序川说，“满满可以交给母亲，在公主府肯定比在侯府要好。” 沈时好是真的舍不得女儿，还没出征，心里已经开始难受，“我知道，我就是想到会很久见不到满满很难过。” 这是任何一个当母亲同样的心情，周序川能够理解，他几天没见着满满都想念得紧了。 “还有我二叔的事，他非要娶一个孤女，我现在还不知道他要娶的女子到底是谁。”沈时好皱眉，沈修则让人去查了，对方无父无母，一直就生活在村子里，别的根本很难查出来。 周序川叹道，“你啊，就是操心太多了，你二叔都多大的人了，就算识人不清，他也不过是吃点教训，那不是应该的吗？” 沈时好仔细一想，“确实，就算有什么事，承担后果的人也是二叔，只要他别连累沈家其他人就好。” 第769章 “放心吧，有父亲在，不会有什么事的。”周序川说。 两人携手回了家里，守着女儿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半天。 翌日，西羟的使者就启程回去，而祁凝珑则在三日后再随沈时好的大军出发。 北山侯站在山峰上，远眺着不远处的官道，手里紧紧捏着一张纸条。 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周碧。 …… …… 沈云峰有几天没回家，今天沈时好跟他说了她二叔的事，他才惊觉自己对家里的事关心太少了。 “二爷呢，让他来见我。”沈云峰进了书房，沉着脸让下人去通传。 管家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道，“元帅，二爷他……有些日子没回来了。” 沈云峰拧眉看过去，“他去哪里了？” “二爷那日从老夫人院里出来之后，就在外面置办了宅子，好像已经娶了那个孤女，如今只有二少爷和三姑娘在家里。”管家小声说。 自从杨氏病逝，老夫人就把两个孩子都养在身边亲自教导。 沈云峰深吸一口气，“二爷在哪里住？” 管家报了个地址，“元帅，要小的去把二爷请过来吗？” “不必，我晚些再去看一看。”沈云峰说，他顿了一下，“岑素呢。” “岑姨娘一直在东跨院。”管家低声说。 沈云峰想了想，“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他先去了老夫人那儿，老夫人正在逗着文哥儿，旁边是乖巧的沈绮芸，还有收敛许多任性的沈茂轩。 见到沈云峰出现，沈绮芸忙行了一礼，沈茂轩则是有些紧张，他一向害怕大伯，总觉得大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遍体生寒。 “芸儿，你带着两个弟弟先回去吧。”沈老夫人对沈绮芸说。 沈绮芸屈膝一礼，抱起文哥儿，“大伯，祖母，那我们先回去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沈老夫人笑着问。 “娇娇马上就要出征了。”沈云峰说，“母亲，三个孩子都在您跟前，您会不会太受累了？” 沈老夫人说，“能有什么受累的，文哥儿有奶娘带着，阿音也会经常过来，芸儿和轩哥儿都长大了，平日也都跟着先生，我老太婆每天有三个孩子在身边，日子还更充实些。” “老二最近……回来看您吗？”沈云峰问。 “不要提他，就当没有这个儿子。”沈老夫人笑意淡去，上次她都已经把话说清楚，但老二还是没有想开。 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不顾了，她这个老太婆在他心里还算什么。 “您别生气，我会去说他的。”沈云峰沉声说。 沈老夫人道，“老二已经年纪不小，他做什么都要自己承担后果，倒是那个岑素……你有什么打算啊？” 沈云峰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岑素心机深沉，将她留在沈家其实很危险，但当初她去北狄找到他的事还没弄清楚，他只能将她留在上京。 “母亲，她的事不必管，我自有主张。”沈云峰低声说，“她做什么，我都会知道的。”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母亲，您先休息，我去东跨院看看。”沈云峰说。 “那崔氏……你打算让她一直在别院吗？”沈老夫人问，“崔家那边不会同意她在那边常住，如果被崔家知道岑素已经回到沈家，肯定会让你去把崔氏接回来。” 沈云峰说，“明天我去找岳父，会跟他说清楚的。” 崔氏做事冲动不过脑，如果把她接回来，她只会被岑素牵着走，在别院还能让她反思。 “你心中有数就好。”沈老夫人说，“别院那边传了消息回来，崔氏吃不惯也睡不好，整天就吵着要回来，她被纵容惯了，就算把她禁足一辈子，只怕她都想不清楚自己做错什么事。” 沈云峰眼底闪过一抹烦躁，以前他觉得凭着对崔氏的爱意，可以一辈子容忍她的无知，现在发现爱意终究会在年复一年的疲倦中消失殆尽。 “我知道了。” 沈老夫人心中叹息，她也后悔当初没有强硬反对儿子娶了崔氏，早知如此，就不该顾着和崔家那点情谊，同意了这门亲事。 第923章 聊聊 岑素以为回到沈家之后，很快就能见到沈云峰，没想过去几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她总是高估自己在沈云峰心里的地位。 明明她心里清楚，和沈云峰这段姻缘是她强求来的，如果她没有想方设法去北狄找他，趁他身体虚弱怀上他的孩子，非要走到他的身边，以为他对崔氏不过是家族联姻，她自信能够成配得上他。 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沈云峰足够强大，他根本不需要更优秀的女子去为他增添荣耀，所以他随心而行，选择崔氏这么个蠢货，还把她捧在手心当成宝。 岑素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口升腾而起的嫉恨。 “岑素。”忽地，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岑素心头猛跳，缓缓地回过头，熟悉的俊朗面容落入视线中，她依旧无法控制那股悸动，即使她清楚眼前的男人根本不会爱她。 “聊聊吧。”沈云峰沉声说。 岑素喉咙发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沈云峰走进屋里，她恍惚了片刻，才跟着走进去。 第770章 “听说你在闽州开了商号。”沈云峰声音温和，没有平日的凌厉肃杀。 “是。”岑素弯了弯唇，她知道这不是沈云峰对她的温柔，他这人就是这样，离开战场，他就会收敛所有的锋芒。 他对所有人都如此，并不是只对她。 以前她还以为自己是特殊的，直到她亲眼见到他是怎么对待崔氏的。 “所以，为了文哥儿，你宁愿留下来吗？”沈云峰问。 岑素抬头看向他，“你会让我把文哥儿带走吗？” “不会。”沈云峰淡淡地说， 呵，真是毫无意外的回答，“元帅，妾身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您。” 沈云峰挑了挑眉，示意她开口。 “您……喜欢过妾身吗？在北狄的时候，您那么护着我，甚至为了我不被北狄人欺负受伤，在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之后，您对我也很好，为何回来锦国之后，您对我就变了？”岑素低声问着。 “在北狄之前，我把你当晚辈。”沈云峰开口，岑素是女儿的知己好友，他对她怎么可能有一丝男女之情。 果然如此。 岑素心中悲凉，但仍然不死心，“元帅，如果您对我没有感觉，那就不可能跟我生了文哥儿，你那时候……对我真的一点点动心都没有？” 沈云峰抿了抿唇，目光沉冷地看着岑素。 患难时的相伴最容易生出情意，他是男人，那时候他受了重伤，岑素体贴照顾，为他擦拭身子为他敷药，要说无动于衷，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他很清楚对方的身份，从来没想过要如何。 为何会有肌肤之亲……之前他没有怀疑，但现在就有了不确定。 “岑素，当初你是怎么去北狄的？”沈云峰问。 “什么？”岑素愣住，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沈云峰说，“如今锦国与北狄战事不断，但去往北狄的路都被封死，你当初走的是荒漠的路，还记得路程吗？” 岑素心中暗暗松口气，她还以为沈云峰发现了什么。 “我已经不记得了，当时我也是运气好，在境外遇到北狄的牧民，许是见我单独一个女子，这才好心送我。”岑素低声说。 沈云峰深深地看她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岑素一直低着头，并没有察觉到沈云峰眼神里的异样。 “既然你愿意留下来，那就随你，只是，岑素，进了沈家的门，你就是沈家的人，以后无论做任何事，都不能累及沈家。”沈云峰意有所指地叮嘱。 “元帅是打算认真对待我这个妾室，而不是将我放在家里当摆设了吗？”岑素自嘲地问。 沈云峰没有回答她，“等文哥儿长大，你便自由。” “元帅要把我软禁在沈家吗？”岑素冷声问。 “不，你随时可以出去继续你闽州的生意，我不拦着。”沈云峰说，不让她出去，怎么知道她做过什么。 第924章 去长见识 还有三天时间就要启程，沈时好的时间其实很紧凑，总觉得有许多事都来不及安排。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放心不下？”周序川抱着女儿进来，看到沈时好凝重的表情，笑着过去抚平她的眉心。 沈时好苦笑，“总觉得有事不放心，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没有需要我操心的。” 在沈家的岑素，有哥哥和嫂子在家中，她想要翻起多大的浪花也不能够，至于她的母亲跟沈真真，那就更加不关她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怀的圣女教，她安排的人也已经进去了，虽然还触摸不到核心的内务，但也需要时间。 “你只需要操心我和满满就行了。”周序川说，“别担心沈家的事，有岳父和你大哥呢。” 沈时好笑着将满满从她怀里抱过来，亲了亲女儿粉嫩的脸颊，“也不知道等我们回来，满满还认不认得我们。” 语气不自觉就多了几分惆怅。 周序川搂着她们母女，“怎么会呢，母女连心，满满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接下来三天，沈时好和周序川都各自忙着点兵整合，筹划粮草，满满也已经送去了长公主府，有长公主照顾孙女，沈时好是比较放心的。 在准备出发时，顾无辞来找沈时好了。 沈时好挑眉看他，“来给我送粮草吗？” 顾无辞轻笑，“算是，不过，还有一个要求。” “我要跟着一起去西羟。”顾无辞说。 “？”沈时好愣住，“理由呢！” 顾无辞笑了笑，“没去过西羟，去长见识。” 沈时好呵呵冷笑，并不相信他这个理由，堂堂九元商号的大老板，想去西羟还不容易吗？ “真的，我不骗你。”顾无辞一脸无辜，他真的没有什么歪心思。 “那些东西，你都处理了吗？”沈时好压低了声音，她一直想找他问清楚的。 “你放心，永无再见天日的时候。”顾无辞非常肯定地说，“但是，周碧不能留，只要她在北狄，肯定会继续弄出同样的东西，这世上能有一个邬画，就会有第二个。” “你是怕我放过周碧，所以才想跟着去西羟。”沈时好问。 顾无辞笑了笑，“有我跟着，你就不怕粮草会短缺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顾大老板。”沈时好哼了一声，也算是默许他随军的要求。 第771章 “不客气。”顾老板笑得温文尔雅。 …… …… “沈时好出征了？”岑素听到丫环说的话，很是诧异地抬起头，“你确定没看错人？” 玖月说，“就只有一个女将军，奴婢绝对不会看错人的，周世子也在她身边。” 岑素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她还以为沈时好肯定会想方设法对付自己，就算不将她的商号搞垮了，那至少也会让她在沈家没有好日子过。 她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给自己留了一个极大的机会。 “夫人……”玖月低声开口，被岑素递了个警告的眼神。 “姨娘。”玖月重新开口，“沈时好不在上京，那您是不是能找机会回闽州了？” 岑素轻轻摇头，以前她觉得沈修则是个只会蛮力的武夫，但现在她不敢这么想了，如果沈修则只会蛮力，他不可能成为状元，更不可能成为五皇子的少师。 她不想跟沈修则成为敌对，与未来帝王的老师作对，对她不会有好处。 “你去一趟静安院，跟老夫人说我想去给她请安，看望文哥儿。”岑素对菡萏说，“对老夫人要恭敬有礼，她若是不同意我去看望文哥儿，也不必多说。” 菡萏以前在沈家当下人，自是清楚沈家格局，很快就来到静安院，她照着岑素的吩咐行礼说明来意，然后便是忐忑地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看了菡萏一眼，“文哥儿是岑姨娘的亲生儿子，她想要来看望文哥儿，我自然不会拦着，不过，文哥儿是沈家的三少爷，你们姨娘应该清楚在他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菡萏嘴角扬起笑意，她还以为老夫人会不同意呢，“奴婢这就去回了姨娘。” 马嬷嬷替沈夫人捏着肩膀，“您让岑姨娘来看望文哥儿，她心里该对您感恩戴德了。” “我不必她的感恩戴德，只是她养了文哥儿这么久，来看望一眼也是寻常人情。”沈老夫人眯着眼睛休息，“若是不让她过来，她是个聪明人，肯定会想其他方法。” “到时候还不是徒添麻烦。”沈老夫人道。 第925章 还不反省吗 在沈时好启程离开上京不到三天，崔老夫人还是去别院看望沈夫人了。 看到沈夫人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毫无精神气，病殃殃地靠在床榻上，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一见到崔老夫人，眼泪就簌簌落下。 “母亲……”沈夫人哽咽，扑到崔老夫人的怀里，“我快要死了，您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啊。” 崔老夫人在心里叹息一声，“那你在这里多日，到底想清楚了没有？” “我……我要想清楚什么，母亲，您知不知道，沈云峰把那个贱人给接回沈家了，他不要我了，当初那个贱人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变心了。”沈夫人呜呜地哭着。 “你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崔老夫人沉声问。 “我有什么错。”沈夫人叫起来，“我嫁给沈云峰这么多年，对他一心一意的，为沈家倾尽心思，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崔老夫人将沈夫人轻轻推开，“沈云峰当初如果娶的是别人，或许日子还能过得顺畅些，不至于人到中年还要为你这点事费尽心思。” 沈夫人听到这话，才明白母亲是来说教的，她顿时有些羞恼，“母亲，您到底是帮谁说话的。” “你从小就不是生活在我身边，我和你父亲对你缺乏教导，让你养成自私无知的性子，嫁给沈云峰之后，他也愿意包容你，婆母对你要求也不高，你一辈子都没有受过挫折，无论是真真被拐的事，还是后来娇娇的亲事，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我……我有什么错？”沈夫人委屈得不行，她现在都这样了，怎么还要责备她。 “你对两个女儿从来没有一碗水端平，娇娇和真真是孪生姐妹，你就因为听信别人一句话，说娇娇八字对你好，你便对这个女儿怀着厌恶，偏心真真，导致真真因为你的态度，跟姐姐也不亲近。” “真真被拐走，跟娇娇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个七岁大的孩子，你几次差点就要害死她，还把她推进火坑，要不是她及时发现，你就害死了丈夫和儿子，你到现在还不反省吗？” “我……我什么时候害过他们。”沈夫人摇头，她怎么会害他们，他们是她最亲近的人。 崔老夫人说，“从你拿了吴家的金子，就已经落入定王的圈套，你拿着娇娇的信，他们模范了笔迹，才让沈云峰父子在碎云台差点出事，他们能活着回来，是他们的运气。” “你是一点点把沈云峰对你的包容给磨灭了。”崔老夫人沉声道，“要不是娇娇替你瞒着，沈老夫人还能容得下你，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还去长公主府胡来，你以为长公主跟娇娇一样需要容忍你吗？你在长公主眼中算什么东西。” “我……我……”沈夫人的脸色煞白，在沈时好跟苏屿恒和离时，她心中隐约已经知道是她做错事，但她一直不想承认。 还怨恨是沈时好的错，如果沈云峰知道是她害了他们父子，肯定不会原谅她的。 “我要是你家婆母，你早给我休了。”崔老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沈夫人心头像被狠狠刺了一刀，“母亲，您怎么能这样说我。” “谁让你油盐不进，这些年跟你说了多少道理，你一句都听不进去。”非要吃了苦，才能想起以前的好。 第772章 这次都掰碎跟她分析，如果还不能清醒过来改变自己，那就真的没救了。 “沈家回把岑素接回去，多半是因为她那个儿子，反正你也不是岑素的对手，让你回去了，只会横冲直撞给人家送把柄。”崔老夫人皱眉道。 “不会的。”沈夫人急忙说，“母亲，您帮我回去吧，这里住多一天都要崩溃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当沈家主母，不会再去长公主府找娇娇了，她是我的女儿，我……我当然心里也是疼爱她的。”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虚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崔老夫人说，“如果你还做出糊涂事，就算沈云峰不休了你，我们都无颜面对沈家，到时候我会亲自把你送去青山道观里，你就在那里过一辈子吧，免得你害了修则和娇娇，还连累崔家丢人现眼。” 沈夫人一辈子没听过这样的重话，顿时哭得眼泪横陈，却不敢再为自己辩驳。 她真的受够这里的日子，她想回沈家了。 第926章 祁大人别这么紧张 锦国大军在离开上京的十天之后，沈时好和周序川将军队一分为二，两人接下来的路程已经不一样。 “周世子不去金城吗？”祁凝珑很是诧异，她以为至少要到金城，周序川的军队才会分开。 沈时好摇头，“他另有军务在身。” “不是去金城？”沈时好笑了笑，“不是。” 祁凝珑盯着沈时好打量片刻，“周少夫人……” “我们如今已经在军中，陛下就唤我沈小将军吧。”沈时好道。 “好。”祁凝珑点头，眼睛仍然有几分不确定地看着沈时好，“西羟与锦国已经签订盟约，你答应过我的事，不能言而无信。” 沈时好轻笑出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周序川的离开，对我去西羟没有任何影响。” 听到沈时好这么说，祁凝珑这才放心下来。 “对了，你们的使团呢？”沈时好随口一问。 “我原本让祁越先启程离开上京，但他说不放心和谈盟约，就留下来了，他……”祁凝珑转头看了几眼，“在那边呢。” 那道颀长的身影正在眺望周序川离开的方向，沈时好只看着他的侧脸，除了觉得眼熟，她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祁越猛地转过头，正好对上沈时好若有所思的眼神。 祁越神色一敛，抬步走了过来，朝着祁凝珑拱手一礼，“见过陛下，沈小将军，久仰大名。” “祁大人，你们陛下到锦国做客的时候，你还在西羟，对羟城的情况理应更清楚，不如你跟我们说一说，如今羟城局势。”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羟城局势？”祁越一愣，不是很明显沈时好是来将北狄军赶出西羟边境，要知道羟城的局势做什么。 祁凝珑没有说话，她同样看向祁越，虽然她的心腹早就跟她说了羟城如今局势，但她也想从祁越嘴里听一听。 “朝堂诸位大人如今都只盼着陛下能够早日归来，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的归来，是羟城的定海神针。”祁越微笑说。 沈时好似笑非笑地打量他，“看不出祁大人还能有如此能耐。” 祁越对沈时好心中有忌惮，听到她话里的嘲讽， 他只能当没听出来。 “沈小将军，你帮我们西羟守住边境，怎么还跟我们内政有关系？”祁越含笑问，还意味深长地给祁凝珑递了个眼色。 那意思好像是在叮嘱祁凝珑，千万不要被沈时好这个敌国将军利用了。 “当然有关。”沈时好说，“要是你们朝堂有人被北狄收买了，就算我替你们赶走边境的北狄军，还是帮不了西羟。” “不可能！”祁越飞快否定，“沈小将军，请你不要随意怀疑我们西羟大臣对陛下的忠心。” 沈时好挑了挑眉，“我只是说了一个可能性，祁大人别这么紧张。” 祁越缓缓地捏紧指尖，他是被沈时好猝不及防的话扰乱平静了，他嘴角细不可察往下压了压，“陛下，你也怀疑有大臣勾结北狄吗？” “有没有人勾结北狄，回去一查便知。”祁凝珑淡声说。 祁越终于听出不对劲，“什么意思？陛下是要带沈时好去羟城？” “本来也没说赶走北狄军一定要去边境，也不一定要沈小将军亲自去边境。”祁凝珑淡声说。 “陛下……”祁越听出不对劲，他怎么不知道沈时好要跟着去羟城。 祁凝珑却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好了，其他的事，等回了羟城就知道了。” “！”祁越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他知道祁凝珑有事瞒着自己，而且还对他有戒心，这样可不行啊…… “陛下，那我先退下了。”祁越低声说。 沈时好望着他的背影，含笑问祁凝珑，“你登基之时，难道没有朝臣提出要从宗室挑出一个子弟来继承皇位吗？” 祁凝珑皱眉，“提出了，不过没什么用，宗室的子弟全都是酒囊饭袋，这些年早就被养废了，有用的几个早就斗死了。” 沈时好点了点祁越的背影，“没人提过他吗？” 祁凝珑美眸微微眯起，她看着祁越逐渐远去的背影出神。 是啊，怎么没人提起过祁越呢，祁越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好像是她被抓到锦国之后，宗室就找到祁越，这个原本被众人无视的子弟，突然就以智慧超群，样貌出众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第773章 还成了使团的使者前来锦国。 如果早在以前大家就注意到祁越，宗室那么些人会这么轻易让她称帝吗？ “对了，轩辕默的大哥叫什么名字？”沈时好突然问。 祁凝珑皱了皱眉，“好像……叫轩辕越……” “哦？”沈时好勾了勾唇，“他长什么样子？” “长得很丑。”祁凝珑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形容别人很丑实在不是太有教养的话，但对于轩辕越，除了丑，她实在说不出别的形容词。 沈时好一愣，到底有多丑？ “每次我与他说话，都不太直视他的脸，他的脸上长了一个脓包，虽然他刻意遮住脸，但还是……那些皮肤看着就让人不适。”祁凝珑皱眉，如果他不是北狄大皇子，她肯定不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 “你确定……这么丑的人，真的是轩辕越？”沈时好问。 祁凝珑嗯了一声，“我让人去北狄打听过，他们的大皇子确实长得不怎么好看。” 沈时好也不好再怀疑，“明日加快速度吧。” 翌日，沈时好下令拔营，调转了方向，往羟城的方向而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祁越惊愕，立刻过来询问沈时好。 “去羟城啊。”沈时好笑着说。 祁越瞳孔微缩，他转头不敢置信地问祁凝珑，“陛下，你带着锦国大军前往羟城，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就算是签订盟约，也不可大意啊。” “我自有分寸。”祁凝珑看了沈时好一眼，对祁越淡淡地说道。 “陛下！”祁越紧皱眉心，觉得祁凝珑简直蠢不可知。 “要对付北狄，那就要先把内奸都铲除了，祁越，你说对吧。”祁凝珑说。 第927章 北狄大皇子 又走了三天，眼见天气突然变得乌云密布，倾盆大雨马上就到，沈时好下令扎营休息，等这场暴雨过了再启程。 还有五天就要到羟城了。 祁越越来越沉默，他知道已经劝不动祁凝珑改变主意，她是铁了心要让沈时好去羟城。 “祁大人，上京那边有密信。”一个黑衣人在夜色中来到祁越的营帐。 祁越接过密信看起来，嘴角终于弯了弯，“北山侯果然经不起诱惑，一个称霸半辈子的英雄，怎么甘心在上京城那里老去，先把消息拦着，别让沈时好知道了。” 他相信北山侯很快就会离开上京，他肯定会去找周碧的，若是他知道周碧如今在北狄的地位，那就更好玩了。 “祁越拿出密信在暖炉烧成灰烬，又重新写了一封信，“尽快送去羟城，跟他们说沈时好即将到达，让他们务必小心。” 黑衣人拿着信刚走出营帐，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就算黑衣人躲避及时，还是射中了他的肩膀。 “谁？”黑衣人警觉地问。 祁越立刻从里面出来，目光犀利地看向前方。 “北狄大皇子，这么急匆匆地要送消息去哪里呢？”沈时好笑盈盈从阴影中走出来，祁凝珑和顾无辞就站在她旁边。 “沈小将军，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祁越冷冷地说。 “你这一路上送去羟城和边境的密信，还真的挺多的。”沈时好含笑说，看向那个中箭的黑衣人，“这个倒是生面孔，不知是给大皇子带来什么消息？” 祁越心头一突，他根本没察觉出这些天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他现在有些庆幸，刚才把密信给烧了，就算沈时好搜也搜不到。 “陛下，你也在怀疑我吗？”祁越目光清寒地看向祁凝珑，眼中满是失望和嘲讽。 祁凝珑指了指黑衣人，“搜他的身，若是什么都没有，我便信你。” 那黑衣人捂着肩膀，他往暗处挪动，想找机会把身上的密信给毁了。 祁越几乎咬碎后槽牙，若是时间能往前挪半个时辰，他死都不会写那封密信，让人传个话，为什么就要写下来呢。 现在居然把证据递到沈时好的手中。 “大皇子和轩辕默兄弟情深啊，你辛辛苦苦在西羟和锦国之间游走，挑拨着两国关系，轩辕默轻轻松松地当上北狄王，啧，这牺牲奉献真不小。” 祁越冷笑一声，“听不明白沈小将军在说什么。” “你怎么会听不明白，能够游刃有余地在几个角色之间来回变化，大皇子不像那么蠢的。”沈时好笑着道，“那位黑衣人大哥，劝你不要再动了，不然下一支箭就落在你脑袋上了。” 正打算将怀里的密信毁掉的黑衣人听到沈时好的话僵住了，他不敢再动，眼角去偷瞄祁越。 祁越却看都没有再看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沈时好。 “大皇子，要不坐下聊聊，下雨了。”沈时好说。 “请。”祁越保持着风度，侧开身子，请沈时好三人入内。 众人坐下之后，祁凝珑冷声问，“轩辕越，真正的祁越去哪里了？” 祁越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片刻，他才低声笑出来，“沈小将军，你我素未蒙面，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跟轩辕默有三分相似。”沈时好说，这就是为什么她觉得祁越眼熟，上次沈修则也跟她说过，他也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轩辕越。 轩辕越呵呵轻笑，“沈小将军对轩辕默还真是念念不忘啊。” “那是自然，不将他狠狠记住，将来怎么杀了他。”沈时好微微笑说。 第774章 轻飘飘一句话，轩辕越却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凌厉杀气。 “你该不会想把我软禁，然后去威胁轩辕默吧？”轩辕越轻笑一声问，“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与轩辕默跟不共戴天也差不多了。” 沈时好哦了一声，“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要是轩辕默不救你，我可以帮你去北狄夺了他的王位啊，你觉得怎么样？” “那他要是救我呢？”轩辕越挑眉问。 “他为什么要救你，他都当北狄王了，还不给你封个王爷什么的，明显没将你当兄弟，你这都忍得了？不会吧，你心胸这么宽阔，你生来就是大怨种吗？”沈时好惊讶地问。 “……”轩辕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僵硬，难怪轩辕默对沈时好恨得咬牙切齿，是真的很可恨！ “沈小将军，这是从黑衣人身上搜到的。”辛盛走进来，将一封密信交给沈时好。 沈时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拆开了，“看来西羟内政也少不了你的插手啊，这密信是写给谁的？” 祁凝珑拿过来一看，上面只有内容，却不知是要交给谁，她怒目看向轩辕越，“你勾结了谁？” “沈小将军这么聪明，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轩辕越温声说。 “这语气……不是写给内阁大臣就是大丞相。”顾无辞突然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话。 祁凝珑脸色微变，不可能三个字在嘴边打了圈，还是忍着没说出来。 大丞相一路扶持她登基，是她相伴最久的人，他不可能背叛她，内阁大臣也是她一个个提拔的，是她亲自任命，从来没有忤逆过她的意思，他们怎么会…… “好好照顾北狄大皇子，不要怠慢了贵客。”沈时好笑着吩咐。 轩辕越摆了摆手，就算他的人都在附近，可沈时好现在一万的精兵在这儿呢，他想走也走不了。 还是不要多余的牺牲了。 祁凝珑跟在沈时好的身后出来，“沈小将军，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他就是北狄大皇子了？” “一开始不能确定，今天才确定的。”沈时好说，没想到吓一吓，轩辕越就自己承认了。 “……”祁凝珑一阵无言以对，“你真的要去羟城？” “明日我会让大军先去边境支援，我和你去羟城，先把跟北狄勾结的人找出来，不然你这个皇位怕是坐不久。”西羟跟锦国已经联盟，再换个皇帝，对锦国来说还不知是多个敌人还是朋友。 祁凝珑心情沉重，一想到她信任的人有可能背叛她，她就觉得格外难受。 第928章 两个大臣 祁凝珑回去之后，沈时好和顾无辞站在营帐里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如果北狄几个皇子团结友爱，锦国就危险了。”顾无辞站在沈时好的身后，冷静地开口。 沈时好秀眉微微蹙起，她明白顾无辞的意思，锦国年轻强盛的皇子一个个把自己作死，刚册立的太子还不到十岁，如果哪天皇上有什么意外，幼帝登基，难免内政混乱。 北狄就不同了，轩辕默心狠手辣，且兵力强盛，如果轩辕克和轩辕越一心辅助他，北狄肯定会日益强大。 到时候…… 沈时好根本不愿意去想这个如果。 “我对轩辕默的为人很有信心，他那么嚣张跋扈，不可能跟轩辕克和轩辕越没有龃龉，轩辕克双足不良于行是一回事，但轩辕越同样也是北狄的皇子，他为什么不能成为北狄王？”沈时好低声说。 “你看他像是没有野心的人吗？” “看来这趟西羟之行，你不仅仅是要帮祁凝珑，你还有别的想法。”顾无辞嘴角上扬，果然是他认识的沈时好。 沈时好回头看他一眼，“你要跟我去羟城吗？” “去啊。”顾无辞点头，“都跟到这里了。” “顾无辞，你到底经历过什么，这么害怕那些东西现世。”沈时好低低声地问。 “你亲眼见过它的威力。”顾无辞说，“金城城外那片良田至今还是废墟，连一棵杂草都长不出来，你可以想象一下，若是整个天下都被这种兵器轰炸，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他经历过战争之后最惨烈的后果，永远不想再经历一次。 周碧能够设计出这样的兵器，他怀疑她真正的来历，总要亲自去问一问的。 沈时好沉默了一下，“我明白了。” “还没有邬画的消息吗？”顾无辞沉声问。 “有。”沈时好看他一眼，“但是连我也见不到他。” 顾无辞皱眉，片刻就明白，“他被皇帝找到了。” “没有周碧，他不一定还能做出同样的东西。”沈时好说。 “是。”顾无辞并没有太大的担心，那些兵器制作出来需要精细的数据，他相信周碧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把数据告诉邬画的。 邬画没有太大的威胁，但周碧就不同了。 她脑子里那些数据才是最大的威胁。 沈时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担心我在羟城会吃亏，其实你可以先去北狄，我解决羟城这边的事也会去北狄的。” “无妨，不差这一会儿。”顾无辞说，“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赶路，你也早点休息。” 夜幕沉黑，雨越下越大，这场春雨来得真是措手不及啊。 翌日，一缕阳光透过营帐缝隙落在沈时好的眼睛，把她给晃醒了。 第775章 经过一夜的洗礼，天空更加湛蓝，地面的野草似乎更加生机勃勃，不远处的士兵已经开始在拔营。 “沈小将军，我们该启程了。”祁凝珑语气沉重，她眼下一片青黑，看来昨日是没睡好。 “好。”沈时好点头。 “辛盛，你去把轩辕越请过来。”沈时好又吩咐。 轩辕越看起来倒是神采奕奕，好像被识破身份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依旧还能够好吃好睡的。 沈时好打量他几眼，对他微微一笑。 “顾无辞。”沈时好转头对顾无辞低语，“让你的人去北狄打听，轩辕越与轩辕默的关系，最重要是……他有没有什么把柄或者是重要的人被轩辕默拿捏住了。” 顾无辞斜乜她一眼，“我们有时候还挺心有灵犀的。” 沈时好挑眉，“你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发现他是轩辕越的时候，就让人去北狄了，不过没有那么快能查到消息。”顾无辞说。 “没事，我们有时间。”沈时好笑了笑，看着前面轩辕越的背影，该急的是他。 …… …… 祁凝珑一路上都异常沉默，眼中是掩盖不住的迫切，她想早点回羟城。 三天之后，沈时好只带着几个黑骑军，护送祁凝珑来到羟城。 轩辕越看向沈时好周围的人，在那些大军跟他们分开的时候，他就知道沈时好主要对付的还是边境的北狄军。 她跟祁凝珑来羟城，就是冲着他来的。 想要阻止他继续跟西羟的大臣来往。 好一个沈时好。 羟城的城门外，数十大臣已经整齐恭候，在等着他们的女王归来。 沈时好的目光落在站在最前面两道身影上，绛红色官袍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应该就是大丞相陆骁，旁边宝蓝色官袍的是内阁首辅，是祁凝珑登基之后一手提拔的，如果祁凝珑没有成为女王，那这个左霁亭就是祁凝珑的驸马了。 陆骁和左霁亭几乎把持着整个西羟朝政，如果两人联手要对付祁凝珑，那祁凝珑真的支撑不了多久。 “吾皇万岁。”陆骁往前一步，朝着祁凝珑行礼。 后面的群臣全都下跪，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拥护祁凝珑这个女帝，他们都必须装出忠心。 祁凝珑的视线在陆骁的脸上慢慢地移到左霁亭的身上，她拼命压住脑海里不停蹿出来的质疑念头，“诸位大臣平身吧。” “陛下，你……还好吗？”陆骁走上前，他长着一双桃花眼，蹙眉凝视一个人的时候，那双眼睛仿佛有万千深情，让人容易沉溺在他的眼中。 祁凝珑深吸一口气，“朕没事。” 左霁亭慢慢地走上前，“皇上，先回宫吧。” “嗯。”祁凝珑轻轻颔首，回头看向沈时好，“沈小将军，你与朕一起回宫吧。” 陆骁和左霁亭同时看过去，才发现在祁凝珑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面红齿白的年轻男子。 沈小将军？ 莫非是……锦国的沈小时？！ “大丞相，左首辅，朕还有话要问你们，走吧。”祁凝珑淡声说。 其他大臣没听到祁凝珑的声音，只是看到沈时好走到他们女王的身边，心中不免狐疑，这该不会是他们皇上在锦国养的面首吧？ 这小白脸看着就不靠谱！ “皇上，祁越他……”陆骁疑惑地看向祁越，怎么像是被看守的。 祁凝珑冷声道，“他不是祁越。” 第929章 初来乍到 祁越不是祁越？那是谁？ 陆骁和左霁亭同时诧异地看向齐宁空。 祁凝珑也在暗中打量他们的神情变化，想从中发现一丝端倪，但他们表现得太正常了，好像对祁越的身份都很震惊。 “回去再说。”祁凝珑收回视线，转头对沈时好道，“沈小将军，你也随朕住在皇宫？” 沈时好浅浅含笑，“好的，陛下。” 祁凝珑又看了祁越一眼，“先把他看管起来。” 大街上，百姓夹道相迎，看着为西羟征战却被锦国抓走的祁凝珑，百姓纷纷跪下行礼。 自从祁凝珑登基之后，不但减轻税赋，还颁布了许多有利于民的政策，对百姓来说，无论是谁当皇帝都好，只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那就是好皇帝。 何况祁凝珑在当公主的时候救济穷苦百姓，是一个真正为民着想的公主，她当上皇帝，比那些只会鱼肉百姓的皇子可好太多了。 沈时好将大街上的情景看在眼里，能看得出祁凝珑这个女王当得还是不错的。 西羟的皇宫就是锦国的缩小版，祁凝珑还没大婚，如今后宫清静，除了伺候祁凝珑的宫女，先帝的妃嫔全都送到行宫去了。 “少夫人，西羟的大丞相居然这么年轻。”南溪小声说，看着才三十出头吧，居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丞相。 “是啊，真没想到。”沈时好说，“去查一查陆骁和左霁亭，他们家中都有些什么人，以前与祁凝珑的关系如何。” 南溪低声应诺。 沈时好看了手中的令牌一眼，这是祁凝珑给她的，让她可以在皇宫进出自如。 “东月，我们出宫去走走。” 祁凝珑刚回西羟，必然是有许多政务要跟内阁商议，包括要跟锦国联盟，想必朝臣也有不同意见的。 第776章 不说群臣意见不一，陆骁和左霁亭两人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陛下为何要跟锦国联盟，还把锦国的大军带到西羟境内，那之前跟锦国打了那么久的意义是什么。”左霁亭紧皱眉心，对祁凝珑自作主张跟锦国联盟的决定很是不满。 祁凝珑听着他责备的语气，好像还把她当不懂事的孩子。 她又看向陆骁，“大丞相，你也这么认为吗？” “西羟兵力不足，无论跟谁联盟，都是不得已的决定，锦国与北狄相比较，至少西羟不必再被当枪使。”陆骁淡淡地说。 左霁亭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悦，“陆大丞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实话实说罢了。”陆骁说，“如今连沈小时都住进宫里，锦国大军进驻边境，左首辅再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 “那沈小时与轩辕默结怨极深，她难道不是抱着私心来支援西羟，就不是把我们西羟当枪使了？”左霁亭冷声问。 祁凝珑轻声开口，“要朕与锦国和亲，这个主意是谁提出来的？” “……”陆骁和左霁亭同时愣住，猛地抬头看向祁凝珑。 “让朕嫁给周序川，是觉得朕能够为西羟带回一员大将，还是以为这样可以恶心沈云峰母女，为西羟再树立更多强敌？”祁凝珑的语气不变，听不出她此时的情绪。 “陛下，臣等并没有要联姻的意思，只想尽快将您救回来。”陆骁立刻解释。 祁凝珑望着眼前她最信任的两个大臣，她此时心绪杂乱，不知到底还能不能完全相信他们。 “那么，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祁越的，为何要让他去当使团的使者？”祁凝珑又问道。 左霁亭侧眸看向陆骁，“那就要问一问陆大丞相了，臣原本是想亲自去锦国，但不知陆大丞相是怎么从宗室找到这个人，非说他比任何人都适合去当使者。” 祁凝珑怔愣地看过去，“是吗？” 陆骁的嘴角细不可察往下压了压，“臣当时也是无意间发现宗室还有祁越的存在，仔细查过之后，觉得他可以胜任。” “他是轩辕越。”祁凝珑说，“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奇丑无比的北狄大皇子，就是他。” “不可能！”陆骁脱口而出，不相信祁凝珑说出来的话。 祁凝珑淡声说，“朕也希望不可能，但事实如此。” 左霁亭目光凌厉地看向陆骁，“陆骁，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骁俊冷的脸庞此时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他不知道祁越就是轩辕越，在得知宗室还有祁越这一个人物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惊讶。 为何以前从来没发现，甚至还花了不少时间去调查，确定祁越自幼身子就不好，为了养活他，将他送去了万斛山庄，万斛山庄是世代行医的，把祁越治好病之后，他就游历天下去了。 如果早些回来，说不定对祁凝珑登基也造成一定阻碍，他想给祁越机会，看日后是否值得扶持成为朝廷栋梁。 没想到…… “陛下，臣会给您一个交代。”陆骁沉声说。 嗤！一声不屑的嗤笑突兀响起。 陆骁目光冷冷地看向左霁亭。 “陆大丞相，朕希望你尽快把真正的祁越找回来。”祁凝珑说。 “臣遵命。”陆骁敛衽行礼，沉着脸从御书房退下。 左霁亭往前一步，“阿凝……” 祁凝珑面无表情地道，“左首辅，西羟与锦国联盟已成事实，之前与北狄的来往也不必继续，朝中若是还有大臣与北狄私下来往，一律革职查办。” “阿凝，你在锦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左霁亭心中疑虑，总觉得祁凝珑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朕没有变，只是更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祁凝珑说，“你也退下吧，朕累了。” 左霁亭本来还想上前抱住她，听到她这话，动作僵住了。 他发现了，祁凝珑对他的态度变得疏离冷漠。 “是。”左霁亭眸色微敛，沉声应下。 出宫的时候，他站在宫门沉思，一个太监低头走来。 “左大人，那位沈小将军出宫了。”太监轻声说。 左霁亭轻哼了一声，抬腿大步向前走去。 第930章 三次刺杀 北狄王都。 “沈时好到西羟了。”轩辕默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沉沉地看向站在下方的周碧。 周碧此时是一身北狄贵族才能穿的华贵衣裙，眉心坠的红宝石璀璨耀眼，她本来嘴角还带着笑容，听到轩辕默的话，笑意在唇边淡去。 “她不会真的以为西羟会跟我们反目成仇吧？”周碧嘲笑地问，她不信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古代女子有这样的能耐。 轩辕默最厌烦周碧这种自负的语气，好像这世上只有她长脑子似的。 要不是那些兵器图还能靠她才能画出来，他早就容不下她了。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忌惮沈时好，她要不是沈云峰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周序川，她现在连女儿都生了，那就是有了软肋，你还觉得她有威胁吗？”周碧问。 轩辕默冷声说，“我不管她有没有软肋，这些年，北狄在西羟花了不少精力，如果沈时好毁了我的心血，那你在北狄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第777章 周碧难以理解，轩辕默也算得上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了，怎么对沈时好就那么在意。 “那你要我怎么做？”周碧撇嘴，对轩辕默的谨慎嗤之以鼻。 “你去西羟，想办法把沈时好引到 北狄。”轩辕默思考片刻，说出自己的决定。 “让我去……”周碧一阵气结，“你是不是对沈时好因恨生爱了，让她才来干什么，你总不会想娶她当王后吧。” 轩辕默目光森冷地盯着周碧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只要你让沈时好来北狄，我便让人去把你的弟弟接到北狄。”轩辕默沉声说。 “那我父亲呢？”周碧问，“要不是你把我带来北狄，我父亲也不会被锦国皇帝冷落。” 轩辕默说，“只要北山侯肯投诚于我，我封他为部落王爵又如何。” 周碧心中一喜，她在北狄虽然有尊贵的身份了，但没有强大的靠山，要是父亲和弟弟都能来北狄，她敢保证，他们的身份地位不会比锦国更差。 “一言为定。”周碧欣然应允。 …… …… 沈时好在西羟五天，遭遇了三次不同的暗杀，除了下毒，和途中冷箭，这次用美男计来刺杀她，着实让她感到有些冒犯。 “你……是来勾引我，还是来刺杀我？”沈时好手中的长音剑挑起跪在面前的男子，这男子生得阴柔白净，一双眼睛更是像会勾魂一般，明明已经失败落入她手中，还不忘对她使出勾人的手段。 看着就很想杀了他。 “小将军误会在下了，在下只是仰慕将军风采，特意求来伺候您的机会。”男子轻咬下唇，对于抵在下巴的剑没有半点惧意。 沈时好挑了挑眉，“你背后的主子是谁，让你来勾引我，真是……让我有点生气。” 男子微微一怔，便听到沈时好继续说，“凭你这小身板，你这毫不出彩的样貌，哪点比得上我的丈夫，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看上你？” “……”这话太侮辱人了！ “把人抓起来，送去见西羟女王。”沈时好淡淡地说。 南溪皱眉，“少夫人，不杀了他吗？” “哪杀得完呢。”沈时好轻笑，她在这里都不知道碍着多少人的眼。 果然，在刚把人送去见祁凝珑，很快沈时好就见到大名鼎鼎的陆大丞相。 “沈小将军，久仰大名。”陆骁拱了拱手，深邃的眸子不留痕迹将沈时好打量了一眼。 沈时好微笑，“比起陆大丞相，我应该算是籍籍无名了。” “沈小将军在西羟住得习惯吗？”陆骁淡声问。 “还算适应。”沈时好点头，“陆大丞相来找我，不会只是想聊家常吧。” 陆骁是刚才去见祁凝珑的时候，才知道又有人要行刺沈时好。 “沈小将军在西羟危险重重，为何一点都不紧张，你没有怀疑的人吗？”陆骁皱眉问。 沈时好莞尔一笑，“我如今也算是你们西羟的贵客，而且还住在皇宫中，就这样都遭遇三次行刺，这事传出去，你说西羟会不会被天下人耻笑？” 陆骁脸色微僵，仔细一想确实如此，让住在宫里的沈时好发生意外，不会让人怀疑沈时好的无能，只会引起锦国的震怒。 “此事，本官会调查清楚。”陆骁冷声道。 沈时好挑眉，“陆大丞相当然得查清楚，这人分明是在打你的脸，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陆大丞相不觉得脸都要被打肿了吗？” 陆骁在沈时好说出这句话之前并不觉得脸疼，现在才发现脸颊好像真的被打疼了。 他身为西羟的大丞相，辅助皇帝的朝政，却任由有人三番四次对联盟国的贵客行刺，如果不是沈时好能够自保，此时只怕锦国已经出兵讨伐了。 “陆大丞相，锦国愿意联盟西羟，不是我们打不过，也不是怕你们跟北狄联手。”沈时好淡淡地说，“只是想跟西羟有个共赢的局面。” 陆骁拱了拱手，“沈小将军放心，本官会给你一个交代。” 直到陆骁转身离开，南溪才小声问，“少夫人，陆骁到底来干什么的？来得这么快，今天的刺杀不会跟他有关吧？” “有关不太可能，但他肯定是知情，不过是想试探我的底线和实力。”沈时好说，“最近有人去救祁越吗？” “没有，不过，一共有五个人接近过他。”南溪说，“除了伺候他的两个小厮，还有倒夜香的下人，门口洒扫的婆子，一个守门的小太监。” 沈时好嗯了一声，“再等等。” “少夫人。”东月从外面进来，拱手送上密信，“您要查的陆骁和左霁亭的情况都在这里了。” “我看看。”沈时好打开密信。 其实关于陆骁的资料很简单，年过三十，依旧尚未成亲，十年前三元及第，得老皇帝的重用，后来得罪了大皇子被打断了腿，是祁凝珑救了他，治好他的腿，他蛰伏数年，重新回到朝政核心，辅佐祁凝珑成为女帝。 至于左霁亭，跟祁凝珑算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老皇帝想要给他赐婚，他以想要报效朝廷为理由拒婚了。 只差一点点，他就是祁凝珑的驸马，只是他那时候已经察觉祁凝珑的野心，所以才拒婚的。 这两个男人…… 能毫无芥蒂辅佐祁凝珑吗？ 第778章 第931章 让你差点被杀死了 左霁亭大步走进寝殿，看到坐在妆台前面的祁凝珑，他冷凝的脸色露出笑意，“阿凝……” 祁凝珑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左大人，你到朕的寝宫都不需要通过通传了吗？” “……”左霁亭愣住，凭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哪次来找她需要通传，这次从锦国回来，她当真跟自己陌生了许多。 “今天在朝堂上听到你有几声咳嗽。”左霁亭柔声说，“是不是累着了？” 祁凝珑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淡淡地说，“没事，只是风寒，已经快好了。” 左霁亭的手在半空僵住，他缓缓地收回手，“怎么了？” “有什么事。”祁凝珑淡声问。 “你就让沈小时一直住在宫里，周序川已经抵达金城边境，你确定他不会攻打我们？”左霁亭皱眉问。 祁凝珑说，“北狄撤军了吗？” 左霁亭俊脸更冷，“我们跟北狄的关系错综复杂，轩辕默不可能撤军的。” “有多复杂，之前是轩辕默想要利用西羟与金城毗邻的优势，让西羟与北狄联盟，说是得到铁矿与西羟四六分成，可如今我们铁矿没有得到，他们的大皇子还假装我们的宗室插手朝廷内政，左大人，就北狄这样的做法，你还觉得朕需要对他客客气气？”祁凝珑冷冷地问。 “祁越究竟是不是轩辕越，都是沈小时说的，我们都没证据。”左霁亭沉着脸，“再说，祁越是陆骁找到的，陛下，要不要先查一查陆骁。” “左大人，最近沈小将军接连遭遇刺杀，这件事你是知情的吧，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祁凝珑问。 左霁亭说，“臣已经让大理寺去查了。” “陛下，陆大丞相求见。”宫女在外面禀报。 祁凝珑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左霁亭一眼，和他相比，陆骁身为大丞相，但是在规矩还是一丝不苟，对她这个皇帝都是绝对的尊重。 “宣。”祁凝珑开口，来到大殿见陆骁。 陆骁进来看到左霁亭也在这里，他神色不变，只是眼底划过一抹沉冷。 “陆大丞相，有什么事吗？”祁凝珑问。 “陛下，经过臣这几天的调查，这是朝中与北狄来往甚密的大臣名单，其中不少人与祁越都有人情往来，且在陛下受困锦国时，主张要陛下联姻的。”陆骁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奏折，双手递了上去。 左霁亭当下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陆大丞相办事效率真是前所未有的速度。” “过奖。”陆骁面无表情地回道。 祁凝珑打开奏折，一个个看着上面的名单，在左霁亭想走过来看一眼的时候，她已经将奏折盖上了。 “朕知道了，你们都先退下，此事……朕自会有定论。”祁凝珑说。 “还有一事。”陆骁开口，“沈小将军在后宫遭受三次刺杀，臣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对西羟来说更是耻辱，希望皇上能准予臣彻查此事。” 左霁亭瞥他一眼，“陆大丞相，本官已经让人去查清此事了。” 祁凝珑摆了摆手，“北狄那边应该很快会派人前来，两位大人还是想一想该怎么将北狄残留在西羟的兵力尽数收回吧。” “陛下，我们真的要跟北狄为敌吗？”左霁亭十分不赞同地问。 祁凝珑平静疏离地看他，“朕在锦国的时候，左大人还想着如何跟北狄加深关系吗？那你想过朕在锦国要面临什么危险，你为了北狄，陷朕于危险之中，到底是和北狄合作重要，还是朕平安归来西羟重要？” 左霁亭脸色一变，“臣并没有这个意思。” “跟北狄联盟去攻打锦国得到铁矿，跟锦国联盟就能够购买铁矿。”祁凝珑淡声说，“朕为什么要牺牲西羟的子民去战争？” “你们下去吧，朕还有要事。”祁凝珑不想再解释，将他们二人打发了。 陆骁思考着祁凝珑的话，若有所思走出皇宫。 他见过沈时好了，也让人去查过她带来的精锐，都不是西羟容易应对的，更别说她后面还有周序川镇守金城。 无论哪一方面，西羟都不是沈时好的对手。 “陆骁，你要眼睁睁看着皇上成为锦国的傀儡吗？”左霁亭叫住陆骁，脸色阴沉地开口。 “你对皇上太没有信心了，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傀儡。”陆骁看了左霁亭一眼。 “这还不是傀儡，锦国分明就是想利用西羟去帮他们对付北狄，那沈小时跟轩辕默有仇，她现在抓了祁越，就是为了把轩辕默给引过来，我们就是她手中的刀。” “等后面她的事情办完，拍拍屁股走人，我们却已经把北狄给得罪狠了。”左霁亭紧皱眉心，他希望陆骁能够跟他同一阵线，反对祁凝珑跟锦国联盟。 陆骁笑了笑，“左大人，有件事想问问你。” 左霁亭道，“什么事？” “是你故意让我发现祁越的存在吧。”陆骁盯着他，“你觉得陛下会成为锦国的傀儡，那你如今事事要陛下顺你的意，不也是想把她当傀儡吗？” “呵，你别胡说。”左霁亭冷哼，“你就是想要我远离陛下，好让你一人可以独掌朝政。” “左大人的想象力真丰富。”陆骁讥笑一声，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两人都不知道，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两道身影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第779章 “不瞒你说，朕一直以为西羟内政平稳，所有大臣对朕忠心耿耿，无论西羟出了什么事，大家都能拧成一股绳子一致对外。”祁凝珑语气说不出的失望。 “你让我专门往羟城走这一趟，就是为了试探他们？”沈时好挑眉，看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问道。 祁凝珑苦笑，“我怕出卖我的人是他们其中之一。” “那你试探出来了吗？”沈时好问。 “差不多了吧。”祁凝珑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差点就被杀死了。” 沈时好哈哈一笑，“想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祁凝珑侧头看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这里都是跟北狄来往的大臣名单，处置他们之后，我会将祁越遣送回北狄，沈小将军，我不能在西羟的地盘将他交给你。” “我理解。”沈时好点头，“等他离开西羟，我再把他抓回来也不迟。” 第932章 本该有主角光环 周碧来到西羟时，才发现北狄收买的不少官员都已经被革职，她想要找人打听消息，连一个有用的人都没有了。 “姑娘，那……我们该怎么办？”丫环小声地询问，西羟毕竟不是北狄，他们不能带太多人进境，若是没有人为他们所用，想要救出大皇子谈何容易。 “先找客栈住下。”周碧皱眉说，“你去打听打听，左霁亭在哪里，我们去见他。” 那么多跟北狄有过往来的官员出事，那肯定是跟沈时好有关。 沈时好真是个灾星，但凡有她出现的地方，都不会有好事，之前在金城也是这样，要是没有沈时好，她还是金城人人尊重的周家大小姐，父亲和母亲将她视作掌上明珠，何至于有后来的落魄。 她是穿越而来的天之骄子，本该是有主角光环才是。 轩辕默或许就是她的助力，让她有能力杀了沈时好，将一切拨乱反正。 “先跟大皇子的人联系。”离周碧不远是一个五官深邃的青年男子，鹰钩鼻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凌厉。 “轩辕越的人如今肯定被沈时好的人紧盯着，我们要是联系他们，沈时好就知道我们已经到西羟了。”周碧面对这个俊美的男子，声音难得的温柔。 “你这么害怕沈时好，可以不必来西羟。”男子淡声说。 “赛罕，轩辕默让你来帮我，不是让你来命令我做事的。”周碧咬了咬唇，眼神有着几分哀怨。 “可汗也说了，你做不好的，我可以自己做主。”赛罕眼底交织着厌烦，且毫不掩饰。 周碧心头一哽，她想不明白赛罕为何对她这般冷漠，偏偏他在北狄的地位又不是她能轻易动摇，作为最大部落的王族世子，下一任的部落王就是他，连轩辕默对他都非常尊重。 “好，那我们就分头行事。”周碧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个赛罕到底有多少本事。 赛罕目光冷淡地看了周碧一眼，转身径自离开。 周碧气得跺脚，“他简直无礼！” “姑娘，赛罕世子身份特殊，他自幼跟可汗一起长大，他们的情分是跟其他人不同的。”丫环小声地劝着。 “我知道。”周碧哼了一声，轩辕默上次还问她想不想嫁给赛罕，她原本觉得赛罕的身份地位是匹配得上她，样貌也出众，她其实还挺心动的。 但赛罕对她的态度非常冷淡，且从来不给她面子。 在北狄，因为她的能力，其他人对她都客客气气，十分尊重她，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唯有在赛罕面前屡次受挫。 “哼，我就不信不能把他拿下。”周碧小声地嘀咕，觉得赛罕就是用这种冷漠疏离的态度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好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正在宫里陪祁凝珑下棋的沈时好含笑落下最后一颗棋子，“陛下，我等的人来了，等我将她抓住，便可离开羟城。” 祁凝珑望着棋盘，上面黑白棋子战局分明，这些天她与沈时好下棋从来没有输过，今天就输了，而且输得非常惨烈。 前几次，沈时好是在逗她开心吧？ “那周碧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的，让你这么警惕她？”祁凝珑不解，不过是个小妾的女儿，就算再能耐，又能如何。 “为了被她害死的将士，她没资格在北狄享福。”沈时好轻声说。 祁凝珑闻言一凛，她也是在战场厮杀过的，她明白沈时好无法平息的愤怒。 “与北狄有勾结的官员已经清洗得差不多，北狄既然来人，朕该将轩辕越放出来了。”祁凝珑说。 “这里是西羟，虽然与锦国有联盟，但我们锦国皇帝从来不插手别人的内政。”沈时好笑了笑，跟周碧相比，轩辕越在沈时好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祁凝珑听到这话，便不再多言，“需要襄助，尽管开口。” …… …… 沈时好为了方便，便搬出皇宫，祁凝珑还是给她准备一处宅子，四通八达很是方便。 而且离关押轩辕越的地方非常近，更是方便沈时好的监视。 自从来到羟城，沈时好就没有去见过轩辕默，今天从宫里出来，她才转道过来看一看这位大皇子过得怎么样。 轩辕越本来觉得自己来到羟城之后，很快就会自由，毕竟他在羟城早就安插不少自己人，他们肯定会逼得祁凝珑不得不忌惮北狄将他放出来。 第780章 但他没想到祁凝珑居然听了沈时好的话，不仅将他收买的官员全都革职，还把他当犯人一样关着。 门外传来敲门声。 轩辕越黑着脸打开门，以为又是沈时好身边的侍卫，没想到开门却看到熟悉的脸。 “赛罕！”轩辕越很震惊，“你什么时候来羟城的？” “大皇子，你没事吧？”赛罕皱眉问。 轩辕越下意识地看向外面，左右查看，把赛罕拉进房间，“你怎么来了，外面全是沈时好的人，让她发现你来了羟城，肯定把你也关起来。” “……”赛罕诧异地打量轩辕越，想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什么？”轩辕越问。 “你居然怕一个女子。”赛罕不可思议，“我怀疑你是不是轩辕越。” 轩辕越：…… “轩辕默让你来羟城，没跟你说过他差点死在沈时好的手里？”轩辕越问，他不是怕沈时好，若是光明正大地对决，他敢迎头而上，但现在不是在打仗啊。 他现在落入沈时好手中，想要安全离开西羟，还是不能太高调。 若是以前，他自然也不会将沈时好放在眼里，现在就不一样了，那女人比他想象的聪明一点。 “那我去杀了沈时好。”赛罕没有觉得需要担忧，如果沈时好是威胁，那杀了她就好了。 “你跟谁一起来的？”轩辕越问。 赛罕眼底丝毫不掩饰厌烦，“周碧。” 轩辕越突然一笑，“你先把周碧抓起来，再去找沈时好，她会同意让我跟周碧交换的。” 赛罕不可思议，“你居然还不如一个女人？” “你别救我了，回去吧！让我死在这里。”轩辕越面无表情地说，轩辕越果然不是真心要救他回北狄的，否则怎么能让赛罕这个直脑子的来气死他。 第933章 那就这么说定了 虽然赛罕不肯听她的安排，但周碧在北狄还是有能用的人，她很快就来到左霁亭的府邸。 左霁亭在书房后面的暗室接见周碧，他的目光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还以为是什么样的角色让轩辕默不惜一切带去北狄供起来，原来也不过如此。 周碧被他不屑的眼神看得心头恼火，“你看什么。” “你找本官有何事？”左霁亭收回视线，语气没有多少尊重。 “我是来接轩辕越回去，还有，把沈时好交给我。”周碧高傲矜持地抬起下巴，仿佛这样才能衬得她更加高贵。 左霁亭挑眉，“周姑娘好大的口气啊。” 周碧径自在旁边坐下，“左大人，西羟一直以来都是仰人鼻息才能生存，以前是依附北狄，如今你们又要巴结锦国，就这么左右摇摆，不怕真的得罪了北狄吗？” “周姑娘，你是锦国人吧，这么帮着轩辕默，到底是情深义重，还是……里通外国呢？”左霁亭问。 “我的事，用不着你置喙。”周碧面色一冷，不是她要背叛锦国，是锦国那个老不死皇帝逼她的。 左霁亭勾了勾唇，其实他更好奇，轩辕默到底为何如此器重周碧，她手中肯定有让轩辕默图谋东西。 “本官可以把轩辕越交给你，至于沈时好……”左霁亭笑了笑，“她不能从本官的手中交给你，能不能把她带去北狄，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只要左大人愿意从中襄助，我自有办法。”周碧立刻说，她打量左霁亭一眼，“左大人，听说你至今尚未娶妻？” 左霁亭冷冷看她，“周姑娘，你逾越了吧。” 周碧掩嘴轻轻一笑，“外面都在传言，左大人至今不肯娶妻都是为了西羟女王，如果祁凝珑没有登基，应该早就嫁给你了。” “左大人，陆大丞相似乎也还没娶妻，该不会……他的想法跟你一样吧。”周碧嘻嘻说着。 “无论是哪个男子与祁凝珑成亲，就算是入赘进宫，以后的孩子有可能就是一国之君啊。”自古以来，男子都看重血脉的延续，左霁亭肯定也一样，如果他的儿子将来能够成为储君，他会不心动吗？ 要说他对西羟的皇位没想法，周碧一点都不相信。 左霁亭此时脸色如蒙一层阴霾，虽然不屑，但周碧的确说中他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阴暗想法。 他和祁凝珑本来就两情相悦，她是被逼承继皇位，如果不是那些皇子一个个作死了，如今她已经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 要问他有没有一点私心，那肯定是有的。 他希望祁凝珑能够生下他的儿子，日后在他的扶持下，西羟或许就不是祁家，而是姓左了。 “左大人，如何？要完成你的目标，只靠你目前在西羟的力量还不足以完成吧，就不需要北狄的帮忙吗？”周碧似笑非笑地问。 左霁亭敛了敛眸色，冷冷地开口，“周姑娘蛊惑人心的手段太稚嫩了些，同样的话，你还打算在陆骁面前也说一遍吧。” 周碧的确有这个打算，她当然不会承认，“我既然来见你，自然就是挑中你当北狄的盟友，至于陆骁，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替你杀了他。” 左霁亭心中狠狠一动，“你能杀了陆骁？” “没错。”周碧点头。 “要是陆骁死了，轩辕越和沈时好都可以让你带走。”左霁亭淡淡地说。 周碧唇角勾出一抹笑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781章 …… …… “少夫人，周碧去见左霁亭了。”辛盛从外面进来，低声对沈时好说。 姹紫嫣红的花园里，沈时好正在挑选着她喜欢的花朵，剪下来放在篮子里，“那她应该会找机会去见陆骁。” 南溪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倒是蹦跶得挺欢的。” 沈时好轻笑，周碧其实是聪明的，但她的聪明有时候就喜欢用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派两个人跟着陆骁，别让周碧对他下手。”沈时好说，随即她想起周碧杀死马副将的兵器，眸色凝了一层寒冰，“周碧手中有暗器，可以远距离杀人，让所有人都谨慎对待。” 辛盛低声应诺。 如沈时好所预料的，不到两天时间，周碧又去见了陆骁，不过，她是黑着脸从陆府出来的，看来谈得并不愉快。 “少夫人，西羟女王请您进宫。”南溪进来回禀。 “去准备马车。”沈时好说。 到了宫里，沈时好刚进大殿就发现气氛有些沉重，宫人们垂首噤声，连呼吸都放慢了。 祁凝珑脸色阴沉地坐在上首，看样子刚刚应该是发了很大一通火。 “陛下，何事惹你生气？”沈时好进了门，敛衽一礼。 “左霁亭要朕放了轩辕越，为了跟北狄示好，还要朕割让一城，以避免日后北狄起兵讨伐。”祁凝珑黑着脸，她刚才和左霁亭大吵一架。 曾经说过要与她同白头共进退的少年，如今已经只有满心的算计满眼的阴谋。 沈时好皱了皱眉，“左大人真大方。” 祁凝珑冷声道，“朕不会同意的。” “罢了，不提左霁亭，沈小将军，有样东西要给你看一下，那是你们锦国的东西。”祁凝珑说。 “什么？”沈时好疑惑。 祁凝珑打开书案上长长的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支长枪。 沈时好的脸色忽地一变，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支白蜡红缨枪，上面还有她亲手刻的四个字。 平安归来。 这是哥哥的红缨枪！ “怎么在你这里？”沈时好克制着声音中的愤怒，哥哥每次上战场都会带着这支红缨枪，但他的盔甲和红缨枪在他被抓去北狄的时候，就不见了。 “轩辕默送来的。”祁凝珑低声说，她不知这长枪的意义，但看沈时好的反应，只怕轩辕默送来这支长枪，是想给沈时好看的。 沈时好双手抚摸着红缨枪，轻声道，“这是我哥哥的红缨枪。” “轩辕默是怕我不去北狄，所以把长枪送来了。”沈时好恨得咬紧后槽牙，既然长枪在轩辕默手中，那哥哥的盔甲肯定也在。 祁凝珑微微一怔，“既然这是令兄的东西，那就物归原主。” “多谢陛下。”沈时好没有客气，她是真的想将红缨枪拿回去。 第934章 又见面了 红缨枪不是周颖送来的，只怕她都不知道轩辕默会让人给祁凝珑送了这个锦盒。 沈时好亲自抱着红缨枪离开皇宫，“找人把红缨枪送回上京，先别交给哥哥，交给……我大嫂。” 辛盛眼眶有些微的红，“是，小将军。” “轩辕默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时候突然送大少爷的红缨枪过来是干什么。”南溪恼怒地问。 “哥哥的盔甲……还在他手中。”沈时好低声喃喃，一想到那么重要的东西在北狄，她心里就觉得膈应。 “少夫人！”东月大步走进来，“陆大丞相受伤了！” 沈时好神色一凛，“周碧动手了？” “是的，今天陆大丞相受邀去画舫，在画舫里遇到刺客，就在打斗之间，有人在暗处打伤了他。”东月急声道。 “人，死了？”沈时好皱眉，如果陆骁死了，那西羟就要更麻烦了。 东月说，“没有，只伤着手臂，有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在周碧动手的时候就出手拦她了，不过，她的暗器太诡异了，速度太快了。” 沈时好松口气，“去陆府打听 ，看陆大丞相的伤势如何。” “周碧如今人在哪里？” “她动手之后就返回客栈，如今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东月回道。 沈时好嗯了一声，“去准备一下，随时准备离开西羟。” 此时，在客栈的周碧也已经得知陆骁还没有死，气得她把桌子上的茶杯都砸了。 “又是沈时好！”周碧恨得咬牙切齿，在关键时刻，一个黑衣人跑出来打中她的手，她这才没有打中陆骁。 要知道为了练习枪法，她吃了多少苦头，只差一点点，她绝对能杀死陆骁。 砰—— 客栈的门被踢开，赛罕面色森寒地站在外面，眼睛冷冷地盯着她。 “你……你要干什么！”周碧心头一慌，往后退了两步。 “陆骁是你动手的？”赛罕冷声问。 周碧咽了咽口水，“怎么了，我也是为了大局才对他动手的。” 赛罕冷笑，“你是想死在西羟吗？你以为你杀了陆骁没人知道，那是西羟的大丞相，如果西羟女王要替他报仇，你觉得凭我们几个能安全离开西羟吗？” “……”周碧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不认为祁凝珑敢对他们下手，她不怕得罪北狄吗？ “蠢货！”赛罕薄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周碧恼怒地瞪他，“我也是为了把沈时好带去北狄，你有本事，你能把沈时好带走吗？” 第782章 “姑、姑娘，楼下来了很多人。”丫环突然急声叫起来。 周碧推开赛罕往下看，就看到沈时好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客栈的门外，正一步步地走进来。 “我们的人呢？”周碧慌声叫道。 赛罕低眸看向那个女子，她似乎察觉到他们的视线，站在大堂中间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又冷淡地移开，落在周碧的脸上。 “又见面了，周碧。”沈时好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目光却冷得透出寒意。 “来得可真快啊。”周碧冷哼，这下好了，省得她找机会动手，今天就能直接把沈时好给带去北狄了。 第935章 你要不是姓周，谁给你面子 “周碧，你是要下来，还是我上去找你？”沈时好淡声地开口。 “沈时好，就算你找到我又如何，你敢在这里杀我吗？”周碧高傲地抬起下巴，慢慢地从楼上走到沈时好面前。 “只要我在西羟出事，北狄的大军就会踏平西羟边境，到时候你要如何跟祁凝珑交代。” “我对北狄有多重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周碧眼底闪烁着挑衅和得意，她笃定沈时好肯定不敢在西羟对她动手。 沈时好轻笑出声，好看的眸子荡漾着潋滟光芒，就在众人以为她是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连在旁边观望的赛罕都为之一愣，皱眉看向沈时好。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要不是姓周的，谁给你面子。”沈时好从南溪掌心接过绢帕，轻轻地擦拭着手掌。 周碧被打懵了。 “沈时好，你怎么敢！”周碧尖声叫起来，她从小到大就是锦衣玉食，受人尊重，即便到了北狄，因为她的本事，轩辕默都奉她为上宾。 她现在在北狄还有贵族的身份，沈时好怎么敢这样对她！ 沈时好勾唇一笑，随即眼神一厉，伸手把周碧的脑袋摁在桌子上，手中匕首插在她的指缝之间，“我有什么不敢的，在你杀了马副将的那一刻，你就该清楚，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你如今最大的依仗不就是你这双能画东西的手，你说我要是把你的手指头都剁了，轩辕默还能保护你吗？” 周碧瞪大眼睛，看着沈时好的匕首慢慢地下压，一股钻心的痛传来，前所未有的恐慌遍布全身。 “不要！”周碧惶恐地大叫，她的手不能被毁了。 “住手！”同时，赛罕也一跃下了大堂，警惕地盯着沈时好，“放开她！” 沈时好置若罔闻，她拿着匕首，把周碧的十个手指头都划了一道口子，虽然没有切断，但血淋淋的双手看起来十分可怕。 周碧尖叫出声，“沈时好，你疯了，你敢伤我，轩辕默不会放过你，父亲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嗤，你一个卖国贼，你以为父亲还会让你回锦国连累整个周家，你早就是周家的死心。”沈时好轻笑一声，把周碧提了起来，扔到赛罕的脚边。 “说吧，轩辕默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沈时好冷冷地问。 周碧的下属看着她的双手，虽然着急，但他们被刀架在脖子上，根本没办法去给周碧包扎伤口。 赛罕皱眉看着周碧惨不忍睹的双手，虽然不清楚轩辕默为何看重周碧，但他清楚这双手对周碧有多重要。 “沈小将军，我们可汗想请你到北狄做客。”赛罕沉声开口。 “哦？”沈时好淡笑，“他哪来的脸，觉得能请得动我。” 周碧怨恨地瞪着沈时好，她突然咧嘴疯狂一笑，“你不想替你哥哥报仇了，当初把你哥哥打成残废的人，如今可是北狄最强大的勇士，你不敢去找他报仇吗？” “对了，你哥哥的那一身盔甲，现在还挂在王都的城墙上，每天从那里经过的北狄人，都要往你哥哥的盔甲吐口水呢。” 沈时好心头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差点就断了，她目光犹如看一个死人滴看向周碧。 她刚才不该想着慢慢折磨周碧，应该直接把她的手指给切断了。 “闭嘴！”赛罕喝住周碧，这个蠢女人，如今明显他们是弱势，还敢一而再地挑衅沈时好。 周碧粗喘着气，她感受到双手传来剧痛，她恨不得将沈时好挫骨扬灰！ “沈小将军。”赛罕往前一步，“很快，北山侯也会到北狄做客，相信周世子得知此事，必然也会去北狄的。” 北山侯？！沈时好心中既觉得震惊，却有种意料之中的淡定。 祁越几次去找北山侯，为的不就是策反北山侯去北狄吗？ 她没想到北山侯居然真的会去北狄。 “我去北狄，这个人的命能给我吗？”沈时好指了指周碧。 赛罕紧皱眉心，“我无法做主，她已经是我们北狄的公主。” “公主？”这倒是让人意料之外，轩辕默居然如此看重周碧。 周碧得意地说，“没错，轩辕默已经封我为北狄公主，沈时好，你敢伤我，轩辕默不会放过你，你等着受死吧。” 她的话才刚说完，离她最近的南溪抬手一巴掌打过去。 “对我们小将军客气一点。”南溪冷冷地说。 “……”周碧两边的脸已经肿了，她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那是怒火无法发泄憋的。 第783章 沈时好瞥了赛罕一眼，“周碧伤了陆骁，你们确定能安全离开西羟吗？” “不劳沈小将军费心。”赛罕淡淡地说。 “好，我拭目以待。”沈时好目光重新落在周碧的身上，嘴角弯了弯，“周碧，好好享受你接下来的福气吧。” 沈时好转身走出客栈，包围在客栈周围的人也很快就退下去了。 赛罕厌恶地看了看周碧，“去请大夫给她包扎。” “该死的沈时好，我不会放过她的，等她落在我手中，我要剁了她的双手双腿，把她做成人彘！”周碧怨恨地叫道。 赛罕面无表情地说，“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沈时好，你伤了陆骁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周碧咬牙不语，她现在最重要是先把自己的手治好。 她的双手对她来说太重要了，要是画不出那些兵器图，她还要怎么利用轩辕默为她做事。 “小将军，您为何不直接毁了周碧的手？”南溪小声地问着沈时好，见她脸色不太好看，问完就不敢再说话。 沈时好冷哼，“已经毁了。” 周碧接下来会很好地体会怎么失去她自以为骄傲的一切。 “小将军，您真的要去北狄？”辛盛有些担心，“怕是陷阱。” “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把哥哥的盔甲拿回来。”沈时好冷冷地说。 而且，如果北山侯也去了北狄，那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做错事，也不知周序川知道这个消息没有。 “立刻差人传信给世子，他若是去了北狄，一定要让他等我。” 第936章 十指连心 “大夫，我的手怎么还在流血？”周碧看着包扎没多久，又被鲜血浸润的手指，怀疑这就是个庸医，连这点伤口都处理不好。 大夫疑惑地说，“刚才都已经上药止血了，怎么回事，姑娘，包扎之后就不能再乱动了，很容易扯开伤口的。” 周碧恼怒，“我什么都没做，就突然又流血了。” “老夫替姑娘重新包扎。”大夫解开白布，又换了药，查看伤口的情况。 奇怪，看起来不像再次被撕裂开啊，怎么还流了那么多的血。 周碧忍着痛，额头沁出细汗，终于又重新包扎好了，她的手指痛得动不了，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要让丫环代劳了。 等大夫离开没多久，周碧惊恐地发现她的手指头又渗出血迹了。 这是……伤口又裂开了？ 怎么会这样！ “我……我的手又流血了。”周碧害怕起来，“去另外找个厉害点的大夫，刚才那个实在没用。” 丫环看着周碧的手不停流血也有些害怕，急忙去禀告赛罕，赛罕虽然厌恶，但他知道轩辕默看重周碧，只能让人又重新请了个大夫。 又重复两次，才总算让周碧的手不再流血。 周碧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整个人看着摇摇欲坠。 “我的手，动不了。”周碧哑声说，“一定是沈时好的问题，她到底对我的手做了什么。” 赛罕皱眉，他是亲眼看到的，沈时好就是割开她的手指，并没有再动手伤她，“等明日再看看吧。” 总算一整夜都没有再流血，但第二天醒来，周碧觉得全身没有力气，手指也是动弹不得，一动就疼的撕心裂肺。 “快去请大夫，我的手指好疼。”周碧疼得哭出来，急着要丫环去请大夫。 赛罕从门前经过，听到周碧的哭声，他皱眉，“怎么回事？” 丫环着急解释，“赛罕少主，公主她的手疼，奴婢要去请大夫。” “昨天不是请大夫过来上药了？”一点皮外伤，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大夫已经上药，却不知为何流血不止，今天起来也没有见好。姑娘的手指更疼了。”丫环说。 赛罕沉默地看了房门一眼，“去请大夫吧。” 大夫来了之后，仔仔细细检查周碧的手指，血已经止住了，连红肿都没有，这就是在好转的样子。 可周碧疼得满头大汗，好像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这……”大夫也不知怎么回事，“姑娘，您这手指已经在好转，过了几天就会痊愈。” “怎么可能，那我为什么这么疼。”十指连心，周碧脸色惨白，她的手稍微碰一下，就疼得她连呼吸都不畅了。 大夫也是一筹莫展，他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给姑娘再重新上个药吧。”大夫说，不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了。 “大夫，我的手不会废了吧？”周碧问道。 “姑娘只是皮外伤，不至于会废了。”大夫说。 周碧这才松口气，奈何才动一下手指头，又疼得直抽气。 丫环劝道，“姑娘，您先别动，许是伤口在愈合才觉得疼。” “去让赛罕快点，我们赶紧回北狄。”周碧咬牙切齿地说。 …… …… 陆骁的受伤让祁凝珑很生气，文武百官也觉得北狄欺人太甚，纷纷上奏要出征讨伐，要北狄给他们西羟一个交代。 左霁亭在心里暗骂周碧成事不足，简直是个废物，要是陆骁死了，哪还有这么多的事。 “左大人，听说你前几天还跟北狄人见过面？”祁凝珑淡淡地问。 “有吗？”左霁亭皱眉，“臣没有这个印象了，每日要见臣的人不少，臣总不能每个都要去见的。” 第784章 祁凝珑目光冷冷地看他一眼，“那你还要让朕给北狄一城吗？” “……”左霁亭神色沉了沉，他这个提议只是跟祁凝珑提过，并没有打算让大臣们知道他的打算。 让一城毕竟是辱国丧权的行为，祁凝珑是皇帝，她这么做无人敢说什么，可他若是提出来，那大家的唾沫星子就喷他脸上了。 “自然是不可。”左霁亭咬牙说，“可也不能与北狄为敌，陆大丞相受伤，并没有证据是北狄人做的。” 祁凝珑冷声道，“朕知道左大人与北狄关系密切，那就由你为使臣，前往北狄谈判，到底是要打还是要和，左大人，你跟轩辕默好好地谈。” “……”左霁亭微眯着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祁凝珑。 他相信这是祁凝珑一时的气话，不会真的想要他去北狄。 “臣觉得皇上的建议极好。”陆骁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左霁亭脸色阴沉地看向他，“陆大丞相不是受伤了，不在家里养伤，还要上朝？” “这么重要的事，本官当然要上朝。”陆骁淡声说。 陆骁的出现，朝堂上展开更激烈的讨论，左霁亭一派的觉得应该另派他人去和谈，陆骁一派坚持要左霁亭前去北狄。 “可以放了轩辕越，由左大人亲自送去北狄，算是给北狄一个人情，也是敲打北狄，别总想着插手我们的内政。”陆骁冷声说。 祁凝珑在左霁亭要开口之前说，“那就这么决定了，左大人，你护送轩辕越前往北狄，再与轩辕越谈判，要打要和，全在你。” “打，我们西羟奉陪到底，和，那就让北狄夺走我们的城池还给我们，承诺不再侵犯我们的边境。”祁凝珑冷冷地道。 左霁亭沉着脸，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 下朝之后，他在宫门外拦住陆骁。 “陆大丞相，你是故意受伤的吧。”左霁亭冷冷地问。 陆骁冷笑，“那你要不要试试？” 左霁亭道，“别以为把我支去北狄，你就能够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的人到底是谁，你心里清楚。”陆骁冷声道，“陛下已经不再是以前年幼天真的公主，你她不会永远被你控制。” “是啊，陛下不会被我控制，难道会被你控制吗？陆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左霁亭道。 陆骁说，“我从来没想过要控制她。” 第937章 我要杀的人是你 左霁亭居然作为西羟的使臣大人一同前往北狄，这倒是让沈时好意想不到。 让堂堂一个首辅作为使臣，西羟诚意非常足了。 不出几天，使团队伍就准备完成，祁凝珑亲自到城外送沈时好。 “你真的要去北狄？”祁凝珑知道沈时好的能耐，但北狄于她而言危险重重，更别说她跟轩辕默还有深仇大恨。 “一定要去。”沈时好弯了弯唇，她没有不去北狄的理由。 抛开北山侯的事，大哥的盔甲，她肯定要去拿回来的。 祁凝珑点头，“一路顺遂。” “好，多谢。”沈时好微笑。 “那边马车里的人是何人？”祁凝珑见北狄队伍中有一辆马车，里面的人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了几眼。 沈时好不想让人知道周碧与北山侯府的关系，她瞥了一眼，“不清楚。” 祁凝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路上保重。” 左霁亭脸色森寒，他没有与祁凝珑说话，在看到她跟沈时好寒暄完了，便下令启程。 他们曾经也是别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却有些形同陌路了。 沈时好骑上马，“走吧。” 队伍缓缓地向前走，在远离羟城之后，周碧撩起车帘，目光阴沉地盯着沈时好。 “贱人，你到底对我的手做了什么？”明明都几天过去了，她还经常感到疼得钻心，她要是再想不到是沈时好搞的鬼，那真是她蠢了。 沈时好置若罔闻，就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看到周碧脸色惨白，眼下乌黑的样子，就知她这些天肯定睡不好。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周碧怒声问。 “贱人在跟谁说话？”南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在跟她……”周碧开口怒吼，随即察觉到自己被南溪牵着走，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沈时好讥笑地轻嗤一声。 周碧被沈时好的态度气得手指头更疼，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你猜。”沈时好笑了笑说。 “要是你敢毁了我的手，轩辕默不会放过你的。”周碧底气不足地威胁，她真的害怕，要是她的手一直这么痛，根本无法画出精细的图案，到时候轩辕默还能让她当北狄的公主吗？ “留着你的手，轩辕默就会放过锦国？”沈时好淡声问。 周碧瞪着她，“沈时好，我姓周，你现在也是周家的人，不管我做什么，我都有周家的血脉，老夫人和父亲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我。” “哦，有件事你只怕还不知道。”沈时好似笑非笑地看她，“老夫人已经去世了。” “什么？”周碧一愣，她远在北狄，根本不知周家的情况。 沈时好继续说，“叶姨娘也去世了。” “什么叶姨娘？”周碧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然是……你的生母。”沈时好淡淡地说。 第785章 周碧目眦欲裂，她虽然是穿越来的，但跟叶宛相伴十几年，而且叶宛对她也真的是疼爱，她没想到才没多久，叶宛居然就死了。 “是你！是不是你害死她们的？”周碧问。 沈时好笑了起来，“周碧，你的脑子没病吧，你勾结北狄进入金城，众目睽睽之下杀害马副将，通敌叛国的罪是要抄家灭族的，周家其他人还能活着，那是皇上开恩没有深究，可叶宛是你的生母，你觉得不会牵连她？” “害死生母的人是你，周碧。” “都是你们逼我离开金城的。”周碧叫道，“凭什么你能成为郡主，我却什么都没有，我对锦国的贡献会比你少吗？你不就是杀了几个北狄人，我可以帮锦国灭了所有敌国，结果呢，那皇帝连个郡主都不封给我。” 沈时好冷声问，“就因为这样，你就能引轩辕默进城，你就能把金城的百姓置身危险之中，你就能杀了马副将，周碧，马副将也算是你的长辈，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杀他的时候，你心里不内疚吗？” “我要杀的人是你。”周碧怒吼，“谁让他要替你挡枪，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无可救药。”沈时好说，继续痛着吧。 周碧伸手抓住窗口，“我一定会报仇的。” 痛！手指的抽痛让她脸色发白，她急忙小心翼翼收回手，目光阴恻恻地盯着沈时好。 “让父亲去北狄的事，也是你跟轩辕默提议的吧？”沈时好淡声问。 周碧冷哼，“父亲是大英雄，不应该被亏待埋没。” “自己通敌叛国就算了，还要毁了父亲一世英名，你真是个大孝女。”沈时好嘲讽地说。 周碧想再骂回去，却看到沈时好已经骑着马往前面走去了。 “等着吧，到了北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周碧恶狠狠地骂道。 沈时好不想跟周碧再说下去，她怕会忍不住当场就杀了她。 “周少夫人，真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小将军，就不怕到了北狄回不去吗？”旁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轩辕大皇子，看来最近日子过得不错，瞧你都发福了。”沈时好转头看去，原来是轩辕越在跟他说话。 轩辕越嘴角一抽，神他妈发福，他明明就清减了！ “周少夫人长着一张利嘴，怕是没人说得赢你。”轩辕越呵呵一笑。 “轩辕默给你封王号没有？”沈时好突然问。 轩辕越警惕地看她，不知道她又要说出什么挑拨离间的话。 “像周碧这种废物都被封了公主，你堂堂北狄大皇子，不可能连个王爷的爵位都捞不着吧，你在外面替北狄出生入死，不能还不如一个通敌叛国的女子。”沈时好问。 “那是因为我还没回北狄。”轩辕越皱眉说。 “哦，原来这样。”沈时好笑了笑，“那轩辕默有儿子没，他的儿子如今也是皇子，跟你地位差不多了吧。” “沈时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轩辕越道。 “这不是你自己开口跟我说话的吗？”沈时好笑着问。 轩辕越面无表情地转开脸，不再开口说话了。 沈时好笑得明耀灿烂的，真好，终于安静了。 第938章 一如既往的讨厌 这一路回北狄的路上，周碧没有再找沈时好作妖，她的手一天比一天疼，可是伤口已经痊愈，一双如葱根似的手白嫩细腻，哪里还有一点伤痕。 可她就是觉得疼，疼得钻心蚀骨。 她找赛罕去替她讨回公道，赛罕皱眉看着她的手，“你的手明明已经完好如初，要如何找沈时好讨回公道，周姑娘，不要无理取闹了。” 周碧求助地看向轩辕越，轩辕越淡淡一笑，“我不知你们的恩怨，不好插手。” 把周碧气得差点倒仰，她忍着痛，等回了北狄，她再让轩辕默给她请大夫，她笃定沈时好肯定对她下毒，虽然她的手看不出端倪，但厉害的大夫肯定能知道。 很快就到了北狄，沈时好远远就看到轩辕默那狗东西的身影。 左霁亭在旁边有些志得意满地说，“看来北狄王对西羟还是非常看重，否则也不会亲自出来迎接我们西羟的使团了。” “轩辕默亲自迎接就能让左大人感到这么荣幸？”沈时好挑了挑眉，“那你真的挺好收买的。” “……”左霁亭脸色微沉，目光深深地看了沈时好一眼。 轩辕默紧紧地盯着沈时好，终于又见到这个女人了，而且这次还是在北狄。 这是他的地盘。 左霁亭挺直腰板，他下马拱手一礼，“见过北狄可汗。” “左大人客气了。”轩辕默摆了摆手，看向还坐在马背上的沈时好，“沈时好，我们又见面了。” “哦。”沈时好淡淡地应了一声。 轩辕默越过左霁亭来到沈时好的面前，“你还真的敢来，就不怕到了北狄走不出去吗？” “呵，你都还好好活着，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沈时好嗤笑，“轩辕默，这才多久，你看起来好像老了不少啊。” “沈时好，你就嘴硬吧，如今你可是落在我手中。”轩辕默咬牙说。 沈时好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跟周碧是一丘之貉，你们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轩辕默忍着气，心头一阵不爽，“沈时好，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第786章 “你也一如既往的惹人讨厌。”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 “可汗。”周碧从马车下来，眼神愤恨地盯着沈时好，“你仔细这个女子，莫要被她伤着了。” 轩辕默的目光落在周碧的双手，“手上的伤痊愈了？” 当然没有！她还是疼得厉害，可看到沈时好戏谑的眼神，她又不敢说，她失了这双手的利用价值，“嗯。” 沈时好闻言勾唇一笑。 轩辕默看她一眼，“沈小将军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孤这里还有个客人，想必沈小将军肯定很想见一见她。” “来人，送沈小将军到乌兰北的王府。”轩辕默下令。 周碧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黑，乌兰北的王府？那是轩辕默以前的王府，他还真的把沈时好当贵客不成，居然让她住到王府里面。 即便是她，刚来北狄的时候，都没有住到乌兰北。 左霁亭总算看出来了，轩辕默亲自在这里迎接他们，根本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沈时好。 沈时好比他这个西羟首辅更有面子。 …… …… 回到王宫，轩辕默将所有的御医都请过来给周碧检查手指。 反反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她的手并没有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你怎么满头大汗？”轩辕默皱眉询问。 “我……我疼。”周碧的手指疼得钻心，她本来想在轩辕默面前维持镇定的，可刚才御医碰了一下她的手，就疼得她差点晕厥过去。 怎么会这么疼！ 沈时好到底对她的手指做了什么，明明伤口都愈合了，甚至都在用药之后不留伤疤，怎么碰一下都能疼成这个样子。 “周碧，沈时好已经到北狄了，你不用装模作样，我没打算让她活着回去。”轩辕默有些不耐烦，以为周碧是要用这样的方法逼他杀了沈时好。 “我没有装，是真的疼。”周碧哭出来，“一碰到东西就疼。” 轩辕默皱眉，“御医，再给她看看。” 十几个御医检查了又检查，还是没有查出原因，最终只能认为是周碧太紧张她的手，她如今的痛都是幻觉，只需要放松心情就好了。 “你去见一见北山侯吧，暂时不要想你的手，我也没让你现在就画出兵器图。”轩辕默虽然着急，但也知道不能逼周碧，她已经画出一部分了，只差一点就能完整，他能再等等。 周碧脸上一喜，“我父亲真的同意来北狄了！” 轩辕默颔首，“我让人去带你去见他。” 北山侯其实来了北狄有一段时间，他就住在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 站在门前，周碧的心情很是忐忑，她不知道父亲是否还在生气，当时她不是故意要杀了马副将。 “公主，请。”宫人客客气气地将周碧请进去。 进了大门，就见到站在园子里的北山侯，他站在八角亭里仰望明月，没有发现周碧的到来。 周碧对北山侯是儒慕敬仰的，且北山侯对她是真的好。 “父、父亲。”周碧喉头一紧，眼眶微微泛红。 这才没多长时间啊，父亲怎么就老了那么多，她记得以前父亲身躯挺拔魁梧，像一座山似的让她觉得充满安全感。 北山侯怎么会变得这么苍老呢，他可是锦国的大英雄啊。 周碧跪了下去，“对不起，父亲，我让您失望了。” “起来吧。”北山侯回过头，目光深深地打量周碧，见她锦衣绸缎，明显在北狄是过得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的眸色又沉了几分。 周碧来到北山侯的身边，伸手要去拉住她，但指尖才碰到异物，就疼得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北山侯皱眉问。 “沈时好弄伤我的手，不知怎么回事，一碰到东西就疼得厉害。”周碧哭着说。 北山侯眼神微闪，“朝仁也到北狄了？” “对！”周碧点头，“父亲，如今我是北狄的公主了，你留在这里，地位只会比我更高，轩辕默这人还是很善待有能力的人。” 北山侯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握住周碧的手，“阿碧，你给轩辕默画兵器图了吗？” 第939章 他只爱自己 “啊啊啊，好疼！”周碧尖叫出声，十指颤抖不已。 她恨不得把手指给剁了。 北山侯冷眼看她疼得发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捏着周碧的指尖仔细观察，虽然还有小小的伤疤，但看着并不严重。 “朝仁对你做了什么？”北山侯问。 周碧哭着说，“她把我每个指头都划开，流了好多血，大夫好不容易才替我止住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指一直疼。” 北山侯松开她的手，“这么说，你现在连笔都提不起来了？” “轩辕默已经找御医给我看了，御医说是我紧张手指，所以才幻觉出疼痛的感觉。”周碧说，可这么真实的痛，哪里像是幻觉了。 “哦。”北山侯坐了下去，抬眸看着周碧，“阿碧，霖宇是不是来找你了？” 周碧缓了一会儿，觉得手指头好像没那么疼了，她才坐在北山侯的对面，“是霖宇来北狄找我的，他在金城待不下去了，父亲，我们总算一家团聚，明日我就带他来见你。” “好。”北山侯缓缓地点头。 “父亲，您是大英雄，轩辕默只会敬重您，不会像锦国皇帝那样弃之如敝履，您这一生都在为锦国戍守边境，可狗皇帝是怎么对待您的，等以后我做出兵器，一定替你讨回公道。”周碧信誓旦旦地说。 第787章 北山侯低声问，“当初你让轩辕默进城，就是想抢走那些兵器，对吗？” “我不甘心啊，那是我们花了那么多年才做出来的兵器，我并没有要叛国的意思，只希望皇上能够公平地对待，他可以给沈时好封郡主，为什么就不能给我郡主的封号，我……我也只是想要让娘亲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你的身边呀。” “父亲，您那么爱娘亲，她现在被害死了，您一定很伤心吧。”周碧觉得北山侯的苍老多半是因为失去叶宛。 “叶宛的死，是咎由自取。”北山侯淡淡地说，“她不该给长公主下毒，周家差点就被她连累了，霖宇不能生活在本家，也都是因为她。” “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娘亲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您和孩子。”周碧皱眉，不愿意听到北山侯这么看待叶宛的死。 “你娘亲在侯府住了些年，老侯爷本来想让她以侯府养女的身份出嫁，但她拒绝了。”北山侯说，“她的身份注定见不得光，在金城，是我的不作为才让她养大了野心。” 周碧怔怔地看着北山侯，听着他平静到近乎冷漠地说起叶宛。 “早知她的愚蠢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我当初就不该让她生下孩子。”北山侯说。 “父亲，你不是深爱她吗？”周碧瞪大眼睛，他怎么说得出这么冷漠的话。 北山侯笑了笑，“不过是年少轻狂。” 他以为和长公主之间就是东风压西风，结果一错再错。 周碧终于听明白了，北山侯其实谁都不爱，他只爱自己。 果然什么情啊爱啊都是不靠谱的。 亏得叶宛还以为北山侯对她一心一意。 周碧感到有些心寒，但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她无法恨他，更不知怎么替叶宛打抱不平。 “时候不早，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再带霖宇过来。”北山侯沉声说。 “那……好吧。”周碧点了点头，“父亲，轩辕默许诺你什么吗？” 北山侯嘴角压了压，“他要我攻打金城，封我为异姓王。” 周碧眼睛一亮，“那父亲答应了吗？” “不急，慢慢来。”北山侯说。 第940章 我知道错了 “少夫人，那轩辕默看着不怀好意，我们要住在他安排的宅子吗？怕是周围都有他的人盯着。”南溪低声说。 “你带上几个人，把藏在暗处的人都找出来，给轩辕默送回去。”沈时好淡声说，“还有，把这院子伺候的人也赶出去。” 南溪应了一声。 东月替沈时好解开头面，“北山侯确实在王都了。” “明日再去见他。”沈时好揉了揉眉心，她不知道北山侯是通过什么方法来到北狄的，显然周序川是不知情的。 若是皇上怪罪，也不知会不会连累周家其他人。 “周碧应当知道您在她的手上动手脚。”东月说，不然那点伤口，不可能疼了这么久。 沈时好唇角勾了勾，“那又如何，她的手现在已经痊愈，谁能看得出下了毒。” 她就是要周碧这辈子都不能再拿笔，想画兵器图，然后对付锦国？下辈子吧。 “准备笔墨，我来写信，尽快交到世子手中。”沈时好说。 一夜无梦。 翌日，沈时好是被周碧的声音吵醒的。 原来周碧今日觉得指尖又疼了，而且比起之前钻心的疼又多了蚀骨的痒。 又痒又疼，让她快疯了。 “沈时好，你到底对我的手下了什么毒，把解药给我。”周碧怨毒地瞪着沈时好，让她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啊……”沈时好慢吞吞地拉长声音，将匕首扔到周碧的面前，“把你手指头剁下来，你的手就不会疼了，这是唯一的解药。” 周碧扑过来要抓住沈时好，被南溪和东月给挡住了。 沈时好满意地看着周碧生不如死的样子，“你别总想着你的手，放宽心，说不定就不疼了呢。” “放屁！我试过了，我手指的疼根本不是我的幻觉，这是真实存在的。”周碧尖声道。 “哦，那怎么办，你报官抓我吗？”沈时好含笑问。 周碧看着沈时好脸上恶劣的笑容，终于明白过来，她当日威胁自己的时候，根本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毁了她的手。 这样日复一日的疼痛，比直接剁了手指更让她痛苦。 “沈时好，你真歹毒！”周碧的脸色惨白，她知道自己的手怕是一辈子都毁了，“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画出兵器图，沈时好，你太天真了！” “那你画一个给我看看。”沈时好笑了笑，周碧靠的就是手，轩辕默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若是周碧没有利用价值，他还会继续捧着她吗？ 她就是要看着周碧站在高处狠狠跌落，死？那太容易了，就该先活着赎罪。 周碧唇瓣颤抖了几下，她想用最恶毒的话骂沈时好，可她又忍住了。 就算骂得再恶毒，又能改变什么？ “三嫂，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周碧眼泪簌簌落下，看起来格外可怜，“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沈时好嘴角微抽，这变脸是不是太快了。 周碧呜呜地哭着，“三嫂，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你放过我吧，我的手真的太疼了。” 第788章 “你还挺能屈能伸的。”沈时好轻笑。 “三嫂，你最是心善了，你给我解药，行不行？我不会跟父亲说你给我下毒的。”周碧小声求道。 沈时好笑，“无妨，你就算去昭告全天下也无所谓。” 周碧表情一僵，“什么？” “我说，就算你昭告天下，你有什么证据说你的手中毒。”沈时好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么漂亮的小手，哪像是中毒的样子。” 好疼！周碧额头沁出冷汗，盯着沈时好的眼神更加透出怨恨。 “你……”周碧咬紧牙，“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你？”沈时好轻笑，“哪能让你这么好过啊，你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吗？那你就等着这一身的锦衣玉袍怎么被一件件扒下来。” “我不会放过你的。”周碧愤恨，她真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杀了沈时好。 沈时好甩开她的手，看着她惨白的脸庞，心想周序川给她的毒药还真的挺不错，周碧这双手基本是废了，谁也救不了她。 周碧从怀里掏出利刃，扑上去要刺向沈时好。 沈时好利落地避开，一脚踢开周碧手中的匕首，反手打了她一巴掌，“你不是说我是嫂子吗？长嫂如母，那我今日就好好教你怎么做人。” “你也配！” 啪—— 沈时好又甩了一巴掌，“配不配由不得你，也不是你来决定的。” 周碧的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她捂着脸，狼狈不堪地瞪着沈时好。 “滚，不然我再赏你几巴掌？”沈时好又扬起手。 “沈时好，我现在是北狄公主，你敢打我，你等着治罪吧。”周碧咬紧后槽牙，转身仓促逃走。 南溪从外面走进来，“少夫人，周碧怎么了，捂着脸跑了。” 沈时好淡淡地说，“打了她两巴掌，对了，北狄有几个公主？” “啊？”南溪一愣，“奴婢还没打听。” “查一查周碧在北狄的地位到底如何。”沈时好说，她就不信，轩辕默真的把周碧当回事。 “是。”南溪点头，“那……少夫人要去见侯爷吗？” 沈时好挑了挑眉，“去见一见吧。” 刚走出大宅，就看到两个宫人打扮的人急急走来。 “沈小将军，可汗有请。” 沈时好瞥他们一眼，“有请去哪里，进宫吗？我今日没空。” “？”这女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抗旨不尊！ “沈小将军，您别让我们为难，虽然您是贵客，但如今在我们北狄的国土，对我们可汗还是要敬重一些。”宫人皱眉呵斥，很不满沈时好对待轩辕默的态度。 沈时好笑了笑，“我对你们可汗已经非常尊重了，今日我有别的要事，他要是有急事，那就让他来找我。” 说完，沈时好就径自上了马车，“走吧。” 辛盛冷冷地看了那两个宫人一眼，扬鞭就策马启程了。 “沈小将军，沈小将军！”宫人着急地追在后面，只是没几步，他们就完全追不上了。 第941章 您更重要 沈时好来到北山侯的住处，刚从马车出现，周奉已经急忙迎上来，“少夫人，您来了，侯爷让我在这里恭候您。” “奉叔。”沈时好轻轻颔首，“父亲身子如何，舟车劳顿来到北狄，路上应该挺辛苦的吧。” 周奉尴尬地笑了笑，实在不知要怎么回答沈时好这个问题。 沈时好也没打算听周奉的回答，“外面还有马车，是有客人？” “不是，是大姑娘和四少爷……”周奉低声说，心里却无奈，大姑娘成了北狄公主，把四少爷也带了过来，这要是传回锦国，只怕通敌卖国的罪名真的要按在周家头上了。 “呵。”沈时好听到周霖宇也在这里，眼中笑意更加冷漠。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北山侯，进门看向端坐上首，沈时好被北山侯的苍老吓得心头一跳。 北山侯也老得太快了。 他与父亲年岁差不多，可如今看起来比沈云峰起码要苍老二十岁。 “想不到我们会在北狄相聚。”北山侯自嘲一笑，指着旁边的椅子，“朝仁不必多礼，坐下吧。” 沈时好屈膝行了一礼，刚坐下就听到周碧哭哭啼啼告状。 “父亲，您看看我的脸颊，都是她打的，还有我的手，她已经承认是她下毒害我的，如今我们能够在北狄享受高人一等的生活，那全靠我的双手，如今却全都被她毁了。”周碧怨恨地指着沈时好，“父亲，您要替我做主啊。” 沈时好噗嗤一声笑出来。 周霖宇瞪她，“你笑什么？” “原来这就是高人一等的生活，长见识了。”沈时好挑了挑眉。 “你知道什么，我姐姐如今是北狄的公主，你不过是阶下囚，能跟她比吗？”自从他被赶回金城，他就处处碰壁，以前那些巴结他讨好他的人，全都对他避之不及，在那些人眼中，他已经不再是周家高高在上的少爷，而是个废物。 “公主？”沈时好嘴角勾了勾，“那你这个公主当得挺窝囊的，连自己的府兵都没有，就一个小得可怜的公主府，我看轩辕默给你安排的人都是为了监视你吧。” 周碧被戳中痛处，看着沈时好的眼神像浸毒的毒箭。 “要不是姐姐，轩辕默也不会大费周章都要请父亲来北狄，锦国早就将我们周家抛弃，父亲在锦国的不公，在北狄都不会遭遇。”周霖宇急迫地说，生怕北山侯会被沈时好的话影响。 第789章 “父亲是锦国的大将军，别拿父亲跟你们相比。”沈时好冷冷地说，“还有，别动不动就周家，你身上没有半点周家的风骨，若是老侯爷在世，知道你们两个” 北山侯看了看沈时好，对周碧说，“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有话跟朝仁说。” “父亲……”周碧有些不放心，担心沈时好会把北山侯给洗脑了。 “下去。”北山侯冷下脸，他虽然是老了，但在周碧和周霖宇面前，依旧威严十足。 周碧只好带着周霖宇一起走到外面，回头就见周奉将门给关上了。 “阿姐，父亲跟沈时好有什么好说的，他都投奔北狄了，不如将沈时好给杀了，这样也是对北狄的诚意，还能彻底跟锦国那边断绝关系。”周霖宇捏紧拳头。 阿影的死就是沈时好造成的，他不会忘记杀妻之仇。 要不是沈时好故意陷害，阿影不会流落街头，也不会被那些乞丐玷污，他也不会失手…… “父亲既然来了北狄，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周碧沉声说，“与其让沈时好死，还不如有更好的用途。” 周霖宇好奇地问，“什么？” “把沈时好送给轩辕默。”周碧眼底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如今她就在北狄，轩辕默要杀她易如反掌啊。”周霖宇一脸不解。 周碧意味深长地看了弟弟一眼，“你懂什么，别看轩辕默好像跟沈时好势不两立，但我看得出来，他对沈时好是不一样的，你说，沈时好若是成了他的女人，周序川会怎么样呢？” 周霖宇光想着那个场景，都觉得全身舒畅解恨。 周序川那个痴情钟，只怕要饮恨吐血吧。 “阿姐，那要怎么做？”周霖宇一脸兴奋，恨不得现在就把沈时好推到轩辕默的床上。 “不急！”周碧示意他稍安勿躁，“沈时好才刚来北狄，多少人盯着她，我们只等最佳机会就行了。” 周霖宇低头看着周碧的手，“那你的手怎么办？”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周碧又觉得指尖挠心挠肺的疼。 大厅中，沈时好从容淡定地等着北山侯开口，只是，北山侯都快把茶喝完了，都还没打算说话吗？ “你既然来了北狄，有什么打算？”北山侯沉声问。 “若是能够将您劝回去，那最好不过了。” 沈时好说。 北山侯闻言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表态别的话。 “我问过了，周碧还没有画出同样的兵器图，凭轩辕默如今的能耐，还做不出同样的兵器。”北山侯沉声道，“你不必担心。” 沈时好说，“比起周碧的叛国，您更重要。” “我在这里无论做任何事，你不必理会。”北山侯说，“你要做什么，也尽管放手去做。” “父亲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沈时好轻轻颔首，“只是无论发生任何事，希望父亲都要保重自己。” 北山侯笑，“我已垂垂老矣，能够做的已经不多，只是想起老侯爷的教诲，勉强保持一点风骨。” 沈时好起身行了一礼，“暮去朝来，露往霜来，您为锦国戍守边境数十年，并不会因为岁月流逝就被人遗忘的。” “回去吧，你应该比我还忙。”北山侯笑了笑，挥手让沈时好离开。 大厅的门再次打开，周碧和周霖宇立刻就警惕起来，盯着沈时好的脸庞，想试图窥见她和北山侯究竟说了什么。 “你们两个进来。”北山侯沉沉的声音传来。 周霖宇阴恻恻地看了沈时好一眼，这才转身走进大厅。 第942章 我想见一见沈时好 “少夫人，我们去哪里？”上了马车，辛盛低声询问。 沈时好说，“都来了北狄，当然是要看一看王都是什么样子的，到处转一转吧。” “沈小将军！”刚才的那两个宫人喘着大气的宫人追上来，“您现在能跟我们进宫了吧？”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沈时好摆了摆手，“今天的心情不适合去见轩辕默。” “……”两个宫人都傻眼了，他们等了半天，居然就等到这样的结果吗？ 他们怎么回去交差，怕是要被可汗一脚踢死。 “沈小将军，您还要去哪里啊？”宫人快哭出来了。 “初来乍到，自然是要先逛一逛你们的王都城啊，对了，你们有什么美食推荐，让我去试一试。”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宫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沈小将军，您要是想尝我们北狄的美食，宫里也是有的啊。” 沈时好摇头，“那不一样，看着轩辕默我吃不下。” “！”宫人心里嗷了一声，这话他们怎么回禀给可汗知道啊。 完了！他们回宫怕是小命要丢了。 “走吧。”沈时好吩咐着辛盛。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两个宫人对视一眼，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请不到沈时好进宫了，他们只能灰溜溜地回宫复命。 轩辕默听完宫人的回禀，有些不太确定地问，“她说要去逛王都城，也不肯进宫？” 宫人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面，“回可汗，沈小将军的确是这么说的。” “呵，真不愧是她。”轩辕默气笑了，沈时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明日再去请她。”轩辕默咬牙切齿地说，“她去见北山侯了，都说了什么？” 第790章 “可汗，奴婢们只能在外头守着，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宫人小心翼翼地说。 轩辕默不耐烦地挥手，“下去吧，废物东西。” “三哥，沈时好都已经在北狄了，你何必还把她当座上宾，直接让人把她抓来不就行了。”旁边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裙的女子撇嘴说。 在她身边是坐在轮椅上的轩辕克，他缓缓地开口，“沈时好不是被俘虏来的，且她是带兵出来支援西羟，她人在这里，大军就在她背后，我们对她动手，整个锦国必定倾尽一切讨伐北狄。” “那就打啊，还怕打不过吗？”赛雅哼了一声。 轩辕默看了妹妹一眼，“你别去招惹沈时好，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欺负。” 赛雅说，“沈时好跟周碧不是一家人吗？让周碧去劝她投诚啊。” 周碧要是敢在沈时好面前说一句投诚，怕是当场就要被杀了。 “这件事你不要管，还有，你是不是在外面总是刁难周碧，孤已经封她为公主，你对她尊重些。”轩辕默皱眉说。 “她算哪门子公主，眼睛长在头顶上，还真以为我们北狄没了她不行。”赛雅嗤笑一声，虽然周碧是有公主的身份，但她没公主的实权，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在宴席上都是鼻孔看人的样子。 “如今她还有可用之处，你注意点。”轩辕默沉声说。 “知道啦。”赛雅嘴上应下，眼中却是不以为然。 轩辕克轻声开口，“可汗，你觉得北山侯真的会投诚吗？” “不管他愿不愿意投诚，他已经到了北狄，那就再也回不去锦国了。”轩辕默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就算不能让北山侯臣服于他，那也能够恶心死锦国皇帝。 “我想见一见沈时好。”轩辕克说。 轩辕默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 “可汗，你对她太过在意了。”轩辕克声音沉缓平静。 “她重伤过孤，是孤最可恨的仇人。”轩辕默咬牙切齿，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轩辕克深深地看了轩辕默一眼，不再发表意见。 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无论他说什么，轩辕默都未必听得进去。 “我去看看大哥。”轩辕克低声说。 轩辕默眸色暗了暗，“劝他放下吧。” …… …… 在王都的大街小巷，沈时好悠哉悠哉地走着，她生得跟北狄人不同，一路上倒是吸引不少打量的目光。 “少夫人，这王都并没有我们上京繁华，大街上的商铺好像卖的东西也挺单调的。”南溪小声说。 “自从锦国禁止与北狄通商，商品进不来北狄，那自然没有多少商品的。”沈时好说，虽然商品单调，但王都的百姓不少。 轩辕默不肯放弃抢夺锦国的城池，为的就是想要中原的各种资源。 “少夫人，前面就是周碧说的那个城墙。”辛盛低声说。 沈时好眼中漫起一层淡淡的寒光，“去看看。” 马车缓缓地驶出城门，沈时好撩起帘子，抬头看向挂在城墙上的盔甲。 盔甲落满灰尘，上面还有已经发黑的血迹。 半身盔甲都是血。 沈时好闭了闭眼，只看盔甲，就可以想象当时沈修则的伤势有多重。 “少夫人，属下去把将军的盔甲夺回来。”辛盛喉头发紧。 “等天黑。”沈时好低声道。 沈时好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对轩辕默碎尸万段的念头更强烈了，“走吧，回去。” 回去没多久，在车辕的辛盛开口道，“少夫人，那个人……好像是轩辕越。” “反正都没事做了，也不知道这位大皇子回来之后过得怎样。”沈时好笑眯眯地说，“跟上去。” 轩辕越的马车沿着大街一直走，越走越僻静，沈时好的马车也不好继续跟，中途就停下，只带着辛盛跟在马车身后。 “不见了？”眼见马车就在前面，沈时好却停了下来，轩辕越不在马车里了。 “沈小将军，看不出你也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轩辕越从角落走出来，目光冷淡地看着沈时好。 “我在北狄的熟人不多，见到你开心啊，就想着多来打招呼。”沈时好一点都没有被发现的心虚，含笑地跟轩辕越招了招手。 轩辕越冷笑，“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北狄到底要做什么？” 第943章 札柔 “我来北狄做客啊。”沈时好认真地说，“不是你们可汗想方设法要我来吗？” 轩辕越冷笑一声，“别跟着我，这里不是锦国，也不是西羟。” “哦。”沈时好挑了挑眉，“看来我对大皇子的猜测是对的，你回到北狄，似乎并不得轩辕默的重视，你明明是长子，为什么王位却给轩辕默，你甘心吗？” “沈时好，你还真是无时无刻地想着挑拨离间。”轩辕越冷笑。 “这怎么是挑拨离间，我只是陈述事实。”沈时好说。 轩辕越不说话，只是目光清寒地看着她。 “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告辞吧。”沈时好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天黑，她不想跟轩辕越再说下去了。 生怕沈时好去而复返，轩辕越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沈时好的马车，他才重新走进巷子里。 七转八弯之后，轩辕越才来到一处幽静的宅子，他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透出几分的柔情。 第791章 “大哥，你来了。”刚推门进去，就看到轩辕克坐在轮椅看着他笑。 轩辕越眼中的柔情瞬间冰冷，“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一看札柔。”轩辕克说，“我知道你回来肯定第一时间来找她，便来这里等你。” “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说的。”轩辕越没有理会他，径自往里面走去，一直来到后院，在花园看到正在垂钓的老者。 “巴巫国师。”轩辕越恭敬地行礼，“我来看札柔。” “大皇子，札柔在里面。”巴巫嘘了一声，示意轩辕越不要吵到他钓鱼。 轩辕越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慢慢地走过去，推开门，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柔弱少女，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在看到轩辕越的时候，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阿越，你回来了。” “嗯。”轩辕越眼中寒意仿佛被春风暖化，他来到床榻旁边，将札柔冰凉的手握在掌心，“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的身子就这样，国师大人已经尽力医治我了。”札柔轻声说，“阿越，你去西羟这么久，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轩辕越摇头。 “我知道是因为我，可汗肯定与你交换条件，否则我怎么能得到国师大人的医治。”札柔的眼眶有些红。 轩辕越笑道，“那是因为巴巫喜欢你，不忍心看你被病痛折磨，跟我没有关系的。” “那……那你的皇位呢？”札柔哽咽，“明明老可汗最喜欢你了。” “傻瓜，喜欢不代表适合。”轩辕越说，“老三比我适合，你看他现在就做得很好，你别想太多，好好治病，以后我带你离开王都，去看看更壮阔的山河，要是我当了可汗，那就哪里都不能去了。” 札柔轻笑出声，“好。” “阿克来了很久，你去陪他说话吧。”札柔说。 “我陪你。”轩辕越替她掖了掖被子，“想不想去外面。” “好。”札柔点了点头。 第944章 你别冤枉我 沈时好正在好眠，忽地被一顿剧烈的吵闹声吵醒。 南溪拿着衣服进来给沈时好穿上，“少夫人，轩辕默带兵把外面的宅子包围了。” “什么时辰？”沈时好打了个哈欠，还觉得有些困。 “丑时末。”南溪说。 沈时好很快就穿戴整齐，头发简单地在后面挽起来，刚走出垂花门，就见轩辕默满身怒火地冲着她走来。 “沈时好，是不是你干的！”轩辕默指着沈时好咬牙切齿地问着。 “你大半夜突然发疯，跟我有什么关系。”沈时好轻笑一声，好整以暇看着轩辕默暴跳如雷的样子。 真是赏心悦目。 轩辕默瞪着沈时好那张故作无辜的脸庞，才发现她穿着一袭白裙，头发也是简单地盘起，整个人莫名有几分柔弱之感。 完全没有在战场上肃杀冷冽的气势。 莫名地就……心漏了一拍。 但很快又被愤怒地遮盖过去，“沈时好，是你半夜去城墙偷走盔甲，还在上面挂了个稻草人是不是？” 他早就料到她肯定会去夺走沈修则的盔甲，但他没有想到，沈时好会做得这么绝。 她半夜偷袭就算了，杀了他十几个守城军，还在原来盔甲的地方吊着无头稻草人，上面还用朱砂写上他的名字。 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想要他死！ “谁看到了？你别冤枉我。”沈时好翻了个白眼，“我好端端在睡觉，被你吵醒不说，还要被你诬陷，轩辕默，你是不是想找机会开战，那你直说，我们现在就能打。” 轩辕默冷笑，“打？你以为现在在王都，真的打起来还能活着离开吗？” 沈时好眸色闪着寒光，“那你要不要试试？” “来人，给我搜，把盔甲给我搜出来。”轩辕默大声地下令。 锵—— 周围的黑骑军纷纷拔剑相向。 沈时好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轩辕默的面前，“今日你敢搜，明天我就敢把你的头挂在城墙。” “你有这个本事吗？”轩辕默冷笑，“你把北狄皇宫当什么了。” “那就试试啊。”沈时好无所谓地摆手，“杀不死我，我就砍你的头。” “你……”轩辕默被气得心肝肺都疼了，他还真不敢跟沈时好这时候硬碰硬。 这个疯女人，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轩辕默冷笑，“就算你把盔甲拿回去又怎样，沈修则还能穿吗？他只怕连剑都拿不起来吧。” 沈时好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想不想知道是谁打断沈修则的手脚？”轩辕默恶劣一笑。 “你要是告诉我，我当然感激不尽。”沈时好淡淡地说。 轩辕默冷哼，“那就看你的表现了，明日孤会在宫里等你，说不定孤明天就心情好告诉你了。” 沈时好嘴角噙着冷笑，目光冷冽地盯着他。 “走。”轩辕默拂袖转身离开。 “少夫人……”南溪走到沈时好的身边，“您留在北狄太危险了。” 沈时好说，“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打伤大少爷的人难道不是轩辕默？”南溪小声问，听轩辕默刚才的意思，竟是另有其人。 “辛盛，找机会去皇宫，画个舆图给我。”沈时好沉声吩咐。 第792章 早已经捏紧拳头的辛盛立刻应下来。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大家今晚本来就消耗不少力气，有的还受了点伤，要是没休息好，明日又不知要面对怎样的困难。 翌日，轩辕默在宫里等着沈时好来求见，哪知还没见到沈时好，周碧惨白着脸出现了。 “可汗，救救我吧，我的手……快疼死了。”周碧眼下青黑，她被折磨得几天都睡不好了，一双手时不时就疼得她想死。 轩辕默皱眉拉过她的手，仔细地端详着，“你的手一点伤口都没有，别又装模作样。” “不是，不是的，沈时好给我下毒了，她自己都承认了。”周碧哭着道，“我现在别说拿笔，我连碰一下都觉得像在剜心。” “下毒？”轩辕默完全看不出她的手像是中毒的样子。 周碧道，“要不是疼得受不了，我也不会来求你，但我的手要是继续下去，真的要废了，那兵器图还差最重要的部位，要是不画完，那之前的都白费了。” “我会让巴巫给你医治的。”轩辕默道，“你先回去吧。” 巴巫是北狄最厉害的国师，而且医术精湛，除了北狄王，他是北狄地位最崇高的人了。 若是巴巫肯出手，她肯定就能解毒了。 “多谢可汗！”周碧终于放心了一点。 “你父亲考虑得怎样？”轩辕默问，“只要他带我们攻进金城，把金城的布防图画出来，孤立刻封他为王爷。” 周碧说，“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劝说他同意的。” 第945章 把你的手砍下来给我 周碧被搀扶着退出大殿，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走路的晃动，都让她的手指钻心的疼。 突然，她看到前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时！好！”周碧咬牙切齿，居然会在王宫见到她此生最痛恨的人。 “一大早的，还真是有点晦气。”沈时好也看到周碧了，一见她脸色惨白，眼下乌黑，憔悴得快要当场晕过去的样子，又觉得心头畅快。 周碧让宫人搀扶她走到沈时好的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来给轩辕默画图的？”沈时好挑眉问。 “你把我的手毁了，你还有脸问我。”周碧没有睡好，说话都中气不足，想对沈时好咒骂的声音都有些提不起气。 沈时好伸手捏住周碧的指尖，“我瞧着你的手挺好看的，怎么能说毁了呢。” “你这个黑心肝不得好死的贱蹄子，你觉得我的手好看，那还给你啊。”周碧叫道。 “好啊。”沈时好点头，“等下我去找你，把你的手砍下来给我。” “……”周碧后槽牙都要咬出血了。 沈时好甩开她的手，无视周碧疼得快晕死过去，“留着一双手给你就不错了，还不感恩戴德，跟你的姨娘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你……”周碧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你给我等着，轩辕默找巴巫大人给我解毒，等我好了，我第一个收拾你。” 沈时好挑了挑眉，“好，我等着你。” 周碧转头看着沈时好往大殿的方向走去，她脑海里又升起原来的念头。 “沈时好，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等你成了轩辕默的女人，也就只能在这后宫卑微低贱地过一辈子！” 沈时好似乎是感应到什么，回头看向周碧的背影。 “你还真的进宫了。”轩辕默冷哼，“还以为你多有骨气，今天也不肯进宫呢。” “不是你求着我来的吗？”沈时好瞥他一眼。 轩辕默被哽了一下，“哼。” “有什么事快说。”沈时好径自坐了下来。 “你们锦国想和谈吗？”轩辕默问。 沈时好冷笑，“和谈？之前又不是没有签过盟约，你们北狄多少次背信弃义入侵我们边境，跟你们和谈有用吗？” “……”轩辕默端起茶盏，还每次都是他带兵的，但那时候北狄国库充裕，现在他当了北狄王，才知道打仗是多烧钱的事。 “跟你一起去西羟的顾无辞呢？”轩辕默问。 沈时好敛眸不语，顾无辞并没有跟她一起到北狄，轩辕默居然也知道顾无辞，看来他留在西羟的眼线还真是不少。 “你关注的人还真多。”沈时好淡淡地说。 “顾无辞是个敛财高手，他若是能为孤所用，我能给他更多的好处。”轩辕默说。 居然连顾无辞都想招揽？！ 沈时好冷眼瞥他一眼，“让顾无辞替你敛财去打锦国？轩辕默，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每个人都会通敌叛国。” “不试试怎么知道，北山侯如今不也在北狄，当初他打我们北狄可是打得不少。”轩辕默说。 “你真自信。”沈时好嘲讽。 轩辕默定定地看着她，“那你呢，如果有一天，锦国的帝王不再信任你，甚至要收回你手中的兵权，你还能一直忠心吗？” “我忠心我的国家。”沈时好冷声说。 “每个人的忠心都有价，你的是什么？”轩辕默问。 “不如把你的皇位给我，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沈时好挑眉说。 轩辕默哼了一声，知道沈时好是故意要气他。 “北狄愿意停战，我们两国继续通商，如何？”轩辕默问。 第793章 果然如父亲所料一样，轩辕默登基之后不停征战，国库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现在北狄肯定捉襟见肘了，所以轩辕默才想跟锦国通商。 这算盘打的，珠子都快蹦到她脸上了，跟锦国通商，赚锦国的钱，然后以后再来打锦国？ 想屁吃！ “我无法决定这件事，你应该派使团去锦国，跟我们皇上商谈盟约条款。”沈时好淡淡地说。 轩辕默皱眉看她。 “该说的都说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是谁伤了我哥哥？”沈时好问。 “你神通广大，相信肯定可以自己查出来的。”轩辕默脸色阴沉地说。 沈时好点了点头，“好，我会查出来的。” 第946章 是蛊虫 得了轩辕默的同意，周碧终于能见到巴巫国师，被下人引进来的时候，她在花园里看到一个柔弱纤细的女子正在摘花。 那就是传闻中轩辕越的白月光？听说生了无法治愈的病，只能靠巴巫的丹药吊着命，要不是为了这个女子，如今的北狄王应该就是轩辕越了。 真是个痴情种，为了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他也不想想，没了权势，他更难帮那个女子。 不过，她听说过那个女子的病症，怕是白血病吧，巴巫能吊着她的命，确实医术很厉害了。 “碧公主，到了。”下人的声音把周碧叫回神。 周碧深吸一口气，忐忑地走进屋里。 看到坐在案几后面的男人，她倒抽一口气，巴巫国师……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她还以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眼前的男子是一头银丝，可面容年轻，看着一点都不老。 “把手给我看看。”巴巫神色冷淡，目光锐利地扫视周碧一眼。 周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巴巫拿着一支玉尺翻周碧的手，又询问她之前是怎么受伤的。 “割开你的手指？”巴巫一愣，凑近观察周碧的手指。 “是蛊虫。”巴巫皱眉，下蛊时是虫卵，虫卵遇血则化虫，表面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伤势，但疼起来蚀骨钻心，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住，特别是蛊虫越长越大，需要的血肉更多，最后中蛊的人会忍不住把自己的手砍了。 周碧听了巴巫的话，脸色更是白得可怕。 “蛊虫？沈时好那贱蹄子，居然给我下蛊。”周碧跌坐在椅子上，“她什么时候会用蛊的，太可怕了，周家怎么娶了她这样恶毒的女子。” 她的娘亲死得莫名其妙，有没有可能是沈时好下蛊害死的？ 周碧越想越有可能，眼眶泛着红晕，“巴巫国师，那我的手还能治好吗？” “治是能治，但不一定能完全恢复如初。”巴巫淡淡地说，“还要看你能不能忍受住疼痛，要重新挖开伤口，把里面的蛊虫引出来。” “可以用麻药吗？”周碧颤抖着问，光想一想手指被刀子划开的疼，她都觉得害怕。 巴巫冷眼看她，“你是说麻沸散？指尖用了麻沸散，蛊虫还能出来吗？” 周碧被哽了一下，“那……巴巫国师何时能给我解毒。” “现在。”巴巫开口。 …… …… “轩辕默为北山侯设宴？”沈时好皱了皱眉，听到宫人来传话，她心中莫名有一丝不安。 “少夫人，该不会是侯爷变节了吧？”南溪担心地问。 沈时好摇头，“不知道，但轩辕默此人做事莫名其妙，这个宴席不一定是为侯爷庆贺的。” “那您要参加吗？怕轩辕默设的是鸿门宴。”沈时好笑了笑，“不管是什么宴，都去凑个热闹吧。” 辛盛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小将军，我查到了，轩辕越那天去的地方是巴巫国师的住所，今天周碧也去找巴巫治疗双手了。”辛盛急声说。 沈时好微微挑眉，“巴巫国师……” “轩辕越为了一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因为巴巫是轩辕默的舅舅，如果他不让出皇位，巴巫不会替他治疗那个女子。”辛盛说。 “这么说，巴巫还真的有可能治好周碧的手？”沈时好皱眉，这个消息就不太好了。 辛盛道，“属下直接杀了周碧吧。” “不必我们动手，侯爷也在这里，要动手也不能是我们。”沈时好淡声说。 “对了，关于伤害大少爷的人，有个人肯定知道。”辛盛道。 沈时好眸色一厉，“何人？” “轩辕赛雅，当时是她送大少爷到王都的。”辛盛说。 “北狄的公主？那更进宫加要去会一会这个赛雅公主了。”沈时好哼了一声，轩辕默摆明是要吊着她不肯说出真相，那她只能去找别人了。 “还有一件事……”辛盛犹豫了一下，“周霖宇被安排进北狄军队里当个千户了。” 沈时好冷笑出声，“真有能耐。” “在我们离开北狄之前，把他的武功废了。”她就不信，轩辕默会让一个废人留在军队里。 …… …… 转眼就三天过去，轩辕默一大早就让宫人来提醒沈时好要去参加宴席，沈时好简单地拾掇了一下，便带着南溪进宫了。 在宫门外就遇到了轩辕越，在轩辕越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皮肤特别苍白的纤弱女子。 “大皇子，又见面了。”沈时好含笑打招呼。 第794章 轩辕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位姑娘是？”沈时好看向那个纤弱的男子。 札柔对着沈时好浅浅一笑，“我是阿越的未婚妻，以前不曾见过你，不知是哪个部落的姑娘？” “她是锦国的朝仁郡主，我就是被她抓了。”轩辕越面无表情地说。 “啊？”札柔冷了一下，噗嗤笑出声，“朝仁郡主真厉害，连阿越都能是手下败将。” 沈时好打量札柔，看起来真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被轩辕越保护得很好。 “先进宫吧。”轩辕越小心翼翼地护着札柔。 宴席就在大殿，北山侯还没有出现，但北狄的肱骨大臣们几乎都来齐了。 众人看到沈时好出现在门外，纷纷转头看过来，场面有瞬间的静谧。 沈时好神情自若地跟着宫人都她的位置落下，旁边传来一道骄纵的声音，“你就是沈时好？也是跟我们北狄打过仗的沈小时。” “这位是赛雅公主。”旁边有宫人提醒沈时好。 哦？！沈时好侧头看过去，“是我。” “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厉害的样子，就是样子好看点，你真的会带兵吗？”赛雅有些狐疑，不太相信眼前的女子曾经伤过轩辕默。 沈时好笑着道，“有空切磋切磋。” “我又不会武功，跟你切磋什么。”赛雅轻嗤一声，“你厉害，还是你大哥厉害？” “你认识我哥哥？”沈时好缓缓地开口。 赛雅说，“不算认识，不过当时斗兽的时候，你哥哥挺厉害的，他把一头老虎都打死了，可惜了，最后还是败在我们第一勇士的刀下，还被折断了手脚。” 沈时好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热流涌上眼眶，她死死地压住了。 “第一勇士啊，那真是想见识见识。”沈时好沉沉地说。 “瞧，站在可可汗身边侍卫，就是我们的第一勇士哈木。”赛雅笑着说。 第947章 生死勿论 不多时，北山侯和周碧姐弟也出现了，走在最前面的北山侯虽然挺直腰板，但他消瘦的身躯和白发，都让人看出他不复当年的老态。 “英雄迟暮啊，看来锦国皇帝收回北山侯的军权，对他的打击还真不小，一下子就老了那么多。”不知谁感慨了一声。 “前两年我见过北山侯，还非常威武的啊。” “……” 沈时好听着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对北山侯充满同情的声音，虽然这些同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她心中还是感到有丝悲凉。 如果北山侯没有被五石散控制，他的身体不会颓败得这么厉害。 但即使是如此，那也不是北狄这些人能嘲笑的，他们无非就是觉得北山侯老了，他们少了个强劲的对手，北狄一统天下的希望又多了。 沈时好站了起来，来到北山侯面前行了一礼，“父亲。” 北山侯对着她轻轻颔首，挺直腰板站在轩辕默的面前。 轩辕默含笑说，“北山侯，朕今日特意为你举办的宴席，望你在北狄能够有宾至如归的亲切感，孤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把北狄当自家确实还不错。”北山侯淡淡地点头。 轩辕默听到这话，更是露出笑意，“侯爷果然是聪明人，快请入座吧。” 北山侯就坐在沈时好的上首，周碧见原本该说她的位置已经被沈时好坐了去，心中大卫不快。 “沈时好，你敢给我下蛊，你的心真恶毒，周序川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黑心肝。”周碧举起缠着纱布的手，“不过，巴巫国师已经替我将蛊虫引出来，等我的手好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沈时好冷冷地看了她的手一眼。 她没有说话，而是端着酒杯在手中把玩着。 周碧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又顾及这里是在宴席上，就没有再去找沈时好说话。 轩辕默下令宴席开始，充满北狄风情的歌舞齐齐在殿中表演，沈时好的心思却没有放在上面，她一直看着那个哈木。 “皇上，听说北山侯骁勇善战武艺高强，我们军中上下都佩服不已，不知今日能不能趁此机会，请教北山侯一二？”在歌舞结束时，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出来。 轩辕默嘴角勾了勾，“塔塔将军，你要请教北山侯可以，今日是为北山侯设宴的，不太适合比武吧。” 嘴上虽然说着客套的话，但眼睛却打量着北山侯。 “你要亲自与本侯打吗？”北山侯目光沉沉地看着对方。 周霖宇立刻道，“父亲，让我去，我教训他，让他给你赔罪。” 北山侯摇头，“你打不过他。” “你要亲自跟本侯动手吗？”北山侯缓缓地站起来。 塔塔笑起来，“北山侯是锦国第一英雄，当然要我们的第一勇士才配得上与你动手。” 北山侯脸色一沉，正要开口。 沈时好轻笑出声，“就凭你们也配与北山侯比试？” “朝仁？”北山侯诧异地转过头。 “北狄第一勇士啊。”沈时好已经站起身，目光不屑地打量哈木，“你算个什么东西，给北山侯提鞋都不配，还想让北山侯赐教，你若是能赢了我，再来讨教不迟。” 哈木不曾被女子这般羞辱过，顿时勃然大怒，“可汗，让我去教训这个臭娘们。” 第795章 轩辕默冷眼看着沈时好，“沈时好，你要跟哈木动手，你想清楚了吗？万一伤着了，那就是你咎由自取。” “伤着就是咎由自取？那我明白了，既然要比试，那就生死无论吧。”沈时好淡淡地说。 好一个生死无论！ “那是你自找的。”轩辕默冷声说，“哈木，留她一命。” 要是沈时好重伤废了，那他就把她永远留在北狄！ 哈木冷笑着，一边把拳头捏得咯咯响，一边走了过来。 大殿上其他人立刻后退几步，将空间留出来。 北山侯担心地看着沈时好，“朝仁，北狄第一勇士不仅仅武功高强，他们还天生神力，你……” 周碧说，“父亲，您不用担心她，她既然敢挑衅，那肯定是有把握的。” 最好让哈木把沈时好给打死了！ 沈时好对北山侯笑了笑，“若是北狄第一勇士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我看他们以后也不敢到锦国面前耀武扬威了。” 这番话的音量说得不高不低，把大殿上的北狄人气得骂了出来。 连巴巫都侧眸盯着沈时好。 “那你就试试怎么死吧。”哈木如沙包大的拳头挥了过来。 沈时好眼神瞬间变得肃杀冷厉，她侧身错开，抬手在哈木的关节用力一击。 众人甚至都看不清她的动作，沈时好已经来到哈木的身后，又在他腰椎的位置重重踢上一脚。 哈木咒骂了一声，转身又打过来。 双脚却突然有些发软。 沈时好像的动作灵活轻盈，她没有重击哈木，只是在他身上的各处关节和穴道击打着。 哈木并不觉得疼，“臭娘们，你是在挠痒痒吗？” “听说，是你伤了沈修则的手脚。”沈时好靠近他，冷冷地盯着他问。 “是又怎样，我还要把你也废了！”哈木冷笑。 咔嚓！ 沈时好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掰，“你还有力气吗？” 哈木惊恐地发现，他的力气好像使不出来了。 “第一勇士是吗？要是你的手脚也废了，你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沈时好一脚踩在他的脚踝，发出骨头裂开的声音。 “沈时好！”轩辕默惊怒地站起来。 沈时好充耳不闻，又折断哈木另外一只手，“是谁，让你伤他的？” 哈木脸色惨白，他刚才明明没有感觉到疼，为什么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只剩下一只脚了。”沈时好说，“生死无论，我可以把你的脖子也拧断。” “别，别杀我。”哈木低声求饶，“是……是你们锦国一个女子，是她把沈修则送来的，还让我们杀了他，给了我们一千两黄金。” 沈时好声音冷若寒霜，“她长什么样子？” “我……我没看清楚，她额角有一颗红色的痣。”哈木低声叫道。 他的声音只让沈时好听到，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他求饶，他在北狄就活不下去了。 沈时好把哈木另外的脚也压断了。 红痣…… 岑素啊！你可真下得了手！ 第948章 她太可怕了 望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哈木，轩辕默猛地站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沈时好，他跟沈时好交过手，知道她的武功不错，但他没想到，这才几年，她居然精进了这么多。 如果再和她对上，他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了。 “沈时好，你……你……”赛雅的声音一哑，对上沈时好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虽说生死勿论，但今日不适合杀生，就这样吧。”沈时好含笑开口。 “……”这叫不适合杀生？废了哈木的手脚，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周碧的脸色有些发白，沈时好是故意不杀她，只伤了她的手，并不是她不敢，是她想折磨自己吧。 “父亲，她太可怕了。”周碧失声叫道。 北山侯冷锐地盯着周碧，“要是她没有本事，那死的就是她了。” 死？对！不能让沈时好活着离开这里，否则以后沈时好肯定会杀死她的。 “可汗，杀了她，否则必将成为北狄的大敌。”周碧尖声开口，她指着沈时好，眼中充满了杀意。 周碧一言如惊起千重浪，整个大殿的声音一浪接一浪。 “可汗，不能放她离开，杀了她祭旗。” “杀了她！” “我北狄的心头大患，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 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周碧嘴角勾了勾，她虽然杀了不了沈时好，但这里是北狄，北狄人怎么可能容忍沈时好伤了哈木之后安然无恙地离开。 “你是故意的。”北山侯目光沉沉地盯着周碧。 周碧得意地说，“父亲，要是让沈时好活着离开，对我们肯定是威胁，巴巫国师已经将我手里的蛊虫都拿出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痊愈，到时候我画出兵器图最后的步骤，轩辕默就能把兵器做出来，锦国早晚要对北狄俯首臣称，那些羞辱过您的，到时候女儿替你报仇。” “阿碧，你对锦国的仇恨已经这么强烈了吗？”北山侯声音很轻。 “锦国皇帝昏庸无道，我为什么要对这样的帝王尽忠。”周碧不屑地冷哼。 北山侯看向周霖宇，“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第796章 周霖宇点头，“姐姐这是有远见。” “这么输不起吗？”听着大殿上充满恶意的声音，沈时好嗤笑一声，眼中嘲讽地看向轩辕默。 轩辕默脸色阴沉地盯着她，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你就不怕死在这里吗？”轩辕默冷冷地问。 “是你们要比试的，现在输了就想杀我灭口，啧啧，不愧是小国风度。”沈时好笑着说。 这时，巴巫国师沉声开口，“先让人把哈木抬下去。” 众人听到国师的声音，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巴巫目光深沉地看着沈时好，今日这场比试，沈时好是故意替北山侯出头，她的目的就是哈木。 “愿赌服输，没有什么丢脸的。”巴巫国师淡淡地说。 沈时好笑了笑，“那就好。” 轩辕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倒酒。” 众人听到巴巫都这么说了，只能悻悻地坐下继续宴席，不过心中却已经打算，等沈时好离开王宫，肯定想办法把这个女人给除掉了。 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北狄。 周碧没想到巴巫居然会放过沈时好，心中有些失望，还以为能看到沈时好被杀死呢。 “你很想我死吗？”沈时好坐回原来的位置，转头看向坐在她身后的周碧。 “对，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最好被五马分尸，凌迟致死。”周碧压低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 沈时好目光慢慢地往下移，落在她的双手，“手治好了？” 周碧得意地哼道，“没错，让你失望了！” “呵。”沈时好淡笑，拿起切羊肉的小刀，猛地手起刀落，把周碧左手的四根手指头给切了下来。 啊啊啊—— 尖叫声穿透大殿，响彻整个皇宫。 血淋淋的手指包裹着纱布，周碧有片刻的怔忪，直到剧痛传来，她才彻底失控。 “沈时好！”周霖宇大吼一声，冲上来要杀了她。 “够了！”北山侯喝住周霖宇，“你想干什么！” 周霖宇回头看着周碧的手，眼眶发红，“父亲，她……她把阿姐的手指……她疯了，她比恶鬼还可怕！” 轩辕默已经被气得失声，他指着沈时好半天说不出话。 沈时好拿出绢帕慢条斯理地擦着双手，“抱歉，处理一点家事，惊扰大家了。” “周碧现在已经是北狄公主，沈时好，你找死！”轩辕默一看周碧的手，就知道已经是废了，她再也不可能画出他想要的兵器图。 沈时好甚至连周碧是用左手画图的秘密都知道。 “周碧是锦国周家的三姑娘，我乃是周家的少夫人，也算是她的嫂子了，长嫂如母，她刚才如此对我，我给她一点教训，那是我们周家的事。”沈时好转头看向北山侯，“父亲，您说呢？” 周碧已经疼晕了过去，被周霖宇抱在怀里。 北山侯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如千年古井般深沉地看向沈时好，“的确是家事，不劳其他人费心。” “把沈时好给孤拿下！”轩辕默暴怒，下令要抓住沈时好。 “不必麻烦了，你想把我关在哪里，我自己去就行。”沈时好微笑说。 轩辕默恶狠狠地道，“把她关到水牢。” “可汗，不好了！”外面传来侍卫惊慌失措的声音。 “什么事？”轩辕默不耐烦地问。 侍卫喘着大气，“黑骑军……把千王山给包围了，他们要烧山！” 轩辕默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就说沈时好哪来的底气敢在皇宫里杀人，她早就安排好后路了。 “有多少黑骑军？”巴巫皱眉问。 “至少……有上百人。” 沈时好神色自若，千王山是北狄历代可汗的皇陵，北狄人最注重祖先的坟墓，轩辕默绝对不敢让黑骑军烧了千王山。 “沈小将军好计谋。”巴巫沉声开口，他都得承认，小看沈时好了。 “都是为了活着。”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北山侯，今日只要你杀了沈时好，无论你提任何条件，孤都可满足你。”轩辕默冷声道。 第949章 落幕 北山侯依旧稳坐如山，他抬眸看向沈时好，这个儿媳妇并不是他为周序川挑选的，实际上，他在回上京之前，根本没有对唯一的嫡长子有太多期望，被太后溺爱长大的孩子，肯定比不上他亲自教养出来的儿子。 他先入为主认为长子是个纨绔。 直到第一次会面，周序川把周霖宇打败，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周序川优秀得让他意外！ 接着就是沈时好，他本来还以为皇上故意指婚一个再婚女给他当儿媳妇，后来才发现，其实是苏屿恒配不上沈时好。 周家有周序川和沈时好两人，将来必定能繁华昌盛三代。 “自古以来，没有家翁杀儿媳妇的道理。”北山侯沉声开口。 “父亲，可她毁了阿姐的手啊。”周霖宇怒声地吼道，“周序川是你的儿子，难道我和阿姐就不是吗？要不是你偏心把周家一切都交给周序川，我和阿姐会有今日下场吗？” “你以为我们想来北狄，那都是被逼的，你也一样，锦国皇帝已经把你当废物了，你还要对他忠心耿耿吗？你要是心中没有一点不甘，那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第797章 北山侯冷冷地看着周霖宇，“你说得对，本侯心中确实有些不甘。” “本侯不甘为何我亲自教导的儿女最后居然成了贪图荣华富贵而通敌叛国，无视百姓疾苦只顾虚荣的人，从小我就教你们，济大事者，比以人为本，周家世代卫国戍边，忠诚担当，若是败在你们手中，我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轩辕默冷冷地看着北山侯，他早就看出北山侯无心归顺，但他还是想不明白，既然北山侯不愿意归顺，为何还被轩辕越挑拨几句就同意来到北狄。 “父亲……”周霖宇的脸色铁青，“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北山侯无视周霖宇的暴跳如雷，他对沈时好说，“朝仁，你先离开，虽然我不年轻，勉强还能替你开路。” 沈时好笑道，“父亲，放心吧，北狄可汗不会动手的，对吧，轩辕默？” 轩辕默刚登基不久，他的位置本来就不稳，如果今日他不顾烧山的威胁要杀她，日后就要留下一个巨大的把柄了。 “沈时好，你记住，孤有生之年，一定荡平锦国，你最好别死，孤要亲手杀你。”轩辕默盯着沈时好一字一句地说着。 周霖宇忽地从侍卫手中夺过刀剑，“你们不敢杀她，我杀！沈时好，你去死吧。” 他的娘亲，妻子，姐姐，全都因为沈时好才死的。 这个女人就是周家的祸害。 要是没有周序川和沈时好，他们一家子还好好的。 周霖宇持刀冲了上去，哪知还没碰到沈时好，北山侯已经大步走过去，从周霖宇身后抓住他的手，把刀夺了过来。 噗嗤—— 尖锐的刀剑穿过周霖宇的胸口。 北山侯闭上眼睛，指尖有些颤抖，他声音嘶哑，“你可以不孝不仁，那拖累的只有你自己，但你不忠……周家全族数百条命都要被连累。” “你好高骛远，贪慕虚荣并不要紧，为父同样也是贪权恋位，但做人需要最后的底线。” “霖宇，你是我的儿子，我没有教好你，是我的错。” “父亲……”周霖宇眼中涌出泪水，他至死都不明白，北山侯怎么舍得杀他。 他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沈时好也震惊了，她没想到北山侯会亲手杀了周霖宇！ “朝仁，走。”北山侯声音很轻，“告诉怀霁，我死后，不必来寻回我的尸首，有衣冠冢足矣。” “父亲，宫外有人接应，你与我一起离开北狄。”沈时好沉声说，她做不到留下北山侯在这里。 “不，我回不去了。”北山侯淡淡一笑，“周碧还在这里，我不能走。” 沈时好听出他的言外之言。 他既然杀了周霖宇，就不会让周碧有机会给轩辕默画图。 “父亲，周碧她什么都做不了的。”沈时好低声说。 她已经断了周碧的手，周碧是用左手画图的，她不可能再给轩辕默画出任何兵器图了。 “快走！”北山侯沉声一喝。 他回去锦国又有什么用，他这一生做错了太多，在来到北狄的时候，他甚至也有过一丝要报复盛武帝的念头。 只是看到两个儿女因为得到轩辕默的赏赐陷入疯狂的喜悦时，他才醒悟，他居然有一天会叛国。 沈时好深深地看了北山侯一眼，“父亲，您保重，怀霁已经带兵在边境，只要你想，我们就会来接你。” “可汗，难道要放她离开吗？”赛雅见沈时好要离开，不甘地转头看向轩辕默。 巴巫沉声开口，“让她走！” 今天他们都见识沈时好的狠厉和手段，千王山不能烧，北狄暂时也不能跟锦国打起来。 国库空虚不说，连兵器现在也短缺。 以前还能从锦国偷运寒铁，现在被全面禁止，他们没有寒铁可以打造兵器。 “沈时好，我们还会再见的。”轩辕默胸口堆积着浓烈怒火，目光冰冷地看着沈时好转身走出大殿。 “来人，把北山侯押送到水牢！”轩辕默咬牙下令。 北山侯哈哈一笑，突然提着刀冲向轩辕默。 偏殿里，周碧在御医用药之后终于慢慢转醒，看着少了四个手指的左手，她又疯癫地尖叫起来。 她推开宫人，大步地朝着大殿走去。 沈时好呢！她一定要杀了沈时好！ “碧公主，你的药还没吃呢。”宫人拿着药追上来。 周碧一边哭一边咒骂，现在吃什么药都没用了，就算巴巫再厉害，也不可能替她接回四个手指。 她跑进大殿，就看到北山侯举着刀杀了殿前侍卫。 “父亲……”周碧愣住了，大殿地上鲜红的血迹刺痛她的眼睛。 周霖宇气息全无地躺在地面上，胸口的血迹浸透半边身子。 “弟弟……” 怎么会这样？ 周碧再次看向北山侯，就见轩辕默一刀抹向他的脖子。 鲜血喷射。 一代名将的一生就此落幕。 第950章 护送归途 今天荒漠的风刮得特别狠，黑云压顶，像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沈时好站在山丘上，脸颊被风刮得生疼。 “小将军，我们得启程了，瞧这天气，怕是要下大雨了。”赵驱来到沈时好的身边，低声地提醒着。 早在沈时好到北狄之前，周序川就让赵驱带人悄然潜入北狄，跟黑骑军联手确保沈时好的安全。 第798章 “我们的人都已经撤出来了吗？”沈时好低声问。 赵驱说，“还有几个没有暴露身份的，让他们暂时蛰伏了。” 经过千王山的事，轩辕默肯定会彻底清查的。 “再等等。”沈时好眺望前方，她希望能够等到北山侯，其实他留在北狄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他杀了周霖宇，又眼睁睁看着她毁了周碧的手，轩辕默不可能再相信他。 那天在大殿上，在她身边的北山侯如果要阻止，她是没有机会能够毁了周碧的手。 “小将军，如果侯爷要回去，早就已经来找您了。”赵驱低声说。 北山侯至今都没有消息，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沈时好不愿往最差的结果去想。 “小将军，好像有人来了。”站在最高处的辛盛急忙说。 远处，有一个黑点在晃动，随着黑点越来越靠近，那是两辆马车。 赵驱等人全都戒备起来，目光警惕地看着车辕上的人。 那是北狄人。 很快，马车就已经在离他们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轩辕克的身影出现在马车里。 “那是北狄二皇子轩辕克。”赵驱说。 “我去见他。”沈时好颔首，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后面的马车。 那是一辆通体黑木的马车，车盖铺着一层黑色纱布。 在北狄，这是办丧的意思。 “沈小将军，久仰大名。”轩辕克拱手，温和含笑看着她。 “我对二皇子的足智多谋也闻名已久。”沈时好淡淡地说。 “以前只是从他人口中听说沈小将军的聪慧，真是名不虚传，若是我们两国能够和平共处，互通往来，对彼此都是只有益处，没有好处，沈小将军，你说是吧？”轩辕克含笑说。 沈时好淡淡地看他一眼，“我们与北狄又不是没有联盟过，每次都是轩辕默先违背盟约，你们北狄还有信用可言吗？” 轩辕克无奈轻笑，“可汗年轻时候是冲动了些。” “这么冲动还能当上可汗，那你和轩辕越是多差劲？”沈时好挑眉问。 “……”难怪轩辕越说沈时好太会挑拨离间，确实一把好手。 “北狄有结好的意愿，希望沈小将军将我们可汗的意愿带给贵国皇帝。”轩辕克温声说，“后面马车里，是北山侯，北山侯是一代英雄，不该流落他乡，我们北狄对北山侯也是十分敬佩的。” 沈时好的心沉了下去。 “沈小将军，后会有期。”轩辕克拱手一礼，便让宫人折返。 留下黑色马车在风中静静伫立。 赵驱和辛盛都走过来，“小将军，轩辕克说了什么？” “马车……去看看。”沈时好的声音微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辛盛已经飞快过去撩起车帘，看到里面是一副棺椁，瞬间就愣住了，他以为是北狄人故意来恶心沈时好的，愤怒地要去砸烂。 棺盖下，北山侯灰白的脸骤然出现在视线中。 “……”辛盛倒抽一口气，转头惶恐地看向沈时好。 “小将军，是……是侯爷。”辛盛声音哑然。 赵驱大步上前，一下就红了眼睛。 沈时好慢慢地走上前，双手轻轻地放在棺椁上，“父亲，我们送你回家。” …… …… 上京，长公主府。 “殿下。”笑烟脸色沉重地走进寝殿，伺候刚刚午歇起来的长公主。 长公主揉了揉眉心，“刚才本宫做了个不太好的梦，醒来就不记得到底梦见什么。” 只是梦中心悸的感觉还有些清晰。 笑烟的手顿了一下，端着参茶给长公主。 “你怎么了？”长公主察觉到贴身侍女的异样，转头看向她，“是不是怀霁他们在金城有不好的消息？” “不是不是，世子和少夫人都好好的，少夫人已经安全离开北狄了。”笑烟急忙说。 长公主松了口气，“就说梦都是反的，不好的梦肯定都是有好事发生。” 笑烟低声说，“殿下，北山侯他……他……” “怎么了？”长公主手中的金步摇放了回去。 “北山侯没了。”笑烟的声音很轻，“少夫人护送他的棺椁从北狄回金城。” 长公主许久都没说话，只是与北山侯那些过往像走马灯在脑海里快速闪过，她曾经的爱，曾经的恨，最终只剩下一声唏嘘。 “怎么死的？”长公主低声问。 笑烟说，“轩辕默设宴，少夫人把周碧的手毁了，侯爷他……杀了周霖宇，护着少夫人离开北狄。” 长公主一愣，“他杀了谁？” “周霖宇。”笑烟回道。 “他居然把自己亲手教养长大的私生子杀了，他怎么舍得……”长公主没有想到北山侯会杀了周霖宇。 笑烟叹息，“是啊，还以为侯爷离开上京是……侯爷气节仍在。” “他要是真的投靠北狄，这辈子都别想有一天安心的日子，死后也无颜面对周家列祖列宗。”长公主的心情有些沉重，她对北山侯怨过恨过，但现在人已经去世，什么都消失了。 “也不知侯爷有没有后悔当年的事。”如果侯爷没有抛妻弃子，没有强留叶宛在侯府，那就不会有后面这许多的事吧。 长公主摇头，“他早就后悔了，在看到怀霁第一眼，发现他比那私生子更优秀的时候，他就后悔了这世上许多事后悔是没有用的，他那么傲慢的人，就算后悔也不会承认。” 第799章 “宫里应该很快也知道此事了。”长公主说，“本宫去陪太后吧。” 刚走出院子，就见盛准大步地走来，他踌躇地看着长公主，无声地安慰着她。 长公主对他笑了笑，“陪我进宫吧。” “好。”盛准点头，走到长公主的身边，“一会儿我再去第一楼给你买最喜欢的绿豆糕。” 第951章 一错再错 “可汗，碧公主还是不吃不喝……”宫人从屋里出来，低声地跟轩辕默禀告。 轩辕默微微眯眼，“她的手怎么样了？” “巴巫国师说就算接回去，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宫人道。 “左手不行就用右手！”轩辕默冷冷地说。 “周碧的右手天生力道不足，根本握不住笔。”巴巫从另外一边走过来，“沈时好只废她一只手，想必是清楚这个秘密。” 轩辕默深吸一口气，眼见马上就能够完成大业，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那就让她口述，别人来画。”轩辕默咬牙切齿地说。 “她亲眼看到你杀了北山侯，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再逼她。”巴巫说。 轩辕默快气死了，“那就只能把邬画找出来了。” 巴巫道，“这么久还没邬画的消息，只有一个可能，除非他死了，否则他肯定已经被锦国皇帝找到，并且安置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巴巫国师，孤担心锦国不会给我们修生养息的机会。”轩辕默说，原本他能够一鼓作气拿下金城的，偏偏在西羟出了差错。 一错再错！ 如今已经失了先机。 明明是大好的机会。 “没办法，我们只能静待良机，可汗，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巴巫说，“锦国皇帝已经老了，新旧更迭之时，或许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轩辕默觉得巴巫这么说也是有道理。 “札柔的身体怎么样了？”如果要去锦国谈和，最佳人选就是轩辕越了。 巴巫轻轻摇头，“最多一年了。” 轩辕默皱眉，“暂时不要告诉他。” “你想要让他去锦国？”巴巫淡声问，“他陪伴札柔的时间不多了。” “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轩辕默面色冷淡，“孤先回去了。” 在轩辕默离开之后，巴巫才侧眸看向不远处的假山，他抬步走了过去，假山下的苔藓有个明显的脚印。 “刚才有是来过？”巴巫询问着宫人。 宫人轻轻摇头，“奴婢没看到啊。” 巴巫没有再多说什么，“下去吧。” 屋里的周碧坐在窗边，目光呆滞地看着外面，她仿佛听到外面的对话，但好像又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了不是吗？父亲如果不是想着归顺北狄，他为什么要来？ 父亲对她是真的视作掌上明珠，这么多年的相处，不可能没有感情。 眼睁睁看着轩辕默杀了他，周碧就觉得整个人突然泄了一口精神气，她拼了命往上爬，只是想证明自己的优秀。 可父母和弟弟都不在了，她变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碧公主，您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宫女小声地劝着，“您多少吃一点，是为了您的身子好啊。” “那些锦国人呢？”周碧终于开口问出三天来第一句话。 宫女回道，“他们已经离开北狄了，还有……北山侯的棺椁也被带走了。” 周碧想要举起双手捂着脸，她看着断了手指的左手，突然疯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图什么，我图什么，我连给父亲戴孝的资格都没有了。” “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 …… 背对着余晖，沈时好终于看到周序川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 周序川一身玄色衣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峻凌厉，他看着那辆挂着白幡的马车，慢慢抓紧手中的马绳。 “怀霁，父亲他……”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沉沉地点头，“送他回家吧。” 金城的百姓得知北山侯去世，自发地在门前都挂起白幡，在他们的心目中，北山侯一直是他们的守护神，不管是老侯爷还是现在的北山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他们才能有和平的日子。 “天杀的北狄人，一群畜牲啊！” “杀贼子，为北山侯报仇！” “轩辕默该死！” “……” 这一路上，耳边都能传来百姓的咒骂声，他们已经知道北山侯是在北狄被轩辕默所杀，而且也知道北山侯大义灭亲杀了叛国的儿子。 这是多大的牺牲啊。 沈时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跟周序川说了在北狄发生过的事。 “……不管父亲为何去北狄，他并没有想过要叛国。”沈时好说。 “他杀了周霖宇？”周序川怔了一下，他以为北山侯最多是把周霖宇抓回来，那是他亲自教养长大的样子，居然舍得杀了。 沈时好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幕。 周序川良久地沉默了。 “如果他当初没有伤害我母亲……”周序川不是没有期盼过有个爱他护他长大的父亲，只是在失望很多次之后，他觉得没有父亲也是一样的。 第800章 沈时好握住他的手，“我想，父亲最后应该是后悔的。” 回到老宅，周奉已经哭着跪在地上磕头。 北山侯去北狄的时候，特意留下周奉，是不想他跟着去送死。 “大哥！”周决和周杉从另一边跑出来，大声地嚎哭起来。 “根叔，先拿孝服给各位爷都先换上。”沈时好对周根说道。 周序川垂眸，哑声，“我来发讣告。” “二叔，麻烦你去找一找，给侯爷换一副棺椁。”沈时好对周决低声说。 周决抹着眼泪，“我这就去，之前我们家还留着一块上好楠木，让人赶着应该能两天打造出来。” “三叔，族里的其他一应事务，还请你多费心。”沈时好又对周杉说。 “好，我现在就去找族长。” 很快，北山侯去世的讣告就传遍三军。 第952章 趁他病，要他命 半个月之后，北山侯的棺椁终于入葬，众人悲伤的情绪也缓解了许多。 周决兄弟二人是真情意切地伤心，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依附着北山侯才能生活得如此无忧无虑，就算被分家出去，他们也没有吃过苦，但北山侯的去世，他们的靠山轰然倒塌。 虽然都是姓周，但亲大哥跟侄子是隔着好几层的，何况他们向来与周序川不和，想要指望周序川像北山侯一样照拂他们，那是不可能的。 周家的族长特意找了周序川，“我知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你父亲……是金城的英雄，是锦国的大将军，但他不是你的好父亲，你祖母也是糊涂，但是，终究都是姓周的，你二叔三叔将来若是有难处，希望你还是能够……” 提携的话真是说不出口，周决和周杉对这个侄子确实称不上好。 “族长，大哥和二哥在上京，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不会袖手旁观。”周序川说，他对两个叔叔形同陌生人，但他小时候跟两个哥哥倒是亲近。 周族长听到这话，已经明白周序川的意思，至少下一代的感情没有断。 “那……怀霁以后会留在金城吗？”周族长问。 “金城并非永远属于周家的，皇上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周序川笑了笑说。 周族长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你父亲更看得明白。” “那我先回去了。”周族长说，“等皇上的旨意来了，我再与族里其他人来安排祭祖。” 周序川送族长到了门边。 回头就看到沈时好站在垂花门等着他。 “累不累？”周序川走了过去，和沈时好手牵着手往后院走去。 沈时好说，“哪有你累，你都多少天没好好睡觉了。” 周序川叹了口气，“已经过去了。” “父亲刚去世，你暂时不能离开金城，西羟那边也尘埃落定，我该回去跟皇上复命了。”沈时好低声说，她还特别想念女儿，真想早点回去。 “西羟那个谁，不是在北狄吗？”周序川问。 沈时好说，“左霁亭已经和北狄签了和平条约，看来北狄的国库是没钱了，否则以轩辕默的德性，肯定不会和谈的。” “那要看我们肯不肯和谈了。”周序川冷笑，轩辕默现在跟他不止是国家仇恨，还有杀父之仇。 想要和谈？哪有那么容易！ “不和谈。”沈时好声音微冷，“轩辕默现在就是想韬光养晦，等以后北狄国库又充盈了，他肯定又会侵略锦国。” 周序川捏了捏她的手，“趁他病，要他命！” 沈时好勾唇一笑，“对。” “你不是说左霁亭跟北狄不清不楚，西羟女皇帝还能相信他吗？”周序川问。 “这个左霁亭……”沈时好斟酌了片刻，“我觉得他野心不止是当个首辅，他以前和祁凝珑是青梅竹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想要让祁凝珑生下他的孩子，然后利用这个孩子实现他的野心。” 周序川挑眉，“祁凝珑看不出来？” “现在肯定是看出来了。”沈时好说，“否则也不会让左霁亭去北狄，我看啊，等左霁亭回了西羟，应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我瞧着西羟那个陆大丞相应该也是喜欢祁凝珑的。”沈时好笑起来，“真是复杂的爱恨情仇，这写成话本子应该挺精彩的。” “世子，少夫人，宫里……宫里来旨意了。”周根急忙说。 周序川和沈时好对视一眼，该来的还是会来。 皇上的旨意和沈时好猜测的差不多，让周序川留在金城重整北山军，继承爵位的旨意也下来了，周序川依旧继承北山侯的爵位，沈时好则可以回上京复命。 “重整北山军？”周序川拿着圣旨，神情有几分凝重，“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时好看了周序川一眼，“我父亲在余州也准备重整军队，而且不许任何人再称余州的军队为沈家军，一律称为玄甲军。” 周序川点头，“北山军确实该改头换面了。” “那我就先回上京城，等你。”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在娇娇心里，如今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再是我，而是女儿了。”周序川叹息一声，“留我一人在这里孤单寂寞吧。” 沈时好虽然有些心疼，但她更想念满满。 “你已经长大了，但满满还那么小，她需要我。”沈时好捧着他的脸，“等我上京那边的事都解决了，我带着满满来找你。” 第801章 周序川将她抱在怀里，“满满还小，这一路上奔波，就别累着她了，金城最多一两年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们就能一家团聚。” “好。”沈时好在他怀里蹭了蹭。 其实回上京除了想念满满，还有另外一件事她想立刻解决。 岑素还在沈家，她欠下的账，该回去清算了。 第953章 都回来了 上京城，皇宫。 沈时好如涓涓细流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她将西羟到北狄的事详细告知盛武帝，特别是说到北山侯杀死周霖宇的时候，盛武帝坐直了身子，神情越发沉重。 许久过后，盛武帝才叹息一声。 “北山侯……”毕竟是少年相伴的发小，北山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生，他心中自然悲痛，这么多年来，北山侯让他失望了那么多次，他都没想过要让北山侯死，居然是被轩辕默杀了。 “罢了。”盛武帝摇头，只剩无尽唏嘘。 “北狄要和谈，你跟怀霁怎么看这件事。”盛武帝沉声问。 沈时好一点都不想跟北狄和谈，但她不知道盛武帝心中所想，她犹豫地抬头，臣妇之担心……若是不趁机彻底把北狄打败，以后会被反噬。” 盛武帝轻轻颔首，“朕也有这样的想法，余州与北狄最接近，朕打算让你父亲出征北狄，将北狄赶出余州荒原三千里之外。” “皇上，臣女请愿出战！”沈时好立刻跪下，这么多年了，她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她不会放过北狄的。 “此事朕会再考虑。”盛武帝说，他神情缓和下来，“离开上京这么久，该是很想念满满了吧，前两日长公主还抱着她进宫，都已经会对着朕笑了，小公主也很喜欢满满。” 小公主比满满只大一岁多，正是娇憨可爱的时候，是盛武帝心爱的掌上明珠。 沈时好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看女儿，心里其实也是想念得紧。 “回去吧，就算要出征北狄，也不必急于这时。”盛武帝笑着说。 “谢皇上，臣妇告退。” 沈时好迫不及待地回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早就得知沈时好回来的消息，抱着满满已经在等着她了。 “母亲！”沈时好行了一礼，眼睛微润地看着在长公主怀里的女儿。 她离开上京的时候，满满还在襁褓中，现在已经能够坐在长公主的怀里，一双像黑曜石般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沈时好一颗心柔软得要滴出水了。 “你们母女是心有灵犀，今天一大早就兴奋得不行，还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的。”长公主笑着着，“我已经让人准备热水，快先去洗漱。” 沈时好风尘仆仆，所以他不敢上前去抱满满，“母亲，那我一会儿再来陪您说话。” 两刻钟过后，沈时好一身干爽重新出现，长公主将满满抱到她怀里。 “也不知道满满会不会认人，怕是都认不出我了。”沈时好有些心酸地说。 长公主笑道，“母子连心，这是旁人谁都无法取代。” 满满好奇地看着沈时好，伸出软乎乎的小手贴着她的脸颊，突然咯咯地笑起来。 沈时好眼眶一阵发热，贴着满满的脸颊，“娘亲好想你啊。” 满满仿佛听懂娘亲的话，咧嘴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又大又漂亮。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沈时好忍不住亲了几口。 不过半个时辰，满满对沈时好少了疏离，在沈时好怀里玩了半天，最后困倦不已地睡着了。 望着女儿甜美的睡颜，沈时好心里软软的。 “少夫人，顾公子的回信来了。”南溪拿着信笺走进来。 沈时好轻轻点头，将满满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走出偏厅才看了信。 “顾无辞已经到闽州了。”沈时好看完信笑了笑，“去准备一下，明日回一趟沈家。” …… …… “岑姨娘，奴婢今日在大街上看到……大姑娘回来上京了。”雪凝急步地走进屋里，对着岑姨娘低声说道。 “沈时好去了北狄，还能回得来！”岑素捏紧手中的笔，眼底闪过一抹不甘。 雪凝往外面看了一眼，“大姑娘这次去 北狄，会不会查到当年的事。” “不可能。”岑素轻轻摇头，脸色却有些凝重。 “岑姨娘，如今夫人又不在府里，您明明心里还有元帅，怎么不主动找他，上次在老夫人那儿遇到元帅，他对您看着不像没有情意啊，否则怎么会让文哥儿亲近您呢。”雪凝知道岑素还喜欢沈云峰，趁着崔氏不在，若是能够让沈云峰对她上心，那不就能得偿所愿吗？ 岑素何尝不想拉下面子去找沈云峰，她这辈子只为他奋不顾身，原以为他对她也是有情，最后却发现，她所以为的情意，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他根本不爱她，如果她没有算计怀上他的孩子，他必然不会带她回上京吧。 可是，如果不尝试的话…… 她要这样在后院里独自孤老一生吗？ “让我想一想。”岑素揉了揉眉心，“我们还有机会把文哥儿带走吗？” 雪凝低声说，“就算我们能带出沈家，想要离开上京也不容易，之前您和文哥儿在闽州，还是被大姑娘的人给找到了，还不如让元帅成为您和文哥儿的靠山。” 第802章 岑素心中微动，“你说得对，与其躲躲藏藏，还不如站稳脚跟，谁也不能欺负我们母子。” “岑姨娘，岑姨娘。”菡萏的声音从外面着急地传来。 雪凝忙拉住慌慌张张的菡萏，“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好了，奴婢……奴婢刚才看到，元帅把夫人接回来了。”菡萏咽了咽口水，喘着大气说。 岑素猛地站起来，“崔氏回来了？” 雪凝脸色一沉，“许是元帅得知大姑娘回来，给大姑娘面子才把崔氏接回来的。” “偏偏是这个时候！”岑素寒着脸，崔氏不在沈家，沈时好又离开上京，她的日子还算过得舒心，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都回来了。 她和沈云峰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解，之前几次她去看望文哥儿都会遇到他，他们有时候还会一起下棋。 好像又回到在北狄一起的日子。 “就算崔氏回来又怎样，她那么蠢，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惹元帅生气，那不就是姨娘的机会吗？”雪凝说。 “是啊，崔氏那蠢货，要不是嫁给元帅，她的人生能有几天好日子。”岑素嘲讽，“我若是比她更早遇到元帅就好了。” 第954章 在外头磕头 沈云峰将沈夫人接回来并不全因为沈时好，而是沈夫人病了，崔老夫人终于心软，这才登门求沈云峰去把她接回来。 沈云峰向来敬重崔家二老，而且他觉得这些天对崔氏的冷淡和禁足，应该能够让她有所改变，这才把她接回上京。 “回来就回来吧，只是希望她以后能安分守己。”沈老夫人对这件事反应淡淡，又不是把崔氏休了，总不能一辈子把她禁足在别院，不好跟崔家交代。 沈云峰点了点头，“她还病着，就没让她过来给您请安，免得过了病气。” “行了，好好养身子吧。”沈老夫人说，“她都已经快要当祖母的人了，不该再使小性子。” “是。”沈云峰听得有些脸热，他的这个妻子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长进，若她还是当初十几岁的小姑娘，耍小性子还有几分天真娇憨，可现在一把年纪依旧如此，就让人感到做作难受。 “祖母，今天先生教我做竹蜻蜓了。”文哥儿迈着小短腿从外面跑进来。 文哥儿最近刚开蒙，每天学完写字就急忙回来找老夫人。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跟老夫人的感情已经非常深厚，反倒跟岑素有些生疏了。 “父、父亲。”文哥儿刚跑进屋里，就看到祖母旁边坐着一座大山， 沈云峰轻轻地颔首，“今天跟先生学了什么？” “学……学千字文了。”文哥儿拘谨地小声说。 看到文哥儿这紧张的样子，沈云峰严肃的表情缓了缓，想尽量表现出温和，“嗯，好好学。” 沈老夫人失笑，“文哥儿聪明，先生教的一学就会了。” 文哥儿小心翼翼地走到沈老夫人的身边。 看着还不到自己大腿高的儿子，沈云峰心中叹息一声，“母亲，我还有别的事，那就先回书房了。” 沈老夫人点头，“你去忙吧。” 经过上房，他遇到沈修则夫妇，他们听说沈夫人回来了，所以过来请安。 “父亲。” 沈云峰颔首，“见到娇娇了吗？” “在宫里见了一面，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沈修则说，“她明日应该会回家的。” “嗯，你们进去吧，一会儿来一趟书房。”沈云峰说。 沈修则和慕容音刚进了上房，丫环见到他们很是开心，赶紧进去给沈夫人禀报了。 “修则。”沈夫人急忙坐了起来，眼眶含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母亲，您……受苦了。”沈修则看到沈夫人消瘦的面颊，顿时愣了一下，记忆中，母亲似乎永远都是明艳动人的，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憔悴的样子。 慕容音却细心发现屋里多了个没有见过的嬷嬷，看来应该就是崔老夫人指派去伺候教导沈夫人的万嬷嬷。 沈夫人闻言就想开口诉苦，旁边万嬷嬷轻咳了一声，她才急忙收住声音。 “你们坐下说话吧。”沈夫人柔声说，“听说阿音怀孕了？” 阿音？慕容音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婆母怎么了，之前见着她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么亲切叫她阿音，真的有点吓人。 “是啊，刚诊出来的，还不足三月。”沈修则替慕容音回答。 慕容音适时低头装出羞涩的样子。 沈夫人握紧了拳头，瞧瞧这慕容音面颊红润的样子，她在别院吃苦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过得还挺滋润的。 连看都没去看她一眼。 “不知道真真现在怎么样了。”沈夫人最担心的还是她心爱的女儿。 慕容音低声回道，“母亲，我前几天去看过真真，再过三个月就生了，胎儿还算稳妥，也不闹腾。” 沈夫人眼泪落了下来，“那就好。” “夫人，二姑娘过得好，您该开心才是，莫要伤了自身。”万嬷嬷低声地劝着。 “我，我就是高兴。”沈夫人点头，抹去眼泪，“我要赶紧养好身子，才能去看真真。” 这时，丫环从外面进来，犹犹豫豫地开口，“夫人，岑姨娘说要来给您请安。” 沈夫人眼神一变，顿时就要开口大骂，“那贱……” 第803章 肩膀被万嬷嬷摁了一下，沈夫人硬生生将话给吞回去。 万嬷嬷说，“夫人身子抱恙，让岑姨娘在外头磕个头就行了。” 沈夫人僵硬地点了点头，“嗯。” 丫环赶紧转头去把话传给岑素。 岑素脸色微变，但她还是忍耐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上房门口磕头，崔氏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刚回来就要折磨她。 不是让她跪吗？她就在这里跪着不起来了。 让沈云峰好好看清楚，他心尖上的妻子到底有多蠢。 “岑姨娘，夫人不是让你磕个头就回去，你是膝盖软起不来吗？”慕容音走出上房，看着跪在人来人往的路边的岑素，她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这个岑姨娘真不简单，沈夫人才回来第一天，她就已经开始出招了。 “少夫人……”岑素没想到出来的会是慕容音，再看到她身后的沈修则，她的心微微一沉。 沈修则目光冷淡地看着岑素，以前在余州，他还叫一声岑姐姐的女子，如今看起来却很陌生。 跟当年那个在将军府明快清雅的女子判若两人。 岑素扶着菡萏的手站起来，“得知夫人回来，我心中甚是欢喜，自从我回来便没有给夫人请过安，这才多跪了一会儿，想把以前欠的都补上了。” 慕容音轻笑，“岑姨娘真是有心了，母亲若是知晓，定会十分感动。” 岑素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看向沈修则，“修则，我听说娇娇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北狄那么凶险，她总算是平安归来。” “北狄那么凶险，你不也孤身勇闯过了。”沈修则淡淡地说。 岑素低下头笑了笑，“我也是幸运没有遇到北狄军。” “姨娘还要跪吗？若是不想跪了，就回去吧。”沈修则问。 “我改日再来给夫人请安。”岑素小声道。 望着岑素离开的背影，慕容音才说，“这个岑姨娘真厉害。” 她哪是来给沈夫人请安的，她是故意要让沈夫人看一看她在沈家过得自在，要气一气沈夫人。 凭沈夫人容易被惹怒的性子，说不定又要惹沈云峰不高兴，到时候又要被赶回别院。 第955章 你不年轻了 “万嬷嬷，你为何要阻拦我教训那个贱人，她趁着我去了别院回到沈家，肯定是想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来的。”沈夫人恨恨地埋怨着，只要想到沈云峰跟岑素耳鬓厮磨的，她就嫉恨得要发疯了。 “夫人，你还没照镜子看看如今的样子，岑姨娘的样貌不如你，但她比你年轻，你在别院自怜自哀憔悴不堪，脸色蜡黄，你想让岑姨娘看到不如她的模样吗？”万嬷嬷淡淡地问。 沈夫人脸色一白，“当然不想。” 她最自傲的就是美貌，岑素是年轻，但长得清汤寡水，哪能跟她相比。 “我……我变丑了吗？”沈夫人害怕起来，慌乱地去找镜子，看到里面那个面黄肌瘦，美貌大打折扣的自己，她尖叫出声，“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万嬷嬷走过去拿走她的镜子，“夫人，您当务之急就是好好调养身子，恢复原来的精神气，否则你这憔悴不堪的模样，就算想在元帅面前哭哭啼啼，也引不来元帅的怜惜。” “……”这话说得好像她只能在丈夫面前哭哭啼啼似的。 沈夫人捂着脸又想嘤嘤嘤。 万嬷嬷冷淡地说，“夫人在奴婢这里怎么哭瞎了都没用，奴婢不是男子，没有那等怜香惜玉的心思，再说了，您这模样也只有病弱没有娇柔，元帅看了只会觉得晦气。” 这话直白得像刀子在剜沈夫人的心。 “万嬷嬷，就算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你也不能这么说我，我才是你的主子！”沈夫人叫了起来。 “是啊，您是主子，奴婢只会一心为你。”万嬷嬷扶着沈夫人躺了回去，“我的夫人啊，男人的心也是肉做的，你作了这么多年，还指望元帅一如当初地包容你信任你吗？你若是不笼络元帅的心，只会把他推到岑素的身边。” 沈夫人咬着牙，“他说要对我一心一意的。” “那庶子都能跑能跳了，哪来的一心一意。”万嬷嬷继续耐心地劝着，要她说，元帅这么多年能对她这么好，已经说情深义重了。 “我……那我该怎么办。”沈夫人红了眼眶问。 万嬷嬷说，“收敛性子，做个端庄宽容的主母，你该做的不是跟岑素争宠，而是让沈老夫人和元帅对你刮目相看。” 又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了，这时候还争宠也太难看了。 沈夫人摸着自己的脸，她也知道自己不年轻了，要是真的年老色衰被沈云峰嫌弃，她真是宁愿去死算了。 万嬷嬷似是看出沈夫人心中的想法，又低声说道，“无论是生得如何国色天香的美人，都有老去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不仅仅是靠美貌，还有别的很多东西，你和元帅相处多年，是岑素不能相比的。” “我知道了，万嬷嬷，还请你指点。”沈夫人终于小声说。 …… …… 沈时好在知道岑素就是害了沈修则的罪魁祸首之后，她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千倍百倍地报复回来，让岑素死一百遍，都不足以平息她心头的恨意。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岑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804章 在余州的时候，她是陪着他们最长久的人了，说是一家人都不为过，那时候他们之间也还没有撕破脸，她究竟多恶毒的心，才能让人毁了沈修则的手脚。 沈时好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恨得连死都觉得不能够让她这么轻易地死。 “少夫人，到了。”南溪小心翼翼地看沈时好一眼，从上了马车之后，少夫人就没有开过口，全身都笼罩在一股沉重的气压中。 “嗯。”沈时好轻轻颔首。 慕容音从垂花门走出来，“今天喜鹊叫个不停，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怎么还能劳大嫂亲自来接我。”沈时好嘴角扬了起来，“大哥呢，在家吗？” “最近忙得很，经常两三天都见不着人。”慕容音无奈地说。 “对了，母亲也回来了，一会儿你……要不要去见她？”慕容音问。 沈时好微微蹙眉，“父亲把她接回来了？” “总不能一直在别院，崔家那边也不好交代。”慕容音道，“再说，岑姨娘在家里，下人也会传些闲话的。” “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吧。”沈时好说。 慕容音困惑地看了看沈时好，“娇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时好望着前方，“今日确实有一件事要办的，岑素最近在家里可有做什么事。” “没有，我瞧着她每天都在兰苑，偶尔在老夫人那儿遇到，也是挺有规矩的，如果不是昨日见到她耍的小心思，还真觉得是个好人。”慕容音小声说 “是啊，谁能看出她真面目呢。”沈时好自嘲，她曾经也把岑素当姐姐看待的。 慕容音觉得沈时好今日是话里有话，但已经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她就没有再问下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刚走到院子，就听到稚嫩的声音大声地念着千字文。 “祖母，祖母，我背得对不对，今天先生夸我了。” 沈老夫人笑得开怀，“对对，我们文哥儿真聪明。” 沈时好的脚步顿住了，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里面传出文哥儿天真烂漫的笑声，她许久没听到祖母笑得这么开心了。 “二叔成亲之后，把轩哥儿和芸儿带走住到外面去了。”慕容音低声说。 “分家了？”沈时好微微诧异。 慕容音摇头，“祖母不同意二叔娶那个女子，二叔就……” 沈时好皱了皱眉，“他自己搬出去就算了，带走芸儿算怎么回事。” “是娇娇回来了？”沈老夫人听到沈时好的声音，惊喜地开口。 “是我呢。”沈时好走了进去，目光落在 文哥儿的身上。 文哥儿正好奇地打量沈时好，他已经不记得见过沈时好了，但还是有一股很强烈的熟悉感。 “文哥儿，快叫姐姐。”老夫人笑道。 “姐姐……”文哥儿乖巧地叫了一声。 沈时好面无表情，若是以前，她会主动抱起文哥儿，但现在一看到他，她就想起岑素。 第956章 你该好好活着 沈时好很快收敛神情，含笑在老夫人身边坐下，“祖母，您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呢。” “是啊，每天有文哥儿陪着，心情是好了不少。”沈老夫人笑着道，“不然得被你二叔气死。” “二叔他怎么把芸儿也带走了。”沈时好皱着眉，二叔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依旧带走一对儿女，也不肯搬回来，可见心里是有怨气的。 沈老夫人皱眉说，“我让他把那个女子带回来，他死活不肯，生怕我对那个女子做出什么事，罢了，随他吧。” 沈时好现在没心思去管二房的事，她陪着老夫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祖母，母亲既然回来了，那我去给她请个安吧。” “去吧，你既然回来，得空也去看看真真，终究是你的妹妹，就算她有千万个不是，总不能真的撒手不管。”沈老夫人叹息。 “我明白。”沈时好点头。 慕容音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大嫂如今身子重，就不用陪着我了，你在这里陪着祖母吧。”沈时好笑道，“我也只是去坐一会儿就过来了。” 看着沈时好的背影，慕容音心中的不安到了极致。 “祖母，我还是去看看吧。”慕容音道。 沈老夫人神情有些凝重，“嗯。” 慕容音走出院子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沈时好的身影，她急忙去上房，在门口就见到卉心，“卉心，大姑娘是不是在里头？” 卉心摇了摇头，“没有啊，奴婢一直在这儿晒茶叶，没见着大姑娘啊。” “！”慕容音的心咯噔一下。 沈时好是从另外的路来到兰苑的，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把菡萏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大……大姑娘，您怎么会在这里。” 南溪沈时好捂着菡萏的嘴巴，将她给拖了出去，利落地抬手将她敲晕。 东月将院子的门给锁死了。 “菡萏，你个死丫头，做个事拖拖拉拉的，姨娘还要去给元帅送糕点，你还不赶紧……”雪凝边骂边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沈时好，顿时愣住了。 在雪凝身后，是提着食盒的岑素。 “娇娇，你怎么来了？”岑素嘴角的笑容僵住，下意识要将手里的食盒收起来。 第805章 “来找你。”沈时好淡淡地说。 岑素笑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时好笑了笑，“突然有些想念在余州的日子。” “是、是吗？”岑素勉强一笑。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军营里，那时候郑副将还在呢，你提着刚做好的桂花糕去找郑副将，看到在马背摔下来的我，忙把我抱了起来，还说我父亲不该让我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面骑马，连我大哥都被你说了一顿。” 岑素没有说话，只是奇怪沈时好为什么突然来跟她叙旧了。 她们之间没有可叙旧的情义了吧。 “哥哥当时调皮，带着一群小兵去跟顾北风打架，被父亲发现了，抽了他二十鞭，还是你拿了金疮药给大哥，还替大哥求情的。” “逢年过节，都是你给我们缝制新衣裳。” “那时候我们是真像一家人，对吗？岑姐姐。” 岑素一双乌黑的眼睛平静看着沈时好。 “你是怎么忍心让人断了哥哥的手脚？”沈时好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像巨石般落入岑素的心口。 “呵。”岑素冷笑，将手中的食盒扔到一边。 她知道，无论她再做什么，沈云峰都不会再爱她了。 “沈时好，你是见不得我有几天好日子，又找了借口来冤枉我。”岑素白着脸，目光怨恨地盯着沈时好。 沈时好朝着她一步一步地逼近。 雪凝立刻上前要护在岑素的前面，被东月给拦住了。 两个丫环交起手，不一会儿，雪凝就被东月的匕首抵住脖子。 “哈木是怎么对哥哥的，我就怎么对他。”沈时好说，“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对你才能泄恨。” “我也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能告诉我吗？” “我没有……” 啪—— 沈时好一巴掌打了过去，“我不想听废话，说点我想听的。” 岑素的脸颊瞬间就肿起来，她死死瞪着沈时好，“我已经是你父亲的姨娘，要打要杀，也是你父亲的事，你敢动我，就不怕传出去吗？” “嗤！”沈时好冷笑，又一巴掌打了过去，“说我想听的。” “你……” 岑素刚开口，突然就觉得手腕一疼，鲜血喷射出来。 沈时好挑断了她的手筋。 雪凝大叫，“姨娘，沈时好，你竟敢打伤姨娘，元帅不会放过你的。” “啊啊啊！”岑素痛得尖叫，她终于感到恐惧，沈时好是真的豁出去了，她根本不怕被沈云峰知道要杀自己。 “为什么！”沈时好厉声地问，“我哥哥哪点对不起你，就因为你要嫁给我父亲，所以就要这么害我哥哥吗？” “岑素，你别以为我只会报复你，文哥儿还在沈家呢。” “你敢！那是你父亲的儿子……”岑素尖叫。 “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文哥儿就不可能是我父亲的儿子。”沈时好冷冷地说，“岑素，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眼睁睁看着吧，嘛呢你怎么对我哥哥，我就会怎么对待文哥儿。” “你父亲不会放过你，你要是敢伤害文哥儿，你也得死。” “没错，因为文哥儿，我爹可能会对你心软，所以我没告诉他真相呢。”沈时好笑了笑，手上用了内力，将岑素的小腿生生压断。 “你这么喜欢废别人的手脚，那你也尝一尝这其中的滋味。” 砰砰砰—— 院子的门被用力拍打起来。 沈修则的声音传来，“娇娇，开门！” 岑素疼得脸色发白，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她仿佛看到一丝希望，“救我，救我……”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你。”沈时好说。 “娇娇，别冲动，有事跟我说。”沈修则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时好眼眶发红，她曾经鲜衣怒马的哥哥啊，若是知道害他的人是岑素，该是多难受。 “岑素，你真的该死，但你得好好活着，你还有文哥儿呢。” 砰—— 院门终于被踹开。 沈云峰和沈修则站在门外，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岑素，和一身素衣染血，神情冷漠的沈时好，他们都愣住了。 “关门！”沈修则立刻命令。 第957章 那你就受着吧 岑素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她的手脚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原来被人生生打断手脚是这样的。 绝望之中，她看到沈云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元帅，救我，救我……”岑素发出一声悲鸣，仿佛抓住一根救命浮萍，“沈时好要杀我，她还要杀文哥儿，救救文哥儿……” 沈时好眼中的戾气还没有散去，她目光冰冷地看着沈云峰的靠近。 “娇娇，你想干什么！”沈云峰的声音沉冷，眼中是不可置信。 他知道沈时好不喜欢岑素，但都这么久了，他也没有表达过对岑素有别的感情，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还容不下她。 而且还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待岑素。 且不说岑素是文哥儿的生母，看在郑副将的份上，他对岑素都有照顾的义务。 “父亲不是看到了吗？我要她生不如死啊。”沈时好勾唇一笑，对上沈云峰不敢置信的眼睛。 她心里深处其实是有一丝怨冲着沈云峰去的，他为什么就不能克制自己，为什么要把岑素带回来，为什么要让岑素生下文哥儿。 第806章 “沈时好！”沈云峰怒喝，“你疯了吗？” “父亲，娇娇一定有原因的。”沈修则上前两步，将沈时好拉到自己的身后，“先请大夫过来，再听娇娇解释。” “想给她请大夫，除非蹋着我的尸体走过去。”沈时好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沈云峰震惊地看着她，连沈修则都一时说不出话。 岑素疼得几乎晕死过去，听到沈时好的话，觉得更加怨恨，“我就算再不堪，那也是你父亲的姨娘，沈时好，你打杀父亲的妾室，是大不敬，你不孝不悌，传出去你还怎么配当郡主，你……” “住口！”沈云峰怒吼，“去请大夫！” 沈时好冷笑，“谁敢！请一个大夫，我就敢杀一个！” “娇娇。”沈修则轻声地叫她，“你去北狄，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沈时好眼下微热，“我把哈木的手脚都废了，替你报仇了。” 沈修则无声浅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谢谢你，妹妹。” “但是……”沈时好目光冰冷地看向岑素，“哥哥疼了几天，在北狄遭受了多少折磨，岑素必须双倍奉还，否则我就让她欠的算在文哥儿的头上。” “你说什么？”沈云峰瞳孔微震，胸口仿佛有寒意蔓延。 沈时好笑得有些残忍，“我说，岑素最好活得好好的，体会着被人断了手脚的痛苦，大哥曾经遭受过的，她都必须双倍地享受着，否则我就算在文哥儿的身上，父亲，你听清楚了吗？” 岑素终于感觉到害怕，她知道沈时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不会再把文哥儿当成沈家人了。 她惊恐地爬了过去，“沈时好，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文哥儿，他是无辜的。” “你不无辜啊。”沈时好说，“你不也为了爬上我父亲的床，不惜害我哥哥吗？难道我哥哥不无辜吗？我们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们！” “我没有。”岑素哭得好不凄惨，“元帅，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如何能够认识北狄人，是沈时好血口喷人，故意找借口要杀我。” 沈云峰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岑素。 “娇娇，去换一身衣裳。”沈修则低声说。 “修则，你也不相信我吗？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照顾，怎么会伤害你。”岑素哭着看向沈修则。 “我相信娇娇，她说是你，那就是你。”沈修则目光清冷看了岑素一眼。 岑素怒道，“就算她无凭无据，只凭她一张嘴冤枉我，你也相信她吗？” “是的，我相信她。”沈修则点头。 “元帅……”岑素不再去求沈修则，再次看向沈云峰，“妾身死不足惜，可文哥儿是你的儿子，您不能让沈时好伤害他。” “是你吗？”沈云峰问。 岑素想要伸手去拉住沈云峰的衣摆，但她的手已经完全动不了。 “不是，不是我。”她死都不会承认的。 沈云峰低声说，“那你受着吧。” “元帅！”岑素嘶声叫起来。 “娇娇，走吧。”沈修则牵着沈时好的手走出兰苑，慕容音就在外面等着。 看到沈时好身上的血迹，她愣住了，片刻后才说，“我先带你去换衣裳。” 沈云峰挺直的腰板看起来似乎有些佝偻了下去，他头也没回地大步往前走去。 “我先去书房。”沈修则说。 沈时好嗯了一声，跟着慕容音去换衣裳。 走了几步，她又冷冷地吩咐，“把岑素身边的丫环也关押起来，不许任何人给她请大夫。” 南溪低声应诺。 慕容音让人准备了热水，要给沈时好擦去脸上的血迹。 “我自己来吧。”沈时好说，“你怀着身孕，别碰了这脏血。” 晦气！ “你一个字都不说原因，回来就把岑素打成这样，父亲那边……你是不管不顾了？”慕容音刚才在门外已经听到他们的话，她心里当然也恨岑素，但沈时好都把人废了手脚，那股恨意也就消散了些。 她只是心疼他们兄妹二人。 “我不赌人性。”沈时好说，“先跟父亲说了，也许他会杀了岑素，也许看在文哥儿的份上会选择别的方式，但我不要她死，我要她活着受罪。” 父亲当然是更偏向哥哥的，但谁知道有没有那万一呢。 如果父亲对岑素真的没有一点意思，文哥儿是怎么出来的，她才不相信男人的本性，即使那个人是父亲。 “动静这么大，老夫人那边肯定也知道了。”慕容音说，“文哥儿……老夫人很喜欢他，你暂时别对他做出任何事。” 沈时好轻笑一声，“那就让他移出族谱，不要当沈家的子孙，我不会承认他的存在。” 她又不是圣人，岑素伤害哥哥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吗？ 那她就要把路都砸了。 “你啊……”慕容音叹息，“父亲还在书房等你，快去吧。” “嗯。” 第958章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你说什么？”沈老夫人听着马默默默的话，怀疑是不是自己耳背听错了。 马嬷嬷低声说，“动静太大了，外面都听到岑姨娘的惨叫声，大姑娘把岑姨娘的手脚都打断了。” 沈老夫人立刻坐直身子，“立刻吩咐下去，不许府中下人议论此事，若是传出去半句对大姑娘不好的话，乱棍打死！” 第807章 马嬷嬷说，“少夫人已经传令下去了，而且当时就把周围的下人都打发，知道的人并不多。” 沈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娇娇并不是心肠恶毒之人，她若是真的容不下岑素，当初就不会让她生下文哥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宁愿自己先动手都不肯告诉我和她父亲。” “大姑娘还不许任何人给岑素找大夫。”马嬷嬷说。 “你让文哥儿最近留在院子里，哪里都不许去。”沈老夫人沉声交代，“只怕这事还没这么简单就了结。” 马嬷嬷惊讶，“大姑娘不至于迁怒到文哥儿身上吧，他还是个孩子，而且大姑娘也养过他些日子，之前对文哥儿也是不错的。” 沈老夫人摇头，“你亲自去书房那边打听，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书房里，沈时好笔直地跪在沈云峰的面前，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白皙姣好的面庞，更添几分冷意，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平静淡定地看着沈云峰。 沈修则走过去要跪在她身边，被沈时好拦住了，“哥哥，你又没做错什么，不用跟着我跪下。” “你也起来说话。”沈云峰冷冷地开口。 沈时好跪着不动，“父亲，我希望您能把文哥儿移出沈家族谱。” “如果我不同意呢？”沈云峰沉声问。 “母债子偿，您不用担心我会下不了手。”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说。 “你到底在北狄查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先告诉我，非要亲自上门把人伤成这样，你这样的报复就能让你觉得解恨吗？”沈云峰怒声问。 “是岑素将哥哥交给轩辕默的人，又让哈木断了哥哥的手脚，我需要什么证据吗？是把哈木带回来，还是把轩辕默带到您面前，您才会相信我？”沈时好冷声反问。 “告诉您之后呢，您会杀了岑素，还是杀了文哥儿，岑素为什么要这样对哥哥，父亲当真一点自觉都没有吗？当初您究竟为什么要让她怀上文哥儿，她出现在北狄的时候，您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沈云峰的脸色越来越黑，听着女儿的质问，他才明白，从一开始他把岑素带回来，她心里就对他有怨气的。 “你不先告诉我真相，是怕我会放过岑素，在你看来，我是会为了她，放过伤害你哥哥的父亲吗？”沈云峰心口发凉，眼中多了沉沉的悲伤。 “我不知道，我不想赌，岑素必须承担后果。”沈时好说。 “那你现在断了岑素的手脚，就没想过传出去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沈云峰问。 沈时好轻笑，“你要是不纳她进门，她就是个通敌叛国杀害锦国将领的罪人，我杀她剐她，谁会说一声不好？” 沈云峰只觉得胸口又被刺了一下。 “你要报复岑素可以，但是文哥儿……”沈云峰沉默片刻，“我会把他送出上京，你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他。” 沈时好不说话，只是冷笑看他。 “修则，这件事由你决定。”沈云峰说，“这事传出去，对娇娇也不好。” “传出去又如何，难不成周序川还会休了我，还是外面的百姓会扔我臭鸡蛋，传了出去，文哥儿一辈子都会有一个勾结北狄陷害兄长的生母，他一生都只能像阴沟的臭虫一样活着，”沈时好根本就不在乎传出去会有什么坏名声。 她还怕什么影响名声！ 沈云峰大吼，“沈时好，那是你的弟弟。” “我没有弟弟。”沈时好冷冷地说。 “你……你……”沈云峰又悲又痛，知道真相，他比谁都恨岑素，但他更伤心女儿对他竟一点信任都没有了。 没错，沈时好在知道伤害哥哥的人是岑素时，她就怨了沈云峰，她无法释怀，也没办法现在就原谅。 “娇娇。”沈修则终于柔声开口，“别伤心，我现在也挺好的。” 这话就像在沈时好压抑的情绪扭开一个开关，她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涌出。 怎么会好呢。 哥哥是那么喜欢骑马，那么恣意张扬的少年最真挚的抱负就是守卫家国开疆扩土。 却因为一个女人恶毒的心思，他差点就成了废人。 如果当时没有救出他…… 沈时好根本不敢想后果。 想一遍，她就想把岑素的手脚再掰断一次。 “我送你回去。”沈修则握住沈时好的手腕，用力将她带出书房。 兄妹俩人并肩走出沈家大门，沈时好回头对沈修则笑道，“哥哥，不必送我了，我没有什么的。” “哈木是北狄第一勇士，你不该单独挑战他的。”沈修则柔声地责怪，“比起报仇，我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沈时好笑说，“我要是没十足的把握，我肯定不会挑战他的。” “你怎么打赢的？”沈修则问，他清楚沈时好的武功，要对付哈木绝非容易的事。 “怀霁教我击中别人穴道的方法令对方卸力，我就是用这个方法赢了哈木。”沈时好说，“还挺有用的。” 沈修则叹了一声，“今日的事，父亲必然是伤心的，不是因为岑素，是你没有信任他，关于文哥儿，不必急在一时，听话。” “好，我听你的。”沈时好点头，反正她不急，她什么都不做，岑素就会煎熬一日。 她别想有一天安生的日子了。 “哥哥，我先回去了，有点想念满满了呢。”沈时好眉眼带笑，“下次我带满满来看你。” 第808章 “好。”沈修则含笑点头，目送沈时好上了马车。 转身看到慕容音在不远处等着他。 “不想打扰你们兄妹说话。”慕容音温柔一笑，上前牵着沈修则的手，“岑素在大喊大叫，要人去给她请大夫，我让人把她嘴巴堵住了。” 沈修则顿了一下，“嗯。” “娇娇今日做了我想做的事，虽然我没亲自动手，但是大快人心。”慕容音说，“不过，总让她大喊大叫也不好，我知道怎么让她发不出声音。” “阿音……” “别劝我，我是克制着才没去杀她。”慕容音低声道，“我和娇娇一样，都只是心疼你。” 他是沈家长子，是太子少师，所以做任何事都要顾及名声，都要克制稳重。 但她不用啊。 她一个妇道人家，需要什么稳重。 第959章 我听父亲的安排 “什么，沈时好走了？”沈夫人不可思议地叫出声，她都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要骂沈时好，结果她居然看都不看自己就走了。 “她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我被关在别院那么久，她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现在都来到家里了，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夫人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她还想着让沈时好去对付岑素的，结果呢？连面都没见到。 万嬷嬷轻叹，“夫人，您听老奴一句劝，您对大姑娘向来严苛，一颗心全偏向二姑娘，可日后您真正能够指望的，却还是只有二姑娘，莫说是您，连二姑娘都得依靠大姑娘，可如今大姑娘已经对您寒心，否则也说不出断绝关系的话。” “大姑娘已经不再是小时候任由你搓圆捏扁的女孩子，她是朝仁郡主，也是北山侯府的主母，连宫里的皇贵妃对她都十分亲近，您是她的生母，理应关系更密切才是。” 天下有几对母女成仇人的，也就沈夫人拎不清，非要跟沈时好对着干，一点颜面都不给她。 长公主要不是看在大姑娘的份上，非要追究那次夫人去长公主大闹的事，这府里哪还有夫人留下的份了。 沈夫人听着万嬷嬷的话，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 她已经习惯沈时好的逆来顺受和讨好，她根本没意识到这个女儿已经长大，并强大到早就不需要她这个生母了。 “她就算嫁得再好，那也是我生出来的女儿。”沈夫人说，“她说什么断绝关系，血缘是那么容易就能断的吗？” “夫人，那你如今还要去公主府再大闹一场，让大姑娘认回您这个母亲吗？”万嬷嬷反问。 沈夫人顿时又说不出话。 “您若真心要改变，那您对大姑娘的态度，老奴劝您还是要改一改。”万嬷嬷说。 “我就算是想改，她连看都不来看我，我要如何改。”沈夫人没好气。 万嬷嬷说，“老奴瞧着大姑娘今日是有别的事，听说在书房还跟元帅吵了几句。” 沈夫人皱眉，“快去打听打听。” “卉心，卉心。”沈夫人把外面伺候的卉心叫进来，“大姑娘刚才还去了什么地方？” “奴婢也不甚清楚，不过少夫人还来过院门口，问奴婢有没有见过大姑娘，大姑娘好像是去找岑姨娘了。”卉心说，“今日兰苑那边不知发生何事，听说岑姨娘身边的人都被关起来，还不许任何人靠近。” 沈夫人顿时眼睛发亮，“肯定是大姑娘去帮我出气了。” 万嬷嬷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再想办法去打听打听，兰苑今日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岑素虽然以前跟娇娇都在余州，不过后来关系却不怎么好，肯定是娇娇去警告她别生事。”沈夫人得意洋洋的，一点看不出刚才还在怒骂着沈时好。 不过，卉心很快就回来了，她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还被慕容音叫过去敲打，让她不要去打听不该打听的事。 沈夫人听了又把慕容音骂了一顿。 …… …… 夕阳逐渐没入边际最后一丝黑暗中。 沈云峰的面容也渐渐模糊，沈修则拿出火折子点亮书房的灯。 “父亲，该去用膳了。”沈修则轻声说。 他们父子面对面大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沈修则在等着沈云峰的决定。 沈云峰何尝不是在等沈修则告诉他，他打算怎么做。 “岑素罪无可恕，娇娇已经惩罚了她，便让她……关在兰苑。”沈云峰哑声开口，“文哥儿还是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父亲想如何处置呢？”沈修则低声反问。 沈云峰觉得沈时好的做法对文哥儿难免不公，毕竟岑素做坏事的时候，文哥儿甚至还没存在。 “文哥儿无辜……”沈云峰刚开口就说不下去。 这件事谁不无辜，难道沈修则就活该被断了手脚吗？ 沈云峰有些难堪地看向沈修则，“听你妹妹的，把文哥儿迁出族谱，从此不再是沈家子弟，我会将他送走，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入仕，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吧。” 至少还留着一条命。 “我听父亲的安排。”沈修则含笑点头。 沈云峰吐出一口浊气，“老夫人那边……我去说吧。” 沈老夫人养了文哥儿一段时间已经养出感情，骤然说要送走，还得好好解释清楚。 第809章 “你不必陪我用膳，回去陪你媳妇吧。”沈云峰说。 “好。”沈修则没有勉强，放下火折子，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沈云峰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脸庞，这才动身来到沈老夫人的院子。 刚进门就听到文哥儿稚嫩欢快的声音。 “祖母，祖母，我给您捶背，您等下给我一颗松子糖可以吗？” 沈老夫人笑道，“快到睡觉时间，可不能吃糖。” “我不吃，我明天再吃。”文哥儿奶声奶气地说。 “那好吧。”沈老夫人笑起来，将软乎乎的文哥儿抱在怀里，“今天千字文背了多少，过几天你父亲要是考你，你能不能背出来啊？” “我会背我会背，可是看着父亲，我就背不出来了。”文哥儿撅着小嘴，声音有一丝丝惶恐。 沈老夫人捏了捏他的脸蛋，“不怕，你父亲又不吃人。” “母亲，让人把文哥儿先带下去吧。”沈云峰走了进来，没跟往常一样，把文哥儿叫到跟前问几句学问。 文哥儿心中暗暗窃喜，以为今日父亲忘记要让他背书了。 他恭恭敬敬地行礼，牵着奶娘的手颠颠离开。 “文哥儿他……” “让他离开沈家吧。”沈云峰哑声说。 沈老夫人心头一空，“娇娇容不下他吗？” 沈云峰将岑素所做的事说了出来，“母亲，娇娇心疼修则，她心中有怨。” “那……那也怨不到一个孩子的身上。”沈老夫人眼含热泪，“她连知会你一声都没有，在我这儿坐了那么久也不露半点异常，她是怕我们护着岑素吗？” “原因就不必再深究，事已至此，没有别的退路。”沈云峰说，“我已经决定了。” “让我找娇娇再谈一谈。”沈老夫人说。 第960章 重新选择 沈时好今天没有回长公主府，她回了北山侯府。 北山侯去世，周序川承继了他的爵位，府中还有许多事是需要她去处理的。 “夫人，您回来了。”家中管家看到沈时好，主心骨总算是回来了。 “明日让各房管事再来回话，今日我累了。”沈时好说，她今天戾气太重，需要好好沉淀，她甚至都怕会吓到满满。 管家应诺，“那上房……是不是要重新整修，到时候您和侯爷能搬进去。” 沈时好怔愣了一下，才缓过神，如今她是侯府里的夫人，不再是少夫人，而周序川也不再是世子，而是侯爷了。 “等……怀霁回来再安排吧，我们还是住在原来的院子就可以了。”沈时好说。 “是的，夫人。”管家忙点头，“那郭姨娘……是郭老姨娘还住在偏院，是不是要重新给她安排个院子。” 沈时好这才想起北山侯还有个郭姨娘，郭姨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而且重视规矩，没有她和周序川的同意，她肯定不敢主动提出要搬走。 “我问一问郭姨娘的意见再说吧。”沈时好说。 她回了院子，桐花早就准备了热水，待她洗去身上的血腥味，她整个人的戾气好像才终于消失。 “夫人，郭姨娘来了，在偏厅等着您。”南溪低声说，她也跟着府里的下人，把称呼都改了。 沈时好摸了摸肚子，“让人去准备晚膳，我跟郭姨娘一起用膳。” 沈时好出来跟郭姨娘见面，她以前没有仔细端详过郭姨娘，今日才发现，其实郭姨娘还很年轻，还不到三十的年纪，生得又小家碧玉，若是这辈子就这么守寡，实在太委屈她了。 本来纳她进门就是为了气叶宛的。 “夫人。”郭姨娘见到沈时好，忙起身见礼。 “郭姨娘，我刚回来比较忙，让你久等了。”沈时好含笑说，“一会儿郭姨娘陪我用膳，我们边吃边聊，好不好？” “这……”郭姨娘看着沈时好含笑的眼睛，只好点头，“好。” 因为还在守丧期中，家中不能大鱼大肉，厨娘尽量将素菜做得可口美味。 沈时好喝了两碗野菌汤，一品豆腐也都吃了大半，“这鲜蘑菜心很是不错，郭姨娘，多吃些，你看着瘦了不少。” “是。”郭姨娘小声地应着，看起来还是有些拘谨。 “郭姨娘，你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沈时好问。 “我……妾身想求夫人同意，让我余下岁月都住到道观里，我无儿无女，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郭姨娘小声道。 沈时好点了点头，“你还年轻，留在府里的确是荒废光阴。” 郭姨娘低下头，小口地吃着饭，心里却感到一阵悲凉的心酸，她还这么年轻，却要开始守寡，这辈子她都没有机会再成为当一个母亲。 “郭姨娘，我可以帮你离开侯府，你要是想回郭家，还是想要一个新的身份都可以，你还能去嫁人，去重新过你的人生。”沈时好说。 “……”郭姨娘筷子的菜落下都不自知，她怔愣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笑了，“这件事我就能做主，不用经过怀霁的同意，我想，你对父亲的感情也还没有愿意一辈子守寡的程度。” “我已经是周家的姨娘，怎么还能再嫁人，这……这于理不合，且传出去对周家的名声也不好，我……不行的，太荒谬了。”郭姨娘有些语无伦次。 “谁规定女子就一定要从一而终，女子为什么就一定要守寡，那些男子死了妻子，不是很快又重新娶了新妻子，郭姨娘，不要活在自己画出来的框架里，人生短短几十载，为一个男人守寡，而不去感受更多的人生，你甘心吗？” 第810章 “山河远阔，人间烟火，哪个地方不比道观更好？” “如果你怕影响郭家的名声，那我就给你一个新的身份，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江南怎么样？那里山清水秀，你应该会很喜欢。” 郭姨娘都听呆了，她第一次听到如此大胆的话。 沈时好居然让她这个姨娘，不用守寡，离开侯府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二十几年的岁月，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女子还有这样的自由。 “郭姨娘，你不必现在就给我答案，你回去考虑，随时来告诉我。”沈时好说。 “好，好。”郭姨娘轻轻地点了点头，还是一句话都不知怎么回答。 看着郭姨娘晕乎乎地离开，沈时好笑着又多吃了一碗饭。 “夫人，您跟郭姨娘说的这些话，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又要说你离经叛道。”南溪笑着说。 “我做的事还不够离经叛道吗？随别人说去。”嘴又不是长在她的身上，她还能管住别人吗？ 南溪说，“要是郭姨娘有一儿半女就好了，还能有个依靠。” 沈时好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的，要是有儿女，她就肯定不愿意离开侯府，到时候真的要守寡一辈子，我们女子本来就很不易了，何苦要为男人定下的规矩委屈自己。” “夫人说得对。”南溪用力点头。 沈时好好笑地看她一眼，“南溪，你和东月在我身边有多少年了。” “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吧。”南溪道。 东月点了点她的头，“我们在夫人身边十年了，还有两年是在军营里的，你没算进去。” “那么也是到了婚配的年纪，怎么样，有没有心仪的男子，我替你们做主。”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这话说得两个丫环瞬间红了脸，“夫人，怎么突然扯到这个了。” 东月叫道，“奴婢才不嫁人，一辈子都跟在夫人身边。” “我就怕以后你们见着喜欢的男子，还埋怨我不肯放人呢。”沈时好笑说。 南溪道，“那肯定是东月，我才不会。” “臭丫头，你是皮痒了。” “放心吧，你们两个的婚事，我都会掌眼的。” 东月道，“夫人快把南溪嫁出去吧。” 南溪瞪她一眼，“我才不嫁呢，要嫁你去嫁。” 两个丫头见沈时好笑起来，这才在心里松口气，她们都知道沈时好今天心情不好，就怕她气坏自己的身子了。 第961章 沈老夫人求情 一夜无梦。 这是自从她得知岑素是幕后指使之后，第一次能够沉睡，之前的每一日，她闭上眼睛都是各种钻心的悔恨，她时时刻刻都想将哥哥遭受悉数用在岑素的身上。 她不是没有想过先写信告诉父亲和哥哥，也许在她回来之前，岑素就会被惩罚。 但不够…… 父亲和老夫人都会看在文哥儿的份上，给岑素留一份体面，她可不需要，她只想报仇，只想解恨。 “夫人，老夫人来了，正在外面等着您。”南溪端着洗漱的水进来，有些担忧地开口。 沈时好漱口洗脸，慢悠悠地更换衣裳，她料到祖母肯定会来找自己，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看来这些天和文哥儿相处，祖母对文哥儿是真的相处出感情了。 的确，比起不会撒娇讨好，也不是每天都在跟前的沈修则，文哥儿如今正是玲珑可爱的时候，如果没有岑素，她当然也喜欢这个弟弟。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跟哥哥相比，没有人值得她权衡利弊。 她的偏爱只对着心里最重要的人。 “老夫人看着脸色不太好。”南溪小声提醒。 “昨夜没休息好吧。”沈时好揉了揉眉心，祖母还有消渴症，这些年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调养身体，已经许久没有出门，这次为了文哥儿亲自来找她，可见有多着急。 沈老夫人等了半盏茶的时间，眉心有些微蹙，“你们夫人……是还没起来吗？” “回老夫人，我们夫人这些天都没睡个好觉，昨夜很晚才能入眠，所以今早奴婢们都不敢吵醒她，不过，知道您过来，夫人已经起身了。”东月恭敬地回答。 刚说完，沈时好略显憔悴的身影就出现了。 其实她今天睡得好，整个人容光焕发，沈时好是故意让南溪给她装得脸色差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沈老夫人惊讶沈时好的气色如此之差，心想肯定是昨日她虽然惩罚了岑素，但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不由多了几分心疼。 “祖母，您有什么事差人让我回去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沈时好语气着急，“用过早膳了吗？要不您跟我一起去用膳吧。” 沈老夫人拉住沈时好的手，“你还没用早膳啊，那先去吃点东西，不能饿着了。”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沈时好笑着说。 “哎。”沈老夫人叹息一声，吩咐着南溪，“去给你们夫人端些吃食过来，哪能饿着肚子。” 南溪抬眸看向沈时好，见她为难地点头，这才笑着应是。 “祖母，您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沈时好一脸疑惑，只当看不出沈老夫人的来意。 “我……”沈老夫人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让沈时好放过文哥儿。 沈时好也不主动戳破，待南溪带着小丫环将早膳都摆上，她扶着沈老夫人的手，“祖母，您也吃一点吧。” 第811章 “我来的时候就吃过了，你吃吧。”沈老夫人说。 沈时好笑了笑，那她就不客气了，不吃饱一点，一会儿怎么有精力应付呢。 “娇娇，昨天你父亲让人把岑素的院子给锁了，以后每日只让一个粗使丫环给她送吃了，别人想进也进不去。”沈老夫人低声道。 “过两天我请个大夫去看看。”岑素的伤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会死的。 她要的不是岑素死，是要她生受断手断脚的痛。 沈老夫人眼睛微亮，“我就知道你是个心软的孩子，岑素做出这么十恶不赦的事，不必对她仁慈，她死了也是赎罪。” “死了才便宜她。”沈时好淡淡地说，“祖母，你知道那些北狄人是怎么对待哥哥的吗？他们把哥哥像野兽一样关在笼子里，每天就让哥哥跟野兽打斗，赢了才能得到一个馒头，要活下去就必须每天都拼命，后来那个哈木还生生断了哥哥的手脚，不给他找大夫，连伤口都没包扎，每天和野兽关在一起……” “我找到哥哥的时候，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他被断掉的骨头都长歪了，是老太医将他的骨头重新敲断再接回去。” “哥哥疼得晕死了几次。” “如今你们能看到哥哥还活着，是他凭着最后一口气从阎罗王面前把命拼回来的，可他受过的苦受过的痛，谁也无法感同身受。” “不是哥哥现在看着好好的，那些伤痛就会消失，他只是不想让你们难过。” 沈时好说得云淡风轻，沈老夫人却听得泪水直流。 “我知道，我知道修则太苦了，岑素死一千遍死一万遍都不能弥补。”沈老夫人心如刀绞，她怎么会不心疼长孙，那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命根子。 不，他们都不知道，他们不曾亲眼目睹北狄人的凶残，对于他们的残忍程度只靠想象，那学血腥的场面，他们想都不敢想。 “祖母知道岑素为什么要害哥哥吗？”沈时好低声问。 沈夫人心中隐隐有猜测，但她说不出口。 有些话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挽回余地了。 “因为她早就想嫁给父亲，最好取而代之，她知道母亲对我不好，父亲多年没有回上京，她自以为是地认为父亲厌弃母亲，父亲和哥哥被陷害带去北狄，那就是她的机会。” “杀死哥哥，她再怀上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沈家的希望，是父亲的希望。” “那我就要她好好地看着她的希望破灭。”沈时好眼底戾气横生。 “你……要杀文哥儿吗？”沈老夫人颤声问。 沈时好笑了笑，“我不杀他，但他也不能留在沈家。” 她要岑素好好地活着，看着她的儿子一辈子都不能出人头地，永远只能低贱卑微地活着。 “娇娇，祖母已经老了，没有几年好活，文哥儿是个乖巧聪明的孩子，他年纪还小，只要好好养着，别让他看到岑素，他很快就忘记自己的生母是谁，你何必为难一个孩子。”沈老夫人低声说，却是说得有些心虚。 沈时好眸色微动，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祖母说得对，文哥儿年纪还小，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母。”沈时好微笑，“那就重新给文哥儿找一对父母吧。” 第962章 不要离心 “你……你要给文哥儿找父母，你要找谁？”沈老夫人喉咙一哽，不知道沈时好要给文哥儿找一对什么样的父母。 沈时好说，“我给他找一户寻常家庭的父母，我不杀他，他可以平安长大，日后不管他贫穷贵贱，都跟我们沈家没有关系。” 沈老夫人知道这是沈时好最大的让步了。 她想着沈修则曾经受过的苦，再看着沈时好平静的面容，沈老夫人轻轻地叹息一声，“好，那就这样吧。” 文哥儿现在年纪还小，重新给他找一对父母，他很快就会忘记岑素和沈家，也不用被岑素的名声所影响，日后如果能中举，入仕当个县官，那也能平平稳稳度过一生，就算不行，做个普通简单的百姓也行。 人啊，不必有太多的贪念，否则就容易做错事。 “好，你想好要找谁了吗？”沈老夫人又问。 “我已经想好了，但祖母就不必知道是谁了，我既然已经同意放过文哥儿，自然不会给他找苛刻的父母。”沈时好淡声说。 这样才能杜绝老夫人和父亲心软去看望文哥儿，这样就没有离开沈家的意义了。 沈老夫人沉默了许久，“你做主就行，我回去跟你父亲再商量。” “我送您回去。”沈时好跟着站起来。 “不必了。”沈老夫人避开沈时好的手，“我还没有老到这个程度。” 沈时好收回了手，还是默默地跟在沈老夫人的身后，看着她坐上马车离开。 “夫人，老夫人这是恼了您。”南溪轻声道。 “我知道。”沈时好淡淡地说，她早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您都已经放过文哥儿，还给他找父母，老夫人还想您怎么样呢。”但凡看过大少爷受过的苦，没有以牙还牙在岑素的儿子身上，那都是仁善了。 沈时好笑了笑，“因为祖母很清楚，我这也是在报复岑素。” “我一定要留着岑素的命，还会让人把她治好，让她知道儿子养在别人的身边却见不到，再过些年，等文哥儿长大了，看着他把别人认了父母，却不记得她这个亲娘。” 第812章 “岑素来说，这大概是剜心之痛吧。”沈时好说，“我又不是观音菩萨，以德报怨这种事，让别人去做吧。” 沈老夫人回到沈家，脸色变得极差，脑仁突突地疼，慕容音急忙去请了御医。 “老夫人是昨日没有休息好，梦多扰身，老夫开几副养神安心的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御医说道。 慕容音道了谢，让丫环跟着去开药。 沈老夫人皱着眉靠着大迎枕，“我没有大碍，你们都回去吧。” “是。”慕容音知道老夫人一大早去找沈时好，看来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沈云峰听说老夫人病了，从宫里回来立刻就来看望她。 “……为了这个家，就听娇娇的吧。”沈老夫人抹去眼角的泪水，“文哥儿再苦，也苦不过修则受过的苦。” “最该死的人是岑素。”沈老夫人说，“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沈云峰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到时候对外就说……文哥儿夭折了。” “嗯。”沈老夫人忍住悲伤，“不要跟娇娇和修则离心，不值当。” “母亲，您别操心太多了，好好休息吧。” 沈老夫人心神俱累，听到沈云峰的话，轻轻地点头，“好，知道了，崔氏回来有几日了，她的身子怎样了？” “我……没去上房。”沈云峰低声说。 “有空该去看看她。”沈老夫人提醒。 沈云峰说，“暂时让她先养着身子，把岑素和文哥儿的事都解决了再说，免得她又生是非。” 要是让崔氏知道真相，她非撕了岑素母子不可。 沈老夫人闭上眼睛，她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 …… 岑素这一天一夜仿佛过了有一辈子那么长，她感觉不到四肢，只有钻心的疼痛在折磨她，连动一下都不行，来给她送饭菜的丫环更不会伺候她，她想去净房都去不了，只能忍着痛爬过去，手指却肿痛动不得。 现在身上全都是污秽的东西，又臭又难受。 “救命……救命……” “菡萏……” “雪凝……” 岑素的声音气若游丝，暗哑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太高的声音。 她知道她身边的人多半都会被沈时好弄死，她现在只能指望，海三爷在外面得不到她的消息，会想办法来救她。 门外传来响动，沈云峰端严冷寂的面庞出现在门外。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沈云峰目光冰冷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岑素。 “来人，把她收拾干净。” 岑素充满希冀地看着他，声音嘶哑，若不仔细听，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元帅，我真的是冤枉的，求你，救我。” 沈云峰转身没看岑素，让下人将里面收拾干净，换上干净的被褥，又给岑素洗漱更换衣裳，他才让大夫进来给她医治。 “这手脚……”饶是擅长骨科的大夫，看了都直摇头，“便是治好了，日后也是手脚不灵活了。” “嗯。”沈云峰点头，“不必治好，能活着就行。” 大夫经常在大宅走动，听到沈云峰的话，便猜到这女子必定是犯了错，主家想着方法要折磨她。 “那我给先包扎一下。” “你不信我？沈时好无凭无据冤枉我，元帅，你为何不肯信我。”岑素哭着问。 沈云峰说，“文哥儿死了。” “……”岑素耳边嗡嗡的，她听不清楚沈云峰在说什么，她不想听。 “痛吗？”沈云峰低声问，“你该痛的。” 岑素喃喃，“我不信，文哥儿是你的儿子，你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沈时好杀了他。” “丧子之痛很难受吧，但修则所遭受的，比丧子之痛更痛。”沈云峰冷冷地道。 “哈哈哈哈……”岑素笑出声，“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要弄死沈时好，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沈云峰眸色冷凝，“那你就好好活着。” 岑素想要大声尖叫，但她发不出声音，她要为文哥儿报仇，她要让沈时好也体会她今日的痛。 第963章 断了所有的希望 “夫人，这是岑素在闽州的生意，包括两艘货船，之前走私货品出海之后被查，出海的生意就没有再继续了。”南溪拿着厚厚的信笺进来，放在沈时好的面前。 沈时好仔细看过，“海家？看来岑素在闽州能够这么快站稳脚跟，这个海家对她助益不少。” “据说那位海三爷海裕丰对岑素照顾有加，还提亲过两次，但是都被岑素拒绝了。”东月说。 “既然海家这么闲，那就找点事让他们去做。”沈时好淡声说，“无论什么代价，把岑素在闽州的生意全都抢了，抢不过来的就毁了。” 她不会给岑素留任何后路的。 “以前岑素身边还有一个叫祝安的，他擅长北狄话，就是他怂恿北狄人让大少爷去斗兽的。”南溪低声说。 “祝安如今人在何处？”沈时好冷冷地问。 “辛盛已经把人抓到了，他还在想方设法联系岑素。”南溪说。 沈时好颔首，“杀了吧。” 到了下午，沈时好将满满接到侯府，正陪着女儿坐秋千，南溪进来在她耳边低语，“沈家那边差人来传话，说文哥儿夭折了。” 第813章 “嗯，让人去接他，送出城去吧。”沈时好说。 一连几天，沈时好都没有再回过沈家，一直都在侯府陪着女儿，经过这些天相处，满满已经重新黏上她这个娘亲，去哪里都要抱着。 现在长公主跟盛准正是情到浓时，沈时好也不想让满满打扰长公主的清闲生活。 这次回来见着长公主，发现她又更加明艳照人，北山侯的死对她没有太大的影响，她现在比以前过得舒心太多了。 “夫人，宫里的语兰姑姑来了。”南溪进来道。 语兰姑姑是皇贵妃身边的宫女，沈时好到偏厅来见她。 “见过朝仁郡主，皇贵妃听说您从金城回来，十分想念您，您若是得空，明日带着满满进宫与皇贵妃说说话。”语兰笑盈盈地说。 把皇贵妃的召见换了种方式，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沈时好应了下来。 其实自从五皇子成了太子，沈时好就下意识地拉开与皇贵妃的关系，倒不是她对皇贵妃有任何意见，就只是想避嫌。 皇贵妃如今在后宫独宠，连王皇后都要避开她的锋芒，整个前朝都有股压抑的氛围，王皇后背后的王家会甘心追捧五皇子吗？那不见得。 只是王皇后无子，所以才不得不隐忍。 哎。 沈时好叹息，抱着在她怀里睡过去的女儿，“明日多派些人手，不能让满满随便跑出门。” 翌日，沈时好正准备要出门进宫，就见沈夫人身边的卉心踩着碎步走来，“大姑娘，夫人要见您，请您与奴婢回沈家一趟吧。” “好，得空我会去的。”沈时好说，她没有应下来，短时间内，她是不想去沈家了。 老夫人和父亲大概也不想见到她吧。 至于沈夫人……既然说了断绝关系，那就更没有见面的必要。 卉心没有将沈时好请回去，气得沈夫人骂沈时好是白眼狼，不孝女，还把沈修则叫了去，让沈修则好教训沈时好。 “母亲，您最近看着气色好了些。”沈修则面色淡淡地开口。 沈夫人连忙摸了摸脸颊，她这几天都精细地养着，就是想养回原来的气色。 “是吗？快把镜子拿给我。”沈夫人一下子忘记骂沈时好了。 沈修则继续道，“母亲，御医说过，劳心动怒容易让人苍老，您要保持心情愉悦才是。” “我当然想。”沈夫人哼道，“你那个妹妹，回来这么些天也不来看我，眼里还有我这个当母亲的吗？我听说她前几天就来过了，她连给我请安都没有。” “娇娇不会逗您开心，何必见她呢，只会惹您不高兴。”沈修则淡声说，“您也不想让娇娇看到母亲如此憔悴的样子。” 沈夫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算了，你让人跟她说，让她多关心真真，等我将养好了，我肯定自己去的，用不着劳烦她。” 沈修则不想跟沈夫人争辩，“好。” “最近……府里有什么事吗？”沈夫人试探着问，连万嬷嬷都打听不到岑素院子里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沈修则叹息，“就是……文哥儿病了一场，如今人没了。” “？！”沈夫人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还有这样的好事！” 沈修则目光清冽沉稳，虽然没有悲伤，但也没有喜悦，只是淡淡地说，“祖母和父亲因为此事非常伤心，母亲，您也是文哥儿的嫡母。”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在老夫人面前显露出来的。”可她的确心中难掩畅快，这不就是对岑素的报应吗？ “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沈修则说。 最近转季，他的手脚又开始疼痛，特别是他的膝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用药水泡脚，否则就会整夜疼得睡不着。 他的手脚虽然是治好，但后遗症却也是折磨人。 刚走出上房，就看到慕容音站在不远处等着他，正温柔地望着他笑。 这几天他夜里不敢回屋里，就怕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会影响妻子。 慕容音走上前，温柔地挽住他的手，“老太医托人送来了药酒，是不是晚上又疼了？” “还好，泡过药酒就没那么疼，你不要担心。”沈修则说。 “那你今晚不能去书房睡了。”慕容音说，“不然我就告诉娇娇你的脚还会疼得厉害。” 沈修则无奈，“好。” “其实把文哥儿送走，反而对他更好。”慕容音低声说，“不然让他留在沈家，长大后知道岑素做过的事，他该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娇娇。” “容易坏了心性。” 沈修则嗯了一声，“以后如何，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慕容音嘴角掠过一抹冷笑，“昨天有人要偷偷潜进府里，被护院抓住了，是闽州那边的人，我让人送官府去了。” “给人希望，又将希望掐灭，会把人逼疯的。” “咎由自取，能怨谁。”慕容音说。 第964章 花美人 沈时好是带着满满进宫的，她先去了慈宁宫，谢太后还没有见过曾外孙女，一看到满满粉雕玉琢的模样，心里喜爱得不行。 “这孩子跟怀霁小时候真像，都说女孩子长得像父亲，还真是有几分道理，这双眼睛不就跟怀霁一模一样。”谢太后稀罕不已，把满满抱在怀里逗着。 第814章 满满也不怕生，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谢太后，伸手就揪住太后手腕上的手镯不肯撒手。 “妹妹，妹妹。”小公主正在牙牙学语，难得见到还有比她还小的孩子，她从奶娘的话里挣脱出来，要去拉满满的手。 “长乐是小姑母呢。”谢太后让人把小公主也抱了起来，就让两个孩子在床榻上玩着。 长乐？看来皇上已经给小公主赐封号了。 已经两岁多的长乐的眉眼生得像皇贵妃，将来长大必定是个绝色美人。 她把所有玩具都抱到满满的面前，“满满，玩。” 谢太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她转头看向沈时好，“这半年来你不是在西羟就是去北狄，苦了你和怀霁。” “太后娘娘莫要担心，我们算不上是苦。”沈时好含笑说。 谢太后又询问了一些日常，没有再提起北山侯，知道周序川在金城一切都好，她才放心下来。 虽然很想念这个外孙，但现在要怀霁回来上京也不太可能，皇上还需要怀霁替他稳住边防。 正在跟太后说着话，皇贵妃从外面进来了。 皇贵妃看起来似乎有些心情抑郁，虽然一如既往倾城绝色，但眉眼间似乎有倦意。 “太后娘娘万福。”皇贵妃行了礼，目光柔和地看向小公主。 “母妃。”小公主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皇贵妃温柔地将跑向她的小公主抱在怀里，“满满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好看，娇娇好不容易回来上京，日后经常带满满进宫，让长乐也有个伴。” “好。”沈时好笑着点头。 谢太后说，“你们带着两个孩子去御花园走一走吧，整天在屋里也是会闷的，今天天气也好。” “御花园新进了些奇花异草，太后娘娘不若一同前去？”皇贵妃询问。 “哀家就不去了，今天一早就在外面走了一圈，腿脚不好，还是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就行了。”谢太后说。 皇贵妃便让宫女抱起两个孩子，和沈时好来了御花园。 “你可有打算日后带着满满去金城？”皇贵妃和沈时好并肩走着，两人若有似无地闲聊。 小公主来到御花园就开始撒欢地跑起来，只是她的小短腿跑得还不稳当，两个宫女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旁护着。 满满还不会走路，被宫女抱着，一双眼睛只是好奇地环顾四方。 特别是看到翩翩飞舞的蝴蝶，还想伸手去抓。 “最近太子每天都要念叨着沈大人，说沈大人知天文晓地理，还能指点他的武功。”皇贵妃笑着说起李煦。 沈时好只是安静地听着，她没有主动问皇贵妃最近过得怎样，实在是不太想知道过多皇室的事。 “太子殿下本来就聪慧过人，学什么都是很快的。”沈时好说。 “本宫只盼他能够平平安安的。”皇贵妃轻轻叹息。 沈时好正想着该怎么安抚皇贵妃，就见前面八角亭中有人影晃动。 皇贵妃皱眉，“别过去。” 来不及了，小公主人虽小，跑起来却像一只小兔子，已经被亭子里得人见到了。 “见过皇贵妃。”八角亭中，除了宫人，还有王皇后和一位衣着鲜丽的年轻女子，那年轻女子眉眼精致柔和，看着竟有几分眼熟。 沈时好微微诧异，因为这个年轻女子长得有点像……皇贵妃。 皇贵妃脸色微冷，目光飞快扫过那个女子，对着王皇后冷漠地开口，“本宫不知皇后在此，不打扰了。” “皇贵妃急什么，不是带着小公主出来玩乐，莫非是见本宫在这里，所以才急着想离开？你是怕本宫会伤了小公主不成？本宫好歹也是小公主的嫡母呢。”王皇后神色从容，依旧端庄尊贵地坐在那里，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与之前却有很大不同。 沈时好暗暗惊讶，上次见到王皇后，还是在太后娘娘的寿辰上，当时王皇后还想养小公主，被皇上拒绝之后，她整个人透出来心如死灰的绝望，连沈时好见了都有些不忍。 可今天王皇后却给她一种容光焕发的姿态，眼中又有了光彩。 皇贵妃丝毫不给王皇后面子，“是啊，本宫的确是见着皇后才想离开。” 王皇后笑了笑，对皇贵妃的不敬也不以为然，“朝仁郡主，那是你的女儿？本宫还不曾见过，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皇后这么喜欢别人家的小孩吗？”皇贵妃讥讽地问。 “本宫是喜欢孩子，日后花美人的龙胎出生，那就是本宫的孩子，本宫现在先熟悉一下，不也很正常吗？”王皇后满意地看到皇贵妃变了脸色。 花美人？龙胎？ 沈时好真的愣住了，她不在上京的时候，这宫里到底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了。 皇上对皇贵妃的一往情深是众所周知的，怎么还冒出来一个花美人？现在仔细打量，这花美人的小腹微隆，的确是有身孕的样子。 “太后娘娘还等着朝仁带满满回去。”皇贵妃面无表情地说。 王皇后本来也不是很想让皇贵妃接近花美人，“罢了罢了，花美人也该回去养胎了。” 看着王皇后前呼后拥地离开，皇贵妃眸色沉了沉。 沈时好还是第一次见到皇贵妃在皇后面前如此动怒，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在皇后面前，皇贵妃一直都是气定神闲的。 第815章 “那是本宫的外甥女。”皇贵妃冷冷地说，“王家真是能耐，还能把她给找进宫，也不知皇后用了什么手段，让皇上把花美人误以为是本宫。” “……”难怪皇贵妃会这么生气。 这宫里还能有什么手段。 “回永福宫吧，本宫累了。”皇贵妃说，“朝仁，你陪本宫回去说话吧，本宫最近烦闷得很。” 第965章 适可而止 皇贵妃目光怔怔地看着在一旁玩耍的小公主和满满，满满年纪还太小，只是坐着听小公主在奶声奶气地说话，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真是无忧无虑，让人看着心里都柔软了。 忽然，两行清泪从皇贵妃的美眸落下，她难堪地抹去泪水，对沈时好勉强一笑，“让你看笑话了。” 沈时好安静地给她倒了一杯茶，低声地说，“皇上向来最看重娘娘，别的都是闲事，娘娘如今有太子和小公主，他们平安长大才是最重要。” 皇贵妃自嘲一笑，“你说的在理，本宫何尝不明白，只是多年来的感情，让本宫忘记那是一个帝王。” 这话不好回答，沈时好只能继续沉默地应对。 “其实别的什么人都好，偏偏那是本宫的外甥女。”皇贵妃眼中透出几分恨意，花美人是她庶妹的女儿，她的母亲性子软弱，一直被庶妹的姨娘压着一头，还想算计换了她的亲事，要不是母亲以死相逼，才让父亲没有听了姨娘的枕边风，她早就被许配给一个鳏夫。 她的亡夫会早逝，也是庶妹要给他下药，害得他匆忙逃出不小心摔下山崖。 可最后庶妹却什么事都不用承担，虽然她后来被皇上带进宫中，但对花家所有人都是有恨意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不肯提拔。 王皇后这两年看似不再掌管后宫，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结果原来暗地里是找来这样一把利刃扎进她的心。 “花美人用这样的手段上位，永远都越不过您的。”沈时好低声说。 “本宫只盼着太子和小公主好好的了。”皇贵妃点头。 “皇上驾到——” 外头传来宫人的声音。 皇贵妃面色淡淡地起身，全然没有以前的温柔小意。 沈时好跟在她身后迎接盛武帝的到来。 盛武帝脚步有些急促，他甚至都没发现沈时好也在这里，一进门就赶紧握住皇贵妃的手，眼神有些担忧心虚，“爱妃，你今日去御花园了？” “回皇上，臣妾带小公主与满满去御花园玩了一会儿。”皇贵妃抽回手，淡声地回道。 “哦。”盛武帝终于看到沈时好，“朝仁，你怎么在这里。” “……”沈时好微笑，“臣妇带满满来看望太后娘娘。” 皇贵妃瞥了盛武帝一眼，“皇上公务繁忙，怎么这时候有空到后宫来，您是担心臣妾在御花园遇到花美人，会对她用什么手段不成？皇上大可不必心疼，有皇后娘娘护着，臣妾伤不着她。” 盛武帝哪里是心疼那个花美人，他是担心皇贵妃见到花美人，心里又不舒服，他那天根本不知自己宠幸了一个宫女，他是想查下去的，但他本来就亏欠了王皇后一个孩子。 既然皇后这么想要一个孩子，以后花美人就留子去母，但这样的话，他不能跟皇贵妃言明。 “朕只心疼你。”盛武帝轻声说，“你跟朕置气这么久，朕没有一天过得舒坦。” “……”沈时好低下头，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这是她能听的吗？不能吧！皇上能不能看一看，旁边还有她的存在啊。 皇贵妃淡声说，“怎么会呢，皇上有美人相伴。” “爱妃……”盛武帝正打算上前拉住皇贵妃的手。 突然，一声啼哭响起。 满满趴在床榻上哭得惊天动地。 沈时好真想抱着女儿亲几口，“皇上，娘娘，满满是肚子饿了，臣妇先行带她下去。” “嗯，去吧。”盛武帝面无表情地点头，让奶娘也把小公主抱下去睡觉了。 沈时好抱起女儿，迫不及待地行礼告退。 皇贵妃彻底冷下脸，她转身就进了寝殿，盛武帝挥退宫人，连忙跟了上去。 “阿念，此事朕已经查过，是与皇后有关。”盛武帝坐在皇贵妃的身边解释，“当初皇后为了救朕失去一个孩子，朕答应过她……” “朕舍不得把长乐给皇后，花美人真是个意外，等她生下孩子，朕就留子去母，不会让她出现在你眼前。” 皇贵妃眼眶微红，“皇上，臣妾不是拈酸吃醋之人，您想要宠幸哪个妃子都可以，想要让哪个妃子怀孕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 “朕知道。”盛武帝知道王皇后故意找来花美人，就是想要戳皇贵妃的心，可现在花美人怀有身孕，他自然说不能动她，“朕不会让花家的人出现在上京的。” 皇贵妃眼泪落了下来，盛武帝心疼将她搂进怀里，“阿念，是我不好，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让你伤心的。” 适可而止，皇贵妃深谙这个道理，为了太子和小公主，她还不能失去皇上的宠爱。 …… …… 沈时好去给谢太后行礼之后，就带着满满出宫了。 吃饱喝足的满满已经趴在沈时好的身边沉沉地睡了过去，甜美的睡颜看得沈时好心里的浮躁都沉淀下来，只有一片柔软。 第816章 今日皇贵妃特意要她进宫，肯定不是只想让她知道花美人的存在。 皇贵妃是希望她和沈家能够坚定地支持太子。 希望花美人将来生下的是公主，不然皇后身后的王家，必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接受五皇子为太子。 “夫人，那好像是……三姑娘？”南溪指了指前面的店铺，沈绮芸的身影出现在她们视线中。 “把马车靠边。”沈时好说，她本来就想找时间去看望沈绮芸，既然在街上遇到了，自然要询问一下近况。 沈绮芸正在店里查看账本，看到沈时好出现还有些怔愣。 “大姐姐。”沈绮芸笑着上前，“您何时回来的？” “芸儿，这是……经营的胭脂铺？”沈时好诧异，她还以为沈绮芸是来买胭脂的。 沈绮芸说，“这是父亲交给我打理的，我没别的本事，听说……听说胭脂比较容易盈利，就开了这家店，大姐姐，你看看有没喜欢的胭脂，这都是其他家没有的呢。” “是吗？”沈时好拿着似曾相识的胭脂陷入沉思，“芸儿，二叔要新娶的女子，是姓什么的？” 第966章 胭脂盒 沈绮芸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所有人都不支持父亲娶了现在的继母，原本她也是不喜欢的，但继母对她和弟弟十分温柔体贴，还教她怎么打理母亲留给她的母子，教她看账本。 就像这家胭脂铺，她不懂胭脂，也是继母替铺路找来货源。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面对如此体贴温和的继母，她觉得父亲娶她也挺好的。 就连平日顽劣的弟弟现在对继母也很认同，都主动叫她一声母亲了。 “她……她姓叶。”沈绮芸小声地说，“其实她的为人挺不错的，大姐姐，你也劝劝祖母，让她见一见母亲。” 沈时好的心沉了下去，“姓叶？是哪里人？” “这……好像是江南那边的，她是个孤女，身世很可怜的。”沈绮芸说。 “芸儿，二叔与我还有些误会，我就不登门去打扰他，不过我很想认识你说的这位新二婶。”沈时好笑着说，“过两日长公主府有宴席，到时候你带她一起来参加。” 沈绮芸心中一喜，心想若是大姐姐接受了继母，那老夫人肯定也会同意的。 到时候他们一家又能搬回大宅。 “好，我一定会带母亲一起去的。”沈绮芸说。 沈时好拍了拍她的手，“满满还在睡觉，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先回去了。” “大姐姐，这些胭脂特别适合你，你带回去吧，我送给大姐姐的。”沈绮芸连忙说。 “那就多谢芸儿了。”沈时好柔和一笑，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望着手中的胭脂，沈时好的脸色沉了下去。 南溪小心翼翼地问，“夫人，怎么了？” “你不觉得这胭脂的盒子看起来很熟悉吗？”沈时好将胭脂盒拿给南溪看。 “这……”像这种特别的精致的胭脂盒子很少见，常见的胭脂盒子都是用木盒装着，但这个胭脂在木盒上有各种雕刻，她手上的胭脂还以十二花神命名，在上面雕刻花神的图样。 这么像在金城十分受欢迎的胭脂，可自从周碧叛国，这些胭脂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你亲自去查，看那个女子是不是叶淡莹。”沈时好冷冷地说。 南溪更加震惊，叶淡莹！是啊，她怎么忘记这个人，周碧以前所有店铺都是叶淡莹在打点，她若是想要做出同样的胭脂，那太容易了。 刚才沈绮芸也说她的继母是姓叶的。 沈时好微微蹙眉看着外面的大街，她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如果真是叶淡莹，那她跟二叔之间的仇恨，只怕就要更解不开了。 回到侯府，就听说翁老姨娘来了有一会儿，正在偏厅等着。 沈时好有些惊讶，自从周立分家出去，他们就很少跟本家联系，她其实能够理解的，翁老姨娘母子被周老夫人苛待多年，而北山侯又置之不理，换了是她，分家出去之后，肯定不愿意再跟本家联系了。 “翁老姨娘。”沈时好走进偏厅，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翁老姨娘，差点有些没认出来，翁老姨娘看着竟比之前要更年轻了。 “夫人，叨扰你了。”翁老姨娘笑着说，“我听说你回来了，没有打招呼就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咱们就不说两家话，你什么时候想来找我都可以。”沈时好其实还挺喜欢翁老姨娘，被压制时不卑不亢，遇到挫折也百折不挠。 要是周决兄弟是翁老姨娘教养长大，或许就不会养成纨绔般的性子。 “其实……我是来送请帖的。”翁老姨娘说，“你们四叔的儿子过几天满月了。” “真的？”沈时好很惊喜，“恭喜四叔，恭喜翁老姨娘。” 翁老姨娘面上含笑，“其实早就想告诉你们，只是没想到侯爷他……” 她还犹豫了几天不知该不该送请帖过来，沈时好还在守孝，还不能去参加宴席的。 “许多事都是意想不到的。”沈时好不想多说北山侯的事，北山侯是死在北狄的，若是真的要深究，难保别人不会有怀疑。 “我虽然不能去参加满月酒，但心里真的为四叔和你高兴。”沈时好说。 翁老姨娘低声说，“我们能够过上如今的日子，都是多亏你和世子，大恩不言谢，我们都记在心里。” 第817章 “翁老姨娘又说客气话了。” “那……夫人当我是一家人，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跟夫人直说了。”翁老姨娘低声道。 沈时好知道这才是翁老姨娘今日来的真正原因。 “翁老姨娘但说无妨。”沈时好道。 “前些天我去圣女庙上香，遇到一个女子，听到她跟别人提起怀霁，那言下之意，好像跟怀霁关系匪浅，别人我不好说，但怀霁绝无可能在外面养外室，那女子言语暧昧，容易给人误解。”郭老姨娘打量沈时好的脸色，生怕她会因此跟周序川有间隙。 “那个女子……是不是生得柔柔弱弱，一身素衣？”沈时好问。 翁老姨娘诧异，“你认识？” “是怀霁故友的遗孀，因为故友才照顾她。”周序川在去金城之前，就已经有流言蜚语，她也光明正大见过霍娘子，没想到过去那么久，居然还有外室这样的流言。 翁老姨娘沉默了一下，“这位霍娘子的话让人容易误会，这样的话传得多了，对怀霁名声有损。” 男人养外室不会引来诟病，但霍娘子是罪臣遗孀，又是周序川的故友之妻，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传出去对周序川的名声的确很不好。 “我明白。”沈时好点头，“翁老姨娘经常去圣女庙上香吗？” 翁老姨娘笑说，“之前带着儿媳妇去求子，没想到还真的显灵了，有空就去上上香，最近圣女庙还收养了二十几个孤儿，我就是去捐点银钱积德。” 沈时好惊讶，“上京何来这么多孤儿？朝廷不是有养济院吗？” “那我就不清楚，有些孤儿也不是上京的，应该是流民吧。”翁老姨娘说。 “我记得圣女庙只帮助女子，莫非那些孤儿全都是女孩子。”沈时好问。 翁老姨娘点头，“这世上多是重男轻女的长辈，许是见生的是女儿，便把孩子给遗弃了。” “那看来有空真的该去圣女庙……上上香。”沈时好含笑说。 第967章 沈真真早产 要查沈二叔娶的继室是不是叶淡莹太简单了，南溪只去看了一眼，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果然是叶淡莹。 沈时好对这个人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初次见面时的样子，叶淡莹落落大方地为她解围，让人很容易就心生好感。 后来叶淡莹投靠周老夫人，周老夫人还想把她塞给周序川做妾。 再后来……周老夫人和叶宛没了之后，叶淡莹就在周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沈时好当然也不会在意她的去留，只以为叶淡莹应该是去了江南，她的外祖就在江南。 真是想不到啊。 叶淡莹没有离开上京，还成了柔弱的孤女嫁给沈二叔。 要说这是偶然，沈时好打死都不相信。 “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杀了叶淡莹？”南溪低声问。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她已经出手解决杨氏，和二叔结下杀妻之仇，在二叔心目中，杨氏就算是做了错事，那也是他的妻子，真真被拐跟妻子被杀，他自然是偏向杨氏的。 如果她再动手杀叶淡莹…… 沈时好摇头，“现在不能动她，静观其变，且看一看这个叶淡莹究竟要做什么。” “这事要不要告诉元帅和大少爷？”南溪问。 “请大嫂过来吧，先跟大嫂说一说这件事。”沈时好说，文哥儿才被送走，老夫人和父亲应该不想见到她，所以她最近这段时间就不去沈家了。 南溪轻叹一声，夫人所做的都是为了沈家，却还要落下埋怨。 沈时好让人去把满满抱了过来，“昨天答应满满，今天要给满满讲故事的。” “娘，娘……”满满见到沈时好，开心得手舞足蹈，粉雕玉琢的小脸是纯真灿烂的笑容。 望着女儿盛满星光的眼眸，沈时好在她脸颊亲了亲，“我们的满满会叫娘亲了，你爹爹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泡在醋桶里。” “娘，娘。”满满见沈时好亲自己，叫得更加开心了。 沈时好将女儿抱着坐在身前，拿起最近自己画的小人书，“满满，你看，这就是爹爹，这是他在金城打仗的样子……” 满满睁着眼睛认真地听着，指着骑在马背上的周序川，“爹爹，爹爹。” 沈时好惊喜不已，她生的女儿也太聪明了呀。 “我们满满好厉害，娘亲爱你。” 满满高兴地咯咯笑。 看完了一本小人书，满满小短腿蹬了几下，就要从沈时好的身上溜下去。 “最近满满总喜欢往地上跑。”奶娘在旁边急忙说。 沈时好便让人在地上铺上柔软的褥子，这才把满满放了上去。 满满爬了一圈，觉得爬在褥子上比在地面柔软，她高兴地打了个滚，又颤巍巍地扶着沈时好的手站起来。 “夫人。”东月从外面急步走进来，“二姑娘的丫环来了，说二姑娘发作了，想求您过去看看二姑娘。” 沈真真要生了？ “我记得真真应该下个月才足月吧？”沈时好诧异地问。 “说是……受了惊，提前发作了。”东月小声道。 沈时好迟疑了一下，她低眸看了看满满，本来打算今天都在家里陪着女儿的，她并不是太想理会沈真真的事，所以回来这么久，不管沈夫人怎么差人来吩咐，她都没去顾家看过沈真真。 第818章 但提前发动要生产，是性命攸关的事，她的确是该去看看的。 沈时好将满满交给奶娘，让人去套了马车。 见到来传话的是东灵，沈时好问，“有去沈家说一声吗？” “回大姑娘，少夫人她……担心夫人会担心害怕，就没让奴婢去……”东灵小声地说。 沈时好点了点头，“怎么就受惊了？” 东灵脸上透出几分恨意，“还不是家里那位表姑娘，少夫人的胎象一直不太好，调养了几个月，最近才能够出门散步，今天早上在花园里的时候，表姑娘养的猫突然就窜出来，把少夫人吓得差点摔了一跤。” “表姑娘？哪来的表姑娘？”沈时好皱眉，一般养在家里的表姑娘，都没有多少好事。 东灵忿忿不平地说，“是二夫人的外甥女，明明就不是三少爷的嫡亲表妹，却总是故意在少夫人面前说他们是青梅竹马。” 沈时好冷冷地道，“顾二夫人没有约束自己的外甥女吗？” 东灵道，“二夫人巴不得把那小蹄子往姑爷的书房里送，还总是在夫人面前说少夫人上不得台面，要不是三少爷护着，少夫人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沈时好皱眉，“真真就由着别人欺负吗？” “少夫人是反击过，但是，那是二房的亲戚，顾老夫人又不是很喜欢少夫人……”东灵说得有些气虚。 要不是沈真真嫁过去之后太作了，哪会这么快就失去人心。 相信顾夫人都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才袒护她的。 沈时好让东月先去请御医，她带着东灵就来了顾家。 刚到了院子外面，就听到沈真真的惨叫声传出来，门口是心急如焚的顾行飞和顾夫人。 在他们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虽然脸上也是焦急的模样，但眼中的窃喜却藏不住。 “朝仁郡主！”顾夫人发现沈时好的到来，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顾夫人。”沈时好轻轻颔首，谁都没有理会就往屋里走去。 屋里只有一个产婆和两个丫环在伺候着。 “大夫呢？”沈时好冷冷地问。 顾夫人在身后急忙说，“大夫刚才来过了，不过，老夫人突然晕倒，就把大夫叫过去了。” 沈时好神色更是冷了几分，她是对沈真真心灰意冷，也不想再管她的破事，但不代表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害死。 “阿姐，我快死了，你能不能把娘亲叫来，我想见她最后一面……”沈真真哭着叫道。 沈时好冷声说，“你还有力气哭，怎么就没力气生下来，沈真真，你吃苦那么多年，才过上几天好日子，你就甘心死了吗？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你也甘心就这么死了？” 顾夫人脸色微白地抬头看向沈时好。 “我不甘心，不甘心！”沈真真哭着道。 沈时好说，“御医马上就来了，你忍着点，把孩子生下来，有我在这里。” 东月将御医请来的时候，顾老夫人和顾二夫人也急匆匆地赶来，她们是没想到沈时好会出现。 “你不是说她们姐妹反目成仇了吗？”顾老夫人低声怒问顾二夫人。 “我……我的确是这么听说的，朝仁郡主跟沈真真向来不和啊。”顾二夫人小声说。 顾老夫人狠狠地瞪她一眼，“要知道朝仁郡主会来，那大夫就不能叫走。” 现在要怎么去跟沈时好解释？ 顾二夫人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外甥女怯柔柔站在顾行飞身边，还在低声地道歉，顾行飞满脸焦急，眼睛只看着产房的方向，根本没理会她的外甥女。 “萍儿，过来。”顾二夫人急声呵斥。 要是沈时好一会儿追问起来，还不知会不会对萍儿做什么。 陈萍儿咬了咬唇，“姨母。” “你先回去。”顾二夫人急忙道。 “我不， 我要在这里等着。”等着看沈真真什么时候死了，她才能嫁给顾行飞。 她喜欢顾行飞很久了，他偏看上一个什么都比不上她的沈真真。 第968章 母子平安 御医给沈真真施针，终于让她的胎位正了回来，两个时辰之后，沈真真终于生下一个儿子，她也力竭昏睡了过去。 好在有御医在这里为她施针，才没有失血过多。 “谢天谢地。”顾夫人双手合什地拜了拜，“真真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顾行飞喉咙哽咽了一下，冲进去屋里握着沈真真的手不肯放。 这时候什么书信，什么任性都不重要了，他只希望真真能够好好的。 顾老夫人和顾二夫人进来看了一眼，“母子平安就好，就好。” “朝仁郡主，这里血腥味重，您在这里也几个时辰，不如先到偏厅休息。”顾夫人低声地问。 “好。”沈时好淡淡地点头。 “既然真真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就来说清楚，真真为什么会提前发动早产？”沈时好在偏厅坐下，目光淡淡地扫过所有人。 顾老夫人的屁股才沾到椅子，又紧张得站起来，她虽然年纪大了，但在沈时好面前也不敢自持身份，眼前的女子且不说是郡主之尊，又是如今北山侯府的主母，还是长公主的儿媳妇，在上京都能横着走了。 若是知道沈时好还管沈真真这个妹妹，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由着二房的人这么欺负沈真真。 第819章 “大姑娘，是她！”映梅跪在沈时好的面前，愤恨地指着躲在顾二夫人身后的陈萍儿，“是她故意让她的猫惊吓二姑娘，最近几天，她还常常到二姑娘的面前炫耀，说她与姑爷从小青梅竹马，说他们前两天还一起去赏花……” 顾夫人脸色一变，“不可能，行飞与陈姑娘几乎没有怎么见面，哪来的青梅竹马。” “这……一只畜牲乱跑也是没办法的，怎么能说是萍儿故意的呢。”顾二夫人急忙说道。 “青梅竹马啊。”沈时好笑了笑，“顾三公子，既然都有小青梅了，怎么当初还要娶了沈家的二姑娘。” 顾行飞刚从产房走出来，听到沈时好的问话，脸色微微一沉，“我没有什么青梅。” “我终究是个外人，不好处理你们顾家的家事，只是作为真真的娘家人，见着妹妹差点难产生子，要是顾家不给个交代，只怕也说不过去。”沈时好含笑说着，“顾老夫人，这后宅是您说了算吗？不知道您老人家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总不能把那只猫打死了事。”沈时好又道。 顾老夫人本来就想把责任推到那只猫身上，此时听到沈时好这么说，话到嘴边又僵住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外人，怎么还在这里指手画脚。”陈萍儿没好气地嘀咕，“行飞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团儿是我养了几年的猫，不能把她打死。” “谁说要打死猫了。”顾行飞冷声道，“是你害得真真小产，要惩罚也是你。” 顾老夫人寒着脸，“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给我回来。”顾二夫人急忙把陈萍儿扯到身后，惊惧地看了沈时好一眼。 “顾夫人，顾三公子，你们该怎么处置家事，那是你们顾家的事，明日你们自己到沈家解释吧。”沈时好站了起来，“东月，你留下照看二姑娘，二姑娘何时醒了，你再回来复命。” 东月福身应是。 “对了，顾老夫人刚才不是晕过去吗？什么大夫医术如此高明，一下就治好你的病了？不如把大夫介绍给我认识。”沈时好淡淡地问。 顾老夫人脸色燥热，她怎么敢说是故意要支开大夫，那不是坐实她要帮二房谋害沈真真吗？ “就……施针，没什么大碍，多谢朝仁郡主关心。”顾老夫人颤声回道。 “老夫人，我们真真再怎么不是，再怎么不得你们的喜欢，那都是你们顾家八人大轿抬进门的，她要是有三长两短，别说是我了，你猜我父亲能罢休吗？”沈时好嘲讽地问。 顾老夫人忙摆手，“没有，没有这样的事。” “没有是最好了。” 沈时好面无表情地走出偏厅，头也不回地离开顾家。 她虽然没有直接插手顾家的事，但态度却十分明显，顾老夫人绝对不敢对这件事轻拿轻放。 顾老夫人差点跌坐在地上，被顾二夫人急忙伸手扶住了。 啪—— 顾老夫人一巴掌打在顾二夫人的脸上，“混账，都是你整日撺掇，你那外甥女害人不浅，还不给我赶出去！” 顾二夫人捂着脸不敢辩驳。 “母亲，真真还要休息。”顾夫人低声地提醒，她早就跟老夫人说过，不要听二房的话，沈真真再怎么不是，那也是沈家的嫡出二姑娘，非要让陈萍儿住进家里恶心人。 今日都是她疏忽，要不是被顾二夫人给引开，那只猫也吓不到沈真真。 顾行飞说，“你们都走。” 顾二夫人理亏在前，也不能追究顾行飞的无礼，只能悻悻然地离开。 “还不走。”顾二夫人拉着一脸不甘心的陈萍儿走了出去。 陈萍儿心里当然不甘心，是姨母告诉她，那沈真真只有出身好，其他的没有一样比得上她，她若是在顾行飞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让顾行飞休了沈真真娶她。 她在顾家这些日子，也看得出沈真真是个绣花枕头，空有任性的脾气，其实什么都不会，还真的比不上她。 顾行飞也不知道看上沈真真什么，难道就图她的美貌吗？ “不要丢人现眼，你想被沈时好给打死吗？”顾二夫人压低声音骂道。 第969章 九死一生 沈夫人很快就得知真真早产的事，这下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脸色恢复没有，一大早就要带着十数个奴仆往顾家去，被慕容音在垂花门给拦住了。 “母亲，您要去哪里呢？”慕容音含笑询问着沈夫人。 “真真在顾家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个当大嫂的不闻不顾，你还好意思问我？”沈夫人怒瞪着慕容音，觉得慕容音这个大嫂当得太不称职。 慕容音温声道，“昨天真真提前发动，娇娇立刻就带御医去了顾家，真真母子平安，那个害得真真早产的表姑娘也被送走，母亲，您带着这么多人过去，是要去看望真真，还是要去给真真撑腰，让顾家给我们沈家一个交代呢？” “有什么区别，沈家就是真真的靠山，若是这时候我们不去给她做主，以后岂不是谁都能欺负她。”沈夫人没好气地说。 慕容音说，“母亲说得对，咱们沈家的姑娘，自然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只是……您这一去闹起来，那就是要跟顾家撕破脸，真真以后还要在顾家过日子的，要是咱们闹得太僵硬，只会让真真难做，如今真真生下儿子，姑爷与真真的间隙也能消除，母亲应该是盼着真真跟姑爷能够和和美美过下去的吧。” 第820章 沈夫人气呼呼的表情平静了些，她当然希望真真能够过得好，要是一直跟顾行飞闹别扭，日子肯定不舒心。 “昨日娇娇已经去唱了红脸，把顾家众人都震慑一遍，他们肯定不敢再轻视真真，但是，我们为了真真以后的日子，今日就得去唱白脸，当然态度也是要摆得明白，要让顾家知道这次我们娘家的不满。”慕容音掰开揉碎地跟沈夫人说着。 沈夫人终于被说动了，可她这辈子没在这方面动过几次脑子，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顾家唱白脸。 “你跟我一起去顾家。”沈夫人盯着慕容音说。 “好。”慕容音想了一下，“母亲稍等一会儿，我让人先准备些补品，一会儿带去给真真。” 沈夫人的心里这才舒服了些，觉得慕容音还算是识趣。 “要去哪里？”沈云峰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久违地听到丈夫的声音，沈夫人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她转头看了过去，却意外发现沈云峰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憔悴，她这才想起文哥儿夭折的事，沈云峰是因为别人生的儿子没了，所以才这么憔悴的。 “真真早产了，我要去看她。”不知为何，沈夫人的心有些冷，她低下了头，不像平时那样对沈云峰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沈云峰诧异，他并不知道沈真真早产的事，“此事没人与我说，我……” “你何时真正关心过真真，此时你的心中想的只有岑素和她的儿子吧。”沈夫人冷笑讽刺了一句。 “……”沈云峰皱眉，眼神透出几分凌厉的冷意，“你不要又无理取闹，谁说我不关心真真。” 慕容音适时地开口，“父亲，母亲，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启程了。” 沈云峰目光沉沉地看了慕容音一眼，深吸一口气，居然没有把握分寸，在儿媳妇面前跟妻子拌嘴，“去吧，若是顾家亏待真真，也不必客气，把真真接回家养着。” “我们走。”沈夫人这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女儿，无暇去跟沈云峰计较那么多。 “文哥儿没了，那岑素现在如何了？”沈夫人皱眉问，好像都没听过关于岑素的什么事。 慕容音淡淡地说，“神识有些不清醒，已经送到城外去了。” 岑素的手脚虽然给她接回去，但已经不能完全恢复如初，两只脚的骨头都是向外歪的，双手也没有力气，每天晚上双手双脚也会钻心地疼。 是给她请大夫医治了，可不是每个大夫都是老太医，能够断了手脚还能恢复正常一样的行走能力。 这才是对岑素最大的惩罚。 慕容音并不觉得自己和沈时好狠毒，比起沈修则失去的，已经是便宜岑素了。 沈夫人心里一阵解气，总算不能在家里见到岑素那张脸了。 来到顾家，这次顾老夫人不敢装病，和顾夫人亲自迎接沈夫人进去。 “我好好的女儿，怎么……”沈夫人一见到她们，开口就要埋怨，被慕容音轻轻地扯了扯衣袖，这才把话头给忍住了。 “听说我们二姑娘生了，我家婆母最是心疼女儿的，今天天还没亮就想着过来了。”慕容音淡淡含笑，姿态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是，我记得真真要下个月才足月，怎么就提前发动了？” 这话是明知故问，可顾老夫人却不能戳破，毕竟理亏的是他们顾家。 “都是家里亲戚养的猫惊到了真真，那不懂事的小姑娘今天就领回家教训了，等真真精神头好些了，就让他们上门给真真赔罪。”顾夫人低声道。 “那还真是不小心，明知家里有双生子的少夫人，怎么还养着猫到处跑。”慕容音淡淡地道。 一行人已经来到沈真真的院子。 休息了一个晚上，沈真真才恢复了些力气，只是脸色苍白，看起来依旧气血不足的样子。 把沈夫人看得心如刀绞，“我可怜的儿，怎么变成这样了，瘦得剩下一把骨骨头了。” 沈真真终于见到娘亲，一下子就哭出来，“娘亲，我以为自己差点就死了。” 母女二人抱头哭了起来。 慕容音挑了挑眉，对沈夫人的行为已经麻木了，“母亲，快劝真真别哭了，坐月子可不能掉眼泪。” “是啊，女人坐月子最重要了。”顾夫人轻声说。 沈夫人抹去眼泪，“对，对，真真，不能哭，今天娘亲就是来给你撑腰的，你有什么委屈都能跟我说。” “我没事。”沈真真说，“幸好阿姐昨日来了，要不是阿姐，我真的要没命了。” 沈真真九死一生，醒来最感激的人就是沈时好。 她曾经那么嫉妒沈时好，恨不得能够替换对方的人生，明明沈时好都说过不会理她的生死，可她最后还是来救她了。 沈夫人微微一怔，“你没事就好了。” 慕容音笑道，“顾夫人，孩子呢，抱来给外祖母看一看才是。” 顾夫人如梦初醒，“是，是，孩子长得很好看，亲家母，我让人去抱过来。” 第970章 不仅仅一个新的人生 “父亲打算何时启程前往余州？”沈修则来到书房，见沈云峰拿着舆图在看着，他上前端着茶放到沈云峰的面前。 今天在朝堂上，沈云峰主动请旨要前往余州。 看来是想要避开家里的伤心事。 第821章 “皇上已经同意，把粮草筹备整齐就启程。”沈云峰说。 沈修则在心里叹息一声，“您就这样去余州，不想再见娇娇吗？” “你妹妹不一定想见我。”沈云峰沉声说，最近让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跟女儿和解。 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女儿，这些天他反省过，他能够理解沈时好先斩后奏的做法，是他这个当父亲的让儿女失望了。 沈修则低声说，“娇娇是怕您不肯原谅她，所以才没有来见您，父亲，就算娇娇这次做得心狠了些，但她都是因为我，您和祖母莫要怪她。” “我没有怪她。”沈云峰说，他只是羞愧，不知该如何面对女儿和儿子。 沈修则唇角扬了扬，“娇娇其实是个心软的姑娘，而且重情义，母亲和真真这些年对她算不上好，可她们真的出了什么事，娇娇肯定还是还出手帮忙的，就像这次真真差点早产，没有谁比娇娇更加珍惜家人了。” “我知道。”沈云峰听得更加难受。 沈修则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站起身拱了拱手，“父亲此时去余州也是理智的选择，花美人一旦生下皇子，王家必定不会再沉默下去，朝堂难免要有一场动乱，有父亲在余州，皇上才能高枕无忧。” 王家也才会忌惮。 “太子聪敏灵慧，深得皇上喜欢，我们沈家世代都不参与储位之争，但你如今身为少师，许多事都是无法避免，就算你不去站队，在别人看来你都是太子的人。”沈云峰沉声说，“如果王家真的要争，那势必要成为对手。” 沈修则从容点头，“父亲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沈云峰看了他一眼，“好，你现在比以前更加沉稳，我不担心，有沈家军的兵力在外，别人无论如何都要忌惮些。” “父亲临走之前，我来设家宴如何？”沈修则说。 沈云峰知道这是儿子想要为他和沈时好找机会化解，“好。” …… …… 沈时好带着满满回长公主府，正陪着长公主在用膳，满满坐在她专属的儿童椅上，眼巴巴地看着祖母和娘亲在吃好吃的。 一口都不给她。 满满很不高兴地咿咿呀呀，“娘亲，吃，吃。” 沈时好往她的碗里放了一勺的蛋羹，“小吃货。” 长公主笑道，“你这张椅子是怎么想出来的，以前从来没见过，还真是好用。” “是顾无辞找来的，说不能让满满平时只能看着别人吃饭，必须让她也上桌。”沈时好说，本来还觉得顾无辞送来的东西没有用处，随着满满长大，才发现真是好东西。 “找木匠再打造一个，送宫里给长乐。”长公主说。 沈时好笑道，“已经打造好了，一会儿就送来公主府。” “今天花美人的膳食里面被掺了红花，宫里现在都是流言蜚语，说皇贵妃容不下花美人和她的孩子，要想方设法除掉。”长公主低声说。 “皇贵妃如今儿女双全，五皇子也是太子，并没有必要再去对花美人下手。”沈时好皱了皱眉，她觉得这件事不像是皇贵妃做的。 下药这种手段太低劣，皇贵妃就算要做，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 “宫里的事不是我们外人能掺和的。”长公主叹息了一声，过了许久，她才低声说，“王皇后也是个可怜人。” 沈时好默默地喂满满吃了一口蛋羹，她上次才听说过王皇后与盛武帝的过往，如果没有皇贵妃的出现，他们应该也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毕竟少年相伴，一直到如今中年，即使没有爱情，那也有别的感情。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一直到傍晚，盛准下值来了公主府，沈时好才带着满满回侯府，得知沈夫人今日去顾家，她神色淡淡地颔首，也没有再多问。 “那位表姑娘已经被送走，听说陈家那边保证立刻把她嫁出去。”南溪低声说。 沈时好勾了勾唇，“那位顾二夫人呢？” “已经被禁足，顾大老爷发了好大的火，想来二姑娘是不会再受委屈了。”南溪说。 “她要是还不知如何立起来，那谁也帮不了她。”沈时好淡淡地道。 桐花踩着碎步进来，“夫人，郭姨娘来了。” 沈时好神色一正，“快请。” 关于顾家的事，在沈时好这里已经结束，她也不想再插手去管了。 郭姨娘神情踌躇地进来，看到沈时好一双灼亮的眼睛，还有几分的难为情。 沈时好单刀直入，“郭姨娘考虑得怎么样？” 真是一点婉转都没有。 “妾身已经考虑好了。”郭姨娘小声说，“我听说女子书院在寻找女先生，我虽称不上有才华，但好歹识得几个字，我想去女子书院……” 沈时好眉眼带笑，“好啊，我替郭姨娘引荐，郭姨娘的画极好，去女子书院教画画也是好的。” 不枉她让人故意在郭姨娘面前说女子书院的事，总算让她改变守寡的主意了。 “多谢你，夫人。”郭姨娘起身，对着沈时好行了大礼。 沈时好侧开急忙将她扶起来，“郭姨娘，不必如此。” 郭姨娘微微哽咽，“不，夫人，你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新的人生。” “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够帮的，肯定会帮忙。”沈时好对郭姨娘道。 第822章 “好，多谢夫人。”郭姨娘再次想行礼。 沈时好想了方法，对家里其他人说郭姨娘是去常伴青灯，然后重新给她做了个身份进了女子书院。 好在郭姨娘之前从来不出去见人，别人也不知她曾经是北山侯的妾室。 第971章 各怀心思 在送走郭姨娘，沈时好就在大厅见了沈修则。 “哥哥比我想的还要来得早些。”沈时好笑盈盈地说，让人去准备了沈修则最喜欢的碧螺春。 “就非得等我来找你，你不能去家里吗？”沈修则无奈地说，“别忙了，今天母亲带着阿音去顾家，你嘴上是狠绝，该心软还是会心软。” 沈时好笑了笑，“沈真真到底是妹妹。” 她对沈真真做任何事都可以，但别人就不行。 沈修则说，“父亲过阵子就要启程去余州了，你想跟父亲一直这么关系僵硬吗？” “要是我心软了，父亲让我把文哥儿接回来怎么办？”沈时好挑眉问，“说实话，连我也不知道文哥儿去哪里了。” “你放心吧，父亲不会这么做的。”沈修则淡定地说，“父亲和祖母只是一时舍不得，但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做法，你没有商量就动手，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沈时好低眸不语。 “好了，都是一家人，父亲临行之前，你总该回去一趟吧。”沈修则说，“要为哥哥践行。” “知道了。”沈时好小声说，“我过两天就回去。” 沈修则忍不住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敲了一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时好秀眉一挑，哈？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让她高兴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能骗你不成。”沈修则没好气，又想敲她。 “我不是怀疑你骗我，只是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哥哥，你现在在朝堂是在风浪尖上，自己可要保重才行。”沈时好低声道。 沈修则说，“无论如何变化，忠心的是皇上就行了，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那就好。”沈时好点头，相信哥哥比她更清楚现在的局势。 “怀霁快回来了。”沈修则含笑说。 “啊？”沈时好愣住，呆呆地看着沈修则，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说好话来哄自己。 沈修则轻笑，“没骗你，北狄已经全面撤退，已经派使臣前来谈和，原来的北山军也重新整顿好了。” “要是没有怀霁之前在军营立下的军威，这次要整顿也没那么容易。”沈修则叹道。 “不仅仅是他的军威。”沈时好低声说，周肃后面所做的事，不止是皇上失望，相信北山军也有人对他失望。 只是一代大将，死在异国他乡，大家都不想再苛责。 “怀霁这次回来，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沈修则说，“他是真正手握兵权的将军，你们要面对的会有更多。” “唔……”沈时好想到应酬会越来越多，难免有些头疼。 沈修则含笑看她的反应，以前在余州的时候，沈时好便是最烦这些应酬了，每次去赴宴都要把岑素带上，让岑素代表将军府去应付那些女眷们。 想到曾经他们和岑素情同家人的往事，沈修则眼中的笑意也有些淡了。 “好了，我还要去进宫去见太子，后日记得回来家里。”沈修则说。 “好好好，你越发啰嗦了。”沈时好嘀咕。 沈修则作势要敲她，沈时好笑嘻嘻地躲开了。 目送沈修则离开侯府，沈时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甜滋滋滴抱起女儿，“满满，你父亲要回来了。” 满满不太明白娘亲的意思，但她从来没在娘亲的脸上看到这么好看的笑容，她也跟着开心起来，搂着沈时好的脖子亲了她几下。 “我们明天再去找你祖母，跟她说这个好消息。”沈时好说，“嗯，我们今晚就先来想一想，要怎么迎接你父亲的归来。” “他看到我们满满越来越好看，肯定非常高兴，他最爱你了。” 满满咯咯地笑着，一双眼睛亮如明星。 …… …… 翌日，沈时好先去长公主府，跟长公主说了这个好消息，长公主很是高兴。 沈时好将女儿留在公主府，她则去赴沈绮芸的邀约。 沈绮芸约她在第一楼相见，为了就是要让她跟叶淡莹见面。 来到第一楼时，沈绮芸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一见到她非常高兴，“大姐姐，你来了，快请进。” 厢房中，叶淡莹神情局促不安，见到沈时好出现，她慌乱地站起来，双手交缠一起，紧张地看着她。 沈时好目光冷淡地落在她身上，叶淡莹生得清丽秀雅，肌肤白净，身材单薄纤细，如今小腹已经隆起，看起来再过不久就要生了。 “母亲，这就是大姐姐。”沈绮芸高兴地说，“我经常与你提过的，她好厉害的。” 叶淡莹勉强一笑，目光哀切地看着沈时好。 “坐吧。”沈时好淡声开口，暂时不想让叶淡莹真实身份被沈绮芸知道。 “母亲，我就跟你说，大姐姐是很好的人，你快坐下吧。”沈绮芸拉着叶淡莹的手，觉得她就是太紧张了。 “听说叶姑娘……”沈时好抬眸看了沈绮芸惴惴不安的脸庞，“二夫人是江南来的？” 叶淡莹咬了咬唇，“是。” 第823章 沈时好轻笑一声，“听你的口音，不太像啊。”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口音。”叶淡莹低声说。 “第一楼的古董羹非常有名，二夫人快试试吧。”沈时好含笑说。 叶淡莹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好。”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用膳，沈时好虽然时不时地试探叶淡莹，但对方回答都滴水不漏，显然是有备而来。 “哎呀，我这袖子被滴到汤汁了。”沈绮芸低头看到自己的衣裳，顿时懊恼，“一会儿我还得去胭脂铺呢。” “我马车里有新的衣裳，你先去换了吧。”沈时好把沈绮芸给支开了。 沈绮芸看着袖子上的汤汁，还有一股浓郁的汤味，她不能就这样出门的，只好先去换衣裳了。 “母亲，那你先陪着大姐姐，我去去就来。”沈绮芸说。 叶淡莹小声道，“好，那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有丫环陪着。”沈绮芸笑道。 包厢里就只剩下她和叶淡莹。 沈时好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汤，看着叶淡莹淡笑局促的表情渐渐地变得平静冷淡，还自若地端起茶慢饮。 哦，刚才的害怕果然是装出来的。 第972章 不必恐吓我 “叶姑娘好本事。”沈时好淡淡地开口。 “哪及得上朝仁郡主，连亲人都是说杀就杀。”叶淡莹嘴角浮起一抹嘲讽，她知道杨氏是死在沈时好的手上。 看来二叔是跟叶淡莹说了杨氏之死，沈时好目光冷凝地打量她一眼，“是啊，我是说杀就杀的，那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知道你不介意外面的人知道你逼死自己的二婶，可如果我也死在你的手中，你觉得沈家二房的人会不会恨你？”叶淡莹问。 她其实并不是故意要接近沈二爷的，只是那时候周老夫人和叶宛都死了，她被北山侯赶出周家，还让她离开上京，她当时受了风寒，在路上晕倒遇到沈二爷。 沈二爷虽然年纪比她大不少，但他能够庇佑她，让她不用颠沛流离。 而且……那是沈时好的二叔。 她本来一生顺遂，父母疼爱，兄弟和谐，她在金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只是去了一趟江南，父亲就被杀了，叶家成了罪人，她的母亲带着弟弟逃到偏僻的村子里，至今还没有联系上。 这一切都是沈时好造成的。 连周碧也是被她逼走的。 她太恨沈时好了，只是凭她一人，根本无法报仇，她只能紧紧地抓着沈二爷，成为沈家的人，做不到杀死沈时好，那也要恶心她，再找机会报仇。 沈时好看穿叶淡莹心中所想，她轻嗤一声，“你觉得我会在意二房的人恨不恨我吗？” 叶淡莹呵呵冷笑，“你可以不介意，你冷情冷血惯了，又会在意谁的生命，你要杀就杀，不必恐吓我。” 杀了叶淡莹？沈时好的确有过杀意，但叶淡莹现在还没做出实质性伤害沈家的事，要是杀了，沈家岌岌可危的亲情就要散了。 “叶淡莹，知道周碧现在是什么下场吗？”沈时好淡声问。 “你见到阿碧了？”叶淡莹神色微变，“她……她在哪里？” “她在北狄啊，我亲手断了她的手，将她四个手指切了下来，这辈子她只能当个废人。”沈时好含笑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杀她吗？” 叶淡莹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和周碧相伴成长，两人情同亲姐妹，听到周碧被沈时好切了手指，心头对沈时好的恨意更加旺盛。 她更心疼周碧。 “活着，比死了更需要勇气，也更折磨人。”沈时好说，“你接近沈家的人是打算报复我，还是要寻求别的，你以为我会怕吗？” “你根本还不配当我的对手。”沈时好说，“要你死，如捏死一只蚂蚁。” 叶淡莹咬紧牙根，手关节握得泛白，“就因为我姨母成了北山侯的妾室，你连她的女儿都容不下，周碧做错了什么？你知道她在金城的时候帮了多少人，那些流民孤儿，全都得了她的帮助才能有一口热饭吃，沈时好，这世上最该死的人是你。” “她做得再多好事，通敌叛国就是不行。”沈时好冷声说，“她做好事是为了她自己的名声，不是真的心善。” 否则她就不会毫不犹豫开了那一枪，更不会毁了那么多良田，要不是她提前疏散百姓，那死伤就无数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淡莹哼道，“有没有通敌叛国，还不都是你们说的，谁看到证据了。” 沈时好觉得自己跟叶淡莹讨论这个实在是浪费时间。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叶淡莹，“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那我就等着你光明正大嫁进沈家，如今只能躲在外面，连个正经的婚礼都没有，你走出去谁承认你是沈家的二夫人，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得意的。” 叶淡莹被戳中痛处，有些怨恨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勾了勾唇，“想要我叫你一声二婶，怕是没那么容易。” “只要你的身份被揭露，你猜二叔还能留你吗？”一个罪人之女，别说她和父亲了，老夫人都肯定不会接受。 难怪叶淡莹只能从讨好沈绮芸姐弟下手。 沈时好推开门走出去，正好遇到从另外一边回来的沈绮芸。 “大姐姐，你要去哪里？”沈绮芸疑惑地问。 第824章 “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回去了。”沈时好说，“有空带轩哥儿回家，文哥儿没了，祖母正是伤心的时候，你多回去陪祖母。” 沈绮芸怔愣片刻，文哥儿他……” “嗯。”沈时好轻轻颔首。 “我明日就回去陪祖母说说话。”沈绮芸立刻说。 第973章 挺好的 “去找两个面生的安放到叶淡莹的身边，盯着她，如果她伤害沈家任何人，立刻把她杀了。”走出第一楼，沈时好冷声吩咐南溪。 南溪低声应诺。 正要上马车的时候，沈时好看到两个眼熟的身影从面对走来，看来也是要来第一楼的。 是盛准，和榜眼姜南。 她见过这个姜南几次，总觉得他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她让人查过，姜南以前不曾来过上京，是来赴考之后才出现的。 就有点奇怪，莫非是她哪里记错了。 “朝仁郡主，这么巧。”盛准见到沈时好，主动地上前打招呼。 沈时好行了一礼，“盛将军，姜大人。” 姜南拱手行礼，“见过朝仁郡主。” “我不打扰两位，先行回去了。”沈时好含笑说。 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她有时候会在公主府见过盛准，一开始盛准还有些尴尬要避开她，后来见沈时好似乎并没有任何排斥的样子，盛准这才放心。 盛准还十分喜欢满满，有一次沈时好见到盛准趴在地上，让满满骑在他的肩膀上玩了半天。 “我与姜大人碰巧遇到，都还没用膳，就一起来先吃点东西。”盛准说。 沈时好又寒暄几句，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姜南微微眯眼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和盛准状似开玩笑，“这位朝仁郡主端庄柔慧，看不出她手段强硬果断，在战场上还能杀人如麻。” 盛准侧眸看了姜南一眼，“你怎么知道她手段强硬果断，朝仁郡主做过什么事了？” “下官也是听别的同僚闲聊说起的，关于朝仁郡主的过往，非是普通女子轻易做到的。”姜南莞尔一笑。 “那些人是吃饱撑着说一个女子的闲话。”盛准冷笑一声，打算以后下朝之后不急着出宫，他先看看谁那么嘴碎。 姜南识趣不再说起沈时好，与盛准说起了别的话题。 不过，盛准本来与姜南还聊得挺好，但提起沈时好过后，他似乎就没有说话的兴趣，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姜南的话。 吃过午膳就匆忙离开了。 姜南目光微凝，看着盛准的背影蹙了蹙眉。 “大人，您想拉拢盛准吗？”姜南的身后出现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如今盛准与长公主关系亲密，拉拢盛准比长公主更容易入手。”姜南低声说。 “沈修则如今都是太子的少师，沈家无论如何都是太子的人了，以沈时好跟沈家的关系，北山侯府和长公主府断然不会站到沈家的对立面。”女子说。 “多花一分心思，便多一层保障。”姜南沉声道，“王皇后如今在寻找花家的人，别让她给找到了。” “您放心，他们绝对找不到。”女子道，“要不要把花美人也……” 姜南目光深沉看向远方，“暂时不动手，不能让娘娘再被推到浪尖口，这次皇上没有怀疑，下次呢？帝王的心不可保证。” “再多打听一些关于盛准的喜好吧。”姜南说，盛准一心只有长公主，对他们来说并不全是一件好事。 “是。”女子又顿了一下，“那位霍娘子倒是可以利用一二，周序川待她还是不同别的女子。” “周序川不日就到上京了，且试一试吧。”姜南低声道。 …… …… 沈时好回到侯府，发现东月已经回来了。 “夫人，二姑娘让奴婢回来的，她说经过这次教训，她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了。”东月迎上沈时好，低声地跟她说起沈真真的情况。 “夫人和大少夫人去了顾家，给二姑娘撑足面子。”东月说，“奴婢瞧着二姑娘这次是真的心性变成熟许多，至少已经知道感恩夫人了。” 沈时好挑眉，“她懂得感恩？” “是啊，还让奴婢一定要跟您说大恩不言谢，等她出了月子，一定亲自登门来给您道谢。”东月说，她一开始听到沈真真说这话，还以为她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观察了几天，发现沈真真似乎真的变了。 沈时好不以为然，她且先听着吧，沈真真虽然不是沈夫人带大的，但某些方面真的是一模一样。 转眼就到了沈家设宴的一天，要给沈云峰送行，沈时好无论怎样都要去参加的。 只是上次不欢而散，她见到沈老夫人和沈云峰，心里多少还有一些别扭。 “娇娇回来了，把满满快抱过来给我看看。”沈老夫人将养了些天，心情虽然还有些低落，但气色已经好转了。 沈云峰也是神色寻常，望着外孙女还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算得上和蔼的笑容。 满满不怕生，被沈老夫人抱在怀里乖巧安静，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了看沈老夫人，又看看面生的沈云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孩子。”沈老夫人笑着道。 沈时好悬着的心也落地，这样挺好的，虽然岑素母子让他们有过分歧，但终究是一家人，祖母和父亲能够放下，她欣然接受，还是能够像以前一样彼此关怀的。 第825章 没多久，沈夫人也来了，她的气色已经养得好许多，虽然不若之前的光彩照人，但眉眼间的柔和，倒是让她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沉稳。 一顿饭下来，气氛温馨愉悦，沈云峰眉眼间染上笑意，他在心里轻轻吐出一口气。 就这样吧，挺好的。 第974章 她是不是智障 周序川回来的这一天，上京城迎来今年的初雪。 城外的佃农高兴欢呼，觉得明年又会是个丰收的好年月。 如今锦国繁荣昌盛，皇帝仁善爱民，民富国强，北狄也不敢再进犯，对百姓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平凡简单了。 不过，沈时好想不到她万事俱备地来到城门迎接周序川，却目睹了一场英雄救美好戏。 周序川身穿银灰色的盔甲，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碎阳下的男人已经褪去青涩，他不知不觉变得更加沉稳内敛，且更英俊迷人。 沈时好站在人群中，与他四目相对。 周序川嘴角上扬，目光仿佛有流光溢彩闪过。 “啊！小心。”突然，人群一阵惊呼。 只见一道纤细单薄的身影被撞向街心，周序川的马眼见就要踩在那人身上。 周序川皱眉勒住马绳，看到躺在地上的人赫然是霍娘子。 “……”周序川堪堪将马给拦住了，差一点就把霍娘子给踩成肉饼。 霍娘子抬起一张我见犹怜惊魂未定的脸庞，那张脸明显是精细地打扮过，她眼睫微颤，楚楚可怜地看向周序川。 “侯……侯爷，您终于回来了。”霍娘子泫然欲泣地说。 这莫名其妙的出现，却又说出这样一番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是想坐实她为周序川外室的传言吗？ 不等周序川开口说话，走在旁边的观海已经过去一把提起霍娘子给扔到一边了。 “？”霍娘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周序川已经骑着马往前面走去，甚至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霍娘子感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羞愤地捂着脸，“我又不是故意摔倒的，刚才就是有人推我了。”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警告她？”南溪听着霍娘子的话，拳头都硬了。 沈时好着实是有些无语，这个霍娘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以为凭她这失智般的行为能够让周序川对她上心，还是让流言传得更加真实些呢？ “不必了，这么多人看着，你无论上去跟她说什么都没用，一会儿她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别人还以为是我容不下她，不知又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出来。”对付霍娘子这样的人，对她置之不理就行了。 随着周序川率领的队伍渐渐远去，围观的群众也散开了，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到霍娘子的身影。 沈时好也不以为意，抱着在啃饼干的满满回家了。 这像手指形状的小饼干，还是顾无辞送来配方，说适合满满这个年纪吃的，还能帮她的牙齿长得好些。 南溪和东月仍然因为今日霍娘子的行为感到愤怒，她们听不得外面对沈时好的闲言碎语 特别是那些看不惯沈时好的人，居然都说要等着看笑话。 毕竟在她们眼中，即使沈时好的出身再好，她也是个再嫁之身，凭什么就能嫁给周序川，还能得到周序川这样专一的深情，她们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好像只有沈时好过得不好了，那才符合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事实。 霍娘子的出现就像一道照亮她们生活的亮光，她们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沈时好再次被抛弃冷落。 就像曾经高高在上冠绝京华的长公主殿下，她不也败在一个出身不高的叶宛手中吗？ 有其父必有其子，周序川说不定马上就要原形毕露了。 一直到傍晚，南溪差点想提剑去杀霍娘子。 “她今日在城门外丢脸还不够，居然还跑去宫门外堵侯爷，夫人，这女子其心可诛，不能留着她。”南溪冷声道。 沈时好说，“如果你们侯爷对她无意，不管她堵在哪里都没用，如果侯爷心中有她，你们杀了一个霍娘子，还有李娘子陈娘子。” “夫人，您一点都不担心吗？”东月小声问。 沈时好摇头，“你们啊，对你们的侯爷多点信心才行。” 话才刚说完，就看到周序川黑着一张脸走进来，他身上还穿着盔甲，那铁质光芒衬得他此时生人勿近。 “娇娇。”周序川看到妻子，语气莫名多了几分委屈，“那霍娘子是不是智障，我都怀疑我那发小是不是因为娶她才被连累死的。” 沈时好忍着笑，上前去帮他把盔甲脱下来，“怎么了？” “她在城门突然跳出来就已经像是有什么大病，居然还跑去宫门外说要给我道歉，还想请我去她家里吃她亲手做的饭给赔罪，我怀疑她脑子可能有毛病。”周序川寒着脸，“以后无论她有何事，让管家去见她，你离她远点。” “要不是看在霍言的份上，就凭她今日的行为，都能杖打五十了。” 杖打五十？那就活不了啦。 “你不觉得她柔弱可怜，心中一点保护欲都没有？”沈时好笑着问。 “……”周序川低眸看她一眼，“我又不是瞎的，她这装模作样的行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别有用心，这人怎么这样呢，霍言才死了多久啊。” 第826章 沈时好笑了笑，“她想抓住你这个靠山罢了。” 周序川皱眉，他后悔当初自己出手帮忙了，他应该找别人去出面的。 “过阵子让人把她们送出上京吧。”周序川说。 “这事交给我吧，你就别插手了。”沈时好道，免得又不知传出什么话来。 周序川将沈时好搂在怀里，“娇娇，我可真是太想你了。” 在门边的南溪和东月对视一眼，低头抿笑，轻轻地把门给带上了。 沈时好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地贴着他的唇，“有多想？” 周序川的眸色暗了暗，将她的娇躯更用力贴紧，“想得睡不着。” “那怎么办呢。”沈时好的声音娇娇媚媚，在他耳边轻笑，“孝期还没过呢。” “……”周序川低头在她的肩膀轻轻咬了一口，“那你还来撩我！” 沈时好咯咯地笑着，“去净室，给你准备好热水了。” 周序川将她打横抱起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第975章 我女儿是神童 沈时好全身虚软被周序川抱着放在软榻，他揉了揉她发红的手指，俯小做低地倒了水喂她。 换来一个媚眼如丝的怒嗔。 周序川讨好地在她唇角亲了亲，“是我不好，我本来是清心寡欲的，见着你就清不起来了。” “你去哪来学的这些招式？”沈时好的声音嘶哑，一开口就有些恼怒，在他手背用力咬了一下，“哪个小妖精教你的？” “我只有你这个小妖精。”周序川笑着说，“书里什么都有，你要不要看？” 沈时好狠狠地瞪他。 周序川嘿嘿地笑着，神清气爽地给她穿上衣裳，“你先躺着休息，我去抱一抱女儿。” 他在金城最想念就是妻女，他大半年没见到女儿，也不知女儿还认不认得他。 沈时好懒倦地看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嘴角也溢出浅笑，“满满应该是睡醒了。” 小满满早就从奶娘口中听说爹爹要回来的事情，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呼哧呼哧想往正房跑，只是她才刚学会走路，走了两步就跌坐在地上了。 周序川进门正好就看到这一幕。 他的女儿穿着红色的小袄，两条小揪揪一晃一晃的，粉雕玉琢的面庞怎么看怎么可爱。 “爹爹！”满满一眼就认出周序川，就是娘亲每天给她看的小人书里面，那个会骑马会打仗，好厉害的爹爹。 周序川一颗老父亲的心瞬间就融化了。 “我的小满满。”周序川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亲了几下，举高高地转了一圈。 满满开心得咯咯笑，叫得更欢了，“爹爹，爹爹。” “娇娇，你听，真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么久没见面，她还能一见到我就叫爹爹，可见她平时多想念我，不，咱们女儿肯定是神童，她怎么就知道我是爹爹呢，我离开上京的时候，她才没多大呢。” 沈时好挑了挑眉，看着周序川快开心傻了的模样，算了，就让沉浸在这种快乐之中吧。 要不是她天天拿着小人书，拿着周序川的画像给满满讲故事，满满哪能认得出他。 周序川喜滋滋地将女儿扛在肩膀上，父女两人在屋里玩得不亦乐乎。 在屋外的下人听到笑声，忍不住也弯了弯唇，真好啊，果然那家里的男主人回来是有所不同的。 …… …… 满满玩了小半天，有些蔫地钻到沈时好的怀里，无论周序川怎么逗她，她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序川慌了。 “女儿怎么啦，她突然不爱我了？”周序川紧张地问，“说我刚才把她举高高吓到她了？” 沈时好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都玩了这么久，她早就又困又饿了，平时这时候都该哄着睡觉了。” “啊！”周序川愣住了，他头上还戴着老虎玩偶，看起来完全没有大将军的风范。 就有点傻兮兮的可爱。 沈时好忍着笑，让奶娘进来把满满抱下去喂奶，“满满先吃喝奶，睡醒之后，爹爹给你继续讲故事。” 满满乖巧地跟着奶娘去西厢房了。 周序川在沈时好的身边坐下，一边把头上的玩偶拿下来。 “皇上的身体看起来比之前差了些。”周序川皱着眉，“师父又远游去了，不然还能请他给皇上调理身子。” 沈时好坐直身子，猛地握住周序川的手，“我知道你懂医术，但今非昔比，你别轻易给皇上医治，我担心会被利用，还是请老太医回来吧。” 周序川点头，“我知道，以前我经常在皇上身边还能看顾得上，如今……宫里的事我听说了，我们不插手，静观其变，保持初心就行了。” “我上次在宫里见到皇上，他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啊。”沈时好说。 周序川说，“我给皇上把脉了，劳累过度引发了一些旧疾，需要静心修养才行。” 这时候最希望皇上能够长命百岁的，应该是王皇后吧。 “你放心吧，我自小就在宫里长大的，什么手段没见过。”周序川安慰着沈时好，两人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随着盛武帝渐渐老去，他们总要面对新旧更迭的。 “对了，上房那边……要不要修葺呢。”沈时好问，如果他们要搬过去，上房那边要是不重新修葺，她都不愿意走进去。 第827章 倒不是忌讳些什么，那是叶宛住过的。 “等过段时间再大修一下吧。”周序川说，他对上房也有些膈应，肯定要重新 修葺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 …… 翌日，周序川就带着沈时好母女前往长公主府，陪着长公主说了半天的话，他才继续去兵部忙了。 长公主嘴角的笑容有些冷，“本宫听说昨天的事了，那女子是什么东西，还以为能撞出个妾室的身份。” “母亲别生气，那是霍娘子，我之前就见过了。”沈时好说，“怀霁只是看在霍言的遗愿，才对她照顾了些，倒没想她会生出别的心思。” “这样的手段，本宫见得多了，没见过这么拙劣的。”长公主没好气地说，这么上不得台面，想她的儿子居然跟这种蠢货扯上一点流言蜚语，都觉得晦气。 沈时好只能继续安抚着长公主，“我会出面解决的，继续让她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嗯。”长公主点了点头。 “听说你父亲马上又要去余州了？”长公主低声问。 沈时好轻轻颔首，“是的，过两日就该启程了。” 长公主打量了沈时好一眼，含笑说，“看来你之前与娘家的矛盾都解决了。” “让您见笑了。”沈时好对岑素做的事，并没有想过要瞒着长公主，长公主会知情也不奇怪，有些事没有隐瞒的必要，免得日后还要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你啊，比本宫当年有用多了，本宫若是有你这样的手段，就不至于差点连怀霁都保不住。”长公主叹息，她是越来越满意沈时好这个儿媳妇，刚柔并济，有手段，才能让家族走得更长远。 如果当初老侯爷娶的不是周老夫人，周家不至于是如今的下场。 第976章 我就喜欢仗势欺人 沈时好不去计较霍娘子故意让人误会的事，她却已经主动找上门了。 距离周序川回来已经有好几天，因为北山军重编的事务，他每天都在兵部和宫里忙得不着家，沈时好拢共与他见面也没有几次。 她知道霍娘子一直在找周序川，还去兵部门外堵了几次，都被观海给赶走了。 没想到霍娘子这次直接找到侯府了。 沈时好有些不快地皱眉，见吧，实在是不想应付像霍娘子这样不带脑子的人，不见吧，估计明天她又要传出什么话来。 “请她去偏厅吧。”沈时好压下不耐烦，还是决定亲自见一见这位霍娘子。 沈时好见过霍娘子三次，因为她是霍言的遗孀，她并不反对周序川对她施以援手，就算外面有些流言蜚语，她都觉得清者自清，别人早晚都会看清楚的。 但前阵子她贸然出现在城门外的举动，已经可以看清这个霍娘子似乎不仅仅是想当霍言的遗孀啊。 她要是不想为霍言守寡，大可以选择别的人生，但想要攀上周序川，就有点不仁不义了。 霍言可是周序川的发小。 沈时好清丽的身影出现在门边，霍娘子猛地站起来，她目光怯怯地打量沈时好，心头有些紧张。 她一开始并不了解沈时好是什么样的人，但后来得知周序川明媒正娶的妻子居然是再嫁之身，她莫名多出几分期待。 周序川都能娶再嫁的沈时好，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见过周夫人。”霍娘子低头行礼，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子。 沈时好淡淡地看她一眼，“霍娘子，有什么事吗？” 霍娘子咬了咬唇，望着沈时好明妍动人的脸庞，她听说沈时好也能带兵打仗，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子。 周序川与这样强势的女子在一起，是不是会觉得疲累？ “贸然求见，还请周夫人见谅。”霍娘子小声说。 “确实是有些唐突，不过，你是霍大人的遗孀，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沈时好说，至于能不能做得到，那就是她的事了。 霍娘子的脸色僵了一下，她又抬头看了沈时好一眼，“我其实是想找侯爷，那日……那日我不是故意要冲撞他，是有人推了我。” “这点小事啊，侯爷不会放在心上，霍娘子不必如此耿耿于怀，侯爷已经忘记那日的事了。”沈时好淡声说。 “我知道侯爷不会与我计较，但总归要亲自来道歉才能表达诚意。”霍娘子道。 看来说得太隐晦，这个霍娘子是听不明白的，沈时好顿时有点不太想给她留颜面了。 “霍娘子，你这样三番四次地去见侯爷，给侯爷造成很大的不便，侯爷不想见你，你应该有自知之明。”沈时好淡声地说，“非要把话说得明白了，你也下不来面子。” 霍娘子脸色发白，“我就知道，侯爷照拂我会令你误会，我心里对侯爷只有感激，没有非分之想。” “没有误会，侯爷是看在霍言的份上才让你免了当官妓的难堪，外面那些所谓金屋藏娇的流言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我想霍娘子比我更清楚，如果你非要跟我在这里掰扯，我可以收回你现在住的宅子，那宅子的地契……在我手里的。”沈时好端着茶盏，连看都不看霍娘子。 “外头都说朝仁郡主手段狠辣厉害，我今日总算见识到了。”霍娘子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红口白牙就要冤枉我，我是不会认的。” “这种风花雪月的风流事，怎么还需要证据。”沈时好轻笑，“我为了丈夫的名声，打死一个本该为官妓的女子，你觉得官府会在意吗？难不成还要到侯府来抓我去问罪？” 第828章 霍娘子惨白着脸，“你是要仗势欺人？” “我最喜欢仗势欺人了，你可以试一试。”沈时好笑眯眯地说，“你再敢到处去堵我的丈夫，我就让你无路可去，对了，你婆母知道你上赶着给人当外室吗？” “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你如今自己不愿意守寡，指望攀上侯爷让你脱离霍家，只要你脱离霍家，你就不怕被抓去当官妓，对吧？”沈时好似笑非笑地问。 被沈时好一眼戳中心中卑劣的想法，霍娘子也不装出柔弱的样子了。 “我还这么年轻，就算我有这样的想法又有什么错。”霍娘子冷声说，“你和离之后都想着再嫁，还找了周序川这样的人中龙凤，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我又不是要抢你的位置。” 沈时好挑了挑眉，“找周序川摆脱命运是不可能了，他会帮你，是基于你是霍言的妻子，你摆脱了霍家，你觉得你算什么。” “霍娘子，同为女子，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话，指望男人改变命运是最愚蠢的做法，侯爷帮你是全了他和霍言的情谊，你辜负了这份情谊，也辜负了霍言。” “我没有你这样好的出身，也没有像侯爷这样的丈夫，你凭什么教训我。”霍娘子恼羞成怒，她突然发现今日来找沈时好的目的完全被带偏了。 外面现在的传言这么凶猛，她以为沈时好肯定会很生气，她今日主动送上门，就想让沈时好对她动手。 只要沈时好动手了，她就能让周序川对她生出愧疚，从而纳她进门，就算不能成为妾室，成为名副其实的外室也可以。 怎么她就被沈时好牵着走了。 “来人，送客。”沈时好该说的都说了，如果霍娘子还听不进去，那她就不会继续袖手旁观了。 南溪黑着脸把霍娘子给送到门外，看着霍娘子一步三回头，好像还期待周序川能够出现似的，南溪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晦气。”南溪哼道。 “侯爷已经让人不再接济她们，没想到她还跑到侯府来。”观海在门内慢吞吞地说。 南溪骂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怎么就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观海摸了摸鼻子，“别气了。” “男人，哼。”南溪回头瞪了观海一眼，把他也给骂进去了。 “？”他怎么了？！他一直很努力维护侯爷清白的名声好不好。 第977章 宫中急召 周序川走出兵部，他下意识地皱眉，想到可能又要被堵着路，心情顿时烦躁。 “爷，您放心，今日那霍娘子没来。”随从怀古笑嘻嘻地说，“可能是知难而退了。” “最近让根叔不必再关照霍言的女眷，已经帮她们免于罪责，对霍言也可以交代了。”周序川冷声说，要是让霍娘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才是对不起霍言。 怀古立刻应下。 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侯府，周序川的好心情在见到观海的时候彻底没了。 “爷，霍娘子今天来找夫人了。”观海小声地说。 “……”周序川差点就想抽死当初那个去帮霍娘子的自己。 他为什么要自己出手，当初就该找周根或者其他人去做这件事，现在就像被狗皮膏药给黏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周序川黑着脸回了后院，满满一见到他就扑上来，只是小短腿走得太急，没两步就摔了在地上。 好在有厚厚的地毯，满满也不觉得疼，更加乐呵地笑起来。 在女儿面前可不能黑着脸！ 周序川立刻笑起来，将满满给捞起来抱在怀里，“我的小满满，想我了吗？” “爹爹，爹爹。”满满奶声奶气地叫道，抓起手里的小木偶，“咿咿呀呀。” 童言童语就没有一句能听得懂的。 周序川求助地看向在一旁看戏的沈时好，“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跟你说今天得了新玩具，让你陪她玩呢。”沈时好笑着说。 “你怎么懂她的意思。”周序川很惊讶，他明明也很认真地听了。 沈时好挑了挑眉，“你跟满满相处久了，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最近她还学会叫祖母了呢。” 周序川心里生出愧疚，抱着女儿亲了几下，“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天天陪着咱们小满满。” “累不累？”沈时好问，“她这小家伙每天就精神十足，你要是陪她玩，她能一整天都不睡觉。” “陪女儿怎么会累呢，我甘之如饴。”周序川笑嘻嘻地说。 沈时好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序川一眼，“那好，你陪着满满，” 周序川来了兴致，陪着满满开始玩了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 “满满，这故事……咱们已经讲了快二十遍了。”周序川小心翼翼地说，“要不，爹爹陪你骑马？爹爹当马，好不好？” “讲，讲。”满满蹬着小短腿，就想听故事。 “……”周序川第一次觉得累。 他抬头眼巴巴地看向在看书的沈时好，他总算知道她刚才那个意味悠长的笑意是什么意思了。 “满满，今天给你煮了蛋羹哦。”沈时好含笑说，“肚子饿了没呢？” “啊啊。”满满立刻放下手中的小人书，“娘亲，抱。” 周序川佩服地看向沈时好，“还是你厉害。” 沈时好嗔他一眼，喂满满吃完蛋羹，满满也觉得困了，奶娘把她抱下去睡觉了。 第829章 “你每天给她讲多少小人书，她才能把我记住的？”周序川凑过去，将沈时好半搂在怀里。 “刚才你不是给她讲过了吗？你说呢。”沈时好笑着说。 周序川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刚才进来怎么黑着脸，出什么事了？”沈时好问。 “听说那霍娘子来找你了。”周序川又黑了脸，“当初就不该帮她。” 沈时好捏了捏他的脸颊，“行了，霍娘子的事让我来解决，你忙你的事去就行了。” 听完沈时好对霍娘子说的话，周序川愧疚地抱着她，“都是我没考虑周全，不知道霍娘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是霍言的遗孀，你帮她是念着霍言的情谊，你已经全了你们之间的友谊，其他的就不用再管了。”沈时好说。 周序川正要再开口说话，外面突然传来南溪急切的声音。 “侯爷，夫人，宫里来传召，要你们即刻进宫。” 沈时好愣住，一看外面的天色，“这么急，难道是出事了？” 他们两人连忙起身更衣，刚走出侯府大门，就见到笑烟骑着马赶来。 “笑烟姐姐，怎么了？”沈时好心中一沉，直觉肯定是宫里出了大事。 “太后娘娘中毒了，情况危急，殿下让你们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进宫。”笑烟说道。 第978章 太后薨了 周序川和沈时好赶到慈宁宫，在门外就听到长公主压抑的悲痛的哭声。 他们对视了一眼，心里涌起一股不安的预兆。 寝殿中，宫人和御医已经跪了一地。 长公主握着谢太后的手，喉咙发出呜咽声，盛武帝和王皇后站在床榻旁边，皇贵妃也跪在一旁。 “见过皇上……”周序川他们进殿要行礼。 盛武帝大手一挥，免了他们的礼，“怀霁，快看看太后。” 周序川顾不上太多，立刻就上前给谢太后诊脉，寝殿安静得落针可闻，连那些跪在地上的御医都放慢了呼吸，眼巴巴地看着周序川。 沈时好打量着脸色灰白的谢太后，心里沉甸甸的，看得出太后娘娘此时呼吸微弱，脸庞已经透出隐隐的死气。 周序川的手僵硬地收回来，他的声音暗哑，“皇上，皇祖母她……” 他张了张口，那句弥留之际根本说不出口。 盛武帝沉声问，“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皇祖母之前就中过毒，身体已经很是虚弱，这些年全靠药物在撑着，这次……”周序川捏紧手，“彻底将皇祖母的身体败空了，就算师父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长公主听到这话，眼泪更是大颗落下，扑在谢太后的身上痛哭起来。 沈时好也红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寝殿所有人。 上次谢太后中毒，慈宁宫所有的宫人几乎都换了，任何给太后吃食的东西都是经过严格筛查，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太后娘娘只是个不理世事的老人家，究竟何人的心肠如何恶毒，每次都要找太后娘娘下手？ 沈时好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以前她只觉得后宫不得自由，人心叵测，如今才知道有些人的恶毒根本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周序川亲自去煮了药给谢太后喂了下去，小半碗的药，只勉强喂进几口。 盛武帝暴怒地在大殿来回地走着，他回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谢太后，“给朕查！着刑部和大理寺一起彻查此事。” 王皇后木着脸，眼睛一直看着谢太后。 皇贵妃轻拍着盛武帝的后背，最近盛武帝的身子也大不如前，就担心他气过了头，把自己的身子给气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太后的眼睑终于动了一下。 长公主激动地开口，“母后！” 盛武帝立刻冲到床榻旁边，“母后，您觉得怎样？” 谢太后艰难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子轻轻动了几下，扫过围在她周围的众人，在看到周序川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 她嘴巴用力地动了动，终究是说不出一句话。 “皇祖母……”周序川眼角湿润。 谢太后眼中有光亮一闪而过，接着回归灰暗。 了无生息。 这位端庄贤惠的女子，从十五岁那边进宫，一直都只生活在这个四方城之中，人生起起伏伏，看着身为帝王的丈夫宠幸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好不容易熬到成为太后了，最终还是被人算计了。 她从未主动害人，为何落得这般结局。 “皇上，太后薨了。”御医战战兢兢地说。 盛武帝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中毒的人本不该是太后的，那个人要谋害的人是他。 丧钟穿透黑夜，传遍整个上京城。 内务府开始准备谢太后的丧仪。 沈时好扶着已经哭得眼睛红肿的长公主到偏殿休息。 长公主用力地抓紧沈时好的手腕，压抑着怒意的声音低声传来，“毒是下在皇上的饭菜里，他是心血来潮，像跟太后一起用膳，这才把他的膳食拿到慈宁宫，那碗汤是太后先喝的。” “娇娇，本宫不信别人查的，你暗中调查此事，一定要查出真凶。”长公主声音暗哑。 沈时好回握着长公主的手，“好。” 长公主泄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在沈时好的身上，“你去跟怀霁说一声，让他仔细宫里的吃食，不要被人算计了。” 第830章 “母亲，那您先休息。”沈时好低声说，“一会儿我陪您回公主府，明日一早还要进宫的。” “嗯。”长公主轻轻点头。 沈时好扶着长公主坐下，又叮嘱笑烟寸步不离地伺候，她才转身去找周序川。 周序川如今已经不在都护所，宫里有些地方不方便去，他正在检验谢太后服用过的膳食。 盛武帝和王皇后等人都已经离开了，内务府的宫人正在给谢太后换整理仪容更换寿衣。 “母亲怎么样了？”看到沈时好，周序川低声地询问。 “很伤心，让她先休息。”沈时好道，她垂眸看着他手中的汤盅，“就是这个吗？” 周序川点头，“御医院取了一些回去检查，毒是无色无味的，且剧毒无比，只要一点点都能毙命。” 可见对方下手有多狠辣，是冲着要置人死地下的毒。 “太后娘娘是替皇上挡了这一遭。”沈时好轻声说，“如今宫里谁会想对皇上……下毒？” 周序川摇头，与沈时好交换了个眼神，“大理寺和刑部会查出来的，我们静待消息。” 不多时，皇上就差人来把周序川叫去御书房。 沈时好望着笼罩在夜色中的慈宁宫，心中再次涌起悲伤。 谢太后真的是个非常心善温柔的人，当初她和李屿恒刚和离，正是受人非议的时候，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笑话，是谢太后将她召见进宫，公开表现出对她的喜爱，这才那些人不敢再放肆嘲讽她。 虽然太后娘娘没有说，但沈时好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护。 这么好的人，为何是这样的结局。 太后娘娘应该得到善终的。 “皇祖母，您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下毒的人。”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不会放过他的。 “师父。” 慈宁宫外，是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的青涩少年。 沈时好微怔，“太子殿下。” 李煦的眼睛红肿，看起来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他张开手，掌心是两颗栗子糖，“早上我来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塞给我的。” “她担心我读书太累，说太累的时候吃一颗糖……” 李煦哽咽，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师父，好人为什么会死，死的难道不该是那些坏人吗？” 沈时好低声说，“会的，坏人会得到报应的。” 第979章 悲恸 一夜之间，整个皇宫都换上一片缟素。 谢太后薨逝的消息也很快传遍各个世家，凡是有诰命的女眷今日都要进宫磕头哭丧。 周序川被皇上叫走之后就没有再见到，昨天整晚都是在宫中。 今日群臣需要进宫听遗诰，接着就是入殿祭奠。 沈时好昨天晚上就直接宿在长公主府，今天一大早又陪着长公主进宫了。 跪在长公主的身后，沈时好的目光落在王皇后的身上。 她跪得挺直，目光平静，在她眼中没有看到悲伤，就好像去世的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陌生人，她会跪在这里祭奠，全是因为身份缘故。 这时候想要毒害皇上的人究竟会是谁，皇上驾崩对那人有什么好处？ 王皇后这么多年来不争不抢，听说只有在当年皇贵妃还是花妃进宫时，她强烈地反对过，但后来皇贵妃失去第一个孩子，彻查之后跟王皇后并没有关系。 即使后来她在后宫的大权被皇贵妃夺走，她似乎也没有利用王家施压，好像可有可无的样子。 “娇娇，在想什么？”长公主轻轻地拍着沈时好。 沈时好回过神，才知道今日的祭奠已经结束，诰命女眷都可以先出宫了。 “母亲，您还能走吗？”跪了一天，很多人的膝盖都受不了。 长公主摇头，“没事，慢慢走就行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要进宫祭奠，在一片哀戚的哭声中，结束了谢太后这一生最后的哀荣。 丧礼结束之后，后宫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反而宫中上下都人人自危，因为大理寺和刑部开始调查太后中毒的真相了。 沈时好也找了沈修则说起这件事。 “哥哥，我想查太后中毒的真相。”沈时好低声说。 “皇上已经下令彻查，你不可贸然插手。”沈修则皱眉，疑惑看着妹妹，“你觉得大理寺和刑部有问题？” 沈时好摇了摇头，她就是只凭直觉，觉得太后中毒的事不会那么轻易查出真相，“我不会光明正大插手，就暗地里查此事。” “当时是皇上带着太子一起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用膳，别的我会亲自去查，但太子那边……”沈时好恳求地双手合什，“哥哥，你就替我悄悄地试探一下。” 沈修则目光深沉地盯着妹妹，“你在怀疑什么？” “我没有怀疑任何人。”沈时好说，“这样我才不会有先入为主，我只想给太后娘娘一个交代，她对我很是爱护。” “好，我明白了。”沈修则点头，“但是，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都不能再插手了。” 沈时好爽快地答应下来。 …… 晚上回到家，沈时好终于见到周序川，自从太后薨逝，他们几乎没有机会好好说话，有时候在宫里碰面，也只能匆忙别过。 周序川搂着沈时好的肩膀，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心中的悲伤太沉重，他忙得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 第831章 他是谢太后带大的，年幼时，周肃带着叶宛去了金城，长公主因为自身生病无法抚养他，谢太后将他抱去了慈宁宫，将本是缺爱又心中充满晦暗阴鸷的少年带到光芒中，让他一点点蜕变，成为现在的大将军。 若是谢太后是善终，他悲伤过后还能接受，但现在谢太后是中毒死的，周序川无法接受，他恨不得立刻就找出下毒的人，将他凌迟处死。 “那天伺候的宫人已经死了两个。”周序川声音低哑，“下毒的人就在宫里。” 沈时好搂紧他，“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当日伺候的宫人都送到大理寺了，除非那人还能把手伸到大理寺中。”有谢正在大理寺，那人不可能再杀人灭口。 “谢家对太后的死也很愤慨，已经几次上奏要皇上为太后查明真相。”周序川说。 沈时好道，“那我们就静待结果吧。” 周序川嗯了一声，“满满呢？” “她刚睡下，等她睡醒知道你回来，肯定很高兴。”沈时好说，“对了，你对皇后娘娘了解吗？” “皇后？我小时候在宫里就经常遇到她，她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的样子，有时候我被其他人欺负，她还会替我出头，也不知后来怎么就变了性子。”周序川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现在想一想，皇后明明在宫中是最尊贵的，却活得好像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沈时好看着周序川眼下的青黑，“你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明日又要忙了。” 周序川点头，“好。” 第980章 可怜人 经过数天的彻查，渐渐有了明朗的证据指向。 皇上那天心血来潮带着太子去慈宁宫，负责提着食盒的徐公公，护送膳食的宫人全都严刑拷打了一遍，最终是查到是御膳房一个负责洗刷碗碟的小宫女。 每日给皇上和太后的碗碟与其他宫殿是分开的，那小宫女在给皇上的汤盅浸泡药水，其实若是皇上喝下，并不足以治病，只会慢慢身体变差。 但谢太后就不痛了，她之前是中过剧毒，身体本来就虚弱，与这个药又有相冲，一点点就是毙命的分量。 御医院给皇上把脉，确定皇上身体里已经有中毒的迹象。 “这个小宫女是个孤女，父母已经双亡，十一岁就进宫了，一直在御膳房洗刷盘子。”周序川手指轻敲桌面，他在跟沈时好说着大理寺调查结果。 “不管怎么严刑拷打，她都不肯供出背后指使的人。” 沈时好凝眉，“那她平日跟谁接触过？” “跟坤和宫的闻琴是同乡。”周序川道。 “所以，怀疑是皇后做的？”沈时好眼中更添几分沉重。 周序川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坤宁宫所有人都押入大理寺，皇后也被禁足了，皇上很生气。” 沈时好皱着眉没有说话。 “你觉得不是皇后？”周序川最是了解沈时好，看到她这样的神情，便知她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仅凭那个小宫女跟闻琴是同乡就怀疑皇后，实在太过草率了。”沈时好说，“没有其他更有用的证据吗？” 周序川摇头，“对方做得太隐秘了，只能从细微处找出证据。” “要谋害皇上的理由呢？”沈时好问，“如果这时候皇上出事，那太子就顺理成章地登基成为新帝，对皇后有什么好处，就算她成了太后，皇贵妃是新帝的生母，两宫太后相争，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更别说花美人的孩子还没出事，如果花美人生下儿子，到时候记在皇后的名下，那就是唯一的嫡出皇子，如果我是皇后，我只会愿皇上长命百岁。” 沈时好不觉得王皇后是个蠢人，她能想到的可能性，皇后肯定也会想到的。 “那你怀疑是……”周序川抬眸与沈时好对视。 “我谁都不想去怀疑。”沈时好说，“我明日再去一趟大理寺。” 她这两想去大理寺见太后宫里伺候的宫人都被谢正拦住了，明日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见上一见的。 “谢家对皇祖母突然去世已经颇有微词。”周序川叹息了一声，“这些年来，谢家为了不落下外戚专权的骂名，家中子弟大多都是只混个闲职，只有谢正还算得了皇上重用。” “要是凭两个宫女是同乡就给皇后治罪，王家能接受吗？”沈时好问，到时候只怕锦国朝堂要风雨飘零了。 …… …… 翌日，沈时好再次来到大理寺，果然又被谢正给拒绝了。 “周夫人，下官与你说得很清楚，此案错综复杂，闲杂人莫要插手搅乱，你就不怕引火上身吗？”谢正眼底有几分怒意，不明白沈时好偷偷摸摸要来见那些宫人是什么目的。 沈时好说，“谢大人，我就是有几句话想问一问梓姑姑，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啊。” 谢正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已经查出一点眉目，扪心自问吧，谢大人，你信你查到的就是证据吗？”沈时好与谢正办过事，很清楚他黑白分明的性子。 谢正抿紧唇盯着沈时好。 “查出真相，这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沈时好低声说。 她现在明白长公主为何要让她暗中调查真相，或许她也不相信表面查出来的。 第832章 谢正终于有些动摇，他确实对目前所查到的证据有狐疑，总觉得这个小宫女是有人故意推出来的，但暂时也没有别的线索。 “半个时辰。”谢正冷声说。 沈时好勾了勾唇，“我是易容来的，希望谢大人能为我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今日来过大理寺。” 谢正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往里面走了几步，沈时好突然顿住，对啊，她是易容的，谢正怎么就能认出来？ “你怎么认出我的？”沈时好问。 谢正瞥她一眼，“直觉。” “……” 沈时好收回视线，来到牢里见梓姑姑。 梓姑姑跟在太后身边多年，谢正并没有对她用刑，牢房也比其他地方更干净些，只是终日不见天日，她的脸色苍白，看着消瘦了不少。 “梓姑姑。”沈时好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样了？” 梓姑姑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仁郡主，郡主，是不是查到谁害了太后娘娘？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 “还没查出来。”沈时好低声说，“梓姑姑，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梓姑姑点头，“那日的事情，奴婢已经想了千万遍，每天都在想，奴婢可以仔仔细细地告诉您。” 沈时好说，“梓姑姑，你是宫中的老人了，应该最是清楚宫里的事，你跟我说一说，皇后和皇上以前的事。” “皇后……”梓姑姑愣住，她有些恍惚，“谁都有可能害皇上，但皇后……不可能的。” “为什么？”沈时好更加好奇。 “皇上与皇后是少年夫妻，当初太后在宫里被宠妃压制陷害，皇上的储君诸位岌岌可危，后来是王家的扶持才能稳住地位，皇上登基之后依旧危机四伏，当时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在宴席上，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她仍然不顾一切为皇上挡酒，皇后中毒失去孩子，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皇子，御医说皇后身子亏损厉害，以后不能再怀孕，皇上当下就立誓此生不会辜负皇后，他们一直相敬如宾，是琴瑟和鸣的帝后。” “后来花妃的出现，就是如今的皇贵妃，皇贵妃是一个寡妇，皇上不顾一切要她进宫，皇后因为这件事与他吵过几次，还脱簪自请废后，可是都不能改变皇上的主意。” “皇贵妃进宫之后得了皇上的专宠，皇后求太后处死花妃，还后宫清明，太后……不忍心，且当时皇贵妃有了身份，太后娘娘只能劝陛下要雨露均沾，劝皇后不要因为这件事离心，皇后却不肯再见陛下，直到皇贵妃第一次被害流产，所有人都认为是皇后做的，皇上将这件事压了下来，花妃也被送出宫，对外宣称暴毙。” “皇后娘娘……哎，也是个可怜人。” 如果没有见过他爱别的女子的样子，怎么会知道他对她的敷衍。 王皇后深爱盛武帝，可盛武帝对她并没有同等的感情，如果没有皇贵妃，王皇后还能骗自己，可皇贵妃的出现，她才看明白一切。 第981章 朕没有怀疑你 “朕并没有怀疑你。”盛武帝望着背对他的王皇后，语气无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王皇后并不领情，只是冷冷地哼笑一声，“那就把闻琴放回来，闻琴伺候我这么多年，她于我不同其他宫女。” 盛武帝沉声说，“只是带去刑部问话，她如果清白，自然会将她放回来。” “怎么，想屈打成招吗？”王皇后冷笑着问。 “梓童，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刑部和大理寺查到那个小宫女与闻琴有来往，所以才不得不查坤和宫。”盛武帝说。 王皇后依旧冷漠，“那需要把臣妾也抓去慎刑司审问吗？” 盛武帝倍感无力地叹息，“你是朕的皇后，没有人敢拿你去慎刑司。” “皇后？”王皇后嘲讽地轻笑一声，她转头看向苍老不少的男人，“皇上，您是不敢再继续往下查了吧，所以才抓着闻琴跟小宫女是同乡的关系不放，如果只是同乡就有罪，那这宫里要死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朕为何不敢查，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盛武帝被激怒，声音随即拔高。 “您最好彻底地查，不要让臣妾失望。”王皇后嗤笑一声。 盛武帝深吸一口气，“朕相信你不会下毒，但你身边的人就一定不会吗？” “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王皇后冷笑，“要臣妾以后仰息着你心爱的儿子过活吗？” “煦儿是个心善的孩子，他以后一定会孝顺你。”盛武帝说。 王皇后不耐烦地转头，“皇上，你到底要在这里多久，臣妾与你并没有多余的话可说，你要是认为是臣妾下毒，那就赐臣妾一丈红，只要将来您能坦荡面对太后就行。” 盛武帝心中恼怒，坤和宫如今被禁足，他不过是想来安慰皇后，让她知道他并没有怀疑她，没想到反而听了一堆阴阳怪气的话。 “朕回去了。”盛武帝起身就走出坤和宫。 王皇后嘴角弯起一抹讥笑，要是真的相信她，还会禁足吗？还会把她最倚重的宫女抓走吗？ 装模作样，虚伪至极，简直恶心！ 她什么都没做，如果最后他真信了别人的诬陷，那她就没有什么好念旧情了。 “皇后娘娘。”花美人挺着肚子走进来，她脸色有些发白。 第833章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不必理会外面那些事吗？”王皇后皱眉，让她不必行礼，“快坐下吧。” “是不是因为奴婢，所以他们要陷害您。”花美人楚楚可怜，担忧地看着王皇后。 王皇后摇头，“不是，与你无关，就算没有你，他们也看坤和宫不顺眼，不过无可奈何而已。” 花美人抚摸着肚子，她上次受惊之后差点小产，好不容易才把胎象坐稳了，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 “你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本宫都会护着你周全，把你带进宫里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本宫答应你日后你生下孩子就送你出宫的承诺不会改变。”王皇后轻声说。 “您是堂堂的皇后之尊，为何……为何……”花美人的声音颤了颤，不忍心说出口。 为何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在宫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个皇贵妃呢？ 明明皇后才是皇上的原配不是吗？ 王皇后露出个惨然的浅笑，“本宫是咎由自取。” 误以为对方是良人。 花美人小声说，“奴婢愿娘娘能够好好的。” 王皇后轻笑一声，“本宫自是会善待自己，你的家人，本宫已经全部安排妥当，皇贵妃伤害不到他们。” “奴婢叩谢皇后娘娘。”花美人要起身行礼，被王皇后拦住了。 花美人哽咽说，“要不是皇后娘娘，我们一家只怕都已经被害死了。” 皇贵妃不喜娘家人，他们没有指望皇贵妃飞黄腾达，可有些人为了讨好皇贵妃，一直刁难他们，连她的哥哥都失了科举的资格。 再一次被冤枉的时候，是皇后派人救了他们，否则他们一家就要被逼进死路了。 王皇后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肚子，“不必感激本宫，本宫也是自私的。” 第982章 巧了 沈时好又让梓姑姑将那日的情形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那日太后娘娘已经准备用膳了，皇上突然带着太子殿下来了，说许久没有陪太后娘娘说话，太后娘娘就让人添了筷子。” “当时有两碗汤，一碗紫参野鸡汤，一碗火腿鲜笋汤，所有的膳食都有试吃宫人试过的，太后娘娘习惯在用膳之前先喝小半碗汤，皇上亲自给盛出来的，太后娘娘只喝了几口，突然就吐血了。” “可其他人都没事，太子殿下也喝了。” 沈时好眸色微动，“太子殿下跟太后娘娘喝了同一碗汤吗？” “是，都是火腿鲜笋汤。”梓姑姑很肯定地点头。 “梓姑姑，你对闻琴可熟悉？”沈时好问。 梓姑姑说，“闻琴刚入宫才是个八岁的孩子，因为人很机灵，被皇后留在坤和宫，后来渐渐成了皇后的心腹，她平日为人孤傲，不太跟其他宫人来往。” “她家中还有什么人吗？”沈时好问。 “好像还有哥哥嫂子，其他的奴婢也不是太清楚。”梓姑姑说。 沈时好若有所思地点头，眼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只好先离开大理寺。 谢正在后门的马车旁等着她。 “问出什么了吗？”谢正面无表情地问。 沈时好挑了挑眉，“没有。” “……”谢正是真没想到她会回答得这么果断，他以为她就算不肯说，多少也糊弄他几句。 “我就问了一些旧事，对案情可能没多少帮助。”沈时好说，“要是有什么线索，我会告诉谢大人的。” 谢正抿了抿唇，有几分不悦地哼了一声。 “对了，当日太子殿下也在场，谢大人找太子问过当日情形吗？”沈时好笑眯眯地问。 “问过了。”谢正说，“与其他人说的并无两样。” “听说太子殿下也喝了同样的汤水，到底是小孩子，身体就是好啊。”沈时好轻叹一声。 谢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那我先走了。”沈时好利落地上了马车，吩咐辛盛离开。 “！”谢正捏紧拳头，他在这里等这么久，不是就等这几句没用的话。 她肯定有些话瞒着他不说。 就……好气！ 沈时好离开大理寺之后没有立即回侯府更换衣裳，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个男子糙汉的打扮。 她只带着辛盛就出城了。 …… …… 快要天黑时，他们才来到一处村落，随处可见都是巡逻的官兵。 “小将军，都是禁卫军。”辛盛压低声音。 “看出来了。”沈时好点了点头，“先找个地方落脚，天黑再进去。” 他们躲到村外一棵老槐树上，茂密的树枝将他们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 “看着侍卫虽多，但他们主要巡逻的地方是两处平房。”沈时好观察了许久，“那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 “怎么会是两处的，只有闻琴还有家人在村子里，那小宫女不是孤儿吗？”辛盛疑惑地问。 “一会儿进去看一看就知道了。”沈时好说。 月牙高悬，巡逻的官兵打了个哈欠，搓着手跺脚取暖。 “兄弟，咱们还要在这里守多久，我瞧着这村子的人每天不是下田就是上山砍柴，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啊。” “谁知道呢，上头的命令，你就只能听着。” “……” 沈时好和辛盛对视一眼。 第834章 辛盛轻轻颔首，往另外的地方跑去，故意弄出声响。 “什么声音？”几个官兵神情一凛，立刻朝着辛盛的方向追去。 沈时好就趁这个机会进了屋里，刚推开门，就见到拿着烛火的中年男子，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就真的有点不巧了。 还以为屋里的人应该都睡着了。 “你，是谁？”中年男子紧张地问。 沈时好笑了笑，“你是闻琴姑姑的……兄长吗？” “我是，我是，闻琴她怎么样了？你是什么人？”中年男子有些激动。 “我……” 门帘刷地撩起，一个身材圆润的妇人站在门内，“外面那些官兵是不是她招惹来的，那小蹄子平日没给我们带来好处，还要连累我们！” 沈时好看了看外面，手指放在唇边，“嘘，我今日是趁着采办才从宫里出来，闻琴姑姑托我来给你们送银子的。” “我都让她别送……”中年男子皱眉正要开口。 妇人已经飞快把沈时好掌心的荷包抢过去，当着沈时好的面就打开检查，里面有二十两银子。 “啧，在宫里当奴婢就是不错，上次才送了三十两，这会儿又送了二十两。”妇人喜滋滋地说。 沈时好眼神微闪，“上次是闻琴姑姑亲自送银子来吗？” 妇人撇嘴，“也是个小宫女。” 突然，他们夫妻两人打量着沈时好，“你看着不像是个宫女啊。” “我是隔壁村的，恰好年纪到了放出宫，闻琴姑姑就托我送银子过来。”沈时好笑说。 “你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就能放出宫了。”妇人狐疑起来。 “哎，我也是想了些办法。”沈时好道，“我刚才来的时候，还见到外面有官兵，大哥，你们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妇人怒道，“呸呸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肯定是跟闻琴有关，他们都来好几天了，啥都不说，每天就盯着我们，真渗人。” 沈时好秀眉微挑，那些官兵当然不会问，刑部和大理寺肯定把他们查得清清楚楚，确定他们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没有把人带去大理寺。 “这是什么？”沈时好看到他们墙上供奉着一幅画，看着不太像菩萨，不知哪路神仙。 “圣女庙的圣女啊。”妇人说，“可灵验了，以前那死蹄子都不往家里拿银子，我去圣女庙求了几次，马上就灵验了。” 又是圣女庙…… 沈时好微微眯眼打量着墙上的画像，不是叶青遥，应该是圣女教最初的圣女。 “闻琴进宫之后，一直没给你们送银子，是你去圣女庙求拜之后才有得？”沈时好含笑问，“那我真的得去拜一拜了。” “可不是嘛，等那些官兵走了，我也得再去求个符回来。” 第983章 明哲保身 沈时好回到侯府，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周序川刚刚练武回来，看到坐在桌子前吃早膳的妻子，他嘴角勾出一丝浅笑，“查到什么了吗？” “在村子里的官兵，是不是有你的人？”沈时好挑眉问，她昨天出来之后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从她进入屋里，那些官兵就没有出现。 就算辛盛将他们引开，那也不可能引开那么长时间。 周序川在她身边坐下，“被你看出来了？不全是我的人，有两个以前是我的下属，我提前交代过，就知道你肯定会去查的。” 沈时好挑眉，“那你该不会早就知道闻琴家还供奉圣女吧？” “嗯？”周序川诧异，“我又没去过他们家，怎么会知道，你查到什么了？” “先说说大理寺都查到什么。”沈时好说。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闻琴的兄嫂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普通的农户。”周序川说。 沈时好道，“大理寺为什么没把他们带去问话？” “不是不带，只是还不到时候。”周序川说，一开始就把人关押起来，未必就能问出来。 “我跟他们接触过了，我觉得就算严刑拷打，估计也问不出来，闻琴进宫之后跟他们就没有来往，就算最近有送银子回去，我觉得不一定就是闻琴送的。”沈时好说，“别人看到圣女的画像或许不会多想，但是……” 周序川说，“但是你知道圣女教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才能看到画像就警惕起来，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并没有怀疑圣女教，甚至还非常虔诚。” 沈时好恍然大悟，确实如此，如果她之前没有去过杭郡，只凭墙上的画像，她也不会怀疑圣女教。 “我去过村子的事，能瞒下来吗？”沈时好低声问。 周序川点头，“你放心，那你接下来要去圣女教？” 他们夫妻不能同时间调查这件事，既然沈时好在宫外调查，他就一定要在宫里为她遮掩。 “反正我是不信皇后娘娘让闻琴下毒，而且我觉得闻琴也不可能给皇上下毒，太冒险，且对皇后没有任何好处。”沈时好沉声说，“如果到最后都没有答案，那最不可能就会变成最有可能。” “上一次给闻琴家送银子的，你怀疑是圣女教的人？”周序川问，“就算与圣女教有关，可她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圣女教的圣女一直都是跟在太后身边的，若是以前有定王为叶青遥引荐，可定王如今也没了，谁还能命令得动圣女教呢？ 第835章 沈时好笑了笑，“我暂时先不跟你透露，等我查出来了再与你说。” “好。”周序川点头，“对了，满满先送去长公主府吧，有满满陪着母亲，她也能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 “我今天就送过去。”沈时好点头。 等周序川又出门了，沈时好才把南溪叫进来。 “我们之前安排在圣女教的两个人，想办法让他们来见我。”沈时好道，“找个隐秘的地方，不要被人发现了。” 南溪说，“圣女教离护国寺不远，要不奴婢将他们约在护国寺？” 沈时好点头，“可以。” 将满满送去长公主府，盛准这些天一直都在这里陪伴长公主，担心她因为太后的离世而忧伤过度，见到沈时好母女来了，他才轻轻颔首，到前院去了。 如今盛准在长公主府就像自家府邸，下人对他的态度与当初对北山侯大不相同。 长公主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她低声对沈时好说，“明日你可有空，陪我去一趟护国寺，我想为太后祈福诵经。” “母亲，我有空的，我陪你去。”这下连理由都不用找了，圣女庙跟背后那人都怀疑不到她身上了。 长公主看着有些愁眉不展。 沈时好问，“母亲，怎么了？” “朝堂有些人想要奏请皇上废后了。”长公主皱着眉说，她虽然跟王皇后感情并不深厚，但平心而论，王皇后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对不起皇上。 只是因为一个宫女，就认为下毒一事与皇后有关，那实在太草率。 长公主笑得有些悲凉，“如今朝堂站队已然明显，想要废后的，那都是想要皇上立皇贵妃为后的。” “……”王家作为根深蒂固的大世家，必然不会同意的。 “皇后除了无所出，并无任何不是，且……且她是为了……”她是为了救皇上才导致无所出的，根本不能怪到她身上。 长公主只觉得头疼，“明哲保身，宫里的事我们不去掺和。” 虽然是这么想，但很多事情是无法独善其身的，当初她救了皇贵妃两次，又教过太子剑术，被叫了几天的师父，世人眼中，大概早就将她和皇贵妃视为一党。 “为了利益，谁又在乎她曾经的牺牲。”长公主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你查得怎么样了？” “有些眉目，不过还不能确定。”沈时好说，“待我查得再清楚些。” 长公主轻轻颔首，“小心些，莫要暴露自己，免得招人记恨。” 沈时好说，“儿媳心中省得。” 翌日，婆媳二人就携手前往护国寺，护国寺主持今日已经封锁山门，其他信客都不得上山。 沈时好跟在长公主的身后，诵经祈福，磕头跪拜，结束之后，已经是大半天了。 长公主的脸上已经露出疲态。 “长公主，朝仁郡主，后院的厢房已经准备妥当，二位可以先休息。”主持说。 沈时好扶着长公主的手，“母亲，那我先送您去厢房。” 待安置好长公主，沈时好才沿着后山的小路走进深林中。 “夫人，今日只有许止茼能出得来，高胜男今日要陪同叶青遥出门。”南溪低声对沈时好说。 沈时好敛眸，“她们两个好不容易都得了叶青遥信赖，尽量不要引起怀疑，许止茼能出来就可以了。” 一直走到林子里最深处的湖边，才看到一个在采药的女子，那正是许止茼。 “属下见过夫人。”许止茼放下手中的背篓，大步地上前行礼。 第984章 大胆怀疑 “我们每天都会练武，圣女说是为了强身健体，说女子也要保护好自己。”许止茼低声说。 沈时好挑眉，“每天都练？又不是练兵，只是强身健体……” 话音突然一顿，练兵？ 许止茼用力点头，“夫人也觉得奇怪吧，您看，这是我根据每天练武所站的位置画出来的图，是不是像列阵？” 虽然许止茼画得并不详细，但沈时好还是能看出这就是在军阵。 一个标榜着为天下女子所成立的圣女教，对外宣称教女子立身之本，结果是教她们排兵布阵？ 有意思。 “夫人，还有一件事，根据属下观察，叶青遥背后好像有一个主子。”许止茼说，“之前叶青遥不信任我和胜男，一直只让我们做些替教众讲解的活儿，后来见我们有点武功底子，后来试探过我们几次，就让我们进去后山去练武。” “有一次我就听到她与屋里的人在说话，而且还叫对方主子，是一个男子。”许止茼说，“只是那院子我们进不去，只有叶青遥和她的左右护法能够靠近。” “主子？”沈时好若有所思，那就跟她之前猜测的一样，她也怀疑过叶青遥背后有真正的主子。 一开始她以为是定王，但后来接触圣女教和叶青遥，觉得定王根本驾驭不住叶青遥。 究竟会是谁呢？ “有没有今日你们练武那个地方的路线图？”沈时好问。 许止茼急忙道，“夫人不能轻易去后山，我们也需要护法带着才能避开那些暗器，您若是强行闯入，只怕会受伤。” “无妨，我会小心。”沈时好说，她从怀里拿出画像，“还有一件事，这个女子见过吗？” 许止茼仔细地看着，“有一点眼熟，但是，年纪有点对不上。” 第836章 沈时好眼睛一亮，“是谁？” “是圣女庙一个粗使婆子，不过她又聋又哑，前几天说要回乡祭祖，最近都没有见到她了。”许止茼说。 “知道她家在哪里吗？”沈时好问。 许止茼轻轻摇头，“平时她就是做洒扫的活计，又不会说话，我们很少跟她交流。” “夫人若是想知道，我这次回去好好打听。” 沈时好说，“别，不要打草惊蛇，她叫什么名字？” 只要有名字，去官府查名册就知道她是来自哪里了。 许止茼说，“她叫刘来男。” “我知道了，你不能离开太久，快回去吧，免得被起疑了。”沈时好拍了拍许止茼的肩膀，“对了，你听到叶青遥跟那个所谓主子说话，能猜到他多大年纪吗？” “是个挺年轻的声音，顶多就三十吧。”许止茼道。 沈时好轻轻颔首，从许止茼这里也知道不了更多的消息了，为了不让圣女教的人起疑，她让许止茼先回去，她也顺着原路回了护国寺。 长公主也刚好已经醒来，回城之后，沈时好就去找谢正了。 由谢正出面去官府查刘来娣的身份就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整份资料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魏王府？！”谢正瞳孔微震，刘来娣最开始的卖身契是出自魏王府。 沈时好目光沉沉地看着刘来娣的资料，她是十二岁被卖进魏王府，是在三年前才被赶出来。 “魏王府不可能买一个又聋又哑的下人，刘来娣变成聋哑之后被赶出王府。”沈时好说，“她还有一个妹妹。” “妹妹就是小宫女。”谢正冷冷地说，“至于是怎么送进宫里的，之前魏王府就安排不少眼线在皇宫各处，看来是清除得不够彻底。” 沈时好皱着眉心，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魏王虽然伏诛，但是李澜逃了，至今都还不知藏在何处。”谢正沉声说，“下毒一事，是他在幕后指使的。” “那就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沈时好说，“任何真相都有可能。” “此事交给大理寺去查，周夫人，你已经查得很多了。”谢正沉声说，“不要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沈时好只是笑了笑，“好。” “南溪，把刘来娣的资料誊抄一份，带走。”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谢正眼角一抽，不是才答应不插手了吗？ 沈时好说，“留着不备之需嘛。” “周夫人，此事牵涉太广，对你并无好处。”谢正提醒。 “我难道是为了图什么好处。”沈时好轻笑，她念着太后娘娘曾经对她的爱护，希望为她查到一个真相，害她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谢正闻言只是蹙眉。 “我跟谢大人开玩笑的，先告辞了。”沈时好笑着说。 转身的瞬间，她嘴角的笑容微敛。 “李澜和霓凰至今还没有下落吗？”沈时好低声询问着辛盛，她已经派出不少暗卫去找他们两兄妹，但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他们能躲在什么地方。 自从魏王伏诛，他的封地东州也都收回朝廷，李澜和霓凰如果在东州，那早就被她的人找到了。 “小将军，那些暗卫还没找到他们。”辛盛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辛盛，你亲自去一趟杭郡，查一查那边的圣女教。” 辛盛微怔，“您是怀疑他们藏在圣女教中？” “怀疑是怀疑，但要查才知道结果。”沈时好说。 只是还没等他们这边查出真相，那个关在刑部大牢的小宫女突然就暴毙了。 “怎么就暴毙了？”沈时好很惊讶，还没有水落石出，刑部不可能对她用太重的刑罚，至少也会保住她一条命。 周序川沉声说，“她身上中毒了，只是没有人察觉出来。” “那……那闻琴呢？”沈时好问。 “今天皇后亲自到慎刑司要求放了闻琴。”周序川说，“皇上让闻琴回坤和宫，但依旧不许所有人进出。” 那朝堂中太子一党的人就更加迫不及待想要请皇上废后了。 “你给太子试探过脉了吗？”沈时好低声问。 “没有中毒。”周序川说，“但是当日的确也有不适，御医很快就给他诊治。” “同一碗汤，太后娘娘中毒了，而太子却安然无恙。”沈时好望着周序川，“要么就是有解药，要么下毒的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 周序川脸色有些沉重，“如果是李澜，他……” “不会避开太子殿下。”沈时好说。 第985章 两只猪 皇贵妃提着食盒来到养心殿，被一个宫人给拦住了。 “娘娘，皇上刚才吩咐，今日谁都不见，您……不如把食盒交给奴才，让奴才帮您递进去。”这宫人是徐公公提拔上来的徒弟，因为中毒一事，徐公公也被带去慎刑司审问。 虽然已经证明其清白，但也去了半条命，现在还躺在屋里好生调养着，皇上跟前就让小徐公公暂时伺候着。 皇贵妃垂眸扫了恭恭敬敬的小徐公公一眼，“你进去回禀皇上，是本宫求见。” 小徐公公为难地想了想，但他是个机灵人，知道皇贵妃在皇上面前不同他人，何况太子殿下还是皇贵妃的亲生儿子，他可不敢得罪这位主子。 第837章 “那娘娘请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小徐公公说。 皇贵妃轻轻颔首，她也没去偏殿，相信很快皇上就会让她进殿的。 没多久，小徐公公就惨白着一张脸出来，他支支吾吾地开口，“皇贵妃娘娘，皇上……皇上有要事跟周大人相商，让您先回去永福宫。” “哪个周大人？”皇贵妃皱眉问。 “就是小北山侯。”小徐公公低声说。 皇贵妃秀眉微微一蹙，她往养心殿看了一眼，“好，那本宫就先回去，皇上最近有些咳嗽，这是本宫亲自炖的梨汤，你交给陛下。” 小徐公公恭敬地接过，“奴才一定亲自送到皇上的手中。” 皇贵妃这才转身离开，迎面就见到一抹身穿绛红色官袍的身影在雪地中走来。 “微臣见过皇贵妃娘娘。”姜南敛衽行礼，目光投向皇贵妃的身后。 “姜大人。”皇贵妃抬眸定定地看他一眼，她身后的语兰往后退了几步，正好观看周围是否有别人靠近。 “娘娘气色看着不佳，莫非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姜南温声地问候。 “本宫的烦心事，姜大人难道不清楚，皇上因为太后中毒一事迟迟未有真相而愁眉不展，姜大人，作为朝堂大臣，你也该为皇上解忧。”皇贵妃冷冷地开口。 姜南说，“小宫女已经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皇贵妃眸色更冷，“姜大人，本宫希望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前路，微臣只愿没有阻碍，尽是坦途。”姜南沉声说。 “你会把自己害死。”皇贵妃侧眸移开视线，双手克制地紧握着。 姜南莞尔一笑，“听说花美人快要临产了。” 皇贵妃眼色一厉，“你想做什么？皇上最近经常单独和周序川见面，你就不怕被查出来吗？” “确实。”姜南点头，“要是他们夫妻不在上京，那才能万无一失。” “姜南！”皇贵妃的声音凌厉起来。 “微臣还有要事跟皇上禀报，恭送娘娘。”姜南拱手行礼。 皇贵妃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沉着脸离开。 …… …… “师父，你今天怎么有空陪我出城啊？”李煦骑着马走在沈时好旁边，望着一身劲装的师父，他心里有一丝欣喜。 他很久没有见识过沈时好的骑术和箭术，听说她还亲手打败了北狄的第一勇士。 沈时好含笑说，“臣的兄长今日染了风寒，他陪不了殿下出城，我作为他的妹妹，当然要替他来啊。” “老师病了？”李煦担忧地看向随从，“你去请御医，速去给老师看诊。” “多谢殿下关心，不过兄长已经喝了药，相信再过两天就能痊愈了。”沈时好没有拦着李煦差人去找御医，免得到时候说她欺骗他。 李煦稚气的脸庞还是带着几分担心，“等回城之后，我再去看望老师。” 沈时好望着前面半山腰若隐若现的殿宇，“殿下今日怎么想着要来圣女庙啊？” “我听说圣女庙非常灵验，而且最近还收养不少流民，良君将赏善而除民患，爱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若地，最近老师教我为君之道从爱民如子开始，圣女教是做善事，但肯定是世间有不平的地方，才会让圣女教收留这么多人。” “我要去看一看，他们究竟为何无处可去。”李煦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沈时好微微笑着，“殿下将来肯定是一位明君。” 李煦羞赧地摆手，“我还差得远，父皇比我厉害多了。” “前面就是圣女教了。” 他们一行人刚刚来到圣女教的山门，叶青遥已经带着左右护法等人在这恭候了。 她看到沈时好跟随在李煦的旁边，绝色清丽的脸庞闪过一抹愕然，虽然她很快恢复自然，但还是被沈时好捕捉到了。 “见过太子殿下。”叶青遥恭恭敬敬地行礼，那姿态竟比对待太后还要更卑微。 沈时好微微眯眼地打量她。 “叶圣女，太子殿下听说圣女庙收留了不少流民，如今天下安定，既无天灾也没人祸，竟还有这么多流民，实属异常。”沈时好的声音清悦，听在叶青遥耳中却有些烦躁。 叶青遥非常乐意接待太子殿下，但沈时好也出现在这里，那就有许多事都不能表现出来了。 “天下之大，悲欢之事各有不同，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背井离乡。”叶青遥似是而非地回答着，“殿下，里面请。” “以前皇祖母最是信任叶圣女，今日我还想为皇祖母超度一番，愿她早登极乐。”李煦低声说，“若是皇祖母有在天之灵，那就让下毒之人早日捉拿归案。” 叶青遥低声一笑，“是。” “殿下，臣在外面守着。”沈时好对李煦道。 “无妨，师父与我一道进去。”李煦对沈时好的态度很是亲近。 叶青遥忍不住讶异抬头看了沈时好一眼。 有沈时好在这里，叶青遥不敢糊弄，只能带着李煦去见那些流民。 好在留在庙里的人不多，李煦认真地询问了解，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叶青遥正在心中松口气，忽地就听到外面有人急呼一声。 “有福，来财。” 第838章 “殿下，有福和来财跑了。” 沈时好皱眉，“那两个家伙，难得出宫，难得有这么宽敞的山林，估计是撒欢跑起来，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等下。”叶青遥急忙叫住她，“怎敢劳烦朝仁郡主，不知殿下丢失的是什么，我让人去找回来。” “两只……猪。”沈时好看着叶青遥一笑。 “？”叶青遥绝美的脸庞似乎扭曲了一下。 第986章 圣女庙后的山洞 上京城谁人不知道太子殿下养了两只吉祥猪，从一开始养的时候，就自带运气，还曾经带动不少世家子弟女眷也养起来。 要是那两只猪在圣女庙出了什么事，叶青遥脸色白了白。 “殿下莫要紧张，我立刻让人去寻找……两只猪。”叶青遥忙说道。 李煦今天就是想带有福和来财出来走动的，它们最近看着有些疲懒，没想到居然就跑了。 “师父，你和我一起去找吧，寻常人近不了它们的身，万一不小心还伤着了。”李煦说。 沈时好勾了勾唇，“好的，殿下。” “怎敢劳烦朝仁郡主亲自去寻找，这里山路崎岖，后山恐有蚁虫，万一伤着贵体……”叶青遥压着心头的不安，若是只有太子殿下，她自是不担心。 但这个沈时好…… 她的目光太犀利了，要是让她进后山发现不对劲，那要怎么解释。 沈时好悠然浅笑，“圣女不必担忧，我跟寻常闺阁女子不同，连战场都去得，区区一座后山，还有什么不能去的。” “……”叶青遥眼底闪过一抹冰冷，她几乎怀疑沈时好今日到圣女庙是别有所图。 李煦着急去找有福和来财，催促着沈时好，“师父，我们快点，有福它们现在不如小时候灵敏，万一被别的野兽给吃了怎么办。” “是，殿下，我们快点去找。”沈时好正色道，跟在陆续身后就出了大殿。 叶青遥恼怒地咬了咬牙，递了个眼神给郭苗华，“快去盯着，别让沈时好乱跑。” 沈时好当然不会乱跑，她早就将许止茼交给她的路线图熟记在心，她带着李煦在后山寻找有福和来财，圣女教的人紧跟其后，叶青遥气喘吁吁，她眼见沈时好越来越靠近禁忌之地，越发地着急起来。 “太子殿下，前面就是山崖，不可再往前走了。”叶青遥急声地开口。 “找到了。”沈时好扬声欢呼，指着不远处一棵苍天大树，来财就在树下哼哧哼哧地拱着树干。 叶青遥的脸色骤然一变，这个沈时好！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要去那个地方的。 “殿下，郡主，民女去将它带过来。”叶青遥旁边的许迎儿已经主动上前去抓来财。 饶是许迎儿武功高强，她也不敢用蛮力去抓这只肥嘟嘟的猪，看着不大，但力气不小，她差点被撞得眼冒金星。 小畜牲！要不是命好被太子殿下当宝贝养着，早就杀了几百遍！ “许使者，来财不喜欢生人靠近，还是我来的。”沈时好含笑说，这棵大树后面，就是进入练武场的机关，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可不想功亏一篑。 叶青遥指尖捏得都要泛白了。 她甚至已经动了杀心，要是沈时好发现这里有问题，她就让人先杀了她。 至于太子殿下，就算被他知道了，有主子在的话，肯定能够解释过去的。 “师父，你小心些，来财现在力气大着。”李煦跟在沈时好的身边，“这树……好大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树。” “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柏树，冠盖蔽空，像不像一座巨大的伞。”沈时好附和道。 叶青遥的心怦怦直跳，只盼着他们两个赶紧把那只该死的猪抓过来，不要站在那树下了。 李煦和沈时好一并往大柏树都去，来财看到他们，高兴地上蹿下跳。 “这大树后面怎么还有个山洞。”李煦惊讶地问。 叶青遥的心跳都快停止了，特别是在听到沈时好说要进去的时候，她几乎想立刻下令杀了沈时好。 “没有看到有福，会不会在山洞里？”沈时好淡声问，“太子殿下，您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不行，我和你一起进去。”李煦严肃地说，“万一有危险呢。” 看着少年人故作老成的样子，沈时好噗嗤笑出来，“有危险才不能让你去冒险啊。” 叶青遥干巴巴地开口，“那山洞潮湿，怕是有毒蛇，殿下和郡主千万不要进去。” “大冬天的会有蛇？”沈时好秀眉一挑，“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是什么神奇的山洞，更想见识了。” “那我们进去看看。”李煦已经大步走了进去。 沈时好担心有机关，赶紧跟了上去，将李煦护在自己身后。 叶青遥立刻给许迎儿使了个眼神，杀了沈时好！ 许迎儿和郭苗华同时跟在山洞，她们不敢打开山洞的机关，真的误伤太子殿下，整个圣女教的热都不够赔命。 黑暗中，沈时好勾唇浅笑。 她猜得没错，叶青遥不敢伤李煦，这山洞是有机关设备的，她都看出来了，但他们畅通无阻，根本没有任何暗器出现。 就不知……叶青遥是畏惧李煦的身份不敢伤他，还是别的原因。 突然，沈时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朝着她靠近，她眼色凌厉，手中长音剑嗡鸣一声。 第839章 半壁长的毒蛇冲着她吐出蛇信子，被沈时好利落地砍成两半。 “保护太子殿下！”沈时好将手中火把交给李煦，“殿下，您先出去。” “这山洞果然有异样，这天气居然还有毒蛇。”沈时好发出一声冷笑，声音正好让在外面的叶青遥听到，“明日带让官府带人来仔细地查看才行。” 叶青遥听到这话，更觉得今日必须让沈时好死在这里了。 她对许迎儿轻轻颔首，让她直接下手。 就在这时，沈时好手中突然扔出一颗圆球。 砰—— 整个山洞亮如明昼，李煦也看清楚山洞的样子。 “这山洞是故意凿出来的，那是不是箭头，这里有机关？”李煦震惊地高呼。 地上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时好回头看了叶青遥一眼。 洞口的叶青遥神色晦暗不明，一双美眸正冷冷地盯着她。 再走五十米就是练兵场了，沈时好不想放弃。 侍卫已经将李煦给带出山洞。 许迎儿冷笑上前，“郡主，千万当心，民女护送您出去吧。” “这山洞如此诡异，我往里面再去看看。”沈时好神色凛然，她既然进来了，可没那么容易退出去。 “郡主也看到了，山洞毒虫毒蛇不少，万一伤着您，那是性命攸关的事啊。”许迎儿说。 沈时好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爬虫往旁边让出道路。 “看来我也挺毒的，这些毒虫不敢靠近我。”沈时好揶揄一笑。 怎么可能！ “啊，痛！”李煦突然惊呼出声，他脚踝一片红肿。 “殿下被毒虫咬了。” 沈时好脸色一沉，回头就看到李煦抽搐倒在地上 第987章 不敢想象后果 在李煦倒地的瞬间，叶青遥已经急忙将他扶住，动作熟稔地掰开他的嘴喂了一颗药丸。 很快，李煦就不再抽搐，发黑的脸色也渐渐地好转过来。 “殿下，觉得如何？”叶青遥急忙问。 沈时好目光冷冷地看了叶青遥一眼，她以为伤了李煦阻止她往山洞走，这件事就会过去吗？ 今天圣女教的真正面目已经被撕开一角，就算她不查，李煦肯定也会好奇的。 “殿下，臣护送您先回宫。”沈时好扶着李煦，不再去看叶青遥。 叶青遥回头看着深不见底的山洞，心底涌起强烈的不安。 不到一刻钟，李煦和沈时好人全都离开了，刚才还热闹纷呈的后山，现在静得只听到虫鸣声。 “圣女，该怎么办？”许迎儿的脸色同样惨白，那可是太子殿下，他要是有三长两短…… 她不敢想象后果。 叶青遥全身僵硬，她手脚都是冰凉的，许久，血液才似乎回流，她扶着许迎儿的手踉跄一下。 “我给殿下吃了解药，他就是皮外伤，不会有性命危险。”叶青遥嘶哑地开口， “可是……”那是太子殿下啊，主子把他当眼珠子一样护着，他们这些年所做的，就是为了太子殿下，要是让主子知道，肯定要很生气。 叶青遥涩声说，“我要先进宫去请罪，不管怎样，殿下在圣女庙受伤，于我必定有责任。” “我送圣女进宫。”许迎儿说。 “今日殿下突然来访，必定与沈时好脱不了干系。”叶青遥咬牙，“我们若是不能除掉她，只怕后患无穷。” “属下今晚就去杀了她。”许迎儿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叶青遥急忙摇头，“不可，她认得你，若是能彻底灭口自然无忧，一旦失手，那我们就完全没有退路了。” 许迎儿恨声说，“沈时好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快进宫吧。” 宫里，皇上和皇贵妃得知李煦受伤，全都赶到东宫来看望李煦。 “你们去圣女庙做什么，怎么还会伤成这样？”皇贵妃心疼得掉眼泪，看到李煦脚踝上的伤口，又肿又红的，都不知被什么给咬的。 李煦小声说，“母妃，您别担心，我不疼，刚才路上遇到怀霁哥哥，他已经帮我处理过伤口了。” 盛武帝皱着眉看向沈时好，“太子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沈时好说，“回皇上，太子殿下今日想去圣女庙为太后娘娘诵经超度，准备回来的时候，有福跟来财跑到后山去了，我们在圣女庙后山发现一处诡异的山洞，这大寒天，里面竟还有毒蛇……” “你带着太子进去山洞了，有毒蛇你们还进去？”皇贵妃失声质问。 李煦连忙解释，“不是的，母妃，发现有毒蛇的时候，师父就让我赶紧从山洞出去，我是在洞口被咬的。” “你身边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还能让你被毒蛇咬了。”皇贵妃依旧无法消气。 “当时殿下身边只有圣女离得比较近。”沈时好说。 皇贵妃蹙眉握住李煦的手，“以后不许再去了，什么山洞，那本来就是有危险的地方。” “但是那个山洞真的很奇怪，看起来像是人为凿出来的，我还看到有机关一样的东西。”李煦看向盛武帝，“父皇，毒蛇在大寒天是会冬眠的吧。” 盛武帝闻言点头，“没错，既然有异样，那就要彻查清楚，朝仁，你知道那山洞的位置，那你就带人去查看一下。” 沈时好薄唇勾了勾，“是，皇上。” 第840章 不多时，宫人进来回禀，叶青遥来请罪了。 “太子需要休息，就不要打扰了。”盛武帝沉声开口，“命圣女庙全力配合朝仁郡主查看山洞，要是真的是个毒蛇窝，那还是早日清除的好，免得伤害到无辜百姓。” 皇贵妃眼底闪过一抹忧虑。 沈时好目光落在皇贵妃和太子的身上，和周序川一起告退离开。 在门外正好看到叶青遥孤零零的背影走在雪地中。 周序川牵起沈时好的手，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出宫坐上马车，他才低声说，“你是怎么让太子想起去圣女庙的。” “太子说跟太后一起用膳，亲眼看着太后娘娘中毒的。”沈时好想起太后，还是有些悲伤，“我随意提了一句太后娘娘生平最信圣女庙，他就说要去为太后娘娘诵经了。” “那山洞真的另有玄机？”周序川问。 沈时好神情严肃地点头，“是的，要不是太子殿下和我一起进山洞，里面的机关，我不一定能避得开。” 周序川闻言捏了捏她的掌心，“不要冒险。” “有件事我觉得奇怪。”沈时好摸着下巴，斟酌了一下才道，“叶青遥对待太子殿下的态度，让我觉得奇怪。” “她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都是不卑不亢的样子，但是在太子殿下面前……就显得小心谨慎，刻意讨好了。”沈时好说，“而且，在太子殿下被咬中毒的瞬间，她立刻就给殿下吃了解药。” 虽然一切也能解释得通，但她就是察觉出一丝诡异。 周序川沉吟片刻，“今日你去找到那个山洞，叶青遥和她背后的主子怕是不会放过你，在你去查山洞之前，他们有可能要对你下手。” “我还怕他们不来。”沈时好冷哼，最好背后那个人赶紧出手，她才能把他给揪出来。 她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人才是要给皇上下毒的人。 “大理寺那边查得怎样了？”沈时好问。 周序川轻轻摇头，“还没有任何进展，小宫女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但闻琴……大理寺和刑部都查不出她跟此事有任何关系，除了与小宫女是同乡，她们在入宫之前并没有见过面。” “我已经让跟谢正提醒过给小宫女送银子的人跟圣女教可能有关系，他还查不出来？”沈时好有些怀疑是不是她高估谢正的能力了。 “不行，明天我一定要去找谢正问一问。”沈时好哼道。 第988章 太多管闲事 啪—— 叶青遥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一片。 姜南清俊斯文的脸庞此时阴鸷冷冽，他目光森然地盯着叶青遥，“你竟敢伤太子殿下，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包括圣女教的存在，都是为了帮助太子殿下，你怎么敢！” “对不起……”叶青遥脸色惨白，只有那红肿的巴掌印触目惊心，“主子，当时情况太迫不得已，沈时好再往里面走，就会发现我们的秘密，我担心她发现了，没办法这才利用太子引她出来。” “当时太子殿下已经走出山洞，为何不直接打开机关，当场射杀沈时好又如何！”姜南冷冷地问。 叶青遥瞠圆眼睛，“要是当时杀了沈时好，那我们的秘密就隐瞒不住了。” “杀她又如何！”姜南阴沉开口，“太子殿下虽然年纪小，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且这锦国还有谁能够与他相争，这天下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只要殿下不降罪，沈时好死了也就死了。” “是我错了。”叶青遥低声地认错，她当时是担心若是当场杀了沈时好，长公主和周序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时好背后是有沈家和周家的。 姜南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后山已经无法保密，立刻去炸了山洞。” “那……那练武场的人就出不来了。”叶青遥脸色微变。 “总会有出路的。”姜南说，杀不了沈时好，就只能再忍一忍。 叶青遥缓缓地点头，“是。” 姜南突然道，“皇上已经命沈时好前来查看山洞，你寻找时间……要是能杀就杀。” “是。”叶青遥不敢再有意见。 “下去吧。”姜南冷声下令。 他眺望着远方的宫殿，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本来利用定王那蠢货已经让皇上动了收回军权的心，要不是周序川，北山侯的兵权肯定已经回到皇上手中，那最后还是太子殿下的。 现在沈家军和北山军都重新整编，他不明白皇上为何迟迟不将兵权收回来。 沈家和周序川目前看来都是支持太子殿下的，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皇帝除了将江山交给太子殿下，已经没有别的儿子可以依靠了。 …… 沈时好再次来到圣女庙，叶青遥绝美的脸庞蒙着一层寒霜，冷冰冰地看着她。 “又来打扰了，叶圣女。”沈时好微笑。 “朝仁郡主若是对我们圣女教这么感兴趣，不如加入我们教众。”叶青遥嘲讽道。 沈时好挑眉问，“加入之后就能知道贵教的秘密吗？” 叶青遥手指捏紧拳头，沈时好在杭郡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圣女教了吧。 “叶圣女，我们还是别那么多客套，今日我是奉命来的，太子殿下在山洞受伤，皇上大为震怒，为了防止以后再有人受伤，我们只能进山洞再仔细搜查一遍了。”沈时好正色道。 第841章 “殿下会受伤，不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殿下昨日也不会出现在山洞。”叶青遥压低声音，怒火在眼底喷薄而出。 沈时好讶异，“那山洞又不是我凿出来的，毒蛇也不是我放的，怎么跟我有关。” 叶青遥冷笑，“那就请朝仁郡主好好地查。” “好的，圣女教平日这么多教众前来祭拜，若是不查清楚，对无辜百姓也不好。”沈时好道。 她对后面的辛盛颔首示意，数十精锐已经往后山疾步而去。 “叶圣女，要不要同去？”沈时好含笑问。 叶青遥冷声说，“不了，我怕毒蛇。” 沈时好轻笑出声，跟在士兵后面来到山洞。 “进去。” 密室中，叶青遥和姜南听到山洞的机关被激发。 那就是有人闯进山洞了。 砰—— 一声剧烈的爆炸自后山传来。 姜南淡声说，“可惜了，她到底救过皇贵妃和太子殿下。” 如今灰飞烟灭，只能是怪她太多管闲事。 第989章 花美人要生了 整个山洞已经夷为平地，浓烟之中，整个后山已经完全看不清。 叶青遥和其他人已经来到后山，都炸成这个样子了，沈时好不可能还活着的。 她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待着周序川和沈家的报复。 “走吧，回去告诉主子。”叶青遥哑声低语，他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那我立刻下山去找人，不管怎样，也要装出个样子去救人。”许迎儿说。 叶青遥轻轻颔首，“嗯，去吧。” 姜南终于听到他想要的消息，心中顿时松口气，他起身就要亲自去看一眼。 “主子，刚才炸山洞的声音很大，怕是已经引起山下的注意，要是让别人发现您在这里……”叶青遥低声地提醒姜南。 “无妨。”姜南说，“别人可以被惊动过来，难道我就不可以。” 来到后山，浓烟还没散去，炸药的味道刺鼻难受，姜南缓缓地停住脚步。 细碎的阳光穿透烟雾，他依稀看到有一抹清丽身影。 姜南在第一时间就转身离开。 “拦住他！”沈时好的身影穿过浓雾，死死地盯着已经转身跑开的男子。 那就是叶青遥背后的主子。 今天她一定要在这里活捉他。 “世子，小心。”叶青遥惊呼出声。 藏在暗处的士兵突然全都出现，眼见就要抓到姜南了。 数道利箭破空而出。 将最前面的几个士兵当场射杀。 沈时好眸色一厉，立刻看向射箭的方向，但浓烟太重，她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何人射箭的。 “别追了。”沈时好下令，继续追上去，也只是徒劳，白白送命罢了。 “叶圣女，看来要劳烦你亲自到大理寺一趟了。”沈时好看着叶青遥淡淡说。 叶青遥在看到沈时好活着走出来，就知道她今日肯定逃不过了。 她抬手就拔下头上的钗子。 沈时好迅速捏住她的手腕，“这就要自尽？太急了些。” “你根本没有进山洞。”叶青遥冷眼看着沈时好。 “只差一点点，说不定我就进去了。”沈时好扬唇笑了笑，“你们有点急了。” 沈时好望着刚才射箭的地方，希望藏在暗处的宋念和辛盛能发现射箭的人到底是谁。 刚才那个人的身影…… 太模糊了，看着有几分眼熟，只是浓烟太厚，她就算眼力再好，她也无法单凭一个背影就认出对方。 “拿着我的令牌去见侯爷，让他派人过来，这山洞炸了，我们就再挖一个。”沈时好冷冷地说。 叶青遥这时候的脸色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沈时好是个又狠又疯的人。 沈时好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她现在一身的灰尘，而且要把山洞挖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反正那练武场的痕迹，绝对不会轻易毁灭的。 她把叶青遥送去大理寺，又匆忙地更换了衣裳，这才进宫去给皇上复命。 “又是圣女教！”盛武帝并没有太大的震惊，甚至他眼中还有一抹让沈时好看不明白的晦暗不明。 沈时好将今日山洞被炸，幕后那人逃走时射出来的利箭全都告诉盛武帝。 “皇上，这就是今日他们用的箭。”沈时好将十一支箭放在地上。 上面血迹已经干涸，每支箭就是一条命。 盛武帝眸色一沉，“这箭……” 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沈时好说，“这是当初魏王叛逆时用的箭。” 盛武帝震惊了，“你，你是说，圣女教背后的人是李澜？” 表面上看证据的确如此，但沈时好并不这样认为，她甚至觉得，叶青遥故意叫出来的那一声世子，是故意要引导她误会。 而且用如此容易被认出身份的箭，她觉得李澜不至于蠢到这个程度。 “皇上，只凭这些箭，无法确定。”沈时好说。 盛武帝勃然大怒，“一定是李澜，朕当初就不该心存一丝善念放过他。” 沈时好这时候无论说什么，盛武帝都已经听不进去了，他震怒地下旨，全力捉拿李澜归案。 “一定是李澜收买小宫女，要那小宫女毒害朕。”盛武帝气得脸色铁青，“一定要把李澜兄妹抓回来，无论生死！” 第842章 “皇上……” 盛武帝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气，脸色极为难看。 小徐公公顿时脸色大惊，“快请御医。” “朝仁郡主，御医刚叮嘱过皇上不宜动怒，您就别再说了。”小徐公公皱眉开口。 沈时好默默地看着这个面生的小太监一眼，她垂眸不再说话了。 很快御医就来了。 同时惊动的还有皇贵妃。 “皇上，您觉得怎么样了？”皇贵妃轻抚盛武帝的后背，“快，拿丹药过来。” 沈时好诧异地看着盛武帝吃下一颗丹药，刚才还发白的脸色很快就好转了。 皇贵妃秀眉微蹙说，“朝仁郡主，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皇上今日已经很累了。” “是，娘娘。”沈时好低头应是，不再坚持。 刚走出养心殿，就见到一个小宫女匆匆忙忙地跑来，“皇上，花美人快要生了。” 沈时好的心猛地一跳。 花美人在这个时候要生了…… 皇贵妃从养心殿缓缓地走出来，“皇上刚才服药之后睡下，等花美人生了，本宫自会跟皇上说的。” 小宫女脸色发白，“娘娘，可，可是花美人难产，需要请御医前去施针催产，宫里值守的寓意都不善针灸……” “那就差人去把周御医召回宫。”皇贵妃淡声道。 “多、多谢皇贵妃娘娘。”小宫女满脸欣喜，觉得皇贵妃真是菩萨心肠，居然 还愿意帮助花美人。 皇贵妃看到沈时好若有所思的样子，“朝仁郡主，还有什么事吗？” 沈时好笑了笑，“没有，臣女告退。” 走出皇宫，沈时好静静等待着，发现似乎并没有人出宫去找周御医。 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郑御医也擅催产，让人去给郑御医递话，请他速速进宫。”沈时好低声对南溪吩咐。 沈时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多管这一桩闲事。 但是……她觉得花美人的孩子，或许就是皇后最后的希望了。 王皇后并不坏。 第990章 你会后悔的 “小将军。”辛盛和宋念一见到沈时好，立刻就迎了上来。 “是李澜吗？”沈时好沉声问，他们去追圣女教背后那个人，虽然她心中已经有预告不会是李澜，但还是问出了口。 辛盛摇头否认，“虽然我们所在的位置离得远，但属下能肯定，他不是李澜。” 沈时好已经将朝堂上所有年轻男子都想了一遍，她根本想不出究竟还会是谁。 “他出不了城，你们让人在城里各处寻找，他年纪应该约莫三十左右，身高七尺……”沈时好说着就皱眉，要找这样条件的人太多，真是如同大海捞针。 但城门如今有周序川的人重兵把守，她不怕他会跑了。 “我去一趟大理寺。”沈时好说。 天色已经昏暗，沈时好心中越发有种无法忽略的不安。 好像要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叶青遥被关在大理寺的牢狱里，为了不让她自杀，她手脚都被镣铐锁起来，连嘴里都塞着黑布，她本就生得极美，如今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破碎美。 一见到沈时好出现，叶青遥眼中就透出浓浓的杀意。 “我听谢大人说，你已经承认给太后娘娘下毒的事。”沈时好在叶青遥对面的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在杭郡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应该很懂得民间疾苦。”沈时好想起第一次见到叶青遥时的惊艳，“当年就算我没有出手，其实你也能对付徐泛的吧。” 叶青遥那个背信弃义的未婚夫要逼着纳她为妾，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帮她对付徐泛，沈时好觉得徐泛的下场极为有可能惨死在家中。 “哦，你说不了话。”沈时好示意了一下，南溪去将叶青遥嘴里的布拿掉。 “沈时好，我已经承认了，什么都是我做的，你杀了我吧。”叶青遥恶狠狠地说。 明明这么多年来，她都隐瞒得很好，她都不明白怎么就被沈时好发现后山的山洞，怎么就变成现在的下场。 还好主子谨慎，不然他们全都功亏一篑了。 “太后娘娘对你和圣女教都算有恩，她因你而死，你不愧疚吗？”沈时好问。 “我愧疚，所以，我死了自会去忏悔。”叶青遥面无表情。 沈时好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今天那个年轻男子并非李澜，他到底是谁？” 突然提到李澜，叶青遥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她踟蹰片刻，深怕回答错了会引起沈时好的怀疑。 可就是她这瞬间的犹豫，沈时好肯定自己的猜想。 “当年是谁救你进去圣女教，你上一届的圣女究竟是谁？”沈时好不等叶青遥回答，又突然开口询问。 叶青遥神情闪过一丝惶恐。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清楚的。”沈时好说。 “沈时好，就算你查到又能如何，有些事根本不是你能做主的。”叶青遥冷笑着，“你不就是想为太后报仇吗？杀了我，你就算得偿所愿，再查下去，你会后悔的。” 沈时好眸光流转，“是吗？我挺想知道自己能有多后悔。” “小将军，宫里传来急召。”辛盛脸色沉重地进来，低声对沈时好说着。 “怎么了？”沈时好皱眉问。 第843章 辛盛说，“花美人生了个小皇子，皇上召您和侯爷进宫。” 叶青遥也听到了，她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极为冷沉。 沈时好将她脸上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她站起身，“那就先进宫吧。” 走了几步，沈时好突然回头看向叶青遥，“叶青遥，那日你放毒虫咬伤太子殿下，你背后的主子是不是非常生气？” 叶青遥张口就要咬舌，被南溪瞬间捏住下巴，把布块塞进她的嘴里。 第991章 密旨 走出大理寺，沈时好的神色越发沉重冷漠。 “小将军，花美人难产，如今还没生产。”辛盛低声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她知道花美人可能会不容易生产，刚才在里面的那番话，是她事先叮嘱辛盛的，为的就是试探叶青遥的反应。 叶青遥在圣女教筹谋多年，做了那么多阴暗的事，她不可能轻易坦白一切。 不过，如今就算她猜到圣女教背后真正的主人，没有证据，又如何揭穿对方。 沈时好遥遥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先回侯府。” 一直到后半夜，沈时好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在她的身边躺下，温暖干燥且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回来了。”沈时好知道是周序川，顺势靠在他的肩膀。 “花美人死了。”周序川替她掖了掖被子，跟她说了刚刚宫里发生的事，“生了一个皇子，不过身子很弱，不知能不能撑得过去。” 沈时好一下子就清醒了，“还真的是个皇子。” “嗯？”周序川不明白她的意思。 “今天为了诓叶青遥，我就说花美人生了个儿子。”沈时好叹口气，“我出宫的时候，皇上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你去看过了吗？” 周序川揉了揉她的后颈，轻柔地安抚着，“嗯，皇上最近总是头疼，我已经给他针灸过了，也劝他不要再服用丹药。” “那些丹药……都是从哪里的？”沈时好惊讶问。 “皇贵妃请人炼制的。”周序川低声说，“圣女庙的后山被炸得厉害，今天还发生山体崩塌，想要短时间挖出通道不是那么容易。” 沈时好忍不住担心，“山体崩塌？那不知道对练武场里的人有没有被砸伤了。” 周序川轻拍着她的肩膀，“得进去才知道情况，你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先好好睡觉吧。” “怀霁。”沈时好低声说，“如果……圣女教跟皇贵妃有关，我们当如何？” 沈时好感觉到他搂着自己的双臂收紧，“皇贵妃是皇贵妃，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 “嗯。”沈时好低声地应了一句。 “睡吧。”周序川说。 …… …… “皇贵妃娘娘，时候不早了，您照顾皇上一整晚，不如先就寝吧。”语兰轻声地劝说着，知道此时皇贵妃肯定心情不好，她也不敢说太多的话。 “生了吗？”皇贵妃淡淡地问。 语兰看了她一眼，更加小心翼翼地回道，“娘娘，花美人已经生了，不过她自己没撑住，产后血崩，人也……没了。” 论辈分，花美人还是她的侄女。 皇贵妃揉了揉额角，“此事禀告皇上了吗？” “皇上身子不适，还……还没去回禀。”语兰说。 “花美人为皇上诞下皇嗣，多少也有点功劳，厚葬了吧。”皇贵妃说，“其他的，本宫明日会去请皇上定夺。” 语兰咽了咽口水，“娘娘，花美人生了个小皇子，虽然早产有损，但若是养在皇后膝下，那就是唯一的嫡皇子……” “那又如何，能不能养活还是一回事，皇后那么稀罕别人的孩子，那就让她养着，等养出感情了，若是孩子没了，她才知道痛彻心扉。”皇贵妃淡淡地说。 语兰闻言就不敢再多言，“奴婢伺候娘娘就寝。” 同一时间，刚清醒没多久的盛武帝也得知花美人产子的消息。 盛武帝心头涌起一股喜意，他四个成年的儿子里面，一个逆反被圈禁终生，一个被谋害丧命，一个自取灭亡，他本来最看好的齐王，却也落得残疾的下场。 如今只有小五还能好好的，他当然希望花美人的孩子也能健健康康的。 “来人。”盛武帝沉声地叫来宫人。 小徐公公弓着腰进来，“皇上，奴才在。” 盛武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徐福呢？” “回皇上，徐公公得了陛下的恩赐，还在屋里养伤。”小徐公公说。 “去看他能不能下地，能下地就叫过来。”盛武帝沉声下令。 徐公公得知皇上要召见他，就算屁股还有点疼，他也要强撑着来见皇上。 “陛下，陛下，老奴来了。”徐福痛哭流涕，跪在盛武帝的面前磕头。 “起来吧，像什么样子。”盛武帝嫌弃地看他一眼，“把其他人屏退，朕有话吩咐你。” 徐公公用袖子拭去脸上的眼泪，“是，是。” “你们，都退下。”徐公公指着殿中的宫人，见小徐公公站着不动，他上前一脚，“还不退下。” 小徐公公心中有些不甘，他勾头看了盛武帝一眼，见皇上并没有打算留下他的意思，他只好也跟着退下了。 盛武帝对徐福招了招手，“花美人产子，你安排几个信得过的宫人照顾小皇子，莫要被皇贵妃发现了。” 第844章 徐公公心头咯噔了一下，这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啊，“奴才遵命。” “去，把外面的宫人都打发走了。”盛武帝又吩咐。 徐公公满脑子都是狐疑，却不敢置喙，照着皇上的命令去做事。 偌大的养心殿，在黑夜中显得特别安静孤寂。 没多久，徐公公就见到几道身影踏雪而来，在夜色中显得特别突兀。 小北山侯？小沈大人？内阁的张大人？大理寺谢正大人…… 全都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 这……怎么回事？ 徐公公心跳如擂，觉得今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他咽了咽口水，急忙地跟了进去。 盛武帝低声地跟他们说这话，每一句都很轻声，徐公公不敢去听，他现在都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朕，要拟旨，日后朕大行之后传位给太子殿下。” “还要另立一封密旨，交由怀霁保管，你们都是见证人，谢正，你来拟旨……” 徐公公屏住呼吸，难怪今日皇上要把他叫来，肯定是皇上信不过他那个徒弟，在皇上心目中，他才是最忠心的奴才。 一时之间，徐公公感动得有些无以复加。 忽地，他抬眸发现外面似乎有人影，急忙走了出去。 只有风呼呼地吹着，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是我眼花了……” 第992章 活下去 “皇后娘娘，皇上追封花美人为贵嫔，还允她葬在家乡。”闻音从外面进来，低声地回禀着，“永福宫也同意厚葬了。” 王皇后闻言讥笑出声，“轮得到她同意与否。” “娘娘，小皇子身子虚弱，郑御医说……恐难养到满月。”闻音满眼的怜悯，怜皇后这一生孤苦，满腔深情无所回报，眼睁睁看着挚爱的丈夫将别的女人捧在掌心。 即便这样，她依旧不争不辩，由着自己花开花败，在这坤和宫看不到一点希望。 好不容易为自己谋划一回，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是娘娘最大的遗憾，花美人的孩子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了。 如今上天居然也不能怜悯一次吗？ 闻音是真的心疼王皇后。 皇后娘娘看似冷情，但其实心肠不坏，从来不会主动去谋害别人，为何不能给她一点希望呢。 王皇后将襁褓中瘦小羸弱的孩子抱在怀里，那软乎乎的脸蛋还没有她的巴掌大，他连睡觉都在用力地呼吸，就是想要多活些时日啊。 “孩子，你的母亲拼命才将你生下来，她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娘亲活下去。”王皇后低声呢喃，“本宫一定会让你好好地活着，谁也害不了你。” 王皇后轻轻地将小皇子放回摇篮，她转头看了看外面，“下雪了，闻琴的伤势如何了？” 闻音哽咽了一下，“回娘娘，闻琴姐姐伤得太重了，手脚现在还不能动，御医说，可能以后要留下……留下病根，也不知还能不能站起来。” 王皇后闭了闭眼睛，“本宫太小看她了，太小看她了。” “娘娘，娘娘！”一个宫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不可冲撞娘娘。”闻音呵斥他。 宫人大口喘着气，他只是宫门处一个小小的守门人，刚刚结束轮值，立刻就跑来坤和宫了。 “刚才，奴才看到小北山侯和沈大人进宫了，还有谢大人……”宫人小声说。 王皇后目光冷冷地盯着他，“滚出去，本宫今日只当没见过你，你见到的，最好也烂在肚子里。” 宫人被王皇后吓了一跳，他嗫嚅地动了动嘴唇，在王皇后森冷的眼神下，终于还是闭上嘴，“那奴才告退。” 他是王家安排在宫里帮助王皇后的，就是今晚看到异常，才暴露身份来禀告皇后，没想到皇后居然还不领情。 王皇后深吸一口气，“去跟着，看他又去见了什么人，若是见了永福宫的人，那也不必留着他的命，若是个忠心的，就让他离开皇宫。” 闻音领命而去，只是个小宫人，处理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只是，不等闻音动手，那小宫人在离开坤和宫，正要回自己住所的时候，不小心就掉进结冰的湖面，周围连个施救的人都没有。 “……”躲在暗处的闻音惊住了，她放轻了呼吸，直到湖边的黑影离开，她才飞快地返回坤和宫。 原来，皇上居然派暗卫一直盯着坤和宫吗？ 第993章 赐死 一觉醒来，沈时好发现她身边的位置是冰凉的。 昨晚周序川又出门了？ 沈时好刚洗漱好，就见周序川风尘仆仆回来，下巴一片胡茬，眼中更是布满红血丝。 “怎么了？”沈时好将刚送来的牛乳送到他手中，“一整晚都没睡？” 周序川神色沉重地摇了摇头，把牛乳一饮而尽，这才将沈时好搂在怀里，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半夜皇上急召。” 他说了皇上拟旨的事，但没说旨意的内容。 既然是密旨，那就不是能说出口的，沈时好也没有多问，“先用早膳吧。” “小宫女下毒的事，大理寺已经定案了。”周序川吃着包子，一边低声说。 沈时好的手微微顿了顿，“嗯？” 周序川抬眸看了沈时好一眼，低声叹息，“李澜与圣女教勾结，让小宫女下毒谋害皇上，皇上已经下令无论生死捉拿李澜。” 第845章 “……”沈时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如此明显的漏洞，居然说结案就能结案，虽然沈时好不喜欢李澜，但也认为这次他的黑锅背得有点莫名其妙。 “要是李澜知道给他扣这么大的黑锅，说不定真气得回上京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周序川握了握她的掌心，“皇上或许是有苦衷的。” “为了太子殿下么。”沈时好低声喃喃。 “大概是……为了安定和平稳吧。”周序川轻声说。 听到这个理由，沈时好嘴角勉强勾了勾，既然皇上亲口结案，她若是再去调查，那就是在打皇上的脸了。 “叶青遥如何处置？”沈时好问。 “处死。”周序川回道，“昨日已经命谢正就地处死叶青遥。” 沈时好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碗筷，“你吃完先睡一会儿，我去大理寺。” 藏在朝堂中的那个真正的人还没有出现，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手到底有多长，连圣女教都能够在锦国经营这么多年，如果这个人在大理寺也有人吗？ 沈时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大理寺，正好遇到要出门的谢正。 和周序川一样，谢正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睡，下巴还都是胡茬，他看到沈时好的时候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叶青遥呢？”沈时好急忙开口询问。 谢正淡淡地说，“周序川没有跟你说吗？皇上已经下令处死叶青遥，现在下官要去查封圣女庙，那些教众也都要彻查清楚，与此案有关的，一律严办。” “那她死了吗？”沈时好问。 谢正说，“本官亲眼看着她服下毒药，如今应该已经送去埋葬了。” “送去哪里埋葬？”沈时好问，她就是要亲眼看着叶青遥死，她才能相信她真的被处死，但她觉得，肯定有人会来救叶青遥。 “跟我来。”谢正不知是不是也猜到这个可能性，目光深深看了沈时好一眼，翻身上马。 沈时好跟在他身后，“谢大人，你觉得真的是李澜吗？” 谢正抿了抿唇，他斜睨沈时好一眼，“是与不是，如今又有什么要紧的。” 很好，谢正跟她一样，根本不相信圣女教背后的人就是李澜。 叶青遥的葬身之地就在乱葬岗附近，其实这里也跟乱葬岗差不多，都是些朝廷要犯处刑之后埋葬的地方。 有两个士兵正在挖一个新坟，旁边用草席裹着的正是叶青遥。 “谢大人？”他们看到谢正出现，惶恐地行礼。 谢正伸手要掀开草席。 其中一人连忙慌张地开口，“谢大人，这个要犯死状难看，您莫要污了自己的眼睛。” 沈时好走过去直接就掀开了。 露出一张女子灰白的脸庞，并不是叶青遥。 “真正的犯人呢？”谢正的铁青着脸色，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两个士兵。 “谢大人，饶命啊。”两人扑通跪下来，“刚才有个女子，说这是她的妹妹，希望能够给她做场法事，想葬回家乡，我们见对方可怜，就……就……” 沈时好目光沉沉地盯着死绝的女子，其实这个女子也是圣女教的，她之前还见过的。 叶青遥肯定没有死，给她喂下的毒药都不一定是真的。 “你们收了多少银子？”谢正冷声问。 “没，没多少，就几十两……” 沈时好冷笑一声，“怕得有几百两吧，否则怎么值得你们冒死将尸体给转换出去。” 谢正更是冷厉，“看来你们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本官必定会仔细彻查！” “大人，我们下次不敢了，求大人给一次机会。” 两个士兵拼命磕头，可都无济于事，谢正已经转身离开，跟上站在路边的沈时好。 “是我大意了。”谢正冷声说，他以为人都死了，下葬的事不用再盯着，没想会出现假死。 “谢大人，是何人给你的药，又是谁喂叶青遥服下的？”沈时好沉声问。 谢正没有回答沈时好，而是威严冷厉地看着那两个人，“你们被革职了，回府衙领罚。” 两人不敢再求饶，不被砍头就不错了，他们看都不敢看谢正一眼，连滚带爬地跑了。 “药跟人都是宫里的，你想怀疑是皇上要放过叶青遥吗？”谢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时好问。 “宫里那么多人，怎么就一定是皇上，你怎么确定不是有人假借皇上之手来放走叶青遥？”沈时好淡声地反问。 谢正转头正色地看着她，“你……还怀疑谁？” 沈时好垂眸看着草席里的死者，她皱眉问，“你把那两个人打发走了，谁把她葬了？” “？”谢正冷着脸没说话。 “把人叫回来吧，我去圣女庙。”沈时好说。 “圣女庙已经查封，你就算去了也没用。”谢正凝眉道。 沈时好哦了一声，“那我也要去看看。” 其实她还真希望叶青遥能活着，只要她活着，才有机会从她的嘴里撬出真相。 现在有人救了她，沈时好觉得还挺不错的。 谢正望着已经挖了一半的墓穴，他揉了揉眉心，这要怎么回去复命？ 到底是不是皇上有意要放了叶青遥？ 如果不是皇上…… 谢正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了。 第846章 第994章 本宫有事相求 圣女庙全是官府的官兵，正一个个地清查教众的身份，沈时好去后山看了一眼，距离挖通山洞大概也就一天的时间了。 她还没有许止茼和高胜男的消息，看来她们就在练武场中，也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 “夫人，高胜男和许止茼都没事。”宋念来到沈时好的后面，“山体今天早上凿出一个小洞，许止茼说她们两人没有受伤，不过，其他人有的被砸伤，且似乎还起了内讧。” “尽快打通山洞。”沈时好只能让人加快速度。 “最近仔细盯紧些，叶青遥被人救走了，我觉得她未必会在这时候离开上京，可能会回到圣女庙。”沈时好说。 宋念皱眉，“不是处死……有人救她，皇上对她该不会……” “别胡说。”沈时好瞪他一眼。 “那为什么啊，她的确长得好看，那也不如皇贵妃啊，皇贵妃比她还更像圣女呢。”宋念嘀咕。 “你说什么？”沈时好神情一凛。 宋念被沈时好的表情吓住了，“属下……属下没说什么啊。” 沈时好若有所思，“皇贵妃比叶青遥更像圣女。” 她突然想起为什么在闻琴家里见到画像会有一种眼熟的感觉。 因为那张画像上的圣女，眉目有几分像极皇贵妃。 “宋念，去找圣女的画像。”沈时好立刻道，她记得以前也见过圣女画像，但跟闻琴家里并不是很像，“能找到多少就多少。” “好。”宋念立刻应下，“我分散其他人都去找。”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你悄悄去闻琴家中，看那画像还在不在，拿回来。” “是。” 如今也做不了什么，沈时好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没有用，只能先回侯府。 “夫人，您总算回来了。”管家见到她，松口气迎上来，“宫里来消息，让您回来即刻入宫，皇后娘娘召见。” 沈时好微微愣住，皇后这时候娘娘召见她？！ 一股莫名的压力沉沉地落在肩膀上，沈时好揉着眉心，她这一去见皇后，只怕皇贵妃那边立刻就会知道。 她实在不想在这时候被卷入两宫的恩怨中。 闻琴家那张画像忽地就出现在沈时好的脑海里，她轻轻地颔首，“我先去换衣裳，南溪去套马车。” …… …… 坤和宫中。 王皇后轻轻地摇着摇篮，向来清冷淡漠的脸庞此时也难得露出几分柔色，她侧头看向沈时好，“朝仁郡主，你看他，小脸蛋还没本宫的巴掌大，本宫每次见他睡着，都要小心翼翼地观察，怕他就此没了呼吸。” 沈时好这才见到花美人难产生下的皇子，好小啊，比当初满满出生的时候，还要小一半。 真的能养活吗？ “你是不是觉得，小皇子出生就亏损，只怕也养不活了？”王皇后淡声地问。 “小皇子是花贵嫔冒死生下的孩子，有她的生母在保佑他，定能平安顺遂，洪福齐天。”沈时好轻声说。 王皇后嘴角弯起一抹温暖的浅笑，“本宫亦是这样盼望。” 沈时好不动声色，只等王皇后说出此次召见她的最终目的。 “朝仁郡主，本宫有一事相求。”王皇后目光诚恳地看了过来。 “皇后娘娘，此话言重，有臣女能做的，您尽管吩咐。”沈时好的心头一颤，顿觉皇后要她做的事，怕是不容易。 王皇后轻轻地抚摸小皇子的额头。 沈时好这才注意到王皇后指甲素净，别说护甲，连指甲都修剪得极短，是怕指甲会伤了孩子吗？ “你能不能把老太医请进宫，有老太医在，小皇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王皇后语气隐藏着一丝卑微，她从来没求过别人，如今却要向曾经看不起的沈时好低头恳求。 她想了很久，只有沈时好才能帮她。 沈时好涩然无语，她设想过王皇后要她做的事，但她没有想过，居然只是要她把老太医请进宫里。 “皇后娘娘，宫中医术高明的御医也有许多……” 王皇后打断她，“但只有老太医能救小皇子。” “本宫不求他日后前程如何，只要能平安活着便好。” 沈时好张了张口，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答应。 王皇后低声道，“本宫不逼你，你若是肯答应本宫，本宫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但凡你有任何事需要王家，王家赴汤蹈火。” 沈时好的目光落在小皇子的身上，已经身为母亲的她，心口忽地就软了下去。 “娘娘，臣女无法现在就应承，老太医也不知在何处，等臣女回去打听过后，再答复娘娘。”沈时好低声说。 王皇后松口气，她知道沈时好已经是答应下来。 沈时好行礼告退，其实老太医很快就要到上京城了，上次太后中毒，周序川就派人去寻找老太医，只是老太医还没到上京，太后就薨逝了。 她知道周序川想请老太医给皇上治病，如果老太医进宫的时候，能顺便把小皇子也治了…… 突然，沈时好脚步顿住，她看到在御花园抱夏中含笑看她的皇贵妃。 第995章 不必这样生疏 沈时好敛了敛心神，来到皇贵妃的面前，“见过皇贵妃。” 皇贵妃笑容依旧柔和温婉，“朝仁郡主何时进宫的，怎么不来本宫这儿坐坐就要回去了。” 第847章 她何时进宫，皇贵妃应该很清楚，说不定在她走进皇宫的第一时间，皇贵妃就已经得知消息了。 沈时好也没打算隐瞒，“是皇后娘娘召见，怕皇贵妃娘娘事务繁忙，所以才没有前去打扰。” 皇贵妃扶着宫女的手拾级而下，“许久没与你说话了，今日天气还算不错，朝仁郡主，可愿意陪本宫走一走。” 她难道还能拒绝吗？ 沈时好低了低头，“是。”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之间，本宫在这宫里都生活好几年了。”皇贵妃笑盈盈地说着，“当初刚到宫里几次遇险，还都是你救了我们的母子。” “臣妇当时领命行事，自是要保护娘娘和太子。”沈时好恭顺地回答着，在皇贵妃看不见她的时候，她细细打量对方。 这样一位倾城绝色的美人，当初即便丈夫英年早逝，依旧挡不住别的男子想要将她迎娶进门，可她是如何遇到皇上的，沈时好还是有些好奇的。 算起来，皇贵妃其实还很年轻吧，听说她被召进宫的时候，也才二十四五的年纪，那她与早逝的丈夫有过孩子吗？ 沈时好心头猛然一惊，就算别人忽略了这个问题，当初皇上要纳皇贵妃进宫，他肯定是查过的，如果有孩子的，不可能多年来都没人发现。 “朝仁郡主，你在想什么呢？”皇贵妃回过头，见沈时好心不在焉，秀眉微微蹙起，“莫不是本宫说的话，让你觉得无趣了？” “娘娘恕罪，臣妇刚才只是想起满满最近在长牙有些闹腾，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办。”沈时好忙赔罪。 皇贵妃笑了笑，“小孩子长牙确实闹腾，长乐之前也是这样，本宫让人做了些小巧的糕点让她磨牙，倒是好受了些，一会儿让语兰将配方给你。” “多谢娘娘。”沈时好真诚地道谢。 “你与本宫之间情分非同寻常，你与太子还有师徒之谊，不必这样生疏。”皇贵妃柔声说。 沈时好能说什么，自然是低声应是。 是啊，她给太子当了一阵子的师父，在别人眼中，她本该就是属于皇贵妃一党的。 但王皇后还是找她了。 “见到小皇子了吗？”皇贵妃突然问。 沈时好心中叹息，果然这后宫已经什么事瞒不住皇贵妃了。 “方才在皇后娘娘那里见到了。”沈时好低声回着，其他话也没打算多说。 皇贵妃转头深深地打量她几眼，这才莞尔一笑，“满满该是想念你了，本宫就不留你在宫里用膳，你快回去吧。” 沈时好如释重负，“是，那臣妇先告退。” …… …… 回到侯府，沈时好在门外见到宋念从里面走出来，她疑惑地看他，“宋念？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让宋念去追查叶青遥的下落了吗？ 宋念拱手一礼，“小将军，属下在途中跟侯爷的人马遇到了，为了不破坏侯爷的计谋，属下就先回来了。” 沈时好微微一愣，周序川难道早就知道叶青遥不会被处死吗？ “你先回去圣女庙盯着，高胜男她们能出来立即来通知。”沈时好赶紧去找周序川。 周序川正在书房里与沈修则在商谈，外面守着的观海和怀古，其他下人全都被打发得远远的。 看来是在谈很重要的事，沈时好就没有去打扰，径自地回了后院去陪满满。 满满刚睡醒，还有些睡眼惺忪，一看到沈时好，软软地叫了一声娘亲。 沈时好心中的沉重在看到满满的瞬间，一下变得柔软轻松起来。 她在满满的脸颊亲了一口，“满满醒啦？娘亲帮你扎头发。” 满满乖巧地坐着，她这几天都没机会和娘亲亲昵地玩啥，如今沈时好就在她身边，她的雀跃欢喜怎么也遮掩不住。 看得沈时好心尖又酸又涩。 她最近陪伴满满的时间太少了。 给满满扎了两支小揪揪，绑上红绸带，满满拉着沈时好的手就要往外走。 “爹爹，找爹爹……” 沈时好笑着将女儿抱在怀里，让人拿来斗篷，把满满裹得严严实实的，“爹爹还在跟舅舅谈事情，我们就在旁边的屋里等着他，不能去书房打扰爹爹。” 满满乖巧地用力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啾啾，啾啾……” 沈时好轻笑出声，来到前院，却见书房的门已经打开，沈修则和周序川站在屋檐下说话。 “爹爹。”满满钻出斗篷，露出她小小的脑袋，欢快地叫起来，“啾啾。” 两个同样身姿绰约的男子看到她们母女，脸上都泛起温柔的浅笑。 周序川将满满抱了过来，笑嘻嘻地捏她的脸颊，“这么冷，怎么出门了。” “想爹爹。”满满奶声奶气地说。 沈修则嘴角微扬，“满满，让舅舅抱一抱。” 满满立刻就扑到沈修则的怀里，周序川觉得两手一空，还有些失落，“大哥也马上要有自己小孩了吧。” “嗯。”沈修则抱着满满颠了颠。 沈时好已经来到他们的身边，“哥哥，时候不早，留下一起用膳吧。” “不了，我还有要紧事需要处理，改日再来。”沈修则低声道。 沈修则很是稀罕满满，他没见过像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心里忍不住也希望慕容音能够生一个像这么可爱的女儿。 第848章 他和慕容音也都长得不差，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会可爱的。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家事，沈修则这才有些不舍地把满满交到周序川的手里，“那我先走了，你有空带满满多回去看看。” “好。”沈时好点头。 沈修则说，“对了，真真一直想与你见一面。” 沈真真之前就办了满月酒，但因为沈时好还要守孝，不能去参加宴席，只派人送了礼物。 她们姐妹之间，勉强维持体面就不错了。 “有空再见吧。”沈时好说，如今她也确实没时间。 第996章 真相未必一定要即刻找出来 “怎么让宋念回来了？”沈时好低声询问着周序川。 周序川和她并肩立在廊下，目光柔和地看着满满穿得像圆球似的在雪地里撒欢。 “叶青遥在我手中。”周序川低声说。 “？”沈时好呆呆地看着周序川，“什么？” 周序川说，“御医院配药，递交到宫人手中之后，每个程序我都查过药，在出宫时就被换了，我将计就计让宫人将假药喂叶青遥，在对方将叶青遥送出城之后，把人给暗中送走了。” 沈时好眨了眨眼，她还愁着不知要多久才能把叶青遥找到，没想到转头就发现她其实就在掌握中。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沈时好小声问。 周序川勾了勾唇，“真相未必一定要即刻找出来。” 沈时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皇上身体大不如前，这时候朝堂上下最重要就是稳定。”周序川跟沈时好细细地说起来，“圣女教这些年能够在锦国发展如此迅速，背后之人必定不简单，如果跟魏王府有关，那上次魏王就不会那么轻易伏诛了，只是背后这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朝堂的势力盘踞，若是这时候皇上要将他找出来，万一他利用圣女教的教众作乱……” 沈时好心中了然，因为不清楚圣女教背后牵扯多少世家，或者说不知收买多少朝堂的人，皇上不想在最后撕破脸，所以将错就错，他是想等摸清之后再定夺吗？ “就不担心来不及吗？”沈时好的声音很轻，不是她诅咒皇上，只是上次见到他，已经觉得有些强弩之末了。 周序川握住她的手，“娇娇，我们身为锦国的将军，守卫锦国的方式不仅仅是战场，我从小在宫中长大，身份是比别人尊贵，也享受了普通百姓无法得到的荣华富贵，理应肩负保卫这个国家的责任。”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时好开口，“只是，你我并非无所不能的人，我只希望你和满满都要平平安安。” “会的。”周序川笑说。 “娘亲，爹爹。”满满捧着一个雪球跑过来，“球，球。” 沈时好将雪球接了过来，拍了拍她手套上的碎雪，“今日已经玩得很久了，我们该回去了。” 周序川抱起满满，“今晚陪满满吃饭。” 满满开心得欢呼。 “对了，还有一件事。”沈时好拉住周序川的袖子，低声说了今日王皇后的请求。 周序川点头，“师父这两日就回来，我会带他去给小皇子诊治的。” “就不知皇贵妃那边若是得知此事，不知会如何感想。”沈时好叹息。 “她要怎么想，我们旁人如何能决定。”周序川的声音冷淡，“我们忠的是皇上，是锦国。” 小皇子和太子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沈时好听了周序川的话，心中安定下来，“嗯。” 在夕阳即将被夜色吞没的前一刻，圣女庙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山洞打通了。 “通了！”沈时好激动地站起来，她和周序川对视一眼。 满满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们。 “……”周序川突然就舍不得离开出城了，他刚才还答应女儿要陪她的。 沈时好笑了，“满满，你爹陪你，娘亲有事要出门。” 她用嘴型无声对周序川说：我刚才可没答应。 “好吧。”虽然少了娘亲有点失望，但是有爹爹陪着也是好的呀。 第997章 山洞后面 山洞后面，还有一片让人惊诧的天地。 偌大的练武场，还有藏在山林之中一排排房屋，周围高山险峻，寻常百姓不可能来到这里，前面入口又有圣女庙挡着，难怪从来没人发现这老林中还有这样的景象。 除了叶青遥炸毁山洞时有十多个女子受伤，两个被压在大石下死了，其他都还好好的，只是这些天一直在寻找出路，有些是要爬山寻求出路不小心摔断了腿。 但是，不管如何，山洞后这些人，已经足以在朝廷引起轩然大波。 圣女教是以救济悲苦女子而出名的组织，多年来的渲染，才有后来神圣的地位，但谋害皇上导致太后中毒，又私自练兵，这不管怎么看都是造反的架势。 “朝仁郡主，总共有两百四十个女子，就算刑部和大理寺的牢狱加起来，也不够将她们关进去。”谢正来到沈时好的身边，“你有什么主意吗？” “圣女庙不是还空着吗？这里如今也有士兵守卫，既然牢狱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就把头目都先带走，其他人留在圣女庙，分开问话，说不定谢大人的收获更大。”沈时好瞥他一眼。 谢正淡淡一笑，“郡主好主意。” 第849章 沈时好忍着才没翻个白眼给他，他是明知故问，明明这样的安排他自己早就想到了。 “站住，你们两个要做什么？”一声厉喝传来，高胜男和许止茼被拦在不远处。 “她们是我安插在圣女教的。”沈时好低声跟谢正说着，“劳烦大人通融一下，把她们的名字从剔除，免得记录在案。” 谢正挑了挑眉，“你何时安排眼线进去的？” “要不是她们，也没有今日这样的场景。”沈时好说。 “让她们过来。”谢正示意官兵放人，目光在高胜男和许止茼身上一扫而过。 “小将军。”高胜男和许止茼单膝行了军礼。 沈时好让她们起来，“受伤了吗？” 高胜男回道，“炸山洞的时候，我们正好在另外一边，不过，当时郭护法让所有人都将兵器扔到山崖去了。” 所以就算她们在这里练武，只要没找到私造的兵器，朝廷就不能把造反的罪名安在她们头上。 “把练武场的管事名单写出来交给谢大人。”沈时好吩咐着。 谢正得了名单，这才与沈时好拱了拱手，他还要一个个地审问清楚。 “小将军，我上次无意间听到叶青遥与一个男子谈话，听那口音好像是江乡人，以前属下有个同僚也是江乡人，所以一听就听出来了。”高胜男小声地跟沈时好说。 江乡？ 皇贵妃不是江乡人，但是……皇贵妃的前夫是江乡的。 “你们先回金城。”沈时好担心高胜男她们的身份暴露引起背后那人的追杀，“免得招来危险。” 高胜男和许止茼对视一眼，“小将军，我们不怕死，只要您有事吩咐，我们在所不辞。” “情况比我想象的复杂，你们回金城之后，继续好好练兵，日后肯定有需要你们的地方。”沈时好坚决地道。 …… …… 朝廷因为圣女教后山的练武场争论不休，兵部和御史台难得第一次站在同一阵线，恳求皇上彻查此事，认为圣女教绝对有谋反的行为。 “圣女教的确有谋反的迹象，这一切都是李澜在背后搞鬼，数年前，太后中毒，就是叶青遥的出现才治好太后，分明就是她下的毒。” 周序川听到这话，脸色沉沉的没有说话。 当初太后中的是北狄的毒，是老太医替太后解毒，但后面太后的确是因为叶青遥，才让情绪平稳下来。 盛武帝听着大殿上议论纷纷的群臣，全都在怒骂圣女教，但说来说去，实际有用的话根本没有多少。 他难道不想把李澜捉拿归案吗？他难道不想彻底将圣女教消灭吗？ 李澜根本隐匿极深，根本不知他在何处，而圣女教声望累积多年，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上京的好瓦解，散落在民间，包括在杭郡的圣女教，根本没那么容易。 只要有人传出是朝廷故意要绞杀圣女…… 盛武帝甚至怀疑会不会引起暴乱。 “皇上！”突然，一道惊呼声传来。 盛武帝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但他的身体沉重得很，连眼皮都掀不开了。 在坠入黑暗之中，他看到周序川一个箭步冲上来，将他稳稳地托住。 太子惊慌紧张的脸庞也出现在视线中。 “父皇……” 哎，头真痛啊，真想睡觉。 盛武帝倒在周序川的肩膀上，意识就消散了。 徐公公急忙上前，“诸位大人先退朝吧。” 这时，内阁的大臣全都沉稳地站出来，本来人心惶惶的大殿才安定下来。 等盛武帝再次醒来，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就看到立在床榻前的周序川和李煦。 “朕怎么了？”盛武帝沉声问。 周序川将他额头上的银针取下来，“皇上劳累过度，这才有些……疲惫。” 盛武帝看向旁边的老太医，“老太医，你告诉朕，朕的身体还能活多久。” 太子一下就绷不住，“父皇，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陛下啊，您别为难小的，若是您能好好调养，自然是能活得更久。”老太医在帝王面前，也不忍说些不吉利的话。 盛武帝笑了笑，“太子，你先回去，朕有几句话跟老太医说。” 寝殿中只留下老太医和周序川。 “朕今日是怎么了？”盛武帝低声问，他才不信自己劳累过度，他最近哪里劳累了。 “心神俱耗，亏损厉害。”老太医开口，“陛下，丹药不可再服用了，虽然丹药吃了之后会让您一时精神振奋，但长久以来，始终是一种内耗。” 盛武帝点头，“朕就算不吃，只怕也活不久。” 周序川心中涩痛，盛武帝于他而言，像像是父亲的存在，他听不得这样的话。 “皇上，您一定会好好的。” 盛武帝笑着叹息，“朕清楚自己的情况，怀霁，你找两个信得过的宫人，去把小皇子抱过来，让老太医给他医治娘胎带来的弱症。” “陛下，小的也不是真的什么都能治啊。”这不是为难他吗？ “你尽力而为就可。” 第998章 命陨 “皇上在朝堂上晕倒了？”皇贵妃猛地站起来，抬步就往外面走去。 “娘娘！”语兰忙跟上前，“皇上只留了周序川和老太医，其他人都被叫出去，连太子殿下都只能在偏殿等着。” 第850章 皇贵妃脚步微微一顿，却还是坚定地往前走。 “大人说，皇上前两天深夜召见周序川等人立下密旨，娘娘，有些事已经拖不得了。”语兰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殿下年纪还小！”皇贵妃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语兰说，“今天圣女庙后面的练武场被发现，两百多人都被囚禁起来，大理寺谢正一个个审问，虽然大人向来做得隐秘，但是……只怕万一。” 皇贵妃藏在袖子的手在轻轻地发抖，“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娘娘……”语兰轻轻地扶着她的手，“一切都有大人，您只需要……” “住口。”皇贵妃的声音哽咽，她们已经走出后宫，养心殿已经出现在视线中。 她从小就因为容貌出色惹来不少觊觎，家中兄长甚至还想拿她去换前程，母亲以死相逼，才让她能够摆脱当人小妾的命运，嫁给丈夫之后，她努力装扮得更寻常些，却还是在丈夫赴考的时候招来麻烦。 知县大人见到她的那种眼神，她从小到大都见多了，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知县是好色，但他野心更不小。 设计害死她的丈夫，连婆家上下都不放过，利诱花家将她赶走，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以她至亲之人的性命威胁，为的就是要她听话顺从，利用美貌去讨好知县的上官，为他谋取前程。 她就是在这种绝望的处境中遇到皇上的。 他如从天降落的天神，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处死知县，又让那些趁机要占她便宜的人都受了惩罚。 对皇上，她是感恩戴德，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成为她的妃嫔，但他的心思太明显，他对她太好了，她舍不得这份好，也舍不得他给的权利。 她可以利用宫妃的身份去保护想保护的人。 即使一开始只是贪他的地位，可是相伴了这么多年，她的心又不是铁做的，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娘娘，那是……”语兰压低声音轻呼。 皇贵妃遥遥地看过去，见一个宫女紧紧地抱着一团东西，另外的宫女左右观望。 她下意识就往旁边躲了过去。 “娘娘，那是小皇子吧。”语兰小声说，“皇上怎么让人把小皇子抱到养心殿了。” 皇贵妃怔怔地看着，因为她也不知道，皇上把太子屏退出去，却让人带着小皇子去见他到底是为什么。 “回去吧。”皇贵妃转过头身子，“晚些再来看望皇上。” 她不想见到那个小皇子，虽然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对太子没有任何威胁，但她就是不想见到。 “娘娘……”语兰望着脸色发白的皇贵妃，有些话顿时不忍再说出口。 皇贵妃抬手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 …… …… “老太医，小皇子怎么样？”盛武帝沉声地询问。 老太医已经为小皇子把脉检查有小半个时辰了。 “皇上，那草民就实话实说了。”老太医终于将手从小皇子瘦弱的手腕收回来，“小皇子在母体时已经有些不足，又是早产出生，他心肺与常人也有些不同，需要更精细地调养，若是能养到十二岁，那就无忧了。” 可要怎么养到十二岁？这就是个问题了。 盛武帝望着病弱瘦小的襁褓儿，他很清楚这孩子对皇后的重要性。 “你有多少成把握？”盛武帝问。 老太医沉吟片刻，若是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他每日亲自照料，或许还能有六成把握，但若是生活在宫里，他连三成都没有。 “皇上……”老太医一脸的为难。 “怀霁，你去把皇后请过来。”盛武帝看向周序川。 “皇上，您刚服药，先好好休息吧。”周序川心中有不祥预兆，这几日皇上的行为都像在安排后事，让人越想越心惊。 盛武帝摆手，“趁着朕如今还算清醒，你快去吧。” 周序川皱了皱眉，只好听命行事。 在坤和宫坐立不安的王皇后只想着小皇子什么时候能送回来，她不担心皇上会伤害孩子，但小皇子离了她的视线，她便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设想各种意外的发生。 直到周序川来请她去养心殿，王皇后的心才定了定。 皇上与王皇后在殿中谈话，周序川送老太医到偏殿去休息。 “师父，你真的能医治小皇子？”周序川低声问。 老太医瞥他一眼，“你没给小皇子诊脉吗？他弱症确实不好医治，但若是能够远离纷争，好好抚养，想要与寻常小孩一样成长也不无可能，危险不一定是自己，也有可能是别人带来的。” 周序川当然诊断出来了，小皇子之所以在母胎就有弱症，是被人下了药，幸好药量不多，也许是发现得及时被拦下了，反正能够平安出生，这孩子已经是十分不容易。 他甚至怀疑其实皇上是知情，说不定阻止他人给花美人用药就是皇上。 没有人知道皇上与王皇后在寝殿中谈了什么，只是，第二天皇上就给小皇子起了怀安的名字。 怀安，只盼小皇子能平安和顺地成长。 就在众人猜测皇上对待小皇子是什么样的态度时，变故突生。 深夜，坤和宫突然走水，皇后寝殿中幔帐不小心落在暖炉上，火势起得特别猛。 整个寝殿都被火光吞噬了。 第851章 王皇后和小皇子同时命陨。 盛武帝闻此噩耗，吐血昏迷，只靠药物才能强撑一口气。 第999章 他想问 坤和宫付之一炬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沈时好的心狠狠一跳，这也太突然了！那是坤和宫，怎么可能就这么走水，而且就算真的烧起来，也不可能等人都烧没了，火才给扑灭了。 “娇娇！”长公主步履匆忙，脸上难得带着不安，“宫里传来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沈时好扶着长公主的手，“母亲，我刚刚知道了，您先别紧张，我已经让人去打听到底怎么回事了。” 长公主的脸色有些难看，“是坤和宫的暖炉着火，就算如此，寝殿怎么可能没伺候的人，居然一个都没发现，等火势大了才知道，有什么用，人都已经……” 虽然她跟王皇后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王皇后确实真心实意对待皇兄，她们只是三观不一致，她从来没想过王皇后会这样死于非命。 “你随我进宫去看望皇兄，他对皇后虽然不如对皇贵妃深情，但到底少年相伴，他们也算出生入死，如今皇后就这样没了，皇兄肯定很伤心。”长公主神情悲戚。 “是。”沈时好颔首，“我让人去准备马车。” 盛武帝今日没有上朝，王皇后和小皇子死于非命的消息已经传遍朝堂，没有皇上发话，内务府也还不知要怎么操办皇后的丧仪。 养心殿中，只有周序川和太子殿下陪伴在左右。 “怀霁哥哥，父皇一定会没事的，对吧？”李煦紧紧地握着盛武帝的手，看着曾经在他心目中高大威武如一座山般的父亲如此虚弱，他的心又酸又涩。 周序川心头同样沉重难受，皇上如今的情况，他实在很难说会没事。 “殿下，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周序川的声音低哑得厉害。 李煦哽咽出声，“那天晚上我见到弟弟了，他那么小那么瘦，比妹妹刚出生的时候还小，父皇让我以后要照顾他，我答应父皇了……” 可为什么才没两天，弟弟就没了，连父皇看起来都很不好。 周序川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李煦，他拍了拍李煦的肩膀，“殿下，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都需要你，你要坚强些，替皇上分担政务，皇上才能早日康复。” 李煦点头，“我会的。” “皇贵妃驾到——” 周序川眸色沉了沉，他往旁边侧开了几步，在皇贵妃进门时，拱手行礼。 皇贵妃对他们摆了摆手，急忙来到床榻旁边，“皇上！” “母妃，父皇刚喝了药。”李煦小声说。 “你们守了一天，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本宫照看着。”皇贵妃柔声开口。 周序川望着皇贵妃今日素雅的穿着，他垂眸看了盛武帝一眼，“娘娘，我们就在偏殿，您随时可以召唤。” 皇贵妃只是轻轻地颔首。 “陛下，您一定要好好的。”皇贵妃将脸颊贴在盛武帝的脸颊，她的心空空的，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与皇上好好说话了。 上次花美人出事，他虽然说相信她，可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一点信任。 “朕无碍。”皇上掀起沉重的眼皮，对皇贵妃虚弱一笑。 皇贵妃眼中涌起一股潮意，“皇上是不是觉得……是臣妾容不下小皇子？” “朕知你不会做出这事。”盛武帝轻轻摇头，“皇后与怀安……是意外，咳咳咳。” 见盛武帝的嘴角溢出血丝，皇贵妃急忙帮他拭去，“陛下，您别说话，好好地休养。” “朕知道自己的身子。”盛武帝慢慢地说，“朕已经时日无多了，皇贵妃，朕知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有你在煦儿身边，朕是放心的，只是……” 皇贵妃捏紧手中的绢帕，等着皇上继续说下去。 盛武帝浑浊的眼眸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善待长公主，善用怀霁和沈家，不要过度揽权，煦儿年纪还小，需要有人辅佐他。” “皇上……”意识到皇上是在交代遗言，皇贵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朕对你不算亏待，能够遇见你，朕觉得这辈子很是值得。”盛武帝继续说着，“但是，有一件事，朕一直都没有问过你。” 皇贵妃低声说，“您问，臣妾一定回答您。” 盛武帝却久久地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皇贵妃，他想问，朝廷上有多少官员已经是她的人，圣女教这些年收集不少官员贪墨犯罪的证据，为的是不是有朝一日可以威胁利用他们？ 他想问她，如果他没有立煦儿为太子，她是不是真的会夺位？ 他想问，他其他皇子一个个出事，其中有多少是与她有关的？ 他想问，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是否有过真心？ 想问的太多，他却觉得答案似乎不重要了。 如果不是圣女教突然爆出真面目，他都不知道，每日与他朝夕相伴的皇贵妃，有着让他意想不到的能力。 他已经不需要担心太子登基之后会动荡不安，他只担心，有人会利用太子的手排除异己。 “你让太子进来吧，朕一并叮嘱太子。”盛武帝说。 皇贵妃神色暗了下去，“好。” 在偏殿的太子听到盛武帝醒来，立刻就急匆匆地过来了，“父皇，您觉得如何？” 第852章 盛武帝慈爱地想要轻抚太子，却发现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煦儿，别哭，你日后就是一国之君，不要让别人看透你的软弱与心软。”盛武帝轻声说。 “儿臣记住了。”李煦哭着说。 盛武帝笑了笑，“怀霁是朕亲自养大的，他如同你的亲兄长，日后，他会辅佐你……” “是。”李煦点头。 皇贵妃垂着头，无声地落泪。 “煦儿，皇贵妃，要边境安定，切勿轻易兵权更迭。”盛武帝说得意味深长。 皇贵妃心头一颤，她知道，皇上是真的不再完全信任她了。 “朕累了，皇贵妃，你先回去吧，朕想睡一睡。”盛武帝说。 李煦站起来，“父皇，儿臣去把怀霁哥哥叫过来。” 皇贵妃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李煦已经飞快跑出去了。 “皇上，臣妾在这里伺候您吧。”皇贵妃柔声说。 “不必了，有怀霁和煦儿在就可以。”说完，盛武帝就闭上眼睛不再开口了。 周序川进来见到此情景，心头一慌，急忙过去把脉，确认皇上只是沉睡过去，他才松口气。 “娘娘，皇上是疲惫沉睡了。”周序川低声说。 皇贵妃转头看他一眼，“那就好，侯爷，你……你好好照顾陛下吧。” 她起身走出寝殿，在门口就见到长公主和沈时好。 第1000章 服缟素 到了这一刻，皇贵妃已经没有心情与别人维持良好的关系，她深知要不是沈时好盯着圣女教不放，他们不会被逼得断臂自救。 “见过皇贵妃。”沈时好依旧客气地行礼。 皇贵妃淡淡地颔首，毫不遮掩红肿的眼睛，“皇上刚服药睡下，你们若是没别的事，就别去打扰皇上。” 长公主冷着脸，“我们就等皇上醒来。” “那长公主就请随意。”皇贵妃淡淡地说，面无表情地与她们擦肩而过。 待皇贵妃走远了，徐公公才一脸汗水地上前，“长公主殿下，朝仁郡主，您二位先到偏殿喝杯热茶，侯爷正在给皇上施针。” 长公主轻轻地颔首，她抬眸扫了周围一眼，“皇后的丧仪还没有定论吗？” 如今宫中还没有挂上任何白幡，王皇后可是皇上的结发之妻，她的丧仪不可能敷衍了事。 “这……内务府还在等皇上示下。”徐公公小声说。 “昨晚宫中值守的宫人呢？难道坤和宫起火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长公主依旧觉得气恼，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不符合常理。 她是在宫里长大的，什么腌臜手段都见过了，只是这么猖狂除掉中宫和小皇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长公主也就不再多说，和沈时好在偏殿等了两个时辰，盛武帝才重新醒了过来，精神看起来倒是比刚才好了一些。 只是见着皇上如此虚弱的样子，长公主既心疼又难受。 “皇兄，我知道您有心结，母后中毒与你无关，是圣女教的妖女作祟，您就忍心抛下江山，煦儿还没弱冠之年，还需要您的教导。”长公主哑声地说着。 皇上平日虽有小病，但不至于一下子就这样病入膏肓，他就是心结太重了。 盛武帝虚弱一笑，“煦儿年纪还小，朕的确放心不下，阿銮，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不要冲动，一切听怀霁的，知道吗？” 长公主隐隐觉得皇上话中有话，“您是我的皇兄，我就算冲动做事也有您兜着，你答应过父皇，要好好保护我的。” “朕怕是没脸见先皇了……”盛武帝苦笑出声。 “皇兄！”长公主心中感伤，她知道皇兄对她的歉意，在北山侯带叶宛去金城的时候，他为了大局对北山侯睁只眼闭只眼，由她去承担所有的伤痛。 但她是长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她对这个国家的安定也有责任。 “那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把我的儿子教得很好，为我挑选的儿媳妇也很好，我此生没有任何遗憾。”长公主释然地道。 盛武帝眼角微湿，“好，好。” 周序川这时候走了进来，尚未说出口，盛武帝已经询问，“是不是内阁大臣都到了？” “是，皇上。”周序川低声应着。 “阿銮……”盛武帝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说，“我先回去，明日再来看您。” 盛武帝先召见内阁大臣，正式宣告王皇后薨逝的消息。 “皇帝辍朝五日，服缟素，日行三奠。内外大臣会集，服布素。朝夕哭临三日……” 小皇子还不足月，连玉牒都还没来得及记名，丧事从简，就葬在皇后陵墓里面。 一通吩咐下去，又过了半个时辰，盛武帝疲惫地喘了口气。 “怀霁，让朕再活几天。”盛武帝喘息着，“至少撑到把皇后的丧仪结束。” 周序川压住心头酸涩，“陛下，您会长命百岁。” “朕跟你说过的话，你一定要切记，怀霁。”盛武帝握着周序川的手低声说。 “舅舅，我都记住了。”周序川哑声说。 盛武帝轻轻地颔首，“好，好。” …… …… 王皇后的丧仪让整个上京的世家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消寂。 “想不到笑到最后的，居然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寡妇。”出宫的途中，沈时好听到有世家女眷小声地嘀咕着。 第853章 “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还能爬到今日的地位。” “靠着一张脸就行了。” “你小声些吧。”有人提醒，眼神示意地看了看沈时好。 “哼，明明是世家出身，真是堕了世家的名声。” “王皇后也真是……要是她能有一儿半女，都不必如此下场。” “我记得王皇后曾经也是上京有名的才女，王家啊，那可是世家之首，当初若非有王家和皇后……” “黄夫人似乎对陛下颇有微词，不如请你到陛下跟前去诉说个清清楚楚，如何？”突然，旁边走出数个宫人，为首的正是语兰。 身后是皇贵妃的銮驾。 谁也不知道皇贵妃何时出现的，也不知将她们的话都听了多少。 沈时好已经走远了，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全无，她狐疑地转身，便见皇贵妃的銮驾在转角处，刚才还肆意议论的几个女眷全都脸色发白地低头行礼。 “掌嘴！”皇贵妃红唇微掀，目露威仪。 她早已经不是任人欺辱的花妃，她是一人之下的皇贵妃。 随着巴掌声啪啪地响起，把其他女眷震慑得连求饶都不敢，只是不敢相信往日柔弱温和的皇贵妃今日怎么这般厉害。 不管怎样，那都是世家的诰命夫人啊，脸都打肿了。 皇贵妃打的哪里是这些女眷，是那些世家的脸啊。 “皇贵妃，就算她们口无遮拦说错话，你打几个巴掌惩罚就是了，没必要将人往死了打吧。”开口的是常德公主，她身边是脸色冷凝的长公主。 “本宫打的就是她们的口无遮拦。”皇贵妃连看都没看常德公主一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已经是世家主母，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们说得有哪一句不是实情！”性格刚硬的黄夫人抬起红肿的脸庞，目光冷冷地盯着皇贵妃，“莫非娘娘当了皇贵妃，连自己以前的身份都不敢认了。” “娘娘要杀就杀，如此羞辱我们，真当我们世家好欺负吗？” 坐在銮轿上的皇贵妃脸色越来越冷。 长公主适时地开口，“皇贵妃娘娘，今日皇后的丧仪才刚结束，她们说话的确是冒犯了你，你该惩罚的也惩罚了，不如先让她们回家，再让她们各自反省，不要再这里引来前朝大臣的瞩目。” “娘娘，太子殿下尚且年幼，如今还需要专心跟着内阁大臣处理事务，莫要因为这些事让他分心。”沈时好也低声地提醒。 皇贵妃今日可以逞一时之快打了这些女眷，日后她们的夫君和儿子便会将这份惩罚还给太子，这又何必呢。 “既然有长公主和朝仁郡主为你们求情，那就好好地回家禁足反省。”皇贵妃冷声开口。 第1001章 你还是去余州吧 直到皇贵妃的轿辇走远了，长公主示意旁边的宫女去将几位夫人扶起来。 长公主无奈看她们脸上红肿的巴掌印，“这回去要好好上药，休息几天才能消肿了。” 黄夫人强忍屈辱的泪水，“长公主殿下，常德公主殿下，多谢你们为我们解围。” “她算……”常德公主开口就想数落皇贵妃，被长公主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你何苦还没走出皇宫就说这些话，如今招惹她对你有什么好处？”长公主低声地说着，“快出宫吧。” 黄夫人与王皇后年少时候就是首帕之交，如今王皇后如此结局，她心中如何能不悲痛。 人在悲痛激动的情绪下，会说出一些气话。 “多谢长公主。”黄夫人屈膝行了一礼，“改日再登门道谢。” 众人一起沉默地出了宫，无声地道别各自上了马车。 沈时好扶着长公主的手上了马车，她回头看了皇宫一眼，心想这皇宫虽然还是原来的皇宫，但没有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好像就是有些不一样了。 “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了。”长公主低声道。 “明白。”沈时好颔首，“母亲，一会儿我要去沈家一趟。” 今日在宫里也遇到沈夫人了，见她一直找机会凑到皇贵妃身边说话，沈时好就觉得心情烦躁。 她的这个母亲，真是永远看不懂局势。 “好。”长公主点头。 沈时好将长公主送回公主府，她马不停蹄地来到沈家。 正好沈夫人和慕容音也刚刚回来。 “你怎么这时候还来啊？”沈夫人看她一眼，没有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随即又想起她是要跟沈时好好好修补母女关系的，又急忙解释，“我不是说你不能来的意思。” 沈时好和慕容音交换了个眼神，她和她们一并走进大门，之前父亲去余州是想带着母亲一起去的。 但慕容音有身孕，老夫人的身体又一日不如一日，沈夫人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老夫人，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冲动惹事，才让沈云峰改变主意，把她留在上京。 这些日子，有老夫人镇压着，又有慕容音强硬的手段，沈夫人确实改变很多，连见着沈时好的态度都不同以往了。 “今日在宫里见着大嫂，才一段时间没见，肚子都这么大了。”沈时好伸手摸了摸慕容音的肚子，“不闹腾你吧？” “这孩子很乖，你大哥还说是个女儿，才会这么体贴我。”慕容音含笑说，一脸期待，她也想生个可可爱爱的女儿。 第854章 每次看到满满，她就稀罕得不行。 沈夫人皱眉呸呸两声，“怎么就是女儿，肯定是儿子啊，你看你的肚子这么尖，肯定是儿子。” 慕容音但笑不语，她没有反驳沈夫人。 “母亲有经验，您说得都对。”沈时好也不跟她争辩。 沈夫人见她们都赞同她说的话，心中一阵得意，想到再过不久就能有孙子，她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娇娇，一会儿我给你配方，保准你下一胎能生儿子。”沈夫人得意洋洋，她甚至觉得一张生子方子，能够让沈时好对她感恩戴德，从此修补母女感情。 沈时好说，“不急，日后有需要再找您要。” 这么多年的经验，让沈时好明白一件事，跟沈夫人争论，蠢的是自己。 三人已经回到后院，在客厅坐下喝茶。 沈夫人看向沈时好，她低声说，“娇娇，你向来与皇贵妃关系密切，如今皇后薨逝了，皇上会不会立皇贵妃为后啊？” “……”气氛顿时僵住。 沈夫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她今日在宫里，得到前所未有的尊重，就算是宗室女眷，见着她都客客气气的，毕竟她的儿子是太子的老师，她的女儿还曾经救过皇贵妃和太子。 要说朝廷与太子关系最密切的，当属他们沈家了啊。 最近流传皇上身子抱恙，要是太子登基，他们沈家的地位还不如日中天。 “母亲，慎言！”沈时好神色一凛，“你这样的话若是落入有心人耳中，若是认为是我们沈家在挟恩相报，你觉得皇贵妃会怎么想，太子殿下会怎样想？” “我……我没这个意思啊。”沈夫人瞪圆眼睛，她哪句话是有这个意思了。 沈时好当然知道她没这个意思，但她这洋洋自得的姿态，让别人看了就会有这个意思。 “大哥是奉旨教导太子，忠的是皇上，我也是奉旨护送皇贵妃与太子，忠的也是皇上，并没有因此就与谁的关系密切。”沈时好沉声说。 慕容音看了沈时好一眼，说得这么隐晦，沈夫人能听明白吗？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母亲不要仗着这层关系就在其他人面前摆架子，当初你被利用差点害了父兄的事，这个教训应该足够你记一辈子吧。” 沈夫人的脸色霎时一白，“你什么意思，你还在记恨我呢，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记仇。” “我只是提醒母亲不要忘记前尘往事，稍微言语有失，全家都要跟着你陪葬，你若是不怕株连之罪，连真真母子都要被你连累，那你想做什么说什么，那都随你。”沈时好说。 “我做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不就是在你面前说了几句，你用得着这样教训我吗？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亲吗？”沈夫人气得直哭。 要不是今天亲眼看着她往皇贵妃身边凑，看着她在别人面前那种自得的神态，沈时好也不想来说这些话。 “母亲，皇贵妃今日不是让您经常进宫陪她说话。”慕容音淡声地开口。 “她是皇贵妃，她都那么说了，我难道还能说不。”沈夫人叫道。 沈时好瞥她一眼，“我看，你还是去余州吧。” 说得再多都没用，她还是找大哥商量，让他把母亲送去余州，在上京没有彻底稳定下来之前，都别回来。 沈家经不起再次被人利用了。 沈夫人听到这话，气得指着沈时好直哆嗦，“你……你……” “我去看望老夫人。”沈时好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 第1002章 驾崩 咚——咚——咚—— 深沉冗长的钟声自皇宫的方向传来。 沈时好脚下有些发软，她眼眶涌起一阵潮意，扶着门框才稳稳地站住。 送她出门的慕容音此时也是脸色微变，她惊愕地看向沈时好，是她听错了吧。 这钟声是从宫里传来的？ “是丧钟……”慕容音哑声问。 沈时好轻轻地点头，脸上难掩悲伤，她知道皇上是在强撑着一口气，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大嫂，你赶紧让家里准备挂白幡，我先回公主府。”沈时好担心长公主会悲伤过度，二话不说就直接上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公主府。 长公主呆怔在屋檐下，丧钟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放的，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刚才根本没有丧钟的声音。 “殿下……”笑烟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知该怎么安慰长公主。 “是假的吧。”长公主低声喃喃，今天早上她还见过皇兄，皇兄看起来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的呀，他还叮嘱她以后不要委屈自己，他永远都会是她的依靠。 怎么她的依靠就这样轰然倒塌了呢。 笑烟也听到钟声了，皇上确实是驾崩了。 “母亲。”沈时好大步来到长公主的身边，伸手扶着她，“我陪您进宫。” 长公主忍着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换了身上的素缟，又再次匆忙地进宫，只是在朱雀大街就被拦住。 原来全城戒严了。 盛准穿着盔甲，骑着马出现，他来到马车旁边，低声地对长公主说，“宫里下令戒严，我送殿下进宫吧。” 沈时好这才发现上京城如今到处都是禁卫军，盛准早在半个月前就被提拔为京城提督，掌管禁卫军，如今整个上京城的兵力都在他的手中。 第855章 她觉得这或许是皇上特意安排的，盛准不会是皇贵妃的人。 宫里已经将卤簿、大驾全部设齐，宗室的皇亲在给盛武帝收拾遗容。 乾龙宫外面，跪了一地的宫妃，齐王夫妇也跪在前面，身后是宗室的其他郡王等人，全都在低声地哭泣着。 没有看到皇贵妃和太子。 长公主带着沈时好进入宫殿，除了内阁大臣，皇贵妃和太子，沈修则等人都在这里。 让沈时好意想不到的是，皇贵妃身后还有两个不算陌生的面孔，一个是姜南，一个是淮安郡王李铮。 淮安郡王难道是皇贵妃的人吗？沈时好心中大惊，那盛准…… 盛准之前是西南大军的前锋，从小就在淮安郡王府长大，跟李铮的关系匪浅的，他接近长公主该不会是有目的的吧。 许是察觉到沈时好的目光，皇贵妃抬眸看了过去，眼神交汇之间，沈时好觉得眼前的皇贵妃似乎不一样了。 长公主也发现淮安君王的存在，她的脸色依旧冷沉。 沈时好心中惊疑不定，就听张大人已经哽咽地开口，“侯爷，沈大人，宣读圣旨吧。” 乾龙宫外，文武百官已经跪了一地。 “大行皇帝遗照，太子李煦，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皇贵妃紧抿的嘴角终于松开，虽然知道这是预料到的结果，但不到最后一刻，仍然无法安心。 沈时好一直悄悄打量皇贵妃和她身后那些人的反应，在看到姜南听到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挺直腰背，那谦恭温润的气质仿佛在瞬间就发生变化，眼中的野心丝毫不再遮掩。 李煦跪在床榻旁边，继位的圣旨并没有让他觉得多高兴，他哭得更加伤心了。 他宁愿不要帝位，也希望父皇好好的。 “怎么没有册封太后的旨意？”不知谁轻轻地说了一声。 姜南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目光凌厉地看过去。 只是大家都低着头跪拜，根本看不出是谁说了这句话。 这时，周序川又将另外的圣旨拿出来，“张大人，请宣旨。” “……王者膺顾托之重。居宸极之尊。稽考旧章。……获嗣庆基，仰奉慈颜……壸范流芳……俾陈典册……谨上尊号曰皇太后，念及夫妻情意，朕大行之后，着花氏移居陵园，常伴朕左右，永不得回宫。” 随着张大人的声音落下，整个宫殿鸦雀无声，皇贵妃等人嘴角的笑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她愕然地看向死透的盛武帝，不敢置信他在最后会给她这样一道旨意。 啪嗒—— 细微的声响，是皇贵妃指甲被她捏断裂的声音。 淮安君王皱眉打破这诡异的安静，“张大人，这旨意真的是皇上的意思？” “淮安郡王若是有怀疑，可以上前检查圣旨，这是皇上亲笔所写，翰林院存档，经六部大印确认的。”张大人淡淡地开口。 姜南抬眸看向周序川，“这究竟是皇上的旨意，还是皇上在病中被人蛊惑的，皇上与皇贵妃恩爱两不凝，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旨意。” “姜大人，皇上立旨的时候，吾等都在场。”其他内阁大臣沉着脸开口。 子幼母壮，皇上有顾虑也是正常的，特别是在王皇后和小皇子死于非命之后，他们更加觉得皇贵妃不简单，若是有她在新帝身边左右辅政，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皇贵妃给姜南递了个眼神，她低头行了大礼，“臣妾谨遵帝命。” 背对着皇贵妃的李煦背脊僵硬，他泪流满面地回头，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不想和母亲分开，但父皇跟他说过，只有这么做，才是在保护母妃。 等他将来足够强大，他再把母妃接回来。 接着就是盛武帝丧仪的安排。 各部院大臣和官员要到本衙门集体住宿斋戒，不许回家。至于散闲官员，则齐集于午门斋戒住宿；斋戒期满以后，文武官员不准作乐，禁止丧服嫁娶活动。 在京的军民百姓要在二十七天中摘冠缨、服素缟，一个月内不准嫁娶，一百天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二十七天不准搞祈祷和报祭。 京城自大丧之日始，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第1003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贵妃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永福宫的，整个人浑浑噩噩，心里对盛武帝的不舍和悲痛，在听到要将她囚禁陵园彻底消散了。 他怎么能对她这么狠！ 难道之前对她所谓的深情和宠爱都是假的吗？ 让她去陵园守他的墓，还一辈子都不能回宫，他还不如直接赐她殉葬！ 还常伴左右！这脸把她打得措手不及。 “娘娘，您的手受伤了，奴婢先替您包扎。”语兰见皇贵妃的手指流着血，急忙就去拿了金疮药过来。 皇贵妃生生地折断自己三个手指甲。 “姜大人，您怎么来了？”语兰见姜南的身影出现，转头看向里面的皇贵妃。 姜南大步走进来，拱手一礼，“太后娘娘。” 听到这个尊称，皇贵妃气得冷笑，“我这个太后娘娘，还不如不要。” “太后，小不忍则乱大谋。”姜南压低声音劝着。 皇贵妃回头冷冷地道，“之前是你跟本宫说不能再拖延，背着本宫在做那些事，如今你却要本宫忍，你要本宫怎么忍，去守墓吗？” 第856章 姜南说，“今日张大人是当着文武百官宣读圣旨的，若是您不去陵园，太子登基之后要如何自处，为了太子殿下，请太后娘娘顾全大局，您只需委屈一段时间，等臣等扶持太子坐稳江山，到时候找个借口将您接回宫里，您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你说什么？”皇贵妃转头愤怒地看着姜南。 姜南跪了下来，“娘娘，只有太子坐稳了江山，您才能够自由，若是娘娘要抗旨也行，只是如今九门提督是盛准，李铮如今已经无法掌控他，皇上在之前就安排了护国军在上京城的十里外待命。” “娘娘，除非您要在这时候彻底与周序川和沈云峰为敌。” 姜南当然不想皇贵妃被送去陵园，但如今他们是最紧要的关头，太子殿下还没有完全登基，周序川又手握兵权，朝中大臣虽然有不少是他们的人，但……只要一日没有解决周序川和沈家，他们都必须谨慎。 “周序川之前所依靠的就是皇上，皇上都已经驾崩了，我们还需怕他吗？”皇贵妃冷声说，“等煦儿登基，立即将他和沈云峰的兵权收回来便是。” “收回兵权是必然的，但不能操之过急，娘娘莫要忘了，我们还需要有人镇压北狄。”姜南说。 皇贵妃闭了闭眼睛没有再说话，她知道姜南说的是实话，她不能为了不去陵园，逼太子与朝廷百官作对，如果皇上刚驾崩，她就让太子抗旨，那太子难免要落下个不孝的骂名。 “娘娘，我们绝对不能和周序川在这个时候撕破脸，您别忘了，皇上还有一封密旨没有公布。”姜南沉声提醒。 皇贵妃瞳孔猛地一缩，是了，还有密旨。 那夜皇上召见大臣，还把小徐公公给打发出去，要不是他来通风报信，她都不知道皇上还会另立密旨。 “你是觉得，那密旨可能是要对付本宫？”皇贵妃的声音有些发颤，难道皇上早就已经发现一切了吗？那他为什么不问她。 在他最后的这些天时光，他甚至不见她，每天都只让周序川和太子在身边。 姜南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最好不是。” 这封密旨，最好永远没有见天日的机会。 皇贵妃突然就觉得身心俱疲，她缓缓地坐了下去，眼中含着泪花，“姜南，我愿意入宫为妃，为的就是想要我的家人能安枕无忧地过日子，永远不再受人威胁，如今我都是太后了，为何还要受掣肘。” “不会的，很快您就能得偿所愿，我们都能得偿所愿。”姜南轻声说。 皇贵妃侧眸看向他，“等丧仪过后，把他带回上京，让他与太子相认吧。” 姜南低声应是，“娘娘放心，臣一切都会安排的。” “你退下吧，本宫想静一静。”皇贵妃摆手。 第1004章 若真有那天 沈时好托着长公主的手出了乾龙宫，殿外，盛准领着禁卫军守着，他挺直腰板，目光深邃地看向长公主。 “盛准！”淮安郡王大步走出来，对着盛准开口叫了一声。 “见过郡王。”盛准抬手一礼，神色淡淡。 淮安郡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何时搬回来郡王府，总住在别人的府上不太好。” 盛准淡声道，“不必了，末将如今在公主府挺好的。” “你想清楚了吗？”淮安郡王的脸色冷了冷，“盛准，如今是你建军立业的好时机，你想要一辈子仰息女子而过，你最终能得到什么。” “人各有志，郡王。”盛准低声说。 淮安郡王目光凌厉地盯着盛准，他以为盛准跟长公主不过是一时新鲜，玩一玩也就算了，哪个有野心的男子会甘心当公主的面首，那长公主难不成还能给他生儿育女吗？ 他还需要盛准为他所用，将来能够顶替周序川的位置，没想他居然还真的被长公主迷住了。 “盛准，你不要后悔。”淮安郡王冷声警告。 “末将从来不做后悔的事。”盛准笑了笑，抬头看到长公主的身影。 盛准步伐坚定地朝着长公主走来，“殿下，我送你回公主府。” “好。”长公主疲惫地点头，目光有些微凉地看向淮安郡王，“郡王，何时回上京的？” 淮安郡王的目光从长公主脸上一掠而过，“三日前回来的。” 长公主缓缓点头，“私自调兵回京？还是皇上命你回来的？” “长公主，先皇驾崩了，如今是谁要我回来的，还重要吗？”就算他是私自回京，他拥护新帝，谁又能给他定罪。 “本宫对你真是刮目相看。”长公主嗤笑一声。 淮安郡王笑而不语，目光却淡淡地落在沈时好的身上。 沈时好一直悬着的心在盛准拒绝淮安郡王之时，已经稍微稳住了。 她真是害怕，怕盛准接近长公主是另有所图，那长公主这一生岂不是太苦太苦了，像长公主这么好的人，不该总是遭遇坎坷。 虽然有盛准陪着，但沈时好还是不放心，亲自送长公主回府。 长公主许是太累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回去之后，喝了几口白粥，就靠在长榻沉沉地睡去了。 盛准颀长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外面，眼中藏着心疼。 沈时好垂眸望着连睡觉都紧皱着眉心，似是有许多忧愁散不开。 “笑烟，你在这里照看着长公主。”沈时好对笑烟低声道。 第857章 她走到盛准的身后，“盛将军，聊两句。” 盛准往沈时好的身后看了一眼，沉沉地点头，“朝仁郡主，请。” 两人来到偏厅，沈时好让下人都到外面去了，只留南溪在外面守着。 “盛将军，如今上京城是否平稳？”沈时好问。 盛准脸上闪过一抹愕然，他没想到沈时好会问的是这个问题，“早在皇后薨逝，先皇便令我在各处布防，更命护国军镇住各处大营，相信余州和金城也都已经得令，全都严阵以待，绝不会在此期间出现任何动荡。” 原来皇上早就清楚自己的死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他知道皇贵妃背后都有些什么人吗？ “盛将军，您之前一直在淮安郡王麾下，只知道他与皇贵妃……”沈时好皱眉又询问。 “不知道。”盛准沉声开口，他也是今天看到李铮出现在宫里，才知道原来他早就投靠皇贵妃。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你对长公主……”沈时好目光陡然凌厉，试图在盛准脸上看到任何变化，他若是有半点利用长公主的心思，她今日一定要在这里了结他。 盛准扯了扯唇角，“我对长公主，没有一句虚言，以前不会背叛他，如今不会，以后也不会。” 沈时好没有说话，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郡主若是不信我，不如去询问侯爷，统领禁卫军，就是侯爷跟皇上举荐的。”盛准沉声说。 “好，我会的。”沈时好点头，“盛将军，你若是背叛伤害长公主，倾尽我之力，都一定会杀了你。” 盛准目光坦诚，“若真有那天，不必劳烦郡主。” …… …… “锦国皇帝驾崩了？”轩辕默语气激动兴奋，“此事当真？” “是元威王传回来的消息，他已经到达锦州境内了。”侍卫恭声回道。 轩辕克是代表北狄前往锦州去谈判的，盛武帝突然驾崩，那这个谈和就不一定需要继续了。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轩辕默开怀大笑，新旧王朝更迭，那就是最动荡的时候，他要是在这个时间给锦国制造点危机，说不定就是北狄的机会。 “可汗，就算锦国皇帝驾崩，我们的国库也同样空虚，他们的皇帝驾崩应该有些天了，你看余州那边的军营可有半点动乱，有沈云峰在那里的。”巴巫淡声提醒。 这句话如同冷水，把轩辕默一下子就浇醒了。 “可这是个机会！”轩辕默有些不甘心。 “可汗，我们不可操之过急，盛武帝驾崩，他的几个成年皇子死的死，废的废，太子又年幼，未必能镇得住朝廷的老狐狸，我们且等着太子登基，不必我们出手，锦国朝廷会乱的。”巴巫说，“我们最重要的是韬光养晦。” 轩辕默深深吸一口气，“孤知道了。” 巴巫说，“王爷在锦州可以伺机而动，如果新帝登基朝廷没有动乱，那也可以给弄出一点动乱。” “是啊，他们的皇后和小皇子死得不明不白，还不知道朝廷有多少党派。”轩辕默哈哈笑着，“那位新帝的母亲应该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吧，他能容得下周序川跟沈家吗？” “容不容得下，很快就知道了。”巴巫说，“可汗，要是锦国没有沈云峰和周序川，那就是我们北狄的机会。” 轩辕默微微眯起眼睛，“是啊，要是没有他们就好了。” “还有，可汗，你是不是该给大皇子封王位了？”巴巫淡淡地说。 “孤再考虑考虑。” 第1005章 登基 随着众人接受了盛武帝的驾崩，在张大人宣读遗诏之后，新帝在灵前即位之后已经开始接管皇权， 所有大臣、侍卫、亲属，都要对新皇行君臣大礼。 李煦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如今渐渐也有了当皇帝的镇定。 因为身份的特殊性，新帝的丧期是以日易月，以二十七天代替二十七个月，在李煦守孝二十七天之后，大行皇帝的丧期也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登基大典。 皇帝是天子，代天牧民，所以新皇登基都要祭拜天地和宗庙。接着，就是昭告天下新帝登基，让天下的臣民都知道并拥戴新皇。 “皇上，陵园的宫殿已经修葺完善，遵照遗诏，太后该启程前往陵园了。”张大人低声地提醒着李煦。 少年帝王一身明黄色锦袍，听着张大人的话，他有些无奈地看向旁边的周序川。 “张大人，朕知道了，朕今日会去跟太后说的。”李煦说。 张大人看了周序川和沈修则一眼，在心里叹息一声，他之前多少有些不理解，皇上怎么会对温柔贤惠的皇贵妃下了那样的旨意，如今多少有些明白了。 “那臣先告退。”张大人拱手一礼。 “怀霁哥哥，老师，朕该怎么办？”李煦苦兮兮地询问，他试探过母后的意思，她并不愿意去陵园，他作为儿子，难道还能强迫她吗？ “皇上，您是怕太后娘娘觉得您不孝吗？”周序川低声反问。 李煦说，“朕自幼与太后相依为命，太后屡次保护朕……朕实在不忍心，朕也不明白，先皇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 沈修则叹息说，“皇上，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臣明白您与太后娘娘感情深厚，然而先皇的旨意同样也是孝道，若是抗旨不尊，怕不好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第858章 “难道真的要太后一辈子就困在陵园……”李煦心中悲痛，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母后呢。 周序川和沈修则交换了个眼色，两人都不打算再劝，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若是继续劝下去，只怕要引起李煦心中逆反，到时候反倒要怨恨上他们。 李煦越想越烦躁，干脆让周序川和沈修则都退下，他打算去试探太后的意愿。 来到慈宁宫，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姜南。 “姜卿怎么在这里？”李煦疑惑地打量姜南，以前他怎么不知道太后与姜南居然还有来往。 花太后含笑对李煦说，“皇上，哀家一直没有告诉你，姜大人与哀家是同乡旧识，他以前还帮过哀家的。” 李煦目光探究地打量姜南，“以前竟从未听姜大人提过。” 姜南恭敬行礼，“皇上，以前臣不敢多言，怕朝中有人误会太后娘娘和皇上。” “好啦，是哀家让他别说的，不过你日后倒是可以信任他，他对你一定会忠心耿耿。”花太后含笑说。 李煦只是点了点头，“好。” 花太后看了李煦一眼，“皇上，你来找哀家有事？” “……”李煦欲言又止，不知要如何开口请太后自愿前往陵园。 “朝中大臣又逼你，让你送哀家去守墓了？”花太后嘴角笑容一淡，声音冷了下来。 李煦目光凄凄，“母后，朝中大臣只认先皇的遗诏。” “你是皇上，如今难道不是都该听你的。”花太后恼怒地问，那些大臣吃饱撑着，她又没有参与朝政，只想在这后宫安安稳稳过日子，只想能够看到皇上，他们非得逼她离开。 “母后……”李煦更是无奈。 花太后怒道，“哀家是你的母亲，你忍心看我去陵园受苦吗？” “朕自然是不愿意的。”李煦急忙摇头，可那是先皇的意思啊。 眼见母子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激烈，姜南跪了下来，“太后娘娘，皇上，先帝的遗诏不可更改，然而并非没有改变的空间。” 花太后道，“遗诏都清清楚楚写着让哀家永不得回皇宫，那是要逼哀家去死，还有什么改变的空间。” 李煦忙说，“朕会经常去看望您的。” 花太后冷笑，“有什么用，让哀家去陵墓，那就是要哀家去死。” 姜南说，“太后娘娘，遗诏是死的，人是活的，等太后到了陵园，全了遗诏中的旨意，往后，太后若是身子有恙，皇上至仁至孝，接太后回宫又有何不可。” “是啊，母后，朕一定会想办法把您接回来的。”李煦信誓旦旦地说。 花太后目光落在姜南的身上，许久之后，才轻轻地点头，“哀家去陵园，三日后出发，如此，皇上可以放心了。” 李煦心中感动，“母后放心，朕不会让您在陵园太久的。” “皇上，你年纪尚幼，千万不可轻信他人。”花太后低声说，“不能将权势都归于一人，周序川与沈修则关系匪浅，他们若是联手，容易将你的政权架空，你一定要削弱他们的权势。” “朕明白。”李煦点头。 花太后握住李煦的手，“这几天，哀家会把之前帮助过我们的，忠诚陛下的人一一告诉你，日后你可重用他们。” 李煦微微一怔，他竟不知太后何时替他招揽了朝中大臣。 第1006章 上交兵权 “太后愿意去陵园了？”沈时好听到周序川的话，很是诧异地抬起头，她还以为要送花太后前往陵园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没想到她这么通情达理就答应了。 周序川俊脸微沉，“嗯，皇上说是姜南劝说了太后。” “姜南？”又是这个人，沈时好想起那日先皇驾崩，她在花太后身后看到姜南时，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我竟看不出，他居然是花太后的人，可是，我记得他是杭郡人吧，又是入仕不久，怎么就……”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让人去查姜南的来历，他是杭郡人不假，但他出生的地方却是在靖城，与花太后先头那位丈夫同个地方，花太后年轻时候家中受到迫害，家翁全都病重身亡，唯有一个人不知所踪。”周序川淡声说。 沈时好坐直身子，好奇地问，“谁？” “花太后的小叔子。”周序川说。 “什么？”沈时好惊呼，这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关系。 “还有一件事。”周序川目光落在沈时好的身上，“你要不要猜一猜。” 沈时好心头一跳，“该不会……花太后跟她亡故的丈夫还有孩子吧？” 周序川嘴角扬起来，“我的夫人就是聪明。” “……”沈时好脸色变了变，“那今上他……” “他的身世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找不到花太后原来生的孩子，只打听到姜南数年前身边带着个孩子，但后来他离开靖城就没有了消息。”周序川说，“不知是死是活。” 这个消息太刺激了，沈时好缓了一会儿，“先帝知道花太后还有个孩子吗？” 周序川轻轻摇头，“他应该是猜到的，但我不清楚先帝有没有派人去找过，以花太后的年纪算，她之前的孩子应该年纪也不小，至少也十六七岁了。” 就不知道这个孩子还有没有活着。 沈时好叹息了一声，“你觉得，太后还会回来吗？” 第859章 “人只要活着，就没有不可能的。”周序川沉声说，“至少在太后回来之前，要让皇上懂得分辨是非。” 以前皇上都是跟在花太后身边长大，许多见识和认知都是花太后教的，虽然后来册封为太子之后跟着沈修则读书，但有些思想要扭转过来还是不容易。 “对了，皇上可有说让你何时回军营？”沈时好问，大行皇帝丧期已过，周序川作为戍边大将，理应回到金城，以防北狄趁新旧王朝更迭时入侵边境。 周序川说，“先帝临终前，让我留在上京两年辅佐皇上。” 沈时好一愣，“这是……先帝的旨意？” “嗯。”周序川颔首，“因为之前皇上还没举行登基大典，所以内阁还没宣读。” “希望一切顺利。”沈时好说，“只是之前圣女教的案子太多疑虑，结案也仓促，就不知道皇上会不会重启这个案子。” “不要急，等过段时间再试探皇上的口风。”周序川说。 只是朝堂格局，应该很快就要变化了，特别是之前一直默默无闻跟在沈修则身边的姜南，绝非泛泛之辈，以他跟花太后的关系，怕是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布局。 或许在他们不知道的背后，做了多少让人 意想不到的事。 …… …… 花太后在启程之前，让人召沈时好进宫。 沈时好正在陪着长公主下棋，听到宫人来传话，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花太后怎么会想见我。”沈时好挑眉，虽然她跟花太后没有明面上的撕破脸，但圣女教的事，她以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在大家眼中，你是救过她的恩人，是她的自己人。”长公主淡声说，“她估计还想等你把她接回上京。” 沈时好欲言又止地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轻笑出声，“你是不是疑惑，先帝既然都下旨要她永不得回宫，为何不直接将她赐死？” 这确实是沈时好想不明白，圣女教的真相另有隐情，但最后都被压下来，先皇这么做或许是为了保护花太后，可最后临终前为什么要下了一道这样的旨意。 几乎是将花太后的脸面摁在地上，去陵园永不得回宫，还不如直接赐死。 “本宫一开始也想不明白，但后来再想一想，皇上或许还有什么事是愧对花太后，所以才没有赐死她，至于什么事，本宫还没查明白。”长公主说。 先帝对花太后如此宠爱看重，怎么还会愧对她？难道是因为花美人？ 沈时好越发地困惑，但她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好先进宫去见花太后了。 “臣妇见过太后娘娘。”沈时好屈膝行礼。 “你对哀家似乎越来越疏离了。”花太后看了沈时好一眼，嘴角笑意浅浅。 沈时好低声道，“臣妇对太后娘娘一如既往。” 花太后轻笑，“坐下吧，以后说不定哀家都没机会再与你见面了。” “太后娘娘言重了。”沈时好忙说。 “你是不是也认为皇后和小皇子是哀家害死的？”花太后淡淡地问。 沈时好说，“无凭无据，臣妇怎敢胡乱猜测。” 花太后勾了勾唇，“只怕全天下都认为是哀家害死她们的，不过，哀家一直奇怪，那场火怎么起得如此奇怪，你猜，她们母子到底真死还是假死。” “臣妇不知。”沈时好摇头，她的确怀疑过花太后，在宫里放火烧死皇后和小皇子这种事，先帝不可能会容忍，除非没有证据。 但是…… 听着眼前花太后的话，沈时好又怀疑她是不是想错了。 花太后叹息了一声，“真可惜，本来哀家与你是无所不谈的。” 沈时好静静地听着，不知花太后究竟还有什么话要说。 “当日皇后找你，究竟说了什么？”花太后突然问。 “皇后娘娘希望我为她寻找神医治好小皇子的弱症。”沈时好没有隐瞒，反正小皇子已经没了，她也无需隐瞒。 “沈时好，你们周家跟沈家兵权在手，对皇上来说是威胁，希望你们……”花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时好一眼。 “能为了皇上，将兵权交还皇上。” 第1007章 摄政王 这才是花太后今日召见她的主要目的吧！ 让沈家和周家交出兵权，以方便花太后一党的人彻底掌权控制朝廷吗？ 如果沈时好没发现圣女教的秘密，那她或许会为了避嫌答应下来，但现在圣女教的真相还没真正水落石出，她也不知道这位花太后背地里究竟做过什么事。 “太后娘娘，这是您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呢？”沈时好的身体往后靠了靠，姿态不见一丝紧张。 花太后见了有些不悦地蹙眉，“不管是哀家还是皇上的意思，并没有区别，这都是为了锦国着想。” “沈家和周家戍守边境多年，守卫锦国疆土保护百姓，太后娘娘是担心周沈两家今后守不住江山吗？”沈时好慢吞吞地问。 “如今边境并无战事，新帝登基，朝堂势力本就该重新分割，周沈两家掌权已久，以前先帝是看在旧情才没有收回兵权，你们也该有自觉，把兵权上交，皇上给你们的，你们才能接着。”花太后冷冷地说。 沈时好淡笑，“边境之所以无战事，就是因为有沈元帅和周家在镇守，不过，锦国的兵权本该就是在皇上的掌握中，只要皇上要召回兵权，周沈两家绝不恋权。” 第860章 真是没想到，先帝大行还没多久，如今周沈两家居然成了花太后最大的忌惮。 外面还以为花太后应该跟他们最亲近，觉得周沈两家接下来该有如日中天的权势。 花太后嘴角噙着冷笑，“难道锦国没了你们周沈两家，还无法守住边境了。” “臣妇并没有这个意思。”沈时好淡然说，“我们忠于锦国忠于皇上，只要皇上有需要，周沈两家随时上交兵权。” “看在过去的情分，哀家今日才让你进宫相劝，主动上交跟皇上要求，那是不同的。”花太后冷声说。 “臣妇会将太后娘娘的意思转达的。”沈时好说。 花太后见沈时好并不打算应下她的要求，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时，语兰急步走进来，瞥了沈时好一眼，在花太后耳边小声说，“太后娘娘，今日在朝堂上，内阁大臣宣读皇上另外的遗诏，是封周序川为摄政王，辅佐皇上执政。” “什么？”花太后再怎么见过世面，此时听到语兰的话，还是无法控制地怒喝出声，“那遗诏是真的吗？” 语兰瑟瑟低头，哪敢应话，她哪敢质疑遗诏的真假。 花太后愤怒地转头看向沈时好，“你早就知道了？” 难怪不肯直接答应交出兵权，原来是早就知道周序川会成为摄政王。 盛武帝到底是多不放心她，才会在临终前对她如此防备。 花太后的心口一阵阵发凉，又难掩被背叛怀疑的悲伤，“哀家到底做了什么，他要这么不怀疑……” 摄政王！到底是要辅佐皇上，还是要防备她啊！ 沈时好一头雾水，她根本不知道花太后突然愤怒的原因。 “你退下。”花太后不想再说话，她知道姜南很快就会来见她的，跟沈时好的谈话也没有意义了。 “是，太后娘娘。”沈时好行了一礼，退出慈宁宫。 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便见两个宫人领着姜南和淮安郡王往她的方向走来，看来是刚下朝就要见太后。 以前外臣要进后宫见太后都需要经过皇上的同意，如今是太后想见谁就见谁，还真是……不一样啊。 “朝仁郡主。”姜南他们已经见到沈时好，姿态谦恭地见礼。 沈时好的目光在姜南身上打量了几转，以前并没有特别注意过这个人，只在哥哥身边见过几次，还想他们是同科进士，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关系好些也正常。 如今想来姜南刻意接近哥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淮安郡王，姜大人，这么巧啊，你们也来见太后娘娘。”沈时好在姜南抬头的时候已经收起审视的目光，笑意盈盈地开口。 淮安郡王呵呵一笑，“是啊。” “对了，郡王，听说西南那边有擅长蛊术的部落？”沈时好好奇地问。 “这个……我倒是没有怎么听说过，但是擅长蛊术的部落不止在西南，岭南似乎也是有的。”淮安郡王说。 沈时好秀眉微挑，还真是滴水不漏的回答。 “哦，是吗？” 姜南问，“郡主对蛊术很好奇吗？” “确实有点好奇，就怕有人用蛊术作恶，我好有防备。”沈时好笑道。 “呵，郡主防备之心这么强，难道有人用蛊术对付过你？”姜南问。 沈时好歪着头，“姜大人，你真的科考才来上京吗？我怎么觉得……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这个人…… 沈时好越发觉得熟悉，之前她就有这种感觉了，今日更加让她想起一个人。 以前定王身边的一个幕僚，许清泽。 虽然样貌有些不同，但她在这一刻在姜南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出了后宫，沈时好遇到正好要出宫的沈修则。 “哥哥。”沈时好忙追了上去，“刚才我在太后那里听说周序川成摄政王了？” “对。”沈修则颔首，“摄政王妃。” “……”沈时好嘴角抽了抽，“先帝怎么让怀霁当摄政王了，他是姓周的。” 花太后这边急着要周家和沈家卸权，转头先帝一道遗诏把周序川变成摄政王，她要是花太后，估计要气得吐血了。 “先帝的遗诏都是与内阁大臣商议，由翰林院通过，群臣完全找不到任何错处。”沈修则说。 沈时好觉得头疼，她一点都不觉得周序川当上这个摄政王是好事，相反，稍微不慎，会导致以后周序川直接跟小皇帝离心。 沈修则看穿她的想法，只是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是一步。” “不然呢，还能怎么办。”沈时好叹息，和沈修则走出皇宫，“哥哥，花太后想要我们两家的兵权。” 沈修则俊眉微挑，“她想要？要得起吗？” “哥哥，你对姜南了解多吗？”沈时好问。 “不多，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沈修则沉声道，“怀霁已经跟我说过他的身份了，娇娇，别打草惊蛇，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第1008章 她的男人也敢打 周序川就这样成了异姓摄政王，旨意公告天下，立刻就引起轩然大波，谁也没想到先帝对周序川会重视疼爱到这种程度。 连长公主都意想不到，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先帝临终前的安排了。 他究竟是在忌惮谁？如果是花太后，直接赐死就一了百了，怎么还要这许多安排，莫非朝廷还有连先帝都无法掌控的势力存在吗？ 第861章 “殿下，你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了。”盛准拿着披风给长公主披上，“手都是冰凉的。” “何时回来的？”长公主抬眸看着盛准英俊的脸庞，才发现外面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 盛准将长公主圈在宽厚的胸膛前面，“最近比较忙，上京城九门都要巡视，等过段时间，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你。” 长公主伸手摩挲着他坚毅的下巴，“瘦了，看来很累。” “是啊，好累啊，殿下疼疼我。”盛准是个懂来事的，立刻就把脸凑上去，想要长公主给一点甜头。 “淮安找你麻烦了吗？”长公主的手轻抚他的嘴角，“他打的？” 盛准握住她的手，“他打不过我。” “呵，你会回手吗？他以前是提拔你，但你也不是没有回馈的，要不是你，他哪能在西南次次胜仗，他是想拉拢你投靠太后吧？”长公主眼底涌现怒火。 她的男人，淮安居然也敢打！ 真正对盛准有恩的人是淮安老郡王妃，可不是李铮，他算个什么东西！ “人各有志，我今日已经跟淮安郡王说清楚，以后我还是会经常回去看老郡王妃，但跟淮安郡王就……不要再来往了。”盛准低声叹息。 他跟李铮虽然不是兄弟，但多年在军营相伴，两人情同兄弟，他没想到李铮会因为拉拢不成对他动手。 长公主嘴角吟着一丝冷笑，“都是皇室宗亲，哪能真的不来往啊。” “要不……”盛准小心翼翼地看着长公主，“我辞官算了，然后我们离开上京，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什么？”长公主怔愣了一下，眼睛有光芒瞬间燃起。 盛准语气倦怠地说，“如今边关并无战事，我不喜欢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以前想要挣军功，那都是想离你更近一点。” 现在长公主就在他的身边，边关也暂时不需要他，那他何必继续留在朝堂，除非长公主需要他做些什么事。 “你要是想要我继续统领禁军 ，我也是可以的。”盛准急忙说。 长公主轻笑，“你想帮怀霁？” “怀霁如今是摄政王，在朝堂中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特别是太后一党的。”盛准低声道。 “你要是不喜欢留在上京，那我们就离开，游山玩水也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也行，反正我也不喜欢留在上京。”长公主说，她如今对上京的留恋也就她的小孙女了。 但小孙女以后想见就回来，她前半生过得一点都不快活，后半生怎么快乐怎么来。 盛准听到长公主的话，心中一松，“好，那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其实他如今这个禁军统领的位置，朝廷中不知多少人都盯着，就算他要卸下，那也要找信得过的人来接手。 这个位置太重要了，无论是对周序川，还是对小皇帝来说。 …… …… 沈时好更忙了。 周序川成了别人眼中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想要巴结讨好她的人简直络绎不绝，天天都能收到请帖，特别是孝期一过，往侯爷送的帖子都要堆成山了。 “老郡王妃的请帖？”沈时好挑眉，看着淮安郡王府的请帖，她都怀疑这请帖是老郡王妃的意思，还是淮安郡王的意思。 “夫人，这要回吗？”这两天回绝的请帖已经多不胜数，南溪以为沈时好同样回婉拒。 “赴宴吧。”沈时好勾唇笑了笑，她本来就想找机会去拜访老郡王妃的。 桐花从外面碎步走来，“夫人，沈三少夫人求见。” “谁？”沈时好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人。 南溪提醒，“夫人，是二姑娘。” 沈时好微微蹙眉，沈真真这时候跑来凑什么热闹，“让她进来吧。” 都已经登门了，再拒绝不见面的话，沈真真也下不来脸面。 “对了，沈家那边最近怎么样？”沈时好问。 “少夫人请了崔老夫人去吃茶，之后夫人就老实多了。”南溪小声道。 沈时好闭了闭眼，“总是找外祖母去镇住她也不是办法，还是送她去余州吧，免得真的惹了祸事，到时候再替她收拾就来不及了。” “是。”南溪应道。 沈时好几乎可以想象沈夫人会怎么对她破口大骂了。 “姐姐。”沈真真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怎么瘦得这么多？”沈时好皱眉，难道沈家对她照顾不周？ 沈真真笑说，“之前是因为有身孕才胖的，我如今是恢复到从前的身段，不是饿着瘦的，是听了嬷嬷教的方法，你看我脸色比前还更好了。” 沈时好这才发现沈真真的气色确实不错。 “姐姐，自从上次你去沈家帮了我，我都没机会亲口跟你说谢谢。”沈真真的语气真诚，“从生死门走了一关，我已经大彻大悟，知道以前的自己错得离谱，小时候是我贪心不足，总想着若是只有我一个女儿，那父亲跟哥哥就只喜欢我，所以才总是排挤姐姐。” 沈时好闻言挑了挑眉，倒是没想沈真真还会跟她说这番话。 “你今日……特意来跟我说这些？”沈时好笑了笑问。 “不是的。”沈真真看起来有些紧张，“其实是还有一件事，昨天翰林院的姜大人找了夫君去说话，回来之后夫君便关在书房，只是早上嘱咐我，今日要来你这里。” 第862章 姜南去找顾行飞了？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分裂朝中局势吗？ “顾行飞还说了什么？”沈时好问。 “他说，这两日姜南若是有升迁，就请姐姐和姐夫要多加注意了。”沈真真照着原话说，她不懂朝廷的事，现在也不敢多加妄议。 她怕像母亲一样，被父亲和家里人都厌恶了。 看来姜南肯定是跟顾行飞透漏过自己即将升职，想要以此显示他如今在皇帝和太后跟前的重要性，不然怎么拉拢别人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早朝，姜南就成了殿阁大学士，而花太后也愿意启程前往陵园了。 第1009章 他是哀家的亲人 花太后拒绝小皇帝送她出城，反而让沈修则随行出发。 “母后，老师他之前受过重伤，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此行去陵园，一来一回至少要三天，老师他……”小皇帝紧张地劝说，他是真的担心沈修则的身子吃不消。 哐啷—— 花太后手边的茶盏砸到地上，“老师，老师，你心目中除了只有你的老师和怀霁哥哥，还有哀家这个母后吗？他要是身子如此虚弱，那还当什么太傅，不如挂冠回家得了。” “母后！”小皇帝惊怒不已，他不明白为何母后变得这么蛮不讲理。 “你是担心哀家会在路上弄死沈修则，让你少了一个好太傅吗？”花太后的声音不掩怒意，“在你看来，哀家如今已经是坏人了吗？” 小皇帝眼底闪过倦怠，“母后，朕没有这个意思。” 花太后红了眼眶，“哀家知道你重情重义，但是，周沈两家关系匪浅，他们要是权势过重，对你并非好事，你还年纪小，许多政事需要别人给你参谋，你不能只信他们。” “哀家逼你提拔姜南，你以为哀家跟姜南是什么关系，哀家现在就告诉你，姜南是哀家的弟弟，是哀家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如果没有他，哀家和你早就没命了。” 小皇帝一愣，“什么？” “他不会害你的，你若是相信哀家，就好好地听姜南的话。”花太后说。 “母后，姜南怎么会是你的弟弟，他……”小皇帝根本不相信。 花太后闭上眼睛，“哀家进宫之前早就嫁过人，这不是秘密，姜南是哀家的小叔子，他那时候也才十一二岁，后来全家逢难，是他舍弃所有救了哀家和……” “总之，他于哀家来说就是亲人，你必须善待他。”花太后考虑到她还不知要在陵园多久，有些话就没有全都说尽了。 小皇帝皱着眉，姜南是花太后以前的家人，可跟他有什么关系。 看在太后的份上，他能够提拔姜南，但重用……他心里并不十分愿意。 “煦儿，帝王之术高深莫测，最重要一点就是平衡势力，你父皇怕你年纪小才封了摄政王，可是，你就能保证周沈两家绝对的忠心吗？人性不可估量，他们现在已经权势滔天，若是还不满足呢？到时候整个朝堂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你就如同傀儡了。”花太后沉声地劝道。 “就算你不想重用姜南与他们抗衡，那也要提拔别人，只有权势均衡，你才能稳坐江山。” 小皇帝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朕知道了，母后。” 其实父皇也教过他帝王之术，平衡权势的确很重要，但疑人不用也很重要，身为帝王，对臣子可以有百分百的信任，但不能将所有的底气都暴露出去。 他年纪还小，现在无论跟谁抗衡都没用。 如父皇所说的，他应该从他们身上学习各种有用的东西，等足够强大，他就有十足的底气了。 花太后握住他的手，“煦儿，你我相依为命多年，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害你。” 小皇帝想到他们母子在行宫的快乐时光，心里涌出不舍，“母后，您别担心，陵园那边的宫殿都修葺好了，不会委屈您和长乐。” “我是无所谓，只是将来你别忘了来接长乐。”花太后说。 “会的，我一定会亲自去接长乐。” 花太后把该说的都说了，先帝的遗诏不可抗，她只能离开这个尊贵无比的地方。 当初是他想方设法把她带进来，如今却也是他将自己给推出去。 先帝对她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连她都想不明白，只觉得讽刺，帝王就是帝王，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都是他的江山。 她甚至不怀疑，如果不是她最后用了些手段，让先帝觉得要她死的代价更大，他说不定真的会赐死她。 “沈大人，劳烦你送哀家了。”花太后望着站在马车前面的沈修则，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这是臣该做的。”沈修则说。 周序川走过来行礼，“太后娘娘，请上车。” 随之转头对沈修则说，“沈大人，本王替你也准备了马车，雪天容易地滑，骑马还是不安全。” 花太后刚走上车辇，这才发现在前面还有一辆看起来丝毫不比她的马车差的，她的目光掠向周序川。 马车里的长乐公主开心叫起来，“母后，快进来，我们要出宫去玩咯。” “好。”花太后压下心口的恼意，对长乐公主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沈修则收回视线，对周序川摇头，“你何必在这时候还要故意嫉妒太后。” “她故意刁难你，不就是想给我添堵。”周序川冷哼，“明知道你身子骨受不住这么冷的天，还要你送她去陵园。” 第863章 “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弱。”沈修则说。 “但你妹妹心疼。”周序川瞥他一眼，“我给你准备了药汤，记得晚上泡脚之后再入睡，别受寒了。” “让娇娇不用担心我。”沈修则无奈道。 周序川点头，目送沈修则上马车，他朝着太后的马车，“恭送太后娘娘。” 虽然不明白花太后点名要沈修则护送的目的，但他还是安排了暗卫保护沈修则。 花太后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马车里，经过周序川的时候，她也只是冷冷地一瞥。 “怀霁哥哥，父皇为什么要母后去陵园呢？”小皇帝真的想不明白，明明父皇那么爱重母后，整个后宫都无人能及，他为自己安排了所有后路，却断了母后的后半辈子。 周序川摇头，低声说，“先帝自有先帝这么做的道理，臣也不知。” 小皇子目送着花太后的车辆渐行渐远。 第1010章 你不是狗吗 长公主一大早就来了侯府，要跟着沈时好一起参加老郡王妃的邀约了。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我怎么要去淮安郡王府了？”长公主含笑地问，知道沈时好肯定觉得疑惑。 沈时好点头，“确实奇怪，不过母亲自有母亲想去的道理。” “是啊，有理由的。”长公主嘴角的笑容端庄矜贵，完全看不出她此时在想什么。 老郡王妃在看到长公主的身影时，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诧异，她给长公主下过帖子的，但被直接回绝了，还以为跟长公主要就此断了来往，没想长公主却跟着沈时好来了。 “长公主殿下。”老郡王妃的诧异很快就藏起来，笑容满面地迎上。 “婶母，最近身子可好？”长公主同样露出笑容，抬眸扫了周围一眼，没有别的宾客，看来老郡王妃今日只邀请了沈时好。 她是郡王府的不速之客。 “我这把老骨头就这样了，小病不断，大病是没有。”老郡王妃笑着说，“抱夏地龙已经烧起来，我们去品茶吃些糕点。” 长公主走在老郡王妃的身侧，望着显得有些冷清的花园，“淮安郡王年纪也不小，以前镇守西南耽误成婚，如今边关已无战事，您也该给他找个郡王妃了。” 老郡王妃脸上有瞬间的僵硬，她嘴角笑容也有些勉强，“是啊，是该给他找个郡王妃了。” 长公主说，“要不我给郡王做个媒如何？” “那……” “不必劳烦长公主了，我现在还没有成亲的打算。”淮安郡王爽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大步地走进抱夏，朝着她们拱手一礼。 长公主眼神微冷地扫过去，“原来郡王也在这儿啊。” 淮安郡王笑着走到老郡王妃的身边入座，“朝堂上有摄政王和沈太傅辅佐皇上，我们自然就轻松不少，皇上也不会听我们的，皇上觉得我们的能力比不上摄政王和沈太傅啊。” 这话看似在恭维周序川和沈修则，但句句都是在嘲讽如今朝堂被周序川和沈修则把持着。 “既然知道自己没能力，那还不回西南。”长公主淡淡地说。 淮安郡王倒了一杯酒，“没办法啊，太后叮嘱一定要看护好皇上，免得有人把持朝廷，让皇上成了傀儡。” 长公主从容地弯唇浅笑，“是啊，还是先帝有先见之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然还真的有这样的可能。” “啧，长公主好厉害一张嘴皮子，怎么以前在北山侯府还能被一个外室欺负得死死的。”淮安郡王的语气多了几分调侃的轻蔑。 沈时好眼神一厉地看过去。 老郡王妃轻咳了一声，“阿铮，好好说话。” “我跟长公主开个玩笑。”淮安郡王笑道，“我们可是姐弟，姐弟之间开个玩笑无伤大雅吧。” “婶母，开玩笑而已，没关系。”长公主嘴角噙着笑。 老郡王妃皱眉，看看长公主，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她无奈开口，“你们先聊着，我先去喝药，一会儿再过来。” 看来今日的邀约，是淮安郡王接着老郡王妃下的帖。 “长公主，朝仁郡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太后娘娘向来与你们关系融洽，如今她孤家寡人去了陵园着实可怜，若是你们能够 帮忙开口，让太后早日回来，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会记住你们的恩情。”淮安郡王说。 沈时好秀眉一挑，“太后娘娘此时只怕才刚离开上京城吧？” 这就要请回来了？ 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 “李铮，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对太后娘娘如此上心呢。”长公主笑盈盈地起身，“听说你前两天还想让盛准继续为你办事，把他的禁卫军统领让出来？” 淮安郡王笑了笑，“盛准就是我养出来的一条狗，我指哪他就该去哪里，不听话的狗，留着有什么用。” 啪—— 长公主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淮安郡王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本宫的男人你也敢欺负，谁给你脸呢。”长公主把他面前的桌子给掀翻了，“你还敢说盛准，你不是狗吗？” “李栾！你怎么敢！”淮安郡王勃然大怒，眼中杀意横生。 第1011章 我们静待佳音 淮安郡王抬起手，眼露凶光，那一巴掌眼见就要落在长公主的脸上。 长公主根本没有能力避开一个武将的巴掌。 第864章 他今日就要把这个臭女人的嚣张气焰给打灭了，别以为她还是不可一世的长公主，盛武帝已经驾崩了，如今的小皇帝跟她关系还隔着呢，谁还会纵容她。 “淮安郡王，你想要做什么？”沈时好不知何时来到长公主的身后，她一手握着淮安郡王的手腕，另一只手将长公主护在身后。 “！”怎么回事？淮安郡王脸色一沉，他微微眯眼看着自己的手腕，他已经用足力气，就算有人拦着他，凭沈时好一个女子的力气，居然轻易就卸了他的力道。 这个沈时好……难怪连姜南都说要提防她。 “想打长公主？”沈时好秀眉微挑，“好大的胆子啊。” 啪—— 长公主反手又一巴掌甩在淮安郡王的脸上。 “真是脏了本宫的手。”长公主拿出绢帕擦拭着掌心，一双美眸轻蔑地看向淮安郡王，“李铮，今日你这一巴掌敢落在本宫的脸上，你这辈子也就到头了，本宫要不是看在婶母的份上，不会这么轻易饶你。” 淮安郡王气得胸膛起伏，狠厉的目光从长公主的脸上转移到沈时好，与她四目相对。 “长公主年轻时候有个好兄长倚仗，如今有儿子和儿媳妇为你撑腰，确实不简单，难怪那个外室和她的子女都死得一干二净。”淮安郡王笑着说。 “是啊，你嫉妒吗？”长公主笑容满面，“我还有儿子跟儿媳妇可依，你呢？” 淮安郡王的脸色更冷了。 “看来婶母喝完药需要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长公主淡淡地说。 “沈时好，今日本来是想好好跟你谈正事，不过……看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淮安郡王摆了摆手，本来周序川身为摄政王，他是想与之交好。 现在看来，有长公主横亘在中间，周序川绝对不可能跟他交好的了。 “确实。”沈时好点头，“我跟想打我婆母的人，能有什么话聊呢。” 淮安郡王咬紧牙关，“好得很。” 直到他们离开郡王府，老郡王妃都没有再出现，她肯定是已经知道抱夏发生什么事，只是她无力改变，如今正是割据势力的时候，谁都不想让出来。 她也是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这样的野心，早知道她就不回上京城了。 马车里，沈时好有些担忧地看着长公主，“母亲，刚才没被吓到吧？” “本宫好歹也经历了些世面，岂是这点小事就能震慑到的。”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她还想等着淮安郡王打下来，到时候她定跟他不死不休。 “淮安郡王至今不成亲，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沈时好怀疑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长公主皱眉想了想，“不清楚，他许多年不曾留在上京了，以前跟在先帝身边，还一起去微服出巡的，回来之后就自请去戍边了。” “微服出巡？”沈时好瞬间就来了精神，她记得盛武帝一生就只有一次的微服出巡，而且就是那一次，他带回来了如今的花太后。 这么说，早在十几年前，淮安郡王就认识花太后了？ 长公主似乎也想到这一点，皱眉说，“以前也没听太后提过他啊，他以前有个未婚妻的，只是还没成亲，未婚妻就暴毙了，一开始他不肯成亲，大家都认为他是重情重义，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能对没见过几次面的未婚妻终生不娶吗？谁信啊。” 肯定是有别的原因，至于什么原因，早晚都能查出来。 在长公主和沈时好离开之后，淮安郡王一脚踹翻一旁的椅子，又怒吼着让人送酒进来。 淮安郡王气得猛喝酒，姜南神色冷然地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那憋闷恼怒的神情，嘴角扬 了扬，“我说过，不必跟沈时好斡旋，她没那么轻易被拉拢。” “哼。”淮安郡王冷哼，“只好周沈两家一天不除，你永远别想得到小皇帝的信任。” “我如今已经是殿阁大学士，会经常在皇上的身边，假以时日，皇上会信任我的。”姜南淡声说。 “那又怎样，周序川和沈修则一个摄政王，一个太傅，权势都在他们的掌握中，我们如何跟他们抗衡。”淮安郡王冷声道，“有他们在，要接回太后谈何容易。” 姜南说，“会有机会的，若是太急，容易将我们暴露在他们的眼中，郡王，你今日太冲动了。” 淮安郡王面色沉冷，又猛喝了一口酒。 “若是沈修则回不来，周序川就乱了，说不定他和沈时好之间也要 不一样。”姜南低声说。 “我们静待佳音就好了。” 第1012章 真的山匪 走了一天，沈修则安排一行人住进附近的行宫。 “大人，这是侯爷为您准备的药汤，您先泡一泡脚。”宋念不忘周序川的嘱咐，立刻就准备药汤给沈修则泡脚，就怕这天寒地冻，会让他的旧疾发作。 沈修则没有勉强自己，他将已经冻得生疼的双腿放在发烫的药汤中，肌肤感受到汤药的刺疼，随即是舒适的温热。 他终于缓了一口气，“宋念，让人去周围探一探，我记得这附近之前有山匪的据点，别让他们冒犯了太后。” 宋念神情一凛，“属下这就去安排。” 沈修则抬眸看了外头一眼，“太后那边也多派人看着。” 今日花太后一路上没有任何刁难他的意思，一路顺畅得让人有点不太敢相信。 第865章 宋念出去查探，须臾就回来，“大人，太后已经歇下了。” 这倒是让人意外。 “大人，以前太后不是挺善解人意，会不会是咱们太多疑了？”宋念小声地说。 如果没有圣女教，沈修则确实没有怀疑过太后，但圣女教一事太多匪夷所思，以他对先帝的了解，如果太后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先帝不可能要太后去守陵园，还永远不得回宫。 这几乎就是撕破夫妻的脸面了。 沈修则又静待了小半个时辰，确定没有任何事发生，他才安心入睡。 翌日，他望着花太后依旧不太好看的脸色，恭敬地请她上马车。 “看来沈大人昨夜睡得挺好，看着气色都好了不少。”花太后扶着语兰的手走上马车，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修则。 沈修则低着头，“托太后娘娘的福，微臣一夜无梦。” 昨晚依旧气怒难眠的花太后闻言就更加暗恨，她不动声色地压下怒火，“那就好，若是沈大人这一路上有何意外，哀家也会寝食难安的。” “微臣定不会令太后娘娘难做的。”沈修则假装没听出花太后的嘲讽。 花太后转身进了马车，目光幽幽地看着窗外。 他们一行人启程前往陵园，官道上是畅通无阻，只是走到快午时，速度不自觉地慢下来。 “怎么回事？”花太后皱眉询问，外面已经飘起雪花，花太后饶是一直抱着暖炉，都觉得身子有些扛不住。 陵园的天气远比上京更恶劣，她一辈子都要在那样的地方过日子，说是生不如死都不为过。 心情更加恶劣了。 “回太后娘娘，前面有一段山路，恐防有埋伏，所以让人先去探路。”沈修则过来给花太后解释。 “天子脚下，哪来什么埋伏。”花太后斜睨沈修则，“想不到曾经叱咤战场的沈将军如今这般胆小，还真是辱没了你沈家的名声。” 沈修则淡淡一笑，“即便以前在战场，微臣也会小心求证，不会冲动行事。” 花太后嫌恶地看了周围，“快些通过吧。” 话音才刚落下，就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伴随着还有一阵阵哄闹的声音。 “是什么声音？”花太后脸色一变。 “哟呵，今日等来一只大肥羊。”山峰上，一个满脸胡渣的魁梧大汉提着大刀出现，眼睛紧紧地盯着花太后的马车。 “大胆！你们知道拦截的是何人吗？”宋念怒声呵斥。 “老子管你们是谁，要从这里经过，必须把车上的财物留下，否则就把命留着。”魁梧大汉大声叫道。 “他们是……山匪？”花太后心头猛地一惊，转头和语兰交换眼色。 是真的山匪，还是他们的人？！ 宋念骑着马回来，对沈修则禀道，“大人，是宝静山恶名在外的山匪，为首的叫江重山，朝廷通缉已久，没想到今日还敢抢劫……” “是真的山匪！”花太后脱口而出，眼底闪过惊慌，“沈大人，可有把握将他们抓住？” 宋念撇嘴，“什么真的假的，难道还有假的山匪不成。” 沈修则瞪了他一眼，“太后娘娘莫要担心，您在马车里不要动，等将山匪剿灭，我们就能安然通过。” 花太后皱眉，“你如今又不是沈将军，比柔弱书生还不如，还要怎么对付山匪。” “就算微臣死在这里，也会护太后安然无恙。”沈修则淡淡地说。 说完，他就让宋念把马给自己，骑着马来到队伍的前面。 花太后不放心，对语兰示意了一下，让语兰也跟着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山匪。 道路两边的山林已经有不少山匪埋伏，按照之前对江重山的了解，他手底下起码有上百号人。 花太后的侍卫已经被杀了十几个人。 语兰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一惊，忙回去回禀，“太后娘娘，是……是真的山匪。” “别慌！”花太后沉下声音，就算是真的，李铮派来的人肯定也会在暗中保护她，说不定还能趁乱除掉沈修则。 花太后走出马车，站在车辕望着不远处的沈修则。 只见沈修则已经走到江重山的附近，抬头看向他，声音温润冷淡，“江重山，当初没剿灭你的老窝，你又出来重操旧业了是不是？” “嗯？”江重山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勾出身子低头看向沈修则，“沈……沈将军？” “沈将军，你不是变成废人了，怎么还能……”江重山大惊，“快快，撤回来。” 江重山已经麻溜滴从山腰下来，“沈将军，我不知道是您，也不知哪个混账东西给老子送来的情报，说这两日有富贾肥羊会经过这里，老子就是来碰运气，那混蛋还要买了将军的命，我要知道是将军您，我肯定不会动手。” “有人要你今日来抢劫？”沈修则挑眉，“你可知后面马车里是何人？江重山，你今日若真的动手，诛灭九族都是轻的。” 江重山倒抽一口气，“将军，我……我真不知道，这一路还不少山匪，我是想着要是我不抢，别人也会抢啊。” 沈修则瞥他一眼，“在此等候。” “诶，诶！”江重山用力点头，不是他认怂，他跟沈修则交过手，差点就死了，是沈修则放过他，他还欠着沈修则一条命。 第866章 出来混的，总要讲义气。 第1013章 皇陵 “什、什么？”花太后听到沈修则的话，半晌反应不过来。 沈修则微笑说，“太后娘娘请放心，那山匪头子是受人怂恿前来打劫，得知是太后娘娘的坐辇，就不敢再造次，还愿意将功赎罪，护送太后一路前往皇陵，免受途中其他山匪埋伏。” “……”花太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太后娘娘，那微臣吩咐继续赶路。”沈修则说。 “站住！”花太后怒声喝道，“那山匪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就这么算了？” 沈修则说，“自然不能算，但接下来的路程还有山匪埋伏，先让江重山护送一程，日后该怎么剿灭山匪再命官府去做事。” “而且，究竟是谁在背后怂恿江重山今日来拦杀太后娘娘，还要彻查清楚。” 花太后闻言一噎，“是，是啊，要彻查清楚。” 沈修则含笑，“太后娘娘安心回马车，微臣去吩咐启程。” “这次真是多亏有沈大人，若是换了旁人，哪能轻易从山匪手中逃过。”花太后手帕轻掩嘴角，声音轻轻柔柔的。 “微臣如今与废人无异，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根本无需与山匪虚与委蛇，早就把这些山匪给剿灭了。”沈修则叹息。 “沈大人若是废人，那这世上一个个都没聪明人。”试问有谁能弃武从文还中了状元，全天下也就只有他沈修则了。 “太后娘娘，您且先休息。”沈修则说，转身就去找江重山了。 花太后望着沈修则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若是跟周序川联手要谋夺煦儿的江山，谁还能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一个手中有兵权，一个运筹帷幄是太傅，整个朝廷都在他们的掌握中。 语兰扶着花太后上马车，“没想到沈大人居然还认识山匪，早知道如此，那就……” “让姜南不要再轻举妄动了。”花太后低声说。 语兰轻声道，“大人肯定不会亲自去找山匪，他是那么谨慎的人，就算山匪跟沈修则说了，那山匪也不知道是跟大人有关。” 花太后也知道姜南做事稳妥，但她还是隐隐不安，沈修则肯定是会怀疑的。 接下来的路程畅通无阻，有江重山一路护着，其他山匪都不想得罪他，纷纷撤了回去。 三天的时间，沈修则把花太后送到皇陵。 花太后望着这空旷寂冷的皇陵，不跟皇宫相比，连她之前住的行宫，都比这多些人气。 以后她就要在这阴凉的地方生活，还不能玩乐，每天除了素缟，就只有念经祈福，真是……先帝下的好遗诏。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皇陵行宫的太监是熟人，就是小徐公公。 小徐公公是被徐公公给撵到这里来的，他原本还想趁着徐公公养伤，他好在先帝面前露脸，谁知道这么快就被撵走了。 不过，他的机会又来了，他有把握，日后太后肯定还会回到上京的，那就是他的机会。 花太后显然也认出他来了，还记得之前小徐公公给他透露过消息，“是你，你叫……” “奴才叫随了师父的姓，贱名徐礼。”小徐公公笑着回道。 “你师父也没把你当儿子，你原来姓什么？”花太后问。 小徐公公回道，“回太后娘娘，奴才原来姓田。” “那你以后还是姓田吧，祖宗给你的姓，哪能随便就改了。”花太后淡声说，“做人不能忘本，提拔你的人是该感恩戴德，不然就是白眼狼，但对方拿你当弃子，你也只能另谋出路。” 田礼感动得泪盈于眶，“奴才谢太后娘娘隆恩。” “沈大人，哀家有些话想与你说一说。”花太后压下心头的烦躁，反正已经改变不了，那就只能接受。 她总会找到办法离开这里的。 沈修则拱手应诺，“是，太后娘娘。” 田礼将他们领到偏殿，把其他宫人都打发出去。 “坐吧。”花太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沈修则双手垂放在身前，恭敬地颔首，“太后娘娘，微臣站着听训便可。” “沈大人，你们对哀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花太后幽声地询问。 “微臣不明白太后的意思。”沈修则困惑地摇头。 花太后说，“你是朝仁郡主的亲兄长，哀家和皇上都是朝仁郡主救的，如今皇上登基为帝，哀家与沈家应当是自己人，你说是吧？” 沈修则挑了挑眉，“臣与沈家对皇上和太后娘娘一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沈大人能如此想是最好的。”花太后颔首，“同样的话，请你也带给朝仁郡主，哀家向来喜欢她，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晚辈看待，希望她能够不忘本心，日后哀家若还有回宫的机会，必定不会亏待你们沈家，只要你们对哀家和皇上依旧忠诚。” 沈修则听出花太后话里的警告，是想告诉他们，她早晚有一天会回到上京，希望他们最好不要把她背后的一切都查出来吗？ “微臣一定将太后娘娘的话带给朝仁。”沈修则恭敬地回道。 花太后心中有些气恼，和沈修则说话，总让她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不管她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是笑嘻嘻地应下来。 “那哀家就不留你了。”花太后冷冷地说。 第867章 沈修则行了一礼，“那微臣就回上京复命了。” 待沈修则离开，语兰才神色冷凝地进来，“太后娘娘，沈修则已经离开皇陵了。” “这阴寒之地，别说是他，连哀家都不想留。”花太后嫌恶地说，忽地她想起沈修则的旧疾，“呵，真该让他在这住上几天，体会体会这寒凉刺骨的地方有多好受。” 语兰说，“说不定根本无需大人动手，沈修则在这地方就能去了半条命。” “如今他既然已经离开，那就罢了。”花太后深吸一口气，“那山匪不要留着了，免得节外生枝。” “是，太后娘娘。” 花太后慢慢地走出偏殿，望着被雪花覆盖的一片荒凉，一想到先帝的陵墓就在她不远处，她心底就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既恨，又怨。 本来以为她的儿子登基之后，她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能想到她还能如此憋屈滴被送出上京城。 丈夫和儿子有权有势，是一国之君又如何，她还不是受人摆布。 只有权力在自己的手中，她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第1014章 大外甥 沈修则全须全尾地回来上京了，还顺带剿灭沿途的山匪，江重山也被招安，一路戴罪立功，最后功过相抵，被安排到护国军里当个百夫长。 但是，还是没能找出透露消息给江重山，怂恿他去截杀太后的队伍，其实为的就是要杀沈修则。 就算沈修则死不了，只要花太后受惊，或者受了一点轻伤，她都随时会返回上京，并且降罪沈修则。 只要花太后回到上京，要让她再次去皇陵，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沈时好听说了这件事，心中觉得唏嘘又困惑。 “你说人怎么会突然就改变性子呢，以前还是皇贵妃的时候，只觉得温柔宽容，怎么当了太后，反而就……性情大变。”沈时好很是感慨。 周序川跟花太后以前的交集并不多，他没有沈时好那么多感想。 “你怎么知道她以前的性情就是真实的呢？”周序川低声说，“她寡妇之身能够入宫为妃就十分不简单，在宫中还能假死离开，后来又带着儿子返回，成为后宫的皇贵妃，只凭皇上的喜爱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那她以前掩饰得也太好了。”沈时好叹道。 “有没有可能……只是立场不同，所以你才能看得更真实全面些。”周序川扶着沈时好的肩膀，让她在身边坐下，“还记得我们当年去杭郡查圣女教吗？本来马上就能查到真相，皇上突然把我们召回上京，以前想不通，如今是不是就能想通了。” 沈时好恍然，她倒是忘记这回事了。 那时候她觉得只要再查下去，就能摸清楚圣女教的底细，结果就被皇上叫停了。 “难道先帝早就知道圣女教跟太后有关系？”沈时好惊讶地问，那先帝对太后还真是一往情深，都这样了，还愿意袒护她。 “先帝未必知道得那么清楚，可能单纯只是不想我们查到有关太后的过往，如果他知道圣女教背后的真面目，肯定不会让圣女教继续存在。”周序川到底是先帝养大的，对先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沈时好轻轻点头，“皇上临终前是不是已经知道太后在背后做的那些事了？” “能知道多少就不清楚了，但肯定知道圣女教养私兵跟太后有关。”周序川说，“否则也不会有那样的遗诏和密旨。” “是什么样的密旨？”沈时好好奇地问。 周序川垂眸看她一眼，“希望永远都不会面世的密旨。” 沈时好识趣不再问了，“大嫂马上就要生产，明日我回沈家小住两天。” “好。”周序川点头。 夫妻两人梳洗之后躺下，沈时好毫无睡意，拉着周序川又问，“你说太后到底想要什么？她的儿子已经是皇上了呀，她怎么还要养私兵呢？” 黑暗中，周序川沉默了许久，“人心不足吧。” “也许以后就知道了。” …… …… 翌日，沈时好刚到沈家，就见大家喜气洋洋，一见到她，便欢喜地说，“大姑奶奶回来了，少夫人刚生了。” “生了？”沈时好惊喜地呼出声，急忙就赶往后院。 慕容音没有遭受太多折磨，夜里突然发动，天刚亮就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哥儿。 “还以为会是个女儿呢。”慕容音有些失望，但眉眼间都洋溢着喜色。 沈时好笑道，“儿子女儿都一样，下次生个女儿不就好了。” “见着你大外甥了吗？”慕容音问。 “还没呢，你婆母还稀罕着，哪轮得到给我抱呢。”沈时好说，“晚点我再抱大外甥也行。” 姑嫂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又传来丫环的声音，“二姑奶奶来了。” 慕容音无声地开口，“是真真来了。” 沈时好轻笑，“她上次去侯府找过我了，看着跟以前不一样。” “人总是会变好的。”慕容音拍了拍沈时好的手背。 沈真真已经笑盈盈地走进来，眉眼带笑，“大嫂，我一大早就听喜鹊叽叽喳喳的，果然是有好事呢。” “这会儿还没喜鹊呢。”沈时好忍俊不已。 “反正就是有好事。”沈真真一点都不介意被戳穿。 第868章 “是不是真真来了，快来看看你的大外甥，长得可真是好看哟，跟你哥哥小时候一模一样。”沈夫人满脸灿烂的笑容，小心翼翼抱着大孙子进来，她还没发现沈时好也在这儿，就让沈真真过来抱一抱孩子。 沈真真凑过去一看，白白胖胖是真的，但没看出是像哥哥。 “我觉得小外甥的眉眼更像大嫂呀。”沈真真笑道。 沈夫人嗔她一眼，“你看得哪里有我准啊。” 沈时好和慕容音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不说话了。 “姐姐，你快看看小外甥。”沈真真对着沈时好招手。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来跟我说一声。”沈夫人这才看到沈时好，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 沈时好早就不指望沈夫人对她有多少母女感情了，只是淡淡地福了福身，“我也是刚来的。” 在沈真真怀里的哥儿突然就哭起来，把沈夫人心疼得不行，忙接回自己怀里哄着。 “是不是肚子饿了，先让奶娘抱着去喂奶吧。”沈时好说。 沈夫人这才想起来哥儿应该是饿了，又把奶娘叫过来，叮嘱好好一会儿，才舍得把哥儿交给她。 “哥哥给父亲写信了吗？”沈时好低声问着慕容音。 “你哥哥还不知道呢。”慕容音道，“他昨天没有回来。” “我来给你父亲写信就行了。”沈夫人急忙说，她还记着沈时好要将她送去余州的事，现在有了孙子，她更不想去余州。 “那就麻烦母亲了。”慕容音道。 “娇娇啊，你看你大嫂跟妹妹都生儿子了，就你生的是女儿，我跟你说，就得有个生子秘方，一会儿我拿给你。”沈夫人一本正经地说。 沈时好挑了挑眉，“我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了，长公主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她肯定想抱孙子，万一她给怀霁塞小妾，有你哭的时候。”沈夫人哼了一声。 “母亲，你准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去余州？”沈时好淡淡地问。 “……”沈夫人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我不去余州，死也不去！我要去跟老夫人报喜，没空和你们闲聊。” 沈时好也没阻拦她，最近沈夫人收敛不少，而且大嫂刚生了孩子，洗三坐月子都少不了她这个当祖母的。 且再看一看吧。 “夫人。”南溪在外头对沈时好打了个眼色。 沈时好起身走了出去，就听南溪焦急说，“夫人，侯爷把兵部侍郎给打了……” 第1015章 你太冲动了 兵部侍郎就是詹少瑞的父亲，虽然周序川与詹少瑞有旧怨，但同为朝廷命官，在朝堂还是能维持个点头之交。 周序川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为什么要打詹侍郎？ 在议事殿时，有大臣说皇上今年已经十三岁，可以开始选择适龄的女孩作为未来皇后的人选，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就腰不酸腿不疼，连瞌睡都散了，立刻七嘴八舌地建议人选。 周序川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讨论，在他看来，选择皇后的人选，除了家世人品要严格要求，还得看皇上是不是喜欢，所以他并不发表意见。 这位詹侍郎嘴贱地突然说，“要说最适合的人选，应该是摄政王的女儿，若是皇上娶了南乐郡主，亲上加亲，大家对摄政王爷就没有太多猜疑了。” “詹侍郎，你这不是乱了辈分吗？而且南乐郡主年纪还小。”有人提出反驳。 “皇上娶亲哪里还在意辈分，再说了，南乐郡主的母亲本身还是和离过的，摄政王都不在乎，哪里还在乎这点小问题。”詹侍郎挑眉说。 周序川缓缓地抬起头，他这辈子最大的逆鳞就是沈时好跟女儿，詹侍郎同时在他的两个逆鳞来回横跳，这不是招打吗？ 沈修则已经沉下脸，“詹侍郎，你是不是喝醉酒来上朝的？嘴巴不会说话的话，本官可以替你割了。” 詹侍郎脸色一沉，“下官只是提个建议，若是沈大人觉得不乐意，下官不说就是，只是，皇上跟摄政王都没开口，沈大人您着什么急？” 摄政王如今权势过重，如今皇上是需要依靠他，自然对他信任，等日后皇上长大了，周序川还能是摄政王吗？ 要是他的女儿能当皇后，他肯定乐见其成，这还是好事呢。 他可是卖了个人情给周序川的。 砰—— 不等皇上开口说话，周序川一拳已经落在詹侍郎的脸上。 詹侍郎虽然是兵部的，但没有上过战场，虽然年轻时候是会一点三脚猫功夫，但养尊处优多年，早就荒废了，他根本受不住周序川这全力的一拳。 吐出一口带着两个牙的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小皇帝捏紧的拳头缓缓地放松了，他无奈地看着周序川，“摄政王，你太冲动了。” 要是周序川再不出手，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满满是谁啊？ 是他的小外甥女呢，而且今年都还不到一岁。 詹侍郎是故意要提起来的，不就是想挑拨他跟周序川的关系吗？ 自从周序川成为摄政王，已经有许多人言语间在担心日后他会把持朝政，架空他这个小皇帝的政权。 这些蠢货！ 不管现在周序川有没有这样的野心，就算有，他又能怎么样？ 第869章 一个能跟周序川打的都没有，还敢挑衅他。 周序川捏着拳头冷笑，嘴上告罪，“皇上恕罪，是臣太冲动了，刚刚听着几声狗叫，还以为哪里来的疯狗在乱叫，这才不小心出手，居然打错了詹侍郎。” “……”这张毒嘴，詹侍郎惹谁不好，偏要去惹周序川，“请御医给詹侍郎看一看吧。” “摄政王，动手打人是不对的，以后不可以这样了，朕还是个孩子，会被教坏的。”小皇帝严肃地看着周序川，虽然他觉得詹侍郎是有点活该，但在其他官员面前，他还是得训斥周序川这种行为。 周序川俊美的脸庞蒙着一层寒霜，眼中凛冽的杀意让周围的人背脊发凉。 这种肃杀的气势，是只有真正经历过战场的杀神才有的。 “臣确实不该动手。”周序川淡淡地说。 “退朝吧。”小皇帝一溜烟地跑了。 几个宫人把詹侍郎赶紧抬去御医院，其他官员面面相觑，哪敢再提小皇帝的亲事，全都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沈修则走到周序川的身边，伸手拍他的肩膀，“消消气，那狗东西是故意要提满满的，他就是想让你和皇上有芥蒂。” 周序川呵一声冷笑，他自然是看出来了，本来是想忍着不动手了。 “要不是在议事殿，我把他的舌头拔了。”周序川哼道。 他根本不想当什么摄政王，对权势也没有太多欲念，他辅佐小皇帝，那是他身为锦国将军的责任，是他要报答舅舅的恩情。 等将来小皇帝长大能亲政，他就带着妻儿去金城戍边，其他人也不用担心他会独揽大权。 “摄政王，沈大人，皇上请二位到御书房。”徐公公进来恭敬地说。 沈修则轻轻颔首，对周序川道，“走吧。” 徐公公指着地上的血迹和牙齿，对宫人厉声吩咐，“还不赶紧收拾干净了，真是晦气。” 在御书房的小皇帝一看到他们两人进来，一脸委屈地说，“怀霁哥哥，老师，我不想那么早大婚，你们千万别听那些大臣的话。” 周序川轻轻颔首，含蓄地说，“皇上年纪还小，不用急着大婚，且……对身子也好。” “大婚不急，但是皇后的人选可以慢慢挑，皇上如今年纪小，可以多出去见识，能够有合适的并且是皇上心仪的姑娘是最好不过了。”沈修则说。 小皇帝眼睛发亮，“父皇之前就常说不能只坐在皇宫治理天下，不然就是井底之蛙，朕什么时候能够出宫去长见识呢？” “……”周序川睇了沈修则一眼，“他是皇上的老师，让他教教皇上怎么长见识。” 小皇帝眼巴巴地看向沈修则。 沈修则笑了笑，“臣找机会的，皇上确实要多看看宫外的生活，深入了解百姓的需求，以后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好呀好呀。”小皇帝用力点头。 徐公公找了机会笑着说道，“还没恭喜沈大人，沈少夫人今天早上为您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沈修则愣住，“什么？” 他知道慕容音快生了，所以这两天才紧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想休息两天在家陪着她。 怎么就生了呢？ 小皇帝立刻道，“这是大喜事啊，老师，快回家啊，不行，朕也要去贺喜。” 第1016章 小皇帝的姐姐 小皇帝到底是没能出宫，不过沈修则答应了他，在儿子摆满月酒的时候，皇上就能出宫去一天。 周序川回到家里的时候，沈时好已经带着满满在等他用膳了。 “这么快回来，你不是要在娘家住两天？”周序川有些意外，他还想着今晚得独守空房呢。 沈时好说，“大嫂已经平安生了儿子，我不想听我母亲念叨生子秘方，还是回来陪你们吧。” 周序川捧着她的面颊亲了几下，又将满满抱在怀里，“别听什么秘方，我就喜欢女儿，你哥哥还羡慕咱们呢，他可想要有女儿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呀？”沈时好和周序川聊了有一会儿，见他心情似乎不错，这才问起今天宫里的事。 “詹家父子全都不是东西。”周序川寒着脸把今天詹侍郎说的话跟沈时好讲了一遍，越说越气，觉得今天他那一拳头打轻了。 沈时好喂满满吃了一口鸡蛋羹，眼中满是温柔。 “你不生气吗？”周序川气呼呼地问。 “看来你成为摄政王真的惹了不少人的嫉恨。”沈时好嘴角勾了勾，“李铮和姜南对皇上大婚的事怎么看？” 周序川皱了皱眉，“他们今天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不代表没有人替他们说话，“利用满满来挑拨你们君臣的感情，这人挺恶毒。” 而且对方的恶毒是冲着满满来的。 “吃饱了吗？”沈时好轻声询问着女儿。 满满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奶声奶气地说，“满满吃饱了。” “那满满先去洗手，一会儿娘亲去给满满讲故事。”沈时好笑着说。 “爹爹讲故事。”满满期待地看向周序川，“满满要爹爹讲。” 周序川一颗心都快化了，“好，好，爹爹一会儿就去给满满讲故事。” 满满得了周序川的应承，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奶娘下去了。 待女儿刚离开，沈时好眼中已经布满肃杀之意，“打那狗东西一拳便宜他了，詹家别落在我的手上，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第870章 今日敢利用她的女儿试探周序川的底线，以后他们就敢动手伤害满满。 周序川搂着沈时好的肩膀，“别气着自己，我让人去套话了，等查出是谁怂恿詹侍郎，我不会放过他。” 沈时好哼了一声，压住心底的火气。 …… …… 淮安郡王府，书房。 “郡王何必去怂恿詹侍郎，他这一出头把周序川惹怒了，要是查到你的头上，他会像饿狼盯着肉一样一直盯着你，到时候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做不了。”姜南不赞同地看向淮安郡王，今天詹侍郎一出来，他就知道肯定是受了李铮的挑唆。 “今日也算试探出周序川的底细，不是吗？”淮安郡王哼了一声，“最怕没有软肋的对手，知道周序川有软肋就行了。” 姜南皱眉，“这时候就别去招惹周序川夫妇了，在太后回来之前，我们必须像以前那样暗中行事。” “知道了。”淮安郡王不耐烦地挥手，“还以为皇上登基就能大展宏图，结果还得憋着气。” “皇上还没完全信任我们。”姜南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皇上，他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姐姐，何时把他姐姐接回来？”淮安郡王沉声问，“你别忘了，太后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她的孩子能够相认团圆。” 姜南垂眸望着手中的茶杯，里面茶叶在慢慢地舒展沉淀，“快了，快了。” 毕竟是花太后与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要皇上相认并且生出感情，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需要找机会的。 第1017章 你过来，我不打你 自从詹侍郎被周序川打落两颗牙齿，朝堂中就没有人再敢拿小皇帝的大婚说事了，只是遵照旧制，让礼部尚书整理合适的世家闺秀，将画像送往宫中，让小皇帝先过目，有合眼缘的再让人去打听对方的品性。 反正小皇帝还年轻，可以再观察选中的闺秀几年，到时候再决定谁是皇后。 朝中大臣无一人反对，全都赞成这么做最合适。 就连姜南和淮安郡王一党，都在这件事上三缄其口，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小皇帝望着朝堂上文武百官一派和谐的画面，心中也甚是欣慰，在他还没能亲政的时候，大家就算心里多想弄死对方，但都保持克制的祥和是最好的。 在沈修则的长子满月时，沈云峰也回京述职，顺便为长孙举办了满月酒。 小皇帝也终于有机会出宫凑了一回热闹，周序川还带着他去大街小巷都走了一趟，看到底层百姓的所需所求，让从来没吃过苦，以为全天下百姓每天都有饭有肉吃的小皇帝大为震惊。 “居然有人还吃不起肉！”小皇帝昨天还嫌弃红烧肉太油腻，罚了御膳房的厨子三个月俸禄。 “皇上，世间百态，这是正常的现象，如今天下安稳，没有流民颠沛流离，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周序川说。 小皇帝神情严肃，“摄政王，朕一定会乾乾翼翼，勤勉治国，不会让百姓流离失所。” 周序川含笑说，“臣相信皇上定能做到的。” 小皇帝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皇宫，他感觉自己的心境似乎有些不同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又缓慢，转眼就过去了两年。 “周满满，你又干了什么！”充满怒火的声音响彻周家后宅。 沈时好手里提着军棍，到处寻找那抹灵活地上蹿下跳的身影。 “夫人，您消消气，姑娘年纪还小啊，经不起您的这军棍，一棍打下去不得屁股蛋都肿了。”南溪面朝着沈时好，双手在后面用力地扫着，让东月赶紧带满满先躲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纵得她无法无天，她的武功是谁教的，是不是你？”沈时好气呼呼地问。 南溪急忙否认，“不是奴婢，是……是侯爷。” “周满满，我看到你了，给我滚过来。”沈时好看到一抹桃红闪过，认出那就是她要揍一顿的女儿。 “夫人，您看错了吧。”南溪急忙说。 沈时好眉心狠狠一跳，“她今天把叶家的车轮给拆了，让叶尚书的孙子伤了手，幸好是没摔断，要是摔断了，她要怎么办？” 周满满的小脑袋从树上探出来，“都是那叶胖子自找的，他欺负铭哥儿，还骂了舅舅，我要是不教训他，他还以为我们周家跟沈家好欺负。” “那你就去拆了他的车轮！万一把人摔出个好歹，你怎么办？”沈时好没好气地问。 “我只拆了一个，顶多摔个狗吃屎，摔不死的。”满满理直气壮地说。 沈时好眼角抽了抽，捏紧手中的军棍，“你给我过来，我不打你。” 周满满抱紧树干，“娘亲，您先把军棍放下，我才不信您不打我。” “……”气死她了！都是以周序川给惯的。 “爹爹，快来救我。”在树上的周满满突然站起来，朝着沈时好的身后用力挥手。 沈时好被她这不怕死的姿态吓得心口狠狠一跳，生怕她不小心摔下来。 周满满却一点都不带怕的，稳稳当当地站着，直到周序川来到树下，她才一跃而下，落在她爹的怀里。 “周序川！”沈时好压着怒火，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娇娇，别气别气，满满是小孩子嘛，她是调皮了一点，但好歹在外面不会被欺负。”周序川护着女儿，笑嘻嘻地跟沈时好说着，“叶士博的孙子拿大哥的身子嘲讽铭哥儿，他又比铭哥儿壮实，还打了铭哥儿一巴掌，满满气不过才教训他。” 第871章 沈修则的儿子叫沈贯铭，这两年来，沈修则辅佐嘉元帝朝政越来越得心应手，但朝中总有人嫉妒他，阴阳怪气说沈修则为了权势，故意不去战场，他们甚至还造谣沈修则在北狄受伤并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因为怕死，又想在朝廷揽权，所以才故意装出快死的样子。 这些话平时没人敢在沈家和周序川面前提起，但小孩子童言无忌，他在大人那里听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才会在学堂就出言不逊。 周满满哼了一声，“我都是打轻了的。” 沈时好瞪她一眼，“你还敢说！” “爹爹，我错了吗？”周满满抱住周序川的脖子，委屈巴巴地问。 “你为舅舅和表弟出头，为他们鸣不平，自然是没错。”周序川柔声地安抚，“不过，下次我们可以找个……更好的方法。” 沈时好将手中的军棍扔给南溪，“去备车，我亲自去叶家道歉。” “什么？凭什么还要娘亲去道歉？”周满满稚气地叫起来。 被周序川立刻捂住嘴巴，“嘘，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叶家小少爷虽然没摔断手脚，但也伤了筋骨，需要卧床休息半个月，额头也撞出一个大包，正哇哇滴大哭着。 沈时好登门时，叶老夫人眼睛不是眼镜，鼻子不是鼻子，“朝仁郡主，令媛颇得你的真传啊，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是啊，都是我不会教女儿，没教会她怎么忍气吞声。”沈时好谦虚地说，“叶家小公子真是教得好，肯定是得了叶尚书的亲自教导，在背后造谣长辈的是非，不知道是不是家学渊源呢？” 叶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平日叶士博在家里是怎么议论朝中大臣，她是听过的，但没想到孙子会在学堂说出来。 “小孩子童言无忌，也不至于这么害我们家孩子，要不是车夫稳得住，他说不定命都没了。”叶老夫人哼道。 沈时好挑了挑眉，“幸好没事，不然小孩子真的遭大罪了。” “哼。”叶老夫人黑着脸，一看沈时好说是来道歉，连个赔礼都没有，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听说叶尚书怀疑我兄长的伤势是假的。”沈时好眼尾扫到门口有人影闪过，“确实是很难证明我兄长当初的伤势不适合上战场。” 叶老夫人嗤笑，“哪个武将没受过伤，谁一次受伤就不敢再上战场。” “可不是嘛，叶老夫人好像有三个儿子还在军营吧，你说，他们要是去北狄受了同样的伤势，还能不能继续在战场守卫边境呢？”沈时好好奇地问。 叶老夫人脸色骤变，“沈时好，你是在威胁老身？你要是敢伤我的儿子，叶家不会放过你。” 沈时好噗嗤一笑，“在战场的人，受伤都是正常呀，老夫人紧张什么。” “你……你……” “有本事的人不会在背后造谣中伤别人，提升不了自己的能耐，老夫人，你们家的孙子真是好教养，满满拆了车轮是她不对，下次我会让她用正确的方法。”沈时好微笑，“那我就先告辞了。” 叶老夫人气得捂着胸口，“你……你们周家欺人太甚，摄政王一手遮天，我们叶家也不是你们随便能欺负的……” 第1018章 不愧是兄妹 沈时好走出大厅，就看到慌忙转身要离开的叶士博。 “叶尚书，你回来了啊。”沈时好冲着他的背影笑眯眯地开口。 叶士博转过身，这才发现周序川抱着女儿站在不远处，那刚才肯定把他鬼鬼祟祟偷听的样子都看去了，老脸忍不住一热。 “摄政王何时来的，怎么静悄悄的也不说话。”叶士博语气有些不悦地问。 周序川玩味地道，“本王见叶尚书听墙角听得那么认真，怎么忍心打扰，便在这里不敢出声了。” “……”听墙角什么的，堂堂尚书嘴角一抽，“我就是经过，不是故意要听的。” “哦。”周序川脸上都是嘲弄的冷笑。 叶士博轻咳一声，“王爷进来吃个茶点？” 周序川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时好，“我们是来赔罪的，不然你们叶家门槛这么高，我们哪敢来吃茶点。” “……”叶士博嘴角抽了抽。 “最近北狄又不甚安份，叶尚书，那么叶家男儿如此英勇，应该愿意亲自去抵抗北狄入侵的，对吧，你的那个小孙子可是在学堂说了，若是换了你们叶家，就算断手断脚，同样能在战场 杀敌，本王实在佩服不已，已经进宫跟皇上建议，命叶尚书的大公子为前锋，相信肯定能为锦国立下大功。” 叶士博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的儿子有多大的本事，他心里是最清楚的，在禁卫军还能威风凛凛，可真的要上战场，那是肯定不行的。 “摄者王，这……下官的那个愚钝儿哪里比不得上您，您才是锦国的猛将啊……”叶士博急忙要周序川改变主意。 周序川笑了笑，“你的那个小孙子可不是这么说的，学堂里大家都看到了。” “不打扰叶大人。”沈时好将女儿从周序川怀里接过，就这么离开叶家。 叶士博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提着棍子就去后院，把还在哼哼唧唧孙子狠狠地揍一顿。 趁着圣旨还没下来，又赶紧让女儿去周家说好话，希望能够让沈时好消消气，别记恨上叶家。 第872章 “你们做什么在家里说沈大人的闲话？”叶雪心被叫回娘家，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不是你的母亲，平日嘴上没把门。”叶士博瞪了老妻一眼，要不是家里女眷不避讳孙子胡说八道，孙子哪能在外面编排沈修则。 “沈大人戍边多年，被人陷害才受了重伤，他又不是靠耍手段讨好才成了太傅，他是靠自己科考出来的状元，你们要是眼红他有今日的位置，那就让兄长门也去科考，别像个长舌妇一样在背后议论他。”叶雪心没黑着脸，她知道三个嫂子肯定也没少在家里说人是非，这些话就是冲着她们说的。 叶大夫人讪笑，“雪心，你虽然是嫁出去了，但你也是姓叶的，怎么替周家说起话了，你是没见到你侄子，是真的摔得不轻。” 叶雪心当年不想嫁到魏王府，是求了沈时好帮她，幸好那时候她果断做了决定，否则魏王府造反，她叶家上下也要白白送命。 经过这件事，她就清楚一定不能得罪沈时好，就算不能与她交好，保持君子之交也是好的。 哪想她的侄子这么蠢，居然敢在学堂这么编排沈修则。 沈时好那么护短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叶家。 “不然呢，我跟你们一样，一起编排沈家和周家的闲话，然后再把他们给得罪了吗？”叶雪心心中烦躁，“沈大人究竟哪里碍着你们，偏要在家里说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谣言。” “雪心，如今说这些都晚了，还是想一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大哥，你的三个哥哥哪里有能耐去跟北狄对战啊。”叶老夫人忧心忡忡地说。 她都后悔今天在沈时好面前逞能了，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做小伏低。 “别人能上战场，兄长为何不行。”叶雪心皱眉说。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就巴不得你的兄长去送死是不是。”叶大夫人叫起来，“你到底是不是姓叶的。” 叶雪心只在心里冷笑，自己的丈夫没本事，还要嫉妒沈修则。 “我只能试一试，但我跟朝仁郡主没有来往，不知她是否愿意见我。”叶雪心淡淡地说。 “尽力而为吧。”叶士博叹了口气。 翌日，叶士博在宫里遇到沈修则，不得已拉下老脸去赔不是。 “沈大人，都是我家那个顽孙不懂事，在外面胡诌乱说，沈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叶家对沈大人是非常钦佩赞赏，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叶士博笑呵呵地对沈修则道。 沈修则微微挑眉，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叶士博的孙子到底说了什么，慕容音没有跟他说过，不过，叶士博平时在他面前都是端着架子，今日肯舍下身段，估计是他的孙子犯的错不小。 “好说，好说。”沈修则语气淡淡的，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叶士博以为沈修则心里还有气，又低声说，“虽然朝仁郡主的女儿拆了我家的车轮，导致我那顽孙手受伤，双方都有不对的，这件事不如就这样揭过去，沈大人以为如何？” 沈修则缓缓地说，“叶尚书，本官的小外甥女最是天真可爱，平日乖巧得很，若非你的孙子逼得她出手，她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愧是兄妹，一样的护短！ 叶士博在心底嘀咕骂了两句，“是，是，顽孙不该编排你，都是他的错，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 沈修则大概明白是发生什么事了，随着他越来越得皇上的信任，朝堂上风言风语就没有少过，他向来都不放在心上。 没想到满满替他委屈了。 “叶尚书，我不跟还不懂事的人计较。”沈修则淡声说。 “那就好。”叶士博松口气，不要结仇就好。 只是，过了几天，皇上的旨意下来了，叶大爷和叶二爷都要随军前往余州。 “……”叶士博懵了。 去随军征战就算了，怎么还去余州，那是沈家的地盘啊。 第1019章 不知道随了谁 “周满满又溜出门了？”沈时好跟管事们对完账，正打算检查女儿的功课，哪知去西厢房一看，哪里还有周满满的影子。 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溜出门了。 “谁来接她的？”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家里下人不敢自作主张带满满出门，敢让周满满肆无忌惮出去的，肯定是她不敢发作的。 “……长公主殿下。”南溪小声地说，“长公主说想念满满了，见您在忙，就说不打扰您，只把姑娘给带走了。” 沈时好压着突突跳的额角，周满满养成如今小霸王似的性子，全靠长公主等人对她的宠爱。 “说吧，是谁去告密的。”沈时好问，从叶家回来，她就把周满满禁足了，还罚她每天抄写五遍千字文，结果这才第五天啊，她就憋不住了。 肯定是周满满又装可怜，哄得身边的人悄悄着长公主来接走她。 这个小家伙！太懂得利用她生得粉雕玉琢的模样去骗别人的心软了。 “夫人，不是奴婢。”南溪小心翼翼地说，“昨天辛盛来给姑娘送冰糖葫芦了。” “哦，那就是辛盛了。”沈时好冷冷一笑。 南溪呵呵笑了两声，“夫人，姑娘太久没见长公主了，肯定是想念长公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帮她抄千字文。”沈时好没好气地说，“下不为例。” 第873章 “是，夫人。”南溪立刻恭敬地应道。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女儿是亲生的，虽然是调皮了些，但她也是为了替舅舅出气，这护短的性子还真是随了她。 “长公主的生辰快到了，我们家许久没有办过宴席，就趁这个机会热闹一下。”沈时好让南溪去拿来名册，又忙起给长公主准备生辰的事。 两年前盛准就辞去禁卫军统领的官职，和长公主游山玩水，还是三个月前才回来上京的。 等过了年，长公主又要跟盛准往南边去了。 沈时好实在羡慕，她也想走遍天下的山山水水啊。 可她现在连上京都走不出去。 周满满暂时没有和沈时好有母女连心的惆怅，她已经开开心心地先去沈家接了沈贯铭，又去城东找周晟亦。 “小叔叔，上次我害你的兔子跑了，这次我抓一只还给你。”周满满豪气地拍着周晟亦的肩膀。 四五岁的小男孩拘谨地挺直腰板，他是周立的长子，虽然周立分家出去了，但翁老姨娘还经常会来找沈时好说话，对满满也十分喜欢。 一来二去，满满跟周晟亦也混熟了，只是两人差着辈分，周晟亦难免要在小侄女面前装出成熟稳重的样子。 “去顾家把表哥也带上。”周满满果断地说。 人多了，要是娘亲要生气，她还有其他人作伴呢。 沈贯铭小声问，“姐姐，谁带我们出城啊？” 今天没看到熟悉的下人面孔，全都是他以前没见过的。 “这是祖母给我安排的人，他们会保护我们的。”周满满拍着沈贯铭的肩膀，“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马车外面有十几个侍卫，还有看起来很厉害的丫环，沈贯铭觉得安全感很足，他朝着周满满用力点头。 他的姐姐就是厉害，不但能拆了叶琅的车轮，还不用被惩罚，现在又能带他们出城去玩。 周满满又去顾家，把顾圳给哄走了。 “你怎么让圳儿跟着满满出去了，儿子才多大啊，哪能单独出门。”沈真真听说儿子跟着周满满出去了，急得埋怨顾行飞也太放心了。 “有奴仆跟着，放心吧，还有大舅兄的铭哥儿也在呢。”顾行飞不以为然，他觉得儿子更应该早点出去见世面。 沈真真说，“我才更不放心，你不知道，满满前几天才拆了兵部尚书家的车轮，虽然是叶尚书的孙子不对……” 顾行飞笑道，“我刚才见护送满满的都是长公主的侍卫。” “……姐姐也真放心。”沈真真嘟囔了一句。 说是出城去抓兔子，但长公主哪放心，特意让人在庄子里放养了些兔子，正好让周满满他们去玩上半天。 平日这些个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这会儿没有娘亲在旁管束，可以在田地里撒欢地跑，还能掏兔子窝，全都玩得不亦乐乎。 周满满一手拎着一只兔子，“铭哥儿，这两只兔子你拿回去养着，养肥就能烤着吃了。” “……”沈贯铭委屈巴巴，“我养兔子不是为了烤着吃！” “那就不烤，炒着吃也行啊。”周满满一想到上次的宫保野兔，口水嘶溜嘶溜的，可惜她娘亲不让她多吃，就两块肉给她解馋。 正玩着，忽地听到庄子外面传来有人在哭。 周满满疑惑地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丫环青荨回道，“姑娘，是一对落难的夫妇带着孩子路过，想要跟庄头讨些吃食。” “落难，怎么落难的？”顾圳好奇地问。 外面的哭声更惨绝，周满满和沈贯铭对视一眼，两个小孩决定去看看。 落难的夫妇约莫三十来岁，带着三个小孩，男孩约莫十岁，两个女孩一个三四岁，一个五六岁的样子，他们神情呆滞地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父母又哭又求，希望能够在庄子里暂时过一夜，说是他们的女儿生病了，要是继续睡在外面，怕是命都要没了。 周满满站在门后，目光在男孩的脸上停留片刻。 庄头赶不走这对夫妇，看着三个孩子，又有些心软，可今天几个主子都在庄子，就怕冒犯了他们，他怎么也不能答应。 妇人眼尖发现周满满，被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生得极为好看的小女孩惊艳了一把，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跪着往前走几步，“您一定是仙女下凡的姑娘，求您救救我们，小人死不足惜，可小人的孩子可怜啊，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吃过饭了，我们只想今晚有个下脚的地方，求姑娘收留我们一夜吧。” 青荨拦在妇人的面前，不许她再靠前一步。 周满满的目光从那三个孩子身上收回来，“让他们进来吧。” 妇人感恩地磕头，“多谢姑娘，姑娘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 “你们跟我来。”庄头怕他们冲撞主子，急忙就要带走。 突然，那个男孩开口，“您能买下我们当下人吗？” 男孩的父亲猛地回头，“住口，姑娘能收留我们就不错了，你还敢提要求。” “你想当下人？”周满满歪着头，一脸好奇。 “我想当姑娘的下人。”男孩大声说。 两个妹妹懵懂地看着哥哥，只是看哥哥跪着磕头，她们也学了起来。 周满满说，“要当我的侍卫，可没那么容易，青荨，你先试一试他。” 第874章 “是。”青荨低声应下来，又提醒，“姑娘，我们该回城里了。” “那就回去吧。”周满满点头。 男孩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想着她能不能将她带走。 但周满满却没有再看他，带着沈贯铭几人坐上马车离开了。 “满满，你真的要留下他吗？”周晟亦问，他觉得今天出现的几个人很奇怪，但年纪太小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怀疑。 周满满认真地说，“要啊，要让人去查他们的来历，我觉得，他和另外两个女孩都不像兄妹，怪怪的。” 其中一个女孩身上的衣料看着破旧，但不是粗布，不像落难流民会穿的。 而且，娘亲说现在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的，哪有那么多的流民啊。 那对夫妇有手有脚，在哪里找个营生都不至于落得这样的地步。 第1020章 小皇帝要去皇陵了 沈时好是在女儿回家之后，才知道她还带着小叔叔和表兄弟一起出城玩了一天，不但掏了兔子窝，还给抓回来好几只兔子，就养在她自己的院子里。 给她热闹的小院又添了不少热闹。 既鸭子、小羊、猫和狗，现在又添了兔子。 真是快赶得上她之前在郊外开的农场了。 不愧是她的女儿。 沈时好在心里默念三声亲生的，让人带着周满满先去梳洗干净，得亏家里现在人口少，地方又大，才能容她这么胡闹。 “娘亲，明天我还能去找祖母吗？”周满满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时好，今天偷溜出去是有祖母撑腰，她知道明天祖母肯定不会再来偷偷带她走的。 沈时好挑眉，“你想去吗？” “祖母说给我带了好多以前没见过的宝贝，我想去看看。”周满满说。 “那你今天怎么不去呢？”沈时好替女儿松开头发，将打结的发尾一点点梳开。 周满满抱着沈时好的手，娇声地撒娇着，“今天没有跟娘亲说一声就走了，是满满错了，所以我要回来跟娘亲认错。” “你还挺勇于认错的。”沈时好好笑地说，“明天带你去公主府，陪着祖母小住几天。” “多谢娘亲，娘亲最好了，我最爱娘亲。”周满满欢呼出声，搂着沈时好的脖子往她脸上吧唧了几口。 沈时好把她的小脸蛋推开，忍着笑故意板着脸，“下次还敢去拆别人的车轮吗？” “不拆了，我要学娘亲，要杀人于无形要阴阳怪气地报仇。”周满满认真地说。 “谁跟你说我阴阳怪气了，我明明是去为你赔罪的。”沈时好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许听你爹胡说。” 周满满捧着自己的脸蛋，“娘亲怎么知道是爹爹说的。” “哼。”沈时好轻笑一声，“没有我不知道的，所以，以后乖乖的，别再给我惹祸了。” “谁又惹祸了？”周序川大步地走进来，脸上的阴霾在看到妻女的瞬间就消散了。 “爹爹！”周满满一跃而起，落入周序川宽厚的怀抱里，“我今天抓了四只兔子，是不是很厉害。” 周序川哇了一声，“我们满满真是好厉害。” 沈时好睇了个白眼给他。 周满满坐在周序川的怀里，跟他说起今天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 刚才沈时好已经听过一遍，只是她没有周序川这么捧场，时不时还要发出感叹声和赞扬声。 她怀疑周满满的话痨都是他给惯出来的。 父女俩突然又靠在一起低声细语地说着话，也不知在商量什么秘密，沈时好笑着摇头，继续看着名册，准备长公主的生辰宴。 不知过了多久，满满靠在周序川怀里沉沉地睡去了。 “抱她去床榻睡吧。”沈时好说。 周序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让她睡在隔壁西厢房。” 等周序川把女儿安置好回来，沈时好戏谑地说，“我还以为你这个女儿奴要寸步不离地陪着呢。” “小日子过了吗？”周序川在她的脖子亲了一下，压低声音问着。 灼热的气息吹拂她的肌肤，沈时好背脊一阵战栗，她转身贴着他的面颊，“怎么，算着日子回来的？” “最近在忙着皇上要去皇陵的事，今天才告一段落。”周序川哑声说。 沈时好轻轻推了一下，“什么？皇上要去皇陵，什么时候？” “过几天就出门，说是皇上最近梦见先帝，想去祭拜。”周序川道，“本来年祭去皇陵祭拜很正常。” “你会跟着去吗？”沈时好问。 周序川颔首，“我会跟着，上京交给大舅兄和内阁监管。” “那……” “娇娇，你也心疼心疼我吧。”周序川吻住她，他和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他都想摆烂不当摄政王了。 沈时好被周序川打横抱了起来，屋里气温骤然升起。 屋外的丫环羞红脸退到檐下。 “先去准备热水吧。” 沈时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扶着快要断掉的腰，怀疑是不是她这两年太松散了，看来得再好好锻炼才行。 “夫人，沈家老夫人差人请你回沈家一趟。”南溪进来轻声说。 “有没有说什么事？”沈时好秀眉微挑，这两年来，沈老夫人一直深居简出，平时也不怎么让小辈去打扰她，还是第一次特意要沈时好去见她。 第875章 南溪道，“好像是……跟三姑娘有关。” 沈绮芸？一年前，沈绮芸已经嫁给新科探花郎，还是沈二老爷亲自挑选的女婿，当时沈时好正要给沈绮芸做媒给吏部尚书家的少爷，还因为这件事被沈二老爷说她居心叵测，闹得她跟沈绮芸后来也断了联系。 第1021章 他怎么敢打你 沈老夫人消瘦了不少，两边脸颊凹陷，整个人都透出老态，她斜倚在大迎枕上，耳边传来沈绮芸低低的啜泣声。 已经长成大少年的沈茂轩紧握双拳，像是在压抑着胸口快要迸发的怒火。 “孽缘，都是孽缘！”沈老夫人红着眼眶，她用力地捶着床榻，“当初你就该听你大姐姐的，何至于有今日的结果。” “祖母……”沈绮芸闻言哭得更凶了。 沈时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哭成一团的沈老夫人和沈绮芸，她怔愣了一下，“怎么了？” 看到沈绮芸抬起头，她被狠狠吓了一跳，这个才双十年华的三妹妹，本该是最娇艳水嫩的年纪，怎么如此疲倦憔悴，看着比实际年龄要老好几岁。 “娇娇，你来得正好，你要给你三妹妹做主啊，那潘家母子都不是东西，把你三妹妹都磋磨成什么样子了。”沈老夫人拉着沈绮芸的手，抬头看着沈时好。 沈绮芸一年前嫁给新科探花郎潘少栋，那潘少栋是个温文尔雅，谦逊知礼的，当初沈时好还想做媒，将沈绮芸许配给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但沈二老爷欣赏潘少栋，还觉得沈时好不安好心。 在沈绮芸嫁给潘少栋之后，也跟沈时好没有来往，除了偶尔在老夫人这里碰面寒暄几句。 “上次见到三妹妹，不是说和三妹夫感情和睦，发生什么事了？”沈时好疑惑地询问，又见沈茂轩臭着脸哼了一声。 “大姐姐，之前是我想着家和万事兴，不想家丑外扬，也……也不想丢了脸面，才没有跟你说实话，但现在他们要报官抓轩哥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沈绮芸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沈时好秀眉微挑，“轩哥儿，你做了什么？” “我就是替姐姐教训那个潘少栋，他不是男人，他打了姐姐。”沈茂轩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他还恨不得再把潘少栋再狠狠打一顿。 “潘少栋打你了？”沈时好的声音瞬间一冷。 沈老夫人怒道，“他哪止打了你三妹妹，他……” “轩哥儿，你先去西厢房休息，放心吧，不会让你被官府带走的。”沈老夫人说。 “去吧，轩哥儿。”沈绮芸知道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弟弟听，只能把他打发出去。 沈茂轩深深地看了沈绮芸一眼，“姐姐，不要再回潘家了。” 沈绮芸严重含泪点头。 “娇娇，那潘家母子看着是好的，实际上，那潘母早年丧夫，把潘少栋看得眼珠子一样，芸姐儿刚嫁过去第一天，潘母在他们圆房的时候，不停在门口劝着自家儿子要爱惜身子，不能沉迷女色，天底下真是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婆母了。” “哪有新婚夜守在儿子门外的婆母，不知道还以为是……”沈老夫人教养使然，说不出后面更难听的话，“不仅如此，新婚第二天就让芸姐儿立规矩，天未亮就让她跪在门口等着伺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潘家是什么大世家。” “芸姐儿，把你的衣裳脱下来给大姐姐看，看看那潘少栋把你打成什么样子了！”沈老夫人说得大口喘气，是真的被潘家气得不轻。 沈绮芸一直低着头啜泣着，她其实并不愿意在沈时好面前展露她的难堪，当初她说亲的时候，沈时好就劝过她，潘少栋虽然是探花郎，但他到底寒门出身，跟潘母相依为命吃苦多年才熬出来，她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世家女，未必跟潘母能相处得好。 那时候她被潘少栋俊美的外表迷惑，沉迷在他的甜言蜜语中，真的听了父亲和继母的劝说，觉得潘少栋值得托付。 潘母那时候表现出来的也是非常宽容慈爱，并不是后来的样子。 “芸姐儿，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沈时好轻声说，“潘少栋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沈绮芸闭了闭眼睛，任由眼泪默默地落下。 她缓缓地起身，解开腰带，露出身上私密地方的淤青和伤痕。 潘少栋很聪明，他都是挑私密的地方打，让下人发现不了端倪，也让沈绮芸有苦无处说。 沈时好面色冷沉地看着沈绮芸雪白肌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痕，除了有拳头打出来的，还有鞭子抽打出来的，淤青发紫，看得沈老夫人又忍不住哭出声。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打你。”沈老夫人大怒地叫着。 沈时好将衣服给沈绮芸重新穿好，“轩哥儿知道他打你，所以才去打了潘少栋？” “是，他……他知道我小产是因为被潘少栋打了，还在烈日下跪着伺候婆母，就跑去潘家打人了。”沈绮芸呜咽着，“大姐姐，我怎么样都不要紧，但是轩哥儿……他还要科考的，不能被官府抓了，会被除名的。” “别哭，潘家抓不走轩哥儿。”沈时好柔声说，“你先告诉我，还打算和潘少栋过下去吗？” 想过下去和不想过了，是两种处理方式，沈时好跟二房的关系现在非常微妙，她必须先问清楚了。 “不，我想跟他和离，我再也不想被打，不想天还没亮就跪在门口等婆母起来，不想……不想连累轩哥儿。”沈绮芸哭着道。 第876章 沈时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被潘少栋打的事，跟二叔说过吗？” “我……我跟继母说过的，可她听了之后要去替我讨回公道，结果动了胎气，差点就小产了，父亲责骂我不懂得为人儿媳，还说忍一忍就过去了，让我不要再去打扰继母。”沈绮芸捂着脸，自从成亲之后，她发现连父亲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的世界分崩离析，根本没有以前她所认为的那么美好。 叶淡莹两年前就为沈二老爷生了个儿子，如今又怀上了，沈二老爷为了她，还真的不愿意再搬回家里，还真是情深义重。 “让你忍一忍？”沈时好气笑了，这种事情忍是解决不了，只有被打死了才会结束。 “老夫人，二老爷差人来找三姑奶奶了。”门外，丫环回禀着。 沈绮芸神情一变，“一定是潘少栋去找父亲了，他要抓轩哥儿去官府，怎么办，大姐姐？” 望着从小对她就十分信赖和亲近的三妹妹，沈时好叹息一声，“我先送你过去，跟二叔说要和离的事，看他怎么说的。” 第1022章 现在的二房 沈茂轩听说要带沈绮芸回来，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不能回去，他还会打你的。” “我不是回潘家，大姐姐会帮我和离的。”沈绮芸急忙安抚沈茂轩，“轩哥儿，你别管我的事了，你如今最重要是好好读书，明年你就要参加乡试了。” 沈茂轩有几分狐疑地看了看沈时好，他小时候被大姐姐狠狠教训过，至今对她仍然心有余悸，他知道大姐姐会维护他们，但……这两年来，他也看得出大姐姐并不太想与他们来往。 大姐姐不喜欢他们的继母，他是看得出来的。 “二少爷原来也在这儿，那奴婢就不用多跑一趟，老爷命你也要一起回去给姑爷赔罪道歉，否则潘家若是要报官，老爷是救不了你的。”丫环抬着下巴，眼神还带着几分不耐的嘲讽。 听到这话，沈时好微微地蹙眉，不过是家中的下人，对沈茂轩说话都这么不客气了？ 她记得以前沈茂轩可是二房的大爷，谁对他都是小心翼翼地捧着的。 沈茂轩气得脖子青筋直冒，“报官，去报官来抓我，不抓是狗!” “轩哥儿，不要胡说。”沈绮芸急忙拦住他，“别生气，大姐姐会帮我们的，我们先回去看看。”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周满满不知在外面听了多久，倏地冒出来大声喊着。 沈贯铭乖巧地站在后面，“我也去。” “带上，走吧。”沈时好点头，是该让两个小孩见识一下，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家人之间就该互相保护。 二房的院子离沈家大宅并不远，就隔着两条街，沈时好和沈绮芸到来的时候，就看到沈二老爷在跟一个妇人陪着不是，那妇人旁边就是潘少栋。 “亲家母，都是我没有教好儿子，等他回来了，我一定好好打他一顿，让他跪着给你道歉。”沈二老爷拱手道歉着，把潘家母子迎进家中。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沈茂轩大声地叫道，从马车跳下去，“父亲，他们欺负姐姐，您不为姐姐主持公道，还要我给他们道歉？” “轩哥儿，你真是一点都不知悔改，要不是看在岳父的份上，你如今早就被抓进官府，你可是考生，要是在官府留了案底，那是要革除功名的。”潘少栋一副苦口婆心地劝着。 “呸！革除就革除，我也不会让你欺负我姐姐。”沈茂轩怒道，“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们母子都不是好鸟。” 沈二老爷暴怒，“你住口！你打人还有理了，亲家母是你的长辈，你读的圣贤书都喂狗肚子了。” “父亲，这件事与轩哥儿无关，他只是想保护我。”沈绮芸想要替弟弟争辩。 啪—— 沈二老爷一巴掌就打在沈绮芸的脸上，“都是你这个混账东西，跟你说多少次了，要好生伺候姑母，要贤惠体贴，贤婿不过是说你几句，你就闹得人尽皆知，还要怂恿你弟弟去替你出头。” 沈绮芸被打懵了，她捂着红肿的脸，看着此时暴怒的父亲，只觉得他陌生冷漠，太可怕了。 以前的父亲不是这样的，她做女红不小心伤了手，父亲都会心疼给她上药，怎么就变了…… “老爷，您消消气，别气坏身子。”终于，一直站在后面没有开口的叶淡莹柔声开口，她无奈地看向沈绮芸，“芸姐儿，家和万事兴，你已经成亲了，过得好不好都是看自己的命，你不能一点小事就要你的父亲和弟弟为你出头。” “再说，贤婿有头有脸，前途大好，若是因为你影响官运，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潘少栋听了这话，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狠厉，只是他俊脸依旧温和，望着沈绮芸的神情似乎有无尽的宠爱和宽容。 “阿芸，听父亲的话，先跟我回去吧。”潘少栋温声地说，伸手扶住沈绮芸。 沈绮芸脸色煞白，“我……我……” “娘亲，他在偷偷捏三姨姨的手，把三姨姨捏痛了。”突然，马车里传出稚嫩的声音。 潘少栋猛地收回手。 沈茂轩过去拉起沈绮芸的袖子，果然看到她的胳膊一片红肿，一看就是刚刚拧出来的。 他顿时目眦欲裂地，“潘少栋，你找死！” 第877章 “够了！”沈二老爷喝住他，眼睛不善地盯着马车，“谁在马车里？” “是我，是我！”周满满露出个圆乎乎的小脑袋，笑得玲珑可爱的，“二叔祖，你是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连三姨姨被欺负都不敢做主？” 沈二老爷两年没见过沈时好，根本认不出眼前的周满满是谁的女儿，也忽略了她的称呼。 “哪来的臭丫头，你带来的？”沈二老爷瞪着沈绮芸。 “他在打三姨姨啊，二叔祖，你是不是瞎了没看到，没关系，我看到了，我替三姨姨报仇。”周满满说完，就把手中的木剑敲在潘少栋的头上。 “天杀的死丫头，竟敢打朝廷命官，你父母是谁，不要命了是不是，把她给我抓起来。”潘老夫人猛地叫起来，哪里能容忍有人敢动她的宝贝儿子。 “潘老夫人，她是南乐郡主。”沈茂轩冷笑着说。 “什么郡主？”潘老夫人愣住，转头看向自家儿子。 潘少栋捂着被敲疼的脸，他才发现沈绮芸刚才乘坐的马车不是潘家的，而是……摄政王府的。 南乐郡主不就是摄政王的女儿吗？ 那马车里……还有别人？ 叶淡莹在意识到周满满的真正身份时，下意识地靠近沈二老爷，她眼底藏着几丝惧意，二房跟沈时好早就断绝来往，她不会还要多管闲事吧？ “三姨姨，不要怕，满满来救你。”周满满眼见就要钻出马车，忽地被一双素手给拎了回去。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沈时好出现在车辕。 她目光冰冷地看着潘少栋，“潘大人，你们潘家好大的规矩。” 潘少栋额头冒出冷汗，他没想到朝仁郡主也会在这里。 “不是要报官吗？那就赶紧的，去官府解决吧。”沈时好淡淡地说。 第1023章 郡主真的会打人 沈二老爷怔愣片刻，猛然大怒，“沈时好，你疯了，你来捣什么乱，我们二房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多管闲事，给我滚，滚！” “是我请大姐姐给我做主的。”沈绮芸单薄纤细的身躯站到沈时好的身边，“父亲，我并非不孝不悌之人，只是婆母苛待，折磨我小产不说，在我还没恢复身子时又要用冷水给她洗衣做饭，而我的丈夫，稍微被婆母几句挑拨，对我便是拳脚相加，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像继母所说的，忍一忍就能有好日子。” “父亲，我要和离。” “你给我住口！”沈二老爷又要抬手打下去。 “啊啊啊！”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的巴掌没有打下来，他愤恨地看着捏住他手腕的南溪，“贱蹄子，你敢以下犯上。” 沈时好淡淡地说，“二叔，要是你不能好好说话，那我们就只能用别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 潘少栋此时已经回过神，他走到沈绮芸的身边，低声下气地哄着，“娘子，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冲动才……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你跟我回家，要打要骂都随你，只要你出气就好了。” 沈绮芸望着昨天对着她还一脸狰狞凶狠的丈夫，全身一阵战栗，惊恐他的变脸居然如此快，她以前沉迷在他的甜言蜜语中，从来没发现他是这样的可怕。 潘老夫人眼见儿子这么受屈辱，对沈绮芸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你是怎么打芸姐儿的？”沈时好淡淡地问，“她身上有多少伤痕，你就要承受多少，这样可以吗？潘大人。” 潘少栋的嘴巴动了动，他哪敢开口说话，谁不知道朝仁郡主是真的会打人的。 “郡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芸姐儿跟贤婿就是小打小闹，要是其他人插手的话，那就更不好收场了。”叶淡莹轻柔地开口，望着沈时好的眼神，还有隐藏得很好的怨恨。 她嫁给沈二老爷这么多年，就因为沈时好的原因，至今都无法让沈老夫人同意她的身份，她连去沈家祭拜祖宗的机会都没有。 沈家二夫人的身份，她是名不正言不顺。 “芸姐儿被磋磨小产的事，你之前知情吗？”沈时好目光凛凛地盯着叶淡莹问，“她被打的时候，有没有回家跟你说过？” 瞧叶淡莹这气色红润的样子，这几年是真的把自己养得不错，相夫教子，安分守己，差点就让人要忘记她曾经做过什么。 沈时好没有将她从沈二老爷身边弄走，也是想知道她究竟下着什么棋。 比她想象的有耐心，都要生第二个孩子了，还愣是不为所动。 “沈时好，你说话注意点，她是你的二婶！”沈二老爷不悦地斥责。 “哦。”沈时好淡漠地颔首，她是叶淡莹的杀父仇人，他们之间是有血海深仇的，这声二婶，她就算叫了，叶淡莹也不敢应。 叶淡莹躲在沈二老爷的身后，“芸姐儿跟我说过的，我是心疼她，可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跟潘家闹起来，她以后还要在潘家过日子的。” “是啊，她只要不被打死，那都是小事。”沈时好嘴角噙着一丝森冷的笑意。 潘老夫人叫道，“她要是好好听话，何至于被打。” 沈时好抬了抬眸，忽地一巴掌就朝着潘少栋扫了过去。 “你打了芸姐儿几次，我就打你几顿，等打完了，我们再来说和离的事。”沈时好声音骤然变得冷厉，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潘老夫人尖叫出声，“救命啊，打人了，你……你是郡主就能仗势欺人，我们要去官府告你。” 第878章 沈时好轻笑，“那就去官府。” “娘，别说了，只要打我能让阿芸出气，我愿意承受。”潘少栋低下头，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沈时好，你太过分了。”沈二老爷气得直发抖，“你别以为我不敢教训你。” “你敢吗，二叔？”沈时好挑了挑眉，“当年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忘记了。” 她跟自己说过什么？ 沈二老爷脑海里恍惚了一下，隐约才想起一些对话。 “二叔，叶淡莹并非孤女，她的父亲叛国而死，与沈家是有仇恨的，你将她留在身边，她不可能会真心对待芸儿姐弟，且她若是做出对沈家有害，或者是通敌叛国的事，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他的回答是把沈时好给赶出门。 这么久过去，叶淡莹只是一心伺候他，哪里有沈时好说的那般不堪。 沈二老爷冷声说，“你自己想法阴暗，便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二房早就与你们无关，你别想再插手我们的家事，滚，给我滚。” “我是不想插手，但祖母的请求我无法拒绝，要不你去跟祖母说一声，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沈时好淡淡地道。 潘老夫人索性坐到地上撒泼起来，“你们快来看看啊，恶媳妇带人打婆母了，苍天啊，谁来给我们做主啊！” “潘大人，积金遗于子孙，子孙未必能守，但父母之品行，对一个人的影响就不仅仅是言传身教了。”沈时好意味深长地看着潘少栋，就潘老夫人这撒泼无礼的样子，潘少栋还指望升迁吗？ 潘少栋的脸色变了变，他在朝堂中能够顺利，得到上峰的看重，多少是沾了跟摄政王有亲戚关系的光，要是传出沈绮芸要跟他和离…… 他接下来在朝堂必然不会好过的。 要不是以为沈绮芸跟沈时好是断绝关系的，他就不会动手了。 “娘子，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潘少栋对着沈绮芸磕头，眼眶泛着泪光，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 潘老夫人瞪大眼睛，“你给我起来，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怎么能给这个贱人下跪？” “母亲，您别说话了。”潘少栋推开潘老夫人的手，目光紧紧地看着沈绮芸。 沈绮芸轻轻摇头，一点动容都没有，“我要跟你和离。” 叶淡莹皱眉，“芸姐儿，你莫要听了别人的怂恿，别人和离是有后路的，你……” “说我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沈绮芸冷声打断叶淡莹的话。 沈二老爷深吸一口气，“贤婿，你先带亲家母回去，我们会跟芸姐儿好好说的。” “芸姐儿，你需要再考虑清楚吗？”沈时好低声问。 “不需要，我们现在就去官府。”沈绮芸说。 第1024章 无能狂怒 潘少栋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他紧紧地攥着沈绮芸的袖子，声音卑微地恳求，“阿芸，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茂轩一脚将他踹开，“我姐姐就是给你太多机会了！” “我撕了你。”潘老夫人扑上来要咬沈茂轩。 潘少栋急忙将她给拦住，“母亲，别生气，轩哥儿年纪小还不懂事。” “阿芸，母亲平日教导你都是为了我们好，并不是想要磋磨你，你没有了亲生母亲，母亲也是把你当女儿看，所以才……”潘少栋说着模棱两可的话，“真的闹到官府，对你和和轩哥儿的名声都有损，你就这么一个弟弟，忍心让他前程尽毁吗？” 沈绮芸侧头看向沈茂轩，她就是怕影响弟弟，所以才在潘家一直忍气吞声，结果并没有得到潘家母子的善待，反而得寸进尺，最近婆母还在打她的嫁妆主意。 “若是拿我的前程来换姐姐后半辈子远离你这个混账，我不去科考又如何，我的前程又不是只有科考一条路。”沈茂轩恼怒地说，“姐姐，不要被他忽悠了，他就是想把你骗回去，他以后只会把你打得更厉害。” 沈时好有些意外地看了沈茂轩一眼，没想到两年多没见，他跟以前倒是不一样了。 虽然小时候是调皮捣蛋，但冲着他维护姐姐的心思，沈时好对他已是改变印象。 “潘大人不愿意去官府也行，把和离书写了。”沈时好淡声开口。 “朝仁郡主，这是我们的家事，能不能让我们关起门自己解决。”潘少栋沉着脸说，她沈时好自己是和离过的，所以也要怂恿沈绮芸跟他和离吧。 沈时好唇边笑意冷淡，“别说你打的是我的妹妹，你就算打的是别的女子，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无能狂怒的怂货。”周满满稚嫩的声音响起来，“铭哥儿，你千万别不要学哦。” “我不学。”沈贯铭认真地回答。 潘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周满满一眼，“小丫头上哪学的污言秽语。” “我爹爹说的，难道不对吗？”周满满问。 她的爹爹是摄政王！ 潘少栋用力抓住潘老夫人的手，“母亲，求您别再开口了。” 沈时好目光漠然地看他们一眼，“走吧。” “沈绮芸，你给我站住！”沈二老爷怒声地呵斥。 “父亲，您真的觉得潘少栋把我打得半死，是为了我好吗？您就不担心他把我打死吗？您觉得他打我是正常的，那您打过母亲吗？打过继母吗？”沈绮芸眼中含泪地问。 第879章 沈二老爷怔住，他是读书人，怎么可能会打妻子。 沈时好带着沈绮芸去了官府，状告潘少栋殴打虐待。 新的律例中，若是丈夫虐待暴打妻子，妻子是可以到官府申请和离的，而且丈夫还需要视情况的严重性入狱三个月到一年不等。 官府大人听到沈绮芸要状告的人是探花郎，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位娘子，你说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潘少栋，翰林院编修。”沈绮芸苍白着脸，语气却无比坚定。 “……”官府大人倒抽一口气，这还是第一次有官夫人状告丈夫。 不对，他记得潘少栋娶的好像是沈家的小娘子，那眼前的女子岂不是……朝仁郡主的堂妹。 “大人，还请女官为我验伤。”沈绮芸说。 她既然要状告潘少栋，那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官府大人小声劝道，“潘夫人，你和潘大人是不是有误会，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必了，我今日就要和离。”沈绮芸说。 “这……”官府大人想着潘少栋怎么也是同僚，要不要先差人去跟他说一声，让他来劝劝自己的妻子。 “三姨姨，娘亲让我进来问问，您好了没有？”周满满一蹦一跳地进来，歪着头笑眯眯地问。 “快好了。”沈绮芸弯起唇瓣，“对吧，大人？” 官府大人一眼就认出这是摄政王的女儿，难道朝仁郡主还在外面等着？ 他不敢再拖延，立刻召唤来女官去给沈绮芸验伤。 两刻钟后，女官脸色阴沉地出来，一时没克制怒火，“真不是东西，没见过打得这么阴损的。” “咳咳！”官府大人猛咳两声，接过女官写的伤情判定，脸色顿时也没那么好看了。 “大人，是不是该去把潘少栋给抓来？”女官问。 “先……先去把人叫来。” 沈绮芸将周满满给抱起来，“满满，我们去找你娘亲。” 她们才刚走到官衙门外，就见潘少栋急步地走来，他见沈绮芸真的来官府，脸色阴沉可怕，“沈绮芸，你真要把事闹大，到时候不要后悔。” “我后悔什么？”沈绮芸面无表情地问，“后悔让你丢了官帽，还是后悔没有回潘家让你继续虐打我？” 潘少栋下意识就要抬手，眼睛在看到沈绮芸怀里的周满满时，急忙将手收回去，“我要是丢了官，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和离真的那么好离吗？离开我，你后半辈子该怎么办，还能嫁什么好男子。” “嫁给谁都比你好。”沈绮芸淡淡地说。 “你……”潘少栋气结。 沈绮芸笑了笑，“你还是想一想该蹲多久的牢狱吧。” 上了马车，沈绮芸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姐姐，多谢你。”沈绮芸真心感激地开口。 沈时好深深地看她一眼，“先送你去祖母那儿，你先住在家里，等官府判了和离，再去把嫁妆都搬回来。” “好。”沈绮芸不怕潘老夫人会去抢她的嫁妆，她的清单早就拿走了，到时候肯定要他们母子一个铜板都得吐出来。 “让轩哥儿先回书院吧。”沈时好说。 沈绮芸担忧道，“要是潘少栋真的状告轩哥儿打他……” “打也打了，就算不能科考，还有别的前程可以选择。”沈时好道。 “轩哥儿自幼就不爱读书，被我逼着勉强考了秀才，其实我觉得他更适合去军营锻炼……”沈绮芸犹豫了一下，“大姐姐，我知道轩哥儿小时候调皮冒犯过你，你能不能帮他，让他去参军啊？” “好。”沈时好点头，“如果轩哥儿愿意的话，我……” 在马车外面的沈茂轩大声喊道，“我愿意，我不想读书了，我要去军营。” 第1025章 要被气死了 将沈绮芸送回沈家，沈时好也回了王府。 “夫人，那潘少栋也太离谱，明知道三姑娘是您的堂妹，他还敢动手，若是换了旁人，那岂不是要被打死了，三姑娘也太可怜了。”南溪皱着眉，只可惜不能动手，不然真该教训一下姓潘的。 “芸姐儿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你以为今天她是被逼得想要和离，她应该早就有和离的想法，只是找准了今日的机会。”沈时好低声说。 南溪一愣，“什么机会？” “潘少栋最近有升迁的机会，芸姐儿这时候跟他和离，揭穿潘少栋的真面目，那他这个机会就不会有了。”沈时好说。 “活该。”南溪骂道，“潘少栋升迁这么快，多少还是因为王爷的关系，他还敢动手打三姑娘。” 沈时好挑眉，“轩哥儿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你去跟辛盛说一声，带轩哥儿到军营历练一段时间，若是轩哥儿能坚持下来，再让人送他去余州。” “是，夫人。” 沈绮芸躺在曾经的闺房中，身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丫环替她掖了掖被子，“姑娘，奴婢替您上药吧，您都忍着痛两天了。” “不用，反正都已经痛过了。”沈绮芸说，她就是不想上药，等了两天，让淤青更加明显和狰狞才来找祖母为她做主的。 她知道祖母肯定会让沈时好帮她。 当初她没有听劝嫁给潘少栋，恶果已经食过了，本来她是想用别的方法跟潘少栋同归于尽，但没想到轩哥儿会卷进来。 第880章 为了轩哥儿，她只能跟潘家撕破脸和离。 “老夫人和大姑娘都见过您的伤势，您不用再如此了。”丫环心疼地说。 沈绮芸闭上眼睛，“大姐姐肯定看出来我是故意要留着伤痕了，她还愿意帮我……” 都怪她过于相信叶淡莹，以为她是真心对自己的好，明明大姐姐提醒过她，那叶淡莹处心积虑接近沈家二房是有问题的，可那时候她却觉得叶淡莹温婉大方，对她和弟弟都真心相待。 她还求大姐姐不要把叶淡莹赶走…… 叶淡莹说潘少栋年轻有为，家里人口简单，不会有太多烦心的事。 可潘少栋第一次动手打她的时候，她跟叶淡莹说了，她希望娘家能出面为她做主，叶淡莹却说潘少栋打他是不对，但如果她没有做错的话，潘少栋怎么会动手。 她让自己好好在身上找原因，不要动不动就提和离，父亲如今已经很难了，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潘老夫人磋磨她那不是磋磨，哪个当儿媳妇的都要经历这一遭，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想去跟父亲面前揭穿潘少栋的真面目，但叶淡莹却不知怎么跟父亲说的，她还没开口，父亲就教训她不够贤惠才惹怒婆母。 要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她不会去招惹潘少栋对她打得更狠，本来这些天他是克制住了，因为他要升迁了。 沈绮芸抹去脸上的泪水，都怪她识人不清，但叶淡莹千不该万不该怂恿轩哥儿动手。 她是要毁了轩哥儿的前程。 “母亲还有一半的私产在叶淡莹手中，那是轩哥儿的东西，要先给拿回来。”沈绮芸猛地坐直身子，叶淡莹什么都没有，如今却利用她母亲的私产赚了不少银子。 她吃进去多少，就得吐多少出来。 …… ……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去投军，是不是沈时好怂恿你的？你都已经是秀才的身份了，马上就要科考，你现在去投军能有什么出息。”沈二老爷指着沈茂轩的手直颤。 今天被女儿和儿子真是气得不轻。 叶淡莹在旁边温柔地劝着，“老爷，别生气，孩子还小容易被骗，你好好跟他说。” “是啊，就是因为年纪小，不就被你骗了吗？”沈茂轩冷笑看向叶淡莹，“你这么蛇蝎心肠，将来你的女儿承受像我姐姐这样的磋磨，希望你也跟你的女儿说这是对她的磨炼。” “轩哥儿，你……你这样诅咒我，太过分了。”叶淡莹脸色一白，摇摇欲坠，伤心欲绝。 沈二老爷抬起手要打沈茂轩。 沈茂轩挺直腰板，轻易就握住沈二老爷的手，他已经比他的父亲高出半个头了。 “反了反了，你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还敢跟你老子动手了是不是？”沈二老爷怒声叫道。 “你像个父亲吗？你知道我姐被打成什么样子吗？”沈茂轩大声地质问，“我为什么去打潘少栋，还不是她天天在我面前说要给潘少栋一点教训才会对姐姐好点，她是什么货色，只有眼盲心瞎的才看不出来。” 眼盲心瞎的沈二老爷气得眼前发黑。 沈茂轩说，“我不后悔打了潘少栋，功名没了就没了，反正我也考不上。” “姐姐已经去报官了，你们不肯让她回来，以后我们就住在沈家大宅。”说完，沈茂轩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二老爷气得心口抽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爷，您别生气了，都是妾身不好。”叶淡莹内疚地落泪，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抹着眼泪，“我当初就不该劝芸姐儿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麻烦。” “不能怪你，你也是为了她好。”沈二老爷大口喘着气，他心疼地握住叶淡莹的手，“你别伤心，就当养两个白眼狼，你现在还有身孕，上次芸姐儿还害你差点动了胎气，这次就别管她了，以后等她后悔了，自然会想起你的好。” 叶淡莹说，“是我连累您，要不是我的身份，老夫人也不会至今都不肯原谅您，终究是我配不上你。” “别说傻话，等明日我带你回去见母亲，也该跟她说一说芸姐儿的事，不能让她被蒙蔽了。”沈二老爷说。 “我……我还是不去了。”叶淡莹怯怯地摇头。 “不怕，明天把康哥儿也带上，母亲见着小孙子，肯定会心软的。”沈二老爷含笑说，刚才被沈茂轩惹怒的火气已经消散不少。 叶淡莹感动地点头，“你对我太好了。” 第1026章 不能和离 潘少栋自从进入翰林院，不但受到大学士的器重，连同僚对他都十分友好客气，他以为是因为他有才华有前途，但今天他发现全都不一样了。 上峰挑他的刺，把他训斥了几回，同僚见到他也当没见着，冷漠得就像陌生人。 还是他找了平日来往比较多的同僚打听，才知道昨日沈绮芸去官府要和离的事已经传开，大家都知道他虐待妻子，逼得妻子不得不去官府判定伤情要和离。 他的妻子可是朝仁郡主的堂妹，虽然不是亲的，但人家也是姐妹。 而且沈时好陪着沈绮芸去官府的事也是瞒不住的。 如今谁敢跟潘少栋交好啊，那不是要得罪朝仁郡主吗？得罪朝仁郡主，就是得罪摄政王啊。 潘少栋知道可能会得罪摄政王，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排斥了。 第881章 不能和离！ 昨日他本来还想着以后要让沈绮芸后悔，现在他已经后悔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绮芸就这么走了。 他会前途尽毁的。 从翰林院出来，他就直奔沈家大宅，跪在大门外要见沈绮芸。 “三姑奶奶，那潘大人还跪在大门外，路过的人都指指点点，要不要让他进来？”丫环竹兰担忧地看着沈绮芸。 沈绮芸是一点都不想见潘少栋了，但这里是沈家大宅，她担心大伯母会因此埋怨她。 正想着，就看到沈夫人黑着脸走过来，一看到沈绮芸，就开口说，“那潘少栋真不要脸，都已经要和离了，怎么还有脸跪在我们门前。” “大伯母，对不起，我这就去将他赶走。”沈绮芸愧疚地说。 沈夫人拉住她，“你去作甚，让别人对你指指点点吗？他跪在那里，就是要逼你去见他。” “那……我……”沈绮芸不太明白大伯母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大嫂出去应付了，你回屋里去吧。”沈夫人说，“对了，你不是还要去官府，我让人送你过去吧。” “好，好。”沈绮芸愣了一下。 她看着已经离开的沈夫人，和竹兰对视一眼，“大伯母她……好像变了个人啊。” “是啊，她居然没嫌弃您。”竹兰小声地应着。 沈绮芸鼻子发酸，“我们从角门出去。” …… …… 慕容音来到大门外，冷眼看着一脸愧疚诚恳的潘少栋。 “潘大人，是不是跪错地方了？”慕容音冷声问。 “沈少夫人，我知道阿芸在这里，求您，让我跟她见一面，我跟她有误会。”潘少栋恳求地说，“我是真的爱她，请她再听我解释。” 慕容音轻笑一声，“你这话应该去跟官府大人说，你看他们信不信你。” “沈少夫人，和离对阿芸并没有好处，我们可以商量两全其美的办法。”潘少栋说。 “对她来说，跟你和离就是最好的办法，至于你，是不是今天发现没有了芸姐儿，你在朝堂也寸步难行了？既然从芸姐儿身上得利益，又不善待他，你当你是什么啊？”慕容音厉声地质问。 “沈家的姑娘还轮不到你欺负。” 潘少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沈绮芸是对他情根深种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坚决要嫁给他。 第一次错手打她，他哄了她几句，她就原谅他了。 或许就是因为她太容易原谅，他后面才会变本加厉。 他以为她永远都会忍气吞声。 “少爷，少爷，不好了，沈家的人去咱们家抢东西了。”忽地，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对着潘少栋喊道。 潘少栋稍微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脸色顿时一变，“阿芸不在府里？” 慕容音没有回他，只是目光冷淡地盯着他。 “回去！”潘少栋咬了咬牙，立刻起身飞奔往潘家赶去。 带人去潘家的人是沈茂轩，他带的人还是沈时好给他挑的，既能打，又能闹。 “老天爷啊，你睁眼看一看啊，这些强盗啊，光天化日之下到家里抢东西，救命，快来人啊……”潘老夫人坐在地上蹬腿大哭，眼睁睁看着沈家的人把东西一件件往外搬。 两个婆子走到大门，大声地呸道，“你个黑心肝不要脸不要皮的恶婆母，好好的世家儿媳妇不当人看，大热天要她跪着伺候，生生把孩子给磋磨没了。” “可不止，他们母子还虐待儿媳妇，我们家姑娘愿意下嫁你这个破落户，那是以为探花郎是个好的，没想啊，母子俩一样，你这个当娘的要是舍不得儿子跟儿媳妇，那就干脆不要娶儿媳妇啊，你跟你儿子过不就好了。” 这话说得难听，就算潘老夫人再泼皮，都听得想吐出一口老血。 “这是我的屏风，我的。”潘老夫人手脚并用抱着要抬出门的排风。 “放你的屁，这是我家姑娘的嫁妆，你个没羞没臊的老东西，居然把儿媳妇的嫁妆给搬到自己屋里，全天下你也是独一份。”婆子大声地叫道。 邻居好奇打开门，交头接耳，对着潘老夫人指指点点。 潘少栋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母亲毫无形象地要抢回沈绮芸的嫁妆，周围的人全都在看热闹。 “住手，都给我住手！”潘少栋脸色铁青地喝住。 “哟，潘大人回来了。”婆子双手叉腰，“来得正好，这是我们姑娘嫁妆的清单，我们点来点去，还少了一套古董花瓶，一套红宝石头面，潘大人知道在哪里吗？” 潘少栋的脸色发黑，潘家是寒门，平日送礼都拿不出手，那次他要去求上峰办事，就从沈绮芸的嫁妆挑了一套古董花瓶送去了。 至于那套头面，他偷偷送给以前的小青梅，这件事沈绮芸并不知道。 “把缺的都记下来，相信潘大人高风亮节，不至于昧了前妻的嫁妆。”沈茂轩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下人。 潘少栋深吸一口气，“轩哥儿，我不计较你打了我，但我和你姐姐还没和离，你……” “你还没去官府吧？和离书都写好了，你还没去画押？”沈茂轩嗤笑一声，“你还想一边打我姐姐，一边拿我姐姐的嫁妆养活你们一大家子，做梦吧！” “什么？”潘少栋脸色煞白，他还没同意呢，怎么就和离了！ 第882章 第1027章 我不会回头的 眼看着沈茂轩将嫁妆全都装上马车，潘少栋终于清醒过来，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知道沈绮芸是不可能回头了，他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名声和损失？ 不等他想明白，两个官府的衙役走来了，给潘少栋展现了文书，“潘大人，请您跟我们到官府一趟，您虐待妻子证据确凿，按照律例，该收押半年。” 半年？潘少栋的脸色青白交加，半年之后，就算他的官职还留着，这个耻辱也会跟随他一辈子，他想要在官场再进一步，那是比登天还难了。 “我……我没有打她。”潘少栋辩解着，“我是被冤枉的。” “潘大人，您跟我们说没用，还是去跟大人说吧。” 两个衙役摆了摆手，他们也是照章办事，如何判决与他们无关。 潘少栋用袖子遮着脸，“那你们且等一等，我先去换个衣裳。” 他还穿着官袍，要是这样去官府，那所有人都知道是他了。 “你们不能抓走我儿子，都是那个恶媳妇的错，你们去抓她啊。”潘老夫人见衙役是要来抓她的儿子，哭得更加凄惨了。 “母亲，您别闹了，先回屋里。”潘少栋心力交瘁，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明明当初娶沈绮芸的时候，他是想要跟她白头偕老的。 潘少栋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去安抚潘老夫人，他去换了一套灰色的常服，半遮半掩跟着衙役去了官府。 官府大人已经在等着他，见到曾经风头无两的探花郎，他叹息一声，“潘大人，你过来看看，这是沈家娘子的和离书，她已经签名了。” “没有我的同意，你怎能让她签名？”潘少栋咬牙问，“就因为她是朝仁郡主的妹妹吗？” “那……要不你去跟朝仁郡主说一说？”官府大人挑眉，凭沈娘子是朝仁郡主的妹妹，这个潘家还不把人家好生供着，居然还敢动手打人。 真是愚不可及。 潘少栋知道斗不过沈时好，他只后悔听信传言，以为沈绮芸跟朝仁郡主并没有来往。 “凭什么我要收监，那沈茂轩还打伤了我，殴打朝廷命官是要革除功名的。”潘少栋恶狠狠地说，“大人，我想见一见沈绮芸。” 官府大人无奈叹息，“就算你要告沈家少爷，凭沈家的家世，没有功名又如何的，他照样能有前程，何必再得罪人呢。” “大人替我跟沈家传句话，要和离可以，我要见沈绮芸一面。”潘少栋面无表情地说。 “行，看在是同僚的份上，我让人去传话，但沈娘子愿不愿意见你，那就是她的事了。”官府大人说。 潘少栋点了点头，“好。” …… …… 沈绮芸听到潘少栋想要见他，稍作犹豫就答应了。 “阿姐，你还见他作甚，他只会用花言巧语哄骗你，到时候你又要心软了。”沈茂轩不同意沈绮芸再去见潘少栋。 “都已经和离了，怎么还会心软。”沈绮芸安抚着沈茂轩的情绪，“你去军营见过了，真的要去投军了吗？” “是，我想去投军，我自己有多少墨水心里清楚，就算明年科考，三甲肯定是进不了的，我喜欢军营里的杀伐果断，不用跟那些文人说些心不由己的话。”沈茂轩低声说。 沈绮芸没有反对，“战场刀剑无眼，你平日要辛苦训练，立功是其次，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阿姐放心吧，大姐姐已经让人教我了。”沈茂轩说，“我会好好学的。” “好。”当初被沈时好教训得哇哇哭的小屁孩，如今也懂事了。 沈绮芸说，“你去陪祖母说话，我去去就来。” “我陪阿姐去吧。”沈茂轩急忙开口。 “不用，你在家里等我。”沈绮芸笑着说。 来到官府的时候，潘少栋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你真狠啊，阿芸，你是想毁我一辈子。”潘少栋眼底含恨地看她，他真是小看她了。 “难道你就没有毁我吗？”沈绮芸平静地问，“你已经有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何苦再来招惹我，你娶我不就是想要借着沈家的关系助你平步青云。” 潘少栋被戳中心思也不恼，“我怎么知道你会跟沈时好断绝来往。” “我们没有断绝来往，只是我愧于见她。”沈绮芸说，“你以为在翰林院这么顺利，就没有依靠沈家的关系吗？潘家一无所有，吃我的用我的，那么母子还要磋磨我，是不是这样才能显出你们的能耐，觉得你们能凌驾于我？” 潘少栋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无话可辨。 “我可以不告沈茂轩，我们和离，但是你不能告我虐妻。”潘少栋说，“否则我告沈茂轩打我，他功名尽毁，日后就算去投军，对他日后肯定也有影响。” 沈绮芸当然不想沈茂轩被革除功名，她沉默地打量着潘少栋。 过往的痛苦历历在目，她恨不得将承受过的所有疼痛都还报在他的身上，可半年之后，他还是能回翰林院，虽然前程肯定有所影响，但相对沈茂轩的损失更大。 “好。”沈绮芸低声答应下来。 就算潘少栋不用被收押，接下来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潘少栋松了口气，“阿芸，和离之后，你要做什么，还想再嫁吗？你父亲不会原谅你的。” 第883章 “跟你没有关系了。”沈绮芸淡声说，“你我之间从此不复相见。” “我等着你后悔来求我。”潘少栋咬牙切齿。 沈绮芸笑了笑，“你后悔了也不用来求我，我不会回头。” 拿着双方都签名的和离书，沈绮芸顿时觉得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真好。”沈绮芸低喃着。 “三姑娘，您快回家看看，二老爷去找老夫人，他说不同意你和离，要将你逐出沈家。”丫环匆忙来禀报。 沈绮芸心头一抽，“父亲独自来找祖母的吗？” “还……还带了二夫人。”丫环说。 “二什么夫人，祖母从来就没承认叶淡莹的身份。”沈绮芸冷声说。 “走吧，去看看。” “大姑娘也回来了。”丫环说。 第1028章 我受不起 “母亲，这是康哥儿，你看他是不是长得与我小时候一模一样，连性子都很像。”沈二老爷抱着小儿子凑到沈老夫人跟前，想利用小儿子让老夫人放下对叶淡莹的成见。 沈老夫人只是瞥了一眼，“像你的性子有什么好的。” 沈二老爷尴尬地笑着，“母亲，您就是爱说笑。” “今天是太阳从西边起了，你想起还有我这个母亲，终于愿意来看我了？”沈老夫人不去看跪在下方的叶淡莹，只是奚落着沈二老爷。 “母亲，我倒是愿意天天在您跟前伺候，是您不待见我们啊。”沈二老爷也是一肚子委屈。 沈老夫人冷笑，“说吧，到底什么事。” “母亲，阿莹还怀着身孕，您先让她起来说话好不好？”沈二老爷见叶淡莹的脸色苍白，顿时就心疼了。 “既然这么娇贵跪不得，你带她来做什么，我跟你说过，不许她踏入大宅一步。”沈老夫人冷冷地说。 叶淡莹眼眶泛红，楚楚可怜地看了沈二老爷一眼。 “母亲，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不肯接受阿莹，我说过她就是出身差了些，但其实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你看他把康哥儿教得多好，年纪小小就礼貌规矩，哪像轩哥儿，都已经被教坏了。”沈二老爷替叶淡莹抱不平。 “你如今觉得轩哥儿被教坏了，那你之前干什么去了？”沈老夫人质问。 沈二老爷道，“之前的确是我疏忽了，以后肯定好好教导康哥儿。” “你是为了芸姐儿要和离的事来的吧。”沈老夫人嗤笑，“不要拿轩哥儿作伐，他是芸姐儿的弟弟，芸姐儿被欺负成那样，他要是无动于衷，那才是个畜牲。” “那也不用闹得和离，真是丢人现眼。”沈二老爷埋怨着，“都是沈时好给撺掇的，她自己喜欢和离就尽管和离个够，做什么……” 一杯滚烫的热茶砸到沈二老爷的脚步，把他的埋怨给截住了。 沈老夫人目光厌恶地盯着他，“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还真是没有说错，那也是你疼着长大的女儿，从小到大你打过她几回，那潘少栋把她当牲口一样虐待，你还觉得是她的错？” “你脑子没事吧，被这个女人给糊弄成样子了。” 叶淡莹张了张口，一脸冤枉，“母亲……” “住口！别喊我母亲，我受不起。”沈老夫人喝道。 “母亲，我是敬重您，所以才带着阿莹来给您请安，阿莹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妻子，您不能这样折辱她。”沈二老爷铁青着脸说。 沈老夫人冷笑，“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给她明媒正娶，拜堂都没有高堂在场，礼数全都不合规矩，这就是你的明媒正娶？” “老夫人，我不知做错什么事，让您这样误解我，但我是一心伺候老爷，对芸姐儿和轩哥儿也都尽心尽力，自问没有亏待他们的，若是您这般厌恶我，那我以后不再出现碍您的眼便是。”叶淡莹挺直腰板，端出一副有骨气的样子。 沈老夫人淡笑，“老身为何不肯让你进门，你心中没数吗？” 叶淡莹不甘地咬唇，肯定是沈时好把她的身份说给沈家人知道了，所以沈老夫人才不肯接受她。 “好，好，我就知道你只偏心大哥，无论大哥做什么都是对的，只有我凡事都能挑出错处。”沈二老爷一脸受伤，“你不认阿莹，那以后康哥儿也不必认了。” “随你。”沈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开口。 沈二老爷怒火直冒，却又不能冲着沈老夫人发火。 “那母亲把两个不孝儿女叫出来，我要把他们接回去。”沈二老爷压着气说。 “祖母，我来看您了。”沈时好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候传来，她撩起帘子走进来，见到大厅还有沈二老爷和叶淡莹，嘴角的笑意淡了淡。 沈二老爷哼了一声，并不打算与沈时好打招呼。 沈茂轩就跟在沈时好的身后进来，脸色同样跟锅底一样黑。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来见我！”沈二老爷冲着沈茂轩骂起来。 “我不是来见你的，我陪大姐姐来给祖母请安。”沈茂轩冷嘲地瞥他一眼，看都不看叶淡莹。 沈二老爷被这个逆子气得眼前直冒黑，“你为何不去书院上课，还要退了书院的束脩，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投军了。”沈茂轩说。 “你……”沈二老爷抬手就要打过来。 沈茂轩身手敏捷地躲开，跑到沈老夫人身边，“祖母，大姐姐带我去军营了，觉得我投军比读书更适合，您觉得呢？” 第884章 “我们家世代都是将门，投军也并不是坏事，你大哥以前也是个将军呢。”沈老夫人并不反对轩哥儿去投军。 有沈云峰在余州，对沈茂轩并不是坏事。 “我不同意，我是你的老子，让你考取功名是为了你好。”沈二老爷怒道，“你听她的，你知道她怀着什么坏心肠，她是你的杀母仇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沈老夫人更是一个茶盏砸在沈二老爷的头上，“你喝马尿了，在这儿胡说八道。” 沈时好面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最震惊的就是叶淡莹，她知道沈二老爷怨恨沈时好，但一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难道杨氏当初的死跟沈时好有关吗？ 那就有趣了。 “你说什么？”沈茂轩额头青筋暴突，眼睛凶狠地盯着沈二老爷。 沈二老爷把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他心里清楚，如果杨氏活着，对两个孩子和他都是一场灾难。 “轩哥儿，这件事我会跟你解释。”沈绮芸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你……”沈二老爷指着沈绮芸正要骂出口。 “我已经和离了，嫁妆也都从潘家拿回来。”沈绮芸淡淡地说，“母亲留下的还有另外一半嫁妆，还希望继母能够清点之后，还给我来替轩哥儿打理。” 叶淡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捏紧，沈绮芸还真的和离了！ 这个平时乖巧懦弱的继女，如今竟完全脱离她的掌控。 第1029章 不要学父亲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沈二老爷冷笑，一副终于看清沈绮芸真面目的表情，“你都已经嫁出去了，还妄想娘家的产业，你猪油蒙心了吗？” “我是替轩哥儿看管，不是我想要的。”沈绮芸立刻道。 “芸姐儿，莫非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我这几年也是尽心尽力在打点轩哥儿的产业，如今不说翻了一倍，每年都是营收的啊。”叶淡莹轻咬下唇，满腹委屈。 沈时好淡淡地开口，“那是娘家的产业吗？轩哥儿，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你有自己做主的权利，想交给谁看管都是由着你。” “我不要别的东西，把我母亲留下的，全都还给我，我交给姐姐代我打理。”沈茂轩愤懑的表情已经平复许多，他虽然心中有疑虑，但分得清谁才是对他最好的。 “轩哥儿，你这么说就生份了，你是二房嫡长子，二叔的产业不说全都给你，至少也要给你一半，否则咱们族叔伯们也不肯同意的。”沈时好慢吞吞地说。 沈二老爷恨恨地瞪着沈时好，“我们二房的事，何时轮到你插嘴，若非受你挑拨，我二房怎么会闹成这样，沈时好，你是不是还想报仇，你就这么见不得二房好是不是？” “二叔，我自认为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若真的见不得二房好，你猜你身边这位还能好好站在这里，你还能跟她生孩子吗？” 叶淡莹现在对沈时好还是有些发怵，闻言紧紧地抓住沈二老爷的袖子。 沈老夫人沉声开口，“杨氏的嫁妆是两个孩子的，让别的女人掌管像什么话。” “好，都还给你，以后若是被败光了，你别后悔。”沈二老爷哼道。 叶淡莹心里不甘，都已经落在她手中的东西，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开始营收，如今就还给沈茂轩，她根本拿不到多少好处。 别人都有嫁妆可以傍身，可她嫁给沈二老爷时什么都没有，她还要为自己的孩子攒些财产的。 沈绮芸不跟沈二老爷啰嗦，当下拿出清单，“当日父亲将母亲的嫁妆一分为二，这里是清单，该是轩哥儿的，我会亲自去去清算。” “芸姐儿，你还怕我会昧了轩哥儿的银子吗？”叶淡莹不敢置信，眼中含泪。 沈绮芸面色冷淡，“倒也不是怕银子会有缺失，只是轩哥儿的财产多是商铺，与我的田地庄子有些不同，最是容易出现账册上的差错，而且这两年来，轩哥儿名下的商铺都盈利着，想来也是需要仔细算一算的。” 叶淡莹脸色变了变，她赚的钱，怎么就成沈茂轩的？ “你说的什么话，要是没有你们的母亲，轩哥儿的商铺早就亏死了，这两年赚的银子，应该是她的。”沈二老爷口中的母亲是指叶淡莹。 沈时好噗嗤一声，“二叔也太折辱她了，她这么有骨气，哪里会要这点小姨子，对吧，叶姑娘。” 被沈时好这么说，叶淡莹就算想要那些银子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你简直目无尊长。”沈二老爷哼道。 沈时好嘴角一抹浅笑，目光确实连看都不看沈二老爷。 “好了好了，你在这里吵得我头疼，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沈老夫人挥手，他实在不想见到这个蠢儿子。 年纪一大把，居然还为一个女子冲昏头。 沈二老爷在这里讨不了好，沈绮芸和离也已经成事实，他只能冷声说，“既然你已经和离，那就跟我们回家。” “我就不回去丢人现眼，以后就在这伺候祖母。”沈绮芸低声说。 “你……”这个不孝女，是真的要把他气死。 一定是沈时好把她给教坏了。 沈绮芸屈膝一礼，“父亲，慢走。” 沈二老爷气呼呼带着叶淡莹母子离开了。 叶淡莹回头与沈时好对视了一眼，心中恨意蔓延。 第885章 似乎只要和沈时好扯上关系，她就没有好日子。 “都办妥了吗？”沈时好询问着沈绮芸。 “是，和离书已经拿了，潘少栋希望我不要告他虐妻，他也不告轩哥儿殴打他，如此一来，轩哥儿也不用被革除功名。”沈绮芸说。 “我不需要功名。”沈茂轩叫道，“阿姐，不能便宜他，他打了你那么多次，让他坐半年牢狱已经是轻的。” 沈绮芸说，“何必为了他这种畜生跟自己过不去，半年而已，又不是一辈子，半年后出来还不是一样。” “你阿姐说得对，对潘少栋的惩罚还在后头，他日后肯定会后悔的。”沈时好说。 沈茂轩抿了抿唇，皱着眉看了沈时好一眼。 “祖母，我还有事要去找大嫂，那我先过去了。”沈时好说，杨氏是死在她的手中，她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沈茂轩姐弟早晚都会知道。 她从来不后悔当时送杨氏上路，如果沈绮芸姐弟对她心生芥蒂，那是他们的事情。 待沈时好离开，沈绮芸也把弟弟带到隔壁西厢房去说话了。 “阿姐，是不是真的？母亲的死……”沈茂轩眼睛通红，他想起这些年来父亲对沈时好的仇视，好像就是从母亲暴毙之后开始的。 “你知道二姐姐是怎么被拐走的吗？”沈绮芸低声说。 “轩哥儿，如果你是镇国公府的嫡子，却从小被拐走生活在乡野之中，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你会恨吗？”沈绮芸问。 沈茂轩怔愣了一下，“那肯定是恨的。” “二姐姐小时候被拐并非偶然，而是因为母亲嫉妒大伯母，所以让娘家的义兄将二姐姐拐走，她本来是想将大姐姐也拐走的，但大姐姐侥幸走在人群中才避免一劫，如果这件事被大伯父和大伯母知道，你觉得母亲的下场会如何？”沈绮芸苦笑问。 沈茂轩这下说不出话了，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事的小孩子，清楚母亲做了这件事对大伯母的打击有多大。 如果是他……他只怕会不顾一切地报仇。 “可是，那是我们的母亲啊。”沈茂轩泣不成声，那是对他最好的母亲，他却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绮芸闭上眼睛无声落泪，“我知道，轩哥儿，所以你要记住，不要做错事，不要存着侥幸的心理，做坏事是会有报应的，就算报应没有落在自身的身上，也会在亲人的身上。” “那大姐姐这次怎么还愿意帮我们？”沈茂轩不理解。 沈绮芸说，“这就是大姐姐的胸襟，她当初……也是为了想保全我们，父亲他不过是在迁怒，以为这样能够让祖母和大姐姐觉得欠他的。” “轩哥儿，不要学父亲。” 第1030章 花太后病了 皇陵。 忙碌了三天的祭拜，周序川没有感到松口气，花太后在这时候病倒了。 原本打算在明天启程回上京的皇上，刚刚来求他，说要留下陪花太后几天，毕竟他们母子已经多年没有见面，如今花太后生病，皇上如何能狠心独自回宫。 这两年来，李煦已经渐渐展露他身为帝王果断的一面，他嘴上是跟周序川商量，但实际上已经决定，就算周序川反对，他还是会想办法留下。 周序川不想因为这件事跟李煦生出芥蒂，于是答应下来。 “张御医，太后娘娘是什么病？”周序川将随行的张御医叫了过来，低声地询问着。 “这……”张御医嘶了一声，有些为难，“摄政王，太后娘娘的病都是行宫的佘御医看的，下官今日想拿医案过来，发现医案上并没有写得很清楚。” “皇上没有召你去给太后看诊吗？”周序川挑眉，李煦很信任张御医，不然这次也不会点了他随行。 张御医低声说，“皇上召见下官了，只是太后娘娘却不肯让下官看诊，只让佘御医给把脉。” 周序川哦了一声，“那你见到太后娘娘没？” “隔着屏风，只能听到声音，不太像病重的样子，”张御医说。 “本王知晓了，你先下去吧。”周序川轻轻颔首。 望着主殿的方向，来了皇陵这么多天，还没跟花太后请安，是该去请安了。 行宫比起皇宫要萧条些，宫人的穿着也是素净低调，不似皇宫的那般鲜艳，每个人神情都严谨沉默，看见周序川，宫人屈膝行礼。 “皇上，摄政王来了。”徐公公低声在李煦耳边说。 李煦含笑对花太后说，“母后，摄政王定是听说母后不舒服，所以来看望您。” 花太后歪在大迎枕上，听到这话并没有半点喜色，她在这里困了两年，每一天的日子都枯燥无趣，要不是周序川，她早就能让儿子将她接回宫里了。 “哀家如今不方便见外臣，罢了。”花太后说。 其实周序川和沈时好都救过她，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忠心于她的，可只有花太后心里清楚，她根本驾驭不了这对夫妻。 连先皇册封周序川为摄政王，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李煦道，“母后，摄政王不是外人。” “让摄政王进来吧。” 花太后脸色有些冷，这个儿子不像以前那么听她的话了。 周序川绰约俊朗的身姿出现在门前，他目不斜视地拱手行礼，“臣见过太后娘娘，陛下。” 第886章 “摄政王不必拘礼。”李煦说，“事情都忙完了吗？” “回皇上，臣已经吩咐随行大臣，明日暂时不启程。”周序川平淡地回道。 花太后慢吞吞地说，“因为哀家的病，阻碍了诸位大臣的行程，倒是哀家的不是了。” 周序川听到花太后的声音，这才顺势地看过去。 花太后的目光清明有神，脸色虽然略发白，眼下发青，看着不像生病，倒有几分睡眠不足的样子。 “太后娘娘，不知您凤体如何，诸位大臣也都非常关心您的健康。”周序川客气地道。 “多谢摄政王的关心，哀家早就习惯，这病拖了多时，也只治不好的，不必放在心上。”花太后摆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李煦心疼地说，“母后切勿说这些丧气话，您还年轻，身子好好调养，以后才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生活在这个地方，活得越久只是越折磨。 花太后冷笑着不说话，李煦心头一沉，他内疚地低下头，不能为母后颐养天年，是他如今心头最大的痛。 周序川温和浅笑，“太后娘娘，微臣略懂医理，若思您不嫌弃，微臣愿意为太后娘娘把脉。” “这不合适。”花太后冷着脸拒绝。 “母后，摄政王医术高明，以前父皇身子不适，都是摄政王为他医治的。”李煦以为花太后忘记了，提醒她周序川精通医术的事。 花太后怎么会不记得，她就是不想让周序川接近罢了。 周序川并不强求，他只是想知道花太后的病情，见太后如此抗拒，他便作罢。 “皇上，你许久没有见过长乐了吧？”花太后轻咳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她跟着哀家在这里吃苦，平日也没有人陪她玩，你既然来了，就陪她去玩一会儿，让她知道还有你这个皇兄。” 当初花太后要来皇陵本可以不带长乐公主，但她觉得公主年幼留在宫中反而缺少关心，便带着一起来了皇陵。 小孩子的忘性最大，两年时间足够她忘记还有一个皇兄。 李煦也是最疼爱唯一的亲妹妹，“让人去把长乐带过来。” 花太后看向周序川，声音轻柔恳求，“摄政王，哀家与皇上公主难得能团聚，今日就不要让皇上去处理公事，让皇上陪陪长乐，可以吗？” 听到花太后这卑微的请求，周序川眸色微沉，“是臣打扰太后娘娘与皇上一家团聚了，既然太后无恙，那臣也就放心了。” 话才刚说完，就见花太后猛地咳了起来。 一张巴掌大的脸瞬间涨红，像要咳出血似的。 “快请御医！”周序川立刻命令。 在外面候着的张御医和佘御医同时进来，不等张御医上前，年轻的佘御医已经上前给太后喂了药丸，“太后娘娘保重凤体，您心病郁结，每日都为先帝抄写经书，还要祈祷皇上平安顺遂，损耗太多精神，若是再不好生将养，只怕……” “住口！”花太后呵斥他，“不许在陛下面前胡说，哀家只是一点小病，不碍事。” 李煦却眼睛发红，心中内疚又增添几分。 第1031章 长乐公主 周序川退出大殿，在门外见到宫人领着已经快五岁的长乐公主走来。 以前他在先帝跟前见过长乐公主几次，是个漂亮可爱的小丫头，总是喜欢靠在先帝的怀里撒娇，对着他也会甜甜地叫怀霁哥哥。 先帝很宠爱长乐公主，将她视作掌上明珠。 五岁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发簪，红绸垂落在两颊，肌肤白皙如玉，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和花太后有七分的相似，已经可见日后是绝色之姿。 长乐公主歪着头好奇打量周序川，她只觉得眼前的大人很眼熟，但已经忘记他是谁了。 “长乐公主。”周序川俊朗的脸庞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我是怀霁哥哥，还记得我吗？” “……唔。”长乐公主缓缓地点头，眼中天真无邪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她盯着周序川看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把我和母后赶出皇宫的。” 旁边的宫人赶紧捂住长乐公主的嘴，瑟瑟发抖地跪下，猛地砰砰磕头，“摄政王饶命，公主殿下童言无忌，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周序川闻言皱眉，正要开口说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身后就传来李煦疑惑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李煦看到宫人血流如注的额头，诧异地看向周序川，“摄政王，这宫人怎么冲撞你了？” “不是语烟的错，是我说错话惹摄政王生气了。”长乐公主怯怯地小声说。 “长乐都这么大了！”李煦眼中的激动和喜悦藏不住，他把长乐抱了起来，对周序川道，“摄政王，长乐还小，她要是说错话，你别放在心上。” 周序川在心里轻叹一声，“皇上，臣并没有生气，长乐公主对臣有误会，臣还没开口说话，这宫人就跪着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臣要屠她全家。” 宫女语烟白着脸低下头。 “陛下，带公主去见太后吧，臣先告退。”周序川深深地看了一眼埋在李煦怀里的长乐公主。 这两年的时间，花太后究竟给长乐公主灌输什么样的思想，从今日这简浅的言语中就能看出来了，花太后是真的怨恨他了。 大概以为她被送来皇陵，是他一手造成的吧。 第887章 舅舅啊，您是真会为我找麻烦。 殿中，花太后含笑看向抱着长乐走来的李煦，这是她最欣慰的画面，即使分离两年，她仍然希望李煦能够真心疼爱妹妹。 对手足重情重义的皇帝，将来才能接受她以前的孩子。 “母后。”长乐公主眼中的泪水突然簌簌落下，她扑到花太后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那个摄政王好可怕，他会不会打我？”长乐公主小声地问。 花太后莞尔一笑，“傻孩子，摄政王是你的表兄，怎么会打你，你忘记了，你小时候在宫里，他还非常疼爱你的。” 李煦听到花太后这么说，也跟着松口气，“是啊，那是怀霁哥哥，他保护过母后和皇兄的。” 长乐公主噘嘴，“可他还是把我和母后赶走了。” “别乱说，不是摄政王赶走我们的。”花太后笑着，“你啊，小孩子 不要听别人胡言乱语。” “皇兄，那你这次是来接我们回家的吗？”长乐公主转头拉住李煦的袖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花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笑意浅浅，似乎也在等着李煦的答案。 李煦手心微微冒汗，“长乐，皇兄也很想跟你们团聚……” 只是，他如今还无法让大臣们接受花太后回宫，毕竟那是先帝的遗诏。 花太后似乎也不在意，“好了，别闹你皇兄，难得你皇兄来看我们，你最近不是在练字吗？快去拿来给皇兄看看吧。” 李煦心中酸涩，觉得很是对不起花太后。 …… …… 周序川把行宫的总管太监叫了过来问话。 “长乐公主开蒙了吗？”周序川如今积威甚重，面色冷凝的时候，能震慑得旁人瑟瑟发抖。 总管太监跪下回话，“回王爷，长乐公主去岁由太后娘娘亲自启蒙的。” “本王记得随行守陵的官员有为公主挑选的老师。”周序川淡淡地说。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公主殿下年纪还小，不用急着随老师上课，所以就……”他充其量也只是个下人，太后都这么说了，他又能怎么办。 周序川瞥了他一眼，“你是本王亲自挑选随行伺候太后和公主的，若是不尽心尽力，那就是在糊弄本王。” 总管太监急忙磕头，忙呼不敢。 “下去吧。”周序川眼底闪过一抹暗色，知道是问不出有用的话。 待太监离开，他把观海叫了进来，“去查一查公主身边的人，这两年都是如何教导公主，在她面前都说了什么。” “还有，吩咐下去，若是姜南要见太后，不必拦着。”周序川说。 观海低声应诺。 小孩子的言行举止都是大人的潜移默化，长乐公主对他的讨厌和排斥，定然是有人在她面前编排，他自是不必在意一个小孩子的话，但是…… 刚才长乐在李煦面前的表现，实在让人不敢相信那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挑拨他和李煦之间的君臣关系，只有花太后未必能成功，但若是加上长乐公主…… 那是李煦最疼爱的妹妹，说不定真的会让李煦怀疑他。 周序川轻叹了一声，这个摄政王真是一天都不想当了，他宁愿回家陪满满讲故事。 “王爷，这是之前安排在长乐公主身边的崔姑姑。”观海带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 崔姑姑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周序川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崔姑姑，快起来，有些日子不见了。” 崔姑姑以前在养心殿伺候的，也是看着周序川长大，后来先帝安排她去伺候长乐公主，她曾经差点得罪德妃被杖毙，是周序川救了她，她一直感恩在心。 “王爷如今看着更显威仪。”崔姑姑笑着说，真不愧是先帝亲手带出来的，看着颇有几分先帝的架势了。 “崔姑姑，长乐公主在行宫还住得习惯吗？”周序川低声问。 第1032章 您不止皇上和公主两个孩子 “长乐才刚开蒙，能写这么多字已经很不错了。”用过膳，李煦牵着长乐去看她写的字，心中更是怜惜。 要是长乐在宫里长大，肯定学得会比在行宫更好。 “长乐，你在这里住得开心吗？”李煦低声问。 “开心呀，皇兄，我有母后陪着，去哪里都是开心的，可是皇兄在宫里没有母后，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那你开心吗？”长乐公主天真地说。 李煦心尖一颤，他摸了摸长乐的头，“皇兄很想念你们。” 长乐公主眼中露出几分困惑，“母后也很想念皇兄，她总是哭，眼睛都要哭坏了，可是她不让我跟皇兄说。” “真的吗？”李煦的声音带了几分的颤抖，他知道母后最疼爱自己，从小他们就是相依为命躲过无数的伤害才有今日的。 如今他终于登基为帝，却好像不能让母后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长乐公主闷闷不乐地点头，“母后想要我跟皇兄回宫，我不想回去，皇兄，要是我跟你回去了，那母后怎么办呢？” “母后只有长乐了。” 李煦控制不住地转头，眼中泪水在打转。 “皇兄，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长乐公主拉住李煦的手走出殿外。 在寝殿里的花太后靠着大迎枕，听着外面兄妹俩的对话，心口也是涌起无尽的苦涩。 第888章 “娘娘，陛下心中还是有您的，他将来必定会接您回宫里的。”语兰在旁边小声地安慰。 花太后苦笑出声，“我们母子二人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关系，如今却落得需要算计，难道不悲哀吗？” 语兰沉默了一下，“先帝为何要……” “男人表现得再如何深情，和他的江山一比，什么都是假的，圣女教的事，定是让他怀疑当年的事被哀家知晓了。”花太后自嘲一笑。 “当年先帝为了让你进宫之后没有念想，让人杀了少爷……”语兰喉头一哽。 “是啊，他以为杀了哀家的孩子，哀家就会心甘情愿随他进宫，斩断前情。”花太后伸手摁着抽痛的额角，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真相。 盛武帝一定想不到，她的孩子被圣女教救了，更想不到她后来假死离开皇宫，阴差阳错也成了圣女教的圣女。 她对盛武帝并非没有夫妻情分，只是这点情分在听到遗诏内容时，她就死心了。 “娘娘，姜大人求见。”宫女在外面低声回禀。 花太后压下眼中的潮湿，“让他去偏殿候着。” 整理仪容后，花太后来见姜南。 “太后娘娘。”姜南拱手行礼。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花太后淡淡地道。 “娘娘身体是否康健？”姜南打量一眼，见花太后的气色并不像大病的样子，这才稍稍心安。 花太后指了指周围，“你看哀家在这里能过得舒心吗？” 姜南说，“娘娘莫急，只要您照着微臣的话去做，很快您就能回上京了。” “按照你的话，就是利用长乐去算计皇上？”花太后自嘲，“他们都是哀家的孩子。” “娘娘，您不止皇上和长乐公主两个孩子。”姜南低声提醒，“您总要为他们也考虑考虑。” 花太后低垂眼眸，“都过得好吗？” “很好，就是心疼您如今要在这里受委屈，若是您需要，随时能回来帮你。”姜南说。 “别！”花太后摇头，“哀家还没跟皇上说这件事，他未必能接受，还需要找到时机再开口。” 姜南说，“您不必太顾忌周序川，这两年臣和淮安郡王韬光养晦，一直在为您做准备，如今我们在朝中的势力与周序川势均力敌，到时候我们会联合其他大臣，启奏皇上迎您回皇宫。” 花太后揉着眉心，“别忘了，还有沈云峰父子。” “沈云峰手握兵权多年，也是该时候教出来了。”姜南嘴角勾了勾。 “太后娘娘，这个天下终归是我们的。” 花太后睇他一眼，“别得意忘形，周沈两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对付。” 姜南低声说，“无论是财力还是兵力，我们如今都不必忌讳他人。” “小心行事，不要让皇上对你们起疑。”花太后说，“不要伤了他。” “是，太后娘娘。” 花太后摆手，“你走吧，皇上和公主要回来了。” 此时李煦正看着花太后这两年给他做的衣裳，祈祷写的经文默默流泪。 “皇兄，你看，还有这个呢。”长乐公主拿出一把木剑和风筝，“我经常看到母后拿着它们落泪，我想玩都不让我玩。” 这是李煦小时候玩过的，没想被太后带到行宫了。 李煦抹去眼角的泪水，“是，朕小时候经常玩。” 长乐公主牵着李煦的手，“皇兄，你别跟太后说我拿给你看这些，她不让我说的。” “好，皇兄不说。”李煦将长乐抱了起来，“长乐，你想不想回皇宫，母后也一起回去。” “母后……母后也可以回去吗？”长乐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 李煦想到先帝的遗诏，他的心沉了沉，要改变先帝的遗诏，需要的不仅仅是他的一句话。 他还需要朝中大臣的同意。 “朕会想办法的。”李煦低声说。 长乐公主欢呼出声，“皇兄，你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皇兄了。” 李煦笑了笑，“那你先别告诉母后，等皇兄有了准信再说，好吗？” “嗯嗯。”长乐用力地点头。 兄妹两人再次回来大殿，花太后见长乐公主笑容满面的样子，嘴角的笑容也加深了。 “长乐就是调皮，你别惯着她。”花太后对李煦说。 李煦摇头，“长乐这样才好，她是大锦的公主，就该活得肆意潇洒，长乐，你还记得满满吗？” “满满？”长乐疑惑地摇头，“不记得了。” “她是摄政王的女儿，你们以前还经常玩在一起，你很喜欢她的。”李煦笑道，“以后见着她，你就知道了，她那性子才真的野，不过那样才好，没有人敢欺负。” 长乐哦了一声，“皇兄很喜欢她吗？” “满满还要叫朕一声皇叔呢。”李煦笑着说，“你比她年长一辈。” 第1033章 羊有跪乳之恩 “皇上，皇上？”周序川连叫了两声，才把在出神的在李煦叫醒，“陛下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这些奏折明日再看也行。” 李煦坐直身子，抬手拿起奏折，不免又皱眉，“怎么又是催朕立后的，最近大臣是不是太闲了。” 周序川轻轻一笑，“皇上如今都十五岁了，大婚立后也是应当，皇上有心仪的世家女子吗？” 第889章 “朕每天就不是看奏折就是听你们议政事，哪有别的闲情。”李煦说，“朕还不想成亲，摄政王替朕挡住这些大臣吧，实在头疼。” 其实李煦年纪还小，再过两年再大婚也是可以的。 “皇上，还有一件事……”周序川顿了顿，“长乐公主已经过了开蒙年纪，琴棋书画都该开始学习，行宫这边不适合长乐公主，这次要不要带公主一起回宫？” 李煦想说不仅是长乐，他还想接太后也回到皇宫，看了周序川一眼，他还是收住嘴边的话，他知道，周序川最是听父皇的话，要他违背父皇的遗诏，他肯定不同意的。 “嗯，朕也有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朕担心太后会不答应。”李煦低声说。 当初就是花太后坚持，说长乐公主还年幼，不能离开母亲的身边，所以才把长乐公主给带着一起来到皇陵。 周序川说，“太后娘娘若是为了长乐公主好，她肯定会答应的。” 李煦叹息一声，“母后如今身子抱恙，御医说了是心病所致，长乐在这里还能逗她开心，若是长乐也回宫了，朕不知道母后该怎么办。” “身为人子，朕已经无法在母后身边孝敬她，还要让她雪上加霜，朕于心不忍，只是长乐也渐渐长大，终归不能一辈子留在皇陵。” 周序川静静地听着，他听出言外之意了。 皇上是希望接回花太后。 不愧是花太后，仅仅一天，就能够让皇上对她生出愧疚，一心想要将她带回上京了。 “那皇上是打算继续将长乐公主留在皇陵？如此一来，那就要挑选合适的老师和伴读送过来，长乐公主该学的礼仪规矩和知识都不能落下，有伴读陪着，那也能开心些。”周序川淡声说。 李煦被噎了一下，他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要给长乐找老师和伴读，而是想要试探周序川的意思，看来还是不太容易。 “朕再考虑考虑。”李煦含糊地点头，“摄政王，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日后不早了。” 周序川应了一声，“那臣先告退。” 等周序川一走，李煦就让徐公公去把姜南地传了过来。 “臣拜见皇上。”姜南恭恭敬敬地行礼。 李煦心中有事忧愁，他还不够深沉，不能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情绪。 “姜大人坐下回话吧。”李煦说，“朕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臣定竭尽全力为皇上解忧。”姜南说。 李煦沉吟片刻，这才低声问，“若是朕违背先皇的遗诏，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姜南怔愣住了，他皱眉说，“那就要看皇上违背的是什么样的遗诏了，历代的皇帝驾崩，新帝登基确实有三年不改其至的说法，但世事难料，有时候也有不得不改的原因。” “皇上是要推行新的策令吗？”姜南问。 李煦忙摇头，“不是，朕只是觉得太后在皇陵不好养病，可先皇遗诏要母后不得离开皇陵……” 姜南眸色微闪，真是如太后娘娘所料，皇上是个心软孝顺的，根本见不得太后在这里吃苦。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皇上一片孝心感动天下，您也没有违背先帝的遗诏，已经将太后娘娘送来皇陵守陵，这些年来，太后娘娘没有懈怠，想来已经慰藉先帝之灵。”姜南低声地说。 “先帝要太后守陵是全了他们的夫妻情义，您要孝顺太后，那是全了一片孝心，也是为天下子女做表率。” “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姜南说，“皇上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有错。” 李煦听得心头激动，是啊，他只是想孝顺自己的母亲，这有什么不好的？以前父皇也经常教他要孝顺长辈的。 “朕就怕朝中大臣反对，天下百姓会非议。”李煦叹息，他毕竟才登基没几年，不算是根基很稳。 “此事并不难办。”姜南道，“若是皇上信得过臣，不到半年时间，皇上必定能得偿所愿。” 李煦闻言非常开心，“真的？” “臣会想办法，让皇上光明正大接回太后，还能得天下百姓赞颂的。”姜南保证着。 “好，好！”李煦点头，以前他觉得姜南办事不如沈修则和周序川，如今看来，姜南比其他人更了解他的心思。 李煦对姜南颇有几分另眼相看。 “朕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姜爱卿，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李煦意味深长地说。 “臣定不负所望。” 李煦解决心头大难，心情也愉悦了不少，翌日去陪太后用膳的时候，他却没急着将这件事告诉太后。 不过，他明显觉得太后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还陪着他喝长乐在花园里散步了一会儿。 “你们兄妹俩继续走吧，哀家不似你们年轻人，已经走不动了。”花太后含笑说。 李煦这才发现花太后好像比记忆中娇艳貌美的样子苍老了许多，仅仅是两年时间，怎么就…… “母后，您好好养病，以后朕不会让您再受委屈了。”李煦轻声说。 花太后笑着说，“皇上，看着你和长乐好好的，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李煦只是笑而不语，“母后，朕明日启程回宫，朕先回去为长乐挑选老师，至于她的伴读，以后再挑选。” “好。”长乐公主的伴读，当然是要她来选的。 第890章 “对了，皇上已经到了大婚的年纪，大臣们没有催你吗？”花太后问。 李煦皱了皱眉，“朕还不想那么快大婚，等过两年再说吧。” 花太后轻轻颔首，“皇上这么想也是对的，太早泄了精元于身体无益。” “……”李煦耳根子发热。 “你我母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花太后笑着说。 李煦轻咳一声，“母后，那朕先去忙了。” 第1034章 她是来谈判的 “你爹爹再有两天就回来了。”沈时好牵着满满的手，“今天陪你到街上去逛一逛，再给你买松子糖。” 周满满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她正在长牙，平日娘亲都不让她吃糖，难得今天同意给她买松子糖，她喜滋滋地快要流口水了。 “夫人，您看，那好像是潘大人。”南溪小声地对沈时好说。 沈时好抬眸瞥了一眼，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潘少栋，如今看着似乎落魄不少，脸上的衣裳都陈旧发皱，神色状态很是疲惫。 看来和沈绮芸和离之后，潘少栋过得并不是很好。 南溪幸灾乐祸地说，“潘家就是破落户，他们之前是靠着三姑娘的嫁妆过日子，习惯了奢华的生活，那潘老夫人连屋里的摆设都是拿三姑娘的嫁妆，如今过回苦日子，潘大人的孝心也没剩多少了。” “潘老夫人还想给她儿子说亲，尽挑世家闺秀，上京没有一户看得上潘家。” 沈时好挑了挑眉，“嫁给潘少栋，图什么？图被潘老夫人磋磨，还是图被潘少栋打啊？” 南溪掩嘴轻笑出声。 “查到叶淡莹跟潘少栋什么关系吗？”沈时好问。 “夫人，原来潘少栋原本是有个青梅竹马，不过那姑娘出身不高，跟潘少栋有几分情意，在潘老夫人去护国寺遇到叶淡莹之后，潘老夫人就去那个姑娘家退亲了。”南溪说。 “她图什么呢？”沈时好其实不太想得明白，她以为叶淡莹接近二叔是为了报复她， 但叶淡莹什么都没做，她真的只做二叔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也没有任何跟北狄有联系的迹象。 沈时好不相信她的仇恨消失了，叶淡莹的父亲是她杀的，叶宛也死了，叶淡莹应该恨不得生吃她了吧。 南溪说，“可能……真爱吧。” “……”沈时好看了她一眼，“南溪，你该成亲了，观海挺好的，对吧？” “！”南溪瞬间红了脸，“夫人，您说什么呢，奴婢跟观海有什么关系。” 沈时好点头，“这样啊，那我把东月许配给他。” “夫人！”南溪急得跺脚。 “好了好了，知道他经常给你送绿豆糕。”南溪最喜欢吃的。 南溪红着脸不说话了。 “娘亲，那个人一直看着你。”周满满指着前面，对沈时好说道。 沈时好顺着她的手看去，真是巧了，刚才还说到她呢，这会儿就见着了。 叶淡莹站在成衣铺的前面，正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而她身边的女子看起来还挺眼熟，仔细想了想，沈时好就想起对方是谁了。 之前一直传谣自己是周序川外室的霍娘子。 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了。 叶淡莹不知低声跟霍娘子说了什么，霍娘子眼神有些愤恨地瞪了沈时好一眼，上了旁边的马车先离开了。 沈时好冷眼看着叶淡莹走到她的面前，这两年过得不错，越发地妩媚多姿，难怪能够把二叔迷得神魂颠倒。 “王妃，我们又见面了。”叶淡莹笑意盈盈的，没有在沈时好面前端出二婶的架子。 她知道沈时好根本没把她当沈二夫人。 沈时好只是上下将她淡淡地打量一眼，“瞧着叶姑娘如今的姿色，让我想起一个人。” 叶淡莹真不愧是叶宛的外甥女，长得还真的挺像的。 对方也猜到沈时好说的是谁，眼神冷了冷，叶宛是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外室，她不同，她是沈二老爷的正室夫人。 即使她是继室，身份地位也全然不同。 “论嘴皮子，怕是无人能说得过你。”叶淡莹说，“你非要插手二房的事，还真以为沈绮芸姐弟以后会感激你吗？你可是他们的杀母仇人。” 沈时好上前两步，伸手捏住叶淡莹的下巴，“我还是你的杀父仇人呢，你不想报仇吗？” 叶淡莹挥开她的手，“沈时好，就算你不想承认，如今我明面上还是你的二婶，你敢对我不敬，就不怕天下人骂你对长辈不孝吗？” “哦，这个罪名真大。”沈时好轻笑，“谁承认你是沈家的二夫人了？是我祖母呢，还是沈家族长，叶淡莹，在外面关起门来你是沈二夫人，在外头你看谁理你呢。” 平日任何宴席，谁真的把叶淡莹当回事，她的交际圈也就只有那么一点，根本没人想要邀请她，毕竟这是得罪沈家的事。 当然，也没人想在这时候得罪沈时好。 叶淡莹握紧了拳头，“沈时好，你不会得意很久的。” “所以你是在提醒我，现在就把你解决了吗？”沈时好问。 “你敢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吗？就算你不承认，我还是你二叔的妻子，如果我是通敌卖国，沈家难道就能独善其身，我早就和沈家绑在一起了，你舍得看着你的祖母他们为我陪葬吗？”叶淡莹笑盈盈地问，还不忘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 第891章 沈时好轻笑，“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威胁，你要不要试试？” “我死了，以前周碧画的那些东西，就会全数落在轩辕默的手中。”叶淡莹凑近沈时好，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着。 沈时好眸色一厉，冷冷地盯着叶淡莹，她究竟知道多少周碧画的兵器图，还只是想要吓唬她。 “周碧以前所有的生意都是我打点的，我清楚她的来历，她什么都跟我说了，我也知道她留了后手，连她父亲北山侯都不知道。”叶淡莹含笑说。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杀你灭口吗？”沈时好并不完全相信叶淡莹的话。 叶淡莹笑了笑，“我说了，只要我死了，那些东西就会有人送去北狄。” 沈时好听明白了，叶淡莹应该是有周碧留下的手稿，她这些年隐忍不说，是因为时机不成熟，现在她敢说出来，证明她认为时机成熟了。 到底是什么时机？她一直派人盯着叶淡莹，并没有发现她跟北狄人有来往啊。 “所以，你想要什么？”沈时好淡淡地问，明白叶淡莹是要来跟她谈判。 “当然是要你在众人面前亲口承认，我就是沈家的二夫人，我要光明正大地住进沈家大宅。”叶淡莹冷声说。 沈时好挑眉，就这个条件？死都要跟沈家绑一起，以为这样沈时好和沈修则就会替她遮掩身份吗？ 第1035章 怀、怀上了 南溪忿忿不平，“这个叶淡莹竟敢如此嚣张，奴婢去杀了她。” “不必。”沈时好冷声说，望着叶淡莹离开的马车，“刚才她不是说了，如果她死了，周碧的手稿就会落在轩辕默的手中。” 周碧现在已经是残废，自然是画不出什么东西，所以她以前的手稿何其珍贵，轩辕默要是知道还有手稿的存在，肯定想方设法要得到的。 还真是没想到，周碧还会有手稿落在叶淡莹的手中，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兵器的手稿。 “可是，我们的人在叶淡莹身边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如果有手稿的话，肯定会禀报的。”南溪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那些手稿应该不在叶淡莹的手中，让人再去查，看她到底跟什么人在来往。” “王妃，刚才在叶淡莹身边的就是霍娘子吧，她们怎么扯到一起了。”南溪疑虑，还以为当初霍娘子被教训一番，应该不敢再蹦跶，瞧着她刚才的眼神，好像还记恨上王妃了。 “瞧着霍娘子如今一身鲜艳穿着，去打听打听，她是不是再嫁了。”一般孀居的女子不会作如此打扮。 南溪低声应诺。 沈时好暂时将遇到这两人的不愉快压下，带着周满满又去买了糖人和风筝。 “等你爹爹回来，正好陪你放风筝。”沈时好说。 “我要那只大鸟的。”周满满指着最大的风筝叫起来。 沈时好轻咳，“那是雄鹰。” “大鸟鹰。”周满满说。 “好。”沈时好忍着笑，“再去买些糕点，今晚我们去祖母家吃晚膳。” 周满满非常喜欢祖母，听到要去长公主府，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沈时好买了长公主喜欢的山楂糕，带着周满满就来了长公主府。 笑烟亲自来迎她们，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是有什么喜事？”沈时好好奇地问。 “还是等殿下亲口告诉您。”笑烟掩嘴，“殿下知道你们要来，已经吩咐厨房准备王妃和姑娘爱吃的晚膳了。” 沈时好嘴边噙着笑，熟门熟路地往后院走去。 在上房门外就见到盛准一脸忧愁焦虑地走来走去，双手还不停地搓着，看起来很紧张。 “盛祖父，你看我的大风筝。”周满满一看到盛准，小短腿迸发大力量，噔噔噔地跑过去了。 盛准在她快要靠近的时候轻松抱起来，“小心别摔着了。” “盛叔。”沈时好嗔了女儿一眼，这才笑着跟盛准打招呼，“您怎么在外面，长公主呢？” “她……她在里头，你去劝劝她，让她别生气。”盛准局促地说，一脸担忧地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 沈时好心中诧异，谁不知道盛准对长公主的深情，这些年一直守着长公主，长公主不愿意再成亲，他就无名无份地留在她的身边，在外面被取笑是面首也不在乎。 他还会惹长公主生气？ 长公主早就养成情绪稳定，不易动怒的性子，怎么还会气得把盛准给关在外头？ 沈时好疑惑地看向笑烟。 笑烟抿了抿唇，“王妃，殿下在等着您呢。” “那……那我先带满满去玩。”盛准低声说，语气还有几分委屈。 沈时好带着疑虑进去找长公主。 这两年长公主到处游玩，岁月对她似乎特别优待，年近四十，却依旧肌肤白皙莹润，身段妖娆妩媚，看着也不过三十。 长公主捂着胸口，眼尾有些泛红，难道是哭过了？ 沈时好心中大惊，盛准到底干了什么。 “母亲，您没事吧？”沈时好忙问道， “没什么事。”长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闪，“满满呢？” “在外头遇到盛叔，被带着去放风筝了。”沈时好说。 长公主轻轻地哼了一声。 看着还真的在生气。 沈时好笑着拿出山楂糕，“这是一品斋刚做好的山楂糕，母亲您最喜欢的。” 第892章 “……”长公主咽了咽口水，她迟疑着要去拿山楂糕。 笑烟眼疾手快地收起来，“殿下，您如今不能吃山楂，这……得忌口。” 忌口？ 沈时好愣住了，怎么山楂糕还得忌口，除了她怀孕时，御医说让她少吃点山楂……嗯？ 电光火石之间，沈时好把盛准的焦虑紧张和长公主看似生气其实不好意思的羞涩结合起来，她瞪圆眼睛，惊讶地看向长公主的肚子。 长公主难堪地转开头，谁能想到，她这个年纪还能怀上 传出都要被笑是老蚌生珠，真是丢人。 “母亲，有身孕了？”沈时好小心翼翼地问。 长公主沉声说，“本宫让周御医准备打胎药了。” 笑烟一急，“殿下，这是您和盛将军的骨肉呀。” “是啊，母亲，这是喜事啊。”沈时好很惊喜，长公主这个年纪还能怀上，证明她的身体很好啊，“怀霁若是知道了，肯定也高兴，他终于有自己的弟弟或妹妹了。” 长公主迟疑地看了沈时好一眼，“怀霁不会生气吗？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生个孩子，年纪到时候比满满还要小。” “这有什么，上京城多的是舅舅与外甥同龄的，外甥比舅舅年纪大的也不在少数。”沈时好笑着说，“不过，母亲要好好养胎，这么多年没生养，万事都要小心。” 听到沈时好不介意，长公主才没有那么忧虑，她其实……也舍不得把孩子给落了。 “等怀霁回来了，要……要怎么跟他提。”长公主又头疼起来，她还真说不出口，她一个当祖母的人了，居然又有了身孕。 沈时好笑说，“他只会比我更高兴的。” 笑烟见长公主终于不再担忧，也跟着笑说，“殿下还没用膳，奴婢去将燕菜粥端过来，您好歹吃两口。” “不了，吃什么都吐，还不如不吃。”长公主皱眉摇头，“以前有怀霁的时候也没这样难受。” 沈时好笑说，“那就慢点吃，总不能饿着。” 长公主只好皱眉点头。 不一会儿，盛准也带着周满满回来了。 满满见到长公主就要往她身上扑过去，被沈时好给拦住了，“以后可不能这样扑到祖母的身上。” “我就是想抱抱祖母。”周满满嘟着嘴。 长公主伸手就把周满满给抱过去，“不碍事，哪有那么脆弱。” 盛准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满满，你不是想要弹弓吗？我给你做好了。” 周满满眼睛一亮，牵住盛准的手，“在哪里在哪里？” 沈时好决定今晚回去跟周满满好好解释，接下来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一下子就扑进长公主的怀里。 第1036章 人间值得 送走了沈时好和周满满，长公主的心情也愉悦了许多，任由盛准牵着她的手在花园里散步。 “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盛准小心翼翼地问。 “我还没那么脆弱。”长公主嗔他一眼，“是怀孕，又是快死了。” “嘘！”盛准脸色一变，急忙捂住她的嘴，“不能乱说的。” 长公主含笑拉下他的手，“你不是怕我生孩子劳累损耗身子，不让我生了吗？” 盛准一脸为难，“周御医说落胎对身子也不好，我……都是我不好。” “怎么着，这种事你一个人能完成的？”长公主没好气地问。 “我……”盛准握着她的手，想到她以后生产的疼痛，比剜他的心更痛。 长公主戳戳他的胸膛，“本宫要是把孩子生下来，你无名无份的，别人还不知怎么议论这个孩子。” “谁敢嚼舌根，我给弄死。”盛准狠厉地说。 “那先成亲吧。”长公主淡淡地道。 盛准用力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了你的。” 过了片刻，盛准瞪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刚才、说、说什么？” “怎么？不想娶我？”长公主挑眉问，“本宫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盛准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他从来不敢奢望能够娶长公主，他就是他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仙子，能够留在她身边都是一种亵渎。 “真的吗？你……愿意跟我成亲？”盛准的眼眶忍不住都红了。 长公主笑着在他面颊亲了一口，“除非你不想娶我。” 盛准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视若珍宝，声音嘶哑，“你是我的梦寐以求，你愿意下嫁，我……三生有幸。” “那就这样吧。”长公主说，“明日就让人准备婚礼。” “怀霁还没回来，要不要等他回来，先跟他商量一下。”盛准问，他担心周序川要是不同意，长公主也会难做。 他舍不得长公主有一点点的为难和不开心。 长公主笑了笑，“是我要嫁给你，跟怀霁没有关系，他就算不同意，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我不是为别人活着，就算他是我的儿子也一样。” “你也不够了解怀霁，他会祝福我们的。” 盛准听到这话，心中终于松口气。 “长公主，我真幸运。”能够与深爱的人在一起，并且得到长公主同样的情感回应。 以前他觉得这个人间无趣。 如今，人间值得。 …… …… “小叔叔，小姑姑？”周满满小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了，“可是，祖母的肚子那么小，怎么藏人啊？” 第893章 “唔……会慢慢长大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沈时好解释。 周满满哇了一声，她眨了眨眼睛看向沈时好的肚子，“娘亲，那你的肚子里面会不会也藏着一个弟弟和妹妹？” “满满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呀？”沈时好笑着问。 “可是，满满两个都想要，想要弟弟也想要妹妹，娘亲可以给我吗？”周满满认真地说。 “……”小孩子不作选择，全都要是吗？ 沈时好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好的，娘亲和爹爹努力努力。” 周满满美滋滋地笑了，逢人就说她要有弟弟和妹妹，还有小叔叔了。 “王妃。”南溪忍着笑走进来，“满满姑娘还真是活泼可爱。” “快想办法把她的嘴给堵住吧，不然明天全上京以为我又生了。”沈时好没好气地说。 南溪和东月对视一眼，“王妃，您这个月的月事好像……拖延了？” “？”沈时好愣住，好像是这样。 “明天奴婢请大夫来给王妃把脉。”东月说。 沈时好摸了摸小腹，长公主已经有三个月身孕，她要是真怀上了，算一算时间也有一个多月吧。 “对了，王妃，奴婢查到霍娘子为何跟叶淡莹走得那么近了。”南溪低声说。 “她们是偶然在胭脂铺认识的，后来经常相伴去护国寺祈福，叶淡莹给霍娘子做媒，霍娘子嫁给京部的千户，夫家姓徐，是一个鳏夫，也不知叶淡莹如何认识的，霍娘子在三个月前就嫁过去了，霍老夫人也已经离开上京。” “徐？”沈时好挑了挑眉，“我记得京部军营的将军是王随？” 王随是王皇后一族的人，本来王家中并无人投军，这个王随只是旁支所出，是先帝指名让他去京部的。 “是的，淮安郡王一直想要招揽王随，最近王随经常去郡王府。”南溪说。 沈时好淡淡一笑，“他招揽不成的。” “霍娘子还年轻，再嫁也是正常。”只是跟叶淡莹扯上关系，沈时好就觉得没那么放心。 “多派两个人盯着叶淡莹。”沈时好说，“对了，她把田产那些都还给三妹妹了吗？” 南溪道，“一开始是不肯全都归还的，找了各种借口拖延着，三姑娘就去铺子里守着，叶淡莹说哪个铺子有问题，她就去哪个铺子，还去衙内找沈二老爷，求二老爷给她几个得力的人手，不然清算不过来，劳累叶淡莹现在还要替她管着嫁妆，几次之后，沈二老爷先受不了，让叶淡莹把东西都还了。” “还把这两年赚的盈利都给吐出来。” 沈时好说，“不把叶淡莹逼入绝境，她也不会到我面前来威胁那番话。” 南溪伺候着沈时好更衣通发，“王妃，顾公子不日也要到上京了。” 想起顾无辞，沈时好笑了笑，“好些年没有见他了，也不知道成亲没有。” “顾公子若是成亲了，早就写信来跟王妃说了。”南溪说，“也不知顾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沈时好莞尔一笑，“他活得不像现世的人。” 和顾无辞认识这么久，她总觉得顾无辞就像世外人物，他享受着世间一切，却又从来不眷恋。 “是啊，没见过还有别人像顾公子这样的。” “他什么时候来上京跟我提醒一声。”沈时好说，关于叶淡莹手稿的事，她还得跟顾无辞说一声的。 南溪应诺，“王妃早些休息吧。” 第1037章 轮不到你教本王做事 前往皇陵祭拜的皇帝回到上京，周序川护送他进宫。 李煦小声叹息，“朕总算知道以前父皇老得那么快，天天一堆的奏折，连三个月没下雨都能连续上奏好几次。” 周序川微怔，“哪里连续三个月没下雨？” “好像是江水。”李煦想了想，并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皇上！”周序川语气沉了沉，“如果这本奏折真的没有用，内阁不会连续几次都上递到你的案头上，江水靠长河北面，整个江水都是耕种粮食，上京主要粮食就是从江水购买，如今是雨季，如果江水三个月没下雨，必定影响明年的收成。” “这不是一件小事。”周序川皱眉。 李煦很久没有见过周序川这么严厉的样子，他讪讪地点头，“好，朕知道了，朕会注意的。” 周序川深吸一口气，他渐渐地放手让李煦去处理朝政，也没有主动去过问。 从养心殿出来，周序川就先去内阁处了。 “摄政王，您回来了。”有大臣见到他，笑着拱手一礼。 周序川在首位坐下，沉着脸没说话，而是目光锐利地环视所有人一眼，“江水连续三个月没有降雨，各位大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摄政王，是不是皇上示下了？” “江水知府一共递了八次奏折，皇上至今都不曾有指示，你们为何不说？”周序川问。 张大人坐直身子，“王爷，皇上不是说要与你商量，所以内阁才一直等着，还想着若是明日早朝再没有示下，我们就要再次启奏了。” “谁跟你们说皇上跟本王商量的？”周序川冷冷地问。 “是……是姜大人说的。” 周序川的脸色如蒙寒霜，“江水往年是否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第894章 “以前江水雨季最多一个月不曾下雨。”张大人说，“三个月，确实不寻常。” “张大人，将户部、工部、农官所有人传进宫，让他们商议出面对江水即将干旱的方法，本王等着他们。”周序川下令。 内阁几位大臣不敢再耽搁，立刻应下来。 周序川起身出去，直奔养心殿。 果然在殿外就见到姜南。 “见过摄政王，您不是出宫了吗？莫非又有要紧事？陛下舟车劳顿，已经入睡……”姜南微笑地说。 周序川目光冷厉地盯着他，“江水的奏折，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皇上何时与本王商量过，你乱传圣意，耽搁对若水农田的抢救，你担当得起吗？” 姜南嘴边笑容淡了淡，“王爷，您是摄政王，皇上任何事情都需要跟您商议，由摄政王做决定，下官并没有传达错误。” “看来姜大人不适合留在皇上身边。”周序川冷声说。 “这应该由皇上来决定。”姜南反击。 “你不是说皇上任何事情都需要跟本王商议，由本王决定吗？那本王如今就决定，你离京任职吧。”周序川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姜南怎肯此时离开上京，“王爷，下官是皇上的殿阁大学士，你不能随意驱逐我离京。” “本王能不能这么做，等你坐在本王的位置上，你再来教本王做事。”周序川沉声说。 姜南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他压住心口的怒意，转身走进养心殿。 …… …… “娘亲，您不是说爹爹今天回来吗？我从天亮等到天黑，爹爹怎么还不回来，他一点都不想念满满。”周满满嘟着嘴，委屈巴巴地说。 沈时好其实也有些担心，以前周序川出门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回来找她们，如今都一天过去了，连个消息都没递回来。 不是出事，就是有麻烦的事发生了。 “你爹爹肯定是很忙，所以才没准时来见满满，但爹爹心里肯定非常想念你的。”沈时好将女儿搂在怀里，“等爹爹回来，我们就惩罚他，让他多给满满讲三个故事。” 周满满蔫蔫的情绪终于好转，“好，我还要让爹爹背着我在花园转三圈。” “对，一定要让转三圈。”沈时好气呼呼地说。 “娘亲，爹爹那么忙，肯定饿了，我们去给他做好吃的。”周满满拉起沈时好的手往厨房走去。 沈时好笑着应好，眼神对南溪示意了下，“去打听打听，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 一直到周满满困得在沈时好怀里睡过去，周序川才踏黑回来了，满身的疲惫，连下巴的胡渣都冒出来了。 “一直在等我？”周序川无声地询问。 沈时好轻轻点头，“见不到你回来都舍不得回去睡觉。” 周序川眼底闪过心疼又愧疚的神色，“给我，我抱她回去睡觉。” 他弯低腰把女儿给抱在怀里，望着女儿甜美纯真的睡颜，他眼中的戾气消散，变得柔情似水。 “爹爹……”周满满睁开眼睛，小声地叫了一句，很快又靠在周序川的怀里睡着了。 周序川将她抱回隔壁的房间，又默默地陪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回来主屋。 “热水给你准备好了，先去洗一洗。”沈时好轻声说，“那是满满今天帮忙给你煮的面，都已经糊了，我去重新给你下一碗。” “不用，热一热还能吃。”周序川在她面颊亲了亲，“等我。” 周序川一边洗澡一边跟沈时好说着今日的事。 沈时好听得渐渐皱眉。 “皇上不同意让姜南离京吗？”沈时好问。 “这次去了皇陵，皇上对太后生出愧疚，姜南是太后要求留在他身边的。”这是李煦和他第一次有了意见分歧。 周序川穿着常服从净房出来，他抱了抱沈时好，“姜南的事暂时不急，江水才是燃眉之急。” “想出办法了吗？”沈时好问。 “嗯，工部提出从长河引流，避免若水的农田全都干涸了。”周序川点头，只是所需要的银子不少，明日还要户部再统计费用。 不过，只要有办法就行了，其他困难都能克服。 周序川敛眸，“还有一件事，太后应该很快会接回来。” 沈时好诧异转头，“违背遗诏，大臣会同意吗？” “如果皇上以孝义为由呢。”周序川沉声问。 “违背先帝的遗诏，那也是一种不孝的行为，我觉得没有那么容易。”沈时好说，“好了，先不说这些事，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嗯？”周序川吃着糊成一团的面，疑惑地看向她。 “母亲怀孕了。”沈时好说。 “？”周序川愣住了，口中的面条落回碗里。 第1038章 他早死八百遍了 这反应果然是如她所料！ 沈时好忍着笑，将酱牛肉塞进他嘴里，“母亲身子好着呢，她有了身孕不是正常，你马上就要有弟弟和妹妹了，怎么还不开心？” “我没不开心。”周序川还有些怔愣，“就是……没想到这把年纪还会有弟弟或妹妹。” “只要母亲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就好。”沈时好笑说。 周序川点了点头，“明天我去公主府。” “那……母亲跟盛将军是不是该成亲了？”周序川想起外头对盛准的嘲讽，总不能连孩子都生了，盛准还无名无份的吧。 第895章 沈时好说，“母亲和盛叔的亲事有长史去安排。” 这么多年了，盛准对长公主的深情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有目共睹，长公主自己肯定更能深有体会，她愿意跟盛准成亲，证明她是真的完全放下对北山侯的恩怨了。 北山侯留给长公主的伤口，被盛准的爱一点点地抚平了。 周序川三两下就把一大碗面给吃完了，漱了漱口，他才觉得满身疲惫消散了些。 “要不，杀了姜南吧。”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说。 “要是杀人就能解决，他早死八百遍了。”沈时好替他通着头发。 不是没试过动手，但姜南身边有暗卫保护，而且武功不俗，因此沈时好怀疑当初圣女教还没有完全铲除，最核心的人物，只怕还藏在暗处。 “他背后是太后。”周序川皱眉，如今太后还没回来，姜南一党还能压制，要是太后回来上京，他势必要用更强硬的手段才能稳住局势。 周序川并不是很想用这样的方式跟李煦相处，也不希望先帝设想的最糟糕事情会发生。 “叶青遥现在怎样了？”沈时好低声问。 “上次将她救走时，她已经中毒，虽然吊着一口气，但一直昏迷不醒。”周序川说，“等她醒了，才能知道圣女教背后究竟还有多少人。” 沈时好轻叹，“她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周序川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明日一早还要进宫。” “别乱动了，睡吧。”沈时好在他耳边说。 “那么久没见面……”周序川的手滑进衣襟。 沈时好低声笑着，“可我有身孕了，还不到两个月。” “？”周序川猛地抬起头，看起来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真的？” “骗你作甚。”沈时好说。 “老头子骗了我，他给我开的药没用了。”周序川气结，自从知道沈时好生产时要承受的痛，他就不想她在受苦了。 反正有满满就足够了，所以他一直都喝避子药的。 “又不是没擦枪走火的时候。”沈时好小声说。 周序川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小腹，“有没有折腾你？” “没有，乖巧得很。”沈时好说，“要不是南溪提醒，我都没发觉自己有了。” 周序川满眼柔情，心里却想着等这孩子生下来，他还是自己研究避子药方，不能再有纰漏了。 …… …… “你去招惹周序川作甚，如今是紧要关头，太后能不能回来上京，就看这次皇上会不会心软，万一周序川极力反对，你看朝中哪些大臣敢反抗。”李铮没好气地埋怨姜南，觉得他做事太没有分寸。 “我就是为了要太后光明正大地回来。”姜南面无表情地说。 “别太后还没回来，你就得去外地赴任，皇上好不容易才保住你的殿阁大学士的位置，已经算是跟周序川有了一点芥蒂，不过你别再挑衅周序川，免得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姜南微微含笑，“皇上能为我做到如此地步，足可见他开始信任我了，早晚会替代周序川成为皇上的心腹。” 李铮问，“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你要怎么让太后光明正大地回来。” “先帝遗诏在前，皇上要接回太后，那就是要与群臣作对，和遗诏相比，你觉得还有什么是让群臣必须忌惮的？”姜南低声问。 “别兜圈子，快说。”李铮猜不出来，不耐烦地催促。 “是这个天下的群情，是百姓的意愿。”姜南抬眸浅笑，像极一只精于算计的狡猾狐狸。 李铮怔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发亮，他拍了拍手掌，“真不愧是你，这都能让你想出来。” “此事不能急，还得慢慢来，不然就显得是刻意为之了。”姜南说。 “需要我做什么？”李铮问。 “若是能够在若水的事上稍作为难，那就更好了。”姜南说。 李铮点头，“此事不难，交给我。” 此后，在周序川与工部在准备若水的引流工程时，户部算出所需要的费用过高，于国库来说，已经超支太多了。 “没银子也要找银子。”周序川冷声说，“这是关于以后若水一片的耕种，只要把这个水利做好了，将来就算遇到干旱也不必担心。” “但花销的银子远比今年若水损失的粮草价格还要高，不太值当啊。”户部尚书一脸为难，“王爷，国库真的存银不多啊。” 李煦略显青涩的清俊脸庞此时也一片严肃，“户部尚书，朕记得朝廷被借了不少银子，让他们把银子还上来，国库就有钱了。” “这……”户部尚书突然觉得更头疼了，去跟那些人讨要欠债，比他反对周序川还可怕啊。 “又怎么了，户部尚书？”周序川冷冷地问。 户部尚书硬着头皮说，“当初跟朝廷借银子的，都是跟着先祖打天下的老臣……” 连先帝都跟他们要不来欠款，他何德何能啊。 “你先把欠债的清单给我，让皇上先过目。”周序川说。 户部尚书只好应了下来。 李煦望着工部送上来的水利图，许久都没有说话。 “陛下？”姜南以为是水利图有问题，“若水耕种的确重要，但锦国之大，也不是只有若水的农田能出稻米。” “但干旱的不仅仅是若水。”李煦低声说，“这个引流若是成功了，可以益助的还有若水周围的地方。” 第896章 “摄政王，既然朝中大臣能跟朝廷借银子，那朕也跟大臣借银子？”李煦开口问。 “……”这话一出，底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皇上跟他们借钱，那还会还吗？ 周序川也想过这个办法，“皇上，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好，那就先讨债，实在不行，你再看着办。”李煦说。 第1039章 花太后的五万两 等户部将清单整理出来，李煦又头疼了。 这些欠债都是立过汗马功劳，跟着先祖出生入死的老功臣，如今借钱的人早就没有了，留下的都是他们的后代。 这银子要怎么讨？ “摄政王，你有什么办法吗？”李煦将问题抛给周序川。 周序川望着清单上面的名字，“这成国公的祖父曾经救过先祖，为先祖失去一臂，先祖念其功勋卓越封为成国公，如今的成国公虽然并无功勋建业，在朝廷只算是个闲人，听说为人抠搜节俭，想要从他身上讨回五万两，不容易。” “还有信远侯，也是跟随先祖一起建功立业的，都是开国公爵……” 李煦听得更加头疼了，“朕去跟他们讨银子，先祖父会不会托梦来揍朕一顿。” “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相信先祖会理解皇上的。”周序川说。 “那……那谁去讨这个银子比较合适？”李煦小声问。 在旁边的李铮开口，“这朝堂上要论谁的功勋能让人信服，恐怕只有摄政王了，皇上，臣认为，此事唯有摄政王能做到。” 姜南拱手，“臣附议。” 李煦说，“摄政王日理万机，这件事……” “先让户部尚书上门游说，若是不肯同意，再另想办法。”周序川没有被李铮他们影响，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就听摄政王的。”李煦点头。 姜南和李铮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暗恼，看来小皇帝最信任的人还是周序川。 户部尚书得了旨意，差点把所剩无几的头发给抓秃了。 他哪来的胆子去讨银子，那都是开国功勋啊。 不到几天，他愁得好像老了十岁，一见到周序川就扒拉着诉苦。 “成国公把他家祖宗的牌位都搬出来了，说他家苦啊，没银子啊，可我瞧着他家连栋梁都是上好的木料，王爷，下官该怎么办，总不能把他家的顶梁柱给撬下来吧。” “还有那信远侯，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下官难道还真能要他的命……” 看着户部尚书快崩溃的样子，周序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回去休息两天吧。” “王爷，王爷，大人！”户部侍郎脚下生风地跑过来，大口喘着气，“有、有银子了！” 户部尚书犹如病中垂死惊坐起，“什么银子，哪来的？谁家肯还钱了？” “不是，都不是。”户部侍郎大喘气，“是、是太后娘娘得知朝廷需要用银子，让人运送了五万两，这是太后一辈子的积蓄了啊。” 周序川眼底闪过诧异，他神色却依旧岿然不动，“你说什么？” “五万两白银已经送到户部了，正在清点，是太后让人送来的，那人……正在给太后回话。”户部侍郎说。 “是谁来送银子的？”周序川问。 “小徐公公。” 周序川轻轻颔首，“你们先回户部去。” 五万两已经不少了，虽然还不够，但至少能够让若水的水利引流动工做起来了。 花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认为这位太后娘娘真的有这样无私的精神。 周序川来到议事殿，听到里面小徐公公传来声音。 “皇上，太后娘娘听说若水的事情，她感伤许久，觉得她什么都帮不到您，只能够略尽点绵力，五万两不算多，却也是太后娘娘的心意。” “太后娘娘还想亲自去若水，为若水的百姓祈福求雨。”小徐公公说。 听到这话，周序川狠狠皱眉，总算明白花太后送来五万两的目的，她是想要利用若水的事，为她扬名，为她回上京铺路。 “太后娘娘不得离开皇陵，这是先帝的遗诏。”张大人沉重的声音传来。 姜南说，“张大人，先帝临终是感念与太后娘娘的夫妻情深，想要太后娘娘多陪伴，若是皇上知道太后一心为大锦，肯定不会拘泥于此。” 到底是感念情深，还是要防着花太后，各有各的想法。 张大人不以为然。 不一会儿，里面就吵了起来。 内阁中有一半的大臣觉得情况特殊，皇上无法亲自去若水，太后若是愿意代他前去祈福，这不是一件坏事。 周序川慢慢地步入殿中，吵闹声戛然而止。 “摄政王，你来得正好，我们有银子了。”李煦露出少年人开朗的笑容。 “臣在外面已经听户部侍郎说了，太后娘娘深明大义，臣十分佩服。”周序川微微浅笑。 他环顾了周围，“在殿外就听着你们在吵吵闹闹，有什么可吵的？” 张大人开口，“摄政王，太后想要去若水祈福，你觉得呢？” 周序川温和地说，“太后娘娘关心社稷，这是我大锦之福，只是上京去若水路程颠簸，且若水正在干旱，容易滋生疫病……” “祈福，在什么地方都可以。” 第897章 “是啊，皇陵也能祈福啊，还能求历代皇帝保佑大锦呢。”不知谁轻声说了一句。 “此事确实不妥当，朕再考虑考虑。”李煦抬手一挥，不让大家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序川没有再多说，他很清楚，花太后的这五万两还仅仅是开始。 从宫里出来，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牵着马走在大街上。 “你听说了吗？太后娘娘将一生积蓄都捐给朝廷，真是大义啊。” “是啊，太后娘娘真是活菩萨。” “跟先帝还一往情深，在皇陵守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 周序川的脸色沉了沉，果然是开始了。 从茶楼经过，将那些议论抛在后面，见到前面马车里的沈修则。 “去家里吧，满满想你了。”周序川上前说。 沈修则微微一笑，“好，正有此意。” 身后，无论是酒楼还是茶楼，都有人在大声地歌颂着花太后的伟大奉献。 第1040章 亲自讨债 沈时好不在家中，她来看望长公主了，一路上也听闻了不少关于花太后的美名。 昨日还不曾有这些赞誉，仿佛一日之间，整个上京城的百姓才猛然想起大锦还有一位在皇陵的太后，更没人想过为何先帝既然与她情深，为何最后的遗诏却是要她不得离开皇陵。 人们只剩下歌颂。 花太后大义捐赠五万两，花太后舍弃养尊处优的宫中生活在皇陵祈福，花太后如活菩萨心怀百姓…… 只差没有明晃晃地说出该将花太后给接回上京了。 “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皇上前脚刚从皇陵回来，这边就开始赞扬太后，这是想造势 逼皇上将太后接回来。”长公主冷嘲着，只要长眼睛的，谁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沈时好却觉得用“逼”这个字眼形容未必贴切。 如今的造势，小皇帝说不定乐见其成，他与花太后母子相依为命多年，情感深厚，这次他去皇陵，听说花太后就病得不轻。 小皇帝心中肯定生出愧疚，只恨不得将太后接回宫里，他可以日日在跟前孝顺。 “太后回来的日子不远了。”沈时好低声道。 “谁敢违背先帝的遗诏……”长公主闻言愠怒。 沈时好轻拍她后背，“母亲不必生气，如今外头造势如此明显，必然有皇上的纵容，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想要孝顺他的亲生母亲，朝中大臣能够阻止吗？” 能阻止一时，不可能阻止一辈子。 小皇帝终究会长大，他手中的权势越大，他就越有自己的想法。 周序川身为摄政王就算能镇住，但长久之后，别人就会认为摄政王妄自尊大，有造反嫌疑，到时候随便一个欲加之罪，都能够毁了周家。 长公主蹙眉，“我们与花太后已经不如以往的情分，她若是回来，对怀霁必定不是好事。” 所以，不能让花太后回来。 “母亲，这些事情您别操心，最重要是自己的身体。”沈时好笑着说，“日期都订好了吗？” 长公主轻咳一声，“嗯，下个月初十，就不宴请宾客，走个过场即可。” “母亲，就算不大办，世交好友总该宴请到家中，盛叔多年来总算有名分。”沈时好知道长公主是担心他们的看法。 “怀霁怎么看？”长公主问。 沈时好说，“怀霁自然与我都是一样的。” “那……那就照你们的意思。”长公主嘴角溢出笑意。 周序川和沈修则的谈话就没有那么直白。 但在皇陵时，皇帝似有似无的试探，包括这次姜南明明犯下大错，皇帝却依旧将他留在身边当殿阁大学士，种种迹象，都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我也担心是不是摄政王当久了，便有一种唯我独尊的姿态，容不得他人跟自己唱反调。”周序川苦笑，“我希望皇上早日独当大任，又恐他被小人利用。” 三角提炉轻烟袅袅，氤氲了周序川俊朗的面庞。 沈修则低声说，“你可有想过，或许这就是先帝要你成为摄政王的缘故。” “皇上已经日渐成长，不可能永远都是我们手把手教他做事，他有他的想法。”沈修则经历过生死，看清过人性，他比周序川更想得开。 “我们这个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了。”特别对待太后。 “既然如此，让太后的五万两用不到在若水不就行了。”沈修则淡淡一笑。 周序川与他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勾唇，“看来还真的要去讨债了。” …… …… 翌日，恰好是休沐，不必上朝。 周序川带着女儿就去成国公家拜访了。 老成国公当初跟朝廷借了十万两修建祖宅和祖坟，多年过去了，一个铜板都没还过。 上次户部尚书才刚上门提起欠债，成国公差点没哭得昏厥过去。 十万两呢，如今他们大半的身家，只要能赖账，他还能哭死一百次。 但在户部尚书面前哭能有几分作用，在周序川面前哭得惊天动地，对方怎么连眼皮都不掀一下。 “爹爹，他假哭的，都没有眼泪。”周满满稚嫩的声音响起，大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嚎得嗓子都发哑的成国公尴尬地咳了两声，哀戚戚地看着周序川，“王爷，我是真的没银子啊，当初都是我祖父借银子去修祖坟去了，总不能让我刨祖坟，把里面的陪葬给拿出来吧。” 第898章 周序川抬手，“不必如此，国公爷，您言重了。” 成国公见周序川这么好说话，心中大定，“我就知道王爷是个明事理的人。” 反正他就是没钱，谁能把他怎么着。 借钱的又不是他，有本事去找他祖父讨债去啊。 “没有银子没关系，所以本王打算找老成国公讨去。”周序川沉声说，“当初老成国公借了银子之后，除了修祖坟，还有修葺祖宅，购买田产房产，这些本王都查清楚了。” “银子没有，田产相抵也行。” 成国公一听又准备要哭，一看到眼睛睁得大大看他的周满满，他就嚎不出来了。 “国公爷，这处房产略微偏僻，本王也是查了许久，才知道是成国公买下的。”周序川拿出清单，指了指上面的地址。 “……”成国公的脸色微变。 周序川像是没有看到，自顾自地继续说，“成国公膝下有一儿一女，听说令郎好静乖巧，女儿也十分活泼可爱，成国公好福气啊。” 成国公更加黑了脸。 谁不知道他唯一的嫡子生出来略有损伤，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还像个七八岁的孩童，每天也不说话，整日在屋里不肯见人。 他的妾室生下的孩子也没活过几日，他的夫人面慈心苦，他只好在外面偷偷置办妾室，如今那妾室生的儿子也有五六岁了。 本来打算今年将孩子接回家中认祖归宗，没想到，他的夫人上个月突然又怀上，而且极有可能是个男孩。 他哪敢让她知晓外室的存在，万一生气动了胎气，他盼了多年的嫡子又要出事了。 “摄政王，你到底想怎么样？”成国公咬牙切齿，“你以为拿这个来威胁我，我就能屈服吗？” “要不，国公爷往后面再看看。”周序川含笑。 成国公往下翻了一页，看到账册上的账目，他猛地站起来，脸色发白地看着周序川。 “国公爷，至少先还八万两，如何？”周序川说。 “好！”国公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个字。 第1041章 五十万两 周序川又来到信远侯家。 信远侯没有哲哲嗷嗷，全家人都在客厅招待周序川，已经颤颤巍巍的郑老夫人还要给周序川下跪，求他放过他们。 “王爷，不是我们不想还钱，是……是真的没银子，自从祖父去世，我们家就只能靠祖荫生存，几口薄田几处房租养着这么一大家子，求您跟皇上求情，皇上开恩啊。”信远侯跪着大呼。 “爹爹，跪一跪就有银子吗？那我也要。”周满满坐在周序川的旁边，自以为很小声地询问。 “那个郑环，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胸前还带着好大一块金镶玉的福牌，他说家里有几十块轮流戴的。”周满满指着不满十岁的郑家小孙子。 “关你什么事。”郑家小孙子梗着脖子就要站起来。 被他旁边的女子给摁了回去。 周序川叹了口气，“信远侯，有话好好说，不必动不动就全家向本王下跪，你们郑家欠的是皇上的银子，不是本王的银子。” “王爷……”信远侯还想卖惨。 周序川打断他的话，“侯爷，趁着本王还在好好说话，你先把女眷都叫回去。” 见周序川突然变脸，信远侯更加摆烂了，“王爷，要是朝廷非要逼我们还钱，那我们只能把这大宅卖了，全家去露宿街头。” “倒也不必，把你们借出去的印子钱收回来，说不定还能把皇宫给买下来。”周序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信远侯。 他身后的女眷本来要跟着呜咽哭几句的，听到周序川的话，吓得顿时哭不出来，全都惶恐地看向信远侯。 信远侯这下装不下去了，把郑家所有人都打发下去了，“快回去。” “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信远侯心里惊疑不定，放印子钱这么隐秘的事，他都做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被人发现，周序川不可能会知道，他是唬人的吧。 周序川淡笑，“要不本王让都护所去查？” “别！”信远侯慌了，“王爷，这都是没有的事，何必劳烦都护所呢，您说是吧？” 律法是不允许放印子钱的，轻则坐牢，重则抄家全族流放。 何况他们是功勋世家，责罚只会更重。 周序川将誊抄下来的借条放在信远侯面前，每一张的数额都不小。 信远侯的确是在朝廷中没有任何要职，但这些年日子富庶，家里儿女穿金戴银招摇过市，他的儿子去年在外地还跟人抢一个良家女子，失手将对方给打死了，收买了当地的知府，这才没有入罪跑回上京。 “王爷，十五万两，三日之内一定归还朝廷。”信远侯额头冒出细汗。 “印子钱的事，本王给你两个月时间了断，但你儿子打死一事，你最好去跟苦主道歉赔钱，承担罪罚，对方随时先动手打人，但他已经死了，你用权势逼他们屈服，早晚害的是子孙。”周序川淡淡地说。 信远侯哪敢说不，忙低声应是。 周序川这才带着周满满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周序川又把其他功勋世家走了一遍。 一共追回了五十万两的欠债。 国库一下子就充盈了不少。 早朝时，姜南等人脸色就很精彩了，只有户部尚书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899章 五万两，跟五十万两，这对比起来，那些大臣都不好再歌颂太后了，但还是有大臣启奏，太后一心为皇上，夫妻之情是情，但母子之情也是情。 皇上理应将太后接回来，为太后尽孝。 李煦等着群臣吵了得闹闹哄哄，这才开口让大家安静，他看向周序川，“摄政王，你以为呢？” 周序川走出来行礼，“臣以为如今还不是时候，先帝驾崩不到三年，违背遗诏怕会引起天下读书人的议论。” 姜南立刻道，“当初要太后在皇陵守陵是先帝的意思，不如皇上设祭坛，请高人来做法，请先帝显灵做主。” “荒谬！”沈修则沉声呵斥，“若是遗诏只需一场法事就能更改，那……” “那传位圣旨就容易让有人之人钻空子了。”周序川接了沈修则后面的话。 李煦的脸色骤然一变。 姜南也没想到周序川会说出这番话，登时就下跪请罪，“皇上恕罪，臣万万没有这个意思。” “设坛作法的确不严谨，此事不必再说。”李煦冷着脸，不去看姜南。 “下朝！” 李煦气呼呼地走出议事殿。 姜南和李铮两人同样脸色冷沉，本来以为太后拿出五万两，他们再继续推波助澜，定能够逼周序川同意此事。 没想到…… “还需要些火候。”李铮说，“周序川不是说怕天下读书人议论吗？那我们就找读书人好了。” 姜南点头，“此事我来安排。” “太后五万两不是花在若水的，是花在皇上的心里，你看这两年来，皇上何时像现在这般动摇过。”李铮仍然觉得，太后早晚会回来上京的。 “都是周序川这个碍事的东西。”他重重地哼道。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居然逼得老功勋家族都把银子吐出来。 “我让人去打听，若是周序川用的是威逼利诱，便让那些老功勋联手告他，别小看现在那些老功勋已经落寞，但怎么也不是一个小儿能欺上头的。”李铮冷声说。 姜南点头，“就算不能拿他怎样，拖延住他也是可以的。” 两人边说边走出皇宫。 而周序川和沈修则也并肩走在一起，他们没有急着出宫，而是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皇上怕是恼上你了，刚才的话，你不该截了去。”沈修则低声说。 “我说出口总比你说出口的好。”周序川说，“反正他们想对付的也只有我。” 沈修则叹息，“因为太后这件事，难道要君臣离心。” 周序川皱眉说，“太后这么急着要回来，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趁着皇上年幼，她还能掌握到一点权利。”沈修则一针见血，“怀霁，经过这么多事，已经足以看出太后是个有野心的女子，她不像你的外祖母，甘心在守着慈宁宫一片小天地。” “是啊，所以她不能回来。”不能回到大锦的政治中心。 他们已经来到养心殿。 “摄政王，沈大人，皇上……谁也不想见，您二位还是先请回吧。”徐公公在殿门口，低声地对他们说。 第1042章 学生静坐 皇陵。 花太后依旧美艳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密信，抬手抚摸着长乐的发心，语气温柔，“长乐，先不急着收东西，我们没那么快回上京。” 长乐抬起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满眼的困惑，她已经将自己的小玩意收拾进箱子里，昨天母后才跟她说的，这两天很快就能回宫的呀。 望着女儿迷茫失望的眼神，花太后心如刀绞，“你父皇的遗诏……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还需要再做些事情。” 长乐眼中含泪，语气埋怨，“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母后。” 在长乐已经逐渐模糊的记忆中，父皇对母后明明是很好的，还经常会和母后陪着她在御花园玩耍，那么好的父皇，为什么却不让他们继续生活在皇宫。 皇陵这里阴森森的，还不能穿漂亮鲜艳的衣裳，她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母后也不知道。”花太后低声讥笑，在皇陵的时间越长，她对盛武帝的思念就越淡，回宫的路越艰难，她的怨恨也多一分。 “是那个摄政王不让我们回去吗？”长乐声音哽咽，“皇兄是皇帝，他为何要听摄政王的话。” “因为……是你父皇让周序川当摄政王的。”花太后将长乐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抚着，“别怪你皇兄，他受人掣肘，所以才没办法让我们回去，相信他总会有办法的。” 长乐贴着母亲温软的怀抱，小小的年纪，第一次体会到讨厌一个人的是什么样子的。 她讨厌那个摄政王周序川！ 以后她也要把他远远地赶出上京，永远不让他回来。 花太后又哄了一会儿长乐，这才让奶娘将她带下去。 脸上温柔的笑容淡了去，花太后冷冷地看着密信上的内容。 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周序川究竟怎么让那些老功勋愿意将银子掏出来，衬托得她的五万两变得毫无意义。 “太后娘娘，那周序川究竟什么意思，以前您也是帮他在皇上面前说过不少好话的，他怎么还恩将仇报了。”语兰气呼呼的，为花太后抱不平。 “今非昔比了，他如今是大权独揽的摄政王，怎肯哀家回宫去分他的权。”花太后冷笑，“他越是不让哀家回去，哀家就更加要回去。” 第900章 “哀家决不允许他夺了煦儿的政权，把煦儿当傀儡利用。” 花太后深吸一口气，“哀家要为大锦登仙山祈福。” 语兰脸色骤变，“太后娘娘，仙山高耸如云，且山路崎岖，上面更是寒冷入骨，您这样……太冒险了。” “哀家就是要赌一赌。”花太后走出大殿，望着皇陵埋葬历代帝王的方向，“哀家要赌上天会眷顾一回。” “娘娘……”语兰心中悲戚，为主子感到不甘。 明明她都已经是太后了，别人当太后都能在宫里享福，只有她的主子还要想尽办法才能过上正常的日子。 “准备纸墨。”花太后写了数封密信，很快就让语兰送出去。 “让长乐给她皇兄也写个信，总要让她皇兄知道她的伤心。”花太后说。 语兰低声应是。 …… 李煦很快就得知花太后要登仙山的事了。 仙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是上京最高的山峰，离皇陵不远，当初皇陵会选在仙山脚下，也是因为上京第一缕阳光就是从仙山出现，如一道圣光照拂大地。 在仙山的顶峰常年积雪，但很少有人能登顶，能够活着下来的人也寥寥无几，只说上面白雾蒙蒙，五彩霞光，犹如仙境。 后来先帝下令不许再有百姓登仙山，免得惊扰仙人。 如今太后要登仙山为大锦为万民祈福，李煦想要阻止，但他心里也清楚，母后决定的事，他改变不了。 “先别宣扬出去，让朕仔细想一想。”李煦哑声说。 “皇上，外面云麓书院的学生静坐在宫门外，恳求皇上接回太后，要为天下人做表率。” 李煦闻言一愣，“什么？” “快去看看。”李煦立刻说。 姜南紧忙跟在他后面，“皇上，此时您不宜出现在哪些学生面前，不如先在旁边仔细看清形势，免得让有些人以为学生是您怂恿的。” 李煦皱眉，“朕怎么会去怂恿那些学生。” 简直离谱。 宫门外，带头的是上京有几分名气的才子吕昴生，十五岁中秀才，如今是举人，正等着明年开春参加科举，已经不少人认为他会是状元之才。 “太后为国捐银，为天下百姓祈福，夫妻之情是情，父子之情是情，难道母子之情就不是吗？难道只该孝顺父亲，不该孝顺母亲吗？” “皇上和太后苦尽甘来，怎能由太后在皇陵独自守陵。” “恳请皇上接回太后，先帝在天之灵，看到皇上如此孝顺仁义，必定也会同意此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千岁。” “……” 姜南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响彻天际，他望着脸色晦暗不定的小皇帝，“皇上，读书人都是明白事理的，遗诏固然存在，但遗诏是死的，人是活的。” “若是有了不得不回来的理由呢？”姜南声音很轻，他知道有些话不能再多说，否则就是在逼李煦了。 “那么多人都明白朕要接回太后的原因，为何摄政王不懂呢？”李煦眼眶有些发红。 “摄政王来了！大家不要怕。” 周序川颀长矜贵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冷冷地环绕所有学生一眼。 “把他们的名字记下，送去给云麓书院的山长。”周序川没有与他们争辩，只是吩咐着禁卫军做事。 吕昴生大怒，“王爷，你是要用权势逼全天下的读书人屈服吗？” “你出来，站在这里，告诉大家什么是遗诏。”周序川冷声说。 若是遗诏可以随意违背，那李煦这个帝位能坐多久？ “先帝才驾崩两年，有人要搅浑锦国难得的盛世太平，你们这些读书人，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不如趁早回家守着那两亩田国日子去吧，还指望你们将来成为朝廷栋梁吗？”周序川铿锵有力地怒喝。 “是否接太后回上京，是皇上的抉择，不是你们或者其他人能逼迫的。” 周序川目光冷厉，“再有下一次，以逼宫造反罪同处！” 姜南听到这话，气得脸都要歪了，“皇上，摄政王太过分了，他竟这般威胁那些学生……” “姜大人，此事你不许再插手。”李煦说。 他们根本不是周序川的对手。 第1043章 不祥之兆 李煦屏退所有宫人，一个人来到太庙里，望着一排排先祖的牌位，他跪在蒲团上，低声喃喃，“父皇，我究竟该怎么办……” 他以前觉得当皇帝并没有那么难，只要他能够用人得当，说不定还会再创一个大锦盛世。 边境有沈云峰等能将戍守，北狄羌国都不敢冒犯，朝政有周序川和沈修则，就算担心他们独揽朝政，还有姜南和李铮与他们分庭抗衡。 但是…… 他今天才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他没有自己真正的心腹，更没有真正得用的人。 周序川和沈修则都是父皇留给他的人，他们的确忠心耿耿，但不会完全听任他的命令，就像这次他想要接太后回宫。 他需要有自己的心腹，并且能力不输给周序川和沈修则。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李煦在太庙将他迄今为止短暂的十五年人生都回忆了一遍。 在他八岁之前，陪伴他的只有母后，一年几乎见不到一次的父皇，他做不到因为父皇一句遗诏，就将母后留在皇陵一辈子。 第901章 “皇上还在里面吗？”外面，传来周序川低沉的声音。 徐公公担忧地说，“是啊，皇上连午膳晚膳都还没吃，一直都没有出来。” 周序川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本王进去看看。” 正要走进太庙，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就缓缓地出现了。 李煦一瘸一拐地走来，跪得太久，双腿都麻得没知觉了。 “陛下！”周序川赶紧上前搀扶住他，“臣背你回去吧。” “怎么能让摄政王背朕。”李煦轻轻摇头，“只是腿麻而已，多走几步就好了。” 周序川扶着李煦的手，慢慢地走下台阶。 “怀霁哥哥，如果你是朕，真的忍心让从小陪伴长大的母亲独自一人在皇陵吗？”李煦轻声地问。 “陛下，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周序川知道花太后归不归来已经成了李煦的心病，他必须好好地引导。 “臣并非想阻止皇上尽孝，先帝是父，亦是君，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稳定，遗诏万万不可这时候说违背就违背。” 李煦微微一怔，“你不是想阻拦母后回来吗？” 周序川说，“臣怎么会阻止皇上尽孝，只是不想日后皇上在天下人心目中留下任何诟病。” “朕知道父皇在担心什么，但那是朕的母后，朕还是很了解的，母后是个柔弱温婉的人，她心中只盼着朕和长乐能平安顺遂，一家人团圆，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李煦低声叹息。 “……”周序川嘴角压了压。 皇上还是太年轻了。 太后看着是柔弱温婉，但心中盼的就多了。 “怀霁哥哥，那是不是再过一年，你就不会反对朕将太后接回来？”李煦问。 “只要皇上更加成熟稳重，任何事都能顾大局，臣不会阻止。”周序川沉声回道。 李煦露出少年人阳光灿烂的笑容，“好，朕一定会的。” 周序川在心中又叹息了一声。 将李煦送回养心殿，又陪着一起用了膳，外面已经是圆月高悬了。 在上京的某一处。 李铮恼怒地瞪着眼前的两个老功勋，“成国公，信远侯，你们两家可都是有从龙之功的，如今被一个小儿这般威胁，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不想，没兴趣。”成国公摆手，让他跟周序川作对？ 他看起来是大怨种吗？ 淮安郡王这是想拿他当枪使！ 信远侯更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郡王爷，那银子是我心甘情愿掏出来还的，摄政王没威胁过我，天色不早，我年纪大了熬不的夜，就先告辞了。” “我也是，那就告辞了。” 李铮脸色铁青，“你们……” 其他几户本来就以成国公和信远侯为马首，一见他们都跑了，他们哪里还敢留下，万一被周序川发现了，还不知道要拿出多少他们的把柄。 一下子人都跑空了。 “混账！”李铮脸色黑如锅底。 一个个没用的东西，活该都已经衰败了。 …… …… 就在花太后找了钦天监来算日子，想算出合适的登仙山时机，突然一道惊雷在半夜炸响。 盛武帝的陵墓旁边，一棵柏树被炸得烧了起来。 这是不祥之兆！ 帝王之怒，惊雷乍现。 最近沸沸扬扬对花太后的赞扬和请求皇上接回花太后的声音突然就戛然而止。 这声惊雷就是盛武帝的意思，之前还想请皇上设祭坛的大臣全都闭嘴了。 还需要问吗？ 盛武帝都气得快掀开棺材板了啊！ “这两天怎么会有惊雷？”姜南惊怒不已，上京一点迹象都没有，怎么就落在皇陵了。 “不像是惊雷，倒像有人故意炸的。”李铮沉声说，“我们只忙着造势，却没想到周序川这么无耻，居然用这样的方法。” 姜南深吸一口气，“皇上似乎也歇了心思，说再过一年。”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李铮皱眉，“我们最近先停一停，等过段时间再说。” “太后的登仙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了，昨夜的惊雷，已经让人生出怀疑。”姜南说，“我亲自去一趟皇陵，跟太后解释清楚。” “不必了，我去。”李铮冷声说。 姜南抬眸深深看他一眼，“好。” 被姜南和李铮在心里骂了一百遍的罪魁祸首，此时已经抱着被子打了哈欠。 “总算能清静几天了吧。”沈时好说。 周序川顺着她的背，“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这不是他们用的方法吗？我学来的。”沈时好笑了笑，“圣女教经常用的法子，好用就行了。” “太后怕是要气狠了。”周序川心情愉悦，总算把这段时间的闷气给炸爽了。 第1044章 你嫉妒吗？ 一夜之间，关于花太后的赞颂全都消失了，只有关于那道诡异到匪夷所思的惊雷成为大家的茶余饭后谈资。 只是这到底是不祥之兆，众人不敢高谈阔论，只是私底下小声议论。 莫非先帝早就察觉花太后的不祥，所以才让她守在皇陵？ 真相如何，只有先帝知道了。 就不知那一道惊雷，是不是先帝放出来的警示。 早朝的时候，李煦的脸色不是很好，昨天听说皇陵的惊雷后，他一整晚都睡不着。 第902章 他担心一睡着就会梦见父皇，感觉父皇在梦里也会一道雷劈死他。 “摄政王，你认为若水修建水利引流该交给谁去负责？”李煦语气有些发虚地询问周序川。 周序川想了想，提了工部最近从地方升上来的裴侍郎。 裴兴是出了名刚正严谨，且熟悉修水道各种工程，以前就在厦州修水道和堤坝避免一场水灾，这才被上峰记住名字，因此得到升迁。 而且此人不偏不倚，刚到上京，是皇上有心要拉拢的年轻官员。 李煦心中一动，他心里属意的人选也是裴兴。 姜南皱眉，他试过拉拢裴兴，但那人油盐不进，他并不是很愿意皇上重用裴兴。 “皇上……” “那就由裴兴为若水钦差！”李煦开口，一锤定音。 姜南一党再次败给周序川。 下朝后，周序川大步要离开，他答应女儿，今天要带她去骑马的，趁着今日天气好，他要早点回去。 “摄政王，这么急匆匆地离开，是要去操办长公主的婚事吗？”李铮在殿外见到周序川，压不住心里的邪火，大声地问着。 语气很不怀好意。 周序川瞥他一眼，“怎么，你羡慕啊？娶不到老婆的人，确实嫉妒别人能够夫妻和睦。” “谁说我羡慕了，哦，我确实佩服你，你的媳妇是嫁过别人的，如今你的母亲也要再嫁给别人了，啧啧，放眼整个上京，谁能和你相比啊。”李铮哈哈大笑。 “你还是娶不到老婆，以后死了都没人给你哭坟，你有什么好开心的？”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说。 “女子再嫁又怎么了，男人能三妻四妾，却不允许女子和离再嫁，能娶到我的夫人，说我此生荣幸，我的母亲和离独身，想再嫁就再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我母亲高兴就好。” “那你真孝顺！”李铮嘲讽。 “自然是比你孝顺，老郡王妃年轻守寡抚养你长大，你为她做过什么，连个儿媳妇都没有，让她一大把年纪都无所盼，我要是你，都要羞愧得钻地了，还有闲情议论别人的家事。”论嘴皮子，周序川可从来不输的。 李铮黑着一张脸，他本来是想要看周序川笑话，现在他自己成笑话了。 周序川嫌弃地看他一眼，“别妨碍我去找女儿骑马。” “……”李铮气笑了。 谁稀罕！ 不是他不想成亲，只是他有心爱女子，别人便进不了他的眼。 …… …… 沈时好终于见到阔别多年的顾无辞。 年过三旬的顾无辞，除了增添一些成熟睿智感，样貌上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 “我还以为你在海外不肯回来了。”沈时好打量他一眼。 上次在北狄分别，顾无辞继续留在北狄扩大他的生意版图，半年后，他又辗转出海做贸易生意，此许久都没有他的消息。 “你若是有机会出海，肯定也会喜欢这种自由刺激的日子。”顾无辞说。 沈时好笑着把玩他拿来的圆球，这是一个用金子雕刻而成，表面看着像舆图，“这是什么？” “地球仪。”顾无辞说，“虽然还不算精准，但比起锦国的舆图，能够看到更多的。”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居然是圆形的。”沈时好感慨，“这样转动的时候，不会掉下去吗？” “那是因为有地心引力。”顾无辞笑说。 沈时好将地球仪收起来，“这个礼物我替女儿收下了。” “周碧死了。”顾无辞忽然说。 沈时好挑眉，“当初废了她的手，我以为她活不过半年。” “轩辕默那个疯子，一直逼她用右手画图，左手虽然废了，但还有右手。”顾无辞说，“周碧被囚禁了两年，每天不停地画图，但没有一张得用。” “周碧心性不够坚硬，她赖以生存的左手被废，又亲眼目的她的父亲和弟弟惨死，心理防线早就崩溃，能苟活到现在，应该是轩辕默不许她死。”沈时好淡淡地说。 她对周碧的死一点都不惊讶。 “你说有事跟我商量，是什么事？”顾无辞问。 “周碧有个表妹，她说手中有周碧给她的手稿。”沈时好低声说，“我已经让人去找手稿的下落，一直都没消息。” 顾无辞眉眼俊冷，“把人抓起来审问，总会吐出真话。” “不巧，这女子如今嫁给我二叔。”沈时好冷笑，“我三年前才解决上一个二婶。” “……”顾无辞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你家二叔这么不挑吗？” 沈时好微笑以对。 “恋爱脑真是无药可救。”顾无辞嗤笑一声，“有手稿也未必能成事。” “那若是落在轩辕默手中，就很难说。”沈时好道，“我查过叶淡莹，她在叶家出事之前去过杭郡和扬州，我怀疑手稿就在这两个地方。” “我立刻让人去找。”顾无辞道。 “那些兵器……你确定不会重见天日吗？”沈时好压低声音问。 顾无辞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地图，还有两把钥匙。 “我把那些东西藏到一个无人小岛，这是舆图和钥匙。”顾无辞说，“要打开密室需要四把钥匙，两把在你这里，两把在我这里，如此你可放心了？” “那你对我放心了吗？”沈时好抬眸看向顾无辞问。 第903章 顾无辞说，“对你，我从来不怀疑。” “那我也不会怀疑你。”沈时好将装地图和钥匙的匣子盖上，“希望一辈子都不需要用上。” “这次我在海外认识一个女子，下次我做东，介绍你们认识，她是商家堡堡主，她的性格直爽，你定会喜欢她。”顾无辞嘴角上扬。 沈时好挑眉，“我喜不喜欢尚未可知，但你这个老铁树似乎要开花了。” 第1045章 成亲的日子 转眼就是长公主成亲的日子。 她没有请旨让皇上封盛准为驸马，而是下嫁给盛准。 婚礼是在盛家大宅进行的。 这处大宅是盛准几年前才置办的，虽然不如长公主府奢华，但也气派大方。 两年前，他请辞禁卫军统领的官职，在兵部领了个闲差。 沈时好本想一大早过来帮忙招待客人，被长公主勒令不许操劳，就担心她还没满三个月的胎儿受惊了。 “真不愧是长公主，一大把年纪还能把自己嫁出去。” “可不是，刚才你看出来没有，那腰身像是有了呢……” “啧啧，以前都说老北山侯辜负长公主，谁不知道她也养着面首，那盛准好好一个将军，如今连前程都不要了。” “嘘，别太大声，被听着不好。” “她都敢嫁，还不让人说啊。” “……” 沈时好听到花园里角落传来的声音，脚步微顿，脸色变得极冷。 这几个人刚才还一脸讨好地贺喜长公主，一口一个有福气，转过头居然又在这里说些风凉话。 正要发火赶人，就听到一道怒斥。 “啧，哪来的长舌妇只敢躲在阴暗处羡慕嫉妒别人，年纪大怎么了，长公主有老天爷眷顾，看着跟你们都差了辈分，你们是嫉妒她身体健康还能怀孕，而你们不能生了，还是羡慕她有身强力壮的盛将军相伴，是不是你们的相公不行了？” 声音一听就是属于年轻女子的，而且很陌生，沈时好一时猜不出此人是谁。 “你……你是哪家的姑娘，年纪轻轻讲话这么粗俗，一点家教都没有。”有人讪讪地呵斥。 “那你的家教还真好。”女子阴阳怪气地轻笑。 “詹夫人，你说的话也不好听，还嫌弃别人说的话粗俗，这不太好吧。”这个说话的声音就很耳熟。 沈时好一听就知道是谁。 “连三少夫人，这是你家什么人，以前怎么没见过。”孙夫人问。 安宝音淡淡一笑，“都是长公主的客人，为客之道不宜议论主人，要是让摄政王妃听到了，那就不太好了。” 听到摄政王妃，几个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哦，我听到了。”沈时好慢慢地走出去，目光微冷地将刚才议论长公主的人都盯了一眼。 她无需对她们施展报复，只需要这样走出来看她们一眼，相信她们就得吓得几天睡不着，担心哪天她们的儿子或者丈夫差事就要被抹了。 “摄政王……王妃！”几个人抖了一下，脸色发白地行礼。 沈时好看都不看她们，而是对安宝音浅笑，“连三少夫人。” 她望向安宝音身边的年轻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肌肤不若寻常女子那般白皙，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同样在好奇地打量她。 是个张扬鲜活的姑娘呢。 “见过王妃。”安宝音笑盈盈地上前，“这是我的远房表妹，最近才刚从南岭商家堡过来的，我就把她带过来一同祝贺长公主了。” 商家堡？沈时好眼底闪过一抹讶异，这么巧，该不会眼前的女子就是顾无辞想要给她介绍的吧？ 性情还真是挺讨喜的。 见沈时好并不搭理她们，刚才在这里闲言碎语的几个夫人悻悻然地走开了。 “连三少夫人，宴席马上开始，请入席吧。”沈时好笑着说。 “王妃，阿柔自幼就在南岭，那边不太重规矩，她说话野惯了，刚才那些话，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安宝音替表妹解释。 沈时好笑说，“她说得挺好的。” 说了她本来就想说的话，有什么好怪罪的。 “我就是见不得她们只会在背后说酸话，换了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娶一个十八岁姑娘，她们只会夸他有本事，再说长公主还那么美那么年轻，她们凭什么这样说。”小表妹嘀咕道。 安宝音嗔她一眼，“不许再胡说。” “叫什么名字呢？”沈时好含笑问她。 “我叫商姜柔。”商姜柔立刻回答，“朝仁郡主，我在南岭就听说过您了，您真厉害，真正的巾帼英雄！” 沈时好莞尔一笑，“认识顾无辞吗？” “啊！”商姜柔愣住，震惊地看着沈时好，“您就是顾大哥经常提起的朋友。” 安宝音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顾无辞说得没错，你真是挺有趣的。”沈时好说，“今日不适合多聊，下次有机会再宴请你们到王府。” 商姜柔眼中满是崇拜的激动，“好，好啊。” 大厅的女宾见到沈时好出现，笑呵呵地起来迎接，大家都心照不宣没说恭喜。 这恭喜怎么说啊。 恭喜人家婆母再嫁？ 反正就是喜事，大家开开心心吃席就好了。 前院的男宾也热闹纷呈，盛准穿着喜服在敬酒，往日他在军中的同僚也来了，不过脸上没多少喜色，其中有一个年轻青年脸色沉沉地喝酒。 第904章 “摆什么脸色，那还是你以前的将军，怎么，要不是他，你还没能当上副将呢。”旁边的人手肘轻轻撞他一下。 “我就是替将军不值，他原本有大好前程，为了个女人，连将军都不当了。”青年气呼呼地说，却还是压低声音，不敢让别人听见。 “那是长公主！”旁边的人更激动，不是普通的女子。 长公主又怎么了？盛将军还不是被人叫面首。 “将军拿我们当自己兄弟才宴请我们来参加他的喜事，你们有情绪回去再撒。”一个年纪比较大中年男子沉声警告。 “跟你们说的话都放屁放了，将军是急流勇退，是韬光养晦。” “军师，我们就随便说说。” 忽地，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皇上来了。” 什么？皇上亲自来恭贺长公主和盛准的亲事？ 那是冲着盛准，还是冲着长公主来的？ 李煦一身宝蓝色锦袍，俊朗的少年来到盛准面前，“盛将军，朕专门来讨一杯喜酒。” 盛准姿态淡定从容，“那真是臣与长公主的荣幸，皇上，请上座。” 跟在李煦身后的姜南默默地将周围打量一眼。 一个在兵部领闲职的盛准成亲，大半个上京城的世家都来了。 长公主真不愧是长公主。 第1046章 沈二叔又要作妖 看得出皇上依旧重视盛准和长公主，本来态度有些轻慢的大臣纷纷改变态度，一时之间，那些人看向盛准的眼神殷切了不少。 君臣尽欢。 在新房中的长公主此时已经拿着凤冠，她疲惫地靠在大迎枕，正就着笑笑的手在喝些燕窝粥。 听着另外一个丫环说着外头发生的事，包括花园里有几个夫人的议论。 “闲言碎语听多了，只是这些太不算什么。”长公主没有放在心上，她最近非常嗜睡，而且吃什么都觉得想吐。 今天的婚礼已经减掉许多繁文缛节，但她还是有些累。 “本宫先睡一会儿。”长公主吃了小半碗燕窝，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 笑笑伺候她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沈时好过来看望长公主时，看到笑笑轻手轻脚出来，“怎么了？” “王妃，殿下刚刚睡下了。”笑笑低声说，“今天许是累狠了。” 到底不是十几岁年轻的小姑娘，怀着身孕，且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婚礼，确实已经累了。 “那我明日再来看望母亲。”沈时好说。 刚出了后院，就见到在垂花门外的沈夫人和沈真真在等她，一见到她出现，就连忙招手。 也许过往的记忆太深刻，一见到她们站在一起，沈时好下意识就皱眉，想要转身离开，不过沈真真已经上前来拉住她。 “阿姐，总算等到你了，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沈真真压低声音说。 “什么事？”沈时好挑眉看了看她抓住自己的手，忍着才没有挥开。 “二叔最近总是去老夫人面前闹腾，说姐夫宁愿帮别人也不给他机会，他闹着要分家，跟沈家切割关系，把祖母气得都病倒了。”沈真真说。 “什么？”沈时好愣住，“什么机会？” 沈夫人接话，“你不知道啊，你二叔说怀霁把立功的机会给了裴兴，他也是在工部的，结果……怀霁提携了别人，把他这个二叔的老脸给踩地上了。” “……”沈时好真是彻底不知该说什么。 二叔什么时候去了工部，她连这个都不知道。 “到底是你们二叔，能帮忙就帮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他这样天天去老夫人跟前哭诉，别人知道了会有闲话。”沈夫人说。 “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沈时好皱眉，“二叔要是有能力，自然会被看到。” “祖母的身子怎么样了？”沈时好问。 “就是觉得头疼。”沈夫人说，“要不你跟女婿说一说。” 沈时好说，“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了，时候不早，你们也先回去吧。” “明日我再去看望祖母。”沈时好在沈夫人又想开口的时候先打断她。 “那行吧。”她也不是想给二房求什么前程，就是担心沈二叔到处去诉苦，到时候其他人还真的以为是大房欺负二房，不给二房机会。 目送沈夫人和沈真真离开后，沈时好才问，“最近叶淡莹有出门吗？” “昨日才传回来消息，叶淡莹一直在家中养胎，什么人都没见。”南溪回道。 沈时好轻轻颔首，回到王府，没多久周序川也回来了，她跟他询问了这件事。 “二叔？”周序川一边接过丫环递过来的热毛巾，一边仔细回想，“好像是上个月去工部，他又不擅长水利，让他去若水做什么？” 挑选裴兴去若水，是因为裴兴有那个本事，沈二老爷会干什么？ 就凭他身边有叶淡莹，他永远都别想有要职。 “他为什么会去工部？”沈时好警惕起来，上京的兵器营虽然是兵部在管理，但打造兵器的工匠，却有一部分都是出自工部。 周序川说，“他应该是走了别人的关系，没有来找过我。” “那你让人盯着，别让他碰到要紧的文件职务。”沈时好叮嘱着，“二叔就是个不清醒的，我担心他被利用了。” 第905章 “好。”周序川笑着点头，“你今天也忙了一天，是不是累了，我替你捏捏脚。” “母亲让人盯着让我休息，我哪里就累了。”沈时好笑道，“我听说今天皇上也来了，这倒是挺意外的。” 周序川压低声音，“皇上想要让盛准重新掌兵权。” “李铮能同意？”沈时好问。 “兵部无大将可用，他能有什么不同意的。”周序川冷哼。 沈时好神情一肃，“哪里？” “厦州有海寇，朝廷决定让盛准担任厦州水师提督。”周序川说。 “母亲正是艰难的时候，女子怀孕不但身体和心情都有影响，最需要盛叔在身边，他若是去厦州……” 剿灭海寇自来是最危险的事，长公主难免要增添担忧。 这时候让盛准去厦州平寇，并非一件好事。 周序川嗯了一声，“盛叔还没答应。” 沈时好轻轻抚摸小腹，她正要开口，周序川已经摇头，“你若是没有怀孕，我自是不会阻拦你，但你如今刚有身孕，哪能去平寇。” “我都还没说话呢。”沈时好哼了哼。 周序川将手轻轻贴着她的小腹，“别担心了，还有我呢。” “今天遇到个有趣的姑娘，年纪轻轻就是商家堡的堡主，顾无辞在海外与她相识，原本是要介绍我们认识，今天我倒是先见着她了。”沈时好跟周序川说起今日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 “南岭商家堡？”周序川俊眉一挑。 沈时好点头，“怎么，你也知道。” “商家堡养了数百部曲，帮南岭镇压过部落的作乱，在南岭这个蛮荒之地非常有名。”周序川说，“皇上之前就提过，想要召见商家堡的堡主。” “居然是个年轻女子？”周序川也是没想到。 沈时好说，“是个直率坦荡的姑娘，你若是见到就知道了，与顾无辞倒是般配，不过，我担心人家小姑娘会嫌弃顾无辞年纪太大了。” 周序川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给别人做媒了。” 沈时好嗔他一眼，“我是瞧着顾无辞难得如此欣赏一个女子。” “你要是喜欢这个商家堡堡主，那就请来多陪你说话，免得太闷了。”周序川说。 “看来你是真的打算自请去厦州了。”沈时好一下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第1047章 我等着 沈时好着实是想不明白，沈二叔究竟哪来的脸面跑到老夫人这里撒气，是他为了娶叶淡莹宁愿搬出沈家，要不是老夫人不忍心，都想跟他断绝关系了。 如今为了能捞上去若水的差事，他还好意思天天到老夫人这里撒泼哭闹。 谁惯得他！ “那好侄女如今是有泼天富贵了，我这个当二叔的不敢指望能沾光，但她不能明着排斥我吧，同样在工部，那裴兴在工部的时长还没有我多呢，怎么就提拔了他呢。” “母亲，我都觉得自己快不是姓沈了。” “大哥是元帅，风风光光受人敬仰，侄女如今是王妃了，可我是什么啊。” “连个侍郎都不是，走到哪里还得给人当孙子。” “我丢的是沈家的脸啊。” “……” 沈老夫人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话，今天一看到儿子又哭哭啼啼地抱怨，她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你要是觉得沈家亏待了你，那你就分出去，你这个儿子，我不认了。”沈老夫人说完，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是造什么孽，生出一个这么不着调的儿子，娶了个不知什么来路的继室，连老娘都不要了，如今想升迁了，终于想起他还是姓沈的。 沈二叔愕然地抬起头，一张已经不年轻的脸庞布满泪痕，他不敢置信，老夫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您早就没把我当儿子了，我是不如大哥有出息，所以就不配姓沈。”沈二老爷叫道。 沈老夫人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二叔，你要是有出息就不会只敢找祖母撒气，你怎么不敢去找摄政王呢？”沈时好淡淡地开口，“连到我面前提一句都不敢，你不就仗着祖母是你的母亲会护着你吗？” 沈二叔黑着脸，“我跟老夫人说话，你一个晚辈插什么嘴。” “你要是不想我这个晚辈插嘴，那就不会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你是要说给老夫人听吗？我以为你这些话是想说给我听的。”沈时好讥笑。 这话戳中沈二叔的痛处，他恨恨地看着沈时好。 沈时好眼神更冷，既想要求她帮忙又不肯低头，还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当初你坚决要娶叶淡莹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她来历不明，随时会害你身败名裂，是你不肯相信，还说宁愿丢了官职也要跟她长相厮守。”沈时好淡淡地说。 “如今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她是你的二婶！”沈二老爷怒声呵斥。 “我亲手杀了她通敌叛国的父亲！”沈时好冷声地反驳，“你想过她的身份会给沈家带来什么麻烦吗？” 沈二老爷脸色变了变，“她不是！” “嗤。”沈时好冷笑，“且不提她是否会连累你，就说说你自己吧，二叔，你跟裴兴相比，有比他更突出的能力吗？你是擅长修水利，还是擅长建堤坝，舆图你看得明白吗？不是你进了工部，你就什么都能做。” 第906章 杀人诛心！ 这话连沈老夫人听了都替沈二老爷觉得羞耻。 这下差点喘不过气来的人换成沈二老爷了。 “既无能力又没本事，只会在祖母面前叽叽歪歪，你还没断奶吗？”但凡沈二叔做个人不要来刺激老夫人，沈时好都不至于这么厌恶他。 丝毫不在意老夫人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只顾着自己利益，这种自私自利的行径，沈时好一点面子都不想留给他。 沈二老爷一怒而起，“沈时好，你放肆！” “到底谁放肆！”沈时好厉声喝道，“你要是不想连工部的差事都没有，你最好别再来伤祖母的心，否则你看我会做出什么事。” “你能做出什么事，杀了我吗？”沈二老爷轻蔑地哼道，不管怎样，他还是沈时好的二叔，她不敢冒险，打杀长辈是要入罪的。 沈时好笑了笑，“带进来。” 不一会儿，挺着大肚子的叶淡莹就被东月扭着手带进来。 连沈老夫人都瞪大眼睛坐直起来，沈夫人也吓得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她这个女儿又要做出什么事。 “沈时好，你敢！” 啪—— 回答沈二老爷的，是沈时好抬手一巴掌落在叶淡莹的脸上。 “你怂恿二叔去工部，为的是什么啊？”沈时好捏紧叶淡莹的下巴，将她红肿的脸抬高，“想捞油水，还是想拿工部的密件？” “我没有，我只是想要老爷平步青云……”叶淡莹眼中含泪，看着楚楚可怜。 “是吗？”沈时好轻笑。 “母亲，您就这样看着她这样羞辱您的儿媳妇吗？她一个晚辈，都快成了沈家的土皇帝了！她是我们沈家的祸害啊！”沈二老爷跪在沈老夫人的面前，嚎哭地质问。 沈老夫人怔怔地看向沈时好，“娇娇，这女子做了什么？” “就是她让二叔去工部，又借着招待同僚的机会，想要打探工部一些机密东西。”沈时好说，“你还真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 “我没有！”叶淡莹嘶声尖叫，她根本没跟工部有任何联系，沈时好冤枉她。 沈时好只是冷眼看她，一点情绪都没有。 叶淡莹突然就明白了，沈时好知道她在打听邬画的下落，知道她想找兵器营的关系，她只是故意拿工部的事来冤枉她。 “沈时好，你揭穿我的身份，就不怕全家都陪葬吗？”叶淡莹有恃无恐，根本不怕沈时好敢对外宣称她真正的身份。 “你试试。”沈时好淡笑。 沈二老爷将叶淡莹护在怀里，“你敢伤害她，就先杀了我，沈时好，你已经杀过我一个妻子，还想再杀一次吗？” “母亲，她还怀着你的孙子！”沈二老爷看向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悲痛地说，“跟她和离，将这个女人赶走。” “不可能！”沈二老爷拒绝，“我这辈子都要和她共生死。” 啧，一大把年纪还情情爱爱生生死死，什么脑子。 沈时好对老夫人说，“祖母，您别动怒，她连累不到沈家。” 早在叶淡莹接近沈二老爷，她和周序川就将这件事禀告先帝，当时还是太子的李煦也在场，没有将叶淡莹抓起来，不过是想知道她背后还有没有大锦的官员。 要不是因为沈绮芸和离拿回所有嫁妆，叶淡莹说不定还能再装多些时候。 而且两年多了，轩辕默应该也坐不住了。 “二叔，要么你带着她离开大锦，不然她就会成为罪臣之女，你跟她，还有和她生的儿子，都会一起入罪。”沈时好淡淡地说。 叶淡莹目眦欲裂，“沈时好，你就不怕我……” “有本事你就拿出来，我等着。”沈时好冷冷地说。 既然找不出叶淡莹放在什么地方，那干脆就釜底抽薪，让她自己拿出来。 第1048章 马上走 叶淡莹脸色惨白地靠在沈二老爷的身上，肚子一阵阵地发硬，疼得她直抽气。 沈二老爷心疼不已，“别怕，一切有我。” “是我连累老爷了。”叶淡莹眼泪横陈，“我原是想为老爷广结善缘，没想到落在王妃眼中竟成了奸细。” “我知道，我知道。”沈二老爷只恨自己没有本事，才会让自己的妻子被侄女如此羞辱。 叶淡莹哭着说，“你休了我吧，这样一来，老夫人还能替你求情，我们的孩子……也会被沈家承认。” 沈二老爷说，“我不会这么做的，大不了我们离开上京，以后和沈家再也没有关系。” 要是脱离沈家，那他们才什么都不是。 叶淡莹怎么都不同意。 “不行的，你是沈家的二老爷，怎么也是半个主子，怎么能因为我就跟沈家切割关系。”叶淡莹摇头，“老爷，父母在不分家，莫要伤了老夫人的心。” 沈二老爷心里更加疼惜她，“她们都这样对你，你还想着老夫人。” “我们先回家，等过几天老夫人气消了，再求她原谅。”叶淡莹低下眼眸，既然沈时好不给她活路，那她也豁出去了。 那些手稿在她手中是废纸，可落在别人手里，那就价值千金了。 回到家中，沈二老爷请来大夫，确定叶淡莹的肚子没有大碍，他就放心下来了。 只是刚坐下不久，就被族长差人请过去了。 第907章 多半不会有好事。 叶淡莹抚着肚子，脑海里飞快地转着，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扭转局面。 “夫人，药好了。”丫环端着药走进来。 “芍药，你是何时来到我身边的？”叶淡莹一边喝药一边低声问。 “奴婢是两年前被夫人买来的，要不是夫人，奴婢只怕要被卖到青楼里了。”芍药说。 叶淡莹只是笑了笑，将手中的碗递给她。 “你跟你的主子说，我愿意将东西给他，但是一张一万两，他要不要买。”叶淡莹淡淡地道。 “夫人，您在说什么？”芍药一头雾水，像是没听明白。 叶淡莹闭上眼睛，“我只说一次，听不明白就算了，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芍药看了她一眼，端着碗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她这一觉醒来已经天黑，睁开眼睛就看到沈二老爷颓丧地坐在旁边，把她吓了一跳。 “老爷，怎么了？”叶淡莹柔声问。 沈二老爷哑声说，“老夫人请了族长，把我移出沈家族谱了。” “什么？”那老太婆居然这么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我都说了，母亲只偏心大哥，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沈二老爷气得眼眶都红了。 他自己不想留在沈家是一回事，被逐出族谱那是另外一回事。 叶淡莹心头发凉，声音发恨，“肯定是沈时好怂恿老夫人的，她一个嫁出去的姑娘，非要回娘家指手画脚的。” 沈二老爷神情悲痛，“阿莹，我只有你和孩子了。” “老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叶淡莹握住沈二老爷的手，“沈时好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先离开上京。” “她还要赶尽杀绝吗？”沈二老爷震怒。 沈时好要杀的人是她，但她必须拉着沈二老爷在一起，这样沈时好就算动手，那也要考虑沈家其他人的心情。 “你先别急，我去找老夫人，她要是真那么无情，那我以后也不会再回沈家。”沈二老爷依旧不死心，起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叶淡莹深吸一口气，抚摸着一阵阵发硬的肚皮。 她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到了这个节骨眼，她相信沈时好肯定恨不得杀了她，她在上京停留的日子越长，对她越没有好处。 “夫人，你的要求，主子同意了。”菡萏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叶淡莹猛地抬起头，她打开门看着菡萏，“他能把我安全送出上京吗？” “你一个人？”菡萏露出个怪异的表情。 “没错，我一个人。”叶淡莹咬牙，带上沈二的话，只会拖累她。 菡萏嘴角勾了勾，“可以。” 叶淡莹松口气，“手稿不在我手里，只要你们将我送出去，我……我会交给你的。” “好，你想去哪里？”菡萏面无表情地问，和平日胆小怯弱完全判若两人。 “我……我要去西羟。”她不想留在锦国，也不想去北狄，西羟最适合了。 菡萏点头，“好，只是你马上就要生了，就不怕在路上出了意外？” “我自会有安排。”叶淡莹说，“我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走。” 第1049章 让他自己去 “王妃，叶淡莹独自离开上京了。”南溪走进屋里，在沈时好的耳边低语。 “独自？”沈时好挑眉，“连亲生儿子都没带上？” 沈时好料定叶淡莹如果要离开，一定不会带上二叔，但自己生的儿子怎么也会带走，没想到她还真狠，连儿子都不要。 “是啊，桐叶还提醒她，要是她走了，她留下的儿子肯定过不上好日子，她连听都不听，把家里的银子全都给收了，要不是那些大物件带不走，只怕都要搬空了。”南溪语气透出幸灾乐祸。 沈时好勾唇笑了笑，继续在纸上作画。 “她这会儿应该快出城了吧，临盆都要急着离开，她在怕什么？”沈时好有些疑惑。 “怕被您杀了。”南溪小声说。 沈时好回头瞥她一眼，“桐叶拿到她的手稿了吗？” “叶淡莹谨慎得好，让桐叶把她送到西羟才会把手稿拿出来。”南溪说，“王妃，那手稿说不定都不在她身上了。” “让桐叶想个办法走水路，若是不小心落水，或许很快知道手稿在哪里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如果手稿不在叶淡莹的手中，那会在哪里？ “叶家出事的时候，叶淡莹除了扬州，还去过什么地方？”沈时好垂眸看着她画出来的舆图。 扬州到金城，经过的地方太多了。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扬州的字体上，“杭郡和扬州是不是很近？” “王妃，沈二老爷来了，在门外骂骂咧咧，说您让人把叶淡莹给抓走了。”东月踩着碎步进来，脸上还忿忿不平。 沈时好冷笑一声，“让他回家去看看，除了叶淡莹，家里还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他脑子要是还不清醒，给他请几个大夫。” 估计就算二叔亲眼看到叶淡莹离开，他都能找借口为她解释。 没救了。 最后还是沈老夫人派人过来将沈二老爷给带回去，将人关在祠堂里，让他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出来。 但沈二老爷死活不信叶淡莹是自己走的，认定是沈时好要谋害她，还吵着要去天子面前告沈时好残害长辈。 第908章 “让他去找叶淡莹，要是不让他彻底死心，还真以为叶淡莹对他是山无棱天地合了。”沈时好很是厌烦，没见过一大把年纪还一心只有情情爱爱的。 脑子里长的都是什么啊！ 沈时好让人准备了马车，又给沈二叔易容，装成富庶走商的样子，不到几天就真的追上要前往西羟的叶淡莹。 叶淡莹因怀着身孕，所以马车走得并不急，她这一路已经把手上能变卖的东西全都变卖，换成银票存到九元银号。 西羟也有九元银号，她到了西羟之后，还能通过九元银号将银子换成西羟的货币。 沈二叔看到好端端的叶淡莹，身边还跟着贴身婢女，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被胁迫的样子，有些不敢置信，他就要下车去找她。 被随他而来的赵驱给扯了回去，“沈二爷，您是答应王妃，见到这女人不相认，还要说自己是打算前往西羟的商贾，她若是愿意跟你求救，让你救她回上京，以后她就是沈家正经二夫人，她若是没一句实话，您亲自解决她。” 沈二老爷皱着眉不说话。 “您要是不听劝，那我就亲自动手了。”赵驱冷笑。 “好，我都听你的。”沈二老爷立刻说。 赵驱呵呵一笑，“那就请二爷别露出马脚，被那女子看出端倪，她也是活不出大锦的。” “哼。”沈二老爷冷哼一声，算是应下来。 第1050章 他怎么就走了 落脚的客栈突然出现一队陌生的商队，叶淡莹立刻就警觉起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吃食都是让菡萏送进来的。 “外面那些人走了吗？”叶淡莹问。 菡萏说，“他们是要去西羟的商贾，这一路上恐怕会经常遇到。” 叶淡莹皱眉，这么巧？“他们是不是你那个主子的人。” “夫人，这一路上去西羟的商贾没有成百也有上千，老爷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难道你不知道大锦与西羟早就通商了吗？” “我知道。”叶淡莹有些讪讪地点头。 菡萏将食盒收起来，“夫人若是怕见生，那我们等他们启程了再出去，那赵家老爷是京北一带的大商贾，手底下几百号人，夫人貌美如花，确实也不该抛头露面于人前。” 叶淡莹蹙眉瞪她，“我岂是那种人！” 菡萏笑了笑，“奴婢说错了。” “下去吧。”叶淡莹不耐烦地挥手。 叶淡莹辗转难眠，她知道自己孤身一人要在西羟生存并不容易，最好就是再找一个靠山。 要是她没有怀着身孕，那找靠山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那个菡萏也是不可靠的，叶淡莹根本没打算指望她。 不知不觉已经天明。 叶淡莹推开门就见到对面的门也打开了，一个面生的中年男子也走了出来，一身锦袍衬得他格外儒雅斯文，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商贾。 他也发现她了，一时看得有些怔忪出神。 “老爷，我们该启程了。”旁边一个看似下人的男子低声提醒。 “嗯。”那男子收回视线，一步三回头又看向叶淡莹。 叶淡莹被看得羞涩低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男子看着颇有几分像沈二，就不知是否如沈二般好拿捏。 “夫人，我们的马车坏了。”菡萏急步走来，没有发现对面的男子。 “怎么回事？”叶淡莹脸色一变，这里要是坏了马车，想要重新买一辆可不容易。 菡萏请客栈的马厮检查了马车，发现是车轴断开了，附近又没有人会修理马车，得去附近的城池，这一来一回也要好几天。 “那怎么办？”叶淡莹是真的有些急了。 “这位夫人，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车队里正好有修马车的车夫。”刚走出客栈的中年男子见叶淡莹着急落泪的样子，终于还是开口了。 叶淡莹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多谢这位爷相助，只是……会不会妨碍你们的行程？”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你家……其他人呢？”沈二灼灼地看着叶淡莹，他希望叶淡莹能够跟他说实话，他拼了命都会救她回去的。 叶淡莹闻言落下两行清泪，“妾身的夫君半年前病逝，留下我和腹中孩儿，妾身的娘家人在西羟营商，正是打算去西羟投奔娘家。” “你的夫君……死了？”沈二不敢置信，一字一句地问。 这才发现叶淡莹身上的衣裙素净，一看就像是守寡的模样。 沈二捏紧拳头，全都都在轻轻颤抖。 叶淡莹只顾埋头落泪，没有看到沈二的异样，“是的，他嫌弃妾身人老珠黄，想要与外室私奔时不小心坠落山谷，可怜妾身无依无靠。” “……”沈二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 他跟人私奔？ 她怎么说得出口！ “不知这马车要修理多久？”叶淡莹柔声问。 “少说也要两个时辰。”赵驱回答。 叶淡莹露出为难的表情，轻咬下唇，求助地看向沈二。 沈二此时已经听不进叶淡莹的话，他脑海里全是初遇叶淡莹的记忆。 他一直不肯相信自己是被利用的。 “你孤身一人，要如何独自去西羟？”沈二哑声地问，他还在心里希冀，只要叶淡莹回头，他还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叶淡莹羞怯地看他一眼，“妾身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909章 和叶淡莹相处这么多年，沈二自然能看出她是在勾引他。 呵呵，真是可悲可笑可怜。 他捧在手心上的女人，甚至愿意为了她与沈家对立，结果却在他被赶出族谱时，她转身就离开，还怀着他的孩子勾引别人。 沈二再也听不下去，留下修车的车夫，他匆忙地离开客栈。 叶淡莹一阵错愕，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中年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不是对她有意思吗？怎么就走了。 她不知道，此时的沈二已经痛苦不已，缩在马车呜咽嚎哭起来。 在外头赶车的赵驱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二老爷，您要是想把那女子抓回去，那我们就动手了。” 沈二哭得更伤心了。 他恨叶淡莹的辜负，但他心里清楚，要是把叶淡莹带回去，那她肯定没有活路。 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啊…… “让她走，永远都不要回来。”沈二哭着说。 赵驱翻了个白眼，在另外的小路调转马车，往上京的方向回去了。 都已经看清楚那女子的真面目了，还装什么深情。 要不是王妃还没拿回东西，怎么会留那女人的命去西羟。 “他们……他们就这么走了？”叶淡莹指着已经远去的马车，转头问着菡萏。 菡萏一脸怪异，“人家是要去赶商的，为何不走？” 叶淡莹在心中哼了哼，她看得出，赵爷对她感兴趣，还以为又是一个沈二，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走了。 两个时辰后，马车终于修好了。 那车夫自己骑着马就去追自家主子，多余的话都没留给叶淡莹，本来叶淡莹还想送车夫一程，趁机可以再跟那个赵爷相遇。 “我们得坐船过河。”菡萏开口，“过了这个河，我们很快就到西羟。” 叶淡莹眼底终于浮起亮光。 “夫人，那些东西该交给奴婢了吧。”菡萏平静地问。 “我说了，只要到了西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叶淡莹说。 只是，她没想到才刚上船没多久，居然会遇到大风浪，把她的细软全都给卷进河里。 叶淡莹缩在角落，只是死死地抱着她的银票，根本不管那些对她来说轻易就能重新再买的东西。 菡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夫人，那些东西不在你的手上，到底在哪里？” 第1051章 不必留了 叶淡莹还在庆幸她的银票保住了，听到菡萏的话，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手稿！ 她脑海里飞快地运转，想着该用什么方法糊弄眼前这个丫环。 “看来你不必去西羟，我直接送你去北狄。”菡萏冷下声音，将叶淡莹的手腕用力一掰，从她怀里拿出一叠银票。 叶淡莹慌了，“不许抢我的银票。” “这不是你的。”菡萏面无表情地说，“我还会把你送回沈家。” “什么？”叶淡莹惊恐地看着菡萏，她只差一点点就能到西羟，她本来都打算好，等下船就会找借口支开这个丫环。 她的手稿根本不在身上，早在她得知父亲出事，她就把那些东西都烧了，她要是知道手稿这么重要，她肯定会好好留着。 但这些手稿是她保命的东西，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已经没有了。 “我说了，等到西羟我自然会给你。”叶淡莹叫道。 菡萏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死到临头还在糊弄我？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留着你一命，是真的把你当夫人。” 叶淡莹摇头，脸色惨白，“不，不是，我真的有手稿的，我看过的，是周碧给我的。” “你猜，把你送回沈家，你会是什么下场？”菡萏神色阴狠，“你是不是以为再凭几句花言巧语，沈二老爷又会把你捧在手心，还相信你是被别人绑架了，不知道你抛夫弃子，还背着他想勾引别人？” 叶淡莹心里却是把这个当最差的后路。 “他都亲眼看着你说他死了半年，还看着你勾搭别的男人，他还能要你吗？”菡萏一字一句地说。 “你，你说什么？”叶淡莹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她想到昨天遇到的赵爷。 她一直觉得他看起来很熟悉，难道他就是沈二？ 菡萏拎着她来到船板，让她看清楚他们的船已经开始返航，“要么说实话，要么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叶淡莹尖叫出声，“你要是杀了我，沈家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是沈家的二夫人，我肚子里怀的是沈家的孩子啊。” “你觉得沈时好会替你报仇？她没亲手杀你就不错了。”菡萏嘲讽地说，一手把叶淡莹半个身子都推到外面。 海浪扑面而来打在身上，叶淡莹冷得全身在颤抖。 她就算回去也是死，没有银子去了西羟也不会有好日子。 还不知道怎么从菡萏的手中逃脱。 “说，手稿在哪里？”菡萏冷冷地问，手中动作又松了松。 “我烧了！”叶淡莹尖叫出声，“我把它们都烧了，我不知道那个有多重要，那时候我担心会连累叶家，在扬州的时候就给烧了。” “不过，我记得样子，我能画出来给你，真的，我能画给你看的。”叶淡莹叫道。 “好，你先画给我看。”菡萏说，到船舱去拿了纸笔。 第910章 叶淡莹此时才发现河面一片平静，根本没有所谓的大风浪。 她那些细软会被水淹没，根本是被人算计的。 “你是故意的。”叶淡莹狠狠地瞪着菡萏，“你早就怀疑我手上没有手稿。” 菡萏冷笑，“快点画！” 叶淡莹深吸一口气，狼狈地拿起笔，将她记忆中的画面一点点画出来，她记忆向来很好，但她根本不知道周碧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并没有用心记住。 要不是后来周碧一直让人来找她要手稿，她都没意识到那些东西重要性。 “你看，可以吗？”叶淡莹小心翼翼地看着菡萏。 菡萏什么话都没说，将她画的东西收了起来，把叶淡莹重新带回岸上安置起来。 叶淡莹才住下没多久，当晚就发作肚子疼，折腾了三天，才终于生下一个女儿，只是这孩子在生的过程中并不顺利，不到半个月就夭折了。 在上京的沈时好也确定叶淡莹画出来的东西虽然神似，但并没有太大作用， “不必留了。”沈时好淡淡地说。 第1052章 清醒不了 沈二老爷被送回上京，样貌和声音也都恢复原来的样子，他在工部的官职也已经被抹了，如今只给他一个去外地当县令的九品小官。 “你现在清醒了吗？”沈老夫人询问着这个被情爱塞坏脑子的儿子，叶淡莹都扔下他跑了，显然那个女子是有大问题的。 沈二老爷摇头，“母亲，一切都是沈时好的阴谋诡计，是她算计了阿莹。” “你不是蠢，你是没脑子。”沈老夫人彻底失望，“你要是还想要前程，就好好收拾去赴任，要是你什么都不想要了，以后我也不会管你。” “要不是你让族长将我踢出族谱，阿莹也不会离开，都是你们让我妻离子散，我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沈二老爷满口的埋怨，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他不肯承认是自己识人不清，爱上叶淡莹这样自私自利的女子。 “祖母，不必再跟父亲多说了，他神志不清，心中没有父母兄弟情义，更无家族荣辱，只有他那个心心念念叶淡莹，随他去吧。”沈绮芸早就看淡父女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父亲仍然执迷不悟，那就没有必要再劝说了。 沈二老爷瞪着她，“你这个不孝女，都是你，你要是不和离，也不用闹成如今的局面，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沈老夫人气得直哆嗦。 沈绮芸深深地看了这个父亲一眼，扶着沈老夫人的手离开。 沈二老爷又是绝食又是自虐，沈老夫人都不肯再来见他，更别说是沈时好了。 他想要见沈时好，想逼沈时好去把叶淡莹带回来。 “看来是清醒不了，他这样的人去当县令，只苦了当地的百姓，还是禀报皇上，革了他的官职，不要祸害其他人了。”沈时好找了沈修则，留着二叔在朝廷，只会连累大哥。 沈修则也去劝过二叔，不过并没有用，“我已经跟皇上禀明情况了。” 沈时好蹙眉点了点头，“叶淡莹也死了。” 早知道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她也不会留着到现在。 还让她生了个沈家血脉的儿子，如今那个只有两岁大的儿子还不知如何处理。 “死有余辜。”沈修则冷声说。 “二叔的小儿子怎么办？”沈时好问，她是不愿意将有叶淡莹血脉的孩子认回沈家的。 沈修则淡淡地说，“二叔带着他离开上京了，身边有奶娘照顾，我们不必担心，二叔有手有脚也不至于饿死。” “那这件事就此揭过了。”沈时好说。 “今天早朝的时候，怀霁请旨去厦州平寇，皇上同意了。”沈修则低声说。 沈时好昨晚就听周序川说过了，不是他就是盛准，长公主最是需要盛准的陪伴，所以只能是周序川去。 厦州海寇危害已久，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朝廷最头疼的事情。 以前先帝还在的时候，就跟周序川提过此事，如果不是后来发生太多事，先帝已经让周序川带兵去平寇了。 李铮本来是想争下这个水师的兵权，但他比不上怀霁在小皇帝心目中的位置，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序川又得到水师。 “可惜，我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沈时好叹息。 沈修则看她一眼，“海寇虽猖獗，但怀霁也经验丰富，放心吧。” “嗯，我知道。”沈时好含笑点头，“大哥，那我先回去了。” 趁着周序川这两天还在上京，她要多争取时间跟他相处。 …… …… 周序川正在书房与幕僚等人商议前往厦州的事宜。 “赵叔等人都跟着祖父打过海寇，深知那些海寇的习性，这次赵叔为先锋。”周序川沉声说，“柴叔，那你负责粮草统筹。” “钟叔负责船只，我们走水路为主，如今水师的战船存量并不足以应付这次平寇之战，联系津北水家，看他们的战船还有多少。” 津北水家是造船世家，朝廷大多数的战船都是出自水家。 “属下立刻去办。” 一通吩咐下来，所有人都各领任务离开。 周根替周序川的茶杯续茶，“王爷，厦州海寇乃是大锦一个心头大患，与北狄的厉害相比，并不差多少。” 第911章 “我知道。”周序川沉沉点头，所以必须小心应付。 “厦州与南岭相隔一江，以前老太爷也去打过海寇，而且还得了南岭商家堡的帮助，这才将海寇彻底赶出厦州。”周根轻声说。 周序川问，“根叔，你是觉得，我应该去跟商家堡借兵？” “王爷，您看。”周根指着沙盘上的海面，“我们若是从这里围攻海寇，他往后一退就能进江，到时候进了商家版的地域……” “我听说如今这个海寇头子练黑虎跟商家堡有几分交情。”周根说。 周序川皱了皱眉，“商家堡以前不是还攻打过练黑虎的祖父，他们的交情从何说起？” “这就不清楚了。”周根道。 “好，我知道了。”周序川点了点头，“这位商家堡的堡主似乎就在上京。” 周根惊讶，“真的？” “嗯，等王妃回来，我再问问她。”他听沈时好提起过，商家堡的堡主还是个女子。 沈时好自上次遇到商家堡堡主，对她印象十分深刻，要不是这几天被沈二叔的事烦得脱不开身，她早约顾无辞带商姜柔再见面了。 所以听到周序川提起商家堡，她便笑着说，“那我明日给顾无辞送请帖，请他带商姑娘来家里。” “你先探一探口风，若是商家堡与练黑虎往来密切，其他的也不必再说了。”周序川说。 “行，你最近有时间多陪满满，她知道你要去厦州，今天整天都不开心。”沈时好小声道。 周序川将她搂在怀里，“好，你有身孕，我本该留下好好陪你的。” 沈时好轻抚他的脸庞，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你早点回来。” “我尽量在你生之前回来，好不好？”周序川的声音低哑轻柔。 第1053章 这个姑娘有点特别 最近上京城风头最盛，议论最多的就是商家堡的女堡主了。 虽然锦国民风开放，对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并不苛求，但能够做得在商界远近驰名，商姜柔绝对是称得上传奇。 这些天，她在上京城豪掷重金买大宅，给街头巷尾的流民乞丐送冬衣，修桥铺路，总之每一件事都彰显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 比起圣女教只会那些虚的做法，沈时好更欣赏她这种干脆利落砸钱的手段。 商姜柔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她既然来了上京，那肯定是想要在上京立足，可上京大多数的商业渠道都掌握在各个世家之中，她想要分一杯羹的话，就要先跟这些世家打好交道。 世家门槛高，想要合作就得先入眼。 上次连三少夫人带她去参加长公主的婚宴，也有帮她牵线的意思。 沈时好打听过了，因为商姜柔是女子的身份，颇让一些世家瞧不起。 “女子本就艰难，商姑娘能够走到今日的地位，付出的肯定比常人要多几倍的努力。”沈时好对商姜柔的情况感同身受。 她当初在余州的时候，想要像男子一样出征，她付出的代价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王妃似乎很欣赏商姑娘？”南溪说。 沈时好笑了笑，“你知道那些世家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商姜柔吗？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一个聪明的女子，比一个聪明的男子让他们更觉得忌惮。” “一些男子在骨子里就瞧不起女子，认为女子处处都必须比他们低一头，女子太能干了，就显得他们太无能。” “可商姑娘背后说商家堡啊。”南溪还是不懂，此时不管谁帮商姜柔在上京稳住脚步，替她搭线结交世家，那相当于跟商家堡交好了。 “他们当然清楚商姑娘的价值，不过是想要让商姑娘再低头，再对他们感恩一些。”沈时好嗤笑一声。 所以即便有顾无辞从中牵线，仍然有人故意摆着架子，就是想让商姜柔清楚贵族与商贾的区别。 “王妃，画舫到了。”东月说。 今天沈时好在画舫宴请顾无辞和商姜柔，还请了连三少夫人和崔家表弟来当陪客。 她的表弟崔宏栩对走仕途没兴趣，一直想经商，她正好趁机介绍他给顾无辞认识。 “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喜欢到这种地方。”顾无辞已经到了，站在船板浅浅含笑。 “谁说的，以前我就算想来也没那个闲情。”沈时好说，“是我来迟了？” “我来早了。”顾无辞摆手。 沈时好轻笑，知道顾无辞特意提前时间肯定是想询问叶淡莹的事。 “人死了，手稿已经被毁，她自己在扬州的时候就烧了。”沈时好低声说，“我让人去扬州查过，并没有找到她的手稿，人在临死前的话，应该作不了假。” “一般人就算看到那样的手稿，估计也不知道是什么。”顾无辞说。 沈时好望向外面，打趣地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跟商姑娘一同前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顾无辞没好气地说，“我与她又不住一起，怎么就要一同来。” “顾无辞，你老大不小了，就不考虑终身大事吗？”沈时好挑眉，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经富贵荣华集一身，却从来没想过要安定下来。 “没什么好考虑的。”顾无辞摆手，他就没想过要在这里成亲。 “我还以为你对商姑娘……”沈时好讶异，她误会了。 第912章 顾无辞说，“我欣赏她年纪轻轻就有挣脱世俗的勇敢和聪慧，所以愿意帮她一把，并没有别的感情。” 沈时好正要说什么，眼角已经扫到商姜柔的身影出现在岸边，她收住了话，含笑看着对方走上甲板。 “见过王妃。”商姜柔和安宝音一起来的。 今日商姜柔今日穿着素腰裙装，袖口妥帖收紧，既利落又飒爽，还有一股朝阳鲜丽的感觉。 让人很是心生好感。 “王妃，上次我在长公主府中出言不逊，一直都觉得不好意思，这是我在海外无意间发现的小玩意，就当是我给长公主和你赔罪。”商姜柔让身后的丫环拿了两个锦盒过来。 一个锦盒放着一块做工精致到叹为观止的怀表，一个是两颗鸡蛋大小的珍珠。 无论哪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商姑娘，上次你是仗义开口，怎么算是出言不逊，你这个礼物太贵重，不必如此。”沈时好忙说。 “这真的不贵重，我出海经常能拿到的东西。”商姜柔忙说。 安宝音在旁边对沈时好说，“王妃，您就收下吧，不然她还能捣鼓些你更想象不到的东西出来。” 沈时好失笑，“我替你送给长公主便是。” “多谢王妃。”商姜柔这才重新笑意盈盈。 不一会儿，崔宏栩也终于赶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着急，一边赔罪一边喝了三杯水，才总算缓过来。 “你怎么了？”沈时好问。 崔宏栩总算是缓过来，他沉着脸坐下，“姐夫让我给柴叔打下手筹备粮草，我跟柴叔去兵部清点的时候，发现整整少了两千担，姓詹的说是今年的税收还没送上来，再多的粮草也没有了。” 詹侍郎上次在周序川手里吃了大亏，他有李铮撑腰，是想公报私仇啊。 “粮草不足为何之前不说？”沈时好冷下声音，有打仗经验的人都知道粮草的重要性。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部侍郎会不清楚吗？ “姐夫已经去筹粮草了。”崔宏栩说。 沈时好压住怒火，毕竟是在别人面前，有些话还是得克制些。 顾无辞确实皱眉，“又有战事吗？” “是厦州又有海寇出来作乱。”沈时好低声说，她抬头看了商姜柔一眼，“商姑娘在南岭应该听说过厦州的海寇？” 商姜柔点头，“厦州一带有不少海寇，其中练黑虎的黑虎帮是最猖獗的，其他的基本都被他吞并了。” “商姑娘认识练黑虎吗？”沈时好直接问。 “我与他并无来往，不过，我二叔跟他认识，我在商家堡见过练黑虎。”商姜柔说，“王妃，若是粮草紧急，我可以捐一批粮草给朝廷。” 第1054章 捐粮草 沈时好微微怔住，“捐、捐粮草？” 她知道商姜柔不缺钱，但粮草……今年因为若水的干旱，全国的粮食都非常紧缺，很多大商贾都到处囤粮，就为了明年能够在缺粮的情况大赚一笔。 这时候还愿意捐粮草，那真的非常难得。 商姜柔莞尔一笑，“王妃别误会，我的那些粮食都是从海外带来的，既好保存又容易耕种，对土地也没有太大的要求，最重要还能扛肚子，最适合行军打仗的时候当粮草。” “正好我还有一船的马铃薯还好好的，您若是不嫌弃，就且当粮草用着吧。”商姜柔说。 顾无辞道，“那马铃薯耕种容易，可以在边境地区自给自足。” 沈时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她眼睛发亮地看着商姜柔，“不知那些马铃薯在何处？” “在津城港口，不过我带了些在住处，我可以让人去取来给王妃过目。”商姜柔说。 “那太好了。”沈时好要不是还记得今天是她做东要宴请，她都想跟商姜柔回去见识一下马铃薯。 商姜柔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帮上摄政王，她在上京这些天，才发现要跟世家打交道真不容易，他们要么就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有的甚至还话里话外想要她当妾室，这不是看上她的商家堡了吗？ 真是，谁给这些臭男人脸了，让她拿着商家堡当嫁妆去做妾？ 她都想给他们的脑袋开瓢，看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但凡她想嫁人，她都不是现在的商家堡堡主，还去当妾，呸！ 她都打算回南岭算了，这上京待不住她也就不待了。 “王妃刚才说起练黑虎，是担心商家堡会庇护他吗？”商姜柔低声问。 沈时好看她一眼，“商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若是商家堡庇护海寇，后果如何无需我再赘述，何况这练黑虎杀害无辜截杀过往商船，如今又在厦州到处挑衅朝廷作乱，就算他与商家堡关系匪浅，此时也不宜再有往来。” 商姜柔神情凝重点头，“厦州与南岭相邻，他若是在厦州退到南岭，的确会求助商家版，王妃，我在此跟您保证，他若是进了南岭，商家堡绝不会背叛朝廷维护海寇。” 有商姜柔这句话，沈时好就放心了。 “商姑娘大义。”沈时好举杯。 宾主皆欢，之后商姜柔也让人带了一筐马铃薯过来给沈时好，还将怎么烹饪、耕种的方法都写下来。 沈时好从来不夸口答应别人的事情，但她应承商姜柔，若是在上京有需要帮忙的，都尽可来摄政王府找她。 第913章 …… …… “没有粮草，我看周序川要怎么平寇。”詹侍郎得意洋洋，对着李铮邀功，“郡王，只怕到时候朝廷还需要您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李铮嘴角勾了勾，却责怪着詹侍郎，“粮草对行军打仗多重要，詹侍郎，你还是要尽量为摄政王筹备才行，免得到时候他平寇失败，把锅甩到你身上，你也只有当替死鬼的份。” “下官能怎么办呢，全锦国的粮食都紧缺，户部拨的银子只够买这么多了。”詹侍郎一脸无奈，“下官是将原因明明白白说清楚的，摄政王若是这样都要迁怒，那下官死就死吧。” 李铮淡淡地笑了笑，“练黑虎不是一般的海寇，他以前在海外也是当过海上将军的，周序川没有任何水上作战的经验，这会儿对上练黑虎，孰胜孰负还不知呢。” 他 并不看好周序川，年纪轻轻太过猖狂，不知收敛，以前在津城打过胜仗又如何，金城都是老北山侯带出来的旧部署，他们的经验丰富。 为了给周序川增添美名，把所有功劳都给他也不一定。 李铮对于詹侍郎的投诚举动很是满意，应允他以后会给他兵部尚书的位置，詹侍郎心里乐开花，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没多久，姜南就从另外的角门进来。 “你也得知周序川的事了？”李铮笑着问姜南。 “他怎么了？”姜南皱眉。 “粮草不足，他此战怕是没那么容易。”李铮笑着说。 姜南神色严肃地看着李铮，“郡王，大锦绝不能真的有乱党出现，你知道我们后面的大业，我知道你认识练黑虎，你不会真的想勾结海寇造反吧？” 李铮瞥了姜南一眼，“难道我就是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我和你一样，只盼着今上能够早日亲政，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周序川这次又大捷而归，那他还会轻易地交出大权吗？” “姜大人，他会当一辈子的摄政王，而皇上只能当一辈子的小皇帝。” 姜南不说话了，沉默地坐到一旁。 李铮又道，“上次我们本来已经可以将太后接回来了，要不是周序川，我们所安排的事都天衣无缝，你不想除掉周序川吗？” “练黑虎是不是故意作乱的，你想把周序川引去厦州？你想他死在厦州！”姜南站了起来，他今天才看出李铮的决定。 难怪李铮看到周序川得了水师帅印之后没有继续刁难。 他盼的不就是这个。 “李铮，那是周序川，他后面是长公主和沈时好，你确定要对他动手吗？”姜南一字一句地问。 “怎么是我对他下手呢，是海寇。”李铮立刻否认，“你高估我了。” 姜南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地敲着，他沉思了许久，“如果周序川去了厦州，或许就是太后回来的机会。” 李铮嘴角扬了扬，“没错。” “在太后回来之前，还有一件事。”姜南缓缓地开口，“我今日就是来跟你商量的。” “什么事？”李铮问。 “太后在入宫之前生过孩子，你是知道的。”姜南低声说，“当初皇上为了让太后进宫之后心无旁骛，让人杀了她的孩子。” 李铮脸色肃然，“我知道，太后还有一个女儿。” 姜南轻轻点头，“其实，当时太后是有一对儿女，只是儿子从小跟我母亲带着生活在祖宅那边，出事之后，我的小侄子就被我送走了。” “你什么意思？”李铮冷冷地问。 “我的侄子侄女跟皇上是亲骨血，他们该相认的。”姜南说，“若是事成了，太后会非常感激你的。” “姜南，你是说，太后还有一对儿女，他们已经来上京了？”李铮问。 第1055章 出征 “怎么了，有什么惊喜给我？”周序川刚回到家，就被沈时好一脸神秘地拉到偏厅。 沈时好笑说，“确实是惊喜，你快过来。” 周序川左右环顾着，“怎么没看到满满，她又跑哪里去玩了？” “被大嫂接去家里了，铭哥儿也开蒙了，让她跟着铭哥儿读书，说不定还能静下心，她一个人会把西席给气走的。”沈时好说。 在沈家有沈修则给他们上课，周满满只得老老实实的。 “这是什么？”周序川已经发现桌子上奇怪的东西，看着也不像是地瓜，以前从来都没见过。 沈时好拿起一个马铃薯掰成两半，“尝一口试试。” 周序川一脸疑惑地吃了一口，有些惊讶，“口感还不错。” “不仅口感不错，还容易耕种，而且也扛饿耐放，最适合当粮草。”周序川的眼睛一亮，随即又叹道，“就算再容易种也需要些时间，我们等不及了。” 沈时好笑说，“有一大船呢，就在津城港口，你们前往厦州时正好也带上。” 这下周序川的眼睛几乎要大放光彩了，“真的？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娇娇，咱们不能打家劫舍啊。” “你说哪里还能让我打劫一大船的马铃薯。”沈时好嗔他一眼，跟他说 马铃薯的由来。 周序川高涨的心情平息不少，他皱眉看着马铃薯，这样的东西的确是以前少见的，而且在他这这个紧急时候，确实非常需要粮草。 马铃薯是目前对他来说最佳的粮草。 “那个商姜柔可有其他要求？”周序川低声问。 第914章 沈时好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若是有别的要求还更好说，不过，我瞧着她不是那种唯利是图和别有用心的人，她也答应我，绝不会让商家堡袒护练黑虎。” 周序川拿着马铃薯端详片刻，“她若是有要求还更好办，没有要求反倒为难。”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与她交谈半日，对她虽不算完全了解，却觉得她不会是裹挟恩情的人，如今粮草才是最重要的。”沈时好说，“这是我借的，日后商姑娘有事相求，那也是我来报答。” “明日我让人去津城看看。”周序川说。 沈时好道，“我已经让辛盛去一趟了，商姑娘把货船也借给我们了。” 周序川握住沈时好的手，两人走到外面庭院散步，“我前往厦州之后，姜南难免会蛊惑皇上，大哥那边你要多看顾，而且，我猜姜南会怂恿皇上接回太后。” “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了，皇上不是答应过再等一年。”沈时好皱眉。 周序川说，“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千变万化的，以皇上对太后的愧疚，迟早都是要接回来的，你到时候别去插手，让母亲也不必管，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你安心平寇，上京的事不必操心。”沈时好柔声道。 …… …… 三天之后，周序川已经整装完毕，在城门与李煦拜别。 李煦心中愧疚，“摄政王，朕知道粮草不足，这一路还要你沿途筹备粮草，你放心，朕也会从各方调动，尽快地给你们送去粮草。” 周序川本想说他已经筹足粮草，但见姜南等人都在侧，他也就暂时隐瞒下来。 “皇上，臣会率领大锦水师平定厦州海寇之乱，还锦国海晏河清的太平。”周序川沉声说。 “有摄政王亲自出征，那海寇肯定闻风丧胆，相信不久厦州必定再无海寇作乱。”兵部尚书在旁边笑呵呵地开口。 周序川淡淡一瞥，“那还要请叶大人筹备粮草。” 叶士博嘴角抽了抽，“下官肯定会多方筹备的。” 周序川目光沉沉地看着李煦，“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凡事定要当断则断，看事要考虑周全，内阁都是先帝为您精挑细选的大臣，接下来您要亲政理政，臣相信您是一个明君。” 李煦心头激荡，“怀霁哥哥，你放心，我就算有不懂的，也会请教太傅和内阁的。” 周序川扫了他身后的姜南一眼，这时候提太后的事也不合适。 再次拜别之后，周序川率领着水师大军浩浩荡荡地前往津城港口。 他们将在那里登船，直达厦州。 “娘亲，爹爹走了。”在城墙上，沈时好牵着满满遥望逐渐远去的周序川。 周满满懂事以来第一次和父亲分离，心里的不舍完全写在脸上，大大的眼睛泛着红晕，眼泪要掉不掉，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沈时好将女儿抱在怀里，“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啊！”周满满突然惊呼出声，“糟糕了，我昨天跟着祖母去求的平安符忘记给爹爹了，还在这里呢。” 望着周满满手里的平安符，沈时好温柔浅笑，“没关系，你现在回去给爹爹写信，把平安符也放在里面，等爹爹到了厦州，他不但收到满满的信，还能收到你的平安符。” “是哦，娘亲好厉害，那我们快点回去写信。”周满满又开心地笑起来了。 第1056章 人本无高低贵贱之分 周序川远赴厦州之后，沈时好也以养胎为由，减少了外出和交际，许多不必的宴席她都推掉了，平时就在王府陪着满满写字作画，或是到公主府陪婆婆说话。 不过长公主有盛准精心照料，她也不好总是去打扰。 在御医说长公主的胎象非常平稳健康之后，长公主决定和盛准离开上京，她想在乌南养胎生产，上京这边到底是人多口杂，就算长公主自己不在意，每日要应付那些来看望的人也是疲惫。 李煦特意挑了两个擅长妇科的御医随同长公主前往乌南。 最舍不得就是周满满，她要是在家里惹娘亲生气，或是不愿意写字了，她还能跑去长公主府偷偷懒，如今就难了。 她难道还能躲到外祖母家？那里是有舅父的，舅父比娘亲还可怕。 写的字读的书更多。 周满满含泪送长公主出城，还是长公主说过阵子派人接她去乌南，她才算止住眼泪。 “你可以每天给祖母写信，顺便练一练字。”沈时好含笑对女儿说。 “……我在心里想念就可以了，不用天天写信的，祖母每天都看到我的信也会累的。”周满满认真地说。 沈时好忍住嘴边的笑意，“原来是这样啊。” 回到王府，管家送来了请帖，是常德公主要在郊外举办的秋赏。 盛邀上京名门世家的贵女和公子参加。 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 沈时好多年前就经历过了，常德公主对于做媒的事乐此不疲。 之前因为霓凰借她的手对她下毒，导致后来她跟常德公主来往也少了，这次送来请帖，是希望能够冰释前嫌的意思。 “想不想去玩啊？”沈时好笑着问周满满。 周满满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那就回了常德公主一声，到时候我要带多两个朋友一起前往。”沈时好说。 第915章 南溪笑着问，“王妃是想请顾公子和商姑娘一起去吗？” “这两人对彼此都没有意思的话，那让他们多认识些缘分也不错。”沈时好笑了笑，她当然不会强人所难，但对于商姜柔而言，多参加这些宴会，她在上京的人脉也能更多些。 不全是为了相亲，而是为了人脉。 “奴婢这就去回话。”南溪笑道。 顾无辞对秋赏兴趣缺缺，他实在不喜欢看那些女子矫揉造作地卖弄才情，但他清楚，要是他不去的话，沈时好能给他再搞出十场宴席等着他。 那就去吧。 …… …… 秋赏这日，天气爽朗，秋风徐徐。 常德公主是在她的别院办的秋赏会，各种奇花异草，珍贵花卉，让人大呼稀奇。 宾客已经来了不少，三三两两结伴成群在说话。 “商姑娘不知来了没有。”南溪低声说，“常德公主听说您愿意来参加秋赏，立刻就拿了两张请帖，还说不管王妃想带多少朋友都可以。” 沈时好环顾四周，环肥燕瘦各家贵女都打扮得非常精致，不过就是没有看到商姜柔的身影。 更别说顾无辞了。 “摄政王妃。”常德公主被簇拥着走过来，她的视线在沈时好明妍动人的脸庞上停留片刻。 长公主和沈时好真不愧是一对神奇婆母，当婆婆的现在还能再怀上身孕，沈时好这些年也不知如何养的，竟是比以前还要更好看。 “常德公主，别来无恙。”沈时好含笑点头。 “你肯来赴宴，我心里不知多高兴。”常德公主低声说，“当年的事……” 沈时好一笑，“过去便是过去，我也相信常德公主并非恶人。” “那就不提 了。”常德公主说，她亲昵地走到沈时好的身边，“我听说，你妹妹那个农场最近新来了一种十分亲人的洋狗，我看着非常喜欢，想等以后那洋狗配种了，给我留一只。” 没想到她当初为沈真真开的农场竟成了上京贵女们平日最喜欢的去处，不过，这些年都是沈真真在打理，还真的打理得有声有色。 沈时还还没有开口回答，就听到几道娇斥声从桃林里传出来。 “一个商贾之女，竟也配与本小姐平起平坐，这位置是我们先看上的，你给我起来。” “就是，也不知道怎么混到的请帖，常德公主不可能给这种低贱身份的送请帖的。” “……” 接着，是商姜柔平静清丽的声音，“我不知这位置上还刻了名字，既然你们说是你们的，那我们让开便是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听说你自幼就跟男人做生意，你是怎么做的？不会是要把你在南岭那一套狐媚子的手段用在上京吧？” “嘻嘻！” 常德公主听到这话，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办的秋赏并不仅仅邀请贵女，在另一边还有世家子弟，大家都是平时知书达理的，怎么能当众说出这么……这么下作的话。 “你们觉得做生意是怎么做的？不如跟我说说看。”沈时好让南溪把满满先带去别的地方，她抬步走进桃林里。 其实这时候的桃林没有可欣赏的，但常德公主为了增加观赏性，在桃树上挂了各种栩栩如生的花灯，其中还有灯谜，那些贵女就是进来解灯谜的。 商姜柔自然也是，而且正好看到这边有一处可以休息的石凳，便想着坐下休息，没想到莫名就被针对了。 “你、你是谁？你不要多管闲事。”三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并不认得沈时好，见她衣着不显富贵，头上也没有多值钱的首饰，便以为沈时好只是寻常小官家的女眷。 常德公主走慢了一步，正好听到她们的话，气得差点出离愤怒。 “你们是哪家的姑娘，说话如此不知羞耻，这就是你们的家教吗？”常德公主厉声地呵斥。 一看到常德公主，她们才纷纷见礼，“公主殿下，是这个商贾女子不知礼数，我们不过是说她几句罢了。” “人本无高低贵贱之分，若要分，那也是以品性为准，而不是出身，商贾又如何，我瞧着你们几个还不如商姑娘。”桃林的另一端，走出几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沈时好看清来人，眼中瞳孔微震。 第1057章 何必跟小姑娘斗气 皇上？！ 他怎么会来此！ 沈时好转头诧异看向常德公主，以为是她把皇上也邀请了，毕竟皇上还没有大婚，后宫现在连个妃嫔都没有了。 但看常德公主的样子比她还震惊，便知皇上不是她邀请来的。 几个年轻小姑娘没有见过李煦，并不知他的身份。 “你说得好听，让你娶个商贾女，那你愿不愿意？”刚才带头的小姑娘骄横地问。 “放肆！”在李煦身后的年轻侍卫呵斥。 “商姑娘捐银救助乞丐，修桥建路，帮助过无数穷苦百姓，你们做过什么？长着一张嘴就污蔑他人。”常德公主看出李煦和沈时好都在维护商姜柔，她自然立刻就明白过来。 沈时好淡淡地看对方，“你是何家的姑娘？” “我们姑娘是户部尚书的掌上明珠，你们说话客气点。”后面的丫环哼道。 户部尚书？ 沈时好这才正眼打量这个小姑娘，一双细长的眼睛，肌肤养得细腻白皙，长得还有几分秀丽，这就是唐初九的同父不同母的妹妹啊。 第916章 她想起以前在余州的时候，唐初九每每提到唐家，特别是他那位户部尚书的父亲，眼中都是掩不住恨意。 唐初九是沈云峰麾下的一员大将，也曾在她身边当副将，他的母亲原本是户部尚书的原配，但唐尚书在高中之后，被如今的夫人看中，他贬妻为妾，娶了现在的夫人，把唐初九的母亲降为妾室。 所以，明明是嫡长子的唐初九成了庶子，在唐初九的母亲病逝之后，他就投靠余州，这么多年来都没回过上京。 比起唐初九在余州九死一生地过着边境生活，这位唐姑娘的日子过得舒服多了，性子这么骄纵，可见是被唐家捧在手心长大的。 “堂堂尚书之女，竟如此粗鄙。”李煦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 他转身看向沈时好，“师父，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满满呢？” 沈时好见李煦并没有打算隐瞒身份的意思，这才屈膝一礼，“臣妇拜见皇上。” 常德公主随即也跟着行礼。 其他人脸上的神色有瞬间的空白，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纷纷跟着跪下行礼。 李煦扫了众人一眼，“都退下吧，朕要跟摄政王妃说话。” 唐家的姑娘脸上的血色褪去，她惶恐抬头看了沈时好一眼。 刚才被她以为是小官女眷的女子，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朝仁郡主。 她今日是彻底将上京最有权势的两个人都得罪了。 都是商姜柔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她就不会这么失态了。 商姜柔也要跟着退下，被沈时好示意留下了。 “师父，朕今日是来狩猎的，恰好经过这里，听说常德姑母在这边办秋赏，就过来凑个热闹，许久没有和师父狩猎，师父，不如一起去吧？”李煦笑着跟沈时好说。 上次送周序川出城时，她离得比较远，并未细看李煦，这才发现这个少年又长高不少，而且眼神内敛，看着更稳重了些。 “商姑娘，会狩猎吗？”沈时好转头问商姜柔。 商姜柔轻轻颔首，“学过一点皮毛。” 沈时好知道她这话明显是谦虚了，商家堡可不是普通的商贾，他们在南岭那样的荒蛮之地，要守卫自己的地盘，他们随时都要应付要抢夺的部落人。 作为堡主的商姜柔，怎么会不懂骑射。 “皇上，我今日不方便狩猎，不如就让商姑娘带着满满一起，我在边上看着就行了。”沈时好说，她知道满满很喜欢骑马。 “朕在宫里都听说商姑娘不少善举，没想到商姑娘如此年轻，行善积德，日后必是多福之人。”李煦这才看向商姜柔，眼神带着欣赏。 商姜柔低头行礼，“民女所为既是行善，却是存了私心，当不起皇上的称赞。” “就算有私心，行善也是实实在在的。”沈时好含笑说。 李煦让人去准备了马过来，顾无辞此时也牵着周满满出现。 “草民见过皇上。”顾无辞拱手给李煦行礼。 “皇上，这位是九元商号的顾无辞。”沈时好低声说。 李煦知道边境战马大半都是出自九元马场，他对顾无辞轻轻颔首，“那便一起去狩猎吧。” 周满满高兴地拍手，“太好了，我又能骑马了，顾叔，你会骑马吗？” “略懂。”顾无辞含笑说。 “那你可以陪我吗？”周满满眨巴着眼睛，那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叫谁能忍心拒绝。 沈时好跟着李煦出了别院，在半山坡下见到等候的姜南等人。 姜南一见到他们，脸色沉了沉，目光更是在商姜柔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最近朝臣又在商讨李煦的婚事了，李煦身边出现任何年轻女子的身影，都会让所有人提高警惕。 但姜南看向商姜柔的眼神又似乎颇有深意，沈时好回头看了商姜柔一眼。 她神色自然，根本不认识其他人。 “摄政王妃，真是哪哪都能遇到啊。”李铮嘲讽着开口。 “是啊，淮安郡王若是生了什么见不得我的病，那不如就先回城去吧。”沈时好一点都没给他面子。 李铮的脸色一沉，“沈时好，你说什么？” “你应该听听你在说什么。”沈时好眸色凌厉地扫过去。 “师父，朕让人给你挑了温驯的母马。”李煦淡淡地开口，伸手去扶沈时好上马。 看到李煦这个举动和称呼，李铮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姜南抿了抿唇，眼角余光再次扫向商姜柔。 “皇上，我自己来就行了。”沈时好轻声说。 在李煦心目中，沈时好是与他人的地位不同的，在他弱小无助的时候，是沈时好几次地救他性命，而且还传授他武功，他把沈时好当姐姐亦是师父。 今日这番行为是故意做给李铮看的，警告他不要再对沈时好无礼。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他们便到了皇家狩猎场。 李煦已经让人准备了一应茶点在帐篷里，沈时好若是不想去狩猎，可以在这里休息等候。 “早听闻商家堡是从马背上守下来的，今日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商家堡堡主的厉害。”李铮对付不了沈时好，连沈时好身边的人都看着碍眼。 商姜柔看他一眼，年轻秀美的脸庞没有惧色，“郡王想如何见识呢？” 姜南眸色沉了沉，“郡王，何必跟个小姑娘斗气！” 第917章 第1058章 刺杀 一个只学一点皮毛和另外一个略懂的，最后狩猎是最多的。 并不是商姜柔和顾无辞想出风头，而是李铮让他们实在不愿意忍耐。 沈时好没打算参与狩猎，只是骑着马慢悠悠跟在后面，李铮见了便阴阳怪气，“听说摄政王妃曾经率领数百士兵就重伤轩辕默，怎么今日连骑射都如此嫌弃？” “淮安郡王，摄政王妃不狩猎自然有她的原因。”李煦皱眉开口。 李铮笑着回了一声是，“只是臣着实有些怀疑摄政王妃以前那些赞誉都是怎么来的。” “朕亲眼见到的。”李煦已经沉下脸，“朕亲眼看过师父带着两个丫环答应了西大营，让西大营在城门认输，也亲眼见过师父率领黑骑军大战曾经的北山军，师父的骑术和战术如何，难道朕会不比你这个连见都没见过的清楚吗？” “臣不敢，臣只是……”李铮看出小皇帝真的生气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认错。 “不如郡王与我比一比，草民的骑术是不如王妃的，你若是连我的都赢不了，那……”顾无辞一身青色锦袍，笔直坐在马背，俊朗冷冽，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商贾。 沈时好抬眸看了看顾无辞，很多时候，她都觉得顾无辞身上有军人的气质，可她每次问他是否在军队生活过，他都矢口否认。 此时他散发出来的那种凛冽气势，明明就是在战场经历过才会有的。 李铮对顾无辞的话感到好笑，一个商贾居然敢跟他叫板？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李铮就感到自己的脸被啪啪地打着。 顾无辞的骑术精湛就算了，连箭术都十分精准，而本来该跟顾无辞一伙的商姜柔，却总时不时出现在李铮的身边，把原本他看中的猎物抢先给射中了。 李铮最后只射中两只兔子。 连只在林子外头陪着女儿的沈时好都比他射中的多。 “淮安郡王，你好像输了。”李煦嘴角上扬，显然对李铮被打脸很高兴。 他不喜欢李铮不经意彰显出来的狂傲，表面对自己恭敬，实际上根本并不是真心敬重他这个皇帝。 李铮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居然输给一个商贾！ “顾老板的骑射这么好，打小就练过吧，怎么不投军，反而去干起这最下等的活计。”李铮阴阳怪气地问。 “做生意很下等吗？”顾无辞淡淡勾唇，“一个国家的商业是否繁茂，可以代表国力的强衰，没有商贾在其中将货物流转经营，郡王又如何在家里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 李煦点了点头，“顾老板说得挺好的。” 李铮要反驳的话顿时就被哽住，心里暗恼小皇帝居然帮着顾无辞说话。 “郡王，愿赌服输。”沈时好似笑非笑，没那么容易让他蒙混过去。 商姜柔将马背上的猎物提下来，翘着嘴角说，“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李铮盯着商姜柔的眼神几乎要沁出利剑来。 “其实郡王不认输也没什么，草民并不放在心上。”顾无辞淡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铮要是再不说点什么，那就真的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了。 李铮握紧拳头，咬紧后槽牙，“是本郡王技不如人，刚才说的话有所冒犯，还请摄政王妃莫要放在心上。” “我自然那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没那么小气。”沈时好淡笑，“而且郡王又不是输给我的。” 姜南温润的声音适时响起，“今日狩猎都是为了陪皇上散心，何必弄出些不愉快的事。” 李煦对李铮的敲打也到此为止，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还是给顾无辞赏赐了个闲职，虽然没有实权，但也帮顾无辞摆脱会被人看轻的商贾身份。 “商姑娘，你的皮毛功夫让朕很是意外。”李煦转头看向看向商姜柔，还在犹豫着要怎么给她赏赐。 商姜柔低头一笑，“都是顾老板照顾，我才能顺利射中的。” 李煦邀请他们两个继续陪他去林子里骑马。 顾无辞兴趣缺缺，很快就落后在众人的最后面。 “娘亲，我想要去顾叔叔那里。”周满满小声地对沈时好说。 沈时好无奈一笑，“嫌弃娘亲太慢了？” 周满满捧着白嫩嫩的脸蛋，“爹爹说要照顾娘亲，不能让娘亲太累了。” 顾无辞闻言失笑，伸手将周满满给抱了过去，“一会儿顾叔叔带你跑一圈。” “好呀好呀。”周满满喜滋滋地笑了，她就是喜欢在马背驰骋的感觉。 忽地，前面传来一声惊呼。 “皇上，小心！” 破空而来的利箭从林子里出现，商姜柔猛地扑向李煦，将他拉下马背，险险避开致命一击。 周围的禁卫军立即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护驾。 但此时林子里的利箭也如雨点落下。 沈时好抽出腰间软剑，“顾无辞，先送满满回去。” “你一个孕妇还逞什么能，你带着满满先走。”顾无辞将周满满交给沈时好，“快走。” “娘亲！”周满满虽然胆子大，但还是第一次遇到真刀实枪的杀戮，她害怕地躲在沈时好的怀里。 “没事，别怕。”沈时好安抚着，一路杀出了重围。 “南溪，你带满满先回去，让附近京营速速派兵支援，我去救皇上。”沈时好沉声命令。 第918章 “王妃……” “走！” 沈时好骑着马返回，对方是有备而来，全都是不要命的死士，一窝蜂地冲着李煦去的。 今日李煦带的禁卫军只怕难以抵挡这些刺杀。 商姜柔手中拿着刀，一直挡在李煦的前面。 沈时好低身贴着马身，如一道闪电般穿过人群，“皇上，上马！” “师父！”李煦的脸色发白，看到沈时好出现，他莫名地感到心安。 “先走！”沈时好已经顾不上废话，把李煦拉上马之后，就让禁卫军先护着他离开了。 “沈时好，你也走。”顾无辞身上染了血，脸上的表情更是森然冷冽。 沈时好见李铮都受了伤，继续在这里只会增加危险。 “先护皇上离开狩猎场，援兵应该快到了。”沈时好说。 第1059章 护驾有功 在沈时好他们的保护中，终于将李煦带出狩猎场，常德公主别院的护卫也已经及时赶来。 禁卫军死伤大半，李铮和姜南都受了伤。 “商姑娘，你受伤了。”沈时好看到商姜柔的胳膊已经染满血迹。 是刚才有死士拿刀砍她，商姜柔替她在身后挡了一刀。 商姜柔笑了笑，“刚才幸好你扯了一下把那个刺客杀了，我伤得不深。” 李煦还有些惊魂未定，他看向商姜柔和顾无辞身上的血，深吸了几口气，“怎么会有死士？怎么会有刺客？” 天子要狩猎，禁卫军都会把狩猎场周围仔细检查清楚，任何可疑的人都不会靠近的。 “皇上，先回宫，此事定会调查清楚。”沈时好担心还有埋伏，必须赶紧先将李煦送回去。 “商姑娘，顾无辞，你们也跟着去疗伤。”沈时好说。 “皇上，您没事吧。”姜南喘着气急急过来，紧张地上下打量李煦。 “朕无碍。”李煦白着脸点头，“回宫吧。” 姜南回头看到商姜柔受伤的胳膊，瞳孔微缩，“商……商姑娘也受伤了？” “大人，民女这点小伤不碍事。”商姜柔回答，心中却暗暗奇怪，她以前好像没见过这个姜大人吧，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商姑娘，过来。”沈时好让商姜柔上了马车。 留下禁卫军统领在这里收拾残局，沈时好送皇上回宫。 回到上京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流云缓动，红灿灿的余晖铺满整个皇宫，李煦带血的身影出现在宫人的视线中。 惊得众人纷纷跪下。 沈修则早已经得知消息，等候在养心殿门口。 “陛下，您……” “太傅，给朕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李煦咬牙切齿。 他自登基以来，一直平稳太平，从来没想过他只是出宫狩猎，居然差点就死在外面了。 沈修则和沈时好交换个眼色，确认妹妹安全无虞，他才放心下来。 几个御医全都已经在待命，给李煦详细检查，只有轻微擦伤，身上的血迹都是别人的。 姜南和李铮的伤口也都包扎好了，两人进了养心殿就直直跪了下去。 “皇上，是臣疏忽大意，让刺客有机可趁，令皇上身处危险之中，请皇上降罪。”李铮跪得笔直，肩膀上和后背刚包扎好的白布有沁出血丝。 “臣护驾不力，请皇上降罪。”姜南也跪倒在地。 李煦已经将今日所有的事都在脑海里复盘过了，是他自己提出想要狩猎的，那些死士不可能事先得知他的行踪。 那就是他带出宫的身边人出卖了他。 会是谁呢？ 李煦目光有些冷地看着眼前两人。 姜南此时背脊已经渗出冷汗，他知道皇上肯定会怀疑今日的刺杀是有人故意泄露行踪，但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好不容易才让皇上肯信任他，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太傅，今日之事，你觉得交给谁去查最合适？”李煦转头看向沈修则。 “皇上，曾经是黑骑军副将的唐副将已经调回京营，他在上京没有别的复杂关系，不如由他来查此事？”沈修则说。 “你是说唐初九？”李煦立刻就知道沈修则说的是谁，“那就封他为都护所副都督，全力彻查此事。” 沈时好心中诧异，唐初九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有，此次商家堡堡主与顾无辞护驾有功，朕要赏赐他们！”李煦目光灼亮地看向商姜柔。 姜南张了张口，手指轻颤收紧。 第1060章 不知情 “大哥，唐初九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跟我说？”从宫里出来，沈时好立刻就找沈修则询问。 “唐老夫人病重，特意要唐初九回来见一面，两天前才回来，还来不及跟你说。”沈修则简单地解释。 沈时好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的笑，“这会儿想起有唐初九这个孙子了，之前不是这位老夫人嫌弃初九生母出身不高吗？” “别人的家事，我们也不好置喙。”沈修则说。 “好，先不说唐家的破事，你怎么让初九去趟这趟浑水，不让他回余州了？”沈时好有些不太赞同让唐初九留在上京。 沈修则在心里轻叹一声，他垂眸看向沈时好，“这是父亲的意思，想让初九留在上京。” 沈时好闻言心中了然，父亲是担心他们在上京无人手可用，所以才让唐初九回来。 第919章 出了宫门，沈时好已经安排了马车送商姜柔先回去，“好好疗伤。” 今天商姜柔舍命救了皇上，日后商家堡的福气肯定不会少了。 “顾大哥来了上京也不找我，才几年没见，怎么就生疏了。”沈修则眼中带笑看向顾无辞。 以前在余州的时候，他跟顾无辞也经常一起喝酒的。 顾无辞拍了拍沈修则的肩膀，见到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才秋日就要穿着大氅，他心中还是有些酸涩。 “回头找你。”顾无辞低声说。 沈修则眼中带笑，“好。” 目送商姜柔和顾无辞离开之后，兄妹两人的神色也沉重起来。 “我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故意的，对上之后发现不是，而且作战方式很熟悉。”沈时好冷声说。 “怀疑什么？”沈修则低声问。 “死士是冲着皇上来的，如果皇上出事，对谁有好处？”沈时好道，晋王因为叛乱被幽禁，齐王伤残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人前。 他们应该是最想把皇上拉下去的人，但晋王如今还有谁会帮他？ 沈时好不敢轻易下判断。 “李澜跟霓凰还没抓到。”沈修则淡淡地说。 “哥哥，你出门多带几个护卫。”沈时好担心背后的人要对皇上身边的近臣动手。 “好，知道了。”沈修则颔首，“你也自己小心。” …… …… “到底是谁？”李铮回到郡王府，心里的怒火已经快压不住了。 今日是他建议皇上出去狩猎散心，为的也是拉近和皇上之间的信任感，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姜南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以为这件事跟我有关系？”李铮咬牙切齿，他要是想杀李煦，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一开始的确怀疑你，后面觉得不太可能。”那些死士对李铮也是下死手的。 李铮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去拼。 李铮说，“会不会是周序川？” “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但我能确认绝对不会是周序川。”姜南摇头，“还没死的王爷有两个，他们是没有兵力了，但难保宗室没有其他人对皇上的位置虎视眈眈。” “皇上居然让唐初九去彻查这件事，唐初九是个什么玩意，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李铮很烦躁，今日的刺客，真是彻底又将李煦对他们的信任给打回原点。 “余州沈云峰的手下，他是沈修则的人。”姜南说，“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有任何动作。” 李铮哼了一声，他受的伤不轻，皇上让他接下来在家养伤，显然就是不想让他插手。 “还有，你对商家堡的堡主哪来那么大的敌意，人家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能当堡主必然有过人的才能，你欺负她做什么？”姜南冷冷地问。 “什么？那个姓商的臭丫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好像挺维护她的。”李铮盯着姜南问。 姜南皱着眉心没说话。 李铮说，“你别告诉我，她就是……” “没错，当初我是把姜柔送去了商家堡，并且让前堡主将她收养为女儿。”姜南面色冷淡，“她是太后的女儿。” “那她故意接近皇上是想要……”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她就已经来上京了。”姜南道。 他也没有想到曾经羸弱的小女孩，能够被养得如此强大。 不但成了商家堡堡主，还能自己出海经商，如今又要来上京经营她的势力。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跟沈时好走得那么近。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要是我知道她就是太后的女儿，肯定……”李铮懊恼，他肯定不会是那样的态度对待商姜柔。 姜南说，“你别突然对她转变态度，不要吓到她，还是等商家的人来跟她解释清楚身世，我们去跟她开口，她不会相信的。” “你赶紧的，我瞧着沈时好一直拉拢她，沈时好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李铮问。 “不可能。”姜南抹了抹脸庞，“我先回去了，你伤势重，好好休息。” 至于大侄女的问题，他还得跟太后商量。 看李煦好像对商姜柔并不讨厌，若是知道那是他的亲姐姐，应该也会高兴的吧。 姜南一走，门外走来一个暗卫跪在李铮面前，低声地回禀着消息。 “货船？”李铮神情一凛，“周序川这次去厦州的船只中并没有货船，那是从哪里来的？” “回郡王，属下也正在查此事，津城港口平日货船不知多少，也不知怎么就在战船里混了一艘。”那人小心翼翼地回答。 李铮深吸一口气，“你以为周序川是糊涂蛋吗？那货船绝对不简单。” 真是大意了！ “听说……沈时好跟九元商号的顾无辞是至交好友，说不定那商船是他的。” “我不想听这种废话，立刻去给我查清楚！”李铮怒道。 “还有，让练黑虎做得干净利落些，不要留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上。” “是，郡王。” 李铮因为动作太大扯到后背的伤口，忍痛嘶了一声。 等他查清楚是谁主导今日的刺杀，他非将那人碎尸万段不可！ 第1061章 你在紧张什么 第920章 回到王府，周满满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正在乖乖喝着安神汤。 “娘亲！”看到沈时好，周满满一溜下了床榻，“您怎么样了？” “我没事，没有受伤。”沈时好柔声说，将女儿抱在怀里，“今天吓坏了吧？” “有娘亲在身边，我一点都不害怕。”周满满的声音娇软，听得沈时好的心都化了。 沈时好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有满满在，娘亲也觉得充满力量，不过，娘亲以后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了。” 周满满抱着沈时好的脖子，“娘亲，我以后要努力练武功，等我长大了，我保护娘亲，还有弟弟妹妹。” “好啊。”沈时好笑着点头，“现在娘亲肚子饿了，满满可以陪娘亲吃饭吗？” “可以可以，娘亲去洗手换衣裳，我等娘亲。”沈时好的衣裳还染了些血迹，丫环早已经将热水准备好了。 用过晚膳，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周满满很快就靠在沈时好的怀里睡着了。 “王妃，奴婢把满满抱过去吧。”南溪小声说，担心沈时好现在会太累了。 “今晚让满满陪我睡吧。”沈时好说，今天也是女儿第一次看到她杀人，她担心在女儿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要是噩梦了，至少她还能哄着。 没想到周满满一夜酣睡，还打起小呼噜，睡得比沈时好还要好。 正打算去看望商姜柔和顾无辞，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马大大咧咧出现在她的面前。 沈时好挑眉看向对方，“啧，唐大人这是路过？” “小将军，你别这么说。”唐初九翻身下马来到她的面前，“我早就想来跟你说一声的，就是忙得脱不开身。” “回唐家了吗？”沈时好问。 唐初九想到他那个抛弃糟糠之妻的父亲，脸色黑了黑，“没有，他们不知道我回来。” “皇上封你为都护所副都督，唐尚书必然是知道的，到时候他会找你，昨天在常德公主的秋赏见过你那位妹妹，不怎么有脑子。”沈时好说。 “噗嗤，看来她得罪你了。”唐初九幸灾乐祸。 “不算得罪，就是……教出这样的女儿，唐夫人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你若是想为你母亲争口气，一直躲在外头是没用的。”沈时好提醒他。 “嗯，我知道。”唐初九点了点头，“别说我家里那点烂事，今天我是来跟你请教昨天的刺客。” “进来坐下说吧。”沈时好道。 唐初九走在沈时好的身后，一边说道，“今天我去看过那些死士，全都是在舌下藏了药，若是被抓一咬破当场毙命。” “一共四十人，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狩猎场。” “以前狩猎场也出现过刺客，后来先帝下令加固狩猎场周围的防护，四十个人悄无声息出现在狩猎场……”沈时好昨晚也想了许久这个问题。 但是没有想明白。 “走。”沈时好站了起来。 唐初九一愣，“去哪里？” “去狩猎场再看看。”沈时好说。 …… …… “皇上，您……您这时候不能再出宫，还没有将幕后指使抓到，宫外随时都有危险，万一……”姜南听到李煦要出宫，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李煦说，“昨天商姑娘为朕受了伤，朕去看一看她。” 姜南听到这个理由更加慌张，他以前只担心对姐姐会有排斥，现在他更担心李煦对商姜柔太亲近了。 “皇上，商姑娘那边有御医。”姜南急忙说，“若是有事，肯定会禀报的。” 李煦已经走到宫门，沈修则也拦住他了。 沈修则低声说，“皇上，宫外还不知有没有死士埋伏，你若是担心商姑娘，可以差人去看一看。” “太傅，朕想让商姑娘在宫里养伤。”李煦低声说。 姜南瞠圆眼睛，“这……这于理不合，皇上。” 沈修则说，“皇上，这要问过商姑娘的意见才行。” “对，太傅说得对，让人去问问。”李煦点头。 姜南背脊一阵发冷，他必须加快让太后知道这件事，让太后把真相告诉李煦。 最重要的是，要给李煦大婚了。 “皇上，那顾无辞也受伤了。”姜南干巴巴地提醒，皇上怎么就只关心商姜柔。 难道真的对商姜柔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朕已经让人给顾无辞送药了。”李煦想到那些死士杀人的表情，他终究没有坚持出宫。 “唐大人应该已经着手在调查此事了，希望尽快水落石出。”姜南说。 沈修则淡淡地看了姜南一眼。 “朕要去练剑。”李煦沉声说，经过这件事，他还是觉得不能把武功给落下了。 虽然他有不少侍卫，但作为皇帝，他不能将生命安全托付在别人身上。 “沈太傅，皇上过了今年也快十六岁了吧。”姜南站在沈修则的身边，目光紧紧看着在练剑的少年皇帝。 “嗯。”沈修则颔首，眼前的少年帝王，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没人比他更希望李煦能够成为一代明君。 “不知太傅可有皇后的人选？”姜南问。 沈修则终于收回视线，目光幽深地盯着姜南，“姜大人，谁都没有资格为皇上挑选皇后，那是皇上要相伴一生的人，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第921章 “就算皇上挑中一个出身差品性差的女子都无所谓？”姜南问。 “你应该相信皇上，他有自己的判断。”沈修则说。 姜南沉着脸，“我们作为皇上身边的近臣，理应为皇上筛选排忧，为皇上挑选合适的名门贵女，这对锦国江山社稷都没有坏处，一个出身尊贵的皇后，她受到的教养自然不同，对以后皇子的影响也不同。” 沈修则没有反驳，名门世家的贵女的确比大多数的女子受到更多的教养，中宫皇后需要的也是端庄贤惠，能够与皇上并肩的女子。 “姜大人，你在紧张什么？”沈修则低声问。 “我只是希望皇上不要没有经历过情爱的时候，就尝到苦果。”姜南面无表情地说。 沈修则挑了挑眉，姜南的反应让人有些意外。 第1062章 齐王别院 “这里是常德公主的别院，当时正好秋赏，当时我也在场，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沈时好低声说。 “而且从别院去狩猎场有不少禁卫军站岗，四十个人不可能一点声息都没有进去的。” “当初齐王也是在狩猎场受伤的。” 唐初九打量周围的环境，“小将军，我们到狩猎场去看看。” 因为当年齐王受伤，先帝下令将狩猎场的守卫都增加了，除非是狩猎场的守卫里出现叛徒。 “那是什么地方？”唐初九指着狩猎场数里外的一处平原。 沈时好皱眉想了一想，“那应该是齐王的别院，先帝赐封给他养病的地方。” 唐初九说，“如果死士从那个地方进来狩猎场，又有守卫故意放行，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齐王？ 沈时好对齐王的印象已经很淡，当年也只是见过几次，是个爽朗温和的人，如果他的腿没有残疾，她甚至觉得他会成为储君。 毕竟当时李煦年纪还太小了。 自从齐王残疾之后就没有出现在人前，他心中会有怨怼吗？ 但齐王怎么会有死士？ “走吧，去拜会齐王。”沈时好说。 齐王一直就住在皇上御赐的别院里，他一条腿当时中箭，御医说以后无法再行走，但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如今齐王可以不必坐在轮椅，只是走路一拐一瘸，与他以前风度翩翩姿态全然不同，所以他才极少出现在人前。 除了先帝大行时，他坐着轮椅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对于沈时好和唐初九的到来，齐王妃并不是很待见。 “摄政王妃有何贵干？”齐王妃脸上神情冷淡，虽然招待沈时好他们入了大厅，却连一杯茶都没有招待。 她原本也是个温顺知礼的千金小姐，甚至曾经也崇拜过沈时好，直到她听说齐王曾经有意要纳沈时好为妃，要不是沈时好和离过，齐王妃应该换人了。 更何况以前见面还低她一头的沈时好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妃，那地位权势比她高出不知多少阶级。 齐王虽然还是王爷，可也只是废物了。 “齐王妃，我们有些事想找王爷询问几句。”沈时好微笑道。 “我们王爷早已经远离朝廷已久，每天只在这小地方养身子，实在不知有什么可以为摄政王妃解疑的。”齐王爷蹙眉，并不是很想让沈时好见到齐王。 唐初九拱手道，“王妃，下官是都护所副都督，奉皇上之命彻查狩猎场刺客一事，因齐王府别院所在位置特殊，所以才上门来打扰。” 齐王妃闻言脸色都变了，她怒目看向沈时好，“王爷是怎么变成如今的样子，别人不清楚，摄政王妃会不清楚吗？怎么，你们怀疑刺客的事跟齐王府有关是不是？” “若是想赶尽杀绝，不必找这样的借口，我和齐王自会听命退出上京，不会留在这里碍眼。” 沈时好心想以前怎么没看出齐王妃气性这么大。 “齐王妃，我们并没有怀疑齐王的意思。”沈时好情绪平稳，“死士能够潜入狩猎场刺杀皇上，他们想要进入别的地方也不难，我们只是担心齐王的安危。” “说得倒是好听。”齐王妃嗤笑一声，并不相信沈时好说的话。 “那我们可以在周围看一看吗？”唐初九问。 齐王妃站了起来，“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两位还是请回吧。” 沈时好皱了皱眉，齐王妃这样的态度，就算换了别人来查此事，只怕也不容易。 “既然这样，那只能回去求皇上的旨意，允许都护所带兵进来查看了。”沈时好无奈轻叹，“打扰齐王妃了，告辞。” 齐王妃脸色阴沉，要是沈时好拿着圣旨带人来查看，还不知会对齐王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 “朝仁郡主，请留步。” 沈时好刚走出大厅没几步，既看到齐王坐在轮椅被推着走过来。 齐王妃沉着脸走到齐王的身边，“今日天气有些凉，你怎么出来了。” “朝仁郡主想查什么？是本王的这个别院有可疑的地方吗？”齐王淡淡地问。 “齐王爷。”沈时好敛去眼中的诧异，她差点认不出眼前白皙肥胖的男子就是齐王。 以前的齐王身材颀长，性格爽朗，怎么看都十分风度翩翩贵公子。 如今却胖得像发面馒头，整个人也没有什么精神。 唐初九抬眸打量着齐王。 第922章 “朝仁，别来无恙。”齐王笑着说。 沈时好行了一礼，“叨扰王爷了。” 唐初九也上前见礼，说明来意，“王爷，昨日狩猎场出现刺客，下官奉命彻查此事，刚才围着狩猎场检查，这才不觉意走到齐王府的别院。” “本王这个别院人口简单，除了仆从，就只有护院侍卫了。”齐王说，“皇上没有大碍吧？” 沈时好颔首，“皇上安然无恙。” 齐王轻轻点头，“那就好。” “这狩猎场是筛子吗？怎么总是能有刺客溜进去。”齐王妃小声地嘲讽。 “王爷，我们能否在周围看看。”唐初九问。 “可以，本王让管家带你们。”齐王没有反对。 “这么大的别院，一共有多少护卫啊？”沈时好好奇地问一句。 就这一片的草坪，在这里打马球狩猎都可以了。 “有上百人吧。”齐王说，他转头看向齐王妃，“是吧？” 齐王妃说，“护卫人数这个向来都是长史在安排。” “王妃，能把长史叫过来吗？”沈时好问。 虽然不太情愿，但齐王都已经答应了，齐王妃自然也无法拒绝，她示意了身边的丫环去传人。 只是去了好久都没见到长史出现。 齐王有些不悦，“这个长史是怎么回事。” “王爷别急，我再让人去催一催。”齐王妃忙说。 “小将军，唐大人请您过去。”这时，唐初九差人来请沈时好。 沈时好看向齐王，“王爷，不若一起去看看。” 齐王心里莫名生出不安，“好。” 在马厮后面的柴房前，他们发现一处枯井，本来是没有太引人注意的地方，但枯井上面有一滴血迹，唐初九掀开枯井上的大石板。 里面出现一具尸体。 第1063章 花太后要回来了 一股腐烂的臭味冲了上来。 齐王妃捂着嘴鼻退后几步，听到枯井里有死人，她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先送王妃回去。”齐王吩咐下人。 “把人带上来。”唐初九沉声命令。 “这枯井一直就存在，因为这处地方下人也少来，所以……”齐王忍着作呕的表情，“是谁死在里面了？” 很快就有人把尸体吊了上来，唐初九检查了一番，“小将军，这人死了有一段时间，至少半个月。” 齐王掩着嘴鼻看一眼，脸色微变，“他的衣裳……是长史？” “不，不对，昨日本王还见过长史，不会是他。”齐王摇头又否认。 唐初九问，“王爷，王府上有谁是少了一个脚趾的？” 齐王的脸色白了白，“是……是长史。” 只有长史的脚趾异于常人，他还是有一次无意间看到才知道的。 “昨天我们还看到长史的……”旁边的下人结结巴巴地开口，“难道是见鬼了。” 唐初九和沈时好交换了个眼色，如果枯井里的这个尸体是长史，那如今活的那个长史又是谁？ “齐王！”沈时好看向齐王。 “本王立刻让人去把他抓来。”齐王难控制心头的慌乱，本来以为刺客的事与他没有关系，但如今他的长史莫名其妙死在枯井，这件事怎么想都透着诡异。 他害怕被牵连了。 “我到枯井里去看看。”唐初九对沈时好说。 “小心点。”沈时好叮嘱。 “朝仁郡主，本王对刺客的事，一无所知，更不知长史何时被杀……”齐王声音干涩，他都已经被人害得残疾，失去了本来该属于他的高位，居然还有人不放过他。 沈时好心底是相信齐王的，这么多年来，齐王如果真的想争，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王爷，都护所会彻查清楚，此事与王爷无关，自是不会冤枉王爷。”沈时好低声说。 齐王目光沉沉地看向枯井，“那人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杀死齐王府的长史，要杀本王应该也不难，他为何不杀本王？” 沈时好实在有些不忍去看齐王。 “大概觉得本王这样的废物，杀了也没用吧。”齐王笑得有些狰狞，杀他没有用，但却要利用齐王府去刺杀皇上，让他整个齐王府都跟着陪葬。 “王爷，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若是有发现，再差人与你说一声。”沈时好轻声说。 “不必，本王就在这里等着，看看他们究竟在本王的地盘藏了什么东西。”齐王咬牙切齿地说。 沈时好不好再劝，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枯井。 过了小半个时辰，唐初九才跟另外两个人从枯井出来，他的脸色很是沉重。 “小将军，枯井下面有发现。”唐初九低声说。 沈时好看了齐王一眼，“王爷，这个枯井……你进去过吗？” 齐王脸色发白摇头，“本王住进来的时候，那枯井就存在了。” “里面是密室，可容纳数十人，且有制毒的器皿和兵器，那些死士就是藏在这里的。”唐初九低声跟沈时好说。 “你打算怎么做？”沈时好问，这个案子已经交给唐初九，自然是要他做主。 唐初九说，“我让人去请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过来，都护所会暂时将这里封锁。” “好。”沈时好点了点头，她也不适合再插手去查这件事了。 第923章 …… …… 皇陵，行宫。 花太后看完姜南加急送来的信，失手将手边的茶杯打翻在地上。 “太后娘娘？”语兰担心地惊呼。 “哀家要回宫，立刻，马上！”花太后的脸色极为难看，“皇上差点被刺杀，哀家要回去看他。” 语兰上前扶起花太太后，“太后娘娘，先帝的遗诏怎么办？要是我们现在就回去，朝中大臣不会放过您。” “哀家必须回去，阿柔来上京了，她不知自己的身份，这次她机缘巧合舍命救了皇上，皇上对她上了心，若是……若是……”花太后不敢想象若是李煦不知阿柔的身份而动了心思。 那是要她的命。 语兰在宫中多年，花太后几句话就让她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太后娘娘，我们悄悄地离开，您先写信给皇上，跟皇上说明缘由。”语兰还保持着一丝理智。 花太后轻轻点头，“你准备笔墨，我们连夜赶回去。” 她是一刻钟都不敢再推迟了。 语兰低声应是。 “太后娘娘，皇上他……没大碍吧？”语兰小声问。 “无碍，只是刺客太厉害了，说是死士。”花太后说，“就不知到底是谁派来的。” “会不会是摄政王他们想要对皇上动手了？”语兰惊慌地问。 花太后轻轻摇头，“哀家不认为是他们。” “去把田礼叫来。” 田礼如今已经是花太后跟前第一大太监，她要悄悄回上京的事，还需要他帮忙遮掩的。 “太后娘娘，之前姜大人留了些人手，您若是要回上京，奴才这就去安排，至于皇陵这边，您不必担心，奴才有办法替您遮掩过去，不让人发现端倪。” 花太后望着田礼微微颔首，“好，你去准备。” 弯月如钩，静静挂在树梢枝头，繁星在苍穹上熠熠闪烁。 一辆马车从皇陵驶出，渐渐地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比马车更快的急信，在第二天已经出现在李煦的案头上。 “母后要回宫？”李煦猛地站起来，目光锐利看向姜南，“是你跟母后说的，朕遇刺的事？” 姜南跪了下来，“皇上，此事并非秘密，太后娘娘若是从别处听说反而更加担心，所以臣才去信告知皇上已经安然无恙。” 李煦有些烦躁，“你立刻去拦截母后的马车，让她回皇陵，朕已经没什么事了。” “太后娘娘对皇上很是关心，若是没亲眼看到您，怕是不好劝回去。”姜南说。 他很清楚太后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而且太后趁着这次机会直接回宫，是以关心皇上的名义，想来那些大臣也不好指摘。 说不定就能趁机留下来了。 第1064章 自请离京 经过都护所的彻查，齐王府原本一百多名护卫少了四十人，而且这些人身契都有问题，在官府查无此人。 很明显，那四十死士出自齐王府。 当证据摆放在齐王的面前，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护卫的来历，一切都是长史在安排的。 “皇上，臣……冤枉！”齐王脸色发白，他已经不知道喊冤能不能让眼前的小皇帝相信他。 但他又不知道如何自证清白。 枯井里的一切已经足以让他满门抄斩。 “皇兄，朕也很想相信你。”李煦的眼尾泛红，他是快十岁才回到皇宫的。 年幼的他感受到来自很多人的恶意，但齐王是唯一对他和颜悦色的，甚至在宫宴上还帮过他几次。 他不相信齐王会养死士杀自己。 “皇上，如果臣真的养死士，这么多年了，早就被发现，怎么会等到现在，而且那些死士都死了，臣也没有必要留着那些证据啊。”齐王哑声说。 姜南冷冷开口，“若是行刺成功了，王爷就不是这种说法了吧。” 齐王自嘲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臣不过是个废人，刺杀皇上对儿臣有什么好处？” 是啊，就算齐王杀了皇上，他自己也不可能当皇上的。 “所以，王爷还是实话实说，你背后究竟是何人在指使你？”李铮脸色阴鸷地问。 齐王的表情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李铮，“何人指使？淮安郡王希望本王说谁呢？” “若是无人指使，凭王爷也养不了这么多的死士，还掩盖得如此隐秘。”李铮面无表情地道。 “这上京城中，能够一手遮天的，只怕也没有机会。” 齐王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是啊，淮安郡王可算一个。” 李铮眼中陡然涌起杀意，“落入如此境地，王爷还想随口攀咬别人。” “攀咬别人的不是你吗？”齐王冷笑。 “皇上，臣对死士一事一无所知，若是皇上不信，臣无话可说，被人陷害至此，臣除了认命，还能如何自证。”齐王自嘲地说着。 李煦端坐在上方，他盯着齐王看了一会儿，其实不止是齐王，连被幽禁的晋王都查过了。 晋王不可能有机会跟齐王联系，而齐王…… 除了枯井里的死士和制毒器皿，并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齐王就是刺杀他的幕后指使人。 看出皇上有心软的迹象，李铮连忙下跪，“皇上，证据确凿，万万不可姑息。” 第924章 “皇上，此事若是不严惩，只怕有心之人会以样学样。”姜南说。 李煦再次看向齐王。 齐王已经闭上眼睛，一副生死随意，他无法自证清白，只能等死了。 “传朕旨意……”李煦缓缓地开口。 他最多也只能留齐王一命，但只能将齐王贬为庶人。 “皇上，摄政王妃与唐副都督求见。”这时，宫人的禀话在外面传来。 齐王猛地睁眼，一抹光亮涌现。 他看到希望了。 “快传。”李煦立刻开口。 沈时好和唐初九走进大殿，看到齐王脸色发白匍匐在地上的样子，两人上前给李煦行礼。 “免礼。”李煦抬手一挥，“给摄政王妃赐座。” “……”皇上对沈时好未免也太看重了。 “皇上，刺杀一事，微臣有新的发现，可以证明此事与齐王关系不大。”唐初九沉声开口。 李煦诧异，“发现什么了？” “在魏王府内发现四十具齐王府侍卫的尸体。”唐初九声音冷沉地说着，“半个月前，齐王府长史以王府的名义在夜里搬运东西，名义是王爷要去别院静养，需要运送常用的物件，那时候真正的长史已经被杀，这个假冒长史的，是魏王府世子李澜。” 李铮惊问，“你有什么证据，那假冒长史如今下落不明，你如何确定他就是李澜。” “那四十侍卫是在魏王府密室中活活困死的，能够打开密室的人，除了李澜不会有别人。”沈时好淡淡地开口。 “摄政王妃，你是说，与本王相处半个月的人，是李澜？”齐王的脸色极为难看。 沈时好微微颔首，“没错。” “他已经陷害本王没了一条腿，他还想怎么样！”齐王彻底崩溃暴怒，恨不得将李澜碎尸万段。 “摄政王妃，如果长史是李澜伪装的，那李澜如今在哪里？”姜南皱眉问。 伪装成长史半个月都没有被发现，如果李澜伪装成其他人接近皇上，那岂不是很危险。 李煦也想到这个问题，他不自觉地环视周围所有人一眼。 沈时好说，“其实任何伪装都不是十全十美，齐王之所以没有发现长史是被假冒，是那个长史并没有经常出现在齐王面前，而且每次都隔着一段的距离。” “对，因为长史都在忙秋收，本王跟他这半个月见面次数不多。”齐王点头。 “李澜……他究竟想做什么，还想造反吗？”李煦怒声问。 魏王对皇位的执念只怕早就灌输到李澜的脑海里，早就成了他们那一系的执念。 “皇上，都护所已经在上京城展开搜查，一旦发现李澜的踪迹，一定将他捕获。”唐初九说。 李煦冷冷地说，“唐初九，务必抓到李澜，生死无论。” 唐初九跪下领命。 “此事与齐王无关，朕收回成命，不必……” “皇上。”齐王磕头行礼，“臣自请前往封地，此生无召不再返回上京。” 李煦微怔，“皇兄，不必如此。” 齐王这次经历生死，早就明白就算他废了一条腿，他在别人眼里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还不如远远地避开这个是非之地。 “求皇上成全。”齐王再次磕头。 李煦心里难受，他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是容不下兄弟的帝王，如果周序川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目光坦荡明净地回望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李煦看出她对自己的信心和鼓励。 “朕答应你，皇兄。”李煦低声说，他亲自扶起齐王，“也不必召见才回来，这里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齐王感恩叩谢，只把李煦的话当客套，他回到封地之后，这辈子都不会想回上京了。 第1065章 迎太后回宫 李煦让人将齐王送回王府，又赏赐了不少东西以示安抚。 沈时好正打算告退，就听到李煦叫住她。 “师父，你去看望过商姑娘吗？”李煦开口询问。 姜南的心猛地提到嗓眼，怎么又提到商姜柔了。 “回皇上，昨日臣妇去看过商姑娘，她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沈时好含笑说。 李煦松口气，“那就好。” “待商姑娘的伤势痊愈，她会进宫谢恩的。”昨日沈时好去看望商姜柔，才知道李煦赏赐了不少贵重的药材过去。 “她是为了朕才受伤的，还有顾无辞，他们救驾有功，朕想要给他们封赏。”李煦说。 沈时好愣了愣，“皇上的意思是？” “朕瞧着顾无辞的武功不俗，他若是愿意入仕，封个官职也是可以，还有商姜柔……朕想封她为县主。”李煦说。 这封赏就有点大了。 沈时好只能说，“皇上，这封赏……是不是过重了。” “重吗？”李煦皱了皱眉，他不认为啊，商姜柔和顾无辞救驾有功，这点赏赐不值一提。 “皇上，不如与内阁商议。”姜南忙说，他觉得内阁大臣肯定不会同意的。 李煦有些不悦，“朕要封一个县主，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吗？” 若是其他事情，姜南自然乐得见到李煦自己做主，但事关商姜柔，他不敢大意啊。 沈时好不是朝廷命官，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第925章 李煦让人去传召内阁大臣，包括沈修则一起进宫。 大庆殿南边的偏殿就是内阁大臣平日办公的地方，与皇上办公的大殿就隔着一座门楼。 很快大臣们和沈修则都到了。 听到李煦要赐封商姜柔为县主，沈修则抬眸扫了姜南一眼。 “皇上如此看重商姜柔，她亦是勇敢忠心的女子，不若将她纳入后宫为妃？”有大臣察觉到李煦的心思，都是男人，怎么会不懂呢。 姜南立刻反对，“不可！” “姜大人，你不是一直都希望皇上早日大婚吗？怎么这会儿又反对了？”沈修则慢悠悠地问。 “商姜柔虽然是救皇上有功，但她到底出身卑微……” “商家堡的堡主，出身不低了，以前商家也是南岭的世族。”沈修则说。 姜南捏紧拳头，恨沈修则这时候还要拖后腿。 李煦其实心中有些意动，他是对商姜柔有些许好感，但似乎又与男女之情不太一样，他也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具体也说不上哪里不同。 但至少是不厌恶的，他并不反对。 “皇上，商姑娘自幼习惯无拘无束的生活，怕是会不适合宫里的日子，还请皇上三思。”沈时好忍不住开口。 她觉得商姜柔肯定是不愿意进宫的，那是个自由野性的姑娘。 听到沈时好的话，李煦轻轻颔首，“朕不喜强人所难。” “皇上还没问过商姑娘的意见，又怎知她不愿意。”沈修则含笑开口。 沈时好皱眉看了自家哥哥一眼，怎么今日觉得大哥是话中有话呢。 姜南心中气急败坏，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这时，徐公公神情惶恐地走进来，他看了大殿一眼，低着头来到李煦的面前，压低声音说，　“启……启禀皇上，太后……太后的马车到宫门外了。” 其他大臣没有听到徐公公的话，但沈时好耳力绝佳，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的眸色微变，诧异地抬头看向李煦。 花太后怎么会回上京？此事竟无人知晓，朝中大臣都同意了吗？ 李煦心虚避开沈时好的视线，“此事朕会再考虑，都退下吧。” 内阁大臣们面面相觑，觉得皇上的表情有些异样，却又不好开口询问。 “摄政王妃，姜爱卿，你们且等一等。”李煦叫住沈时好。 待其他人都退下，李煦才小声说，“师父，母后是担心朕遇刺，所以……” “……”担心皇上遇刺，所以不顾遗诏离开皇陵？ 这真是太后的好借口。 要不是查到死士确实跟李澜有关，沈时好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花太后和姜南想出来的计谋，为了就是让花太后离开皇陵。 “皇上，臣去接太后进宫？”姜南嘴角勾了勾，太后来了，总算有人能压制皇上。 商姜柔的真实身份，也该让皇上知道了。 不知商家堡的二当家快到上京没有，他是清楚商姜柔身世的，只能让他去跟商姜柔解释清楚。 姜南也想过他去找商姜柔，但他觉得自己若是去说这个真相，被别人发现，他就要落下把柄了。 而且，商姜柔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皇上，太后都已经来了。”不可能还要太后立刻返回皇陵。 李煦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用力地点头，“你们随朕去迎太后。” 宫门外，花太后的马车非常低调，有大臣来来往往都没有认出里面的人是谁。 花太后透过车帘望着宫门，短短两年，已经有种物是人非的悲凉感。 曾经她认为这个地方是囚笼，如今想方设法都回不来。 先帝对她所谓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太后娘娘，皇上来了。”语兰轻声地提醒。 花太后抬眸看去，就见一身便服的李煦大步走来，身后跟着江南和……沈时好。 “母后！”李煦已经来到马车旁边，低声地唤了一声。 “皇上，你没事吧，哀家听说你遇到刺客？”花太后紧张地开口询问。 李煦说，“是，不过朕没有受伤，母后不用担心。” 花太后柔声说，“你进来，让哀家看一看你。” “好。”李煦上了马车。 花太后目光担忧地将李煦上下打量，“知道你没有受伤，哀家就放心了，就是想亲自来看一眼才能放心。” 李煦心中酸涩，“母后，朕没事。” “好，那哀家就回皇陵了。”花太后笑得温柔。 “母后这就要回去？”李煦一怔，“不行，您都回来了，那就跟朕回宫吧。” 花太后苦笑，“哀家若是跟你回宫了，那些朝臣能放过你吗？哀家不想让你难做。” 李煦握住花太后的手，“母后对朕拳拳爱子之心，他们有何可置喙的。” “徐公公，去准备轿辇，迎太后回宫！”李煦声音果断坚决。 第1066章 那不是赏赐 花太后被李煦扶着从马车走下来，虽然是一身素净的衣裳，却丝毫不掩盖她的绝色明艳，她抬眸看向沈时好。 姜南已经躬身行礼，“拜见太后娘娘，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沈时好跟着低下身子，看到李煦扶着太后走下马车，那就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他要留太后在上京了。 既然已成事实，就算反对又有什么意义。 第926章 花太后都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朝仁郡主，别来无恙，这些年过得可好？”花太后含笑对沈时好说。 “托太后娘娘的福，一切顺遂。”沈时好低声说。 花太后淡淡一笑，“我们许久没有叙旧，有空进宫来陪哀家说话。” “是。”这话，便是在告诉沈时好，她不会再回皇陵了。 姜南与太后交换了个眼神，“太后娘娘，您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宫休息。” “是啊，慈宁宫已经重新修葺，等着母后回来可以入住。”李煦笑着说。 花太后嘴角掠过一抹不容易察觉的微笑，“哀家就是来看皇上一眼，住哪里都可以，就算是外面的客栈都是可以的。” “那怎么可以，您是朕的母后，自然是要住在慈宁宫。”李煦沉声说，扶着花太后的手上了轿辇。 “回宫。” 沈时好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必再跟着上前了。 唐初九这时候才走过来，低声说，“这就是太后娘娘？不是在皇陵不得外出，咱们这个皇上会不会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淹没了。” “你先去忙吧，我去找哥哥。”沈时好说。 花太后回上京城的消息不到一天就传遍了。 “太后……就这么回来了？”内阁几位大臣面面相觑，最后视线落在沈修则的身上。 “沈大人，皇上跟你说过此事吗？” 沈修则摇头，“不曾。” 李煦不可能跟他提起，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同意。 花太后真是挑了个极好的时机， 周序川不在上京，没有人能够真正地制约皇上，而恰好皇上在这个时候遇刺，给了太后极好的借口。 虽说太后不得离开皇陵是先帝的遗诏，但就算太后不遵从，能够降罪的人也是皇上。 “难道……就这样置先帝的遗诏不顾了？” “可惜摄政王不在。” 沈修则站了起来，走出大殿，“没有摄政王，还有御史台。” 明日早朝必定会非常热闹。 出了宫门没多久，沈修则就见到在等着他的沈时好。 “哥哥。”沈时好看着他弯唇浅笑。 “等我很久了？”沈修则跟妹妹并肩走在朱雀大街，“见到太后了？” 沈时好轻轻颔首，“嗯，说是担心皇上遇刺受伤，要来看一眼才好，当母亲的都是这样。” “太后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沈修则说。 若是太后能安分守己在慈宁宫当她的太后自然是好的，就只怕她还想把手伸到前朝。 “皇上总有一天会长大，他想要接太后回来，谁也阻拦不住的。”沈时好说，虽然是有遗诏，但也要皇上愿意遵循。 “皇上口中的商姜柔……你觉得如何？”沈修则低声问。 沈时好挑了挑眉，“挺好的小姑娘，聪明大气，有魄力，有野心。” “皇上对她似乎很不同。”沈修则说。 “你是觉得皇上喜欢她？”沈时好皱了皱眉，“以我对商姜柔的理解，我觉得她应当不喜欢进宫。” 沈修则淡淡地说，“我是觉得姜南很紧张，他不想要皇上立商姜柔为妃。” “不仅是紧张，还非常害怕皇上有这样的心思。” “他不是主张皇上早点大婚，广纳宫妃？他只是针对商姜柔？”沈时好挑了挑眉，“难道因为商姜柔与我相熟，所以他才防备？” 沈修则摇头，“不清楚，但我相信很快就知道了。” …… …… 正在养伤的商姜柔在翻看账本，有了她的救驾之功，最近她在上京城做事也方便了许多。 “上京城跟咱们南岭真是不一样，在上京城若是没点朝廷的人脉，还真是走不通，在南岭的时候，咱们商家堡出去，连官府都要给三分面子。”丫环珠云小声地嘀咕。 “天子脚下怎么能跟南岭相比。”商姜柔笑了笑。 “堡主，您怎么非得来上京呢，咱们在南岭不也过得挺好的。”珠云问。 商姜柔说，“商家堡这些年……人心不齐，且本土蛮民渐渐势大，我们要是继续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早晚要被吞并了。” 她来上京，就是为自己，为商家堡寻找新的出路。 “堡主，外面……二老爷来了。”丫环在外面回禀。 商姜柔微怔，“二叔来上京了？” 话音才刚落下，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大侄女，二叔来看你了。” “二叔。”商姜柔眉眼带笑，走出屋里就看到身形高大，留着一脸胡须的男子站在庭院。 商二爷哈哈大笑，一眼看到商姜柔胳膊还缠着布，“你受伤了？” “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商姜柔笑道，“二叔，您怎么来了，也不差人先跟我说一声。” “我……我正好送一批货来上京附近，顺道来看看你。”商二爷笑着说，“你这个护驾就护驾，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 商姜柔秀眉微挑，“二叔刚来上京就知道我这是护驾受伤的，您的消息真灵通。” “……”商二爷抬手就想打自己嘴巴，说漏嘴了。 “二叔，您是专门来找我的吧，到底是什么事呢？”商姜柔笑着问。 “堡主，堡主。”一个年轻小伙子急急地走来，“听说皇上想纳你为妃。” 第927章 商二爷手中的茶杯哐啷落在地上，“什么？” “别胡说八道。”商姜柔瞪了来人一眼，“让你出去收集消息，不是让你听风就是雨。” “真的，宫里传出来的。” “阿柔，你千万不能嫁给皇上，你们是……”商二爷急忙叫起来。 商姜柔点头，“二叔，我不会进宫的，您先休息，我出去一会儿。” 她对进宫一点兴趣都没有，当时救皇上也是下意识的行为，如果真的要给她功劳，那她宁愿给她实质一点的。 让她进宫当妃嫔？那不是给她赏赐，是报复她。 第1067章 不情之请 商二爷听到商姜柔并没有要进宫的意思，这才终于松口气。 “二叔，你就为了这事来找我的？”商姜柔狐疑打量商二爷，远在千里之外的二叔是怎么知道她护驾受伤，而且听到她要进宫还这么紧张。 她觉得他似乎有事在瞒着她。 “这事就很要紧了。”商二爷额头沁出细汗。 “阿柔，你先去办事，等你回来，我再与你细说。” 商姜柔看了商二爷一眼，吩咐下人先带商二爷去休息，她让人准备马车前去求见沈时好。 正好在王府门口遇到刚回来的沈时好。 “商姑娘伤势好些了吗？”沈时好含笑望着坐在对面的女孩子，见她气色比前两天好了些，心里也总算放心。 商姜柔笑说，“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在我面前这么说就算了，在别人面前你是为皇上受的伤，那怎么会是小伤。”沈时好点了商姜柔两句。 “王妃，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跟您打听的，我听说……听说了几句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也不知真假。”商姜柔小声说。 沈时好侧头看她，“是真的，皇上感念你护驾有功，想要纳你为妃，皇上年少登基，至今尚未大婚，就算你不是为后，那也会是第一个妃嫔，地位自是不同。” 商姜柔听着沈时好的话，脸色是一点点地白下去。 “不，我不愿意。”商姜柔坚决地摇头，“王妃，请您帮帮我，我从小就被叫野丫头，规矩也学不好，若是让我进宫，还不如让我去死。” 沈时好按住她的手，“你不愿意进宫便跟皇上实话实说，皇上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商姜柔仍然有些发愁，“有这样的传言，我心里就不踏实。” “王妃，我有个不情之请。”商姜柔一脸渴求地看着沈时好。 “你说。”沈时好点头。 商姜柔低下头，“如果皇上真的要我进宫，王妃可否帮我？我宁愿一辈子不再出现在上京，也不想进宫。” “好。”沈时好点头，“其实皇上并不强求，你不愿意进宫，皇上可封你为县主。” 商姜柔大大地松口气，“王妃，只要不进宫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什么县主的，我并不在乎。” “是不是还没用膳？”沈时好笑着问。 商姜柔才刚想说不饿，她的肚子就发出咕咕的声响。 沈时好眼中带笑，“那就留下陪我一起用膳。” “好。”商姜柔不好意思地笑了。 …… …… 慈宁宫。 花太后慢慢地走遍整个慈宁宫，这里的摆设全都不同以前，不是谢太后原来的样子了。 这里一花一草，一桌一椅，全都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她的儿子是真心想要接她回宫，并不是只靠嘴上说一说。 “太后娘娘，这里全都是您喜欢的物件，可见皇上是用了心思。”语兰笑着道。 “嗯。”花太后眼中终于浮起笑意。 “你去传召姜南，哀家有事与他商量。”花太后说。 姜南一直就不敢离开，在宫门外等着花太后的传召，他知道太后肯定迫不及待要见他。 “微臣拜见太后，恭迎太后归来。”姜南眉梢眼角都是喜悦的笑。 有一种吐气扬眉的畅快。 “阿柔怎么会来上京？”花太后沉声问。 “回太后娘娘，阿柔想要将商家堡的生意移交上京，为商家堡找另外的出路。”姜南说，“微臣也是听商二爷说，南岭本土蛮民如今势力渐大，阿柔也是想给商家堡找另外的出路。” 花太后冷声说，“本土蛮民难道想造反，敢在南岭作乱。” “南岭归顺没有多少年，那些蛮民一直想方设法要夺回主权。”姜南说。 “罢了，反正本来就该接她回来，只是她怎么会救了皇上？”花太后问。 姜南说了商姜柔跟沈时好相识的事情，“太后娘娘，是不是该跟阿柔说她的身世了？” “是该跟她说了，只是要讲究方法，不要弄巧成拙。”花太后说。 本来她是打算回宫之后，再找机会把两个孩子也接回来，再慢慢与皇上先说明情况，找办法让皇上给他们封爵位。 没想到商姜柔会脱离他们的掌控。 当初隐瞒他们的身世，就是不想他们泄露秘密，这样对他们也是最安全的。 如今倒是不知该怎么跟他们说了。 “微臣已经让商家堡二当家来上京，他去跟阿柔说她的身世，比我们更适合。”姜南低声道，“太后娘娘，如今最重要的是给皇上挑选皇后，皇上该大婚了。” 不然李煦哪天心血来潮又要商姜柔进宫怎么办？ 第928章 他们是亲姐弟。 “你先把适龄的世家贵女画像呈上来，哀家会尽快挑选出合适的。”花太后轻轻颔首。 姜南行礼应诺。 到了第二天，文武百官果然都得知太后无召回上京的消息。 御史台差点把大殿的屋顶给吵翻了。 然而以姜南为首的大臣这次没了周序川的压制，完全豁了出去。 各方吵得李煦额角抽痛。 “都住口！”李煦怒声大喝。 “朕遇刺了，母后担心朕的安危来看望，这都能让你们说得像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怎么，你们御史台想把朕也诛了吗？” 一番话吓得所有大臣都跪了下来。 “母后是真的母亲，朕孝顺她有何错？” “以后太后不必再回皇陵，若是先帝要降罪，等日后朕死了，亲自去给先帝认罪。” 沈修则抬头看向震怒中的帝王，他默默地低下头，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 毕竟太后都已经回到宫里，皇上不可能再将太后送去皇陵。 李煦一通发火，便退朝离开。 留下众多大臣面面相觑。 李铮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了，他恨不得立刻就去求见太后。 被姜南给死死拉住了。 “如今是什么局势，你去见太后作甚？等过阵子风平浪静了再说。” 李铮皱眉，“真是麻烦。” “太后要见商姜柔。”姜南说，“我现在亲自去接商姜柔进宫。” “商姜柔的哥哥如今在什么地方？”李铮压低声音问。 “在路上了。” 第1068章 长乐宫 “母后，母后。”长乐一蹦一跳从殿外走来，扑到花太后的怀里，“我好喜欢皇宫，好大好漂亮，还有皇兄给我长乐宫，处处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长乐宫是李煦特意让人修葺出来的，每一处都是照着长乐的喜好来的。 “皇兄心中有你，你要记住在心里。”花太后点了点长乐的鼻子，“宫里不比皇陵，你要开始学规矩念书了。” “好吧。”长乐嘟着小嘴。 长乐贴着花太后的脸，“母后，长乐什么时候能见到宫外的哥哥姐姐？” “快了。”花太后握住长乐的手，“长乐，你们都是母后的孩子，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别人对你未必真心，但你的哥哥姐姐，一定会对你好的。” 长乐一双润亮的眼睛儒慕看着花太后，“长乐记住了。” “你也要好好对他们。”花太后说。 “我会的。”长乐用力地点头。 “皇上驾到——” 李煦大步地走进来，“母后和长乐在说什么呢？” “皇兄。”长乐高兴地张开手，“皇兄，我好喜欢这里，谢谢皇兄。” “喜欢就好。”李煦笑着牵起长乐的手，“你离开皇宫之前就住在长乐宫，朕就是重新休憩，再改了个名字。” 花太后含笑说，“皇上千万别纵着她，已经是够无法无天了。” “长乐是朕唯一的妹妹，朕不宠着她怎么行。”李煦说。 他感慨地看了周围一眼，“母后终于回来了，我们总算一家团聚了。” “朝中大臣是不是把哀家骂了个遍？”花太后笑着说。 李煦脸色淡了淡，“母后就不必担心了，朕要孝顺自己的母亲，还轮得到他们置喙。” 花太后听到李煦这强硬的语气，便知他是不会将自己送回皇陵了。 “皇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立后了。”花太后含笑说。 “母后，您怎么跟朕也提这事了。”李煦露出少年人的窘迫，“朕还没完全亲政，这事不急。” “待皇上大婚立后，那就可以亲政了。”花太后说，趁着周序川此时不在，尽快定下与自己一条心的皇后。 免得日后周序川挑选了皇上和她都把控不住的人选。 李煦只好说，“母后，朕知道了，会让礼部去挑选的。” “皇兄今天陪我们用膳吗？”长乐问。 “自然是要的。”李煦笑着点头，“长乐，你既然回来，那就要给你挑老师了，还有伴读，以后你上课也不无聊。” 花太后心中微动，“皇上要给长乐挑伴读了？可有人选？” “朕觉得满满就挺好，不过她年纪比长乐还小，怕是坐不住。”李煦一想到鬼灵精怪的周满满，觉得她跟长乐肯定相处得极好。 提到周满满，长乐公主脸上的笑意就淡了。 每次皇兄提到这个周满满，脸上总是露出宠溺的笑容，她很不喜欢。 她才是皇兄的妹妹，皇兄只能喜欢她。 “哀家记得满满比长乐还小上一两岁，不适合当伴读。”花太后说，“小小年纪，不要拘束她。” “满满在宫里有朕和太后看着，她也能无拘无束。”李煦说。 长乐小声说，“皇兄，长乐想要自己挑选伴读。” “行吧行吧，都依长乐。”李煦揉了揉长乐的发心。 花太后望着凑在一起说话的兄妹，这温馨和谐的一幕，她又想起那两个十几年没有见过的儿女。 如果他们也能够进宫，能够一家团圆，那才是最圆满的。 “皇上，哀家想见一见那位替你挡刀的女子，也好给她赏赐。”花太后说。 第929章 李煦抬起头，“商姑娘？朕还想给她封县主，既然太后回来了，不如由太后懿旨给她封赏。” 花太后想给商姜柔的可不止是县主。 她想要商姜柔当公主。 该什么时候跟皇上提起商姜柔的身世呢？ 第1069章 让哀家看一看你 “太后娘娘要见我？”商姜柔愣住，她有些慌乱起来，“我又没见过太后，太后要见我作甚？” “堡主，该不会真是为了要让您进宫吧？”珠云小声道。 商姜柔猛地站起来，“不行，我不能进宫，你去准备一下，我们连夜离开上京。” 她进宫之后就出不来了，真的让她以后生活在皇宫，她宁愿一辈子在海上漂泊。 珠云二话不说就跟着去收拾细软。 主仆两人收拾半天，外面夜幕降临，待所有人都入睡，商姜柔拎着细软爬上高墙。 “堡主，咱们为什么不走大门？”珠云问。 这宅子也不大，她们不至于大半夜爬墙吧。 “我不想被守门的人看到。”商姜柔说，“嘘，别说了，快走。” 珠云站在底下，“堡主，我们这时候出去，也出不了城，已经宵禁了。” “……”商姜柔忘记这茬了。 她泄气地坐在墙上，“怎么办，明天我不进宫的话，会降罪吗？” “堡主，也许……太后只是要赏赐你呢？”珠云说。 商姜柔皱眉，“他们觉得让我进宫为妃就是赏赐。” “不行不行，要不我去躲在摄政王妃家里。”商姜柔眼睛一亮。 “堡主……” 商姜柔将细软再次背起来，“你留在家里替我看情况，我先走了。” “？”珠云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一眨眼就见不到她家的堡主了。 “堡主，堡主！”珠云不敢惊动别人，只能压着声音叫着。 说好带她离开的，怎么就把她留下了。 “堡主呢？”身后，传来商二爷洪亮的声音。 “！”珠云欲哭无泪，完蛋了。 “二当家，堡主她……她睡下了。”珠云小心翼翼地说。 商二爷冷笑，“我刚从她的房间那边过来的，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珠云低下头说，“奴婢也不知道堡主去哪里了。” “明日就要进宫去觐见太后，她大半夜跑出去了，她还能去哪里？”商二爷恼怒，他还没想到怎么跟她说身世，还想着明日进宫让太后自己跟她说，她居然跑了。 “二当家，堡主一点都不想进宫，别说是当妃嫔了，就算是皇后，堡主也是不想要的啊。”珠云叫道。 “荒谬！放肆！”商二爷气得破口大骂。 “谁说阿柔是要进宫当妃嫔，她怎么可能当皇上的妃子，她是皇上的……” 看到珠云满脸好奇的神态，商二爷把后面的话给忍住了。 “快去把阿柔找回来，明日进宫只会有好事，不会让她失望的。”商二爷没好气地说。 珠云说，“可是，外面都宵禁了，能去哪里找堡主。”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商二爷气得不行，转身就去安排人手，要是商姜柔真出什么事，他也不用活了。 …… …… 商姜柔在大街上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差点被巡视的士兵给抓住了。 她怎么忘记了，上京城夜里是有宵禁的。 看情况要去摄政王府是没那么容易了，只能就近了。 她左右看了看，最后决定先去找顾无辞，相信以他们的交情，他收留她一个晚上也是可以的。 躲过了巡视的士兵，商姜柔敲开顾无辞家的大门。 “顾老板，我无处可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商姜柔抱紧手中细软，万分无奈。 “你……无处可去？”顾无辞缓了好一会儿，“上京的宅子被人抢了？” “不是。”商姜柔摇头，“太后要我明日进宫，但我不想去，能不能先在你这里躲两天，我找机会偷偷离开上京。” “抗旨不遵，就算逃出上京也没用。”顾无辞提醒她。 商姜柔头疼不已，“那怎么办呢？” 顾无辞侧开身子，“你先进来。” 深秋露重，商姜柔都冷得在发抖了。 “多谢你，顾老板，我欠你一个人情。”商姜柔说。 顾无辞让人温了一壶酒，“暖暖身子。” 商姜柔喝了两杯酒，身上才终于恢复暖意。 “这么怕进宫？”顾无辞好笑地问。 “若是皇上召见，我倒不那么怕，至少还有机会拒绝，但太后传召……无缘无故的，我与她也没见过，她八成瞧不上我的身份，进去肯定是要敲打我。” “万一她觉得我的美貌存在就是威胁，把我在宫里给除掉了。” “就算我是商家堡堡主，我也没办法啊。” “你听谁说的太后要除掉你？”顾无辞皱眉，难道宫里有什么风声？ 他没听说啊，若是真的有这样的风声，沈时好肯定也知道了，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商姜柔出事的。 商姜柔认真说，“我看了许多话本，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顾无辞一阵无语。 “你不信我？”商姜柔瞪圆眼睛。 顾无辞望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好吧，按照她的年纪，也就是个中学生，的确会对某些幼稚无知的小说信以为真。 第930章 “我信。”顾无辞点头，“你早点休息。” 商姜柔很感动，她就知道顾无辞讲义气。 把一壶酒都喝完了，商姜柔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翌日，她睁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珠云？”商姜柔惊住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老板跟我说的，堡主，我们该进宫了，外面的马车准备好了。”珠云利落地替商姜柔换衣裳。 “什么？”商姜柔没反应过来。 珠云说，“您别想着逃走，二爷把路都堵死了，今日您只能进宫。” 顾无辞居然背刺她！ 商姜柔气得吃不下，被珠云推着上了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已经来到皇宫外，刚下车就有轿辇在等着她。 “这……我能自己走路。”商姜柔受宠若惊，更加心有戚戚然。 “姑娘，这是太后的恩宠。”领头姑姑将商姜柔给请上了轿辇。 商姜柔心惊胆颤地来到慈宁宫。 “阿柔！”花太后看到商姜柔出现，激动地站了起来。 眼前的女孩与她记忆中的女儿已经判若两人，小时候粉雕玉琢，肌肤白皙如玉，看着就像年画上的小仙女，如今虽然依旧貌美，肤色却不够白皙细腻。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飒爽英气。 花太后眼眶湿润，“过来，让哀家看一看你。” 第1070章 比话本还精彩的身世 商姜柔僵住在原地，她本来只是紧张，如今看到太后对待她的态度，她是开始感到害怕了。 “太后娘娘，民女……民女粗鲁，怕冲撞您。”商姜柔连忙说。 “哀家瞧着你就心中喜欢，就算冲撞了也没关系。”花太后恨不得跟这个多年不曾见的女儿亲近，哪里还在意她是否没规矩。 这个女儿生得与她并不是很像，眉眼更像她的父亲。 她父亲也是极俊美的男子。 当年若非被陷害，她与他必定相守一生。 商姜柔心中越发觉得别扭。 语兰上前去拉着商姜柔的手，将她按在花太后身边的位置坐下，“姑娘不必拘束，太后娘娘宽厚和蔼，对姑娘又十分喜欢，您只管放轻松了。” 都这样了，哪还能放轻松。 “听说你叫阿柔？”花太后柔声问。 “是，是民女的母亲起的名字。”商姜柔低声说。 花太后笑，“这个名字极好。” 商姜柔拘谨地坐着，花太后对她越亲切，她心里头就越紧张。 “你小小年纪就成了商家堡的堡主，这一路走来岂不是很辛苦，你跟哀家说一说，小时候都是怎么过的？”花太后说。 “……”商姜柔越发纳闷，太后娘娘好像对她很感兴趣啊。 “民女小时候就不爱读书，跟着阿父骑马狩猎，南岭跟上京不同，那边土著部落强悍，我们若是不先学会保护自己，那就会被吞并。” 花太后听得心疼，知道这个女儿能够走到今日肯定不容易。 她恨不得把最好的宝物都补偿给她。 “以后不必再吃苦了，哀家……”花太后顿了一下，“以后常来哀家这里，有什么难处都可与哀家说的。” 商姜柔惶恐，“民女不敢叨扰太后静养。” “阿柔。”花太后脱口而出，“哀家以后就这么唤你，可好。” “……”那也太吓人了吧！ 商姜柔又想赶紧离开上京了。 “你喜欢这宫里吗？”花太后含笑问。 她要想一想，该挑哪座宫殿给阿柔，怎么也不能比长乐差太多的。 “民女卑贱之躯，怎配得上议论这皇宫如何。”商姜柔说。 花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你尽管说。” 商姜柔小声回道，“皇宫巍峨壮丽，的确是十分气派的。” “那哀家给你准备宫殿，你……” “太后娘娘，民女不愿意进宫。”商姜柔猛地跪在花太后的面前，“民女粗鲁毫无规矩，根本不配入宫为妃，求太后娘娘不要让民女入宫。” 花太后愣住了，她微微瞪大眼睛，“什么？为妃？” 商姜柔磕着头，“太后娘娘，皇上乃是天之骄子，民女卑贱如草芥……” “你怎么会卑贱！”花太后再也听不下去，她急忙将商姜柔扶了起来，“哀家不是要你进宫当妃嫔，你与皇上是姐弟，怎么可能嫁给他，你是哀家的亲生女儿啊。” 商姜柔脸色发白，她刚才听到什么了。 花太后本来想要先跟商姜柔相处出感情，再慢慢跟她说出真相。 没想到情急之下就说出来了。 “你听哀家慢慢与你细说。”花太后目光全是怜爱，“哀家在入宫之前，便生下了你们，后来……” 后来因丈夫的上峰觊觎她的美貌，算计害死了她的丈夫，在那上峰要将她送去讨好上官时，她遇到微服出巡的皇上。 她那时候不知皇上的身份，只是他身份尊贵，肯定能够助她逃过一劫。 先帝是帮她解决麻烦，却也要她进宫。 甚至为了让她后顾无忧，还让人去查她是否有子嗣，想要除掉她的顾虑。 她让当时还年少的姜南护送他们离开，并宣称她的两个孩子已经夭折。 姜南便将他们送去南岭。 彼时，她已经被皇上带进宫中。 第931章 商姜柔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感觉花太后说的故事比她看的话本才清楚。 她以为自己的母亲早就去世了。 谁能想到啊，太后娘娘就是她的亲娘…… “阿柔，哀家如今终于有能力护着你们周全，还能给你们无上的荣华富贵。”花太后搂着商姜柔落泪，“你相信哀家。” 商姜柔咽了咽口水，“所以，皇上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他们是姐弟，她不用嫁给皇上了！ 商姜柔点头，“没错，你只会是公主，怎么能够嫁给皇上。” “太后娘娘，我又不是先帝的女儿，当公主不太合适，我这样也挺好的。”商姜柔急忙说。 花太后握住她的手，“这一切有哀家做主，你不必担心。” 她没担心啊，她本来就没想要当公主。 商姜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宫，一直回到家里，都没反应过来她今日听闻的一切。 知道商二爷的大嗓门把她的游魂给叫回来。 “丫头，你怎么了，别吓二叔啊。”商二爷着急地问。 “二叔，我的亲娘是谁，你见过吗？”商姜柔盯着他。 “你……你知道了？”商二爷松口气，“我还想着该怎么跟你提，既然太后都跟你说了，那我也不必再费脑子了。” 商姜柔苦笑，“原来你知情，那父亲呢？他也知道吗？” 父亲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只说他想念亡妻，所以终生不娶，原来也是骗她的。 “你父亲不知道，他以为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商二爷叹息，“其实，大哥和大嫂分开多年，我原来的那个侄女，早就跟她母亲一起没了，是你叔叔抱着你来商家堡，说你是大哥的女儿……”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第1071章 她是皇上的亲姐姐 沈时好听说花太后把商姜柔接进宫里大半天，商姜柔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丢魂落魄的，跌跌撞撞回到家里。 她有些担心商姜柔，让南溪去准备了马车就打算去看望她。 谁知刚出了大门，就见到商姜柔坐在大门旁边的石狮子旁边，脸色煞白煞白的，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 “商姑娘，你怎么了？”沈时好连忙问道，过去将商姜柔扶了起来。 商姜柔的手冰凉，身上也穿得单薄，不知是在外面坐了多久。 沈时好急忙将她带回府里，往她手里塞了一杯热茶，又让南溪拿了披风给她穿上。 “出什么事了？”沈时好轻声问。 商姜柔喝了一口热茶，感觉温暖慢慢在身体漫开。 “王妃，我今日去见太后了。”商姜柔苦涩地开口，“事情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如今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来找你了。” 沈时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太后是想要你进宫吗？” 商姜柔沉重地点了点头，她虽然是在外面闯荡过，但突然接受自己的身世这么离奇，那也是很难的。 而且太后说要封她为公主，她就算没有在上京生活过，也知道这件事很难。 她不是皇室的人，她只是太后上一任丈夫的女儿啊。 能当公主吗？ 太后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虽然她跟太后没有相处过，谈不上多深厚的母女之情，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太后难做。 “需要我帮你吗？”沈时好问。 商姜柔握住沈时好的手，“王妃，这上京我认识的人，只有你身份最尊贵了，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沈时好觉得李煦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如果商姜柔不愿意，他不至于会强纳她为妃的。 “太后娘娘说我是她的女儿。”商姜柔哽咽了一下，“我看过的本子都没这么离谱的故事。” “……”沈时好神情僵住，什么？ 商姜柔是花太后的女儿？！ “太后说要封我为公主，我觉得皇上要是知道我的身世，可能要容不下我和商家堡了。”商姜柔说。 她的存在就是在昭告世人，太后在入宫之前是嫁过人的，皇上为了先帝的颜面，怎么可能给她赐封公主呢。 沈时好顿时觉得头疼，事情太出乎她意料。 她是真的没想过，商姜柔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突然，她想起上次在狩猎场，李铮为难商姜柔的时候，姜南似乎几次为她解围。 姜南早就知道商姜柔是他的侄女。 太后这么匆忙赶回来上京，根本不是皇上遇刺，而是听说皇上要纳商姜柔为妃，她担心以后传出姐弟相爱的丑闻，所以才不顾一切回来的。 沈时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你别担心，皇上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你跟太后的关系，之前不知道吗？” “我一直以为我母亲早就已经……我爹也没跟我说过，不，我爹也不知道，是二叔骗了我爹，说我是我爹的亲生女儿。”商姜柔想到这个更伤心。 她爹疼爱她十几年，却不知道亲生女儿早就没了。 以后她死了都没办法面对他了。 沈时好安慰她，“你爹爹疼爱你，自是不会怪你的，若是没有你，他经历丧女之痛也未必好过，以后再将他亲生女儿葬到他身边，让他们一家团聚。” 商姜柔点头，“对对，没错，我还要让人去把妹妹的尸骨运回南岭，还要让她认祖归宗才行。” 第932章 沈时好不好在太后和商姜柔之间的事情上发表太多意见，以她和太后如今的关系，少说为好。 “王妃，我……我这两天能先躲在你这里吗？”商姜柔小声问。 她不想见二叔，也不想见其他人。 她得冷静下来，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沈时好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 …… 比商姜柔更崩溃的是李煦。 他听说太后召见商姜柔，一下朝就高高兴兴地来到慈宁宫，还想着能见商姜柔一面。 自从上次商姜柔救了他，他一直很想再见一见她的。 “母后，商姑娘呢？”李煦脸上还有少年人热烈的笑容，进了大殿却只看到太后神色失落地坐着，并没有见到商姜柔的身影。 “母后？” 花太后回过神，看到李煦殷切的神情，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找阿柔做什么？” “阿柔？”李煦一愣。 “皇上，哀家想要封阿柔为公主。”花太后拉着李煦的手。 “为什么？”李煦更加纳闷，太后今日才见过商姜柔吧，怎么就对她如此刮目相看。 花太后眼中的泪水簌簌落下，“她是哀家的女儿，与皇上是一母同胞的姐姐。” 李煦只觉得脑海里有天雷轰轰地炸响，他一下子没明白太后这句话的意思。 “当初哀家也是迫不得已……”花太后将商姜柔的身世说了一遍，“许是她跟皇上有血脉牵连，她才会不顾一切救了皇上，这就是亲人之间的羁绊。” “母后……”李煦只觉得喉咙涩哑，想到他还曾经对商姜柔一丝旖旎情怀，他心里那股羞恼就要淹没了他。 “您是说，商姜柔是朕同母异父的姐姐，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李煦低声问。 “她不知道，哀家刚刚跟她说了，把她吓跑了。”花太后有些后悔，她应该挑个更好的时机。 李煦压住直抽的眼角，在另外一边坐下。 “母后想要朕对外公开商姜柔的身世吗？”李煦低声说。 花太后看向他，“她是你的亲姐姐，你对长乐这般亲近，给姐姐一个公主的封号也不为过，就当是替母后补偿她这么多年吃过的苦。” “母后，将商姜柔的身世公诸于世，你可有想过别人会如何议论？”李煦低声问。 花太后皱眉，“哀家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哀家都已经是太后了，还怕那些闲言碎语。” “此事，容朕再想一想。”李煦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慈宁宫。 这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以前还偶尔听过花太后是以再嫁之身进宫，但后来随着花太后的身份越发尊贵，也没人再提起这件事。 谁能想到，花太后还有亲生骨肉在民间。 第1072章 她置父皇的尊严于何地 沈时好才安顿了商姜柔，便听管家说有贵客前来。 贵客？ 自从周序川出征之后，她几乎就闭门谢客了，这时候会有谁来找她？ 沈时好狐疑来到前厅，一看到里面的身影，她加快了脚步，震惊地开口，“皇上？” 李煦回以沈时好一个苦笑，“师父。” “皇上怎么来了？”沈时好诧异地问，将李煦领到书房说话。 “师父，商姜柔来找过你了吗？”李煦低声开口，“她是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 沈时好看着少年皇帝苦涩落寞的神态，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商姑娘得知自己的身世很是不安，刚刚才喝了安神药睡下。” 李煦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师父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世吗？” 沈时好斟茶的手微微顿了顿，明白李煦的来意了。 他怀疑她将商姜柔带到他面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世。 “若是我知道的话，太后娘娘不会担心商姑娘真的入宫为妃急忙回来。”沈时好淡淡地说。 李煦怔了怔，“母后是为了她才回来的，不是因为朕遇刺。” “师父，那你说朕该怎么办呢？太后要封她为公主，那不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进宫之前就已经嫁过人，朕可以接受有姐姐，但父皇呢？” “她置父皇的尊严于何地？” 李煦痛苦难受，他是先帝教导着长大，尺牍之情让他无法做出伤害先帝颜面的事。 花太后如今是无所顾忌了，可不代表他能够也无所顾忌。 “父皇会被天下人诟病的。” 沈时好默默地听着李煦痛苦的倾诉，这个少年帝皇的成长之路平顺，并没有经历过太多波折，他从小跟在花太后身边长大，母子之情深厚，如今花太后突然又有别的亲生孩子，他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但是，沈时好觉得此时封商姜柔为公主确实不妥。 如果商姜柔成了公主，那花太后还有一个没出现的儿子，到时候是要给他王位吗？ 别说朝廷大臣，宗室都要掀桌子了。 “皇上心中仁孝，先帝在天之灵必定深感欣慰。”沈时好说。 “就怕父皇要气得不得安宁。”李煦自嘲一笑。 沈时好轻叹，“皇上，您其实心中早有决定了吧。” “封公主是不可能的，就怕太后跟朕生疏了。”李煦说，“让商姜柔当个郡主没有问题，封公主是怎么回事，她又不是父皇的女儿。” 第933章 让先帝死了都还捏着鼻子认下一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沈时好见李煦其实还挺清醒，知道事情的轻重。 “要是摄政王在就好了。”李煦又叹了一声。 如果周序川此时在上京，花太后和姜南未必就敢这么快让商姜柔的身份公诸于世了。 沈时好想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收到周序川的来信，也不知道他的剿匪怎么样了。 “与师父说了一会儿，朕心里好受些了。”李煦说。 “皇上，您且记住，来日方长，有些事情不必急于一时。”沈时好低声劝道。 李煦轻轻颔首，“朕知道了，师父，你……好好照顾商姜柔，朕知道她救朕的时候并不知自己的身世，不是故意接近朕的。” 沈时好笑着颔首，“好。” …… …… “找到阿柔姑娘了吗？”姜南着急地询问商二爷。 在得知太后已经将身世告诉商姜柔，姜南就想找她再好好谈一次，谁知道商二爷却说她失魂落魄跑出去了。 姜南在上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商姜柔。 商二爷道，“阿柔在上京认识的人不多，会不会去找他们了？” 能去找谁？ 不是顾无辞就是沈时好。 姜南最担心就是她去找这两个人。 特别是沈时好，被她知道商姜柔的身世，还不知道要怎么利用。 “珠云，堡主到底去哪里了？”商二爷把商姜柔的丫环叫来厉声问。 “奴婢也不清楚啊。”珠云咬了咬唇。 姜南冷声说，“如今你家堡主有危险，你若是再隐瞒，她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珠云脸色微变，“不会的，堡主是去找王妃，王妃不会伤害她的。” 果然是去找沈时好了。 “二叔，你先去城门接少爷，我去找阿柔。”姜南沉下脸。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早点让商姜柔知道身世，好让她清楚沈时好跟他们是对手，如今竟莫名其妙地与沈时好交好了。 姜南来到摄政王府，不过沈时好却没有见他，只让周根打发他离开。 “本官是来接自家侄女，还请王妃莫要阻拦。”姜南见不到商姜柔不肯离开。 沈时好听到他是来接商姜柔的，抬眸看向对面的姑娘。 “要不要去见一见，应该是太后娘娘差人来找你了。”沈时好轻声说。 商姜柔轻轻摇头，“见了又能如何，我还不知怎么面对。” 若是寻常家世也就罢了，说当今太后是她的亲生母亲，这属实有些让她接受不了。 真的有那么深的感情，当初怎么就进宫了，还把她送去了南岭。 “王妃，姜大人说见不到商姑娘，他不好离开。”南溪小声说。 “你若是不想见他，那我去打发了他。”沈时好道。 商姜柔感激地说，“多谢王妃，我想再冷静两天，如今谁也不想见。” “好。”沈时好轻拍她的手背。 姜南在大厅等了半个时辰，却只见沈时好出现，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摄政王妃，下官是来接商姑娘的。”姜南说。 “她不愿意见姜大人，我劝了也没用。”沈时好淡声道，“不如等过两日，姜大人再来找她。” 姜南冷笑，“王妃，商姑娘与太后的关系向来你已经清楚，没有必要再利用商姑娘了吧。” “心思龌龊之人，想什么都是龌龊的。”沈时好笑了笑，“想来姜大人这一生所结交的人，都不过是利用吧。” “王妃是想得罪太后吗？”姜南冷冷地问。 “不敢，只不过也不想强迫商姑娘，太后向来仁善宽厚，必定知道此时商姑娘最需要的就是冷静了。”沈时好说。 姜南知道今日他是见不到商姜柔了，气得拂袖离开。 第1073章 谁敢不听你的 “郡主？”花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煦，“皇上考虑了这么久，就只肯给阿柔一个郡主的封号吗？” 李煦垂眸不去看花太后，声音果决，“是，以母后外甥女之名，且她救过朕，朕可以力排众议封她为郡主。” “若是要她以母后亲女的身份封为公主，朝廷百官和宗室都不会同意。”他也不会同意。 “你已经是皇上了，万人之上，谁敢不听你的？”花太后不理解，她的儿子当了皇上，她为何还要受到那些大臣的掣肘。 “不顾大臣意见，不顾先人颜面的皇帝是昏君！”李煦沉声地反驳，“母后只想着要补偿女儿，为何要踩着父皇的颜面去补偿，母后想要对商姜柔好的机会多的是，不必拘于公主的封号！” 花太后捂着胸口，她是第一次被李煦这样厉声地反驳。 她猛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已经不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 他是皇帝了。 “皇上，她是你的亲姐姐啊。”花太后泪流满面。 原以为封个公主肯定轻而易举，没想竟是这么难。 那她要皇上封大儿子为王爷，岂不是更加难上加难。 “朕会保她这辈子荣华富贵，也会给她挑个好夫婿，郡主不比公主差上多少。”李煦淡淡地说。 花太后不甘心，她拉着李煦的手默默落泪。 李煦冷眼转开，“天色已晚，母后早些歇息吧，朕明日会下旨封商姜柔为郡主。” 第934章 “皇上，皇上……”花太后大声叫他。 李煦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身影。 花太后扑在长榻上痛哭出声，她都跟阿柔说封她为公主了，皇上只肯封为郡主，阿柔肯定会失望的。 “母后，您怎么了？”长乐在殿外听到哭声，急忙走了进来。 她抓着花太后的衣角，满脸的担忧。 花太后抱着长乐呜咽哭着，“你皇兄不肯封阿柔为公主，那是你们的长姐，你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亲人啊。” “母后，您别哭，皇兄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过几天他冷静下来，就会想起血脉亲情的重要。”长乐小声说。 “你和皇上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可你们的姐姐哥哥却吃了不少苦，我们应该要补偿他们的。”花太后流着泪说。 长乐点了点头，“母后，我明天出宫去找姐姐。” “你姐姐还生气呢，母后对不起她。”花太后叹道。 “不会的，母后这么好，姐姐也一定会喜欢你的。”长乐肯定地说。 “长乐，你真是母后的乖女儿。” 翌日，李煦果然只下旨封商姜柔为郡主，也对外说她是花太后的外甥女，又因救驾有功，封她为柔嘉郡主。 李铮脸色一沉，皱眉就开出来反对。 被姜南眼色示意，今日皇上看起来心情明显不佳。 应该是跟突然得知商姜柔的身世有关。 为了后面更重要的事，只能先委屈阿柔了。 “退朝吧！”李铮大步地离开。 姜南和李铮对视一眼，两人沉默地离开议事殿。 “那是皇上的姐姐，就封个郡主？”李铮压低声音，满是不悦。 “你能逼皇上封阿柔当公主吗？”姜南面无表情地问。 李铮冷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淮安郡王，我劝你在外头还是收敛些，传到皇上和周序川的耳中，你想安安稳稳站在这里就难了。”姜南冷声道。 “我还怕他们。”李铮不屑。 姜南不想继续看他逞能，“至少已经封了郡主，证明皇上还是对阿柔在意了。” “你不是把你大侄子也接来了，人呢？”李铮问。 “以后你就见到了。”姜南淡淡地说。 本来想趁此机会顺便让皇上认了大侄子的身份，但皇上连个姐姐都无法接受，想要封个王妃给他亲侄子就更不可能了。 还是得从长计议。 “姜大人，请留步。”身后，有宫人疾步走来。 姜南停下脚步回头，发现是长乐公主身边的宫人。 宫女行了一礼，“姜大人，今日太后娘娘允许公主出宫游玩半天，公主对外面甚是陌生，想请姜大人作陪。” 李铮眼睛发亮，“姜大人没空，本郡王可以陪公主殿下。” 姜南淡淡地瞥他一眼，对宫女道，“劳烦姑姑去禀报公主殿下，下官在宫门外等着她。” 宫女道了谢便离开了。 “凭什么公主只找你作陪。”李铮气呼呼地说。 “你说呢？”姜南淡淡地问。 李铮黑着脸站在原地。 “郡王还不走？”姜南挑眉。 “我等公主殿下，上京城我比你熟，一会儿公主想去哪里玩，我都能陪着。”李铮说。 姜南没有再搭理李铮。 长乐公主的轿子已经出现在前方，姜南主动上前相迎。 “姜大人，要劳烦你陪我走一趟了。”长乐公主回来学了几天的规矩，知道出门在外要有公主的仪态。 “公主言重了，今日无论公主要去何处，微臣都可相陪。”姜南说。 李铮立刻上前，“公主，我也可以陪你。” 长乐公主为难地说，“淮安郡王事务繁忙，就不必特意陪我了，有姜大人作陪即可。” “……”被拒绝了？ 姜南勾唇笑了笑，“公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好。”长乐公主扶着宫女的手走下轿子。 “姜大人，你知道姐姐在哪里吗？”长乐公主小声问。 “她在摄政王府，只是有沈时好拦阻，上次臣见不到她。”姜南回道。 长乐公主轻哼一声，“我看她今日要怎么拦着我。” “殿下，那毕竟是摄政王妃，沈时好在上京恶名已久，听说她在金城还当街斩杀不少人。”姜南说。 “周序川竟娶了这样的女子。”长乐公主一惊。 “不过您是公主，王妃永远都越不过您。”姜南安抚。 长乐得意地笑起来，“那是，姜大人，我们快启程吧。” 李铮眼巴巴地跟了过去，“公主……” 姜南甚是无语地回过头，“郡王，公主是有要事， 你就别在这里纠缠，快回去吧。” 长乐已经几下就上了马车，连回头都没有。 第1074章 打架 “快走，快走，我要去看舅母家看小妹妹。”周满满在家里读了几天的书，终于得了沈时好点头，可以去沈家看舅母刚出生的小妹妹。 几个丫环跟在她的身后，跟都跟不上。 周满满刚跑出大门，迎面就和另外一道身影撞到一起。 “大胆！何人敢冲撞公主！”宫女上前将周满满一把推出去，扶起长乐公主。 “满满姑娘。”下人惊呼，连忙上前护着周满满。 第935章 周满满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小屁股，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来人。 长乐公主比周满满高一个头，宫女及时扶住她，她并没有摔到地上。 她居高临下，定定看着周满满。 “你就是摄政王的女儿，周满满？”长乐文。 周满满笑容稚嫩可爱，“是我，你是……长乐姑姑？” “谁是你的姑姑。”长乐哼了一声。 原来皇兄一直夸奖的满满就是她。 “你撞了我，立刻跟我道歉。”长乐指着周满满道。 周满满怔了怔，伸手要去拉长乐的手，“你不记得我了？娘亲说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 长乐挥开她的手，“不许碰我。” “哦。”周满满感觉到长乐的不喜，她有些疑惑。 一直以来，周满满所遇到的人都没有不喜欢她的，她以为长乐跟她年龄相当，应该也能玩得开心。 “还不跪下跟公主道歉？”宫女厉声呵斥。 “长乐公主请息怒，满满姑娘并非有意冲撞您，她也没想到您在这时候要进门。”丫环跪下替满满磕头。 “你想说是本公主不长眼睛吗？”长乐骄横地问。 她往前走了两步，捏着周满满的脸颊，“你就是凭这张脸蛊惑别人的吧。” “不要捏我的脸，好疼。”周满满叫起来。 长乐在皇陵生活两年，皮肤不如周满满白皙滑嫩，她不免有些讨厌周满满这样白皙如玉的脸庞。 她双手掐住周满满的脸颊，用力地一拧。 “哇啊！”周满满痛得尖叫，两手扣住长乐的胳膊，用力给她来了个过肩摔。 砰—— 长乐公主摔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周满满一屁股坐在她的身上。 “你坏蛋！你不是好人，你打我！” 没想到周满满和长乐公主眨眼间就扭打到一起，旁边的侍从都惊呆了。 “公主！”姜南最先回过神，立刻上前把周满满拎起来推开，把长乐护在手里。 “姑娘……”丫环尖叫。 周满满被姜南推得撞到门槛，额头立刻肿了起来。 小姑娘看了长乐一眼，两眼一闭，倒在丫环的怀里。 “快，快去找御医，满满姑娘被打晕了。” 姜南抱着长乐猛然回头，他刚刚一时没注意到力度，根本没想到会把周满满给撞晕过去。 沈时好在得知长乐公主到来时，就急忙往大门赶来，刚好看到满满晕倒在丫环怀里的一幕。 “满满怎么了？”沈时好立刻过去接过女儿。 姜南沉声说，“王妃，令媛冲撞长乐公主，与公主动手扭打，实在是大不敬。” “所以，你就打了我的女儿？”沈时好冷冷地盯着姜南。 第1075章 我去给你打回来 长乐公主叉腰指着沈时好，“摄政王妃，是周满满大不敬打了本公主，就算姜大人把她打死了，那也是护着本公主的缘故！” 姜南脸色骤然一变，急忙拉着长乐公主护在身后。 “王妃，长乐公主年纪尚幼，一时说错话。”姜南解释。 谁不知道周序川夫妇把自己的女儿当眼珠子疼爱，要是长乐公主真的把周满满怎么样，到时候得罪的就不仅仅是摄政王府了。 整个金城和余州只怕都不会罢休。 沈时好将满满交给身后的南溪，“先带姑娘进去。” 姜南说，“长乐公主是来见商姜柔……” 话还没说完，沈时好抬脚踢中姜南的胸口，姜南整个人滚落台阶，嘴角溢出血丝。 “在我摄政王府门前打我的女儿，姜大人，你是当我们周家是软柿子吗？”沈时好看都不看被吓傻的长乐公主。 “你最好祈祷我的女儿无事。”沈时好转身进了大门。 长乐瞪圆眼睛，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一股尿骚味漫开。 宫女急忙拿着披风包住长乐公主，将她带进了马车。 “快回宫，快回宫。”长乐公主哇一声大哭。 姜南用力抹去嘴角的血丝，目光阴狠怨毒地看着摄政王府的牌匾。 他倒要看一看，如果没有了周序川，沈时好还能嚣张跋扈到什么时候。 满满在回到房间的时候，立刻睁开一只眼睛观察周围。 “你啊，吓死娘亲了。”沈时好没好气轻点她的鼻尖。 看到女儿脸颊和额头的淤青，沈时好心疼得不行。 “怎么跟长乐公主打架了？”沈时好问。 周满满委屈死了，“我想要跟长乐公主玩的，她不让我牵她的手，还很用力地捏我的脸颊。” 要不是太痛了，她也不会还手。 多得爹爹以前教她一些自卫的招式，不然今天她就要吃大亏了。 沈时好低声叹息，长乐公主没去皇陵之前，天真烂漫，最喜欢和满满一起玩耍，才两年时间，竟已是物是人非。 刚才长乐那骄纵傲慢的样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长乐了。 “疼不疼？”沈时好抚摸着周满满的额头。 “不疼。”周满满用力摇头。 都淤青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痛。 “娘亲给你上药。”沈时好道，“长乐公主不喜欢和你玩，以后你就别往她跟前去了，互相喜欢的人一起玩才有意思。” “她要是不来咱们家，我也不会去牵她的手。”周满满说。 第936章 “今天先不去舅娘家了，娘亲陪你下棋。”沈时好笑着道。 母女俩刚将棋盘拿出来，商姜柔就来了。 “王妃，我听说满满在门口被打了？”商姜柔一进来就问，看到满满脸上的红肿和淤青，顿时火冒三丈，“哪个王八蛋打你的，我去给你打回来。” 周满满扑到商姜柔怀里撒娇，“阿柔姐姐，疼死我了，需要吃两根冰糖葫芦才能好。” “我带你去买冰糖葫芦。”商姜柔立刻说。 沈时好失笑，“你还在长牙，不能吃太多糖。” 商姜柔在沈时好面前坐下，“王妃，是谁打了满满？” “长乐公主，她应当是来找你的。”沈时好说。 “我又不认识她。”商姜柔皱眉，随即她神色有些不对。 “太后的女儿？”那不就是她的妹妹吗？ 第1076章 会给一个交代 长乐公主自尊心受到重创。 虽然宫女给她全身都清洗一遍，又换了干净的衣裳，她仍然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一股味道。 她扑在花太后的怀里哇哇大哭。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花太后心疼得不行。 “回太后娘娘，公主是被摄政王妃打姜大人的时候吓到了。”两个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什么？沈时好还打了姜南！”花太后震惊不已，她所认识的沈时好何时变得这样嚣张跋扈。 长乐公主到底是个小孩子，一想到沈时好那一脚，她都觉得自己胸口疼。 “母后，我怕，我怕。”长乐公主哭得更大声。 花太后的心都要碎了。 “去，去请皇上过来。”花太后大怒。 语兰低下头，“太后娘娘，皇上似乎出宫了。” 花太后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什么？” 李煦听说长乐出宫去找商姜柔时，便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直到他听到姜南被沈时好打了。 他二话不说就出宫去了摄政王府。 看到周满满一脸的淤青和红肿，李煦心疼又羞愧。 “师父，长乐是个孩子，她……” 李煦看到周满满一脸天真无邪充满信任地看他，他根本说不出话。 长乐是孩子，满满也是孩子。 “我知道皇上想要说什么，公主的确还是个孩子，她在皇陵没有学过规矩，也没有人教导，性子确实变得骄矜蛮横，长大或许好些。”沈时好说。 李煦低下头，“是长乐先动手，朕让她跟满满道歉。” “皇帝叔叔，我不疼的。”周满满上前拉住李煦的手，露出个灿烂明媚的笑容。 笑得太用力，扯到红肿的脸颊，疼得她嘶了一声。 李煦将周满满抱了起来，“满满，你和长乐小时候经常在慈宁宫玩，你可能不记得了，但你相信朕，长乐其实心底不坏的。” “不坏？不坏能把满满的脸捏成这样。”商姜柔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 李煦这才终于将视线看向商姜柔。 “……”两人感到尴尬、无奈。 他还曾动过要娶商姜柔的念头，更让他觉得难堪。 “朕不能封你为公主。”李煦看着商姜柔沉声说。 商姜柔已经知道他封自己为郡主的事，她上前行了一礼，“皇上，民女本来就非皇室中人，真的封为公主也是于理不合。” 连商姜柔都明白的道理，太后为什么不明白。 “朕知道你淡薄名利，虽然朕没法封你为公主，但往后自会保你荣华富贵。”李煦说。 商姜柔笑了笑，“多谢皇上。” “你随朕进宫，去劝一劝母后吧。”李煦说，如今太后不愿意见他。 或许只有商姜柔才能让太后消气了。 商姜柔看了满满一眼，“好。” 李煦松口气，回头对沈时好道，“师父，朕会给满满一个交代的。” “我打了姜南，明日说不定御史台要参我好几本。”沈时好笑说。 “此事姜南有错在先，被打了也是活该。”李煦冷冷地说。 沈时好觉得此事并没有李煦想的那么容易解决， 且等着吧。 第1077章 她不是救过您跟皇上吗 商姜柔只是想进宫解释清楚，她不想沈时好被误会。 长乐还犹如惊弓之鸟，只肯靠在花太后的怀里，她听到商姜柔在为周满满说话，又是哇一声哭出来。 抱在手里的虎头枕砸向商姜柔。 “我才是你的妹妹，你不帮我说话，却去帮一个不相干的人，周满满被打了是活该，活该！”长乐呜呜直哭。 商姜柔对小孩子的容忍力向来极高，她喜欢所有长得好看的孩子。 长乐是她的妹妹，长得粉雕玉琢，明明就是很讨喜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让商姜柔皱起眉心。 “明明就是你先动手的，把满满的脸都掐得乌青了，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下得了手去伤害另外一个比你还小的孩子。”商姜柔说。 “我……我还不都是为了去找你，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姐姐，你喜欢的是满满，你和皇兄一样，都只喜欢满满。”长乐扑到花太后的怀里，哭得更加伤心了。 商姜柔发现自己错了，跟小孩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花太后心疼地哄着长乐，“长乐乖，你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是君，周满满是臣，就算再怎么样，沈时好也不能动手。” 第937章 “摄政王妃没动手打公主。”商姜柔平静地说。 她有点明白长乐为何养成这样骄纵的性子。 “可她打了姜南，阿柔，姜南是你的亲叔叔。”花太后低声说，“他被打得吐血，把长乐吓得……” 把长乐吓得尿裤子，这得多残忍可怕的画面。 “要是有人打了我的女儿，我也会回手的。”商姜柔说，“姜大人可不是王妃的什么叔叔。” 花太后闻言恼怒，“你到底是来安慰长乐，还是替沈时好说话的，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偏帮她。” “我只是觉得，王妃不是一个坏人。”商姜柔说，“满满的脸蛋本来白白嫩嫩，如今乌青红肿，若是让朝中大臣看到，对长乐的名声不好。”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坏人，她……” “她不是救过您跟皇上吗？”商姜柔打断花太后的话。 花太后冷笑，“她告诉你的，是想挟恩图报吗？” “摄政王妃什么都没说，但上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只要随便找个人问一问，都知道摄政王帮过救过您和皇上。”商姜柔说。 “好啊，哀家的好儿子，好女儿，如今竟都帮着外人，自己幼妹受了欺负，竟是一句安慰都没有。”花太后伤心欲绝，对商姜柔失望透顶。 “亏得哀家为了你的公主封号跟皇上急眼，你竟是这般对哀家。” 商姜柔叹息，“我不要当什么公主，不论是养父还是生父，都只是嘴平凡不过的老百姓，我如今生活无忧，公主也好，郡主也罢，都不如我当个堡主逍遥快活。” “您不必因为我与皇上生分，我这样就挺好的。”商姜柔说。 花太后伤心，“你终究是不肯认哀家，你心里是不是以为，当初哀家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抛弃了你？” “我没有这样想过，这世道女子生存本来就不易，您生得如此貌美，我更是深知您的艰难。”商姜柔低声说。 她深受其害，后来她故意晒黑自己，又学得彪悍处事，才减少许多麻烦。 “阿柔，你为何要住在摄政王府，你若是不愿意住在宫里，哀家可以在外面为你安排宅子。”花太后说。 “我与摄政王妃很是投缘。”商姜柔低声说。 花太后笑了笑，“曾经哀家也觉得与她投缘，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渐行渐远。” 商姜柔不了解花太后以前的事，但她凭最近花太后的作为，也知道问题不会出现在沈时好的身上。 “阿柔，皇上是你的弟弟，你与沈时好再投缘又如何，若是将来摄政王要夺你弟弟的江山，你是帮谁？”花太后问。 “……”商姜柔不懂朝政，但她也管理商家堡有两年了，如果有个人为她商家堡出身入死，别人还要怀疑他的动机，那也太令人寒心了。 “摄政王正在厦州为锦国肃清海匪，他在出生入死，您在这里怀疑他要夺江山？”商姜柔感到不可思议。 “皇上也是这么想的吗？” 商姜柔觉得离谱，如果她是周序川，她干脆什么都不做，摆烂算了，让太后选信任的人去剿匪，免得吃力不讨好。 花太后自知这话不该说出来，但她不愿低头认错。 “哀家只是以防万一。”花太后说。 商姜柔不想再说下去，“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此事本来就是长乐先动手，两个小孩才打了起来，而姜大人对满满动手这件事，我想您更应该孰是孰非。” “阿柔……”花太后皱眉。 “那我就先回去了。”商姜柔说，“我会回自己的住处，您不必再让人去摄政王府找我。” 花太后看着长女转身大步离开，心头堵得难受。 长乐娇娇软软靠在她怀里，“母后，长乐真的错了吗？” “没有，长乐没有错，你也是为了帮母后劝姐姐，是周满满不该冲撞你，你是君，她是臣，你让她做任何事都使得。”花太后立刻说道。 “母后，皇兄不是要给我挑伴读吗？那就下旨让周满满进宫。”长乐说。 等进了宫里，那就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花太后眸色微微一动，沈时好夫妇把周满满视作生命，若是进宫，那就等于拿捏住整个摄政王府，他们肯定不敢轻易造反了。 “还是我们长乐聪明。”花太后高兴地说。 “不知道姜大人怎么样，摄政王妃把他踢吐血了。”长乐瑟瑟发抖，那一脚若是踢在她身上，那她肯定就要死了。 花太后说，“母后让人去看望他，他受了一点内伤。” “姜大人是为了保护我。”长乐说。 “母后知道。”花太后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能让沈时好轻易躲过的。” 长乐好奇地看着花太后，“母后要怎么做？” “明日早朝就知道了。” 第1078章 满满，过来朕这边 姜南的伤势不算重，但胸口一大片的淤青，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那女人差点一脚把你给踹死。”李铮看着他的伤势，“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姜南上了药，系上衣裳，“公主没事就行了。” 李铮冷笑，“你被打成这样，不打算跟沈时好计较了，姜南，看不出来你还挺大方。” “我不该推她的女儿。”姜南沉默片刻，他当时是着急了，才手上没有轻重。 第938章 要是周满满出了什么事，他这条命只怕也交代在那里了。 李铮拍桌而起，“那就交给我来，太后都说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要做什么？郡王，不要冲动。”姜南立刻说。 “放心吧，厦州那边已经动手，周序川怕是回不来了。”李铮冷笑一声，剩下沈时好孤儿寡母，他想怎么报复都可以。 “淮安郡王！”姜南皱眉，“皇上亲自去看望满满，对我却不闻不问，你便可知皇上的意思，不要去挑战皇上的尊严。” 李铮如今已经有些看不惯李煦，自然是不肯答应下来。 他含糊地答应，叮嘱姜南好好休息，转身就离开姜府。 到了第二天早朝。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李煦刚坐下来，御史台就站出来。 “皇上，臣有事启奏。” “……摄政王妃嚣张跋扈，重伤朝中大臣，恐吓长乐公主，其心可诛，其行为亦可斥，请皇上褫夺沈时好郡主封号，为姜大人和长乐公主讨回公道。” “为了锦国社稷，请皇上主持公道。” “皇上，请莫要寒了大臣的心……” 李煦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史台大臣，听着他们齐齐要求他重罚沈时好。 他摩挲着扳指，“诸位大臣要朕惩罚摄政王妃，不知你们是否都知晓昨日全貌？” “皇上，小孩子之间的争吵，大人不应该卷进去，摄政王妃殴打朝廷大臣是事实，若是以后一言不合就要被殴打，那谁还敢当这个官。”李铮站出来说道。 “是吗？”李煦低低声一笑。 “姜大人，那你怎么看呢？”李煦看向姜南。 姜南此时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他根本不知道御史台今日还闹这一出。 一定是李铮这个蠢货！ 他本来就想息事宁人，这件事传开只对长乐公主名声无益，现在御史台上奏惩罚沈时好，只会继续惹怒沈时好。 “回皇上，此事是臣之错，臣没有保护好长乐公主，更是一时心急处理不当。”姜南跪了下来，他只希望李铮能明白他的意思。 李铮皱眉瞪他，“长乐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沈时好的女儿在长乐公主面前，那也只有跪着请安的份，别说是打架，公主要打她，她也得乖乖受着。” “淮安郡王，你见到王妃的时候，她若是要打死你，你可否乖乖受着？”一直没说话的沈修则淡淡地开口。 论地位，他淮安郡王自然是比不过摄政王的。 “沈太傅，那是你的外甥女，你自然是护着。”李铮冷笑。 “我不护着自己的外甥女，难道还要护着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沈修则面色冷峻地开口。 这么久以来，沈修则在别人眼中一直都是端方君子，朝中大臣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发火。 “你……”李铮一手指到沈修则的面前。 沈修则手中玉笏啪一声打在他的手上，“淮安郡王，莫要在朝堂上太放肆了。” 李铮没想到沈修则说动手就动手，被玉笏打得他的手中痛得抽筋。 其他大臣面面相觑，他们和温和谦恭的沈修则相处久了，都忘记沈修则曾经也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 “请皇上为微臣做主。”李铮大声地叫道。 “来人，去把南乐郡主带进宫。”李煦很干脆地下令。 什么？ 请一个小孩到朝堂做什么？ 不到两刻钟，众人就看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慢慢走来。 只是在看到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庞上触目心惊的淤青和红肿，他们倒抽一口气。 这就是李铮口中所说的两个小孩之间的争吵？ 怎么吵能吵得脸颊红肿，额头一大片的淤青！ 周满满一点都不怯场，她走到中间，双膝跪下，奶声奶气地行礼，“满满拜见皇帝叔叔。” 李煦嘴角泛起温和的笑，他朝着周满满招手，“满满，过来朕这边。” “好呀。”周满满爬了起来，蹦蹦跳跳来到李煦面前。 李煦抱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让所有人看清楚周满满脸上的伤痕。 “御史大人，你看着南乐郡主，只要你能接受你们家中的女儿和孙女被打成这样都不还手的，朕今日就准你们的奏，只是，此后你家小孩出门就要当心些了。” “臣……臣无事可奏。” “淮安郡王，你呢？”李煦冷冷地看向李铮。 李铮是没想到李煦居然会把周满满带上朝堂，来得这么快，只怕早就已经接在宫里了。 皇上是明摆着要偏帮周满满！ 沈修则今天才知道满满被打，如今看到满满的脸，他几乎出奇愤怒。 “姜南，满满脸上的伤是谁打的？”沈修则一字一句地问。 “沈太傅，是下官没轻重，不小心推了南乐郡主……”话还没说完，姜南被沈修则一拳打了出去。 “你应该庆幸本官如今没有内力。”沈修则看着倒在地上的姜南说。 “沈修则，你放肆，皇上还在这里，你就敢殴打大臣。”李铮大怒。 “皇上，微臣自请惩罚。”沈修则转身跪在李煦面前。 李煦说，“沈太傅冲动了，那就罚一个月俸禄。” “皇上！”李铮不可思议。 “谁还想继续上奏的？”李煦没有理会他，只问着下面的大臣。 第939章 众大臣窃窃私语，谁家的儿女被打成这样都得还手啊，而且还是在自家门口。 “皇上，王妃爱女心切，出手没有轻重，稍作训诫便是了，此事关乎公主名声，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此，就听众卿的意见。”李煦淡淡地颔首，“退朝吧！” 第1079章 谁也不能欺负你 “周御医，昨日满满的脸颊还没这么严重，怎么隔了一个晚上，反而就更淤青了？”下朝之后，李煦立刻召见御医来给周满满看诊。 “回皇上，淤青形成时，血液会渗出血管并在皮下堆积，到第二日，由于血液的渗出和积累，淤青会更加明显，用药之后，三四天就能好转。”周御医恭敬地回答。 “要用最好的药。”李煦说。 周满满往嘴里塞了一颗粽子糖，脸颊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 “皇帝叔叔，我娘亲给我上药了，说很快就好，我现在都不痛了。”周满满含糊不清地说。 李煦揉了揉她的头发，“王妃不让你多吃糖，这两颗吃完可不能再吃了。” “你不要跟我娘亲说，她就不知道啊。”周满满嘘了一声。 “好，朕不说。”李煦含笑点头。 “启禀皇上，长乐公主求见。”徐公公进来低声说。 李煦转头笑着问周满满，“满满，如果长乐跟你道歉，你会原谅她吗？” “长乐姑姑是长辈，满满当然不会计较。”周满满小声说，“不过，皇帝叔叔，你可以让长乐姑姑不要再捏我的脸吗？我的脸还没好，再捏捏会很痛，等好了再捏。” 李煦看着乖巧听话的满满，心疼又心酸。 “有皇帝叔叔在这里，谁也不能欺负你。”李煦说。 周满满这才甜甜地笑起来。 长乐跟着徐公公进门时，正好看到周满满对着李煦笑的一幕，而李煦眼中的宠爱和温柔，看起来格外刺眼。 “皇兄，她怎么在这里？”长乐指着周满满，不敢置信看着李煦。 周满满怎么会出现在养心殿，皇兄为何对她那么好。 李煦含笑对长乐招手，“长乐，过来，朕今天把满满接进宫里，就是想解开你们的误会，昨天你先动手不对，你跟满满道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长乐气呼呼地叫道，“我是公主！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你先打人就是错的。”李煦说，“你看满满的脸，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母后说过，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是君，她是臣，就算打死她也没关系。”长乐哼了一声，绝不承认自己错了。 李煦听到这话倒抽一口气，“住口，长乐，你太跋扈骄纵了。” “皇兄，我才是你的妹妹。”长乐委屈地哽咽，“你居然不帮我。” “就因为你是朕的妹妹，朕才要教你。”李煦上前握住长乐的手，“长乐，你是公主，要有公主的气度和宽容，而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你想要当一个人人爱戴的公主，还是当一个人人厌恶惧怕的公主？” 长乐被说得有些松动，毕竟是小孩子，当然希望大家都能喜欢她。 “你好好回想一下，你去摄政王府的时候，满满是不是很开心见到你，只是你们都没看到对方才撞到一起的，你作为公主，作为长辈，就应该更宽容一些。” “我不喜欢她。”长乐皱眉，“她把皇兄抢走了。” 周满满大声叫道，“我才没有抢走你的皇兄，皇上是我的皇帝叔叔。” 长乐气哭，“皇兄，你看她！” 李煦失笑摇头，“朕今天陪你们去跑马，你们不许吵架，好不好？” “好呀好呀。”周满满开心地答应下来。 长乐还有些不情愿，但她又不想看到皇兄着陪着周满满，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第1080章 皇兄偏心 李煦陪着两个小丫头下棋。 一开始两人还心平气和，渐渐长乐就想压周满满一头，下棋一直追着周满满。 周满满本来棋路温和，有来有往，见长乐缠着她不放，就开始有些恼了。 她的字现在写得不怎样，但她的棋艺是周序川和沈修则教的。 长乐没一会儿就溃不成军。 她居然输给一个年纪比她还小的周满满。 而是她明明胜券在握，怎么周满满换了个下法，几招就把她吃得死死的。 “满满，你的棋艺说谁教的？”李煦也很是惊讶。 他以为像满满这样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应该不喜欢下棋。 “爹爹，还有舅舅。”周满满小声说，她看到长乐公主眼里噙着泪水。 糟糕，早知道就再让几步算了 。 “我不下棋了。”长乐推开棋盘，气呼呼地要离开。 “那你要玩什么？”周满满无奈地说，带小孩真是太累了。 长乐看了李煦一眼，“皇兄每天要批阅奏折已经很累了，我们不该在这里打扰皇兄。” 李煦揉了揉长乐的头，“没关系，今天皇兄可以陪你们。” “皇兄，您不是说要让我去上书房上课吗？我想要满满进宫当伴读。”长乐眼底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上次您不也觉得我应该跟满满多相处吗？” 李煦迟疑地看了满满脸上的淤青一眼，若是没有这件事，他自然是同意的。 第940章 但如今嘛…… 他觉得让满满进宫不是一件好事。 “满满，你愿意进宫当公主的伴读吗？”李煦低声地询问。 “皇帝叔叔，爹爹不在家，我要在家里陪着娘亲的。”周满满小声说，“不然娘亲不开心。” 是啊，周序川如今在厦州剿匪，他这时候让周满满进宫，确实有些不太适合。 “我挑你当伴读，那是你的荣幸，你竟然还敢拒绝！”长乐气呼呼地指着周满满，“你以为自己是谁，我才是公主，你是我们皇室的奴才！” 李煦的脸色铁青，“长乐，你住口！” 长乐哇一声哭出来，“皇兄，你只偏心别人，我才是你的妹妹。” “你怎会变得如此骄横无礼，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李煦太失望了。 他记忆中乖巧听话的妹妹，只去了皇陵两年，怎么就被那些奴才纵容成这样了。 “满满，朕先送你回去。”李煦不去理会在大哭的长乐，把徐公公叫了进来，让他好生将周满满送回周家。 徐公公不敢怠慢，亲自送周满满回去。 “你也回去吧，好好反省一下。”李煦挥了挥手，让长乐也回了后宫。 长乐更伤心了，她哭成这样，皇兄也不安慰她。 母后说得对，皇兄被教坏了，不再是以前疼爱她的皇兄了。 李煦静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宫人来禀话，道是英国公求见。 英国公是世家百年世家了，一直驻守东南边防，最近才阖家回了上京。 在先帝还没大行之前，李煦就知道英国公了，当时英国公一直请旨要立世子，还想回到上京，先帝压着奏折没有同意。 先帝想要把这个恩赐留给李煦去给英国公。 李煦在根基稳固之后，便下旨让英国公返回上京，还同意他请旨立世子。 英国公只有一个嫡女，今年才十三岁，唯一的儿子还是庶出的，生母早逝，出身并不很好，如今立了世子，英国公府才算是吃了定心丸。 “皇上何故心情不好？”英国公将公事说完，见李煦情绪不佳，便开口关心了一句。 李煦叹了口气，“国公爷平时是怎么养女儿的？” 这话说得英国公愣住了。 “朕的妹妹还小，在皇陵住了两年，性子有些骄纵，朕答应过先帝，要好好对待长乐。”李煦很头疼，他是真心疼爱长乐。 她是公主，是可以活得肆意潇洒，但不能刁蛮任性，以后她会吃苦头的。 英国公闻言一笑，他已经听闻长乐公主跟摄政王府家的小姑娘打架的事，今天早朝也见到周满满了。 这事的确是长乐公主不占理。 “皇上，长乐公主只是还没有开始接受教导，等读了圣贤书，明白道理，自然就会变得知书达理，明白皇上的苦心。”英国公说。 李煦轻轻颔首，“朕的确要给她好好挑老师，不能再整天被几个宫女教唆了。” 那些宫女能有什么见识，只会教长乐逞强斗狠。 英国公退下之后，李煦立刻召见礼部尚书，让他去挑选上京世家中合适的伴读人选，到时候以一道进宫考核。 “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到慈宁宫去用膳。”宫人进来小声回禀。 李煦其实不太愿意去见花太后的，但又不想母子之间真的走到无话可说的一步。 “知道了。” 慈宁宫里，长乐又哭了一场，被花太后哄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住眼泪。 李煦过来的时候，长乐还气呼呼不想理会他。 “母后安好。”李煦行了礼，在太后旁边的位置坐下。 “今天早朝的事，哀家都知道了。”太后说，“长乐已经认错，那这件事就过去吧。” 李煦轻轻颔首，“听母后的。” “以后让满满当长乐的伴读，她们小时候感情很好，相处之后肯定也会不错的。”花太后说。 “朕已经着礼部去准备伴读的名单，到时候再筛选考核。”李煦说。 没有听到李煦肯定周满满会进宫，花太后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她还是含笑点了点头，“有皇上为长乐筹谋，哀家是放心的，只是，皇上对自己的事也要上心。” 李煦疑惑地看过去。 “皇上年纪不小了，也该娶妻了，宫里有多一些人陪着，长乐才没有那么闷。”花太后说。 “朕心中有数。”李煦说。 “哀家已经为皇上挑选了几个世家女，画像都准备好了，皇上看一看吧。”花太后已经吩咐宫女去将画像拿过来。 李煦皱了皱眉，看了花太后一眼，这次没有拂了她的意，“好。” 太后满意一笑，让宫女将十卷画像全都打开呈现在李煦的面前。 每个画像旁边还有女子的出身。 第1081章 皇后人选 李煦对这些世家女没有多少想法，但也看出太后给她挑的这些世家女全都是被教养得端庄贤惠，日后进宫必定温顺听话。 “皇上，你觉得怎么样？”花太后很是期待地看着他。 “都挺好的。”李煦轻轻颔首。 花太后满意地笑了，指着最中间一个穿着鹅黄色褙子的女孩，“这是忠伯侯府的嫡女，性情端庄娴雅，哀家几年前在宫里见过，很是喜欢，你若是见了，肯定也会满意。” 第941章 李煦只是笑着点头，“母后，那这些画像朕就先拿回去，到时候让礼部出个章程，到时候再来请母后做主。” 花太后微微含笑，很是满意李煦的态度。 “好，好。” “还有一件事，朕已经为长乐挑选了老师，明日就去上课。”李煦说。 “伴读选好了吗？”花太后问。 李煦说，“先去熟悉两天，明日就让年龄适合的世家女进宫，给长乐挑选。” 长乐哭累了，正昏昏欲睡在打瞌，听到这话猛然醒来，“那周满满呢？” “她脸上还受伤，就算你要她进宫，摄政王妃也是不肯的，不必急着这一时。”李煦说。 “皇兄……”长乐嘟嘴不悦。 花太后按住长乐的手，“你急什么呢，等几天又能怎么样。” 长乐这才吸着鼻子不做声。 李煦就趁机回了养心殿。 “把这些画像拿去全烧了！”李煦将画像砸到地上，眼底是不可抑制的怒火。 母后是当他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傻子吗？ 这些世家女，背后的世家就是太后的人，早在几年前，他就知道太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施恩，拉拢人心。 如果他顺了她的意，将这些世家女纳进宫，那他的后宫完全落在太后的手中了。 他的皇后人选，绝对不能是太后的人，也不能是周序川的人。 那是他要相伴一生的妻子，必须是他自己挑选的。 “徐公公，传内个大臣进宫，朕有事与他们相商。”李煦叫徐公公，低声地命令。 “是。”徐公公见到李煦的样子不敢多问。 都已经快天黑了，还要叫内阁大臣，那肯定是有要事了。 几个内阁大臣一听皇帝召见，慌得差点鞋子都跑掉了，这个时间点急召，那肯定就是急事了。 如今太平盛世，如果说还有什么要紧事，那就是远在厦州的周序川了。 该不会是摄政王出事？ 那可不行啊！要是摄政王在这时候出事，边境只怕要乱。 越想越担心。 几个大臣在宫门口相遇，全都不知所为何事，只能加急了脚步。 养心殿中，李煦面色冷冷冰冰。 “臣拜见皇上。”张大人跪下行礼，小心打量李煦。 “朕急召你们进宫，是有一件事要吩咐诸位大臣……” “皇上请吩咐。”几个大臣立刻应声。 “朕要立后。”李煦环顾他们一眼，他知道他们其中有周序川的人。 他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敢反对，他立刻就革了他的官职。 “明日在朝堂上，你们必须举力支持，朕不想有别的人选。” “皇上，您已经有皇后人选？”张大人小心翼翼地问。 “英国公的嫡女。”李煦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第1082章 我到底还不还手 此时，在宫里半天的周满满回到家中，累得沉沉睡了半天。 醒来已经是余晖灿烂。 沈时好坐在窗边的长榻，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夕阳光照在她身上笼罩一层暖光。 周满满跳下床榻，跑到沈时好的身边，脸颊爱娇地蹭了蹭她的手。 “娘亲。” “睡醒了？”沈时好亲了亲她的面颊，“是不是累坏了？” 周满满摇头又用力点头，“跟皇帝叔叔说话不累，长乐来了就很累。” “今天见到长乐公主了？”满满在回来的时候就睡觉了，沈时好还没问过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 “嗯。”周满满说着今日在养心殿下棋的事。 “娘亲，长乐公主要我去当她的伴读。” 沈时好温柔地喂女儿喝了一杯水。 长乐和满满才打了一架，这时候要周满满进宫当伴读肯定不是因为喜欢。 只怕是存了不太好的心思。 沈时好不太愿意恶意去猜测长乐的用心，毕竟小时候也是在太后跟前养着的。 “满满想进宫吗？”沈时好低声问。 “不想，长乐又不喜欢我，她要是欺负我，我到底还不还手？还手会被骂，不还手会被打。”周满满噘着嘴。 她又不是傻子，干嘛没事进去找打。 沈时好笑出声，周序川真是把她的女儿教得挺好，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的。 谁打她就要打回去。 “那就不去。”沈时好说。 “可以吗？他们说所有人都要听皇上的话，还说我比不过长乐。”周满满说。 沈时好神色淡淡，“谁说的？” “今天在宫里听到的，我也不晓得是谁。”周满满摇头。 沈时好捧着女儿粉嫩可爱的脸庞，“我们是该忠君爱国，但也要有自己的判断，是非对错，公理自在人心。” 周满满似懂非懂，“皇上叔叔如果是错的，我就能不听，我也可以不管长乐说的话，是不是？” “你心里知道就行，这话在外面就不要说出来。”沈时好低声说。 “好。”周满满点了点头。 “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晚膳啦，今天做了你喜欢的鹌子水晶脍和牛乳菱粉香糕。”沈时好笑眯眯地说。 周满满哇了一声，肚子很及时地发出咕咕声，“娘亲，我好爱你哦。” 沈时好将她抱在怀里，不知道要怎么疼她才好，“我也好爱满满。” 第942章 她们的岁月静好与外面势如彍弩的气氛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东边一抹白冲破黑暗，耀眼的光芒照射皇宫。 大臣一个个步入议事殿。 没多久，帝王愠怒的声音就传出来。 “朕是天子，难道为自己挑选皇后的权利都没有吗？” “李铮，姜南，到底是朕要立后，还是你们要立后，内阁都没有意见，你们有什么意见？” “……” 文武百官因为天子动怒，纷纷跪下直呼万岁。 李煦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封后圣旨已经送到英国公府，朕不是在问你们的意见，你们也没有权利决定朕该娶谁。” 姜南瞳孔微微一缩，他抬头看了一眼。 这个少年天子，不知何时已经成长。 他如今哪里是还需要庇护的幼崽。 早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李煦已经变成会把人撕咬下来的猛兽。 亏他和太后还以为能够让皇上听话…… 姜南心底暗暗后悔，有些事情他们似乎操之过急了。 反而让皇上渐渐跟他们离心。 第1083章 皇上，你长大了 “英国公的嫡女？”沈时好听到唐初九的话，微微感到诧异，“怎么突然就立后了呢。” 之前朝堂百官都求着他立后，皇上就是一点表示都没有，任由大臣们愁白头，没想到如今就把人定下了。 “好像……太后给他找了好些世家女的画像，皇上拿回去之后就决定立后。”唐初九说。 沈时好笑说，“太后决对不会给皇上定英国公嫡女当皇后的。” 花太后在朝堂拉拢了不少人，但也不是谁都能够被她拉拢的。 就如同百年世家的英国公。 那是世代忠心爱国的世家，而且是皇上登基之后才给了恩赏，自然是只忠心皇上的。 “看来太后要气死了。”沈时好感叹。 皇上突然立后，而且还不是太后合心意的，看来皇上和太后之间也没有之前那么母子情深。 “你都不知道，淮安郡王和姜南的脸色都绿了，看来皇上立后是只跟内阁通气，其他人是一个都没讲。”唐初九笑嘻嘻地说。 “英国公素来治家有道，他们教养出来的姑娘肯定是好的。”沈时好说。 如果周序川在上京，他肯定是支持皇上的决定。 唐初九突然脸色严肃，“今天朝堂上还提到厦州剿匪的事，半个月都没有消息，有人怀疑侯爷在厦州不肯回来……” “为什么不肯回来？”沈时好一愣。 “说是侯爷在那里招兵买马，还豢养小娇娘，乐不思蜀，不肯回来了。”唐初九嗤笑一声。 “？”沈时好诧异，“在朝堂上说的？” “那倒不敢，私底下说的。”唐初九说，“侯爷没给你来过信吗？” 沈时好轻轻摇头，所以她才有些担心，周序川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唐初九说，“朝堂最近不太安稳，好在皇上还信任沈大人，我都护所还有事要去忙，要是有其他什么消息，我再差人来跟你说一声。” “你去忙吧，也别总是来摄政王府，皇上重用你，应当不喜欢你跟摄政王府来往甚密。”沈时好道。 唐初九笑了一下，“来上京当官就是不自在，去哪里，跟谁说什么话，都要小心翼翼的。” “最近情况特殊，以后或许就好了。”沈时好说。 送走唐初九，沈时好就把周根叫了过来。 “根叔，我想找几个面生的，身手不错的人去一趟下周，侯爷半个月没有消息，我有些担心。”沈时好吩咐着。 赵驱等人都跟着周序川一起去厦州了，其他部曲谁最适合去厦州，周根比他更清楚。 她不想动用其他人，免得引起皇上的猜疑。 “王妃，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这就去安排。”周根立刻说道。 “皇上要立后了，最近朝堂不太稳，吩咐家里众人要更加谨慎低调，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沈时好道。 周根微微一惊，“皇上这么快就立后？” 身为摄政王的周序川都没在上京，皇上是想彻底摆脱摄政王啊。 “皇上要立何人为皇后，并非其他人能够置喙的，这样也好。”沈时好笑了笑。 她还更希望周序川不是摄政王，现在去厦州剿匪也好，免得皇上跟太后之间离心，还被当时他挑拨的。 现在周序川不在，根本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皇上就开始不想听太后的安排了。 花太后在得知皇上立后的消息是很欣喜的，在听到是英国公嫡女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不是听错了？”花太后哑声问。 怎么会是英国公呢！ 她挑选出来的世家女，根本没有一个是英国公的。 “皇上呢，他在哪里？”花太后大怒。 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更没想过她养出来的儿子，有一天居然会这样忤逆她的意思。 “母后找朕有什么事？”李煦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 与太后的盛怒完全不同。 花太后怒瞪着他，“哀家给你挑选了那么多世家女，你为何立英国公的嫡女？” “这是朕与内阁商议之后的结果，英国公世代忠良，无论是在东南还是上京有非常有名望，他也有治家严良的名声，英国公府的嫡女肯定能够母仪天下。” 第943章 “母后不曾见过高姑娘，或许见到之后就喜欢呢。” 花太后根本听不进去李煦的话，她只觉得眼前的儿子已经是她无法再掌控的。 “你昨日拿走那些画像，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要从里面挑选皇后。”花太后问。 “有的，朕仔仔细细地看过了，挑了几个以后纳进宫里为妃，母后若是喜欢她们，以后经常叫来身边说话。”李煦含笑说。 花太后深吸一口气，“皇上，你长大了。” 李煦微微含笑，“朕的终身大事已经解决，礼部和钦天监会算出朕大婚的日子，母后身子不好，就不必操劳这些事了。” “朕给长乐挑选了几个伴读，到时候请太后掌掌眼。”李煦含笑说。 “对了，给商姑娘的郡主府也准备好了，明日旨意就能送到商姑娘的手中了。” 花太后抿着唇不说话。 “母后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朕就先回去看奏折了。”李煦说。 花太后在他离开之后，把桌面上的茶盏全都扫落到地上了。 第1084章 兄长 姜南满身疲惫地回到家里，刚在书房坐下，一个身穿玄色衣裳的少年就进来了。 “叔叔。” “源哥儿，今天又要让你失望了。”姜南对着这个侄子苦笑。 眼前的少年叫潘安源，正是商姜柔的哥哥，也是花太后与上一任亡夫生的儿子。 他生得像父亲，与商姜柔更有五分相似。 看着潘安源，姜南仿佛看到曾经的兄长，他们兄弟自幼就没了父母，是兄长将他带大的，所以他才拼尽一切要保住兄长的血脉。 潘安源被他送去南岭提督潘家，自幼就在军营长大，小小年纪已经养成一身肃杀之气。 “皇上封阿柔为郡主，又不肯听娘亲的话立了英国公嫡女为后，我便知道叔叔肯定不能跟皇上说了我的身份。”潘安源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 “若是叔叔跟皇上提了我的身份，只怕我就走不出上京城了。” 姜南猛地抬头，“那不至于，皇上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他跟你始终是兄弟。” “只有您才是我的亲叔叔，皇上他若是知道我的存在，只会把我当耻辱。”潘安源说。 “太后还希望你们能够兄弟互相扶持，让他给你封王。”姜南闭了闭眼。 他们筹划了那么久，就是想要让皇上跟潘安源相认，结果……他们忽略了皇上终究会长大。 周序川真是把李煦教得太好了。 就算周序川不在上京，他们也无法完全左右李煦的想法。 还以为皇上同意太后留在上京，那必定会跟太后一条心，现在他是看明白了。 让太后留在上京，并不会危及皇上的根基。 就算世人要议论，也只是议论李煦没有遵照先帝遗诏，可太后也是他的生母，世人顶多说一段时间就过去了。 但如果太后还有子嗣在宫外，那一切就不同了。 这是关乎先帝和皇室的名声，更关乎皇上自己的名声。 李煦看得很清楚。 姜南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了。 “叔叔，您让我见阿娘一面，之后我便离开上京。”潘安源低声说。 “不行！”姜南摇头，“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我们隐忍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委屈你和阿柔继续躲在南岭苟且偷生的。”姜南冷声说。 潘安源轻笑，“那叔叔，我们该怎么做呢？强迫皇上认我这个哥哥吗？” “皇上连个公主封号都不肯给阿柔，更别说王位了。” “难不成您还想让我……夺了弟弟的皇位。” 姜南瞳孔微缩，“源哥儿，这话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同样是兄弟，他能当皇帝，换了谁不能的，他李家先祖也不是生出来就是皇帝。”潘安源笑着说。 姜南额头沁出细汗，他怔怔地看着潘安源。 他还记得这个侄子小时候胆子很小，而且身体也不是很好，七八岁的年纪，看起来还跟五六岁一样。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担心侄子在南岭会养不活。 没想到他会长得这么好，而且再没有以前半点孱弱的模样。 “源哥儿，你去见过阿柔了吗？”姜南低声问。 “还没有呢，想着今天去见她，就不知阿柔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兄长。”潘安源说。 姜南点了点头，“好，她今天得了郡主府，你……你别太明目张胆，别让人察觉到你的身份。” 潘安源说，“我知道，毕竟我还怕身份暴露，我的好弟弟容不下我。” “我会找机会带你进宫去见太后。”姜南说。 “叔叔，我听你的安排。” 第1085章 太后懿旨 十冬腊月，冰天雪地，窗户上都结了霜。 屋里的地龙烧得暖烘烘，一派岁月静好。 周满满趴在桌案上练字，沈时好坐在旁边看着被南溪准备的嫁妆清单。 她把南溪许配给周序川身边的观海，两人的亲事就定在下个月。 “王妃，宫里来宣旨了。”东月踩着碎步进来，低声在沈时好的耳边说。 沈时好看了周满满一眼。 她扶着东月的手站起来，她的身材并没有因为怀孕变得丰腴，只有肚子微微隆起。 南溪拿着大氅过来给她穿上。 第944章 “算了算月份，长公主这个月该要生产了。”沈时好低声说，“我不方便去伺候她，去库房挑选妇人产后吃的补品，东月你到时候亲自去一趟。” “是。”东月应下。 来到大厅，沈时好认出来宣旨的是慈宁宫的宫人。 “王妃安好。”宫人见到沈时好，忙起身行礼。 “传太后娘娘懿旨，摄政王府嫡女周满满天真烂漫，聪慧过人，与长乐公主有幼时情谊，着进宫为长乐公主伴读……” 听到懿旨的内容，沈时好的眸色冰冷一片。 前几天宫中已经开始挑选伴读，她并没有送满满进宫，皇上也知道她的意思，更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花太后这是想强行把满满带进宫里。 “满满年纪尚小，怕是要影响长乐公主的学习，不太适合当伴读。”沈时好皱眉开口。 宫人看她一眼，“王妃，奴才只是替太后娘娘传懿旨，您要接旨还是抗旨，奴才就管不着了。” 沈时好淡淡勾唇，双手接过圣旨，“南溪，送一送田公公。” “王妃，不能让满满进宫，太后分明不怀好意。”东月紧张地说。 长乐在满满这里吃了那么大一亏，怎么可能会放过满满。 “她大概觉得把满满留在宫里，就能拿捏我们摄政王府了。”沈时好轻声说。 “那……难道要抗旨吗？”东月握紧拳头。 沈时好轻哼一声。 李煦立后的事，大概花太后还气着，这次伴读的挑选又没有如她的意。 既然懿旨都送来了，李煦大概就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花太后把周满满带进宫里。 “回去。”沈时好回到上房，看着还在乖乖写字的女儿，她的心变得柔软酸涩。 “娘亲，怎么了？”周满满拉住沈时好的手，感觉到娘亲好像不开心。 沈时好示意周满满坐在身边，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满满，太后坚决要你进宫去当伴读，你敢进宫吗？” 周满满眨了眨眼睛，“娘亲，我进宫之后，需要忍让长乐吗？” “不需要。”沈时好柔声说，“只要你不犯错，也不必忍让别人的欺负，不管对方是谁。” “那我就不怕。”周满满笑着说，“既然太后要我进宫，那我就去吧，说不定过几天她就巴不得把我送出宫了。” 沈时好抱着女儿小小的，软软的身体，“你还太小了，娘亲实在不放心。” “娘亲，我长大了的。”周满满小声说。 “去把青雀和鸣珂叫过来。”沈时好吩咐。 “明日进宫你把青雀和鸣珂带上，他们是爹爹给你准备的丫环。” 周满满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好奇。 看到两个大约十三四岁的丫环进来，周满满便觉得她们肯定跟家里普通的下人是不同的。 …… …… “太后娘娘，您怎么还下旨让沈时好的女儿进宫，皇上不是……”姜南低着头，看向脸上明显有戾气的花太后。 “呵，她撺掇着皇帝跟哀家离心，哀家也让她试试骨肉分离的难受。”花太后冷笑说。 姜南说，“臣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太后去护国寺为先帝祈福，源哥儿也在护国寺。” 花太后坐直身子，“真的？” “是，他去找过阿柔，不过……”姜南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阿柔不肯认他吗？”花太后皱眉。 姜南摇了摇头，“源哥儿最终还是没有跟阿柔相认，他担心会被别人发现，对您有影响。” 花太后怒道，“能有什么影响，罢了，等哀家与他见过面之后再说吧。” “太后娘娘，如今源哥儿的身份还没跟皇上说明，最好还是不要跟皇上离心了，立后这件事……就由着皇上吧，最后谁能生下皇子才是最要紧的。” “哀家知道了。”花太后只是生气，皇上就算想立英国公嫡女为后，那也可以跟她商量的。 他什么都不说就立后，分明是对她已经不信任了。 姜南看了太后一眼，“高姑娘年纪还小，就算要嫁进宫中，也不会轻易有子嗣，太后可以趁此机会让皇上广纳后宫。” “嗯，哀家也有这个意思，等皇上来请安，哀家再跟他提一提。”花太后颔首。 “那微臣先告退了。” 花太后叫住他，“明日……你让阿柔也去一趟护国寺。” 姜南低声应下。 第1086章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天微亮，沈时好搂着女儿还在暖呼呼的被窝里酣睡。 宫里来接周满满的宫人已经催了三四次。 “哪有伴读这时候还在睡觉的，马上就要进宫了，这……这也太过了。” “我们姑娘年纪小还在长身体，这一大早就要起来，那谁能做得到，反正昨天王妃已经吩咐了，让咱们姑娘睡到自然醒，宫人爱怎么等就怎么等。”南溪小声嘀咕着，不许其他人去打扰主子们睡觉。 一直到天光大亮，宫人都等得没脾气，只等着回去受罚了。 “这时候进去，长乐公主的早课都该上完了。” 只可惜王府的下人没人理会她，只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沈时好亲自替周满满梳了双丫髻，只是她手艺着实一般，从正面看去一高一低。 第945章 东月只好重新又给周满满梳了一遍。 “我亲自送你进宫。”沈时好牵着周满满的手，出现在大厅。 宫人憋着一肚子火，看到沈时好气定神闲的样子，她们还不能在这里呵斥。 这是连朝廷大臣都敢打的摄政王妃。 “王妃，您这是……”看到沈时好牵着周满满的手上了周家马车，宫人傻眼了。 “今天睡得晚了，我带满满进宫去赔罪。”沈时好含笑道。 “……”宫人愣住了，就见摄政王府的马车已经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快，快跟上。” 在宫里已经上完早课，又跟着先生练了两页大字，长乐还没看到周满满出现，她越写越气，眼睛都要冒火了。 “昨天母后不是下旨要周满满进宫当伴读吗？怎么还没出现。”长乐问着旁边的宫女。 宫女翠微连忙回道，“公主，今天一大早，田公公就让人出宫去接南乐郡主，只是不知为何至今还没见到人。” “岂有此理，摄政王府就能藐视母后的旨意吗？”长乐气呼呼地叫道。 “公主殿下，请专心上课。”正在讲课的老师轻咳一声。 好不容易终于下课，长乐还没看到周满满，她气得跑去御书房找李煦告状。 其他四个伴读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情况。 她们的年纪都比长乐公主要大上两三岁，和长乐以前没有相处过，根本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是什么样子的。 但家里人都交代了，千万别得罪这位小祖宗。 而且不要卷入长乐公主跟南乐县主的恩怨里面。 “各位姑娘先到暖阁里坐坐吧。”翠微道，把几个伴读都领到暖阁，还让人添了暖炉。 长乐来到御书房，才知道沈时好带着周满满在这里，正跟李煦高高兴兴地说着话。 “今天臣妇是带着满满来赔罪的，这孩子没有这么早起来，怎么叫都没用，皇上你看她，眼睛都还没睁开。”沈时好无奈地说。 李煦被说得脸颊燥热，他当然知道周满满年纪还太小，这时候让她进宫伴读是真的难为她。 “没关系，以后满满睡得自然醒再进宫。”李煦开口说。 “那怎么可以！”长乐叫出声，“她是伴读，我都要一大早起来读书，她凭什么能睡觉。” 周满满被长乐的声音惊醒过来，缩到沈时好的身边，怯怯看着长乐。 李煦脸色一沉，“长乐，在王妃面前，不得无礼。” “皇兄！”长乐气得跺脚。 周满满小声说，“我只是还没习惯，明天一定会早点起来的。” “长乐，满满年纪还小，她用不着跟你学同样的书，你要是不满意，那就不必她来当伴读了。”李煦淡淡地说。 “是母后下旨的，她要抗旨吗？”长乐叫道。 李煦面无表情地说，“朕的话也是旨意，你想抗旨吗？” 长乐委屈得红了眼眶，她就知道，皇兄只偏心周满满。 看到妹妹这个样子，李煦心软地叹息，“长乐，满满进宫来当伴读，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她是你的晚辈，知道吗？” 长乐看了周满满一眼，见她白嫩嫩的脸庞，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无辜看着自己。 怎么看怎么讨厌。 “皇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第1087章 我怎么配当他的兄长 花太后到护国寺为先帝祈福，护国寺提前一天就关闭山门，周围都已经都是侍卫。 祈福结束后，她才在后院的厢房见到潘安源。 她像是见到了亡故的前夫。 这个孩子长得太像他了，但是他比前夫更加健壮，也更高大。 “源哥儿，是娘亲对不起你们。”花太后泪流满面，当初为了生存，她狠心和一对儿女分开。 如今她已经贵为太后，却依旧不能让他们的身份完全公开。 “阿娘别哭，我在南岭过得挺好的。”潘安源笑着说，眼睛却红得厉害。 “我是明白的，当年阿娘如果没有这样做，我们一家三口都活不了，如今阿娘能够好好的，弟弟还成了皇帝……” “不，我跟弟弟是不同的，他是皇室，我怎么配当他的兄长。” “但是看到阿娘能够苦尽甘来，那一切都值得。” 花太后的心都要碎了，她抱着潘安源哭着，“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 “你是我的儿子，皇上也是我的儿子，你们就是亲兄弟。” 潘安源说，“阿娘，您不要强迫皇上认我们，免得皇上跟您分心，我们知道阿娘心里还记挂着我们就足够了。” 花太后擦拭着眼泪，“源哥儿，你是最懂事的，你这样说，阿娘就更难过了。” “我去看过阿柔了，她如今有了郡主封号，以后能够找到一门好亲事，这样就足够了。”潘安源笑着说。 “阿娘，不要让皇上知道我的存在。”潘安源低下头。 “为什么？”花太后已经决定回去立刻就跟皇上说明潘安源的身份。 潘安源笑着说，“我如今还一无所有，凭什么跟皇上当兄弟，不如让我在上京站稳脚步，让皇上看到我的本事，让他觉得有我这个兄长是骄傲的。” “你……那你想做什么？”花太后问。 第946章 潘安源笑说，“我八岁就进了军营，除了跟海匪土著打仗，别的本事也不大。” “要不我去投军，就从最小的步兵开始做，只要我立功，我就能让皇上注意到我了。”潘安源一派挚诚地说。 花太后心疼地点头，“你要是想去军营，哀家就让人去安排，步兵太辛苦了，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立功，当步兵就算立功，功劳都是被将领给抢了。” 潘安源低下头，“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我听你叔叔说，你在南岭已经是副将了。”花太后道。 “父亲把我扔到军营，就是想让我学会厮杀，我也是从步兵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潘安源笑着说。 花太后一听就知道他吃了多少苦。 “你跟我说说，你在南岭都是怎么过的。”花太后说。 潘安源笑道，“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去军营当步兵，大家不知道我是父亲的养子，把最脏最差的活都给我，后来我好不容易可以去剿匪，手里的刀是别人动了手脚，根本看不动海匪，差点就被抓了。” “不过我很聪明，我在脚底藏了匕首，那是我第一次杀人，那匕首是父亲留给我的。” “如果我被海匪抓了，匕首可以自救，若是无法自救，那就……让自己少些痛苦。” 花太后声音颤抖，“你那时候几岁？” “九岁。”潘安源说。 滚烫的泪水从花太后的眼中落下。 李煦九岁的时候，金尊玉贵地养着，还有先帝悉心地教导他。 她的两个儿子，却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阿娘，我去军营不会给你丢脸的，就算……就算弟弟不是皇帝，我也能让您过荣华富贵的日子。”潘安源说。 花太后又哭又笑，“我知道，我知道。” “太后娘娘，柔嘉郡主到护国寺了。”门外，语兰的声音响起。 “源哥儿，你不想跟阿柔相认吗？”花太后问。 潘安源说，“阿柔如今跟摄政王妃交好，还是先不相认，若是说漏嘴，对您不好。” “等再过些天吧。”潘安源说。 “好，都听你的。”花太后拭着眼泪，“阿柔就是太单纯，才会轻易被别人蛊惑了。” 潘安源说，“您去见阿柔吧，我远远看妹妹一眼就好了。” “下次我把长乐带来，你一定会喜欢长乐的。”花太后说。 “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自然是喜欢的。”潘安源道。 “阿娘，那我先走了。”潘安源依依不舍，“叔叔在后山，我去跟叔叔说几句话。” “好，好。”花太后点头。 在潘安源离开之后，她让语兰打水进来给她洗脸，等平复了情绪，才让人去把商姜柔带过来。 商姜柔进门就看到花太后红肿的眼睛，那明显是哭过了。 “您……怎么了？”商姜柔诧异地问。 花太后笑了笑，“想起一些陈年旧事，阿柔，过来陪哀家说话吧。” 商姜柔知道她今日是来为先帝祈福，以为她是思念先帝，想着花太后已经失去两任丈夫，她也有些心疼。 “您别伤心。”商姜柔不熟练地安慰着。 “去看过郡主府了吗？”花太后含笑问。 “看过了，太大了，我不习惯。”商姜柔说，“其实我现在住的宅子就很好。” “皇上赏赐给你的，以后住着就习惯了，你已经是郡主，好福气还在后头。”花太后握着女儿的手，“你要多跟上京城其他世家贵女来往，别总是一个人。” “不行，哀家还是要多半几场宴会，让大家都知道你。”花太后觉得商姜柔就是朋友太少了，才会跟沈时好交好。 商姜柔笑说，“摄政王妃已经带我认识好几个人了，今天我还收到请帖，崔五少夫人邀我去茶会呢。” 崔家？虽然是名门世家，但那也是沈时好的外祖家。 花太后皱着眉，却发现她本来也不是出身世家，论跟世家的关系，还比不上沈时好。 不过，她已经是太后了，那些世家本来就该来巴结她。 “你是郡主，她们自然要想方设法来讨好你。”花太后说，“你也不必太给面子，想去参加就去，不想去直接拒绝就是了。” 商姜柔只是笑了笑，“我知道的。” 第1088章 进宫伴读 今天终于见到一双儿女，花太后心情复杂又满足。 姜南扶着她的手慢慢走着。 “源哥儿说想投军，你怎么看？”花太后低声问。 “摄政王权势滔天，整个锦国有一半兵力与他有关，我们能收拢的并不多，如果源哥儿能够在军中得势，对您和皇上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姜南低声说。 李铮虽然有兵权，但他还不足以和周序川匹敌。 姜南仔细想过潘安源的话，如果皇上真的容不下他这个兄长，他们该怎么办？ 任由皇上斩杀吗？ 那肯定不行。 努力隐忍这么多年，为的不是被小皇帝杀死的。 他必须帮潘安源拿到兵权，至少能够震慑小皇帝。 南岭那边是不用担心了，他相信潘安源能够掌控，现在是上京的兵权要在他们自己人的手中。 “你说得对。”花太后轻轻颔首。 “这件事就不必问过皇上，你让李铮想办法把源哥儿安排到京卫所，我们还不容易才相认，就不必让源哥儿去太远的地方。”花太后说。 第947章 京卫所是离天子最近的军营了。 姜南本来就想让潘安源到京卫所的。 “是，太后娘娘。”姜南应诺。 “好了，摆驾回宫吧。” 花太后哭了一场，回到宫里已经十分疲惫。 听到长乐说今天周满满根本没有准时进宫，而且还在李煦面前装委屈扮可怜，最后得了赦免。 “哀家记得沈时好以前不屑耍这种小心机。”花太后皱眉。 语兰说，“人总是会变的。” 花太后叹息，“终究是物是人非。” “罢了，你去哄一哄长乐吧，她最喜欢她皇兄，皇上偏袒周满满，她才是最难受的。”花太后说。 长乐把委屈说出来，出去没一会儿又跟其他伴读玩起来，暂时把周满满的事忘记了。 不过，最开心还是皇兄同意她每天可以睡到辰时一刻，她不用天刚亮就起来，多睡一会儿都觉得幸福。 “皇上还是最疼爱长乐的。”花太后笑着说。 李煦发现花太后的眼睛浮肿，“母后别忧思过重，父皇在天有灵，也是希望您能过得好好的。” 花太后知道李煦误会了，她也没有多说，只是笑着点头，“哀家就是想念先帝了。” “其实摄政王妃说得对，长乐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如果睡眠不够的话，对长乐的成长不好。”李煦说，“所以让长乐每天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花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摄政王妃说什么都是对的。” 李煦诧异地看向太后，“母后觉得不对吗？” 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太生硬，花太后摇头，“哀家只是今日太累了，皇上不要放在心上了，对了，哀家有件事想跟皇上商量。” “母后请讲。” “阿柔在上京一点人缘都没有，哀家想要办几场宴会，好让阿柔跟大家熟悉起来。”花太后眼睛湿润，“这是哀家能够给她的补偿了。” 李煦沉默了一下，“好，母后需要朕做什么？” “阿柔只是郡主，宴会不适合设在宫里，哀家也想为皇上挑选些贵女入宫，不如就邀请上京城的世家闺女开个赏梅会如何？”花太后笑着问。 “好，母后做主便是。”李煦点头。 …… …… 周满满今天穿着大红色锦团秀芙蓉棉袄，领口绣着一圈柔软的白色貂毛，衬得她更加粉雕玉琢，小团子一样的人儿坐在桌案后面，连少傅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长乐见到周满满终于出现了，她大步走到周满满面前，双手叉腰，“你怎么不先来给我行礼。” “我没看到你啊。”周满满站了起来，白嫩嫩的小手交叠一起，“见过长乐公主。” 真是一点都挑不出规矩的错。 长乐哼了一声。 “公主，该上课了。”谢少傅淡淡地开口。 坐在周满满旁边的是一个脸蛋圆乎乎的女孩，看着有七八岁的年纪，一双细长的眼睛不时地打量周满满。 “你就是南乐郡主吗？”小女孩压低声音问。 周满满奶声奶气地说，“我叫周满满，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明珠。”谢明珠看了上面的少傅一眼，“我爹爹是大理寺寺卿谢正。” 周满满笑得甜美，“明珠姐姐。” 啊，好可爱，好柔软！ 谢明珠眼睛发亮，不知道能不能轻轻捏一下周满满的脸颊。 “我带了好吃的粽子糖，你要吃吗？”谢明珠小声问。 周满满咽了咽口水，“娘亲说会吃坏牙齿。” “没事，我们吃完粽子糖就喝水漱口，这样就不会伤到牙齿了。”谢明珠说。 “咳咳。”谢少傅轻咳一声，“谢明珠，认真上课。” 谢明珠吐了吐舌头，转过头挺直腰板。 周满满也跟着拿起毛笔练字。 谢少傅望着坐在最后的周满满，那么小一团，桌子都快比她还高了。 真不知太后为何要这么小的孩子来当伴读。 根本没有意义。 “今日学练字，你们先写两页，一会儿我来检查。”谢少傅收。 周满满的手拿毛笔还有些不稳，不过她也认认真真地铺开纸，一笔一划地写着。 “你这写的是什么。”长乐不知何时过来的，手一挥，墨水倒在桌面。 把周满满刚写好的一页字都染黑了。 “长乐公主，你想做什么？”周满满停下笔，抬头看着她。 “我的手镯不见了，你去给我找回来。”长乐扬起下巴，一脸高傲地命令。 周满满指着外面的宫人，“这么多宫人在这里，公主让他们去找吧，要是找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谢明珠说，“公主，外面还在下雪，让周满满去找手镯，那会冻坏的。” “你闭嘴，与你有什么关系。”长乐呵斥。 她一脚在周满满前面的桌案，“这是我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而且我是公主，你是郡主，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其他伴读面面相觑，不明白长乐公主昨天还很可爱善良，今日怎么变得咄咄逼人。 “我不去。”周满满说。 长乐生气地叫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惩罚你。” “我要写字了，你别妨碍我写字。”周满满面无表情地说。 第948章 “放肆！”突然一声厉喝。 花太后站在殿门外，正冷眼看着周满满。 周满满站起来和众人一起行礼，“太后娘娘金安。” “南乐，你母亲就是这样教得你尊卑不分吗？长乐不过是让你做点小事都不肯，既然你这么喜欢写字，那你今日就留在这里写个够吧。”花太后冷冷地说。 第1089章 满满被罚 周满满握紧手里的笔，抬起一张稚嫩白皙的小脸蛋，乌黑的眼眸看向花太后，小嘴抿得紧紧的。 “太后娘娘安好。”去更衣回来的谢少傅见到偏殿这样的场景，朝着花太后行了一礼。 “不知太后因何动怒，可是有学生冲撞太后娘娘？” 花太后斜睨谢少傅一眼，她知道这个谢少傅是先太后娘家的人，本来让他来教导长乐，她不是十分愿意。 但李煦坚持谢氏人才辈出，谢少傅更加三元及第，有他来当长乐的少傅，肯定能够将少爷教得很好。 她才勉为其难答应的。 “这个周满满不敬公主，哀家训斥她几句，谢少傅有意见吗？”花太后冷冷地问。 谢少傅沉着脸看向周满满，“周满满，你如何不敬公主？” 周满满眼眶浸出晶莹泪花，“少傅，公主要我去雪地里找手镯，那么多宫人都不去找，我怕冷，我不想去。” “而且少傅交代的字帖还没写完，我想先写完字帖。” 这里是不敬公主，分明是长乐公主想要趁机报复周满满。 一个还不到四岁的孩子啊。 谢少傅转头对花太后拱手，“太后娘娘，周满满的确不该拒绝公主，只是，她到底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里哪个不是孩子。”花太后淡淡地说，“既然不懂规矩，那就教到她懂。” “太后娘娘想怎么教？”谢少傅冷淡地问。 “就罚她在这里抄写字帖吧，什么时候让本宫满意了，什么时候再出宫。”花太后说，只是抄写字帖，又不是惩罚，如此也能趁机敲打一下沈时好。 谢少傅轻轻颔首，“那微臣就在这里盯着周满满写字帖，其他人下课去吧。” 听出谢少傅要维护周满满，花太后心中不悦。 “既然如此，那谢少傅就在这里守着。”花太后冷冷地说。 谢少傅低下头，“恭送太后娘娘。” 花太后目光冰冷看了周满满一眼，牵着长乐的手，“长乐，与母后去慈宁宫吧。” 随着花太后的离开，其他伴读面面相觑，她们都觉得今日的事怪不得周满满，也不知太后为何如此生气。 “陆蓁，唐月儿，谢明珠，你们还不走？”长乐要把其他伴读叫走。 谢明珠说，“满满还这么小，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我留下陪她。” 其他两个被长乐瞪了一眼，想起家里人叮嘱过的话，让她们万事以公主为尊，便不敢开口说话，只能跟在长乐身后离开。 “谢明珠，你不要后悔。”长乐哼了一声。 “明珠，你也回去。”谢少傅看了自家侄女一眼，“什么一个人，难道我在这里不是人？” 周满满奶声奶气地说，“明珠姐姐，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等写完字帖，我也可以回家了。” 谢明珠看了谢少傅一眼，只好低着头跟在长乐的身后一起离开。 “写吧，不急，能写多少就写多少。”谢少傅对周满满低声说，小孩子的手力度根本不够，写不了多少字。 “多谢少傅。”周满满点头，坐直腰板写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她写着写着便觉得周围都变冷了，她的手都冻得张不开。 “少傅，我好冷啊。”周满满小声说。 青雀拿起大氅披在周满满的身上，看到周满满的两只手冻得通红。 “炭炉的炭已经烧尽了，姑娘先拿着暖炉暖手。”鸣珂将手炉放到周满满的手里。 可她们在宫里也一天了，让宫女去添炭火，至今都没见到宫女回来。 谢少傅搓了搓手，“时候不早，南乐郡主，回家去吧。” 哪知在周满满要离开偏殿时，却被几个宫女拦截了下来。 “没有太后娘娘的同意，南乐郡主不得离开此处。”为首的宫女神色冷漠地开口。 周满满吸了吸鼻子，“那太后娘娘要怎样才会同意，我的字帖已经写了。” “太后娘娘说，就写这几张东西，想必是不能让南乐郡主记住教训的，还是得多写一些，才能让你知道尊卑之分。”宫女冷冷地说。 “故意断了偏殿的地龙，又不给加炭火，这般折腾我们姑娘，要是我们姑娘有意外，你们担当得起吗？”鸣珂将周满满抱在怀里，让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脖子取暖。 “真不愧是摄政王府出来的下人，在宫里都敢这般嚣张跋扈。”宫女冷哼一声。 周满满冷得直哆嗦，“那就写吧。” 谢少傅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围在周满满的身上。 “满满，那你就先在这里歇着，我想太后很快就会放你回家，这里太冷了，我就不陪你了。”谢少傅摸了摸周满满的头。 转身大步地离开偏殿。 宫人伸手想拦住他。 “怎么，太后娘娘是连我都想留下来受罚吗？”谢少傅冷笑着问。 太后娘娘好像没提过谢少傅不能离开。 第949章 宫人迟疑了一下，谢少傅已经大步离开了。 “鸣珂，我好冷。”周满满小声说，她还很饿。 偏殿里连茶都是冷的。 “这哪里是想惩罚姑娘，分明是想……”青雀冷声说，“不能让姑娘继续受冷了，鸣珂，你照顾姑娘，我出宫去找王妃。” 鸣珂将周满满紧紧抱在怀里，“姑娘身上发热。” 青雀冷笑，“带姑娘出宫。” 就算拼了她们的命，也不能把姑娘继续留在这里了。 “你们要干什么？”宫人见她们又抱着周满满出现，立刻就要拦下。 “我们姑娘受了风寒，必须立刻出宫。”青雀冷声说。 “没有太后娘娘的同意，你们不许……”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在身后重重踹了一脚。 李煦满脸阴沉地站在偏殿外面，他看了鸣珂怀里的周满满一眼。 “送满满回去，请御医随行。”李煦命令着。 转身大步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徐公公赶紧将新的手炉交给青雀，马车也都放了暖炉。 沈时好已经在王府门口等着，看到在青雀怀里的周满满，她眼底闪过一抹猩红。 “王妃，是奴婢们没有保护好姑娘……”青雀和鸣珂跪在沈时好的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沈时好轻声问。 周满满喝了药，又吃了一碗肉糜粥，现在已经退热，在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睡着。 青雀将今日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回禀。 沈时好猜到长乐肯定要找事，但她没想到花太后居然会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下手。 “你们下去吧，今日的事怪不得你们。”沈时好说。 屋里很静，沈时好垂眸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儿，她知道朝廷有人猜忌周序川摄政王的身份权势滔天。 她以为自己对太后已经仁至义尽，也足够忠诚了。 “东月，去让怀古来见我。”沈时好说。 怀古是周序川留给她的，他能替沈时好做任何台面下的事。 “王妃。”一身黑色衣裳的怀古单膝行礼。 沈时好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面颊，“断了潘安源一条腿。” 既然花太后想跟她斗狠。 可以的，她能比花太后更狠。 第1090章 那就请太后降罪吧 “太后娘娘，周满满出宫了。”语兰进来低声对花太后说。 花太后恼怒地拍桌，“哀家还没同意，沈时好教出来的女儿，果然一点教养都没有。” “立刻召沈时好进宫，哀家要问一问她……” “母后还想做什么？”李煦克制隐忍的声音传来，他压着心中的怒意，大步地出现在花太后的面前。 花太后皱眉看向李煦，“皇上，你怎么来了？” “母后，满满只是一个未满四岁的孩子，您是可以当她祖母的人了，因为满满跟长乐一点小恩怨，你就惩罚满满，这也就算了，还让人断了地龙，连炭火都不给，你是想把满满冻死在宫里吗？”李煦冷冷地问。 “胡说，全天下的百姓没能用炭的人多的是，怎么不见他们就冻死了。”花太后喝道。 她只是想敲打沈时好，让沈时好明白，她早已经不再是无依无靠的花美人，她是太后。 沈时好和她的女儿就该跪在她和长乐的面前匍匐叩首。 “皇上，你为何如此惧怕沈时好，难道就因为周序川是摄政王，可你才是皇帝啊。”花太后叫道，“他们是你的臣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若是太软弱，只会纵容得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李煦失望地看着花太后，“朕不是忌惮他们，他们也没有权势滔天，母后，做人知恩图报，师父救过我们，朕能够有今日，摄政王功不可没。” “这两年来，摄政王一直都在教朕如何亲政，若是他有二心，你以为朕和你能够有今日吗？” 花太后说，“你是皇上，他们无论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李煦低声说，“他们对朕忠心耿耿，朕不能辜负他们。” “呵，所以你现在是要来质问你的母后，想要为周满满出气吗？怎么，要哀家做什么，让哀家去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赔不是吗？”花太后怒声问。 李煦说，“满满今日出宫的时候，身子在发热，御医说她得了风寒。” “母后，你应该不想再回皇陵的，对吧？”李煦站了起来，“摄政王回来若是不同意您留在上京，朕也没有办法。” “你……”花太后大怒，她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母后好好想一想吧。”李煦大步离开，“今日偏殿那些宫女，朕就替母后处置了，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花太后气得把花瓶都砸到地上。 “太后娘娘……”语兰脸色苍白地走进来。 “怎么了？”花太后皱眉问。 语兰压低声音，“安源公子……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哐啷—— 花太后手边的茶杯摔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花太后尖声问，“他不是在京卫所吗？有李铮护着他，他怎么会出事？” “不是在京卫所出事的，是在外面吃酒的时候，被人打断腿的。”语兰说。 “源哥儿才刚来上京没多久，不会得罪什么人，到底是谁要害他？”花太后心头一阵慌乱，“你快让人去问问姜南，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50章 语兰小声问，“会不会是有人察觉大公子的身份？” “不可能。”花太后摇头，潘安源的身份只有她和姜南知道的。 “奴婢先去找姜大人打听清楚。”语兰说。 花太后恨不得立刻出宫去看望潘安源，可她不能，只能克制着心疼，不知道大儿子如今怎么样了。 一直等到天黑，语兰才终于得知消息。 “太后娘娘，打大公子的人是一个流氓地痞，只是喝醉酒，起了口角，所以……”语兰看着花太后的脸色发白，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一定是沈时好。”花太后低声说，“她在报复哀家。” “怎么可能，沈时好怎么会知道大公子的身份。”语兰惊呼。 这才是花太后害怕的。 今日她惩罚了周满满，沈时好回敬她的就是断了潘安源的腿。 证明沈时好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 这么久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想拿捏她的把柄。 “太后娘娘，这只是您的猜测，未必就是真的。”语兰安抚着，“姜大人已经请了御医给大公子疗伤。” “伤情如何？”花太后问。 语兰咽了咽口水，“虽是断了腿，不过性命无忧，就是需要好好静养些时日。” 如果休养不好，那条短腿就要落下旧疾了。 但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哀家要见沈时好，明日……让她来见哀家。”花太后低声说。 语兰低声应诺，立刻让人将太后召见的口谕传到摄政王府。 宫人到摄政王府传话时，怀古来找沈时好复命。 “明日未必有空，等满满病愈，我自会进宫。”沈时好淡淡地回了宫人。 “摄政王妃，您是要抗旨吗？”田公公感到不可思议，沈时好疯了吗？连太后的口谕都不听了。 沈时好说，“那就请太后降罪吧。” 花太后得知沈时好的回答，气得又摔了花瓶。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气死她了。 一定就是沈时好让人打了源哥儿，一定是她。 如果沈时好知道潘安源的身份，她要杀他的话…… 花太后暗暗后悔，她今日不该教训周满满的，这下彻底把沈时好惹怒了。 都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要受制于沈时好。 第1091章 辛盛回来了 第二天醒来，周满满已经生龙活虎，连吃了两个虾肉饺子，一块牛肉饼，一碗山药粥就清蒸肉末蛋，还想再吃甜糕，被沈时好阻止了。 “昨日御医给你检查，你是因为长牙才发热，最近少吃些甜食。”沈时好点了点女儿圆鼓鼓的肚子，“瞧你这小肚腩，适可而止。” 周满满摸着肚子站起来，“那我跳几下，等下肚子就变小了。” 沈时好笑出声，“外面太冷了，在这里屋里走几圈就好了。” “娘亲，我今天还要进宫吗？”周满满举着小手，“我昨天写了好多字帖，比我平时好几天加起来都多。” 沈时好将周满满白嫩嫩的小手握紧，“不用进宫，满满不喜欢的话 ，以后都不用进宫了。” 周满满眼睛发亮，“可以吗？可是太后好凶，她说我不听话。” “怎么会，我们满满最听话最可爱了。”沈时好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我不想进宫，但我想去找明珠姐姐玩。”周满满说，“昨天明珠姐姐想跟我一起写字帖，被长乐骂了。” 沈时好笑说，“那等你好全了，娘亲就邀请明珠小姑娘来家里，好不好？” “娘亲最好了，我好爱娘亲哦。”周满满甜甜地说。 “最爱满满。”沈时好笑出声。 “王妃，王妃，长公主来信了。”南溪拿着信笺急忙过来。 沈时好心中一喜，她这几天一直都在等长公主的消息，算一算时日，长公主最近应该是该生产了。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笺，眼中笑意加深，“长公主生了，是个男孩。” “哎呀，咱们满满有小叔叔了。” 周满满眨了眨眼，“小叔叔年纪比我小，那他是不是要叫我姐姐。” 沈时好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以后这个弟弟或妹妹就该叫你姐姐。” “真好。”长公主平安顺产，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都不重要。 健康平安才最重要。 “要是你爹爹在就好了，他一定也很开心。”沈时好说。 只是她让人去厦州打听消息还没有回复，不知道周序川怎么样了。 “什么事开心啊？”门外，传来慕容音的声音。 沈时好诧异，随即欣喜地迎出，果然看到慕容音英姿飒爽的身影。 “大嫂，你怎么来了？”沈时好笑着问。 慕容音刚出月没多久，整个人显得丰腴娇艳，她嗔了沈时好一眼，进屋把满满抱在怀里。 “满满进宫受那么大的委屈，你也不让人去跟家里说一声。”慕容音哼道，“要不是今天谢少夫人跟我提一嘴，我还不知道这回事。” “谢少夫人？”沈时好微怔。 慕容音说，“谢三少夫人，她女儿也是长乐公主的陪读，好像叫……明珠。” “满满已经退热了，大嫂，别担心。”沈时好说。 “我只担心你越是隐忍退让，满满要受更多的委屈。”慕容音叹息，“宫里那位到底怎么回事，你以前对她……” 第951章 沈时好轻轻摇头，“当时我也是奉命行事，我忠心的是先帝，有些人在势微时得到的帮助，得势时会认为是耻辱。” 而她若是经常提起当年的事，在有些人看来就是挟恩图报了。 慕容音叹息，“那你该怎么办呢，就这么让她的女儿欺负满满。” “她不敢了。”沈时好笑了笑。 “你有办法？”慕容音低声问。 沈时好轻轻颔首，“是，不用担心我。” “父亲已经启程回京，这次回来是打算上交兵权的。”慕容音说，“你大哥最近忙，所以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如今海晏河清，边境太平，但北狄同样也休养了两年。”沈时好想到她这一生的目标还没完成，心中难免遗憾。 她还没杀了轩辕默，也没有踏平北狄。 “厦州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慕容音眼底闪过担忧，她也不敢多问，只是都是将门世家的，太久没有消息，始终不是一件好事。 沈时好眸色微沉，“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王妃！”东月脸色有些发白地走来。 “怎么了？”沈时好的心涌起不安的预感。 东月张了张口，艰涩地开口，“王妃，辛盛回来了。” 辛盛跟随周序川前往厦州，这时候只有他一人突然回来…… 怎么可能是好事！ 慕容音猛地抓紧沈时好的手腕，“娇娇，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必须冷静。”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先见辛盛吧。” 第1092章 下落不明 辛盛跑死三匹马才赶回上京的，他肌肤黝黑，嘴唇干裂，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周根急忙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像是久旱逢甘霖，接连喝了整整一壶茶水。 沈时好站在门边看着他，“去给辛盛准备些吃食，记得要软烂易消化的。” 听到沈时好的声音，辛盛猛然抬起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小将军。”他呜咽了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 沈时好的眼睫颤了几下，“你先起来，再回话。” 辛盛额头磕在地上，“小将军，属下没有保护好王爷，他……” “起来，好好说。”沈时好一手抚着小腹，缓缓地喘了口气。 “到底出了什么事，别娘们唧唧的，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沈时好在太师椅缓缓坐下。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绝不能乱了理智。 周根将辛盛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一旁说话。 辛盛用力抹了一把脸，缓缓地说出事情的始尾，“我们到厦州之后，才知道那边海域的海寇有多猖獗，练黑虎的队伍人数众多，劫掠商船，勒索赎金，征收商税，正片厦州海域到南岭，都无宁日。” “但凡有不肯交税的商船，全都被他抢掠烧毁，厦州有六十艘盐船为海盗焚毁。” “练黑虎的装备精良，船大而高，炮多而壮，一般商船根本不敢抗衡。” “王爷到了之后，与两海提督商议，提出要先禁海，结果不出三天，王爷就差点遭到刺杀，王爷也收到密报，原来海寇还有私掠的、公私合掠……” “什么是私掠的、公私合掠？”沈时好问。 “私掠就是海寇自己出海抢夺，公私合掠，则是与朝廷官员勾结。”辛盛低声道。 沈时好眸色冷了冷，“继续说。” “王爷出兵抓获练黑虎的一支前锋队，大约有二十艘尖底船，共有一百二十人，练黑虎第二天就杀了厦州总兵郑良，且宫入内河，洗劫村庄，把全村百多口男丁全部杀害，头挂在村口大榕树上，再将女子掳至船上，扬长而去……” 沈时好眉心一跳，这个练黑虎的残暴远在她想象之外。 “王爷发了很大的火，两海提督过于软弱不敢迎战，他下了命令要彻底剿灭练黑虎，便把战船改成商船，故意要引练黑虎出现。” “本来这计划是万无一失，还能够将黑虎一网打尽，没想到军中出现叛徒，故意泄露王爷的路线，还把我们的战船暗中摧毁，导致……导致……” 辛盛哽咽得说不出来。 沈时好闭了闭眼睛，“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王爷的战船船舱漏水，又被引入风暴区，导致王爷的战船翻船，王爷他……下落不明。”辛盛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海域凶险，一旦落水没有及时救上来，那就凶多吉少。 他们在海面找了半个月，依旧没有找到周序川的下落。 “知道谁是叛徒吗？”沈时好低声问。 辛盛咬牙说，“是南岭提督潘国潮，可是我们没有证据，王爷上次就查到他与练黑虎勾结在海上公私合掠，本想趁这个机会将他一并捉拿的。” 沈时好沉默了许久。 她不愿意相信周序川这么容易就出事，他答应过她，会在她生产时回来的。 “小将军，厦州提督已经将此事禀告皇上，最迟两天后皇上就该知道消息。”辛盛哑声说。 一旦周序川出事的消息传开，必定会朝廷大乱。 特别是那些本来就对周序川和沈时好怀恨在心的人，肯定会趁机发难。 “我先进宫去找皇上。”沈时好低声说。 她看向摇摇欲坠的辛盛，“辛盛，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接下来一切有我。” 第952章 辛盛张口想要说话，他才刚站起来，整个人忽地直直地倒了下去。 还是周根一直盯着他，才急忙将他给扶住了。 “快请大夫。”沈时好立刻道。 辛盛赶了那么久的路，这几天的心情悲痛紧绷，此时终于把消息传递到沈时好这里，他这口气也松开了。 整个人也倒下去了。 周根连忙让外面的小厮进来抬着辛盛回屋里，大夫很快就来了。 好在辛盛只是力竭晕倒，只需要好好调养，并无生命危险。 “王妃……”南溪担心地看向沈时好。 慕容音抱住沈时好的肩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别怕，还有我们。” 自从得知消息，沈时好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得让身边的人都担心了。 “帮我更衣，我进宫一趟。”沈时好哑声说。 “大嫂，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暂时别让其他人知道。”沈时好低声道。 “总要让你大哥知道的。”慕容音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对，跟大哥说就行了。” “长公主那边必须瞒着，她才刚生产，不能受这样的刺激。”沈时好低声说。 “是。”南溪忍着哭腔应诺。 沈时好很快就换了衣裳，又柔声叮嘱女儿要好好休息，才挺直腰板走上马车。 第1093章 绝对出事了 “太后娘娘，摄政王妃进宫了，皇上单独见了她。”语兰低着头进寝殿，低声对花太后说着。 花太后因为潘安源被断了一条腿，气得心口疼躺在床榻上。 她恨沈时好心狠手辣，也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出去看望儿子，不知儿子如今怎么样。 听到语兰的话，她猛地坐起来，“她还想怎么样？是不是要把源哥儿的存在告诉皇上，她怎么会知道源哥儿的存在呢，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跟大公子有关，皇上早就请太后娘娘过去了。”语兰安抚着花太后。 “听说摄政王妃的脸色不太好。” 花太后靠着大迎枕，只要跟她的儿女无关，沈时好是死是活与她更没关系。 语兰压低了声音，“前几天淮安郡王不是说厦州那边情况凶险，摄政王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会不会是……” “周序川出事了？”花太后眼睛迸发灼亮光彩，她死命压着上翘的唇角，“沈时好不就是依仗周序川才敢这样嚣张跋扈，要是周序川没有了，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快，快让田礼去前头打听，一定要知道沈时好是为什么来的。”花太后推着语兰的手。 语兰低声地应诺。 花太后又叫住她，“让姜南来见哀家。” “姜大人昨天就递折子了，只是……”语兰欲言又止。 “皇上不许他进后宫？”花太后的脸色沉下来。 她的好儿子，真是管得她越来越宽了。 “传哀家的口谕，哀家要见姜南。”花太后怒道，“皇上若是再阻拦，就让他给哀家一个理由。” 语兰不敢劝盛怒中的花太后，急忙让田礼去前头打听消息。 只是田礼使了不少银子，却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没人知道沈时好和皇上在御书房都说了什么。 当时只有徐公公守在外面，他试图去找过徐公公，差点被骂出尿了。 花太后若有所思，“看来是跟周序川有关，否则怎么会瞒得如此严密。” “太后娘娘不如直接问皇上，皇上与您母子同心，肯定会跟您说的。”语兰道。 “去把长乐唤来，让长乐去请皇上过来用膳。”花太后说。 长乐还在生气李煦偏心周满满，但她更想要得到李煦的注意，所以还是亲自来了御书房。 徐公公笑眯眯地拦住她。 “公主殿下，皇上在御书房商谈要事，您且先到偏殿稍候。” “你都还没进去通报，怎么知道皇兄不见我。”长乐不悦地呵斥，“皇兄说过，我想见他是无需通报的。” 若是平时，徐公公自然就放长乐进去了，但今日可不行。 “公主殿下，今日皇上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打扰的，您别让老奴为难。” 长乐愤怒地一脚踹过来，“狗奴才，本公主想见皇兄，是你能阻拦的吗？” 徐公公一时没站稳，跌坐到地上，他仍然陪着笑，“公主，您消气，先到偏殿稍候，等皇上商讨政事结束，奴才立刻进去禀告。” “滚开！”长乐不肯同意，越过徐公公跑向御书房。 “公主殿下，殿下……”徐公公急忙追上去。 “皇兄，皇兄。”长乐扯着喉咙大叫着。 突然，御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沈修则面色沉沉地站在面前。 长乐往后退了一步，“沈……沈太傅？” 李煦和沈时好也走了出来。 “师父，那你先跟太傅回去，朕心中有数。”李煦神色寻常，语气温和地跟沈时好说着。 沈时好的脸色有些发白，她轻轻颔首，“陛下，臣妇先行告退。” 长乐指着沈时好，“皇兄，你就是为了她不见我。” “够了，长乐，不得无礼。”李煦厉喝一声，“立刻回慈宁宫，朕今日有事，没空陪你。” “皇兄果然就是 偏心，难道连陪我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都已经是晚膳了。”长乐哭着道。 第953章 “母后还担心你太忙顾不上用膳。” 李煦垂眸看向长乐，“是母后要你来的？” 长乐以为他是知道母后的用心良苦，用力地点头，“皇兄，只有母后和我才是最关心你的人啊。” “是啊，母后是真关心朕，朕在前朝一点风吹草动，她立刻就知道了。”李煦轻笑一声。 “走，朕送你回慈宁宫。”李煦牵起长乐的手。 长乐脸上顿时变得喜滋滋的。 花太后已经在慈宁宫准备了一桌膳食，看到长乐和李煦回来，她脸上露出笑意。 完全忘记之前的不快。 “听说母后刚才还传了御医，可是身子不适？”李煦低声询问。 花太后说，“一点头疼，不碍事。” 长乐噘嘴道，“母后是被气的。” “好了，长乐，早点吃完回去读书。”花太后柔声训斥着女儿。 李煦只是淡淡笑着，低头默默地吃着东西。 花太后看了他一眼，“皇上最近前朝忙吗？” “还行。”李煦颔首。 “说起来，摄政王去厦州也有些时候了，不知道厦州的平寇怎么样了。”花太后笑着问。 李煦捏紧手中的筷子，“母后很担心厦州海寇吗？” “那自然是担心的，海寇不平，锦国海域的百姓也没有好日子。”花太后说，“摄政王那么厉害，应该很快就能把那些海寇都消灭了吧。” “嗯。”李煦点头，没有说话。 花太后见他没嘴葫芦似的套不出话，又笑了笑说，“周满满的事，哀家是处置得不妥当，明日哀家传沈时好进宫，与她再好好赔不是。” “不必了，满满已经退热了，摄政王府如今身子重，不便进宫。”李煦说。 “那她今日进宫找皇上说什么了？”花太后脱口而出。 李煦嘴角扯了一丝浅笑，“母后，前朝的事，您就不要打听了，您说皇陵孤寂，如今在慈宁宫有那么多人陪着，您可以安享晚年的。” 花太后的脸色微变，“皇上这是敲打哀家，觉得哀家管得太多了。” “朕有些累了。”李煦站了起来，“母后和长乐用膳吧。” “皇兄，你还没吃多少东西呢。”长乐叫道。 李煦揉了揉她的头发，“皇兄吃饱了，长乐吃吧。” 花太后脸色铁青，没有开口挽留李煦，她快要气死了。 她的儿子居然在威胁她！ 警告她别插手前朝，否则送她回皇陵吗？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越是动怒，越是有事发生了。 周序川绝对出事了！ 第1094章 关门，打狗 “哥哥，我要去厦州。” 走出皇宫，沈修则就听到身边的妹妹传来轻轻的声音。 “好，我陪你去。”沈修则颔首。 “不用，上京这边……” “你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你觉得我能放心让你自己去厦州？”沈修则淡淡地问。 沈时好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她闭了闭眼睛。 “父亲马上就到上京了，有他在，沈家和周家就不会出事。”沈修则低声说。 “好。”沈时好转头对着沈修则一笑，“皇上说暂时压住厦州来的消息，但肯定瞒不住多久。” 这两年朝廷看似风平浪静，那都是因为有周序川和沈修则联手镇压。 一个在文，一个在武。 那些牛鬼蛇神才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周序川出事的消息传出去，必定有人要坐不住的。 “满满打算怎么办？”沈修则低声问。 “我还没想好。”沈时好向来雷厉风行，但在女儿这件事，她有些害怕。 她恨不得把女儿拴在自己身上。 但她更清楚，不能把女儿带去厦州的。 “交给顾无辞，让顾无辞带着满满离开上京。”沈修则提出自己的意见。 沈时好犹豫了一下，“我回去再想一想。” “明日做准备，后日启程。”沈修则说。 “好。”沈时好点头，两人分道扬镳。 刚回到王府，却见大门前已经被围了起来。 李铮带人堵在门前，看到沈时好出现，他脸上露出得意嚣张的笑意。 沈时好看出他眼中的幸灾乐祸。 李铮必定已经知道周序川出事！否则他不敢出现在这里。 看来李铮在厦州有眼线。 更说不准，周序川失踪的事跟他有关。 “淮安郡王，你想干什么？”沈时好挺着肚子，却丝毫没有怯意，依旧挺直腰板站在李铮的面前。 “沈时好，你纵容手下打伤我军士兵，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李铮冷笑着说。 潘安源断了一条腿，李铮查了几天，除了沈时好，他想不出还有谁会干出这事。 他不知道沈时好究竟知不知道潘安源跟太后的关系。 还是……只是巧合？ 他必须试探一下。 “淮安郡王，你若是要发疯，麻烦你换个地方，我若是要下手，何必找你的士兵下手，打也是打你。”沈时好淡淡地说。 李铮咬牙，“死到临头，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以下犯上带人包围摄政王府，李铮，你要是缺钱买棺材，我可以给你送一副。”沈时好依旧和往常一样强势。 第954章 “沈时好，总之你今日若是不把打伤我军士兵的人交出来，我就只能自己进去王府找人了。”李铮说。 沈时好侧开身子，“只要你敢进去。” 只要李铮敢带人踏进王府，沈时好今日就要血洗了他。 李铮大步往前走去，在走上台阶的时候又停住了，他微微眯眼打量沈时好。 难道沈时好还不知道周序川已经死了？ “沈时好，周序川这么久都没消息了吧，你就不担心他出事吗？”李铮试探着问。 “你死了，他都没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沈时好淡淡地道。 他果然是来试探她的！ 沈时好恨不得立刻手刃了李铮，他一定跟海寇勾结了！ “来人，随我进去抓人。”李铮大步走进王府大门。 “剑来。”沈时好伸出手。 南溪立刻将她的长音剑双手奉上。 “关门！”打狗。 刚走进王府的李铮听到关门声，回头就看到沈时好提剑站在门口，目光森然地盯着她。 “沈时好，你敢跟我动手？不要以为你大着肚子我就会手下留情。”李铮笃定沈时好这时候决定不敢跟他动手。 “你都闯到我王府来当刺客了，我还不能杀你？”沈时好觉得李铮真是太蠢了。 “动手。”沈时好一声令下。 王府四面八方的暗卫从角落出来。 李铮脸色骤然一变，“沈时好，你敢！” 话音才刚落下，眼前银光一闪。 沈时好一剑劈向他。 李铮立刻提刀抵抗，只是他没想到，沈时好一个孕妇，战斗力居然这么强。 “欺负一个孕妇，淮安郡王，你可真不是人！” 唐初九不知何时来的，居然也不劝架，扛着长枪就刺向李铮。 “唐初九，你混账，你没看到沈时好要杀我吗？” “你是谁？不就是闯进王府刺杀王妃的刺客吗？”唐初九笑着反问。 李铮心中大惊，他很清楚，今日他要是打不过，绝对要死在沈时好的剑下了。 沈时好这个疯女人！ 噗嗤！ 沈时好一剑穿过他的肩膀。 李铮吐出一口血。 “我……我有太后懿旨，我是奉旨捉拿凶手，沈时好，你想在这时候抗旨吗？”李铮立刻叫了起来。 “是吗？那我就要进宫去问一问太后，究竟有什么证据，要让淮安郡王这样相逼。” 沈时好身上染了李铮的血，又挺着肚子，此时看起来有种悲壮的美艳。 李铮已经拿出太后给她的令牌。 “让我走，否则你摄政王府所有人都得死。”李铮大声叫道。 唐初九低声对沈时好说，“杀了吧，然后把令牌扔河里，就说我们没看到令牌，根本不知道什么太后懿旨。” “你是都护所副都督，你竟敢知法犯法……”李铮瞪着唐初九。 “小将军，让我宰了他。”唐初九提枪就要刺死李铮。 沈时好拉着他，“让他走，把他的令牌拿过来，我去见太后。” 有些人真是养尊处优颐指气使习惯了，总把别人当软柿子。 唐初九上前一脚踩在李铮的伤口，伸手把令牌给夺了过来。 “开门。”沈时好下令。 摄政王府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李铮看了出去，脸色瞬间惨白，双腿已经挪不动地了。 唐初九回头看了一眼，“元帅！” 沈时好瞳孔微缩，缓缓地回头，看到她的父亲一身盔甲站在王府外面，如一座高大巍峨大山。 沈云峰一步一步地走进来，伸手托住沈时好的手，“带王妃去休息。” 李铮上前几步，“沈元帅，我是奉……” 砰—— 李铮被一脚踹了出去，哇一声吐出一口血。 “把他带上，进宫。”沈云峰冷冷地下令。 第1095章 太后娘娘也该回皇陵了 花太后被请到养心殿，一进大殿就看到奄奄一息，全身是血的李铮。 她被惊得胸口砰砰直跳，“淮安郡王怎么伤得这么重？还不去请御医……” 哐啷—— 一块令牌滚到她的脚下。 花太后定睛一看，是她之前给李铮的令牌，见到令牌如见太后。 她怔然抬起头，才发现大殿上除了皇上，还有一个身材魁梧长相俊朗的男子，那不是……沈云峰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他此时那满脸冷厉阴沉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沈云峰……沈时好要造反……”李铮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声音虚弱地开口。 砰—— 李煦将镇纸石砸了过来，落在离李铮脑袋一寸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带兵去包围摄政王府，强行闯进王府要干什么！你一个大男子去刁难摄政王妃，她都快生产了，你是不是人！畜生不如的东西。”李煦气得破口大骂。 他知道李铮这个人冲动，但没想到会这么蠢。 “皇上，李铮说他是奉太后娘娘之命，臣想问一问太后娘娘，臣的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惊吓，如今她动了胎气，若是有三长两短，李铮是不是拿命来赔？”沈云峰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充满杀气。 花太后的脸色白了白，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李铮。 第955章 “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母后，李铮为何手中有你的令牌？”李煦冷声问。 刚才沈云峰拎着满身是血的李铮进宫，他还以为沈云峰是不是疯了。 听到他说了事情始末，李煦气得想提刀杀了李铮。 周序川才刚刚出事，他也是早上才得知这个消息，李铮这会儿就对摄政王府发难，要说他一点都不知情，鬼都不信。 可李铮怎么会知道？那当然他有眼线在厦州。 李煦就是不知道，太后对此事又知道多少。 “这是以前就交给淮安郡王的。”花太后说，“那时候哀家在皇陵，就把令牌给他，让他方便替哀家保护皇上。” “太后，李铮在王府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是奉太后的命去摄政王府捉人的。”沈云峰面无表情地说。 “李铮，你胡说什么！”花太后愤怒，她只是让李铮去试探沈时好，是不是周序川出事了。 他居然带兵去包围摄政王府。 到底有没有脑子！ 李铮听到花太后的话，便知道她为了自保，不可能认下今日的事，只能他自己承担责任。 沈云峰目光冷冷地看着李铮，像在看一个死人。 “沈元帅，朕一定会给摄政王妃一个交代。”李煦沉声说，年轻的脸庞神色沉冷。 花太后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想要为李铮求情，但抬头接触到沈云峰的眼神，她又不敢开口了。 沈云峰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淮安郡王，你不是说军中士兵被摄政王府打伤吗？那人在哪里，把他叫来对质，究竟是谁把他打伤了。”沈云峰面无表情地说。 花太后捂着胸口，缓缓地坐到旁边，她眼睛直直盯着李铮。 李铮垂下头，虚弱地说，“他……他回老家去了。” “那就是找不到这个人的意思？”沈云峰又问。 “……”李铮抿唇不语。 沈云峰拱手，“皇上，摄政王在厦州为朝廷平寇，他的妻儿如今却在上京受到这样的威胁，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天下百官都要寒心。” 句句不提太后，但字字都是指向太后。 李铮为什么敢去包围摄政王府，因为他背后有太后。 李煦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朕明白，沈元帅舟车劳顿，且先回去休息，朕迟些亲自去看望摄政王妃。” 沈云峰该说的都说了，他恭敬地行礼，转身经过太后的身边。 “太后娘娘也该回皇陵了。” 花太后的脸色微变，猛地看向沈云峰。 沈云峰却不再看她一眼，大步走出养心殿。 第1096章 别逼朕把你送回皇陵 花太后双腿虚软无力地看向李煦。 “他……沈云峰目中无人，太嚣张了，他眼里还有皇上吗？他拥兵自重，他要造反啊！” “够了！”李煦怒声喝道，“到底是沈云峰要造反，要是母后你想揽权，李铮手里的令牌是怎么来的，你想要他去对摄政王妃做什么？” 花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哀家没有！” “母后， 你到底要作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把朕的皇位，你的太后之位都作没了才能消停。”李煦大吼。 “皇上，哀家做的 一切都是为了你，只有哀家跟你才是一条心的，你如今要为了沈时好来质问哀家，你是不是还想把哀家送回皇陵。”周序川都没了，沈时好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李煦呵呵冷笑，他一步步走到李铮的面前，“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褫夺淮安郡王的爵位，等他的伤好了，把他逐出上京。” “这已经是朕看在宗族的份上，给你留的最后体面。” 花太后站起来，“皇上，淮安郡王对你忠心耿耿，你要为了沈时好褫夺他的爵位？你已经是皇上了，已经亲政了，为何还要惧怕沈时好他们？” 李煦已经被气得来回暴走，他跟摄政王夫妇的关系好不容易维持在彼此信任，一个是他兄长，一个是他的师父，偏偏都被太后给毁了。 “这话朕该问你才对，母后，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李煦大吼着。 “你已经是太后了，这后宫唯你独尊，你还想要什么，还想干什么！” 花太后眼中含泪，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煦。 他居然对她发火！ “你让朕给你的前夫生的女儿地位，朕已经照做了，你还想怎么恶心朕，还想让天下人怎么嗤笑父皇？你是太后，不是女帝，这天下不是你的，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皇上！”花太后气得手在发抖。 “那是你的姐姐。” 李煦冷笑，“要不是朕看商姜柔是个好的，你以为朕会封她为郡主。” “照你这么说，若哀家生的是个儿子，你就不封了？”花太后问。 “呵，你说呢，母后。”且不说没封号，连命都别想留。 花太后的心颤了颤，像是被灌进一股寒风，冷得她全身骨头都生疼。 “朕知道母后在想什么，你以为没了摄政王府，便没有人可以钳制你，你以为之前在皇陵不能回来全是因为周序川。” “母后，你以为周序川真的要拿捏你，只需要让你留在皇陵吗？” 花太后惊惧地看着李煦，她好像……对这个儿子越来越陌生了。 第956章 什么时候，她的儿子已经变得这样锐利冷漠。 “你……” “父皇临终之前留了密旨，就在周序川那里，连朕都不知道那密旨是什么内容。”李煦一字一句地说着。 “劝母后别再眼皮子浅去对付沈时好，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继续像以前一样，跟她保持关系，对谁都好。” 花太后颤声问，“不可能！你是皇上唯一能继位的儿子了……那密旨能是什么内容。” “你真以为王皇后和那个小皇子死了？”李煦低声说。 “母后，你若是安分守己，你还能留在慈宁宫，别逼朕亲自把你送回皇陵。” 第1097章 摄政王的位置，应该是你的 “蠢货！”姜南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他知道李铮做事不够周全，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李铮还能愚蠢得去挑衅沈时好。 “沈时好是什么人，她是让轩辕默都顾忌三分的沈小将军。” “他以为没有周序川在上京，他就能震慑沈时好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愚蠢！” 把他们所有的计划全都打乱，还差点暴露潘安源的身份。 潘安源年轻的脸庞此时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阴沉。 “叔叔，您说，我这条腿会不会就是沈时好让人打断的？” “不可能！她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姜南摇头。 “李铮被褫夺爵位，我们失去京卫所的兵权了。”姜南深吸一口气。 他快要被气死了。 要是李铮在他面前，他都恨不得提刀再刺几下。 现在沈时好没有被他震慑下来，还把沈云峰给得罪了。 连太后都被皇上下令只能留在慈宁宫。 李铮凭一己之力，让他们全盘皆输。 “叔叔，如果皇上发现我的存在，那我就必死无疑了。”潘安源低声说。 姜南说，“不会的，有太后和我，你不会有事的。” 潘安源将脸埋在枕头，“如果皇上没了，谁会当皇帝呢？” “叔叔，你一腔抱负，为太后和皇上筹谋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你，圣女教也不可能为母后所用，小皇帝也早就死在行宫……” “你甘心吗？小皇帝根本不信任你，更不会重用你，你和小皇帝没有血缘关系。” 姜南震惊地看向潘安源，“你怎么会知道圣女教？” “叔叔，我能够在南岭活下来，靠的就是拼命，父亲领养十三个孩子，我只是其中之一，想要得到父亲的重用，想要活着，那就必须跟其他人斗。” “我所知道的，我会的，叔叔还不是很清楚。”潘安源低声说着。 “但是，叔叔做过什么，付出了什么，我却是一清二楚。” 十五年前，圣女教还不叫圣女教，也并无名望，只是一些寡妇孤女聚集在一起互相帮助，开了一个绣店，花太后容貌绝色，绣品也突出，又是绣店老板，后来遇到贪官污吏，见她们都是女子，便起了邪心。 没想到这些人里面还有两个江湖女子，她们武功厉害，夜里就去抹杀了那个官员。 姜南便决定创立圣女教，又故意为圣女教造势。 花太后是神秘的圣女，招揽人才，笼络人心。 直到她们遇到更大的官，一时撼动不了，正巧先帝微服出巡。 这些年，圣女教看似叶青遥在拿主意，其实她们听命的都是姜南。 且圣女教真正的谋财手段并不是收那些香火钱，而是底下的杀手阁，赌坊，青楼。 “源哥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姜南低声说。 “你是我的亲侄儿，当日若非逼不得已，也不想把你送去南岭。” 潘安源说，“叔叔，我没有怪您和母亲，你们也是为了保全我，我若是不去南岭，先帝岂能容我留在这世上。” “可是，难道我如今就安枕无忧了吗？您看看我的腿，必定有人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下次可能就是要我的命。” “还有皇上，他肯认我这个哥哥吗？他若是知道我的身份，你觉得他能放过我吗？” “叔叔，我的存在，是先帝的耻辱。” “胡说！先帝抢人妻子，才是无耻。”姜南骂道。 潘安源自嘲一笑，“吾等平民百姓，如何与帝王作对。” “是啊，筹谋这么多年，还是要过得小心翼翼。”确实很不甘啊。 “周序川是回不来了。”潘安源说。 姜南猛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是在南岭海域出事，回不来就是回不来。”潘安源笑了笑，“这小皇帝没了周序川，他还能做什么？” “源哥儿，长公主和沈云峰也不好相与，特别是沈云峰，他手中的沈家军就不容小觑。”姜南说。 “那如果沈云峰也没了呢？”潘安源看了姜南一眼。 “叔叔没去过南岭，义父的水师和边卫军并不比沈家军差多少。”潘安源说。 姜南错愕地看着潘安源，“源哥儿，你早就有这样的主意了，是吗？” “从我踏进上京城，我就这么想了。”潘安源目光灼灼地看着姜南。 “叔叔，难道你不想吗？” “摄政王的位置，应该是你的。” 第1098章 只能求父亲替我照顾满满 “幸好是没什么事，都快生了，若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好。”慕容音送走御医，回头嗔了沈时好一眼。 第957章 沈时好坐了起来，“大嫂，我有分寸的。” 李铮被沈云峰带进宫之后，慕容音随后就到了，立刻就请御医过来给她诊脉，担心她刚刚动怒又动手，就怕胎气不稳。 好在她的这个孩子乖巧得很，很是心疼母亲的不易。 “你真的要亲自去厦州？”慕容音眼中都是愁容，“你快要生了。” “留在这里我更加不安，大嫂，让我去吧。”沈时好低声道。 慕容音握住她的手，“我阻止不了你，你自己一定要保重，不要伤了身子。” “大嫂，我想把满满托付给你。”沈时好垂下眸。 “长公主还在月子里，怀霁的事我瞒着她，若是把满满送到她身边，我也不放心。” 其实她本来也不知该怎么安置满满，看到父亲已经回来，她的心才稳了一些。 一旦她离开上京，有些人肯定会想拿捏满满来威胁她。 “你放心，有慕容家和沈家在，没人能伤害得了满满。”慕容音语气坚定地保证。 沈时好千言万语的感激说不出来。 “李铮为何突然对你发难，他说你让人打了他军中的士兵，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音问。 “那人身份特殊，只是敲打敲打，李铮是想来试探怀霁是否生死未卜，厦州的事，他比我更清楚，所以我才对他下了狠手。”沈时好说。 “如今他被褫夺爵位，太后应该会安分一些时日。”沈时好笑了笑。 慕容音忿忿不平，“太后也真是……” 白眼狼！ “王妃，元帅回来了。”南溪在门外说。 沈时好握了握慕容音的手，“别在外面诽议太后，容易落人口实。” “我知道，在别人面前我是一句都不提。”慕容音说。 两人都走出里屋，就看到沈云峰大刀阔斧地走来。 “你不能去厦州，我和你哥哥亲自去一趟，你在上京好好待产。”沈云峰看着女儿挺着大肚子，眉间快皱出一座山了。 沈时好与慕容音对视一眼，“大嫂，我跟父亲谈一谈。” 慕容音轻轻颔首，“我先去看望满满。” “父亲，请坐吧，我有些事想跟您说的。”沈时好弯了弯唇。 “今日我在宫里见到太后了，皇上已经让她在慈宁宫不得插手前朝的事，娇娇，我知道你担心怀霁，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找到他。”沈云峰沉声地保证。 沈时好低声说，“我相信他不会出事，但我必须亲自去厦州。” 在沈云峰提出反对之前，沈时好又急忙开口，“父亲，如今上京离不开你，你得留下来坐镇。” “太后在民间还有一个儿子，他是潘国良抚养长大，这个南岭提督……在南岭经营数十年，养出潘安源这样一个凶狠残酷的儿子，还勾结海寇，在海上公然抢掠商船，要说他没有别的野心，我肯定是不信的。” “皇上还年轻，如今怀霁不在，大哥又要跟我一同去厦州，我担心有些人要趁机作乱。”沈时好说。 “父亲，那日我与皇上商谈过了……” 沈云峰沉默地听着，神色越来越凝重。 “你这么做，风险太大，路途遥远，你又即将临产，你能做什么？” “父亲，我心中有数的。”沈时好说。 “看来我说服不了你，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一定要去厦州的。”沈云峰叹了一声。 沈时好道，“只能求父亲替我照顾满满。” “你放心，没人能伤得了我的外孙女。”沈云峰保证。 …… …… “舅母，娘亲怎么了？”周满满坐在长榻上，一双短腿不安地晃来晃去的。 看到慕容音出现，她立刻跳下来，仰着头，眼睛藏着一丝不安。 慕容音将她抱在怀里，“你娘亲没事，好着呢。” “我想去看一看娘亲。”周满满抿着唇。 她感觉到今天娘亲身边的人情绪都很奇怪，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你娘亲在跟外祖父商量重要的事，满满先陪舅母说话，等一下我再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慕容音怜爱地说。 周满满乖巧地点了点头。 “舅母，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是在家里，今天那个坏人是不是就不敢来欺负娘亲了？”周满满压抑着声音里的哭腔。 听得慕容音一颗心都快碎了。 “你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慕容音说，“有外祖父，还有舅舅，舅母都会保护你们的。” “我要快点长大，以后要保护娘亲和弟弟妹妹。”周满满挥着小拳头，明天开始，她要早早地起来练功。 “好，好。”慕容音吸了吸鼻子，将小团儿用力抱在怀里。 翌日，沈云峰亲自过来接外孙女。 “外祖父。”周满满刚刚睡醒，脸上还泛着红晕。 她在沈云峰的怀里看向沈时好。 “满满，乖乖听外祖父和舅母的话，娘亲很快回来。”沈时好揉着女儿的脸，心中全是不舍。 “我会的。”周满满点头，“娘亲不要担心我，我会听话的。” “乖满满。”沈时好眼尾泛红，她转身就进了马车。 “走吧。”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她选择天微亮就出门，其他暗卫都已经四散先出了城。 第958章 马车只有她和沈修则。 “走水路，可以减少一些波折，也能顺便看看如今内河情况。”沈修则说。 沈时好本来也有此意，“听哥哥的安排。” 第1099章 对她来说并没有不同 “姜大人又想去见太后？”李煦居高临下看着姜南，声音冷得仿佛冰渣子。 “回陛下，先前太后让臣找护国寺方丈祈福的经书已经完成，臣奉命送回给太后。”姜南今日在宫里被拦截下来，便知以后要见太后恐怕是难了。 李煦对他也开始防备。 “姜爱卿，朕知道你跟太后以前是什么关系，但如今太后只是太后。” 虽然太后跟他说过，姜南是她以前的小叔子，他可以完全信任姜南。 怎么信任？他跟姜南又没血缘关系。 他是商姜柔的叔叔而已。 姜南惶恐地磕头，“皇上，太后于臣而言，如同家中长姐，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臣都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 李煦淡淡瞥他一眼，“你跟太后，跟嘉柔郡主是一家人，跟朕不是。”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背后做过什么，怂恿太后从皇陵出来，给商姜柔赐封公主，你以为这样你们姜家就能够飞黄腾达？” “看在太后的份上，朕不追究你背地里的小动作，这是给你最后的机会，姜南。”李煦说。 姜南后背冒出一层细汗。 皇上到底知道了多少？ 如今要见太后只怕是不能够，连消息要传递进宫都难了。 这个小皇帝……真是一颗捂不热的心。 不管他多忠心耿耿，为他铲除异己，护着他平安长大，到头来居然还是怀疑他。 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侄子，还是不一样的。 姜南沉着脸出宫，立刻就前往嘉柔郡主府。 “阿柔不在郡主府？”姜南听到商二爷的话，脸上闪过诧异，“她去哪里了？” 商二爷摇头，他同样一无所知，“我让丫环去看过她的住处，她还带走细软，只怕是离开上京，说不定又去出海跑商了。” “她都已经是郡主了，哪里还需要她去跑商。”姜南气急败坏。 他还想让商姜柔进宫传递消息。 皇上不让他见太后，总不能还拦着商姜柔的。 姜南立刻让人去找商姜柔，结果找遍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完全不见她的踪影。 “大人，今天一大早，沈家的马车离开上京，沈云峰还将摄政王妃的女儿带回沈家。”有下属过来给姜南回话。 沈家的马车？ 姜南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如果潘安源说周序川回不来，那沈时好恐怕要亲自去厦州找人了。 “商姜柔跟沈时好一起离开上京了？”姜南猛然一惊。 这个猜测极有可能。 该死的！ 真不该让商姜柔接近沈时好，如今竟被她给拉拢了。 “立刻派人继续去找商姜柔，务必将她给我带回上京。”姜南咬牙切齿地下令。 他寒着脸回到家中，换了官服就去见潘安源了。 潘安源一看到他的脸色，嘴角扬起笑意，“叔叔，今日能见到太后吗？” “皇上对我起疑，不让我去慈宁宫。”姜南喝了一口茶压住怒火。 “小皇帝应该是谁都不信的。”潘安源说。 姜南深吸一口气，“源哥儿，你想做的事，若是太后知道肯定不会同意。” “都是她的儿子，对她来说并没有不同。”潘安源道。 “你有什么办法对付沈云峰？”姜南低声问。 “让余州起战事，他作为主帅，必然要离开的。”潘安源说，“等他离开上京，再让他死在半路就行了。” “余州……你要怎么起战事？”姜南喉咙有些发涩。 潘安源淡笑，“叔叔就不必多虑了，你只要到时候替我安抚太后，让太后支持我便可以了。” “京卫所和禁卫军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你要怎么做？总该跟我商议。”姜南说。 “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不确定的危险。”潘安源笑了笑。 只要小皇帝没了，再怎样坚固的防守都会有破绽。 “不过，现在先除掉沈时好才是最要紧的。”潘安源说，“你不是说她离开上京吗？那就可以动手了。” “相信叔叔以前圣女教还存着一些旧部势力能为你做事吧。” “区区一个孕妇，应该难不了那些顶尖杀手。” 姜南轻轻颔首，“我已经下令，让沈时好有去无回。” 此时，沈时好的马车正经过山路，忽地一声爆炸声响起。 山石滚滚落下。 马车一下子被掩埋在乱石之中。 “人都死透了吧。”山顶上有人看了一眼。 “肯定成肉酱了。” “走，回去复命。” 两人把藏好的炸药刚收拾好，转身就看到一道黑影。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脖子上就出现一道血痕。 “扔下山，继续赶路吧。”沈修则淡淡地说。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让小将军先跟商姑娘走小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辛盛心有余悸地说。 那山石不是谁都能轻易躲过的。 沈修则眸色沉冷，对方还真是迫不及待想动手。 看来这一路不会太轻松。 第959章 沈时好和商姜柔已经先一步到了渡口，商家的大船已经准备在等着沈修则。 “阿柔，你伤势未愈，还要你陪我一趟，我……”沈时好低声开口，心中对商姜柔十分感激。 “这点小事，王妃不必放在心上。”商姜柔看了船板的顾无辞一眼。 其实就算没有她，顾无辞也能做到，她就是不想在上京了，给自己找个借口离开而已。 “照你说的那片海域，已经不属于厦州，而是南岭。”顾无辞沉声说。 “我们直接去南岭。” 商姜柔点头，“我跟顾大哥之前也去过那边海域，虽然时常有风暴，但只要有经验还是能避开，而且在那片海域附近还有个小渔村。” “只是，那个渔村住都是南岭土著人，外人不好进去。” 沈时好说，“无论多难，我都要去看看。” “沈大人来了。”顾无辞说。 沈修则从马车下来，大步地走上船，“启程吧。” “怎么样？”沈时好看向沈修则，担心他受伤。 “让人把我们的死讯传回上京了。”沈修则淡声说，“一时半会也看不出被压在山下的人是死囚。” 希望皇上能稳住上京的局面。 第1100章 南岭 “田礼，不是让你去传姜大人进宫吗？怎么还不见人。”花太后心烦意躁，等了姜南半天，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太后娘娘，姜大人早就递了牌子，只是……只是被皇上压着，皇上还把姜大人叫去御书房说话，听说姜大人离开的时候，脸色发白步履漂浮，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田礼压低声音回道。 花太后手中茶盏摔到地上。 “他软禁我就罢了，还不让我见人，他想做什么？” 如今除了慈宁宫里的宫人，她也就只能见长乐，其他人是一概都见不到了。 “去，去传柔嘉郡主，我要见她。”要是李煦再敢为难，连女儿都不让她见，她就不想忍了。 田礼低声应诺，只是很快宫外传来消息。 柔嘉郡主并不在上京。 “什么？”花太后震惊，“她去哪里了？” “是不是有危险？是不是被抓了？” 田礼忙说，“听商家二当家的意思，柔嘉郡主好像……好像收拾细软离开了。” “她能去哪里，她已经是郡主了……”花太后双手捂着脸。 怎么她的儿子女儿都这样不听话啊。 田礼说，“太后娘娘，奴才马上就去打听，许是柔嘉郡主贪玩，只是出去玩了几天。” “快去打听。”花太后急忙说。 田礼匆忙退下时，与长乐擦肩而过。。 “母后，田公公急慌慌的做什么去。”长乐进了寝殿，“您怎么了，母后，您怎么哭了？” 花太后搂着长乐，“长乐，母后只有你了。” “你皇兄把哀家软禁在此处，母后想去哪里都不行。”花太后眼泪横陈。 长乐说，“皇兄让我来陪母后，我们可以去御花园呀。” 花太后想去的哪里是御花园。 可女儿年纪还太小了，她能跟长乐说什么呢。 只希望姜南能救出李铮，最好让周序川真的回不来了，那上京这片天才能真正地亮起来。 …… …… 商家大船平顺通过内河。 “顾大哥，我们平日甚少走水路，你经商却是非常了解的，你觉得这一路可有异样？”沈时好低声询问。 “风调雨顺，连一艘贼船都没见到。”顾无辞说。 “是啊，别说是贼船，连商船都不曾见。”沈修则目光落在广阔的河面。 再往前就是南岭的海面了。 顾无辞淡笑，“看出来了？” 如今正是南北通商旺季， 不可能见不到商船。 “下个渡口，我们分开行走，不要再走大船了。”顾无辞说。 “我们先去南岭。”沈时好说。 “怀霁失踪必定跟潘国良有关，潘国良只是南岭提督，他究竟哪来的本事，能够在南岭一手遮天。” 南岭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在当官，虽然他是提督，要做到完全把控南岭，那必然是连南岭边军和水师都掌控在手里了。 顾无辞说，“南岭并非富庶之地，除了海寇不平，还有土著时不时作乱，像商家堡这样的大户人家，如今也被逼得要另外寻求出路。” “由此可知，南岭必定不如你们想象的通顺。” 商姜柔轻轻点头，“我去过提督付，其奢华程度不亚于皇宫，也不知道潘国良的银子从哪里来的，凭南岭这荒芜之地，哪有那么多的油水。” “且这个潘国良还喜欢收养子，十几个最后却只活了一个。” “听说是让他们自相残杀，活下来的才能留在他的身边。” 沈时好皱眉，“潘国良行径残暴冷血，怎么就成了提督。” 商姜柔说，“可他表现出来的却又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等你们到了南岭自会清楚。” “先到了再说。”沈时好点头。 过了三天，他们从渡口换了小船，进入南岭地界之后就开始会遇到一切贼寇。 只是都不成气候，凭沈时好带来的侍卫，轻松都能解决了。 “这些都是散寇，没有跟随练黑虎的，根本不成气候，以前是不敢打劫商船的，这几日是怎么了。”商姜柔觉得奇怪。 第960章 “前面就是渡口，我已经让人准备马车，我们先到商家堡的地方落脚。”商姜柔说。 渡口来往的人并不多，几乎没看到有货物运载。 两辆马车已经等在岸上。 沈时好乘坐了半个多月的船，刚下地还有些脚步恍惚，还是商姜柔及时托住她的腰，才让她不至于站不稳。 马车在进城之后，沈时好拢在一起的眉心就没有松开。 “这南岭……怎么这样荒凉？”沈时好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连边境也是去过的。 可就算是边境，好歹大街上也有商铺买卖，路边有佃农耕地。 怎么就…… 黄土矮墙，大街上人来人往，但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看着就是常年吃不饱的。 “我记得南岭的时节并不差，四季耕种应该都有收成的。”沈时好问。 “是啊，天气是挺好的，四季如春，良田不少，可税赋……并不是普通百姓能够交得起的。”商姜柔苦笑。 “就连我们商家堡，每年都要上交六成营收作为税赋。” “六成？！”沈时好惊呼。 商姜柔苦笑，“南岭的良田全都落入潘国良和他的下属手中，百姓能用的也就是一些荒地，良田全都要跟他们租赁。” “南岭百姓如此艰苦，竟无人敢反抗吗？”沈修则冷声问。 “要如何反抗，连南岭都还没离开，命都没有了。”商姜柔自嘲一笑，“就连商家堡想要求存，都得依附潘国良。” 商姜柔到了上京之后结交沈时好，其实也存了想要对付潘国良的心思。 只是如今她不好提这个口。 “简直离谱！”沈时好放下车帘，“这个潘国良若是不除，于国是祸害。” “想必怀霁肯定是查出潘国良的所作所为，所以潘国良才……”沈修则看了沈时好一眼，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阿柔，潘国良见过你没？若是见过你，知道你带我们来南岭，只怕要对商家堡不利。”沈时好说。 “放心吧，他不知道我是谁。”商姜柔说，“他认不出来的。” 第1101章 抓到海寇 在沈时好的坚持下，商姜柔才没将他们带回商家堡落脚，而是在她一处私人买的宅子里住下。 “这宅子是我前些年买的，用的不是我的名字，别人查不出来跟商家堡有关。” “不过，宅子有些小。” 三进的宅子，在南岭已经是大户人家才能拥有的，自是不能跟上京的王府相比。 “这里已经很好了，阿柔，多亏有你。”沈时好诚心感谢。 商姜柔担忧地看她的肚子，“王妃，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出门在外，不必再叫我王妃，我就托大了，你喊我一声姐姐，可好？”沈时好含笑说。 “沈姐姐。”商姜柔笑着叫了一声。 沈时好说，“天色不早，我们今日先稍作休顿，明日再出海。” 顾无辞眉峰紧皱，“出海凶险未知，你如今快要临盆，真的要去冒这个险。” “周序川是在南岭的海域失踪的，我若是不去亲自找他，我……不甘心。”沈时好垂着眼眸，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危险，可她就是有种冥冥中的预感。 周序川一定在哪里等着她。 顾无辞深深看她一眼，“我去找两个稳婆和大夫一起登船。” “顾大哥……”沈时好想说不必麻烦，南溪和东月也能照顾她。 不过顾无辞头也不回，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 “夫人快些休息吧，这一路虽是走水路安稳，但到底没有怎么休息好。”南溪伺候着沈时好更衣。 沈时好抚摸着小腹，感受这个孩子在里面轻轻地蠕动，像是在安慰她。 “小少爷是个心疼娘亲的，一直都没闹腾。”东月说。 “你怎么知道就是小少爷，就不能是小姑娘。”沈时好故作轻松地打趣。 东月说，“周御医看过几次，他都说是小少爷。”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那都是她和周序川的孩子。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沈时好说。 打发了两个贴身婢女，沈时好拿出周序川之前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足足有五页纸，都是在说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 有关心她的话，其他的也都是关于女儿和长公主的，多余一句厦州的战事情况都没有。 这其实就不太寻常了。 以前周序川都会跟她讨论外头的事，战场的，朝廷的，无所不谈。 他知道她有时候会提出意见，也知道她想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你到底在哪里……”沈时好将信放在胸口，低声地喃喃。 翌日，休息过一个晚上的沈时好看起来气色红润。 她让商姜柔陪她去外面走一走。 “明日才能出海，今日也无事可做。”沈时好说。 昨日只在马车匆匆一眼，她很是好奇，难道整个南岭就没有繁荣的地方。 商姜柔带她去主大街，“这里是最繁荣的地方了，南岭有出海港口，南来北往许多商贾都在这里出海去做贸易生意，原来当地百姓还能赚点银子过日子，但自从海寇猖獗，许多商贾都选择到江浙靠岸。” “多年来，外有海寇，内有……”商姜柔看到前面有士兵巡逻，便没有再说下去。 第961章 “朝廷没有禁海，南岭又有港口贸易，本来应该是繁荣富庶之地，如今这般境地，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是啊，本不该如此的，却不知为何变得这样荒芜。”商姜柔一脸的失望。 “不难想明白。”沈修则淡淡地开口，“南岭离上京遥远，以前都是流放之地，在这里营生生存的除了土著，还有就是罪臣罪犯之流，他们苟且偷生，根本不会想要大展宏图，至于过往商贾，这里只是他们停留之地，一两天就启程离开。” “至于这里的父母官……”沈修则目光深邃环绕四周。 “越是荒芜不堪，朝廷便更不会重视，有志之士肯定都不愿意到南岭来，自然影响不了有人想要在这里称霸一方。”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置喙？” 沈时好低声说，“你的意思，潘国良是故意让南岭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是与不是，很快便知。”沈修则说。 “这里有茶馆，去听听南岭的说书。”茶馆里一般都有说书人。 商姜柔叹息一声，“其实如果朝廷支持，从各处招揽商贾到此开荒，海晏河清，没有海寇抢掠，我觉得南岭不会输给任何地方。” “不是没有商贾想来这里做生意，只凭税赋，都要吓跑了。” “谁定的税收？”沈时好问。 “当然是提督，这南岭都是他说了算。”商姜柔说。 沈时好眉峰一挑，“怎么会是他，提督并没有定税收的权利。” 商姜柔说，“潘国良在南岭没有不能做的。” 那不就是一个土皇帝吗？ 沈时好和沈修则对视了一眼。 “接上回，且说大王登基之后，相信佞臣，昏庸无道，这是骁勇善战，无所不能的将军几次上奏相劝，只是大王一意孤行，导致国家民不聊生，最后，将军不得不扶持流落民间的大皇子归朝……” 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把一个戍边将军形容得像个救苦救难的大英雄。 “我怎么听着他像是在说潘国良。”沈时好挑眉。 “是不是潘国良不知道，但是这个大皇子……会是谁呢？”沈修则淡淡地说。 “潘大人抓到海寇了！” “抓到海寇啦！” 忽然，大街外面传来几声欢喜的叫声。 “抓到谁？”有人急切地问。 “练黑虎！我们提督大人把练黑虎抓到了。” “我们也去看看。”沈时好说。 在城门上，一个穿着盔甲的魁梧中年男子迎风而立，他容貌刚毅硬朗，目光冷锐，身边是五花大绑的数个海寇。 其中一个是独眼的，一双眼睛阴邪得看着城墙底下所有人。 “那就是练黑虎吗？”沈时好望着独眼男子。 “我也没见过，但那个穿盔甲的是潘国良。”商姜柔说。 潘国良沉声开口，“此人正是罪名昭著的海寇练黑虎，他不但抢掠商船残杀百姓，还杀了我们的摄政王！” 沈时好眸色一冷，直直地盯着上面的人。 第1102章 千重浪 在群情愤慨之中，潘国良刀起刀落，练黑虎的人头滚落在地上。 随后其他士兵也跟着把跪在地上的海寇全都砍了下去。 “把这些海寇的人头挂在城墙，以儆效尤。”潘国良大声地说。 底下的百姓发出欢呼声。 “我们走。”沈时好说。 “练黑虎这么容易被抓到吗？那他还能猖狂这么多年？”商姜柔很是疑惑。 她不相信潘国良会杀练黑虎，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练黑虎之所以那么难剿灭，就是背后有人在通风报信护着。 除了潘国良，在南岭谁还有这么大的权势。 他们转身离开，没有和其他百姓一样欢呼热闹，更没有抬头去看意气风发的潘国良。 所有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转身的那刹那，刚才还激情昂扬的潘国良脸色已经沉下来，视线落在沈时好的身上。 “提督，那几个看起来不是南岭的。”他身边的副将低声说。 “派人盯着，说不定能通过他们找到周序川。”潘国良冷哼。 “上京那边传来消息，少爷被人伤了腿。” 潘国良面色冷淡地嗯了一声，“多派几个人去保护他，他对本官还有用处。” 那么多养子，只有潘安源最像他，他希望潘安源能别让自己失望。 “是，提督。” “把这里收拾一下。”潘国良放下手中染血的刀，转身大步离开。 刚才那几个人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世家出身，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就是沈修则兄妹。 是来找周序川的吧？ 他也想找周序川。 明明是他缜密的布局，最后虽然船队是翻了，可周序川却不见了。 他让人在海面打捞许久，并没有发现周序川的踪迹。 周序川最好是沉入海底被鱼吃了，否则别想离开南岭。 回到提督府没多久，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就回来了。 “大人，港口有一艘精良商船在准备，看样子是准备出海的。” “看来真的是沈时好，大着肚子就敢来找下落不明的丈夫，真不愧是余州小将军。”潘国良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 “让他们出海，找两个人暗中潜到他们船上跟着。” 第962章 他还真想知道，沈时好到底能不能把周序川找出来。 要是周序川故意失踪，那他看到大着肚子的妻子冒险去找他，他还能躲得起来吗？ “把战船都召集回来，该准备 出海了。” “潘大人，别操之过急。”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潘国良回头看向对方，脸上神色恭敬几分，“魏王世子，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时机，若是再拖延，我们要错失良机了。” “这世上早没有魏王府，潘大人也不必总是喊我魏王世子。”李澜淡淡地开口。 “王爷和世子对我的大恩大德，这辈子都没齿难忘。”潘国良说。 “京都里那个是你从小养大的儿子，你舍得吗？”李澜问。 潘国良轻笑，“再怎么器重，那也只是养子，世子，您知道为何我从来不让亲生儿子出现在南岭吗？” 李澜眉峰一挑看向他。 “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等将来我们大事成了，我才能放心。”潘国良说。 “潘大人这样做是对的，很谨慎。”李澜颔首。 “世子，京都已经没有威胁了，李铮被夺了爵位，而且受了伤，我让人动了手脚，他的伤口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潘国良低声道。 没有了周序川和沈时好的京都，还能是铁笼吗？ 小皇帝还能坐稳他的龙椅吗？ “我的人会跟潘大人的水师在平台渡口汇聚。”李澜说。 “世子先行出发，我先去解决后面的麻烦。”潘国良说。 …… …… 船头划破千重浪，一艘商船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 沈时好站在船板，目光平静地环视周围海面。 “平时这里就是海寇出没的地方，最近异常平静，我询问过这几天靠岸的商船，都没有遇到过海寇打劫。”商姜柔说。 “我去看过城墙的人头，独眼是假的。”沈修则说。 “所以，上面那个人不是练黑虎。”沈时好神色微凛，那练黑虎就还躲藏在这片海域的某个角落。 “前面就是摄政王出事的海域了。”商姜柔指着前面黑压压的海域。 浪花汹涌，海面上海浮石和礁石林立，他们商船的速度缓慢下来，生怕一不小心撞到礁石。 周序川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埋伏？ “穿过这边礁石海面，会有个小渔村。”商姜柔说，“不过，我之前怀疑过，那些海寇就是在那个小渔村出来的。” “后面有船跟来了。”顾无辞沉声说。 回头看过，果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艘尖底船飞快驶来，不，海面上出现是数十艘尖底船。 尖底船也叫鸟船，可以避免搁浅触礁，在海上行走如风，灵活机动，而且船壳坚硬耐造，抗炮火能力强。 那是南岭水师的战船。 沈时好不认为这些尖底船是来帮她的。 砰—— 一枚大炮落在他们的船变炸开。 商船一阵摇晃。 沈修则扶着沈时好，“你先回船舱。” “好。”沈时好扶着肚子，感觉到有一丝坠痛，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了他们。 他们的船进了海浮石的海面，后面的尖底船穷追不舍。 商姜柔的脸色有些发白，“是潘国良，他……他跟海寇有什么区别。”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早料到他会出手的。” “阿柔，我们船上怕是有他安排的人，你去找出来，带辛盛一起去。”沈时好低声交代。 外面打斗的声音传来，沈时好轻轻摸着肚子，神色冷凝。 “摄政王妃，下官是来追杀海寇残余势力的，不小心伤着你的船，还请见谅啊。” 听到外面传来潘国良的声音，沈时好眸色更冷。 “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摄政王妃。”顾无辞开口，“我们乃九元商号的商船。” “顾老板，你旁边的那位是沈大人吧？”潘国良轻笑，“这里有海寇出没，几位还是不要继续前进，跟本官回城里，摄政王只怕已经沉入海底，不可能找到的。” “不要理他，继续前行。”沈时好咬牙吩咐。 潘国良见沈时好依旧不肯停船，下令要手下登船抓人。 只是还不等尖底船靠近商船，海面突然出现另一艘大船。 “潘大人，好像是练黑虎的船。” 第1103章 我肚子疼了 商船被逼停的时候，一座小岛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沈时好在船舱看着海面，数艘大船不远不近地跟着，海寇在船板上欢呼。 站在最高处的，是一个被簇拥着的独眼男子。 那个人……就是练黑虎吗？ 沈时好的眼眸格外清亮，定定地看着那个面容在浮光中有些模糊不清的男人。 “不要反抗，不要跟他们动手，先看他们想要做什么！”沈时好低声地说。 商船缓缓地靠岸，才发现这座小岛就是小渔村。 海滩上几个孩童好奇看着他们，转身飞快地跑了。 “下来，下来！”海寇将他们包围，要他们下船。 顾无辞和沈修则两人站在沈时好左右两边，将她紧紧地护着。 “大当家说了，这几个都是肥鱼，留着跟朝廷换银两，别磕着碰着。”领头的大喊一声。 沈时好和沈修则对视了一眼。 第963章 他们被包围着上岛，在一处独立出来的平房里，里面正好有三个房间。 外面海寇站岗，不让他们踏出平房。 “你们大当家在哪里，让他过来。”沈时好沉声开口。 “小娘们，你以为我们大当家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海寇嗤了一声。 “留着你们一条命，是要去换银两的，你们别耍花招，否则要你们好看。” 沈时好秀眉一挑，“好。” 她转身回了房间里，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连个杯子都没有。 “喂，送点茶水进来，还说不能磕着碰着，你们是想渴死我们。”商姜柔叉着腰，站在门口大声叫道。 “吃食难道就不要了？我们夫人是双身子，比常人更矜贵，你们不小心伺候，朝廷能放过你们。” “你们在江湖上好歹也有点名望了，怎么还这样小气吧啦的。” “……” 听着商姜柔在外面跟海寇讨价还价要东西，连南溪都瞠目结舌。 “没想到商姑娘这么伶牙俐齿。” “不仅伶牙俐齿，还很泼辣。”东月小声说，“不过，看着就觉得可爱。” 沈时好轻轻摸着自己有些发紧的肚子。 “夫人，算了算时间，您差不多快生了。”他们是出来找摄政王的，可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们先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沈时好说。 她需要将所有的事情再捋一捋。 从得知周序川出事，她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像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 潘国良这个人…… 她知道太后的长子就是他养大的，潘安源在南岭所做的事，手段极其残忍恶毒，在京都却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 打断他的腿，也是不想他在外面祸害其他人，警告他别在京都乱来。 被逼到这个小渔村，绝对不是偶然。 她就等着练黑虎来见自己。 可是，一连三日，别说是练黑虎了，连看管他们的海寇都少了大半。 商姜柔还能出去跟渔民聊天，拿了一大锅刚煮好的鱼粥回来给沈时好补身子。 “我肚子疼了，去请稳婆过来。”沈时好捧着肚子，缓缓地坐了下来。 第1104章 产子 在沈时好的计划中，她是打算在南岭先把孩子生了，然后让人带着孩子回上京，把孩子交给慕容音代为照顾。 而她本来就是练武之身，恢复比常人更快，两三天就能出门。 但是，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一般发展。 在船上颠簸了些时日，居然导致她提前发动了。 一盆盆血水从屋里搬出去。 把守在门口的海寇也吓住了，急忙跑去禀报他们的大哥。 “大当家，大当家，那个女子，快死了！” “好多血啊，怎么办，朝廷会不会追到这边来？” “什么？”独眼男子猛然站起来。 不等下属说话，已经大步朝着平房这边来了。 沈修则和顾无辞守在门边，目光冷厉地盯着对方。 屋里，传来沈时好惨厉的叫声。 “让开。”独眼男冷声开口，“想故意装死吗？” “滚！”顾无辞面无表情，站在门外岿然不动。 “把他们拉开。”独眼男命令着。 沈时好听到外面打斗起来，让南溪出去查看情况，知道是练黑虎要闯进来，南溪气得恨不得提刀出去砍人。 “南溪，你过来，我吩咐你一件事。”沈时好深吸一口气，把阵痛给忍了过去。 “王妃，您说。”南溪立刻道。 沈时好在南溪耳边低声言语，只见南溪的眼神越来越惊讶。 “去吧！”沈时好拍了拍她的肩膀。 阵痛又开始袭来，她隐忍着不再喊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南溪掐红自己的大腿，眼眶发红地跑出去，冲着所有人大喊一声。 “夫人难产了！” “娇娇！”沈修则被海寇缠打得脱不开身，听到南溪的话，心头一阵惊慌。 “练黑虎，你最好把岛上的大夫找来，否则她有任何差错，这辈子就算我耗尽九元商号家财，都要将你赶尽杀绝。” “把他们绑起来。”独眼男下令，自己大步地走进房间。 “你不能进来，滚出去！”南溪和东月拼死拦在独眼男的面前。 沈时好声音无比凄厉地响起，“让他进来。” 在南溪和东月愣神的瞬间，独眼男已经大步走进去了。 他的眼神有几分惶恐，站在门边直勾勾地盯着沈时好。 沈时好呼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你是练黑虎，还是周序川？” 独眼男什么都没说，而是走到沈时好的身边，伸手替她把脉。 “呵。”沈时好轻笑，抬手将他的眼罩给掀开了。 一双完好的眼睛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脸还是陌生的，但眼神是熟悉的。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沈时好说完，阵痛又开始上来了。 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将她的儿子给生出来了。 婴儿的啼哭声传到外面，南溪和东月松了口气，却又担心王妃生产时闯入海寇，若是传回上京，只怕名节有损。 沈修则此时已经平静地坐了下来，让顾无辞不用挣扎了。 第964章 “你不担心自己的妹妹吗？那是练黑虎！”顾无辞怒声问。 “他要是练黑虎，不会现在还在里面的。”沈修则低声说，“坐下歇歇吧。” 刚才打了一场，他这个身体大不如从前，觉得有点累。 …… …… 稳婆已经给孩子洗了澡，一切都处理干净，才颤颤巍巍地抱着孩子给沈时好看，“夫人，恭喜您，喜得麟儿。” “把孩子给我。”独眼男沉声开口。 “这……”稳婆担心地看向沈时好。 “给他。”沈时好轻轻颔首。 独眼男将孩子接了过来，冷声命令，“你们都出去。” 沈时好靠在枕头，眼睛死死盯着他。 “是儿子。”独眼男将孩子抱给沈时好看，“长得像你。” “呵，皱巴巴的，连眼睛都没睁开，你也能说得出像我。”沈时好嗤笑一声，“不打算解释一下，周序川。” 独眼男叹息一声，他的确是周序川，他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沈时好会亲自来南岭。 “怎么就笃定是我呢？”周序川嗓音低沉，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 “如果你真是练黑虎，早就在海上把我们都杀了。”沈时好说，“真正的练黑虎呢？” “被我押在厦州，我只是想让你在上京做个戏，以为我真的出事了，你怎么还亲自跑来了。”周序川无奈说。 沈时好冷笑，“只能怪你把辛盛也瞒得太好了。” “我不是在信里跟你通气了，让你不要被辛盛的话影响胎气。”虽然他的信写得隐晦，但有他们默契多年的暗语，她肯定能看明白。 “周序川，我在上京已经很久没收到你的信。”沈时好说。 最后一次收到的信，她也没看出有暗语。 有人扣着周序川送回上京的信。 “你这么冒险来南岭，是想吓死我。”周序川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 他在船上看到她挺着肚子出现时，差点就在潘国良面前穿帮了。 她是真敢啊！真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 “所以，你没有被埋伏？”沈时好问。 “有，只不过练黑虎已经早就被我抓到了。”周序川说，“至于他的那些属下，其实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只是他们生活在这个渔村，没有谋生的方法，被练黑虎收拢去抢掠了。” “那些不肯归降的都抓起来了，现在海寇船上的多数是我带来的士兵，还有一些愿意将功补过的海寇，我从练黑虎口中得知一件事。”周序川将事情的始末告诉沈时好。 周序川查了两个月，还假扮商贾来到南岭，发现南岭的男丁特别少。 潘国良早就勾结练黑虎，而且这些年来，练黑虎能够壮大，其实都是潘国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要借着练黑虎的手在海上悄悄囤兵存粮。 之后潘国良就会出兵平寇，而练黑虎则会顺着海域一直逃往平津。 那是离上京最近的渡口。 到时候他们就能够上岸起兵了。 潘国良不但囤兵，还私造兵器。 “在海上囤兵？”那还真的不容易被人发现，“他想造反，可是，他师出无名，要从南岭攻打到上京，谈何容易。” “所以我们两个被引出上京，我怀疑上京那边有人会跟他里应外合。”周序川说，“他们谋划多年，如果我不是潜上练黑虎的船上将他抓住，只怕还察觉不出来。” 他会以为只是来平寇。 “为了查清楚上京的人是谁，只有摄政王遇难的消息传出去，那人一定会出现的。”周序川认为只凭潘国良，做不到现在的程度。 第1105章 以防隔墙有耳 沈时好有些疲惫地说，“潘安源，太后在民间的儿子，他在上京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还想通过李铮进入京卫所，我让人把他的腿打断了。” “如果没预料错误，他应该会怂恿姜南夺位。” “你先休息，我让人去准备些鱼粥过来给。”周序川心疼看她略显苍白的脸庞。 沈时好轻轻摇头，她握住周序川的手，“潘安源不太可能是内应，他在上京根基不足，根本翻不起浪花，但如果他把姜南和李铮策反了呢？” “你离开上京之前，有没有叮嘱过皇上？”周序川低声问。 沈时好抬眸瞟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未卜先知？” 周序川轻轻一笑，“若非你笃定我肯定不会出事，你就不会亲自来南岭了，虽然没收到我的信，但你还是能看穿我的意图。” “哼。” 这倒是让周序川说对了，沈时好在得知消息的之后的确很震惊悲痛，但后来仔细将所有事情都复盘一遍，她觉得这可能是周序川计划中的一环。 所以她进宫请皇上配合，假装压下消息，却也不阻止周序川出事的噩耗传出去。 李铮是第一个冒出来的。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沈时好问。 周序川拇指下意识地在她的手背摩挲着，“你好好坐月子，其他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 “你怎么安排的？”沈时好闭上眼睛，声音很轻地问。 “潘国良派人给我传消息，让我率领所有海贼前往平津，我猜，他要出兵追击平寇。”周序川替她掖了掖被子。 潘国良想要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第965章 沈时好睁开眼睛，“他要借着平寇的举动，在津口上岸，平津离上京近，真是好计谋。” “我让厦州提督提前去津口，只等请君入瓮。”周序川说。 “那我先睡一会儿。”沈时好说，“让南溪跟东月进来替我收拾一下，其他事情你去跟哥哥商量，我就不管了，等身体恢复，我就启程回上京。” “满满放在大嫂那里，我也不是很放心。” “先休息。”周序川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 起身走到门边，对满眼愤恨的南溪和东月吩咐，“进去替王妃收拾干净，让她好好休息。” “？”这个声音！ 南溪和东月震惊地发现，这个海寇的声音听起来很像他们王爷啊。 “王……”南溪惊喜要叫出声。 东月捂住她的嘴巴，恶狠狠地说，“走，不要靠近我们夫人。” 周序川面无表情走了出去，看到还被绑着的沈修则和顾无辞，然后指着沈修则，“把他押过来。” “练黑虎，你想做什么？”顾无辞拼命挣扎。 “老实点，不然剁了喂鱼。”海寇在他后脑勺敲了一下。 顾无辞晕了过去。 “把他送回房间。”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沈修则挑眉看向周序川。 周序川嘴角扬了扬，过去替沈修则将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了。 “娇娇母子平安，大哥不用担心。”周序川低声说，“为了以防隔墙有耳，只能委屈大哥。” “说吧，到底打算怎么做？”沈修则沉声问。 郎舅两人就交头接耳商议起来，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大半。 “……为了让潘国良相信，还要委屈大哥几天，这小渔村的人不少，难保没有他安插的眼线，所以我还只能是练黑虎。” “我将他引去津口，南岭必定就是空城，到时候军队肯定都被他带走了，大哥，我希望您能将南岭稳住。” 以前没有来过南岭，不知道南岭原来可以不用这样荒芜，更不知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这样苦。 为了锦国，南岭必须先控制下来。 否则潘国良还有后退之路。 他要断了潘国良所有的后路。 “到时候我留五千精兵给大哥。”周序川说。 “不必，留两千人足矣。”沈修则说，“南岭要控制不难，难的是你要如何在津口就拿下潘国良。” 周序川眸色深邃，若有所思，“在津口拦下他，那就不能一网打尽了。” “不如给他一点甜头，把上京深藏不露的也一并抓出来。” 沈修则眸色微沉，“父亲在上京。” “有父亲在，那就更稳妥了。”如今上京有他的软肋，那就是他的女儿。 如果不是知道有沈元帅在上京，他都未必敢这样冒险安排下一步。 就是知道有沈云峰，他才改变主意的。 “我不能经常去看望娇娇，大哥，我将她和儿子先托付给你照顾。”周序川低声说。 沈修则点头，“我会护着他们母子平安回去的。” 周序川拱手，“多谢大哥。” 两人谈过之后，周序川就继续回去当他的大当家，白天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时好休息了两天，终于恢复了精神力。 她给儿子喂了奶，让南溪抱着他到隔壁房间去了。 “阿柔，你想跟我说什么？”这两天商姜柔都是一脸忧虑，几次欲言又止，沈时好看不下去，索性自己先问她。 “王妃，您如今有儿有女，以后正是要享福的时候，您千万别想不开。”商姜柔小声说。 沈时好微微一怔，“什么？” “就……女子贞洁什么的，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那练黑虎早晚都得死，那个……那个……”商姜柔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她听到稳婆嚼舌根，说沈时好生产的时候被练黑虎看了，以后就算回去，只怕也要名声尽毁之类的话。 气得她想杀了那些长舌妇灭口。 “你以为，我会想不开，觉得被外男看到生产，对不起摄政王？”沈时好笑着问。 商姜柔说，“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身子只属于你自己的。” “是啊，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不会想不开的。”沈时好轻笑出声，“不用替我觉得烦恼，我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商姜柔笑道，“我最近在周围逛了一下，觉得这些海寇都是有家有室的人，等我找到可以利诱的，就能让他们送我们出海了。” 沈时好说，“危险的事情你别做，还有我呢，我们会安全离开这里的。” 第1106章 谁夺得这个江山不都是一样吗 “叔叔，周序川和沈时好回不来了，这个上京城再也没有人能保护小皇帝了。”潘安源脸上露出张狂狰狞的笑容，与他平日老实本分的形象判若两人。 姜南捏住手中的书卷，“什么？” “周序川被埋伏失踪，沈时好去找他了，同样被练黑虎夹击，他们就在南岭最凶险的海域被杀，再也回不来了。”潘安源想要站起来狂呼，脚才碰地，疼得他撕了一声。 他脸上是狂喜和愤怒交加，显得他更加狰狞可怖，“该死的沈时好，要不是她伤了我的腿，我何至于被困在这里。” “叔叔，我们要开始行动起来了。” 第966章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太后？” 姜南压住他的肩膀，“我考虑过了，这件事不能告诉太后。” 潘安源脸色阴沉，“你是觉得太后会选择小皇帝，不会支持我？” “为什么啊？我和小皇帝都是她的儿子，谁夺得这个江山不都是一样吗？” 因为潘安源名不正言不顺，花太后就算愿意给潘安源和商姜柔封爵，那都不可能让潘安源夺了李煦的天下。 “源哥儿，你说潘大人已经前往上京，可是朝廷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姜南拧着眉。 今天上早朝的时候，他见皇上还神色如常，如果周序川夫妇真的出事，皇上应该已经察觉了啊。 潘安源说，“叔叔，你以为我养父要在南岭起兵，一路直达上京？那多费时间费粮草啊。” 姜南瞳孔微震，惊讶地听着。 “这些年来，内河早就四通八达，要从南岭直达津口，并不难。” “你是说，潘国良直接率领水师……”姜南倒抽一口气。 潘安源说，“叔叔，我们先出城吧。” 姜南闭了闭眼睛，“我先去见一见太后。” “叔叔，你不会去揭发我们吧？”潘安源似笑非笑地问。 “你我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况你是我的亲侄子，我为何要出卖你。”姜南说。 潘安源点头，“好。” 姜南走到门边，突然回头问，“源哥儿，沈时好出事了，那阿柔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没有。”潘安源神色如常地回道。 “那就好。”潘安源松口气。 姜南知道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潘安源和潘国良只要造反已经是势在必得，凭他和潘安源之间的关系，就算他不参与，潘安源一旦败了，他也会被株连。 他想保护兄长的血脉。 太后就是他们的退路了。 姜南再次给宫里递了帖子，他要求见太后。 原以为李煦还会驳回他的求见，没想到这次却应允了。 而且还是在御书房先召见了他。 “知道朕今日为何会同意你去见太后吗？”李煦端坐上方，少年已经展露帝王威严。 姜南低头叩拜，“微臣不知。” “朕登基的时候，太后就让朕可以相信你，说你是她的弟弟。”李煦目光冷凝地打量姜南，声音不高不低的。 姜南保持跪拜的姿势没有动。 “你是商姜柔的叔叔，跟朕并没有关系，但太后与朕相依为命多年，朕不忍拂她的意，才让你留在朕的身边。”李煦又说。 “沉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姜南急忙说。 李煦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最好是。” “太后最近身子抱恙，茶饭不思，许是想念嘉柔郡主，只是嘉柔郡主如今不在上京。”李煦微微眯眼，“姜大人，你去见太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清楚吗？” 姜南忙呼，“臣清楚，臣一定会谨慎说话。” “去吧，好好劝太后，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忧思过深，伤了自己的身子。”李煦说。 “是，臣领命。”姜南这才明白，为何李煦同意他去慈宁宫。 那是因为太后生病了。 太后是被气病了的吧。 姜南将身上的东西交给宫人之后，这才被领到慈宁宫面见花太后。 花太后消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如以前的红润，显得苍白蜡黄，且最近总是暴躁发火，整个慈宁宫的宫人们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太后不开心。 “这是什么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是给人吃的吗？”一碗炖汤砸在宫人的身上，花太后怒火腾腾。 “……太后娘娘请息怒，奴婢这就去御膳房重新拿一碗。”宫女忍着眼泪不敢躲闪，不停地磕头认错。 望着年轻貌美的宫女，花太后想起今日在自己的头上看到白头发，还有眼角无法再遮掩的细纹，她更加愤怒。 “连茶都泡不好，没用的东西。” “滚，都哀家滚下去。” 姜南刚走到慈宁宫，就听到花太后在发火骂人。 “太后娘娘，姜大人求见。”语兰示意两个宫女都退下，替花太后整理衣摆。 花太后眼底闪过诧异，“姜南？” 姜南站在大殿外面，“微臣拜见太后。” “你们都下去吧。”花太后压着心头的激动，把所有下人都打发下去。 “源哥儿过得怎样？哀家怎么听说阿柔不在上京了？”花太后迫不及待地问。 姜南说，“回太后娘娘，源哥儿一直在臣的家里养伤，上次李铮差点把他的身份暴露了，如今微臣也不敢让他出门。” “阿柔……阿柔的确是离开上京，应该是回南岭了。” 花太后伤感地说，“阿柔终究与哀家母女情分淡薄。” 姜南不敢说商姜柔是跟着沈时好离开的，他思考着要怎么开口说潘安源和潘国良的事。 “对了，周序川是不是真的没了？”花太后急切地问，“哀家几次想问皇上，他都不肯回答，越是这样，哀家就越觉得是出事了。” “如果周序川没有了，那朝廷就无需听他摄政王的话了。”姜南说。 花太后叹息，“就怕皇上的江山会因此不稳。” “可惜啊，源哥儿和皇上都是太后的幌子，可皇上却出生就是高高在上，太后娘娘，您说，凭源哥儿……他能比得皇上吗？”姜南隐晦地试探着。 第967章 “这要如何相比呢，皇上出身就是皇室中人，源哥儿，若是能够承蒙皇上赏赐成为王爷，那就再好不过了。”花太后叹息。 姜南却听得明白，花太后心里其实还是更偏心小皇帝的。 第1107章 送去行宫 姜南终究是没有把潘安源的安排说出来，他怕太后知道了，会将潘安源的计谋告诉李煦。 “太后娘娘，臣想重启圣女教。”姜南低声说。 “什么？”花太后闻言一惊，急忙看向外面，“叶青遥都已经死了，你不是说早就将圣女教那些人都解散了吗？” 姜南说，“还有精锐的刺卫留着，本来想着为太后娘娘铺路。” 花太后松口气，只要不是还养私兵就行了。 “养几个刺卫为你做事倒是无可厚非，只是以前暗中练兵的事，就不要再有了。”花太后低声说。 “当初你瞒着哀家养私兵，幸好你是没事，只可惜了叶青遥。”花太后叹息一声。 姜南说，“太后娘娘，周序川和沈时好怕是回不来，这件事若是传开，难保有些人要作乱，臣也是为了您和皇上。” 花太后眼底闪过狂喜，本来黯然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你是说真的？”花太后问。 “十有八九，不会有错。”姜南说。 花太后捂着嘴，压着上扬的嘴角。 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消失了，以后她无论做什么都不怕了。 “你知道先帝有密旨在周序川手上吗？”花太后压低声问。 姜南瞳孔一缩，“竟真的有此事？” 他只听说先帝驾崩前见了周序川，似乎留下什么东西，但没想到是密旨。 “没错，哀家担心王皇后和那个小皇子可能还活着，你想办法去打听当年的事，如果是真的，一定不能留着他们。” “……”姜南倒抽一口冷气，“是！臣一定会找出来。” 他之前不知道王皇后和小皇子有可能还活着，如果潘安源真的成功了，有这个小皇子存在，随时都会有被推翻的风险。 “太后娘娘，微臣这就去想办法，让所有刺卫去找他们。”姜南说。 花太后沉沉地点头。 姜南脚步匆忙地离开皇宫，而花太后也随即被李煦让人强行送去行宫。 而且是在昏睡中，半夜就被送走的。 和她一起去行宫的还有长乐公主。 不出三天，津口提督就快马加鞭传回消息，南岭海寇在海面进入内河，直往平津而来，请求皇上派兵增援。 消息一到京都，朝廷哗然大惊。 “摄政王不是去平寇了吗？怎么还会有海寇出现在平津？ “之前听说摄政王在厦州拥兵自重，和海寇勾结要造反，莫非是真的？” “皇上，我们要赶紧派兵支援啊。” “詹侍郎，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是摄政王带着海寇直往平津，此等造反罪名，你休要信口开河。” 李煦端坐在龙椅上，听着群臣吵得不可开交。 少年的脸色越来越冷，说了那么多，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沈元帅，你以为呢？”李煦缓缓地开口询问默不作声的沈云峰。 众人这才想起，周序川还是沈云峰的女婿，要是周序川造反，那沈云峰如何自处？ “既然有寇出现，那就平寇，臣愿意带兵前往津口剿灭海寇。”沈云峰沉声说。 詹侍郎说，“要是你与周序川联手该怎么办？” 沈云峰目光一厉，冷冷地看向詹侍郎，“你亲眼看到摄政王造反了？还是在平津看到他出现了？” “……外头都这样说的。”詹侍郎叫道。 “外头还说你詹侍郎雄风不振，连青楼女子都不愿意接待你，难不成也是真的？”唐初九惊讶地开口。 “胡说！唐初九，你休要侮辱人。”詹侍郎气得差点跳脚。 “别吵了。”李煦冷声喝道。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沈云峰一眼，“沈元帅，朕命你即刻带兵前往津口，剿杀海寇，不得让海寇上岸杀害百姓。” 沈云峰单膝下跪，“微臣领命。” 姜南低垂的眼眸闪过一抹暗茫，如此一来，京都城中就没有大将能够护着小皇帝了。 城门一攻即破，其他守城将领不值一提。 第1108章 宵禁 沈云峰的五千余州大军离京都有十里开外，李煦还下令让他从京卫所抽调五千精锐，一同前往津口平寇。 听到李煦的命令，姜南心口松了松。 京卫所这么大的调动，剩下的人肯定守不住京都的。 退朝之后，他立刻直奔回家，跟潘安源说了李煦的安排。 “哈哈哈，沈云峰不在京都，那皇宫就是我们的掌中物了。”潘安源开心大笑，“看来可以对付小皇帝了。” 姜南吃惊，“你想对皇上做什么？” “既然江山易主，留着他有何用，只会让母亲心软。”潘安源目光阴鸷，“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他了。” “源哥儿，宫里是不是也有你们的人？”姜南低声问。 他心中一阵胆寒，眼前的侄子和他记忆中的孩子已经判若两人了，那个小时候会对小猫呵护备至的孩子，好像一去不复返。 这些年，源哥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够说起杀人这样神色不变。 第968章 姜南虽然手上也沾染过不少人命，可看到侄子也变成这样，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是不是做错了…… 大哥在天之灵看到这样的源哥儿，会埋怨他没有教好吗？ “叔叔，你在想什么。”潘安源大掌拍在姜南的肩膀上。 姜南回过神，望着那张和大哥神似，却比大哥更阴郁的眼睛，“怎么了？” “明日我们进宫去见母亲。”潘安源道，“你放心吧，今日这一局，早在两年前小皇帝登基的时候，养父就全都想周全了，不，应该在好几年前就做准备了。” “什么？你们……”姜南愣住，事已至此，再 惊讶也没用了，他深吸一口气，“如今要见太后并不容易，皇上不会同意的。” “皇上很快就会同意的。”潘安源笃定地说，“叔叔尽管带我去就行了。” 姜南惊疑不定地看着潘安源，不知他到底做了什么。 直到入夜时分，突然整个京都城进入宵禁状态，巡逻的士兵比平日增加数倍。 “宫里出事了。”姜南心头大惊，转头看向潘安源。 潘安源只是笑而不语，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 “姜大人，宫里传来口谕，要大人速速进宫。”这时，一个宫人匆匆赶来。 “叔叔，您看，这不就能进宫了吗？”潘安源含笑说，“我与您一道进宫。” 虽然觉得潘安源想法天方奇谭，进宫哪有那么容易，但想到潘安源背后筹谋和今夜的异样，他决定试一试。 一直到他们进宫，宫门的金吾卫拦住他，其中一人在看到潘安源的时候，居然主动放行了。 “……”潘国良到底在宫里安插多少眼线。 宫里果然出事了。 李煦在慈宁宫喝了一杯茶之后昏迷不醒，如今只有内阁大臣知晓，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锦国要大乱。 姜南被带到偏殿，在得知这件事时，他下意识地看向潘安源。 “叔叔，既然进宫了，我们就不走了，在这里住下吧。”潘安源咧嘴一笑。 “皇上昏迷不醒，那究竟是何人召我进宫？源哥儿，别轻举妄动。”姜南拉住想要走出偏殿的潘安源。 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皇上中毒昏迷，这皇宫本来乱成一团，可表面上看宫人似乎神色紧绷，但行举依旧稳重不变。 内阁大臣还在御书房商议对策，京都城也已经宵禁，如果是太后传召他进宫。 那在进宫之后，应该带他去见太后的。 诡异！ 有问题！ “叔叔，你就是太胆小了。”潘安源轻笑摇头，“我先去见母亲。” 看着潘安源如入无人之境走出偏殿，姜南急忙跟出去。 寝殿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源哥儿，你先等等，我去求见皇上。”姜南心中不安，他必须先见一见 “行，我带你去见皇上。”潘安源点了点头。 潘安源扶着拐杖走在前面，守在外面的两个陌生公公替他开了门。 姜南看清楚正殿里的情形，内阁大臣都盘腿坐在地上，每个人看起来都神情蔫蔫，一看就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等再过一会儿，朝廷那些文武百官都会进宫的。”潘安源得意地说。 “沈云峰早上才离开京都，你就不怕他折返回来……”姜南瞳孔微缩，没有想到潘安源这么大胆。 “他自顾不暇，回不来的。”潘安源笃定地说，“京卫所是我们的人，这时候他应该被刺杀了。” “叔叔，我们去接太后过来，该让太后主持朝政了。”潘安源含笑道。 “小潘大人。”这时，兵部詹侍郎从外面大步走来，“禁卫军统领已经被杀，如今整个皇宫都在我们的掌控中了。” 潘安源含笑看了姜南一眼，“詹大人，把其他官员都请进来，至于他们的家眷，好生照顾着。” 姜南拧着眉，詹侍郎居然是潘国良的人。 “我们去慈宁宫。”姜南说。 他让人找来青釉小轿，和潘安源来到慈宁宫。 “不对劲！”姜南紧盯着寂静的慈宁宫，出了那么大的事，慈宁宫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寻常吗？ 慈宁宫灯火通明，可宫人明显少了一半，姜南大步地走进宫殿。 花太后不见了。 “去，把长乐公主找来。”姜南抓来一个宫人，阴沉着脸命令。 不到一炷香的时候，他们就知道，长乐公主也不在宫里。 潘安源眼中张狂的笑意有瞬间僵住，“太后和长乐公主都不在？” 那她们去哪里了？ “去见小皇帝！”潘安源咬牙切齿地说。 第1109章 活捉 浩瀚无边的海面，数十大船乘风破浪，湛蓝的海水和微黄的河水交融。 “前面就是平津河口，天亮时河面都是大雾，我们趁大雾上岸，先夺下平津。”东方天空出现一抹鱼肚白。 阔别多年，他终于要回来京都城了。 潘国良说，“京都那边应该已经动手，当初魏王爷在京卫所留下的心腹，如今总算可以用上了。” “是啊，总算可以为父王报仇。”他隐忍潜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你确定你那个养子不会背叛你？”李澜沉声问。 潘国良大笑，“那小子还以为我是打算扶持他当皇帝，还想着以后给我封王呢，他怎么会背叛我，他已经做着皇帝梦了。” 第969章 李澜冷声说，“毕竟和小皇帝是亲兄弟，等小皇帝了，就让他们兄弟团聚吧。” “那是自然。”潘国良说，虽然潘安源是他带大的，但他那么多养子，谁生谁死都一样。 他的亲生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我已经让人去接霓凰他们母子，很快你们就能一家团聚。”李澜说。 潘国良脸上一喜，“多谢世子。” “起雾了。”李澜微微眯眼，“下令剿杀海寇，准备上岸。” 震天的喊杀声在海面传开。 战船的速度开始加快，从河口进入内河，他们疾驰追击，但是，宽阔的河面上，居然不见一艘海寇的船只。 “练黑虎呢？”李澜皱眉。 潘国良从属下手里接过窥筩，只是河面都是大雾，根本看不清有没有船只。 “没看到船。”潘国良说，“可能说雾太大了，等会儿太阳出来了或许会好点。” 李澜眼眸如鹰隼，锐利地盯着前方。 此一战太重要了，不是他死就是小皇帝亡，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为了这个机会，他已经蛰伏太久，运筹帷幄，韬光养晦，终于解决了周序川夫妇，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让所有人警醒些。”李澜沉声说。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李澜只觉得脸颊一阵刺疼，背后的船舱发出铮鸣声音。 他的瞳孔微缩，缓缓地回头，看到一支通体黑色的箭，那是用黑铁打造的，一看就是大锦朝廷用的。 “……”李澜心口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安。 在他们前方的只有练黑虎的海寇船，他们不可能有大锦的箭。 到底是谁？ 李澜抢过窥筩看向海面。 一支利箭在他的视线中变大。 他立刻侧开头，随即是如雨一般的利箭落了下来。 “我们被发现了？”潘国良大惊，“不可能，津口的水师被调走在厦州……” “如果河面有别的船，我们应该早就发现的，是练黑虎！”李澜咬牙说。 练黑虎怎么会有朝廷制造的箭？ 李澜已经顾不上细想，身后不时传来士兵中箭的声音。 他下令反击，却根本看不清对方在哪个方向。 一阵箭雨过后，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朝阳穿透云层，河面的大雾慢慢地消散。 李澜喘着气，恶狠狠地看着前方。 河面上，一排排的战船，几个大炮口对着他们。 金黄色的曦光落在对方的将领身上，银色的盔甲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那人轮廓俊朗，气势冷冽。 “周序川！”李澜从嘴巴挤出三个字，眼神死死地盯着对方。 潘国良的脸色一沉，“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周序川已经死了啊！” “李澜，果然是你，能够在南岭翻云覆雨，我就猜到是你了。”周序川冷冽的嗓音传来。 “看来这一切早就是你设局的，练黑虎早就被你杀了。”李澜看着周围的战船，一下猜到他们为什么会被埋伏。 “可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知道是我？” 李澜知道今日要杀进津口不容易，他不甘心，他一定要知道答案。 “我去厦州之前，是先去了南岭。”周序川说，“我查过霓凰这些年的去向，在得知她的儿子姓潘时，我就怀疑你了。” “从厦州出发剿杀练黑虎是真的，他也的确被我杀了。” “这里有他海寇船里归降的士兵，你们后来见到练黑虎，是我。” 李澜问，“你是怎么怀疑南岭的？” “因为……李铮的人，除了将我的消息送回京都，还有一份是送到南岭的，我先查了李铮，才察觉到南岭有问题。” “李澜，这些年，我的暗卫从来没放弃过找你。” “那沈时好呢？”李澜平静地问。 周序川笑了笑，目光看向潘国良，“潘大人，你的养子还在京都城等着与你团聚。” “看来就算我们能够杀到京都城，沈云峰也在等着我们。”李澜轻笑一声。 “周序川，果然只有你死了，我才有可能成功。” “归降者不杀，朝廷可饶恕尔等擅自离营之罪，否则视为造反，株连三族。”周序川大声开口。 一句话，就让南岭水师的军心击泛散了。 他们有的人还以为自己真的来抓海寇的，现在才知道是要来造反。 周序川啊，大锦的摄政王，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赢。 李澜扬声喝道，“弟兄们，只要杀了周序川，赏官爵，黄金万两。” 船队上寂静无声。 而周序川身后的士兵，已经举起手中的箭，只待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放箭射杀。 “我……我不想造反。”不知谁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我婆娘刚给我生了个女儿的。” 一句话打破沉默，不时有声音响起。 “我娘还在等我回去的。” “我也想回去见俺爹俺娘……” 李澜眼中涌起狂怒，回头就砍了一个在哭的士兵，“住口，都给我住口！” “周序川，我不会输的，不会的。”他筹谋那么多年啊，怎么又败给周序川，他怎么甘心。 “从你叛国的那天，你就不可能赢。”周序川冷冷地说。 第970章 李澜冷笑，“你想要杀我？不可能！” “走！”他扯过潘国良，两人同时跳进河里。 周序川抬手一挥，数十艘尖底船出现。 “活捉李澜和潘国良。” 李澜和潘国良的水性再好，还能比当过海寇的更好吗？不可能的！ 很快就把他们活捉回来了。 第1110章 局中局 潘安源跛腿走了几步，发现他根本走不快，又重新上了青釉小轿，暴躁地催促宫人快一点。 姜南的脸色阴沉难看，他跟在青釉小轿后面，再次细细打量皇宫周围。 宫人比平日少了不少，他们这一路从后宫来到养心殿，居然遇不到别的宫人。 刚才一直没见到人的徐公公守在养心殿外面，在门口拦下他们。 “姜大人，皇上正在休息。” 潘安源揪过他的领子，“给我滚！” 突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像敲打在心上的擂鼓。 本该已经死绝的禁卫军统领身穿盔甲，威风凛凛地带着禁卫军出现。 还有之前在宫门放潘安源进来的金吾卫。 更有十数个姜南曾经见过或者没见过的宫人。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潘安源，发现对方的脸色比他还要苍白难看。 不用问，这些被禁卫军抓起来的人，肯定就是潘安源留在京都城的眼线了。 “启禀皇上，宫里眼线已悉数捉拿，叛国谋害皇上的官员也都抓起来，等候皇上发落。” “不可能！怎么可能！”潘安源死死盯着养心殿紧闭的殿门。 一道清越的少年声音从殿中传了出来。 姜南的脸色瞬间煞白。 是李煦的声音！ 潘安源差点跌坐在地上，明明一切都在他计算之中的，怎么就出错了。 厚重的殿门缓缓地打开，大殿中灯火通明，那些潘安源以为已经被控制起来的官员，好好站在殿中。 他遥遥地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 少年皇帝不怒自威，与生俱来的贵重更让他显得高高在上，威仪四方。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 他们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可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却天差地别。 李煦有母亲的爱护，有先帝的宠爱，而他呢？ 从小父亲早逝，母亲为了生存将他送走。 他必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能够活下来，否则就会像其他养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战场上，亦或死在别人的算计中。 “就地处决。”李煦抬眸轻扫潘安源一眼，开口下令。 那些被抓过来的宫人，几乎连求饶的声音都来不及叫出来，已经人头落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姜大人，请吧。”徐公公过来将姜南请进大殿。 李煦没有去看潘安源，而且冷淡地睥睨着姜南，“朕以为上次跟你说的话，你会记在心上，没想到你还是让朕失望了。” 姜南脸色发白，成王败寇，从他决定跟潘安源拼死一搏的时候，就料定会有今日。 “你们都先退下，朕有话要问姜南。”李煦命令 “皇上今日是设局抓我们的？”姜南哑声问，“太后娘娘知道吗？” “太后娘娘已经被朕送出京都城。”李煦说。 若是留着太后在这里，他要做的事，只会让他们母子彻底决裂。 姜南轻笑出声，“皇上 已经长大了，那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迫不及待想要太后回京都城，摄政王就觉得你用心不纯。”李煦温声地回答他的问题。 “周序川……也还活着，他根本没有死。”姜南自嘲一笑。 亏他运筹帷幄十几年，最终还是斗不过周序川。 “朕原本确实对你并没有太多怀疑，直到商姜柔出现。”李煦冷笑，“你太急了，姜南，你以为请回太后，你们就能够拿捏朕了。” 姜南心中一凉，小皇帝居然这么早就怀疑他。 他是怎么做到不动声色的。 这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小皇帝吗？ “这么说来，沈元帅也没有离开京都城，如果没猜错，京卫所已经被镇压了，根本不会有人进城来接应我们。” “让我再猜一猜。”姜南扶着额头，笑得有些癫狂，“沈时好应该也没死吧，从她离开京都，皇上你就开始布局了。” “她当然活着，而且还母子平安。”李煦说。 “不仅沈时好活着，还有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也还活着。” 姜南猛地看向李煦，“谁？” 一个人影从角落出现，纤细的身影，只露出半张绝色脸庞。 “叶青遥！”姜南哈了一声，笑得不可抑制。 连她都还活着，那他留在暗处的刺卫，只怕也已经被收拾了。 他说一败涂地，一败涂地！ “皇上，你要杀臣，臣不得不死，可他……他是你亲兄长，要是你杀了他，太后娘娘不会原谅你的。”姜南说。 “朕有兄长，也有妹妹。”李煦说，目光不屑睥睨地看着潘安源，“至于他，算什么东西。” “你们叔侄难得相认，死了就葬一起吧，全了你们的亲情。” 潘安源恨声收，“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 李煦淡淡一笑，“你若是像阿柔一样安分守己，朕给你封个爵位也可以，偏偏有着可笑的野心。” 第971章 “你连阿柔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哈哈哈，我曾以为周序川会把持朝政，将皇上养成傀儡，看来我是多虑了，我该担心的应该是周序川，皇上今日除掉了我，相信不久之后，就该轮到周家和沈家了吧。” “你，才是藏得最深的啊。” 姜南狂笑出身，他机关算尽地扶持一个狼崽子上位，结果就这样被咬了一口。 “带下去，杀！” 第1111章 摄政王回来了 天光大亮之时，京都城的百姓终于发现外面刀剑声安静下来了。 有大胆的小心翼翼地打开窗口看一眼。 除了地面有血迹，那些禁卫军都不见了。 “城门开了！解禁了！” 不知道谁欢呼了一声。 一下子就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大街上的门窗噼里啪啦地打开。 没人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什么事，只是后来才听说。 一夜之间，好几家官员被抄家灭族。 就像曾经风光一时的詹侍郎家，京都城再没有见过他们的存在了。 “摄政王回来了！摄政王没有死！” 忽然，有人从城门跑进来，大声地欢呼着。 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就传遍整个京都城了。 周序川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银灰色的盔甲，飞扬的尘土中，他俊逸威武的身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城门外，沈云峰挺拔的身躯如山，他目光沉沉地望着终于归来的女婿。 曦光落在这位大将军的身上，勾勒出他眼尾深壑的细纹。 “岳父大人。”周序川下了马，对沈云峰拱了拱手。 沈云峰朝着他背后看了看，眼底闪过失望，“回来就好。” 周序川说，“娇娇在南岭生下一子，还需做月子，尚未归来。” “好，好，那我们先进宫面见皇上。”沈云峰终于笑了。 李煦带着文武百官等候在宫门外，看到周序川高大的身躯渐渐出现。 数月不见，周序川威仪更重，举手投足都是摄人的张力，连他这个皇上也他站起来，只怕还没有他的威严贵重。 “臣拜见皇上。”周序川飞快下马，对着李煦拱手行礼。 李煦上前托住他的手，“摄政王，朕盼你归来久矣。” 周序川指着后面的囚车，“皇上，臣已经乱贼活捉归来。” “那……那是魏王世子！”有人认出李澜的身份，很是震惊地叫出声。 叛逃多年的李澜，居然跟这次的造反有关。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找到魏王世子，原来是躲到南岭去了。”李煦冷冷地看着他们。 “姜南与潘安源皆已伏法，摄政王，你觉得这两人该如何处置？”李煦问。 周序川说，“一切由皇上做主。” “李澜，你不法祖德，屡犯国法，勾结海寇，乱国叛国，念你乃皇室宗亲，朕赐你全尸。” “只要潘国良此等乱臣贼子，勾结海寇在海上抢掠杀害百姓，不诛九族，难平众怒。” 周序川对于李煦的旨意没有任何任何意见。 李澜大笑出声，“要是没有周家，小子，你以为还能坐稳这江山吗？” “皇上，臣的妻儿对一切并未知情，求您放过他们，放过臣的儿子，他还只是个儿子啊！” “你杀的那些无辜百姓，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周序川厉声地回道。 潘国良嚎啕大哭，终于有了一丝悔恨。 “带下去吧。”周序川摆了摆手。 “摄政王，走，我们进宫，朕要为你设宴庆贺归来。”李煦高兴地拉住周序川的手。 大臣们面面相觑，看着皇上兴高采烈的样子，又 看了看周序川。 这次平叛之后，摄政王的威仪更重，以后这朝政还是摄政王说了算吧。 李煦像是没看到那些大臣异样的眼神，把周序川带到了御书房。 他重重松口气，对着周序川苦笑，“总算不必强装镇定，表兄，朕真的以为……要对不起父皇了。” “皇上已经长大了，你一向聪慧端敏，这次要是没有皇上先察觉出姜南的异样，我们也不会发现端倪。”周序川说。 李煦知道周序川给他立威才对外这么说的。 “不，是表兄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圣女救走，她才能透露出这么多秘密，否则我们怎么知道潘安源的存在呢。”李煦哼了一声。 在得知太后偷偷去见潘安源，还想着他给潘安源赐封王位，他就恨不得立刻赐死潘安源了。 “如今时过境迁，大锦未来一定海晏河清。”周序川说。 李煦凤眸微敛，“连圣女都能悄无声息救走，那表兄若是想偷偷从宫里带走一两个人，应该也不难吧。” 周序川面色如常地说，“宫中防备森严，哪有那么容易。” “是吗？”李煦笑了笑，“走吧，朕还要为摄政王设宴呢。” 周序川忙说，“皇上，如今海寇已剿，乱贼已诛，臣之前生死未明，长公主一定为臣担惊受怕，臣想先回去给长公主请安，再去一趟南岭。” “你是要去接师父吧？”李煦笑着说。 “南岭如今是一片混乱啊，也不知该派何人去重整秩序，摄政王，不如你给朕推荐？”李煦说。 周序川侧眸看过去，“好，等臣回来，一定会给皇上推荐的。” 第972章 第1112章 一代天子一代朝臣 “爹爹！”周满满被沈云峰牵着小手站在沈家的大门外，远远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来，她眉眼瞬间就灵动起来。 周序川看到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心头也忍不住泛酸，将圆乎乎的小家伙抱在怀里。 “小满满，爹爹真想你。”周序川抱着女儿，现在只想立刻去南岭把沈时好接回来，他们可以一家团聚。 沈云峰说，“你要是有别的事去做，就把满满继续留在沈家。” 周序川轻抚着满满白嫩如玉的脸庞，“岳父大人，我有几句话想跟您商量。” “好，到屋里去说话。”沈云峰点了点头。 他们俩翁婿说话，也没打算避开满满，周满满就乖巧地坐在一旁。 书房里不知何时支了个小桌子，周围还铺着软垫，一看就是为周满满准备的。 在他和沈时好不在京都的时候，沈云峰一直都带着周满满。 周满满也很喜欢这个外祖父。 “帝王总是多疑，为人臣子忠心耿耿也难免要过得小心翼翼。”沈云峰听了周序川想要上交兵权的决定，心中感慨良多。 “您与先皇君臣一心，是难得佳话。”周序川说。 当年也有谣言四起，说沈云峰在余州拥兵自重，但先帝一直压着这些谣言，对沈云峰是绝对的信任。 “今上还年轻，与你也没有像我和先帝有少年伴读，一同征战过的情谊。”沈云峰说靠，“如今叛贼已除，皇上疑心未消，你上交兵权是明哲保身之举，只是……” 周序川低声说，“岳父担心我若没了兵权，便挡不住有些人想要落井下石？” “朝廷中确实有人把你当绊脚石。”沈云峰说，“不过，周家与沈家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我会与娇娇商量，她一直想游历天下，我也想多陪陪家人了。”周序川说。 沈云峰轻轻颔首，“我们的这个皇帝，终于成为真正的帝王。” “是啊，我也算没有辜负舅舅。” 先帝临终前最想看到的就是李煦能够独当一面，成为真正的帝王。 李煦已经做到了。 沈云峰欲言又止，外面都在传先帝还有密旨在周序川的手里，可谁也不知道密旨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 相信皇上应该也是忌惮的。 帝王都是孤家寡人。 周序川只是笑了笑，“满满，我们该去看望祖母了。” 之前沈时好瞒着周序川出事的消息，如今发生这么多事，长公主那边肯定都瞒不住的。 他还要去跟母亲请罪的。 还有，见一见他的弟弟。 周满满欢呼一声，立刻就跑了过来，“我好久没见过祖母，还有小叔叔……” 长公主在听说周序川回来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屋里，狠狠地哭了一场。 “我……我之前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朝仁郡主不能告诉你，怕你伤心。”盛准站在门口，紧张地解释着。 “所以你就瞒着我，连朝仁去南岭的事也不说。”长公主没好气地说。 盛准一手抱着儿子，粉团似的人儿看到父亲焦头烂额的样子，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以后我再也不欺瞒你任何事了。” “朝仁郡主在南岭坐月子，让人传消息回来，说她母子平安……” “怀霁也回来了，他料理完叛乱之后，肯定就回来看你了。” 盛准耐心地哄着，听到屋里的哭声渐渐地小下去，他才松口气。 “长公主殿下，驸马爷，王爷回来了，他回来了，还带着满满姑娘……”笑笑急步走进来，声音响亮地传进长公主的寝殿。 长公主的房门一下子就打开了，“真的？” 周序川抱着周满满大步走来，看到长公主依旧气色红润，但眼睛红肿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他上前就行了一礼。 “臭小子！”长公主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祖母，满满好想你哦。”周满满抱住长公主的手，亲昵地跟她贴脸颊。 长公主心软又心酸，抱着满满又忍不住眼眶泛着泪意。 盛准说，“先让怀霁起来，听他跟你解释嘛。” “就该让他跪着，以后还敢不敢瞒着这么重要的事。”长公主瞪了周序川一眼。 周序川的视线落在盛准怀里小团儿身上。 “这是你弟弟。”盛准笑着说。 “是小叔叔。”周满满稚声稚气地说，“祖母，我娘亲也生小弟弟了，一定跟小叔叔一样可爱。” 长公主又气得瞪周序川，“要不是你音讯全无，娇娇何至于大着肚子去南岭找你，现在他们母子孤零零在南岭吃苦，你……”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周序川老实地认错。 长公主哼了一声，“魏王父子当年若是把心思放在正处，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周序川低声说，“母亲，我们回金城去吧。” “如今皇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我也可以功成身退。” 长公主沉着脸看他一眼，“李煦忌惮你了，他想做什么？” “皇上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我觉得这些年陪伴家人的日子太少了，以后想多陪着娇娇她们。”周序川说。 长公主说，“虽然一代天子一代朝臣，但你还这么年轻，皇上有需要的时候，要你肝脑涂地，不需要你的时候，便想收了你的兵权。” 第973章 “怀霁，先帝就是这样让你教皇上的吗？他今日这样对你，将来也可以对待其他臣子，不是每个臣子都能像你这样愿意急流勇退的。” 周序川笑说，“皇上也没有要我上交兵权，是我自己的决定。” 长公主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他自己看出皇上的心思，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决定。 “你是我的儿子，做什么自然都是支持你的，等娇娇回来，你们夫妻再商量吧。”长公主说。 “不管你手中有没有兵权，凭你我手中的人脉，谁也欺负不到头上。” “怀霁，你手中到底有没有密旨？” “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也可以永远没有。” 长公主叹息，“希望没有辜负皇兄。” 周序川望着还在长公主怀里的女儿，他释然一笑，“母亲，我先带满满去接她娘亲回来。” 第1113章 你想要南岭作为封地不成 陪着长公主吃过晚膳，周序川和盛准在书房不知商议什么事，一直到月上枝头，他们才聊得尽兴。 周满满已经在祖母的身边沉沉睡去，她旁边是同样睡得香甜香甜的小叔叔。 翌日，周序川带着女儿回城里，刚到摄政王府，在门口见到一个不速之客。 叶青遥从马车下来，她戴着帷帽，看不清她的长相，她朝着周序川屈膝行了一礼。 “根叔，请她到偏厅看茶，我随后就好。”周序川对周根说。 “带满满回后院，去收拾王妃和满满平时惯用的。”桐花听到吩咐，立刻就应声下来。 周满满拉住周序川的手，眼睛晶亮晶亮的，“爹爹，我们是要去找娘亲吗？” “是啊，我们要去接你的娘亲还有弟弟。”周序川声音低沉又轻柔。 “那我要把给弟弟准备的玩具也带去。”周满满高兴地叫道。 “好。”周序川揉了揉满满的小脑袋，“你去准备，我们今天就启程。” 周满满欢呼一声，小短腿跑得飞快，往后院跑去了。 在偏厅等着周序川的叶青遥已经拿下帷帽，露出一张让人瞠目结舌的脸庞。 一边是惊艳绝色，一边是丑陋不堪，半张脸被灼伤留下的伤疤，十分触目惊心。 饶是周根是见多识广，见到叶青遥这容貌，心中还是有些感叹遗憾。 周序川大刀阔斧地走了进来，目光沉静地扫向叶青遥。 “见过王爷。”叶青遥起身行礼。 “皇上赦免你了？”周序川问。 叶青遥之前已经是判了斩首的罪犯，如今出现在这里，是李煦已经承认她的戴罪立功，给她赦免罪责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叶青遥淡然说，“我已经跟皇上禀明，之前所做一切都是姜南指使，皇上赦免我的死罪，只是让我以后不得出现在京都城。” “那你有何打算？”周序川问。 叶青遥低眸望着手中的茶盏，轻声说道，“之前幸得王爷相救，我给在金城一处栖身之地，我在那里的幼善堂已经生活那么久，舍不得那些孩子……” 幼善堂是收留孤儿和被遗弃孩子的地方，叶青遥这两年在那里收养了好几个孩子，觉得很是舍不得离开他们。 “好。”周序川颔首，幼善堂有官府支持，叶青遥这两年尽心尽力，对幼善堂的帮助极大，他是知道的。 不再是姜南的棋子，叶青遥才活出真实的自己。 叶青遥本来以为周序川不会答应，听到他的话，她猛地站起来，“多谢王爷，王爷大恩大德，我……” “这次平叛，你也立下功劳，日后你不必背负过去的包袱，去过你的人生吧。”周序川说。 “是……”叶青遥眼中含泪。 她知道周序川的意思，他是告诉她，她不必再隐姓埋名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了。 “你的脸是真的伤了？”周序川问。 “有真有假，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叶青遥说。 她的确一边脸被灼伤了，但并没有现在看起来那么严重。 故意让自己变成无颜女，也是方便路上行走。 周序川轻轻点头，“若是在金城遇到麻烦，可去找周家帮忙。” 叶青遥咬了咬唇，低声说，“王爷，皇上还问过我一件事。” “他问，可否有见过一对母子。” 周序川眉峰一挑，皇上还真是疑心他了。 “我说在幼善堂，每次都有不同年龄的孩童。”叶青遥说，“不知会不会连累幼善堂。” “那倒不至于，皇上并非残暴之人。”周序川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如果让皇上知道王皇后母子的确还活着，他会怎么做？他想做什么？ 叶青遥告辞离开王府，不曾停留地启程出城。 这个京都城，以后只会成为她跌宕一生最不愿意记起的回忆了。 她不会再踏足此地。 …… …… 周序川要去南岭接沈时好，他得进宫跟皇上请示，他想着只是过个明面，李煦不会不同意。 但他说明来意之后，李煦拧着眉没说话。 他抬头看上去。 才发现皇上的身边有一个年轻陌生的官员。 “摄政王，朕刚才和诸位内阁大人还在商议，南岭如今百废俱兴。但找不到合适的且真正有才干的人去整治，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建议？”李煦看着周序川含笑问。 第974章 “不知皇上要如何整治南岭？”周序川神色淡定，他其实已经能猜到李煦的想法，就看李煦要憋到什么时候说出口。 他不觉得李煦此时的想法不对，作为帝王，他可以多疑然后采取防范的办法，这都是正常的。 在他成为摄政王的第一天，他就清楚一件事，他跟李煦之间不可能是表兄弟。 他们永远只是君臣，且李煦不可能永远依赖他。 少年帝王终将成长，然后想要彻底掌权。 “下官倒是觉得王爷是最好的人选。”那年轻官员突然开口说道。 周序川目光凌厉地看过去，“你觉得？你是何人？” “摄政王，他是朕亲封的侍中郎，叫吕昴生。”李煦说。 吕昴生？周序川只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 “本王今日才知道，一个小小的侍中郎，已经能够安排本王的差事了。”周序川的声音听不出动怒的情绪，但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却瞬间让大殿上的人白了脸。 李煦笑容僵住，“放肆，朕与摄政王说话，岂有你插嘴的道理。” 吕昴生白着脸行礼，“微臣逾越了，皇上恕罪。” “还不退下。”李煦呵斥。 “皇上……微臣也是见皇上为此事愁眉不展，才大胆提出……”吕昴生被李煦瞪了一眼，不敢再多说，低着头退了出去。 周序川神色淡淡地看向李煦。 “朕并不是没有人选，只是怕朝廷再养出一个潘国良。”李煦叹息了一声。 “这是南岭的舆图？”周序川走到一旁，看着悬挂在墙壁上的舆图。 李煦点了点头，“是的。” “皇上没去过南岭，但应该也清楚南岭如今的情况吧，落后贫穷，因为海寇肆虐，连商贾都不愿意从南岭经过，又有土著抢占地盘，说南岭民不聊生也不为过。”周序川淡淡地说。 “……”要不是因为这样，李煦何苦为难。 世家子弟，没有一个人愿意前往南岭的。 “以此为界，皇上若是将南岭给臣，以后无论臣做任何事情，朝廷都不干涉……” 李煦皱眉，“你想要南岭作为封地不成？” 第1114章 母后，难道你认识反贼吗 周序川神色淡淡地回视李煦，“皇上这么希望臣离开京都城去南岭，莫非只是想把臣发配流放过去？” “……”李煦的脸色忽地一白。 他怎么敢说要流放发配周序川。 全天下人都知道，周序川才刚刚剿寇平叛，他是大锦的大功臣。 如果不能让周序川自愿去南岭，那他这个皇帝就会落下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骂名。 “摄政王，你误会了，朕并没有这个意思。”李煦急忙解释。 周序川抬眸看过去，像是没看到李煦眼中的慌乱，“那皇上是不想臣去南岭？” “……”李煦的脸色涨得通红。 “看来皇上还没想好臣的去处，那不要紧，臣可以等。”周序川说。 李煦眼睛紧紧舆图，南岭对大锦来说，真的是一片荒芜之地，潘国良在南岭只是私自囤兵勾结海寇。 如今无论谁去南岭，都只是去开荒。 还不一定能够将南岭变成可用之地。 南岭缺钱缺人，什么都缺，甚至连当地土著都时不时出来造反一下。 没有人愿意去南岭。 李煦如今是亲政拢住权利的关键时刻，他不能让周序川留在京都城。 并非他不相信周序川，任何一个帝王都想要自己掌握权力吧，他也一样。 等将来他稳住朝政，像父皇一样有说一不二的权力，他还是能够好好对待周序川，给他兵权也行，给他王爷爵位都可以。 就是不能是现在啊…… “朕答应你。”李煦开口，指着岭南的山岭，“以此为界，岭南一带作为你的封地，以后南岭的税赋、人口、政务等事项，都由你说了算。” 周序川薄唇勾了勾，“皇上，君无戏言，您确定吗？” “以十年为限。”李煦想了一下，又连忙补充，“十年之后，若是南岭依旧如现在毫无建树，那摄政王就回京都城，或是……你想去金城都可以。” 给他十年时间，他足以坐稳江山了。 周序川深深地看了李煦一眼，他清楚这个小皇帝在想什么，想到先帝临终的嘱托，他决定再帮李煦一次。 “好。”周序川答应下来。 李煦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朕立刻拟旨。” 吕昴生狐疑打量周序川，不敢相信几乎一手遮天的摄政王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去南岭。 周序川到底清不清楚，让他去南岭，那是要他放弃京都城所有的权势。 直到李煦亲自拟旨，盖上玉玺，交到周序川的手里，此事就再无改变的余地了。 “皇上，这是兵符，既然臣要去南岭，这护国军的兵符就用不着了。”周序川将金城的兵符交了回去。 李煦张了张口，“摄政王……” “臣还需要去准备前往南岭的事宜，臣告退。”周序川将兵符交给徐公公，潇洒利落地离开。 李煦望着手里的兵符，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恭喜皇上，只要摄政王离开京都城，皇上就能真正亲政了。”吕昴生跪下恭贺。 第975章 “这事……别人会说朕容不得功臣。”李煦低声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大锦的百姓，只怕认的是他摄政王，而不是朕。” “那是因为皇上之前年幼，您亲政之后，百姓自然就清楚皇上的能力，您勤政爱民，宽厚仁孝，大家都只会尊敬您爱戴您。” 李煦在心里低声叹息，“但愿如此。” “皇上。”徐公公脸色有些难看地凑近过去，“太后娘娘带着长乐公主回来了。” “送太后回慈宁宫，朕稍后就到。”李煦说。 自从他把太后送去行宫，太后就闹着要回来，打砸房间，绝食等什么方式都做过了，李煦再不接太后回来，行宫都要被拆了。 李煦来到慈宁宫，在门外就听到太后在发脾气。 “哀家要见姜大人，立刻去传召他进宫。” “皇上呢？为什么皇上不肯来见哀家。” “……” 李煦负手走进大殿，示意伺候的宫人全都退下。 母子两人数月没见，再次相见，彼此都有一种陌生的生疏。 花太后一直觉得她的儿子还好像年幼时在行宫一样，与她相依为命彼此信任，怎么眨眼之间，他就长大了呢。 “皇上，哀家想见姜南。”花太后披散着头发，低着头坐在长榻，声音很轻。 “他死了。”李煦淡淡地说，“朕赐死的，姜南与南岭潘国良勾结逼宫造反，死有余辜，幸好母后当时不在京都，否则可能也要被利用伤害。” 花太后的心沉了下去。 她紧紧地捂着胸口，不敢再去问另外一个人的答案。 “母后，以后朕就是这个天下真正的帝王了，摄政王要去南岭了，您好好在宫里颐享天年，这不是很好吗？”李煦说。 “潘国良造反……那他的家人呢？”花太后的声音颤了颤。 李煦眼中的热切冷了下来，“自然是全都赐死了。” 花太后猛地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你见过姜南身边的……潘安源吗？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没听过。”李煦面无表情地回道，“母后问了这么多，怎么没关心过朕会不会受伤，他们设计陷害周序川，以为京都城无人能守，借着攻打海寇的借口要造反，母后就不怕朕在宫里被姜南所伤吗？” “你不是好好在这里吗？”花太后要去拉李煦的手，“皇上，潘国良死不足惜，可他的家人不一定会造反啊。” “母后如果想知道姜南府里其他人死了没有，朕可以让徐公公去把名单送来。”李煦说。 “当日姜南以为朕中毒迫不及待进宫的时候，身边好像有个年轻男子，比朕大七八岁的样子，还叫嚣他也能当皇帝，不知道是不是母后要找的人。” 花太后哑声问，“他人呢？” “死了吧，当时那么混乱，朕怎么会在意一个判兵的死活。”李煦说。 “母后，难道你认识反贼吗？” 花太后望着李煦那张依旧年轻温润，却已经露出锋芒的脸庞，她的心像是浸在冰水中。 “哀家……不认识。” 李煦轻笑，“等柔嘉郡主回来，让她来陪母后多说说话吧。” “她去哪里了？”花太后的心提起来。 “跟着沈时好出去游历，应该快回来了。” 第1115章 一起吗 沈时好在周序川离开小鱼岛，在身体恢复体力之后，她带着商姜柔和顾无辞一起回了南岭。 在南岭安心地做月子，很快京都城就传来潘国良和李澜造反被诛的消息。 “果然是李澜。”沈时好拿着周序川给她的来信，信里将京都城发生的事说得很清楚。 潘安源和姜南都死了。 如今朝堂上一片清明，皇上想要周序川离开京都城，到南岭整治开荒。 沈时好捏着信，真是被气笑了。 好一个过河拆桥。 他把周序川即将到南岭开荒的事跟沈修则和顾无辞说了。 沈修则沉默了。 他是小皇帝的太傅，他教李煦为君之道，教他任贤去谄、居安思危、善纳谏、严责已，李煦是把周序川当成危险在防范了吧。 “自古帝王多疑，皇上就不怕南岭又多了个潘国良。”顾无辞冷笑。 沈修则说，“他虽然是防备着怀霁，但知道怀霁不会是潘国良。” “若是南陵成了怀霁的封地，我觉得倒是可以接受。” 沈时好睃了大哥一眼，“你还是了解怀霁，他就是把南岭讨了当封地。” “这下好了，不必他来接我回去，以后我们一家子要在南岭生活了。” “皇上怎么能这样呢，要不是摄政王，他……”商姜柔替沈时好感到憋屈，站起来气呼呼地叫道。 为了锦国，沈时好还大着肚子来到南岭，差点就在海上出事。 就算皇上要过河拆桥，随便给什么封地不好，为什么偏偏就是南岭。 “南岭贫瘠，皇上料定怀霁就算想在这里囤兵也不容易。”沈修则淡定地说，“怀霁也不可能跟潘国良一样，跟海寇勾结抢掠商船。” 沈时好深吸一口气，她不憋屈吗？ 怎么可能不憋屈！ 又不是周序川想成为摄政王的，那是先帝的托付，如今把李煦扶持上位，让他稳住江山，就算要削弱周家的权势。 第976章 只需要暗示几句，周序川巴不得赶紧卸下摄政王的责任。 李煦倒是果断利落啊，直接把他们给赶到南岭了。 “南陵以后都不归朝廷管治，这样挺好的，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不能成为繁华的贸易港口呢。”沈时好笑了笑。 她看向顾无辞，笑盈盈地说，“顾大哥，你觉得南岭如何？”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顾无辞说。 “其实在我来南岭的时候就想过了，这里缺钱缺人，但我们能把人和钱找来啊，如今海寇已除，有现成的港口就在这里，我想应该有不少商贾心动的。” “我们去杭郡吧，在杭郡跟周序川碰面，然后再一路南下……” 顾无辞微微眯眼，“你要去杭郡招商引资？” “招商引资？这个说法挺新鲜，不过我就是这个意思。”沈时好笑说。 反正不用给朝廷上交税赋，南岭以后怎么发展都是他们摄政王府的事，她总不能窝窝囊囊在南岭憋屈几年再回京都城吧。 顾无辞笑出声，“沈时好，以后小皇帝会后悔把南岭给你们的。” “你是要我成为第一个招商引资的商贾吗？” 沈时好摇头，“我希望顾大哥能够成为我的合伙人，帮我一起开拓南岭港口，把这里变成锦国最繁华的地方。” 这不容易实现，但充满了挑战。 顾无辞早就富庶一方，如今的生活没有太多新鲜的地方。 这个南岭…… 他想起后世有同样地理位置的港口。 珠海珠江前浩淼，锦帆铁缆日翱翔，蜃衔珊树移瑶岛，鲛织冰绡画白洋。 将南岭打造成为另一个鼎盛十三行商贸中心吗？ 顾无辞眼中涌现挑战的兴致，“好。” 第1116章 此去提衡霄汉上 既然以后要生活在南岭，周序川就不可能把女儿一带就走人。 整个王府，包括他的那些之前在军营里的部曲，全都要重新安排。 赵驱他们在得知周序川上交兵权要去南岭，当天就从军营离开了，他们本来就是周序川的部下，自然 是生死相随的。 沈云峰得知周序川的决定，并无太多的意见。 事到如今，除非是想跟皇上彻底撕破脸离心，不然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长公主带着盛准和儿子回来，替周序川操持着去南岭的家当。 周序川看出她压着的不甘和愤怒。 “母亲，要是你在京都城住得腻了，就来南岭找我们，等我和娇娇先把南岭整治一番，你们再去。”周序川语气轻松地笑道。 “谁不知道南岭荒芜，能有什么好的。”长公主闷声说。 她一生骄傲，即使被北山侯那样背叛，她都不曾低头，宁愿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可今天她面对侄子给她儿子的屈辱，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要不是看在先帝与她的兄妹情分，她都想劝儿子把那个密旨拿出来。 算了。 那就忍吧！ 南岭又怎么样呢，她相信就凭怀霁和娇娇的能力，同样能过得很好。 希望她的好侄子以后不要后悔。 只有周满满抽抽搭搭地掉眼泪，她抱着长公主的手，“祖母，满满舍不得您啊。” “我也舍不得满满。”长公主被小孙女哭得心里难受，她搂着周满满泪流满面，“小满满，你留在京都城陪着祖母吧。” 周满满哭着说，“可是，满满也想念爹爹和娘亲，还没见过弟弟。” 长公主就更伤心了。 周序川把女儿提溜抱到肩膀上，“母亲，南岭那边布料粗糙，您再给我准备些小孩子做衣裳可用的布匹吧。” 是啊，她的小孙子刚出生，肯定需要用更柔软的布料。 长公主这下眼泪也止住了，“对对对，我这就去准备。” “你不是给弟弟准备了玩具，都收拾好了吗？”周序川又问着女儿。 周满满眼泪一抹，“还没有呢，我要去搬进箱子里。” 很好，有事情做就不用再相对掉眼泪了。 这一通忙碌，转眼就过去好几天。 除了平日跟周序川交好的世家上门作别，其他人都在观望着。 虽然周序川还有摄政王的爵位，可大家都清楚，今时不同往日，摄政王去了南岭，那就是彻底失势了。 谁还会给一个失势的王爷捧场呢？ 能不能回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拜高踩低是常见的事，周序川并不会因为这点人情冷暖就觉得失落。 他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以前他被北山侯冷待的时候，别人不也嘲讽过他一辈子都难以出头吗？ 只是，他一日没离开京都城，皇宫里的人一日都难以安心。 徐公公又奉命来见周序川了。 周序川跟徐公公已经是老熟人了，以前先帝还在的时候，徐公公最是清楚先帝有多疼爱这个外甥的。 如今…… 徐公公只能在心里无尽叹息，“王爷，皇上让奴才来问一问，您还有没有缺的漏的，都可叫奴才去准备。” 周序川笑了，“徐公公，就这几日时间，皇上都忍不住了，这么迫不及待要我离开京都城？” “王爷，皇上不是这个意思。”徐公公急忙解释。 是不是这个意思，周序川自己心中有数。 第977章 “你回去跟皇上说，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明日就启程了，让他不用担心。”周序川心里生出失望。 他是看着李煦成长的，最终他们表兄弟的情谊没有了，连君臣情分都只剩下猜忌。 徐公公叹息，“王爷，皇上最在意的……始终还是那份东西。” 周序川面无表情，只当听不明白徐公公的意思。 他从不承认密旨的存在。 徐公公朝着周序川深深行了一礼，“老奴明日无法恭送王爷，今日就恭祝王爷此去提衡霄汉上，鹏抟鲲运更论程。” 周序川垂眸回礼，送徐公公离开王府。 “王爷，王妃来信了。” 终于等到了沈时好的消息，周序川只看了一眼，嘴角勾起笑意。 “明日启程去杭郡。” 第1117章 沈元帅解甲归田 “摄政王离开京都城了？”在御书房的李煦听到暗卫回禀，立即放下手中的折子。 “回皇上，摄政王今日一早已经带着女儿出城，长公主和沈元帅都出城相送了。”暗卫低声回道。 李煦有些激动地站起来，他大步地走出御书房，一路不停歇地来到宫里最高的金銮殿。 “皇上……”吕昴生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一望无际的宫殿和宫门，李煦眼底翻涌着兴奋的情绪。 “以后，朕就是真正的皇帝了。”李煦低声喃喃。 吕昴生匍匐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煦露出一个深沉的笑意。 父皇，如果换了是您，您也会这么做的吧。 他知道周序川现在是不会有造反之意，可以后呢？如果他一直把持朝政，别人只知道有摄政王，根本不会将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皇上，沈元帅求见。”徐公公站在不远处回禀。 李煦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眼中的激昂渐渐平息，他恢复了平静的神情。 “让沈元帅去御书房。”李煦说。 徐公公领命而去。 李煦又吩咐暗卫，“一路跟着摄政王，朕要知道他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 “是，皇上。” 吕昴生低声问，“皇上是担心摄政王不会心甘情愿去南岭。” “换了是你，你会心甘情愿吗？”李煦反问。 他是不相信周序川会就这么去南岭，但他又想不出周序川还会做什么。 如果他在别的地方拖延不去，这对他并没有好处。 吕昴生低声道，“就算摄政王能拖延一年两年又如何，他还是回不来京都城。” “对，没错，他回不来，至少十年内，他回不来。”李煦轻轻点头。 十年的时间，足够了。 李煦大步来到御书房，看到神色肃然的沈云峰，他露出浅笑，“沈元帅，朕正好有事要找你。” 沈云峰单膝行礼，“臣拜见皇上。” “快请起。”李煦拖着沈云峰的双手，将他虚扶起来。 “沈元帅，朕今年想要在校场阅兵，你认为如何？”李煦问，他脸上带了笑，“朕第一次看阅兵，还是看师父带着沈家军的黑骑对阵北山军，场面十分精彩。” “往后数年，都再也没有出现另外一个沈小将军了。” 沈云峰想到女儿曾经在战场英姿飒爽的张扬明媚，他弯了弯唇，“臣不会教女儿，只能把她养得像个男子一样野。” “沈元帅这话就不对了，多少人羡慕沈小将军，想像她一样上阵杀敌，只是没有那样的本事。”李煦说，“不过，沈元帅把沈家军带领得非常好，让北狄军闻风丧胆，多年不敢冒犯。” “皇上，英雄辈有人才出，臣已经老了。”沈云峰双手奉上虎符。 李煦的脸色微变，“沈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微臣多年征战，身体积累不少陈年老伤，如今年岁渐长，已经感到力不从心，最近更是腰疼腿酸，连刀都提不起来。” 沈云峰深深地跪拜下去，“皇上，请允许微臣解甲归田，疗养身子，臣如今只想苟活两年含饴弄孙，已经没有气力再带兵征战了。” 他直起腰，将虎符再次奉上。 李煦目光落在沈云峰手中的虎符，父皇都不曾收回沈云峰的虎符，如今沈云峰却要将虎符上交回来了。 “沈元帅，除了你，沈家军还有谁能带领？”李煦沉声问。 沈云峰说，“朝廷如今人才辈出，若是让微臣举荐，如今护国军中的副将都是可用之才，皇上可以通过这次阅兵好好考校。” “哎，朕心目中，只有沈元帅是最适合的。”李煦叹息，“既然你想养病，那朕也没办法，等沈元帅养好身子，这兵符，朕还是会交给元帅。” 沈云峰将虎符交给徐公公，“臣多谢皇上体恤，吾皇万岁！” 第1118章 杭郡相见 沈时好坐完月子就出发到杭郡了。 周序川比她还要早了两天，刚从船板下来，一道小身影就朝着她扑过来。 “娘亲，娘亲哟……”周满满奶声奶气的声音响彻天际。 众人都转头看向她。 周满满穿着大红色短袄，圆乎乎的，肤白胜雪，粉雕玉琢，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童，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满满！”沈时好看到想念许久的女儿，心里软的不行。 第978章 沈修则先一步将小外甥女抱在怀里，“小心点走路。” “娘亲，满满好想你呀。”周满满奶呼呼地叫道。 沈时好将怀里的儿子交给奶娘，伸手抱过女儿，忍不住亲了几下，“娘亲也好想我们满满呢。” 周满满搂着沈时好的脖子，说了好一会儿想念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转头，“爹爹在那里。” 周序川已经来到他们面前，朝着沈修则和顾无辞拱手一礼，“一路辛苦了。” “我要看弟弟，弟弟呢？”周满满叫道。 “弟弟在这里，不过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先到马车里，再让满满抱弟弟好不好？”沈时好柔声说。 周满满眼巴巴地看着奶娘怀里的弟弟，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周序川握住沈时好的手，要不是他答应前往南岭，她也不用在刚生产之后还要随他奔波。 沈时好回握着他的手，“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那就先回去，我们之前住过的大宅，我已经买下来了。”周序川说。 他几年前和沈时好到杭郡查过圣女教，租住过一处宅子，这次他发现那宅子在售卖，就索性买下来了。 “好，先回去再说。”沈时好说。 周序川点了点头，她在信中说要到杭郡做一件事，只是简单地提过几句，并没有详说，也许是担心被李煦的人把信的内容看去。 “没人跟着你一起来杭郡？”沈时好笑着问。 “怎么会没有，有几个暗卫一直跟着。”周序川淡淡地说，“无所谓，且跟着吧。” 沈时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李煦有时候做事还是太不成熟了。 让暗卫跟着他们又有什么用，如果真的要反，难道是几个暗卫就能阻止的。 就像她准备在杭郡招商引资，李煦难道能阻止吗？ 就算他要阻止，难道他们就会退让？ 都把他们逼着去了南岭，还不让他们找点乐趣，那就真的是要逼得君臣彻底离心了。 不过，沈时好觉得如果李煦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上了马车，他们就直接启程回去。 沈时好透过窗帘看到两个紧随的男子，猜想那就是李煦的暗卫了。 “听说父亲也解甲归田了。”沈时好说。 沈云峰将上交虎符的事告知沈修则了。 “我知道，岳父大人说过阵子就去南岭找我们。”周序川说。 沈时好微愣，“父亲倒是能过得下去，我母亲就未必能忍受南岭的荒凉。” “岳父大人自有安排，我们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周序川道。 “大哥还要回去当太傅，他不能辞官。”沈时好低了声音，虽然她看出沈修则对李煦的失望。 但是，不能朝廷完全没有信得过的人。 周序川说，“我明白。” 第1119章 伤了身子 回到大宅安顿休息，沈时好没急着跟周序川说即将要准备做的事。 夫妻两人陪着女儿逗小儿子玩，享受着这一刻一家团聚的美好时光。 “弟弟流口水了。”满满惊奇地叫道，伸手去摸弟弟的粉嫩的小脸颊。 沈时好含笑看向周序川，“还没给儿子起名字呢，你想好了吗？” “知跃，周知跃。”周序川低声说。 “好。”沈时好握住他的手，“我们的儿子不会是池中物，会像你一样，迟早跃出水中池。” 周序川亲了亲她的面颊，“娇娇，辛苦你了。” “爹爹，我也要亲亲。”周满满立刻凑过来，嘟着小嘴要亲沈时好。 沈时好笑容明媚将女儿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几下，“我们满满真是太可爱了。” “好臭！”周满满突然皱起鼻子。 抱着儿子的周序川一言难尽地抬起头，“跃哥儿……” 沈时好噗嗤笑出声，让门外的南溪去准备热水。 “跃哥儿拉臭臭了呢。” 给跃哥儿换了尿布，小家伙又呜呜地哭起来，周序川已经很熟练，知道儿子这是肚子饿了。 沈时好要自己喂奶，只是跃哥儿用力吮吸几下，又嗷嗷哭起来。 周序川的脸色微微一变。 沈时好让奶娘将儿子抱下去喂奶了。 “别担心，可能是南岭水土不服，所以这次生了跃哥儿没有奶水，算了，就让奶娘带着我，我也要忙了。”沈时好笑着说。 周序川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女儿用了晚膳，给女儿讲了故事，。 满满在周序川怀里美美地入睡了。 将满满交给南溪带回房间，周序川轻轻地在沈时好的身边坐下。 “在看什么？”周序川低声问。 “南岭商业贸易行的计划书。”沈时好给他看，“这就是我们接下来几年要做的事。” 周序川将册子暂时放到一边，握着沈时好的手腕给她把脉。 “我没事啊。”沈时好笑道。 “娇娇……”周序川的嗓音低沉，漆黑的眸子蒙淡淡的薄雾。 看到他眼里的痛楚和懊悔，沈时好伸手抱着他的肩膀，“怀霁，我真的没事。” 周序川的眼睛有些发红，他将她抱在怀里，极力克制自己的难过。 “你的身子还是伤了根基，以后再难有孩子了。”周序川哽咽。 第979章 她是临盆出远门，生完孩子又没有好好休息，都是他的错。 “我们已经有儿有女了。”沈时好说，“怀霁，我这一生并没有遗憾。” “而且大夫说了，只要好好调养几年，我本来就会武功，身子比一般人都要强壮的，很容易就养回来的。” 周序川将她搂得更紧了，可他们接下来十年都要生活在南岭。 南岭哪里比得上京都城，荒凉又贫穷，并不是养身子的好地方，他现在心里的懊悔无法用言语说出来。 他更怕她好不容易痊愈的旧疾又犯了。 “我去接师父到南岭为你调养身子。”周序川说。 “你就放过老太医吧，他年纪大了，别折腾了。”沈时好笑道，“我有你就够了，怀霁，你的医术一定能为我调养好的。” 周序川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对不起，娇娇。” “怀霁，这不是你的错。”沈时好轻声说。 “我不会再委屈你们的，绝对不会。”周序川哑声道。 第1120章 欣赏 翌日，周序川夫妇和顾无辞一起商量接下来准备要做的事。 沈修则在一旁听着出谋划策。 “顾老板，这南岭商业贸易行的计划书我已经看了，要建立一个完善的出海贸易港口，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够做成，何况如今南岭的情况你应该也看到了，几乎没有一个商贾了。”周序川沉声说着。 “港口是现成的，只需要再修葺一番就能使用，但是这个商业贸易街……” 周序川看向沈时好，“从杭郡一路招商，以我们的名义，只怕不容易。” 他准备在杭郡招揽人才和商贾前往南岭的事，相信很快就要传回上京城，李煦肯定会出手干预的。 “不，我们只是招揽股东建造商业贸易街，至于招揽商贾和人才前往南岭，那是九元商号的事。”沈时好说。 周序川闻言更加严肃起来，他知道九元商号能够有今日的成功，有沈时好当年的帮忙，但顾无辞真的愿意拿整个九元商号来冒险吗？ 一旦九元商号彻底卷入南岭，那他以后就会被朝廷认为跟周家一党，可能在其他地方会受到不公平对待。 顾无辞说，“计划书已经写得很清楚，王爷不必再试探我的决心。” “我这一生去过很多地方，也挑战过许多别人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我本就孑然一身，如今能够有新的挑战，我还是很乐意的。” “若是成功了，大锦第一进出口贸易商行就在南岭，唯一出海环球的航线从南岭开通，造就前所未有的繁荣商行，这是名垂千史的挑战。” “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当个普通老百姓，人生短短数十年，有什么要紧的。” 周序川没想到顾无辞还有这样的胸襟，以前他看出顾无辞对沈时好隐藏的心意，所以他并不太喜欢对方，自然也不会去深入了解。 今日他是第一次了解到顾无辞远大的眼界。 这样的男子，不会拘泥一段儿女私情的。 周序川终于放下戒心。 “顾老板，令人钦佩。”周序川说。 顾无辞知道周序川已经真正同意他对南岭的规划了。 “想必王爷也有自己的想法，愿闻其详。”顾无辞含笑问。 周序川说，“杭郡和扬州是最繁荣的商贾之地，南来北往，大多生意都是在这两地交易，也是商贾最多的地方。” “但是，这两年不少人的生意 已经到了瓶颈，大锦这块饼就这么大。”周序川张开手掌。 “吃的人多了，大家能吃的就那么点，可是，如果打通出海的航线，将我们大锦的东西卖出去，从外面再进大锦没有的商品，那饼就变大了。” “这就是我们能吸引别人的地方。” “如今海寇已经被我收编，以海寇为护卫队打通航线，我想，应该很多人都会心动。” 顾无辞的眼睛微亮，他倒是没想到还能让原来的海寇成为护卫队。 海上生意，最怕的就是海上各种意外，如果有熟悉航海的护卫队，那肯定非常吸引人。 “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广阔无边，这是我曾经在海外得到的世界地图……” 他们的讨论热烈，沈时好和沈修则也不时提出意见。 金乌西坠，终于谈出更完善的计划。 周序川让人送来席面，举杯对饮。 “明日我就让人准备请帖，准备三日后的招商大会。”顾无辞说。 第1121章 杭郡商贾 整个杭郡的商界最近都在议论一件事。 九元商号要开拓海外航线，牵头为南岭招商引资。 “南岭？”有人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了。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什么生意，但凡经过南岭的商贾都要脱一层皮，谁还敢去南岭。” “说的也是啊，南岭荒凉得很，顾无辞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怎么这会儿脑子不清醒了？” “诸位是不是忘记一件事了，南岭在前朝也曾繁荣一时，要不是海寇横行，南岭不至于有今日的荒凉。”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南岭如此贫穷只是因为海寇吗？就算没有海寇，别忘了，还有土著本地人，他们至今还不肯归顺朝廷，根本不服管教，倘若我们去做生意，他们想作乱，那岂不是一场空。” 第980章 “摄政王能够剿灭练黑虎，难道不能收服土著吗？” “如果摄政王支持南岭港口和商行的建造，那我肯定愿意前往。” “别的不说，只凭他是摄政王，我便信他的南岭能够不一样。” 提到摄政王，这些杭郡有头有脸的商贾都沉默了。 摄政王在京都城一手遮天，大权在握，偏偏在剿灭海寇，平定叛变之后，被赶到南岭去了。 旨意上说得漂亮，说南岭给摄政王当封地。 小皇帝以为这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真的念着摄政王的功劳，那也应该是金城为封地。 南岭是个什么破地方。 众人一阵沉默之后，就各自寒暄离开了。 “爹，爹，听说顾无辞想在南岭建贸易商行集市？”杭郡的第一商贾乔丰尹刚回到家里，他的小儿子就兴奋地过来找他。 “嗯。”乔丰尹点头。 乔响道，“爹，我想去。” “胡闹！”乔丰尹瞪了小儿子一眼，这个小儿子平日吊儿郎当的，没一点正经，突然说要去南岭，肯定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爹，难道您不觉得很有挑战性，外面蛮夷之地究竟有多大，我们谁也不清楚，我们在杭郡的生意已经很难再往上一步了，时日长久只会越来越差，不如另谋出路。” 乔丰尹沉声说，“你懂什么，别看顾无辞富可敌国，可他要在南岭开设商行，那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吗？” “招商引资……言下之意，就是要拿我们的名字去陪他冒险。” “做生意哪里没有风险。”乔响低声说，“爹，咱们不是跟着顾无辞冒险，是跟着摄政王。” 乔丰尹坐直身子，“臭小子，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爹，您知道商家堡吧，我跟商家堡的堡主以前不打不相识，她如今已经是皇上亲封的柔嘉郡主，她也在杭郡，而且一直跟在摄政王妃的身边。” “你到底想说什么？”乔丰尹问。 “您怎么还没听明白呢，不是顾无辞要重建南岭，是摄政王！”乔响说，“顾无辞的背后是摄政王。” “爹，您不会以为摄政王到了南岭就真的落魄了吧？”乔响说，“摄政王绝非池中物，早晚会有大造化，我们这时候投钱，绝对不亏。” 乔丰尹皱眉沉思，其实他也是心动的，几十万两去碰个运气，就算不能做成，还能卖给摄政王一个面子。 但是…… 朝廷那位能放过摄政王吗？要是清查的话，他担心会连累乔家。 “爹，我去南岭，你让我跟大哥分家，就算有什么事，我自己顶。”乔响突然道。 乔丰尹眼睛一亮，这似乎是个好办法。 “不急，等三天后看看顾无辞怎么说。” 第1122章 果然是摄政王在背后 在九元商号最大的拍卖馆里举办一场前所未有的招商引资大会。 不止是杭郡的商贾，连周边的城镇商贾都慕名而来，大家就是想知道这没有听说过的招商引资大会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在拍卖馆大厅的高台上，摆放着偌大的沙盘，众人仔细一看，猛地倒抽一口气。 这是…… “南岭商业贸易行？”乔丰尹脱口而出，“难道以后顾无辞想建一个这样的港口贸易？” 议论声此起彼伏。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把一个城池沙盘做得这样逼真。 “这就是南岭的港口吗？”有人问道。 “没错，这里是南江，以前我还走商的时候，就是从这个港口出货，出了南江就是大海。”那年迈的老人家轻叹一声，“你们不知道，海外的蛮夷国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可惜，我们的航线不通，无法走得太远。” “哼，设想谁不会啊，可是要真的实施起来，没那么容易。”说话的是杭郡做丝绸生意的潘贵垚，他这几年的生意被九元商号抢了不少，对顾无辞是抱着敌意的。 “顾无辞呢，邀请我们过来，自己怎么不见了。” 话音才刚落下，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就传来。 “诸位同行叔伯，让大家久等了。” 顾无辞一身深蓝色锦袍，衬得他挺拔俊朗，身后跟着的是商姜柔和开言。 乔响在他父亲的耳边说，“爹，那人是摄政王身边的得力心腹，我都说了，摄政王才是贸易商行幕后支持人。” “嗯。”乔丰尹微微眯眼看向顾无辞。 顾无辞客套寒暄了一番，见大家的注意力还在沙盘上，他含笑地说，“这就是南岭的未来，我们将会以港口为中心，筑建一座进出口商业贸易大城，在下与南岭官府已经打通关系。” “招携怀远，金城聚才，同样是王爷的展望。” “顾无辞，你这就是给我们大家画大饼啊。”潘贵垚大声说，转头跟其他人哄笑起来，“当我们是傻子呢。” “就是啊，嘴皮一碰就要我们拿几十万两出来，那不实际啊。” “对啊。” “……” 顾无辞面对众人的嘲讽并不以为然，“没错，我也明白万事开头难，招商落地实施更难，不过，请大家看一看世界地图。” 身后的商姜柔将一面红布扯了下来，露出挂在墙上的一大片地图。 “这是……”乔丰尹瞳孔微缩。 第981章 听到大家倒抽气的声音，顾无辞淡笑不语。 潘贵垚大声问，“顾无辞，你不会捏造个地图来哄我们吧？” “顾某不至于这样下作。”顾无辞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莫非潘老板这么做过？” “哼。”潘贵垚冷哼一声。 这时，杭郡商会的会长站了出来，他已经上了年纪，但在商会中依旧有威望。 他的到来，人群自动分开道路，让他走到世界地图的前面。 “这里是南江……”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从这里进入外海，顾老板，你这条航线你亲自走过吗？” 顾无辞指着上面的地方，“方会长，这些都是我去过的。” “好，好。”方会长叹了一声，“年轻时候，方某也出海去过蛮夷，不过没有你去的地方多，我只到一个叫真腊（柬埔寨）的地方。” 方会长转头对众人说，“你们还年轻，应该去更多的地方长见识，我已经年老了，可惜啊。” “顾老板，筑建贸易商业街，其他人是否能参股投建？”方会长问。 潘贵垚眼睛一亮，这个倒是不错。 顾无辞微笑，“方会长，顾某只负责招商引资，至于商城和港口的修建，那是南岭官府的事。” 南岭官府？那不就是摄政王吗？ 果然是摄政王在背后推动此事。 “风险这么大，对我们有什么保证吗？”有人问。 “大家都知道，锦国最难对付的练黑虎就是被摄政王剿灭收服，这些以海为生的人，熟悉海上各条航线，王爷已经派出五艘大船通往欧洲、拉美、南亚、东亚和大洋洲，开发新的环球贸易航线。” “有摄政王的船队保驾护航，相信大家不必再担心会再海上遇到任何海寇。” 乔响站起来问，“顾老板，那我们要投多少钱进去？要怎么投？” “第一批五十家愿意到南岭开办商行的，第一年免税赋，也会优先选址，半价买地。”顾无辞说。 “先投二十万两，半年之后，入驻出海。” “……” 议论声顿时如波涛，盖过了顾无辞的声音。 在二楼的厢房中，沈时好和周序川并肩而立，平静看着底下那些人的争论。 “在我和顾无辞启程来杭郡的时候，就让人在南岭收地了，以地换地，或者银钱补贴都可以，等我们回去，商业街应该已经启动了。”沈时好说。 周序川没想到她的速度会这么快，“这差事不容易，你让何人去办的？” “宋今。”沈时好轻笑，“京都城瓦肆的老板，他本来也是九元商号的人。” “丹娘和柳依依如今也都在南岭了。” 周序川知道杜丹娘一直在外面为沈时好打理商铺生意，但这个柳依依…… 当初定王就是因为柳依依才坏了身子吧。 “阿柔已经投了二十万两，说要跟我们一起出海。” 周序川看向商姜柔，虽然是花太后的女儿，但这个女子跟太后完全不一样。 “她不回京都城了吗？”周序川问。 沈时好说，“她不想回去，她不知道潘安源跟她的关系，不过，我觉得她是能猜到的。” “娇娇，你是不是把所有嫁妆都投在南岭了？”周序川低声问。 “是啊，以后我肯定能翻倍回来。”沈时好笑道，“不止我的嫁妆，你的一些私产，我也全都投放进去了。” 周序川握紧她的手，“我不会让你亏钱的。” “我知道啊。”沈时好回握他，“接下来就是你出场了，这些商贾就算感兴趣，还需要你这位摄政王给他们信心。” “交给我。” 第1123章 郎舅决裂 周序川暂时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若是以他的名义来招商，朝廷那边会坐不住，特别是李煦，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拦的。 他只能作为南岭的藩王，在各种政策上支持这个南岭商业街的成立。 但不妨碍他会见杭郡的官员和乡绅。 商贾中多数是乡绅。 杭郡现在的郡守叫徐义，虽然和原来的郡守都是同姓，但两人并无关系。 他得知摄政王就在杭郡，立刻就亲自登门拜访了。 周家一门不是王妃就是郡主，他哪敢怠慢了。 何况还有沈太傅也在呢。 “徐大人，不必多礼。”周序川收敛身上的肃杀之气，看着温和俊秀，矜贵优雅。 “本王只是路过此地，并无意惊扰百姓。” 徐义点头应是，“摄政王剿灭海寇平定叛乱，是我们锦国的大功臣，下官仰慕已久啊。” 沈太傅淡声开口，“徐大人，这一切都是皇上计谋过人。” “……”徐义额头冒汗，他说错话了？ 周序川的脸色有些发黑，“是啊，全是皇上的功劳。” 沈修则皱眉，“摄政王好像不服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周序川的语气冷硬。 “周序川！”沈修则倏地站起来，怒目瞪着周序川，“你当了几年的摄政王，把你养得目中无人，刚愎自用，你再这样下去，谁也救不了你。” “不劳大舅兄担心，我好得很。”周序川面无表情地说。 沈修则手指颤颤，“好，好，我劝了你那么久，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以后你周家的事，我不会再管，就此告辞。” 第982章 “不送！”周序川连起身都没有。 郎舅两人的脸色都比锅底还黑。 徐义简直看呆了。 他是来干什么的？他都听到了什么？ “徐大人，你还有什么事吗？”周序川冷冷地问。 “啊。”徐义回过神，他轻咳一声，“王爷，下官是来请您去参加杭郡商会一年一度的聚英会。” 周序川冷漠地颔首，“本王知道了。” 徐义看着这位摄政王的脸色，感觉周围气氛都低了些，他不敢再逗留，连忙就找借口告辞了。 他本来是想来试探摄政王对南岭商业街的看法，虽然没有收获，却也发现周序川跟沈修则的关系居然这么差。 “沈修则与周序川翻脸，速将这个消息递回京都城。”徐义上了马车，压低声音吩咐着车辕上的马夫。 “不，先让人去跟踪沈修则，看他是否真的离开杭郡了。”徐义又急忙开口。 车夫低声问，“他们会不会是在做戏？” 徐义说，“看样子不像，何况他们为何要在我面前演戏。” 没人知道他是皇上吩咐要监视周序川在杭郡所作所为的。 那马夫双手肌肉结实，手掌也有常年拿剑的厚茧，听到徐义的话，他只是嗯了一声，驾着马离开这里。 沈修则跟周序川不欢而散，立刻就回去后院收拾细软，连沈时好都劝不住，直接就带着小厮离开，头也不回租了船离开杭郡。 他还没回到沈家，沈太傅与摄政王决裂的消息就传遍京都城了。 第1124章 带着孩子的女子 沈修则回到京都城，连家门都没进，就先进宫去见李煦了。 李煦本想询问关于周序川在杭郡都做些什么，沈修则提到他却是满脸怒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皇上，何必理会这些垂死挣扎的人，不管九元商号的老板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只要那些商贾去了南岭，必定待不住三天。”沈修则沉声说。 “南岭的贫穷和荒凉，绝非陛下能够想象的。”沈修则自嘲一笑，“臣的妹妹坐月子，想要找一只鸡熬鸡汤，竟找了半个南岭，最后还是差人进山打了一只野鸡。” 李煦派去南岭的人不少，他知道南岭的境况，但没想到会这么可怕。 连一只鸡都没有吗？ 那得穷到什么程度。 “沈太傅舟车劳顿，先回家好好休息几天。”李煦说。 沈修则拱手行了一礼，“多谢皇上。” 作为沈时好的亲兄长，沈修则当然清楚皇上不可能只凭三言两语就相信他跟周序川已经翻脸，他并不急。 李煦望着沈修则笔直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殿门，眸色微微一沉。 “他说的有几分真？” 暗卫从角落走出来，“回皇上，沈修则说得并不假，当时的确找不到一只活鸡。” 李煦神色微微一变，他让周序川去了这样的地方当藩王…… 周序川肯定对他有怨恨的吧。 “皇上，这是徐郡守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门外，一个侍卫走了进来。 李煦盯着密信看了许久，让人去传吕昴生进宫。 吕昴生知道今日沈修则进宫见皇上，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脚下生风地赶来。 “只有十个商贾愿意随九元商号一同前往南岭。”李煦将密信给他看了。 “那……”吕昴生还有些发懵，这不是好事吗？ 李煦轻叹一口气，“师父把所有身家都投建进去，注定他们要惨败的。” 他几乎可以想象，之后摄政王夫妇在南岭要过怎样落魄的生活。 “皇上，请莫要心软。”吕昴生跪拜下来，“锦国正是需要皇上大展宏图的时候，若是皇上在这时候心软，那就前功尽弃了。” “朕明白。”李煦语气低落。 “皇上，若是先皇在天之灵，肯定也会认同您的做法，大锦的江山是姓李的，不是姓周。”吕昴生大声说。 李煦轻轻颔首，“罢了，撤回在南岭的暗卫，摄政王要到南岭了，莫要被他发现了。” 以周序川如今的境况，在南岭也做不出什么了。 “等朕彻底稳住朝政，再让他们提前回来吧。”李煦说。 如此也算对得起周序川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了。 “皇上仁善，摄政王若是知晓您的用心良苦，就不该心怀怨恨。”吕昴生说。 李煦望着桌面上的舆图，南岭只是其中一个小点，在偌大的江山中并不起眼。 他且看着，周序川究竟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 …… 杭郡。 虽然只有十位商贾表示愿意到南岭，周序川已经觉得这是非常好的结果。 他和顾无辞在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我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杭郡，杭郡招商的失败，才会让皇上不再关注南岭，也不会在意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周序川低声说。 顾无辞无声一笑，“王爷是担心我会因为这次招商气馁吗？若是这一路去南岭，每个地方都能招几个商贾，那我们就成功了。” 周序川说，“我们不能和你一起去扬州，接下来只能麻烦你了。” 这本来就是顾无辞和沈时好安排好的，沈时好和周序川要是一路这样招商回南岭，那动静太大了。 第983章 京都城肯定容忍不了。 他们只需要在杭郡出现，之后大家都会明白，顾无辞所做的都是有官府支持的。 “你和沈修则假装吵架是为了什么？”顾无辞问。 “朝廷不能没有人，如果他不跟我决裂，李煦不会再信任他。”周序川沉声说。 他是从来没想过要造反，但坐到如今的高位，他也做不到淡泊名利，凭什么他跟沈时好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要落得被赶到南岭的结局。 李煦想要监视他，在他的身边安插眼线，难道他就不能在朝廷安排他自己的心腹吗？ 顾无辞对官场的争斗多少知道一些，这两天一直传出周序川和沈修则决裂的传言，他从来没相信过，知道肯定是他们的计策。 “王爷，外面有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说要找你！”南溪脸色难看，站在门口看着周序川说。 观海握住南溪的手，“这件事，王爷会处理的，你跟我来。” “怕被王妃知道吗？呵，那女子已经被带去后院，此时王妃已经见到了。”南溪狠狠地瞪了周序川一眼，甩开观海的手。 气死人了。 王妃才生下小少爷，居然就有女子抱着孩子找上门，而且还点名要见王爷。 瞧那样子，只差没明说孩子就是王爷的。 一想到王爷可能背叛了王妃，南溪替沈时好感到伤心难过。 周序川皱眉对顾无辞说，“顾老板，我先去看一看什么情况。” 第1125章 来的是何人 下人来回禀外面有个女子带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来找王爷，沈时好并不以为然，看到别人眼中的担忧，她觉得有点好笑。 她不相信周序川会背叛自己，她以为可能又是他的哪个发小或是战友的遗孀来求助。 让人去将那对母子带了进来，沈时好安抚好儿子，便过来见对方了。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沈时好整个人都愣住了。 “王妃……”东月有些担心地看她。 “让所有人都退下，你守着门口。”沈时好沉声吩咐，脸色极为难看。 “奴婢见过王妃。”女子屈膝行礼，礼仪规矩完全挑不出一丝错误。 沈时好紧紧地盯着她，缓缓地开口，“闻琴姑娘，许久不见。” 闻琴屈膝跪在沈时好的面前，“王妃，奴婢有事相求。” “你先起来。”沈时好将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小男孩身上。 这孩子看起来就两三岁的样子，生得粉雕玉琢，一双像浸水葡萄的眼睛好奇地回望着她。 沈时好见过李煦小时候的模样，这个小男孩跟他有几分相似，她几乎不用调查都能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 闻琴是寸步不离王皇后的，如今她抱着孩子出现在这里，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王皇后出事了。 当初传出坤宁宫走水，王皇后和刚出生的小皇子都被烧死，她便觉得此事有蹊跷。 这几年，她从来没问过关于王皇后的事，她知道周序川应该是知情的。 “王妃，若非没有办法，奴婢不会求到您这里。”闻琴低声说，“这世上除了您和摄政王，再也没有人能护着他了。”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们都心知肚明。 “闻琴姑娘，王皇后她……”沈时好轻声地开口询问。 “自从得知皇上驾崩，皇后娘娘大病一场，为了孩子一直强撑着，三个月前终究是撑不住了。”闻琴的脸色发白，眼中强忍悲痛。 “皇后娘娘为了小少爷也想多活几年，奈何当初为皇上挡酒中毒，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些年一直忍着骨头的噬痛，如今去了也是解脱。” 沈时好跟王皇后并不深交，只是在宫里见过几次，王皇后是正统世家女，端庄、谨慎、骄傲，从不会为了争宠就改变自己的原则。 她其实还是有点佩服王皇后的。 “闻琴姑娘，和我们一起离开吧。”沈时好低声说。 “皇后娘娘和小少爷的死应该有不少人存疑，若是让人发现我跟你们去了南岭，只怕小皇子的身份也要瞒不住。”闻琴轻轻摇头。 “若是王妃肯收留小少爷，把他当族中侄子养大，日后给他平顺平静的人生，闻琴会为王妃和王爷诵经念佛，祈求佛祖保佑你们顺顺利利。” 小皇子眨了眨眼，上前握住闻琴的手，“姑姑，我要跟着你。” 闻琴眼泪差点就落下，声音哽咽得不行，“少爷，你忘记答应过你娘亲的话了，要跟着……跟着王爷和王妃，他们才能护着你。” 周序川在门边就见到闻琴，他立刻就猜到什么事了。 “王爷！”闻琴急忙抹去脸上的泪水，给周序川行礼。 “今日你出现在这里，很快就会传回京都城了。”周序川说，“让人给你易容，你跟我们去南岭再说。” 闻琴惶恐地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轻轻颔首，“一会儿还要你帮忙演一场戏，只能让人以为这个孩子是王爷的，不管能不能骗住京都城的人，我们也要先安然回到南岭。” “王爷，王妃，奴婢不知道会被人看到，奴婢……”闻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 周序川摆了摆手，“你也不知道我们一直被监视。” 沈时好把东月叫了进来，“找个身形差不多的女子，与她换个衣裳，然后让她抱着孩子在门口哭一场。” 第984章 “奴婢刚才在门口是蒙着脸，没人看出奴婢的样貌。”闻琴急忙说。 “去吧。”沈时好对东月轻轻颔首。 “怀霁，交给我来安排吧。” 周序川深深看她一眼，“晚些我再与你解释。” 沈时好勾唇笑了笑。 半个时辰之后，大家都知道摄政王两年前在外征战的时候，跟一个孤女有了私情，如今那孤女抱着孩子找上门了。 “王妃，妾身不敢奢求别的，只想留在王爷的身边伺候，这是王爷的骨肉啊，您瞧他长得多像王爷，王爷，您看看他，您的儿子……他已经两岁了。” “王爷，他会喊爹爹了啊。” 一声叠一声的哭泣和诉苦，引来不少路过的人围观。 众人还交头接耳议论，就见门内有个女子提着剑走出来。 “你想伺候王爷？那就先问过我的剑！”沈时好提着她的无音剑，正要一剑杀了那贱婢。 “娇娇！”周序川飞快地拦着她，“不过是个玩意儿，你何必在意。” 沈时好气红了眼睛，“你也知道是个玩意，那你还碰她，脏不脏！” “是我错了，当时我喝醉了，以为她是你……”周序川低声下气地哄着。 “你不要羞辱我。”沈时好大怒，“你要是敢纳她进门，我就跟你和离。” 周序川急忙叫道，“我不会纳妾的，绝不会纳妾。” 那女子哭了起来，“王爷，难道您连儿子都不要了吗？” “什么儿子，谁知道是不是我的。”周序川怒喝。 “滴血认亲！”女子叫道，“让我儿子与王爷滴血认亲，若他不是你的儿子，我愿意以死证清白。” 沈时好冷笑，“去准备一碗清水过来。” 周序川老老实实站在沈时好的身边，对那孤女的厌恶一目了然。 南溪很快准备清水过来，眼睛几乎要喷火地瞪了那孤女一眼。 众目睽睽之下，周序川与那孩子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沈时好几乎站不稳地差点晕倒，被南溪稳稳扶住，“王妃。” “娇娇……”周序川目光愧疚地看她。 “孩子留下，她，必须走，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说完，沈时好转身离开。 周序川上前抱过孩子，指着那孤女，“给她一笔银子，把她送回金城。” 第1126章 好好保重身体 听说，摄政王在将私生子认回去的时候，王妃当天就带着自己一双儿女出城了。 摄政王火急火燎将私生子一并带着去追王妃了。 众人议论了好几天，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只当这是摄政王的一笔风流债。 消息传回京都城，李煦有些狐疑，“确定是摄政王的孩子，那女子多大年纪？” “回皇上，属下亲眼看到那孩子的血跟摄政王的融合在一起，属下追上那女子，看着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确是金城的一个孤女。” 李煦轻轻颔首，“没想到摄政王表面对师父深情一片，竟还会在外面生下私生子。” “真不愧是北山侯的儿子。” “不知道姑母听到这个消息，不知心情如何。” 暗卫低声道，“属下让人传到公主府。” 李煦不置可否，“下去吧，往后这种小事不必再回禀到朕这里。” 徐公公在殿外回禀，“皇上，长乐公主求见。” “让她进来。”李煦的声音温和。 “皇兄！”长乐欢快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李煦朝着他招手，“长乐怎么来了？” 自从被李煦送去行宫一趟，长乐回来之后乖巧了许多，不再任性吵闹说李煦偏心，认认真真地上课，对李煦却少了以往的亲近。 “皇兄，母后病了。”长乐小声说，“你许久没有去看望她了。” 李煦在心里轻轻叹息，不是他不想去探望太后，只是她怨他杀了姜南和潘安源，每次他去慈宁宫，她要么装病不肯见他，就算见他，也是满眼幽怨不肯与他多说几句话。 “长乐，母后不想见朕，朕会让御医去给她看病的。”李煦说。 长乐咬唇，“皇兄，其实母后心里最看重你了，你若是愿意去看望她，她心里肯定高兴。” 李煦皱眉沉吟片刻，“那朕和你一起去慈宁宫。” 花太后是真的病了，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却都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病。 “太后娘娘，长乐公主带着皇上来看您了。”宫女霜花走进寝殿，低声地回禀。 “哀家累了。”花太后靠着松墨大迎枕，并不愿意去见李煦。 “母后还是不愿意见朕吗？”李煦站在寝殿的屏风外，声音无奈。 花太后沉默了片刻，“皇上如今政务繁忙，何必浪费时间来哀家这里。” “朕下个月大婚。”李煦说，“朕希望母后到时候已经治好了病，能够看一看朕的大婚之礼。” “恭喜皇帝。”花太后冷淡地开口。 李煦笑了笑，他让长乐到外面去等着，“朕有几句话要跟母后说。” 长乐担心地看了看他，又看向始终不肯转过身看皇上的太后。 “那……我先出去了。”长乐小声说。 李煦走进寝殿，淡淡地看着花太后，“母后是打算这辈子都这么跟朕相处吗？” 第985章 “长乐还年幼，需要母后的教导，日后婚姻大事，总归要您亲自操持才能放心的吧。” 花太后撑着身子坐起来，脸色发白地瞪着李煦，猛烈地咳嗽着，“你……你威胁我？” “不，母后，朕不会威胁您，只是让您明白，比起朕，或是未来的皇后，您比谁都更想看到长乐能够过得好，您觉得朕心狠手辣，那您相信朕以后为长乐挑选的驸马吗？”李煦说。 “长乐的婚事，哀家以后自己会为她做主。”花太后道。 “还有商姜柔，母后不想再见她吗？”李煦说。 花太后脸色一变，“你连阿柔也容不下吗？你想对她做什么？” “她跟着沈时好去南岭了。”李煦面无表情地说，“朕也想对她好，否则怎么会封她为柔嘉郡主，可惜她不是很听话。” 花太后说，“她想回南岭就让她在南岭，她至少还救过你。” 李煦颔首，“那就请母后好好保重身体，有您在，朕尚且还能念着一点骨肉情分。” 花太后沉着脸，“你走吧，哀家肯定会活得好好的。” “那朕先回去，等过几日朕再来陪母后用膳。”李煦说。 望着李煦已经挺拔的背影，花太后心中一阵悲凉。 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多年，几次度过生死，如今却相顾怨恨，她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花太后哭得撕心裂肺，她怎么会不爱这个儿子，可他所做的，就如同在她心口狠狠剜出一块肉。 “母后！”长乐听到哭声急忙进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长乐……”花太后将女儿小小的身躯搂在怀里，“母后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我不会惹母后生气的，以后我都听母后的话。”长乐跟着哭出来。 花太后哭得不能自已，终于把心里头的恨意全都宣泄了。 “长乐，母后不会倒下的，母后还有你，还有阿柔……”花太后说。 …… …… 沈时好的马车离开杭郡，两天之后，终于在港口登上商船离开。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见身边的丫环都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出声。 “王妃，您别这样，要是伤心的话，您……您就发泄发泄吧，王爷是做错了，可是……他……他平日对王妃是好的。”南溪自己说得都红了眼睛。 好心疼她们家姑娘，还以为和离之后遇到周序川是苦尽甘来，没想到王爷居然在外面还养了私生子。 “好了，你们王爷好着呢。”沈时好笑着说，“这孩子身份特殊，我和王爷只能想这样的方法留下他。” “以后你们就当他是家里的大少爷吧。”沈时好说。 只能对不起先帝了，让他的儿子硬生生小了周序川一个辈分。 但她觉得孩子还小，为了他能好好长大，就先不告诉他真正的身世了。 南溪瞪圆眼睛，“王妃，您是说，那孩子不是王爷的……” “这事不可外传了，你们要真心把他当大少爷对待。”沈时好说。 “奴婢省得。” 他们的船到了下一个港口，才接上周序川一行人。 接着便是直往南岭航行。 新的生活在等着他们。 第1127章 母爱 长公主正在逗着小儿子，望着小儿子还懵懂稚嫩的脸庞，她又想起如今远在南岭荒凉之地的南岭。 心情一下子就沉沉的。 盛准在旁边见了，便知她又想起周序川和沈时好。 “你要是想念他们，等儿子再长大些，我们就去南岭，好不好。” 长公主说，“怀霁出生的时候，我跟北山侯就不再见面，当时我病了，一腔怒气都发泄在他身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后来我病好了，对他只有愧疚，可他也已经长大不需要我了。” “他能够如此出色，都是他的努力，他不该被这样对待的。” 长公主回忆过往，心中更是愧疚。 “南岭那边太贫穷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缺穿少食的，趁着天气还凉，你快准备些物产送过去，还有要挑些柔软些的布料，孩子还小，可不能穿粗布。” 盛准笑出声，“沈家世子少夫人已经给送了一船过去，我们再等等，等怀霁他们来信，看他们需要些什么再送过去。” 长公主连连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好了，抱着儿子出去晒晒太阳。”长公主笑着道。 盛准把孩子抱在怀里，一手牵着长公主就来到花园。 几个月大的孩子，最喜欢蹦腿，在盛准怀里没个消停的，还想爬石桌上抓糕点。 “你们听说了吗？摄政王在外头有个私生子，是金城的孤女，还抱着孩子追到杭郡去了。” 突然，两个小宫女交头接耳地说着话，两人都没发现在亭子里的长公主和盛准。 “你们说什么？”长公主暴怒。 小宫女被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盛准冷声问她们，“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从哪里听到的？” “回驸马爷，外面……外面都在传……” 长公主心头的怒火蹭蹭直冒，立刻让人出去打听，得知真有此事，她已经想提刀去南岭手刃亲儿子了。 盛准急忙将她抱回屋里，“你不是说怀霁不容易吗？你还真想宰了他。” 第986章 “反正我孙子孙女都有了，小儿子也有，我送他去见他老子。” “……”刚才澎湃的母爱突然就消失了。 盛准苦笑不已，让笑笑出去守着门。 “你觉得，如果这事是真的，这件事能传回京都城吗？”盛准压低了声音。 长公主气怒不已，“混蛋东西，敢养外室，还弄出个私生子，我……” “殿下，消消气。”盛准哭笑不得，“你刚才说得，怀霁这么优秀，他怎么可能做出背叛妻子的事，你要相信他。” 盛准安抚了许久，总算让长公主的火气消了下去，理智也终于回来了。 “你说得对，怀霁不至于这么糊涂，否则不用我去收拾他，娇娇也不会放过他的。”长公主点了点头，示意盛准松开她的手。 盛准将她手中的剑拿下来，“一定是有人故意来气你的，你要是真的动怒，那你就输了。” “哼。”长公主冷哼，“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不如先皇多矣。” “别人越是想激怒你，你就越不能动怒。”盛准说，“稍安勿躁，等怀霁他们的消息。”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第1128章 南岭是真凉啊 在海路上走了半个月，他们终于到了南岭。 周根比他们先到一阵子，已经替他们把原来潘国良的都督府重新拾掇，把得用的下人留下，其他的送到商行街去帮工了。 桐花她们几个已经把后院按照沈时好平时的喜好收拾妥当了。 周序川马不停蹄就带着赵驱他们去城里到处查看了。 “王妃。”闻琴牵着孩子走过来。 “南溪，你先带大少爷去梳洗，再让人做些肉糜粥给他和满满吃。”沈时好吩咐着南溪。 这一路相处，南溪对这个孩子也生出怜爱，特别是知道他的父母已亡故，且身世可怜，是一辈子都不能提起，她就真的把他当大少爷看待了。 这孩子也不怕生了，跟着南溪就走了。 “闻琴，如今我和王爷既已决定认下这个孩子，那他就只能暂时跟我们姓了，王爷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平，以后叫周平。” 平，平平安安，平平淡淡。 正是这孩子最需要的人生。 闻琴跪在沈时好的面前，“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王爷本来就该照顾平儿，你日后就放心住在这里，虽然是比不上京都城，但有王爷在一日，都会护着你们周全。” “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先跟你说明。” “日后关于平儿的管教……” 闻琴立刻道，“奴婢绝不敢二话，皇后娘娘跟奴婢说过，您和王爷都是有大才的人，你们教导出来的孩子，肯定乖巧懂事，娘娘说不奢求……平哥儿有大作为，只愿他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王皇后虽然不是小皇子的生母，却为他把后面的事都安排好了。 她知道把小皇子送到他们这里，肯定是需要他们来教导小皇子，还提前叮嘱闻琴不能插手他们对小皇子的教导。 “好，你先回去休息，毕竟你们都没来过南岭，可能会有些许水土不服，这几天先好好适应一下。”沈时好道。 闻琴感激地磕头，这才回去找周平。 沈时好稍作休息之后，便开始着手清点他们从京都城带回来的东西。 虽然他们带的不少，但谁知道他们需要在南岭多少年，坐吃山空啊。 “上次我就发现，南岭这边的天气其实挺适合耕种的。”沈时好说，“这次我还带了不少种子，先到各处招佃农，潘国良肯定有不少良田，全都拿来耕种。” 周根无奈，“王妃，地是有的，如今就是缺人啊。” 根本没多少佃农能耕种。 沈时好想起她生孩子时的渔村，如果能够将渔村里的人带出来就好了。 一直到入夜，周序川才回来，他本来就风尘仆仆，在外面走了一天，身上都能抖出尘土下来了。 “给你准备了热水，快去梳洗梳洗。”沈时好说。 周序川坐在热水里，才觉得全身都是倦意。 “今日仔仔细细地查看官府的人口登记，整个南岭还不足五千人。” “没人啊！” 想要南岭发展起来，人口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沈时好捏着他僵硬的肩膀，替他舒缓着，“那就增加人口，我们可以把人口引进南岭啊。” “你是说，那个小渔村？”周序川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没错，他们所在的小岛本来就不好捕鱼，不然村里的男人也不用去当海盗。”沈时好说，“不如利用官船，把愿意到城里的人接出来，给他们分地，让他们有屋可住，有田可耕，生活充裕了，自然就愿意在南岭落地生根。” 周序川皱眉沉思，他觉得那些渔民是愿意出来的，但要怎么接出来，这才是问题。 “要将他们运出来，风险太大了。”周序川说。 “我在那里的时候，问过当地渔民，他们说每年冬日，海上飓风就没那么严重，如果要接他们，一个月内去接是最好的。” 周序川点了点头，“你让我想一想。” “其实我还想了一个办法。”周序川说，“我想跟土著谈一谈的。” 第987章 土著在南岭的势力不小，如果能够坐下来和气地商量，让土著归顺朝廷，那一切才会好办的。 沈时好说，“那不容易，你要小心些。” “我正在想办法。”周序川无奈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1129章 他喊我父亲 周序川又去了市舶司。 南岭的市舶司形同虚设，因着这些年海寇横行，根本没人愿意从南岭进货出货，自然就用不着市舶司去征收关税。 “市舶司必定要重整的，等再过两三个月，商行开始做生意，市舶司就需要总管海路，为外贸征收关税。” “王爷，如今最重要的是重设南岭的各个官衙。”幕僚司马先生沉声开口。 “如今南岭已经是王爷独立管制，那就不能再有提督，而是设置总管府掌管民政，都转运司掌管财政，按察司掌管司法和监察，统军司掌管军事……” 另外一位幕僚又道，“朝廷是不会再派提督到南岭，但我觉得咱们这位小皇帝肯定还会指派一位刺史过来。” “让刺史来盯着咱们王爷？”赵驱冷笑，“别管这位刺史手上有多少兵，来了南岭，那就只能乖乖听话。” “如今朝廷还没有消息，暂时不必理会。”周序川说。 “先按照司马先生所说的，总管府等衙门先整治起来，南岭一些本地官员暂时还得用着，再将咱们的人安插进去，各衙门的实权要掌握在我们自己人的手中。” 朱先生说，“王爷，属下已经整理出一份名册，请您过目。” 周序川轻轻颔首，“等我仔细看过之后，再来定下人选。” “其实当务之急是尽量充盈南岭人口，人太少了，就算有好的策略，没有人为什么实施，那也没用啊。”司马先生说。 “很快就有人来了。”周序川说，“而且咱们离闽州这么近，要是咱们这边更适合生存，闽州的商人和老百姓会不想过来吗？” 司马先生轻笑，“这话让闽州提督听了，只怕要恼上王爷。” 闽州之前也是荒凉之地，后来是知州开发了茶叶耕种，又将茶叶贩卖到京都城，这才打开闽州的商路。 只是这一两年才渐渐繁盛了些。 要是周序川真的把人给引到南岭，别说闽州提督，闽州知州都想提刀过来了。 周序川摆了摆手，“各凭本事吧。” 他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却不让沈时好为他操心。 “王妃，您怎么还在看名册，王爷可是嘱咐了我们，不让您碰这些俗务。”东月走了进来，笑着对沈时好道。 “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沈时好闻到一股药味，立刻皱眉。 东月说，“这是王爷亲自开的药膳配方，他说要给您调养身子不能总是吃药，便让我们给您煮药膳。” “……”沈时好头疼，她就知道会这样，他自己懂医术，一摸她的脉象就能看出她的身子在生孩子时有损。 其实她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只是要怀孕有些难罢了，她又不在乎。 “您就听王爷的吧，王爷为着您的身体着想，已经让人在府里开辟出一片地方，说要养鸡养鸭，不能让您没肉吃，也不能只吃鱼肉。”东月笑道。 沈时好哭笑不得，只好放下册子，先把东月端来的药膳吃了。 “对了，我要给南溪准备婚事了，东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已经是过了成亲的年纪，你是怎么想的？”沈时好问。 “王妃，我不想嫁人，就这样留在你的身边挺好的。”东月说。 沈时好说，“你跟着我上过战场的，只让你当管事婆子是浪费你的才能，我想把你放出去为我做事。” 东月一愣，“王妃，您不要我了？” “怎么会。”沈时好轻笑摇头，“南岭商行很快就会成立，顾无辞说将来肯定会成为锦国最繁盛的贸易商地，我是相信的，我不想错过这个机遇。” “我将所有的家产都投进来了，当然也想赚一笔。” 东月喃喃说，“可是，以后商业街成功了，王妃有分股，不也能赚钱吗？” “是啊，但谁嫌银子多呢？”沈时好笑着说，“你愿意去帮我开个商行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东月立刻说。 沈时好点头，“好，等我安排好了，再放你出去走动。” 晚上，周序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抱抱儿子，满满和平哥儿在旁边挑选贝壳。 “满满，你上哪里找这么多贝壳？”周序川问。 “我和平哥儿今天在后面的园子里找的，爹爹，你看这贝壳多好看，我和平哥儿打算挑出最好看的，然后拼成一个图。”周满满笑着说。 周序川挑了挑眉，走过去看他们捡来的贝壳。 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 “爹爹，您看，这是我挑的，这是平哥儿挑的。”周满满得意地说。 平哥儿对周序川还有些发怵，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序川一眼。 “父亲，我不玩了，我回去念书。” “……”父亲两个字让周序川嘴角抽了抽，希望先帝在天之灵能明白他的不得已。 周序川摸了摸他的脑袋，“念书之余玩耍并不要紧，不要玩物丧志就可以了。” 满满对平哥儿眨了眨眼，“我都跟你说啦，爹爹是最好的，你不要怕他。” 第988章 “嗯嗯。”平哥儿终于露出浅浅的笑意。 闻琴姑姑一直叮嘱他，让他在父亲和母亲面前一定要乖，他们肯认他已经很好了。 如果没有他们，他就要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周序川让奶娘抱着跃哥儿下去了。 他去隔壁找沈时好，“平哥儿刚才喊我父亲。” “他还喊我母亲呢。”沈时好说，“你怕今晚先帝显灵来找你算账？” “我怕什么，我都是为了护着平哥儿。”周序川心想要是先帝真的有灵，那他还想好好告状呢。 沈时好笑着说，“满满挺喜欢平哥儿的，他们相处得很好。” “那就好。”他就担心满满会觉得难过委屈。 “看到他们捡的贝壳没有？”沈时好低声问。 “每个都像精挑细选的，潘国良要这么多贝壳干什么？铺在池子里观赏吗？”周序川挑眉。 沈时好说，“明天我去看一看。”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娇娇，我想去见一见土著的族长。”周序川忽然道。 沈时好微怔，“他们住在深山里，怕是不会轻易跟朝廷打交道。” “所以要先去商家堡走一趟。”周序川说，“商家堡跟土著做过生意。” 第1130章 惊弓之鸟 商姜柔已经回商家堡，潘安源和姜南造反的事，把商二爷吓破了胆，他被抓起来审问了半个月，他是完全一无所知，这才看在商姜柔的份上将他放了。 回来南岭之后，他已经暗暗发誓，再也不离开商家堡了。 外面太可怕了！ 病了一场，商二爷整个人也萎靡许多，一直等到商姜柔回来，被侄女安慰了几句，才算有了几分精气神。 今日一听到摄政王到了商家堡，又把他吓破魂了。 “阿柔，这摄政王怎么突然想来咱们商家堡了，他到底是有什么事啊？”商二爷眼底还有惊惧。 “以后南岭都归摄政王了，他想到咱们商家堡有什么稀奇的。”商姜柔笑着道，吩咐着下人妥善准备，还特意交代了几样沈时好和周满满都爱吃的菜。 “阿柔，摄政王怎么会被流放到南岭呢，皇上对他……”商二爷压低声音，生怕说错话，“他平寇平叛有功，怎么没奖赏，反而还被罚。” 商姜柔无奈道，“二叔，你怎么知道到南岭就是罚呢，王爷和王妃都非一般人，相信他们无论去哪里都会有作为的。” 其实她心里也纳闷了许久，甚至对小皇帝这个弟弟有几分怨怼。 觉得他是白眼狼，还忘恩负义，要是没有周序川和沈时好，他的江山还能稳得住吗？ 练黑虎和潘国良勾结，而且还有李澜在后面运筹帷幄，小皇帝根本不是对手。 “哎，哎。”商二爷叹息连连，“阿柔，如今小皇帝跟摄政王的关系显然是不好了，咱们商家堡应该远离摄政王才是，你怎么……怎么……” “二叔，我们商家堡在南岭生活，怎么可能不跟摄政王打交道，何况王妃于我有恩。”商姜柔看了商二爷一眼，“二叔，我与谁来往，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连累商家堡。” 商二爷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阿柔，你如今已经是郡主，你是姑娘家，若是在京都城好好当郡主，日后也会有个好前程。” “何必回来吃苦呢。” “不要让商家堡连累你了。” 商姜柔笑了起来，“二叔，我不会离开商家堡的，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当初父亲将商家堡交给我，我就答应过他，一定要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郡主不郡主的，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二叔，你不用担心我，做任何事，都都是心中有数的。” 商二爷清楚商姜柔的本事，听到她这么说，他不再多劝了。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们商家堡所有人肯定与你共同进退。”商二爷说。 “我去看看摄政王来了没有。” 周序川的马车已经来到商家堡门口。 “王妃姐姐。”商姜柔一看到沈时好，开心地迎上去，“满满呢？我都许久没见过她了。” “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满满从沈时好的背后钻出来，粉雕玉琢的脸蛋挂着甜甜的笑。 她眨了眨眼看着商姜柔，几个月没见了，她还记得商姜柔在京都城带着她骑马的事。 “阿柔姐姐，我想去看你的马场。” 商家堡里有一个马场，是商姜柔之前跟她说的。 商姜柔将满满抱在怀里，“去，带你去骑马。” “王爷，王妃，快里面请。” 商姜柔说。 商家堡离南岭大概有二十里路，这么多年来，商家堡的人都是自给自足，是商姜柔接手之后，才渐渐跟外面有了生意来往。 “王爷是想要跟土著做生意？”商姜柔听到周序川问起土著部落，立刻猜到他此行的目的。 “听说你见过他们，他们究竟怎么样，你跟我们说一说。”沈时好道。 商姜柔说，“王爷，王妃，我其实没有见过他们的部落族长，只跟他们做过点药材的生意。” “南岭的土著其实就是百越人，但土著里面也分了两个部落，一个是南古越，一个是北古越，他们虽然都是古越人，但关系并不是很好，两个部落是不来往，也不通婚的。” 第989章 “南古越以象牙、玳瑁、翠毛、犀角、玉桂和香木各种珍贵稀品交换中原的丝帛和手工产品，另北古越就是卖药材，灵芝，人参珍贵药材，他们没有门路可以销售，道路也不通外面，卖出去的价格并不高，反而会被压价，因为他们特别不喜欢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这些东西，随便哪一样在京都城都能卖得高价啊。 “王爷，如果要跟古越人做生意，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事在人为，我相信他们也不想世世代代都在大山中和小岛中生活。”周序川说。 “你既然去过古越部落，能不能为我们引路？” 商姜柔笑着说，“那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如果王爷打通了古越的销售之路，那我也是想跟古越人做买卖的。” “王爷不好跟他们直接做生意，你跟我合股去跟他们谈。”沈时好低声说。 商姜柔眼睛一亮，“真的？” “骗你的。”沈时好笑道。 “王妃姐姐，那古越部落的山头，真是全都是宝，我上次还见到他们山里的灵芝这么大，看着起码上百年，但他们都不觉得稀奇。”商姜柔当时恨不得上前去摘两颗回来。 “他们见惯了，自然是不稀奇。” “这次我们带丝绸和瓷器去跟他们换。”沈时好说。 商姜柔道，“那……到底是以王爷的名义进去，还是以商贾的身份？” “不瞒你说，王爷是有心要招降，但怕他们一开始误会，会激烈反抗。”沈时好说，“我们先跟他们走动起来，等他们了解外面的多样化，才能跟他们说招降的事。” “好，王妃姐姐，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商姜柔点头。 “对了，他们是说古越话，王妃姐姐，我这里有一个丫环会说古越语，到时候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去。”商姜柔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你让那个丫环先交我几句，免得我真是完全听不懂。” “我现在就把人去见叫来。” 第1131章 买卖儿女 学了两天的古越语，沈时好的舌头差点捋不直了。 反倒每天陪在她身边的周满满学得很快，简单的日常对话都学会了。 “算了，算了。”沈时好放弃，完全学会是需要时间的，她能勉强听个大概就不错了。 “王妃，这些街道的铺子以后会很值钱吧。”商姜柔和沈时好出来，看到还在修建的商业街，她心里蠢蠢欲动。 沈时好说，“如今其实不好说，还要再等等。” “到时候你可要优先给我商铺。”商姜柔撒娇着说。 “好，好。”沈时好轻笑出声。 “虽然是招揽了一些商贾过来做生意，但如果没有一点盼头，他们肯定不敢冒险。” “我打算去古越人那里收一批货物，然后从南岭这边出货去杭郡，不能以我的名义出，阿柔，我要开商行，你跟我合股吗？” 商姜柔眼睛一亮，“当然愿意啊。” “这第一家我们合股，以后等商业贸易行建成了，你可以另外单独开设商行号的。”沈时好说。 “以后的不要紧，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商姜柔说。 沈时好时经过考虑的，杜丹娘还跟着顾无辞在招揽商贾，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来当她商号的掌柜，东月也还不能完全独当一面。 所以她觉得商姜柔是最好的人选，这样京都城也不会太注意到她。 “让东月给你打下手，以后我要放她出来当掌柜的。”沈时好说。 她们正说着，马车外面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商姜柔的脸色微变，撩起帘子看出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的妇人拉扯着三个姑娘，让她们跪在路边，身上还挂着牌子。 上面还标着价格。 年纪最小的才五岁，脖子上的木牌写着一只鸡，另外两个看起来是双生女，牌子各写三两。 “那三个小姑娘是她的孩子？”沈时好皱眉，南岭虽然贫苦，但还不至于要卖女求粮啊。 商姜柔黑着脸说，“又是这个婆子，那三个女孩不是她的孩子，肯定是她又不知去哪个骗来的。” 她利落地跳下车，怒声地呵斥，“梁婆子，你又去拐小孩了是不是，上次给你教训不够，你又故技重施！” 那婆子听到商姜柔的声音，神情瑟缩了一下，“哎哟，商堡主，你不能冤枉我啊，他们两家父母都吃不上粮了，这才让我给她们找个好人家的。” “呸！”商姜柔冷笑，“你给她们父母多少银子了，这么个活生生的孩子，你就换一只鸡，馋不死你！” 梁婆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商堡主，你要么就买了她们，别妨碍老婆子赚钱。” “你……” “就你管得多，人家父母都是同意的，律法也没说不能买卖奴婢，你耍什么威风。”梁婆子哼道。 在马车里的沈时好脸色一冷，对南溪示意了一下。 南溪走下车辕，厉声地呵斥，“放肆，在柔嘉郡主面前，你也敢如此无礼！” 梁婆子被南溪吓了一跳，见对方虽然是婢女的身份，却通身气派，那种气质是她从没见过的，她眼底露出几分惊恐。 “郡……郡主？”梁婆子张了张口，郡主是什么官职，比知县还大吗？ 南岭瞥她一眼，“就算是知州，见了郡主都要下马行礼。” 第990章 梁婆子吓得双腿发软，扑通跪了下来直喊饶命。 “银子给她，孩子我们带走。”商姜柔吩咐着身后的丫环，“梁婆子，以后再让我见到你去骗别人家的小孩，我打断你的腿，再把你关进大牢。” 三个小孩还太小了，不能送回她们的父母身边。 “如果把她们送回去，没多久肯定又被卖了。”商姜柔低声说，“王妃姐姐……” “带回王府，她们年纪也不大，教养之后若是乖巧，可以陪满满一起读书。”沈时好说。 “阿柔，南岭这边卖儿女的情况常见吗？”沈时好问。 商姜柔沉沉地点头，“我见到的能救就救，但是……很多我也没看到。” “这边太穷了，又没有耕作，所以就生孩子卖去当奴婢。” “那就该改一改律法，杜绝这种买卖孩子的事情发生。”沈时好说。 回去之后，沈时好就让周根找几个人去查一查，这种卖子女的情况在南岭是不是非常严重。 周序川得知这件事，冷着脸让人去把南岭所有官员都召见过来。 只要按察司等各衙门都成立，那就要公告出去了。 如果大锦的律法同意父母买卖子女，那在南岭就要修改律法。 第1132章 古越部落 沈时好把三个孩子带回府里，让人给她们洗干净换了衣裳。 “满满，以后她们三个跟着你一起读书。” 周满满歪着头看她们，“娘亲，她们叫什么名字？” 在路上的时候，沈时好问过她们了，她们的父母并没有正经给她们起过名字。 年纪小的叫七丫，另外一对双胞胎叫招娣和爱娣。 “以后她们跟着你，你给她们起名字。”沈时好说。 “那我给她们挑个好名字。”满满高兴地说。 三个女孩眼中全是不安和敬畏。 她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尊贵漂亮的小孩，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宅子。 还有好多仆人。 但是卖她们进府的夫人好温柔，她不像村长姆妈凶狠地骂她们赔钱货。 “我正在扎风筝，你们跟我一起去吧。”满满对她们说。 最小的女孩怕得肩膀在颤抖，两个双胞胎年纪大一点，她们听明白周满满的话，突然就跪下来磕头。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没人听得懂的话。 沈时好听出她们说的是古越语。 她看向那个懂得古越语的丫环，“她们是古越人？” 那丫环叫惜婉，是商姜柔找来教沈时好说古越语的。 “回王妃，她们说的是古越语，不过口音有一点不同，可能是没有住在部落里的缘故，应该是父母都出来外面谋生了。”惜婉说。 沈时好心里就更满意了，“让人教他们说官话，满满和平哥儿也可以跟着她们学些古越语。” 青雀和鸣珂应下，带着她们一起退下了。 很快，沈时好就准备好进山的行程。 周序川忙着改革南岭的官衙，这次没办法和她同行，他也是有几分不放心的。 沈时好是商贾的打扮，在周序川的目送下，翻身上马，带着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城里。 他们在路上走了三天，从官道进入小路，马车就无法再前行了，只能将货物放在马背，从小路进入古越人的地盘。 山路弯弯转转，露水打湿路面，一不小心就会打滑摔倒。 左右两旁木棉树错落遍布山间，此外还有细叶榕，凤凰木，紫荆树等各式树木，根深叶茂，层层落落，混交成林，偶尔山风吹来，静静的山林便舒卷回荡。 “真是个好地方。”沈时好感叹。 就是路太难走了。 沈时好想着，如果跟古越人的生意做成了，这路肯定是要修的，把路修成了，古越人能够出去，外面的人能进来，那也是挺好的。 “姐姐，再翻过这座山就是古越人群居的地方。”商姜柔说。 沈时好点了点头，“大家先原地休息。” 等下进了古越人地盘，可能还要费力气。 小半个时辰后，他们继续翻过山头，才刚穿过树林密集的山路，就见前方出现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 他们手里还拿着斧头，警惕地盯着沈时好等人。 “别冲动，我们是来谈生意的。”沈时好用蹩脚的古越语解释。 带头的男子冲着她叽里呱啦叫了半天。 沈时好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他说得太快了，要是慢慢说，她还能勉强听懂一些。 在沈时好身后的惜婉站了出来，跟他们解释着。 “我们东家没有恶意，就是想来跟你们做生意，你看，我们把商品都带来了。” 几个古越人上前要拉扯他们马背上的货物。 被守在周围的侍卫给拦住了。 古越人看出他们的气势不是普通的家仆，眼神更加警惕。 “我们很有诚意来谈生意的。”沈时好说。 商姜柔把帷帽拿下来，“黎里，还记得我吗？我来过你们这里买翠毛跟玳瑁的。” 领头的古越人认出商姜柔，他抬了抬手，其他人往后退了两步。 “商姑娘。”黎里认出商姜柔，他放下手中的斧头。 商姜柔说，“我写信跟你们黎族长说过，要带朋友来跟他谈生意的。” 第991章 “他们，不像生意人。”黎里指着沈时好身后的那些侍卫。 这句话沈时好听明白了，她开口解释，“我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做生意，而且深山老林又有野兽，只能雇佣镖局的人护着。” “外面做生意的都要请镖局的人。” 沈时好带来的当然不是普通人，那都是她以前的黑骑。 她不是来开战，只是为了保障。 黎里看向商姜柔，商姜柔点了点头，跟他又翻译了一遍。 “他们不能去见族长，你们跟我来。”黎里指着那些侍卫说。 商姜柔回头看向沈时好。 “走吧。”沈时好没有反对。 于是，沈时好只带着南溪和东月，跟着黎里一起进去古越人群居的地方。 这是南古越部落，一座座圆形的土楼错落在山脚下。 中间是一处最大的土楼。 沈时好她们出现在部落中，立刻引来大家的好奇。 “阿娘，她们好奇怪，衣裳都跟我们不同。” 说话的小孩很快被他阿娘捂着嘴巴拖回房间里。 沈时好暗中地观察，这个部落的人口不少，但看起来并不富裕。 但是…… 真的如商姜柔所说，这里随处可见珍贵的稀品。 “进来！”黎里领着他们走进大土楼。 沈时好一眼看到挂在门上一副巨大的象牙。 自从知道象牙的来处，她对象牙这种珍品并不喜爱，一副象牙就是一头大象的性命。 “族长，这就是外面来的人，说要来做生意的，我看过她的货物，全都是丝绸和瓷器。”黎里走到一个老翁的身边，低声跟他说着话。 商姜柔行礼，“黎族长，别来无恙。” 黎族长说，“商姑娘，你没有说会带这么多人来到我们的部落。” “这真是没有办法，进来一次不容易，我也想带多点货物跟您交换。”商姜柔无奈地说。 “你也知道，我们古越并不跟外面的人做生意，特别是朝廷的人。”黎族长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时好。 “这位夫人，应该是哪家的贵人吧。” 黎族长虽然没有出过古越，但他眼睛还是毒辣得很，看出沈时好并不是普通商贾。 沈时好笑了笑，听到他会说官话，便觉得更放心了。 “生意场上就没有贵贱之分，黎族长，我这次除了要跟你谈生意，还想跟你谈交易。”沈时好说。 第1133章 真的走了 时候不早，黎族长只问她们几句，确认她们只是普通的商贾，就让人带她们下去休息了。 她们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土楼里，一圈的屋子，正好给他们所有人住下。 带来的货物就放在土楼中间的竹棚里。 “我怎么觉得这位黎族长对我们好像敌意很大。”沈时好低声说。 “这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上次来的时候也这样，后来听说跟他的女儿有关，不过我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让人去打听。”商姜柔说。 沈时好觉得要跟黎族长合作，得先弄清楚他仇视外界的原因。 她叫来了惜婉，让她找个机会打听打听。 第一次在土楼度过，沈时好还有些不太习惯，窗外都是虫鸣的声音，周遭黑鸦鸦的，突然，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沈时好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她没有点灯，悄然无声走到窗边看了出去。 只见几道黑影手里拿着火把，轻手轻脚地靠近竹棚。 其他侍卫也发现这些人了，他们本来想动手，但是听到一声如鸟叫声的暗号从屋里传出来，他们便将脚步收回来。 继续潜伏在夜色中，观察着这些古越人到底想做什么。 带头的是今天白天拦住他们的黎里。 他是黎族长的儿子。 沈时好以为他要烧了他们的货物，但他只是打开箱子，看到里面全是瓷器怀哥儿丝绸，他低声跟旁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们又检查了几个箱子，大概是没发现他们忌讳的东西，便又悄然无息地离开了。 “……”所以他们就是来检查他们的货物？ 沈时好示意侍卫们继续休息，不要让对方知道他们发现了。 商姜柔一言难尽，“他们可能就是太谨慎了。” “怕是以前被外面的人欺骗过。”沈时好说。 既然对方不是要来捣乱，那也就不是大问题，沈时好让商姜柔继续睡觉。 翌日，天微亮。 一阵吵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沈时好推开房门，就见土楼外面已经里里外外站了三圈人，嘴里叽里呱啦的，沈时好仔细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他们是要来赶走她的。 “他们不想我们住在这里？”沈时好转头问商姜柔。 惜婉说，“他们是要我们把货物拿出来，赶紧换了东西离开。” “我不跟他们换，让黎族长来跟我谈生意。”沈时好道。 不管惜婉怎么解释，那些古越人似乎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还有的推搡着要进来抢夺他们的东西。 站在沈时好身后的侍卫亮出佩剑，森寒锋利的刀芒终于让他们不敢再往前一步。 “我是诚心来跟你们做生意的，但我要做的事大生意，不是几个散户，这样不值得我千里迢迢进山来找你们。” 第992章 “如果黎族长不愿意跟我谈生意，直说便是，我可以立刻就离开。” 商姜柔说，“没错，南古越做不成的生意，我们可以去找北古越。” “让他们走！”黎族长从人群后面走来，目光犀利地盯着沈时好。 他看得出，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普通的商贾。 “以为那北古越威胁，我们就会妥协吗？”黎族长冷笑，“你们外界的人，全都骗子，不讲信用之辈，我们不需要你们的生意。”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黎族长昨日的招待。”沈时好拱手一礼，拿出一箱的瓷器，“这像瓷碗，就昨晚我们昨日住宿的谢礼。” “收拾东西，离开。”沈时好利落地下令。 黎族长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但他并没有挽留沈时好。 他觉得沈时好是在欲擒故纵，不知怀着怎样的目的进山的。 “阿爹，他们真的要走了。”黎里小声说，都把货物装到马背了。 “闭嘴！”黎族长呵斥。 “昨天我亲自来看过，全都是丝绸跟瓷器，也许她们就是普通的商户，只是想跟我们交换东西。”黎里说。 黎族长沉着脸，“她不是来谈生意的。” “那她来做什么，不是谈生意为何带那么多丝绸和瓷器？”黎里想不明白。 “稍安勿躁，且看她接下来做什么！”黎族长说。 接下来？ 接下来沈时好久骑着马，让人在前面带路，在黎族长的视线中，朝着北古越的方向去了。 黎族长还在等着沈时好回头求他，说出真正目的。 但随着马队消失在视线中，都没看到他们回头。 “阿爹，他们好像真的去北古越了。”黎里无奈地说。 “不可能！北古越就只有不值钱的草药，哪里比得上我们。”黎族长恼怒地叫道，“你跟上去看看，别让他们耍诈。” 黎里觉得沈时好她们不会耍诈，她们就是不想跟他们做生意了。 一直到天黑了，黎里才回来的。 “阿爹，康休接待了她们……”黎里的脸色不是很好。 康休是北古越的族长。 黎族长猛地站起来，“什么？” “阿爹，我都说了，不是所有外面来的人都是坏人，她们只是想做生意。”黎里说。 “你忘记你妹妹是怎么死的？”黎族长眼睛发红，透出强烈的恨意。 “跟外界的人做生意，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黎族长叫道。 “她们肯定还会回来的。”黎族长说。 黎里说不用执拗的父亲，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把族里一个经常进山的小伙子叫过来，“黎浒，你姑姑在北古越，你去打听一下，康休有没有跟外界来的女子谈生意。” 两族不来往是最近十年来的事，但十年之前还是有通婚的。 黎浒小声说，“要是让族长知道我去北边，他要生气的。” “我不会跟他说的，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骂你。”黎里说。 “那族长要是骂我，你可得护着我点。”黎浒说，他可不想惹黎族长生气。 那表情看着就可怕。 “去吧。”黎里往他屁股踹了一脚。 他觉得康休肯定要跟这个沈东家合作的，连他都觉得她带来的货物是最好的，要是能换过来，他们找机会出海去贩卖，那一整年都不用发愁了。 第1134章 劝说化解 和黎族长的态度完全不同，北古越的族长康休对沈时好她们倒是热情得很。 看过沈时好她们带来的货物，便立刻拍板愿意跟她们交换物品。 “康族长，有没有兴趣到南岭去开个商行？”沈时好含笑问。 康休立刻就警惕起来，“南岭？那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 沈时好诧异，“康族长去过了？其实……” “去了一次，悔恨终生。”康休脸上浮现悲痛，他摆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沈东家，生意我们可以谈，但是我们古越人绝不会踏足南岭这个地方。” “康族长……”沈时好还想问个明白，康休已经大步离开了。 惜婉和商姜柔一起走进来。 “夫人，我们打听到两族的恩怨了。”惜婉眼睛闪闪的，在南越那边打听不到，到北越这边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沈时好坐了回去，让她们把门给关上了，听惜婉说起两族的恩怨。 “原来是十年前康族长带着黎族长的妹妹私奔，因为康族长已经有定亲的表妹，却又喜欢上黎豆，怕两家不同意，康休就带着黎豆跑到南岭，两人私定终身，黎豆还有了身孕，本来康族长这边已经服软了。” “但是……”惜婉叹息了一声，“听说南岭有个大官看上黎豆，把她强抢去当小妾，康休畏惧对方的权势，根本不敢反抗，黎豆是个性子刚烈的女子，她自尽了。” “这件事让两族彻底翻脸，从此不再来往，而且他们也发誓不再去南岭，绝不归顺大锦朝廷。” 还真是没想到，两族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 “那个大官……知道是是谁吗？”沈时好问。 惜婉和商姜柔对视一眼，“说是姓曾，是以前潘国良手底下的心腹官员，不知如今还有没有在南岭官衙里。” “是不是叫曾楚城？”沈时好看过周序川整理出来的官员名单，只有一个姓曾的。 第993章 “对！”惜婉用力点头。 “我知道了。”沈时好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我一定会还给古越族一个公道。” “你要怎么还给我们一个公道？”门口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康族长的侄子康祐出现在门外，他眼睛直直地盯着沈时好。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杀人偿命。”沈时好说。 “可他是……他是南岭提督的人，他位高权重，你要如何让他杀人偿命。”康祐眼尾泛红，压抑着心口的仇恨。 沈时好正色看他，“潘国良已经被处决了，如今南岭是摄政王的封地，你们有冤情，可以找摄政王做主？” “潘、潘国良死了？”康祐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下。 “你们没骗人？” “没有，他叛乱被杀，且被皇上诛了九族。”沈时好轻轻点头，给他更肯定的答案。 康祐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了，“阿伯，阿伯，那个人死了，他死了！” 沈时好和商姜柔对视一眼。 真是没想到，到了古越这里，居然还能牵扯到潘国良。 很快，康族长就大步地走来，他通红的眼睛证明他刚才已经激动过了。 “沈姑娘，你说，如今南岭是谁做主？”康族长直直盯着沈时好，似乎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她有没有在撒谎。 沈时好说，“南岭已经是摄政王的属地，摄政王招揽天下商贾到南岭开设商行，我们都是想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康族长扶着康祐的手缓缓坐下，“沈姑娘，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不是简单的商贾吧？” “为何这样说？”沈时好问。 “这些年来，朝廷一直都想我们古越归顺，可从来没有给过我们任何保证，我们归顺之后，我们赖以生存的药材和珍品，是不是就全都属于朝廷了？” “我们不是不想去南岭开设商行，只是不想去招惹朝廷。” 康族长既然说出这番话，那就是怀疑沈时好跟朝廷有关了。 沈时好微笑说，“康族长怎么还是听不明白呢，这南岭如今是摄政王的属地，那就是说，摄政王要如何管制南岭，跟朝廷都没有关系。” “那你跟摄政王又是什么关系？”康族长说，“沈姑娘，我怎么相信你？” “等这生意做完了，若是康族长愿意到南岭，到时我会说明我的身份，康族长，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沈时好说。 她把南岭接下来开设贸易商行，打通海路的事情说出来。 “康族长，不瞒你，我是从南越那边过来的，你们古越人确实有许多外面都趋之若鹜的珍品和药材，可是，那也要带出去才值钱。” “留在你们手中，没人知道它们的珍贵。” “你这番话……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康族长的眼眶微湿。 沈时好：“康族长，你别怪我冒犯，你和黎族长的恩怨……” “黎族长误会了阿伯，可是他不肯听解释。”康祐着急地解释。 “那个姓曾的，要的不只是阿姆，还要阿伯带他们的人进入古越，他们想要派兵攻打古越，要夺古越的珍品去换银子，阿伯是拼命躲开他们，阿姆……阿姆为了不让他们威胁，才选择自尽的。” 康族长摇头说，“我还是有错，要是我没带黎豆去南岭，一切都不会发生。” “明明是阿姆想去南岭的。”康祐叫道。 “好了，这件事是我有错，别跟黎族长他们计较。”康族长苦笑说。 沈时好问，“黎族长知道害死黎豆的人是谁吗？” “知道，可是这些年我们都没办法为她报仇。”康族长说。 “康族长，你若是愿意去南岭看一眼，再决定要不要带领古越人走出这座大山，我去找黎族长，跟他解释当年的事，他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他去见曾楚城。”沈时好道。 康族长猛地站起来，“沈东家，我也要见曾楚城，我要看他人头落地，要他为黎豆恕罪！” 沈时好淡淡一笑，“康族长，我们先去看看货物吧。” 她看过周序川整理的官员名册，这个曾楚城虽然是潘国良提拔上来的，但没有参与到叛乱之中，所以还留给他一个官职。 如果他真的强抢民女，害死黎豆，那这个人就不能用了。 第1135章 早晚后悔 潘国良被杀的消息传到南古越。 黎族长猛地站起来，不顾一切地来到他发誓从不踏足的地方。 “潘国良死了，那曾楚城呢？他害死了黎豆，他害死了黎豆！”黎族长抓着康族长的衣襟，暴怒地质问着。 “黎臻，你先别激动，坐下慢慢听我说。”康族长没有动怒，而是不停地安抚着黎臻。 这些年他们都憋着一股气，却又不敢去南岭为黎豆报仇。 不是怕死，只是怕会因此连累整个部落。 “康祐，去请沈东家过来。”康族长先吩咐着侄子。 在沈时好口中确认潘国良已经被诛九族，黎臻控制不住地吼了几声发泄心中悲痛。 “潘国良死了，摄政王会为你们做主。”沈时好说，“你们随我出去，去看一眼外面的南岭，就算不愿意跟我们合作生意，也去为黎豆报仇。” 黎臻盯着沈时好，“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沈时好说，“我可以留在你们这里，你们去南岭伸冤，报仇雪恨之后再回来。” 第994章 “你……你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当人质？”康休和黎臻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也不算是人质。”沈时好笑道，“你们这里有这么多珍贵药材，风景也非常好，我只来这几天是看不够，那我干脆就在这里住多一阵子。” “让商姑娘跟你们一起去吧，有她带路，你们才知道怎么伸冤。”沈时好说。 康休站了起来，拍着胸膛保证，“沈东家，你是个仗义的人，你放心，如果我这次去南岭找那个什么王，他真的能给我们伸冤，我就跟你做生意。” “去开商行！” 黎臻瞪他一眼，“你就这么相信她！” “你就是容易相信别人，才会害死黎豆！” 康休闭上眼睛，“不是我害死黎豆的。” “她是为了救你！” “黎数，阿姆是为了全族，姓曾的要逼她说出我们有多少兵器，他们要来抢我们的地盘。”康祐叫了起来。 康休将当年的真相告诉黎臻，“这么多年不跟你说，就怕你这个脾气会坐不住，要是跑去南岭报仇，你也只是有去无回。” 如今潘国良死了，他才敢将真相说出来。 黎臻气汹汹地来，浑浑噩噩地离开。 第二天的时候，他还是决定跟康休一起去南岭。 不管怎样，总要为他妹妹的死做个了解。 …… …… 李煦想要缩减各地军营粮草，兵部和所有武将都激烈反对，最终的结果是不但要缩减粮草，连各地士兵都要减少三分之一。 这些年来，在摄政王的治理下，锦国海晏河清，外敌不敢侵犯，海寇也剿灭了，小皇帝大概觉得不需要再花那么多银子养着闲兵了。 沈修则回到家中，在花园看到正在教着孙子练剑的父亲。 阳光下，父亲有些花白的发丝折射出银白光芒，挺拔的背似乎也弯了一些。 父亲老了。 特别是在皇帝颁布缩减粮草和士兵的政策之后，沈云峰独自一人饮酒到天亮。 沈修则知道，他是在悲痛，愧疚。 他愧疚无法护着余州的沈家军了。 “父亲。”沈修则强忍心中酸涩，抬脚走了上前。 “阿爹，祖父送了我一把剑。”沈贯铭看到沈修则，开心地跑过来。 沈修则将儿子抱在怀里，从怀里拿出信，“南岭那边来的信。” “小皇帝要大婚了，你倒是闲了些。”沈云峰接了过去，没有立刻打开看。 “父亲，你是不是想带铭哥儿去南岭？”沈修则低声问。 “我的确这样想的，但铭哥儿说你的儿子，你和儿媳妇若是不同意，我也不好强迫。”沈云峰说。 沈修则沉默了片刻，“皇上同意各地士兵回到原籍入衙门谋生。” “有手有脚的年轻士兵自然不怕没有去处，那些受伤的残疾的呢？皇上把他们的后路也断了。”沈云峰冷冷地说。 “父亲，南岭很缺人。”沈修则说。 沈云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你不必管了，我自有安排，我要去看望女儿，皇上也没理由阻止。” 的确，皇上本来就不占理，要是再不同意沈云峰去南岭，怕是要被戳脊梁骨了。 “铭哥儿，想念满满吗？”沈修则含笑问着儿子。 “想，阿爹，我可以去找满满吗？”沈贯铭小声问。 沈修则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得去问你娘亲，她要是同意的话……” “娘亲同意的，她说还要跟我一起去呢。”沈贯铭大声说。 沈修则：“……” 连媳妇都要扔下他不管了吗？ 慕容音的确很向往去南岭，在得知家翁要带婆母一起去的时候，她就心动了，甚至借口都想好了，伺候婆母！ 但是，沈夫人并不想去南岭。 她快委屈死了，以前在余州就觉得日子不好过，她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去南岭那种地方还能活得下去吗？ 沈夫人去找沈真真哭诉，骂沈云峰一点都不心疼她，肯定是故意要带她去南岭来惩罚她。 “娘亲，父亲不会让你吃苦的，而且还有姐姐在南岭呢。”沈真真笑着劝她。 “夫君都说了，将来有机会，他都想带着我们一起去南岭。”虽然他没有明说，但顾行飞的意思她是懂的。 摄政王不可能会一辈子在南岭，他们跟摄政王的关系注定不可能独善其身。 沈夫人哭得更厉害了，没人站在她这边了。 眼见沈云峰已经在开始准备细软，她不得不也开始为自己做准备。 “……你连浴桶都要带去？”沈云峰不可思议地问。 “我怎么知道那里有没有浴桶给我洗澡，我不洗澡是不行的。”沈夫人叫道。 沈云峰头疼，“不至于！儿媳妇带着铭哥儿一起去的，你别让她看笑话。” 听到有慕容音和宝贝孙子孙女陪着，沈夫人的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她只能在心里把宫里的小皇帝又骂了一百遍。 要不是他容不下摄政王，何至于让沈时好去那么远的地方。 小皇帝早晚要后悔的！ “好了，带些容易带的吃食就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沈云峰无奈道。 第1136章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沈时好在古越的山里观察了半个月，更加坚定她想要修路进山的决心。 第995章 一定要全古越归顺，这个地方处处都是宝。 土楼里的其他人也渐渐对她熟悉，见她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样子，开始和她交流起来。 他们还给她品尝一种叫离支的水果，红色的外壳，晶莹剔透的果肉，汁水鲜甜，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 “我们山里最多就是这种离支，只是不能存太久，容易坏。” 沈时好已经能听得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她自己还说得不太好。 “要是能够把这些离支拿到外面去卖，那肯定能赚不少银子。”沈时好感叹。 只是出山的路太难找，南岭的天气又太闷热了，等送到外面去，这离支就不够新鲜了。 想要打通古越跟外面的联系，最重要还是的修路。 又过了半个月，黎臻和康休终于回来了。 “摄政王亲自为我们主持公道，还从曾楚城宅子里找到十万两白银，都是他贪墨的证据。”黎臻说得很兴奋。 “他还强抢了不少民女，全都归家了。”康休说。 “沈东家，这次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能够去申冤。” 沈时好说，“能够帮到你们就好。” 黎臻有些别扭，“虽然你帮了我们，但要我们跟朝廷合作……我们不能就这么答应的。” “是啊，沈东家，我们也知道你的意思，朝廷一直希望我们归顺，这次摄政王也跟我们说过，不会要求我们别的，只是希望能够将南岭变得更加繁荣。” “你想要开山路进来，我们得跟其他人商量，不过，生意我们是可以来往的。”康休道。 沈时好知道不可能这么快就说服他们，“我明白，我有个建议，说给你们听听，若是你们觉得不满意，可以当我没有说过。” “这个月我看过你们这里能够运送出去的药材和珍品，都是在外面非常难得的，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可以派几个年轻人跟着我出去，在南岭开设商行，先从北边生意做起，等以后港口完善了，再从海路将商品销售到其他国家。” “朝代时间都是向前进的，你们的子孙后代不能总是生活在深山中。” “人都是想要往好的方面去走的。” 这话说得康休和黎臻都心动了。 他们这次出去也发现南岭似乎在改变，他们古越人越来越多，有不少年轻人已经开始不满足只是生存在深山里。 与其让他们莽撞去找出路，不如先试一试。 “好，那就听沈东家的。”康休先下了决定。 黎臻虽然还有些谨慎，但没有一口拒绝。 他回去之后把族老都叫来商量，最后还是同意让黎里带着三个年轻人一起前往南岭。 沈时好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她带着八个古越的年轻人，还有交换的货物回到南岭。 此时已经陆续有从杭郡过来的商贾。 乔响就是第一个来到南岭的。 他并没有因为此时南岭的荒凉感到失望，而是在看到港口和正在修建的商业街之后，更加蠢蠢欲动。 恨不得立刻就能在这里做起贸易生意。 沈时好把从古越带出来的货物交给东月，让她去做第一笔生意。 只是，沈时好愉悦的心情保持没几天，她就听说李煦要缩减粮草的消息了。 “既然如此，朝廷养不起的兵，那就我们来养吧。”沈时好说。 “没错，正好我们南岭缺人，让他们都来南岭。”司马先生点头赞同。 朱先生说，“王爷和王妃念着旧情要收留老兵本是好事，但我稍微清算过，这次从军营退下来的老兵至少有两万，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到南岭，皇上肯定要多想。” 周序川笑了笑，“南岭别的没有，小岛多的是，慢慢来便是了。” 沈时好还以为周序川会慎重考虑，看来他也是被李煦的所作所为气狠了。 “岳父大人已经在路上，等他到了，我们再与他商议。”周序川说。 “好。” 司马先生跟朱先生起身行礼，“王妃刚从古越回来，属下不打扰王妃休息。” 周序川牵着沈时好的手回后院，“你这一去就是两个月，不止我想你，两个……三个孩子都想你。” “古越真是个好地方。”沈时好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猜我在山里还发现什么。” “什么珍贵药材？”周序川笑着问。 沈时好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金矿。” 周序川差点踉跄了一下，“什么？” “你看。”沈时好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石头，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是没看出石头上面有一丝金色的东西。 沈时好在金城是见过金矿的，所以她才能认出这些石头出现的地方，肯定有金矿。 周序川深吸一口气，“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没人知道。”沈时好说，“古越人自己都没发现，怀霁，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古越归顺你。” 靠武力让古越归顺自然是可以，但那不是好办法。 周序川沉重地点头，“此事非同小可，暂时不要声张。” 沈时好挽着他的手，“我以为你不会答应让那些老兵来南岭，一不小心我们就要被安上养私兵的罪名。” “我问心无愧就行了。”周序川说。 “嗯。”沈时好含笑看他，在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当初刚认识时的少年印记。 第996章 经过岁月的洗礼，他变得更加沉稳成熟，她从不怀疑他对大锦的忠心。 如果李煦不逼得过分，他甚至可以一辈子都在南岭。 “皇上大婚了。”周序川淡声说。 本来按照规矩，皇上大婚，利用让他这个摄政王回去的，不过，既然京都城什么消息都没有，周序川也就当不知道了。 “希望他跟太后能好好的。”沈时好勾唇笑了笑。 花太后如今在宫里应该挺煎熬的吧。 亲生儿子处死另外一个儿子，她是恨还是不恨好呢？ 这世间有许多事真是没有回头路，花太后会后悔让潘安源回去京都城吗？ 应该会的。 第1137章 添火 北狄。 轩辕默看完手里的密报，开怀地放声大笑，把旁边的官员都看懵了。 “大汗，怎……怎么了？” “锦国的小皇帝把周序川和沈时好给赶出京都城了。”轩辕默又笑了起来。 “蠢货！” 北狄这么多年不敢打锦国，就是忌惮着周序川和沈时好，如果小皇帝把他们弄死了，那锦国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大汗想攻打余州了吗？”轩辕克低声问。 “不。”轩辕默摇头，“还不是时候，小皇帝和周序川他们之间的间隙还不够深，给他们几年时间，慢慢来。” 巴巫说，“小皇帝的自以为是就是我们的机会。” 轩辕默盯着密报，“周序川和沈时好去了南岭，孤听说过这个地方，是南边非常荒凉之地，寸土不生，鸟不拉屎，小皇帝是真的忌惮周序川。” “啧啧，老皇帝要是泉下有知，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吧。” 真希望周序川不要就此萎靡，最好在南岭做出点什么，让锦国小皇帝更加坐立不安，到时候小皇帝肯定还会有不少昏招的。 只要周序川和沈时好被彻底遗弃，锦国就是他的了。 “找人去锦国给小皇帝和周序川再添把火。”轩辕默说。 轩辕克挑了挑眉，“要找谁当这把火呢？” “我记得周序川的两个叔叔都还在金城。”轩辕默说。 巴巫道，“周序川与周家其他人关系并不算好，你就算杀了他的两个叔叔，未必能烧得起来。” 轩辕默点头，对于周家的情况，他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周序川的确不会在乎周家其他人的死活。 “如果是沈修则呢？”轩辕克问。 “不行！”轩辕默立刻摇头，“我们是要让小皇帝跟周序川夫妇之间的间隙加深，不是要把沈时好给招惹来。” 他到现在都后悔当年废了沈修则，否则不会被沈时好记恨那么久。 “其实不必那么麻烦。”巴巫说，“只要让小皇帝忌惮所有与周序川有关的人，那就足够让他们君臣彻底翻脸了。” 轩辕默笑了笑，“孤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先给小皇帝送几个小美人吧。” …… …… 经过半年的时间，南岭的港口已经开始重新启用。 随着渔村的渔民到来，南岭的人口也渐渐增加。 周序川将南岭城内分成四个区，以东南西北来划分，自东往南是贸易商行街，道路修得非常宽，直通港口，而在西边，他还修建了便民所，提供给无处可去的百姓，以极少的租金租赁给他们，没有银子的可以通过劳务来结算。 北边则是各种住宅区，有不少是原来南岭官员名下的大宅，周序川打算拿出一部分卖给来南岭的商贾，这样也能够收回一点资金，继续投建商行。 港口处设了市舶司，以后任何进出口贸易的商品都需要在市舶司交税。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沈时好带着沈云峰在城里四处兜转。 “这一切的规划都很好。”沈云峰点着头，他已经看过南岭的舆图，本来觉得不可能实现，如今觉得有了希望。 “顾无辞和那些商贾马上就到了。”沈时好说，“南岭港口即将开启新的海路之行。” 只要有成功返回的，那其他观望的人就会心动。 “我身上的衣服都沾满尘土了，好好马车不坐，为什么偏要下来走路。”沈夫人脚下生疼，终于抱怨出口。 走在前面的父女终于想起身后还跟着沈夫人。 “我让你留在府里，是你偏要跟出来的。”沈云峰无奈地说。 沈夫人气结，“我昨日就没跟着你，你差点被街上的南蛮女人给带走了。” 真是没想到啊，南岭的女人那么凶悍，看到男人还会主动上前招婿的，沈云峰都多大年纪了，居然还有女人看得上他。 “……”沈云峰叹息，“那只是误会。” “我不管。”沈夫人叫道，她肯跟着来南岭已经很委屈了，现在还要她吃走路的苦。 她真是太苦了。 沈时好轻笑，“父亲，那我们先回去吧。” “你好歹是皇上的师父，当时就应该跟他求情，给你们一个好一点的封地，这南岭也太荒凉了。”沈夫人忍不住抱怨。 “不是我们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沈时好说。 沈夫人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嘀嘀咕咕半天。 “你身边的东月呢，昨天我好像见着她跟几个男人出去了。”沈夫人突然问。 第997章 “是啊，我放她出去替我做生意了。”昨日东月已经带着黎里一起前往杭郡，古越的货品肯定能够在杭郡赚一笔。 “一个丫环，她能行吗？”沈夫人很是不信。 沈时好只是笑了笑。 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沈夫人就赶紧让人 给她打水洗澡。 “外祖父，外祖父！”满满一看到沈云峰回来，忽地从角落蹿出来。 沈云峰面上带笑，弯腰将满满给抱起来，“怎么了，是不是想练刀了？” 周满满用力抱着沈云峰的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时好一眼。 “外祖父，你等一下要护着我。” 沈时好微微眯眼，“周满满，你又干什么了？弟弟他们呢？” 话才刚问完，就见沈贯铭牵着平哥儿走来，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尘土，脸上也挂了彩。 “怎么回事？”沈时好问。 沈贯铭没有回答，只是眼巴巴地看向周满满。 “平哥儿，你来说。”沈时好沉着脸。 “是……是有人欺负我们，姐姐打回去了。” “姑母，小胖子先动手的。”沈贯铭叫道。 沈云峰疑惑地看向沈时好。 “是隔壁街林刺史的小儿子。”沈时好说。 林刺史是上个月才来赴任的，他还以为自己是来监视他们的，还以为周序川会拿他当上宾，一个月过去了，周序川连见都没见他。 倒是他的小儿子整天招摇过市，欺负附近的小孩。 估计见铭哥儿面生，所以想欺负他，没想到会惹到周满满。 “小胖子的牙齿掉了。”平哥儿说。 周满满哼了一声，在沈云峰耳边悄悄话，“他活该，谁让他先动手。” 先撩着贱，她爹说的。 第1138章 小胖子 林刺史的夫人牵着哭哭啼啼的小胖子上门来告状了。 这个小胖子不是林夫人生的，而是林刺史的小妾，林刺史今年已经五十岁了，他对于自己还能生下小儿子一直很骄傲，把小胖子捧得快上天了。 哪知小胖子这次没拽上天就被周满满给揍了。 小胖子张口大哭，露出漏风的门牙。 门牙缺了一颗。 “……”不止缺了门牙，眼角都青了，手背也破皮了。 “王妃，按理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值得拿上台面说，只是……”林夫人其实也很尴尬，这个小胖子平日在家里耀武扬威惯了。 今天被打成这样，林刺史和妾室心疼得不行，可林刺史自己不敢上门来告状，妾室的身份低贱上不得门，林刺史便让她来了。 林夫人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林刺史拿她的女儿威胁自己，她只能来摄政王府了。 沈时好早就将林家的情况打听过了。 林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几年前才刚成亲，林刺史宠妾灭妻，还想休了她，扶妾室上位，好让他的宝贝小儿子变成嫡出的。 周满满上前给林夫人行了一礼，“林夫人安好，是我动手打了他，他要抢我弟弟手里的糖人，抢不过就咬我弟弟，狗都没他这么抢东西的，我就只好动手了。” “林夫人，他的牙齿不是我打掉的，是他咬我弟弟的时候，就快掉啦。” 眼前的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林夫人心都软了。 怎么看都比小胖子可爱。 “那是我的糖人，我的！”小胖子嗷嗷哭，还推搡着林夫人，“你去给我抢回来，不然回去告诉爹爹，让爹爹教训你。” 沈时好冷眼看着闹腾不已的小胖子，连自己的嫡母都敢动手，可见林夫人平日在家里的地位。 周满满突然就抬脚将小胖子给踹翻在地了。 “在我家还敢撒泼，是不是打你打少了。”周满满双手叉腰，“林夫人是你的嫡母，你要尊重她，你都这么大年纪了，难道没先生教你吗？” 小胖子比周满满还大两岁，但是他打不过比他还矮半个头的周满满，只能委屈巴巴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还敢打我，我要让我爹打死你。”小胖子叫道。 周满满哼道，“你爹要打死我，那得先打得过我爹，你爹打得过吗？” “……”小胖子想起自家爹爹提起隔壁这家的王爷时，脸上毫不掩饰的恐惧，那明显是打不过的啊。 “我告诉你，不仅我爹爹能答应你爹，我外祖父也能打赢你爹。”周满满得意地说。 小胖子哇一声大哭，“我不打了，我不打了。” 周满满嫌弃地看着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小胖子，“真丑。” 林夫人没想到小霸王一样的庶子，居然还有人治得了。 旁边的丫环想要上前护着，却在看到沈云峰威严的神色时，根本不敢上前。 “你想要糖人可以跟我们说，但是不能抢。”周满满说。 “那你会给我糖人吗？”小胖子问。 林夫人低声解释，“他吃了太多糖，牙齿吃坏了，这才不让他吃的。” “你吃了糖，就要刷牙。”周满满说，“我拿一个给你，今日的事就这么算了。” 小胖子一下子就忘记自己门牙掉了的事。 沈时好招待着林夫人坐下吃茶，“林夫人刚来南岭还习惯吗？” “还……还习惯。”林夫人比沈时好还要年长十几岁，可她还是觉得拘谨。 第998章 这位摄政王妃威名远播，她就算以前没有见过，那也是听说过的。 沈时好含笑点头，“其实南岭气候宜人，冬日也没有京都城的寒风刺骨，会湿冷几天，其他时候还是挺不错的。” “你若是无聊，可以来这边坐坐，找我母亲吃茶看戏都行。” 听到沈时好的盛情邀约，林夫人受宠若惊，只是想到自己丈夫的身份，她又有些犹豫。 只能斟酌着应付几句。 沈时好也不强求，她只是觉得李煦指派林刺史到南岭，监视是监视不出什么了，他就算想往京都城递消息，他的密信也出不去南岭。 没一会儿沈夫人也来了，她和林夫人以前只是见过面，称不上熟悉，但不妨碍她拉着林夫人抱怨南岭的苦日子。 林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小胖子已经屁颠屁颠跟在周满满的背后玩了。 等回去的时候，小胖子手里捏着一个小糖人，另一只拿着一袋烤栗子，“我明天还来，我给你带风筝，还有小肉干，我家厨子做的牛肉干很好吃的。” 周满满挥了挥手，“行吧行吧。” “小胖子，那我们明天去掏兔子窝，你敢去吗？”沈贯铭问。 “我叫林耀祖。”小胖子叫道。 “知道了，小胖子。”胖墩似的，当然是叫小胖子啦。 林大人在家里等了半天，等得以为他的妻子儿子被扣留在王府，愁着该怎么救人的时候，终于看到他的夫人牵着宝贝儿子回来了。 “怎么去那么久，没什么事吧，是不是摄政王府的人刁难你们了？”林刺史抱着儿子上下检查，“我的心肝，快让我看看。” 林小胖子笑着露出缺掉的门牙，“我没事。” “牙齿都掉了。”小妾哭得梨花带雨，心疼得不行。 “王妃找了大夫给他看过，本来就是掉牙，他去咬沈国公的孙子，牙齿就掉下来了。”林夫人淡声说。 “……”林刺史脸色变白了，“你，你去咬沈国公的孙子？” 那是沈太傅的儿子啊！ 林小胖子说，“我以后不咬了，他还给我小糖人。” “你们在那边……做了什么？”林刺史问。 “没有，就是王妃请我吃茶，跟沈夫人还有沈少夫人说了几句话。”林夫人道。 林刺史张了张口，“沈夫人和少夫人都在南岭？” “对啊。”林夫人点头。 “那……那你有空就多去坐坐吧。”林刺史说，还能打听摄政王的动静。 小妾就道，“那妾身得空就陪夫人一起去。” 林夫人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一个妾室，还想出门去跟王妃应酬？ 把自己当什么了。 第1139章 时间如流水的前夕 林夫人自是不可能带着一个小妾去拜见沈时好的，不仅是丢了她的颜面，也是对王妃的不尊重。 可是这位陈姨娘不这么想，她眼见着林夫人因为经常被邀请去王府做客，林刺史都高看她几眼，甚至还经常去林夫人的屋里，她就坐不住了。 陈姨娘亲自领着林小胖子登门，说要拜访沈时好。 桐花本来还以为她是林家的下人，毕竟还牵着林小少爷的手过来的，一打听原来是姨娘，而且要来求见王妃和沈少夫人，就差没把人给打出去了。 看在林夫人的份上，沈时好也没直接打人，但也不可能出来见她。 “让她去偏厅等着。”沈时好说。 陈姨娘喜滋滋的，自以为她在林家受宠，还生了林刺史唯一的儿子，早晚她才是林家的夫人。 只是，她等了又等，茶都喝了几壶，肚子饿得叽叽咕咕，别说摄政王妃，连丫环都不见了。 林小胖子坐不住，“姨娘，我要回去了，我饿了。” “你不是最喜欢来王府吗，去找郡主玩啊，我陪你去。”陈姨娘拉着儿子就要去后院。 在垂花门就被婆子给拦下了，“这里王府，请不要乱走。” 陈姨娘气得忍不住掐住小胖子的手腕。 “哇嗷。”林小胖子痛得嗷嗷叫出声，用力甩开陈姨娘的手。 “我不要跟你来王府了，母亲每次带我过来，王妃都给我吃好吃的，你带我过来就只能喝茶。” 陈姨娘被他嚎了一声，脸都丢尽了。 “跟我回去！”她拽过林小胖子，气呼呼地回了林家。 林刺史还以为她在外面受气，连忙问是谁欺负她。 陈姨娘指着隔壁，“还不都是隔壁那个什么劳什子王妃，我去拜访她，她居然连见都不见我，她算什么东西……” 啪！ 林刺史一巴掌就甩过去，脸色煞白煞白的，“你个贱人，你也敢骂摄政王妃，你不要命了。” 陈姨娘被打懵了，自从成了林刺史的小妾，她都是被独宠着的，在林家的风头都要盖过林夫人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林刺史会舍得打她。 “你只是个姨娘，你觉得王妃会自降身份见你吗？”林夫人淡淡地说，“你在家里越矩是我不跟你计较，王妃是何等尊贵的人，今日没有把你赶出王府，已经是给了老爷面子。” “你切勿不要有下次，否则我和老爷要如何解释，难道要让王爷认为老爷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人吗？”林夫人淡淡地说着。 林小胖子在旁边叫道，“就是，周满满今天都不跟我玩。” 第999章 “郡主……郡主不是挺喜欢带你玩的吗？”林刺史大惊。 “今天郡主没出来见我，连铭哥儿也没有。”林小胖子很受伤。 林刺史深吸一口气，怒声呵斥，“以后不许你出去应酬，你只是妾室，外面应酬的都有夫人。” 陈姨娘委屈得嘤嘤直哭，却不敢再辩驳了。 林夫人深吸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解气。 第二天，林夫人就带着厚礼和林小胖子登门给沈时好赔罪了。 沈时好款待了林夫人，还在南岭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所有官眷前来赴宴。 在过了年之后，顾无辞也回来了。 商业街第一批商铺正式启用，顾无辞带着杭郡和扬州的商贾到达南岭。 五月份，沈时好的表弟崔宏栩开启了南岭第一艘前往远洋的商船。 进入古越的路也开始修建了。 随着港口的商船渐渐增加，南岭终于有了商贸港口的样子。 “王妃，第一批老兵到了，要怎么安排？”已经嫁人的南溪来到沈时好的身边低声问。 “安排他们到古越修路，等过一段时间，让他们以古越人的身份回到南岭就行了。”如今南岭做生意的人渐渐增加，最缺的就是人口了。 而且周序川还把南岭的城墙往外围扩建，地广人稀啊。 …… …… 日子渐渐平顺稳定，在南岭住了快一年的慕容音已经收到沈修则第三十封催归的信了。 “只有你大哥留在上京，我也是不放心的。”慕容音无奈地说，“皇上还想着心思给他送妾室，要不是我父亲如今还有兵权在手，只怕还想把我这个正室给换了。” “李煦还要脸，不会做出这种事。”沈时好笑道，“大哥也不会纳妾的。” 慕容音说，“我想把儿子留下来，女儿我就带回去了。” 其实她想把一双儿女都留下的，但女儿还太小了，就算她舍得，沈修则肯定也舍不得。 “你南岭这边渐渐繁荣，早晚要传回上京，皇上对你们忌惮存疑，必定会想法子对付你们。”慕容音很担心。 她担心留在京都城的亲人，会成为桎梏沈时好和周序川的棋子。 “放心吧，如今南岭的消息传不到他耳里。”沈时好说。 她和周序川好歹在京都城这么多年，要是在朝廷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当初怎么扶持李煦坐稳江山。 慕容音说，“那我就放心了。” “对了，母亲说要跟我一起回去。” 沈时好对沈夫人的心结还没完全解开，当初也说了不再认她的话，但心里也明白，母女之间怎么可能说不认就不认。 “父亲不会让她回去的。”沈夫人的性子不够稳重，就怕她回去会被利用。 慕容音笑着点头，“只有父亲有办法。” “大哥还不知道有平哥儿，大嫂，先别跟大哥说。”周平的身份能瞒过其他人，肯定瞒不过沈修则。 只要他知道周平，肯定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慕容音其实也猜到了，但她从来都没有问过，“好。” “本来我希望能够接长公主来南岭，但我觉得皇上不会同意。”沈时好叹息，她最担心就是皇上要困住长公主来要挟她和周序川。 “这次我回去，会想办法送长公主来南岭。”慕容音说。 “不必急，这件事需要慢慢筹谋。”沈时好道。 慕容音，“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尽管去做，我们自有保全自己的办法。” “只有你和周序川更强，让所有人忌惮，我们才是安全的。” 第1140章 八年后 岁月如梭，时间如流水，转眼过去八年。 “周御医，如何？”花太后眼神急迫地盯着周御医，想从他嘴里听到她想听的话。 “回太后娘娘，卢美人是积食造成的……” 花太后脸上瞬间垮了下去，满脸的失望。 卢美人羞愧捂着肚子，“太后娘娘……” “没用的东西。”花太后拂袖离开。 “……”卢美人的脸色苍白，眼泪差点落下来。 宫女小声安抚她，“美人不必伤怀，这次没怀上，说不定下次就怀上了。” “太后和皇上怎么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了，皇上宫里那么多妃嫔，这么多年都没有皇子公主出生，难道我是送子观音不成，明明就不是我的问题。”卢美人哭哭啼啼地抱怨。 吓得宫女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给捂上，“美人，这话可不能说出口。” 就算大家心知肚明，生不出孩子是跟皇上有关，可那也不能戳啊。 “奴婢听说，其实八年前皇后刚册立没多久，是有过身孕的，那时候都六个月了，还是个男婴，只是……只是被已经被废的贵妃陷害，腹死胎中，后来就再没有妃嫔能怀上了。” 卢美人今年才十六岁，八年前她还是个孩子呢。 不过，进宫的时候她是有听说的，皇上跟皇后是少年夫妻，两人相敬如宾，但太后不喜欢皇后，在皇后进宫没多久，就给皇上选秀，挑选了不少美人。 那位还在冷宫的废贵妃就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就因为这件事，皇上跟太后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 卢美人并没有身孕的消息也传到皇后这里。 她心中失望，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第1000章 “皇上，卢美人年纪还小，这次没怀上也是正常的。”皇后柔声劝慰着李煦。 李煦的脸色十分难看，他闭上眼睛压住心头的狂怒。 “朕的身子并无问题，为何这么多年迟迟都没有子嗣。”他怀疑过被下毒，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御医，但是都没有查出有任何问题。 皇后和其他妃子的身子也都没有问题。 那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明明八年前他还能让皇后怀孕的，要是那个孩子没有被害，他现在还有个儿子。 “来人，去冷宫，把那个贱人鞭笞五十。”李煦没有处死害死他第一个孩子的贵妃，而是留着她的命，不停地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皇后却已经恨不起来了，她甚至想过让贵妃死吧，她活着是受折磨，何尝不是折磨皇上。 “皇后，你说，是不是南岭做的？”李煦哑声问。 在失望一次又一次之后，他就开始怀疑，最有可能害他没有子嗣的人，就是周序川。 皇后说，“摄政王在南岭那样荒凉的地方，若是要害皇上，肯定会有端倪的。” 如果真是摄政王，那早就查出他们身体有毒，可这么多御医都看了，没有一个看出有问题的。 李煦沉着脸，目光阴鸷地望着前方。 今天已经有朝臣在说皇嗣的事，甚至有人希望他过继皇室中的孩子。 他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到而立之年，这些人就已经认定他生不出了，简直其心可诛。 “皇上，臣妾听说曲南如今更盛往年繁盛，不如臣妾陪您去曲南，既可散心，又能在曲南寻找名医，臣妾听说当年为太皇太后治病的神医，就在曲南隐居。”皇后说。 李煦点了点头，“朕也想去曲南微服出巡。” 曲南离南岭也不是很远，这些年来，南岭的消息都是一如八年前，他觉得有些奇怪。 他觉得周序川和沈时好一定会想办法改变南岭的。 而且，他的人根本安排不进南岭。 作为帝王，他不允许他的江山有不受控的地方。 …… …… 南岭已经完全不同以往。 如今的南岭商行拥有通往全世界的贸易航线，南岭口岸洋船聚集，商贾往来不绝，各国的商船，每年五六月间泊靠南岭港，带来异地的工艺品、土特产和工业品，在商馆卸货交易后，带着南岭丝绸的华贵、瓷器的典雅和茶叶的芳香，于九十月间乘风回归。 曾经荒芜的南岭，如今这里的行栈、作坊星罗棋布，能工巧匠荟萃，繁盛程度丝毫不比京都城更差。 周序川更是制定南岭商行十三条规定。 正是因为这十三条规定，才让南岭港的商贸能够发展得如此迅速。 从倘夷商得买贱卖贵，则行商必致亏折，且恐发生鱼目混珠之弊，故各行商与夷商相聚一堂，共同议价货价，其有单独行为者应受处罚，到夷船欲专择某商交易时，该商得承受此船货物之一半，但其他一半须归本行同仁摊分之，有独揽全船货物者处罚。 无论哪个商贾，只要在南岭做生意，就必须遵循十三规定。 而且商贾之间，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离开南岭，闭口不提关于这里的情况。 但人多口杂，关于南岭的变化，还是传出去了，只是为何消息在进了京都城之后就消失了，怎么也传不到李煦的耳中。 那就不得而知了。 “爹，你看到没有，那是我一开始买的商铺，当时只花了几百两，现在啊，翻了五倍都买不到。”乔响得意地指着前方的商铺。 商铺客人络绎不绝，大街上来往还有不少异国人。 乔丰尹感叹，“摄政王真是……非一般人物。” 谁能想到南岭在短短八年期间就能变成今日的繁荣。 那些当初嘲讽看不起摄政王的，只要来看过南岭，肯定要悔断肠了。 “可惜，港口周围的商铺都只租不卖，听说那都是属于王妃的产业。”乔响叹道，“咱们这位王妃，也是这个。” 看着儿子的大拇指，乔丰尹问，“王妃一介女流，她做了什么？” “要不是王妃，古越人怎么会归顺朝廷，不对，是臣服摄政王，王妃还亲自带着几个孩子出海了，整整一年才回来。” “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欧国的订单，听说她还跟那边的女王成了朋友。”乔响说。 乔丰尹深吸一口气，他虽然没有当过官，但也觉得，周序川夫妇真是……要让京都城的皇帝夜不能寐了。 第1141章 随便他怎么想 最近周序川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李煦微服出巡到了曲南，下旨要周序川岛曲南接驾，还想亲自来南岭，想看一看南岭的风光。 “瞒了他这么多年，是瞒不住的了。”沈时好把玩着李煦亲笔写的圣旨，“你打算怎么做？” “我去曲南见他，他要是真想来南岭，那就来吧。”他觉得李煦应该不敢真的到南岭。 沈时好说，“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些年我们收留那么多从各个军营退下来的人，他要以为我们养私兵。” “随便他怎么想。”周序川冷哼，李煦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带着四叔和顾行飞一起去曲南。”沈时好说，“要是他真的想来南岭，我先把孩子们送到古越镇去。” 第1001章 这些年，因为李煦忌惮跟周序川有来往的人，找了各种借口罢免周立和顾行飞的官职。 他们两人干脆就拖家带口来了南岭，如今周立是按察司的司长，负责掌管司法和监察，顾行飞是总管府的州府大人，掌管南岭民政的。 周序川并没有意见，这两个都是文官，李煦至少还能放心点。 他要是带上赵驱和柴耀，说不定小皇帝又要多想了。 如今也不能叫小皇帝了，都已经过了弱冠之年。 “皇上至今连个孩子都没有，肯定是要怀疑你的。”沈时好又说，“你说到底谁下手的啊？这么狠，让皇帝给断子绝孙了。” 周序川其实也很想知道，他虽然看不惯李煦的多疑，但也没狠心到让自己舅舅断子绝孙。 哦，不对，还有平哥儿呢，这孩子虽然没有李煦聪慧，至少踏踏实实，很是听话的孩子。 “会不会是……”长公主啊。 沈时好这话当然是不好说出来的。 周序川深深看了一眼妻子，“我问过她了，不是。” 哦，沈时好略感失望，那就真的不知道是谁了。 周序川笑出声，“后宫的女子明争暗斗，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说不定是哪位妃嫔做的。” 沈时好挑了挑眉，“这个锅指不定还得落在你的身上。” 夫妻俩正说这话，外面丫环回禀，说是顾夫人来了。 “多半是你妹妹来告状的。”周序川说，“你们说话，我去书房跟他们商量怎么应付皇上的事。” 沈时好揉了揉眉心，起身就见到沈真真气呼呼地进来。 “阿姐，你去劝一劝母亲吧，她逼着希姐儿练字帖，希姐儿的手指都写肿了，这还不肯让希姐儿休息，还要希姐儿下棋，希姐儿才八岁啊，她还是个孩子。”沈真真哭唧唧的，求沈时好去替她劝沈夫人。 顾希锦是沈真真的小女儿，她自己从小没有受过正经教导，便希望女儿能够当个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 来了南岭之后，沈夫人平日太过于无聊，便要帮着教导顾希锦。 一开始沈时好还拦着，她清楚沈夫人自己也是半桶水，不可能教得好外甥女，便从外面请了坐席先生回来，在王府划出一个院子，专门给孩子们上课的。 前几年还好，后来沈真真见周满满越来越不像传统大家闺秀，天天带着一群弟弟在外面野跑，她害怕自己的女儿变成周满满的样子，便约束着顾希锦不许出门。 沈夫人疼爱小外孙女，跟沈真真保证会教出一个名门贵女，这才教了不到五天，沈真真就自己受不了了。 她看着女儿一边哭一边写字，她的心都要碎了。 “你直接跟母亲说不就行了。”沈时好说，她不怎么管她们母女的事，反正是吃力不讨好。 沈真真道，“怎么没说，我一说她就哭，说我嫌弃她，我哪里是嫌弃她啊，只是觉得希姐儿就算学不会就算了，以后有我和她爹在的，总不会让她吃亏的。” “你想得开就好。”沈时好笑了笑。 “我是劝不了母亲，你还是去找父亲吧。”这些年，沈夫人的脾性是一点都没改，一点事都能哭哭啼啼，她不怎么理会，能管得住的只有父亲。 “……父亲说你才有办法。”沈真真说。 所以恶人就是要她做吗？ “那你就想个办法，让母亲把注意力转到父亲身上去就行了。”沈时好说，“实在不行，你让希姐儿明天跟着满满几天，母亲管不到满满的。” 沈真真又为难了，实在是满满着实一点名门贵女的样子都没有啊。 十二岁的姑娘家，天天带着一群弟弟在外面跑马射箭，还自己开了商行做生意，摄政王夫妇也不管，由着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听说满满最近跟着顾东家跟那些夷人谈生意，你见过夷人没有，高高壮壮的，还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都渗人。”沈真真害怕地说。 “人家只是因为生活在世界的另一边，才跟我们长得不同，其实一样都是人，没有什么可怕的。”沈时好无奈说。 “阿姐，你就不怕以后满满名声不好嫁不了好人家？”沈真真问。 沈时好笑了，“满满的父亲是摄政王，祖母是长公主，还有哪个人家能比我们更好的？” “再说了，满满年纪还小，我们不考虑她以后要嫁什么人，只看以后谁能配得上她。” “人生短短几十载，不要活成别人希望的样子，怎样快活怎样活，这样才不枉此生。” 沈真真说，“阿姐，你真是洒脱。” 她讪讪地看了沈时好一眼，“当初如果不是我不懂事，你没有跟苏屿恒和离，那你的人生或许就不同了。” 提起早已经在记忆中成为尘埃的故人，沈时好心境平静，“不全是你的原因，我和苏屿恒和离是早晚的事。” “听说苏屿恒如今落魄得很，在军营里当个百户。”沈真真感叹。 “你还跟他联系？”沈时好挑眉。 “没有，就是别人在说的，我听了一耳朵。”她差点因为苏屿恒跟顾行飞和离，她现在哪敢联系苏屿恒。 她早就忘记他了。 沈时好说，“我想出去商行看一看，你要一起去吗？” 沈真真听说商行有许多海外来的珐琅饰品，“去，我也去。” 第1002章 第1142章 破防了 李煦从京都城兴致盎然地南巡，所到之处都繁华热闹，百姓安居乐业。 这是他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八年的结果。 “若是父皇看到如今大锦如此繁盛，那该多好。”李煦感叹一声。 花太后看了他一眼，“江山稳固是重要，绵延子嗣也是先皇想看到的。” 李煦脸上的笑容淡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难道是他不想有子嗣吗？ “郡守为哀家挑了几个年轻女孩来解闷，皇上若是得空，也可以来欣赏。”花太后说。 皇后在旁边听到这话，心头感到刺痛，勉强维持微笑。 李煦这一路不是没有宠幸过底下官员送来的女子，他也希望能够有好消息。 “走吧，今日曲南的郡守说送来一件宝物，母后和皇后陪朕一起去观赏吧。”李煦主动牵起皇后的手，对她温和地笑着。 皇后心中微暖，“好。” 曲南郡守送来的是一座跟人一样高的时钟。 制作精美，且整点的时候还会发出嗡嗡的钟声，时钟的刻钟也不同，跟宫里的刻钟并不一样。 “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李煦很惊叹，他研究了许久，“这一个时辰是……转动一格吗？” “皇上，咱们的一个时辰，时钟显示的是两个小时。”曲南郡守说，“这时钟是从夷人手中得来的，还夷人许多工艺品，都是锦国没有见过的。” “夷人？”李煦挑眉，“曲南商贾已经跟夷人做生意了？” 曲南郡守摇头，“回陛下，微臣听不懂那夷人说的话，不过，听那夷人的意思，他是从南岭过来的。” “南岭？”李煦的神色微变，“你确定他说的是南岭吗？” “微臣……微臣不敢确定。”曲南郡主忙说。 李煦目光阴沉地看向吕昴生，“立刻去查清楚！” 吕昴生不敢拖延，很快从曲南的商贾中查出来，大多数出海的商贾都是来自南岭港，而且南岭早就不再是他们以为的荒凉之地。 从杭郡到扬州，到曲南，这些地方的繁盛都跟南岭这些年的变化脱不了关系。 “四方珍怪，莫此为先，沐宝溢目，商舶远届，委输南州、富实，韧积……”吕昴生每说出一句话，都让李煦的脸黑了一分。 吕昴生额头冒出细汗。 这些都是那些商贾暗地里对南岭的形容。 在李煦对南岭不以为然的这八年，南岭以沉默的姿态，默默地变成一个富强繁盛的地方。 是李煦无法掌握的地方。 “皇上？”吕昴生抬起头，心中忐忑。 “周序川隐瞒得真好。”李煦低声说。 “他如果想要谋权篡位，朕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吕昴生急忙说，“皇上才是天命之子，周序川如何跟陛下相比。” “找人亲自去南岭，朕要知道，南岭如今的真实情况。”李煦说。 从曲南到南岭，来回最多就是八天的时间，李煦要等最后的答案。 吕昴生不敢迟疑，他找了一队商贾，佯装成其中一员，跟着船队一起前往南岭。 在商船靠近港口的时候，他已经被震惊了。 南岭港是他见过最大的港口，而且商船来往密集，整个南岭商城的规划有序，竟是连京都城都是比不上的规整。 路上还能见到不少夷人。 “去市舶司！”吕昴生背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等他到市舶司了解一艘货船该交的税收，他彻底傻眼了。 南岭一年的税赋，居然相当国库一年三分之二的税收。 吕昴生已经可以预见，皇上得知这件事，该是如何震怒了。 本来以为将周序川赶到南岭，会让他失去一切助力，让他失去斗志。 结果，周序川把南岭给变了个天地。 相对皇上这些年的政绩，周序川所做的实在太突出了。 要是公告天下，只怕所有人又要拿摄政王跟皇上对比。 如果周序川是皇上……吕昴生用力摇头，将这个可笑的念头给甩出去。 皇上才是正统，就算周序川能力出众又如何，他永远都只能是臣子。 吕昴生不敢迟疑，在了解南岭的情况之后，急忙赶回曲南。 李煦听了他的表述，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晚。 第二天便下旨，要周序川携带妻儿前往曲南面圣。 旨意刚送出去不到两天，李煦又改变主意，接连下旨，命周序川准备接驾。 李煦要亲自来南岭。 第1143章 圣旨到 因为几个孩子都喜欢吃离支，沈时好就让人从古越请教种植方法，在王府里的后山开辟一片果园出来，种了几十棵离支。 今年的收成很好，沈时好一大早就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不可以贪嘴吃多了，上次林脩就吃多了，长满嘴的泡。”沈时好叮嘱着孩子们。 周满满从离支树后面露出一张俏丽的脸庞，精灵顽皮的神色，一双干净灵动的眼睛闪着笑意，“那是小胖子贪吃，我们都不敢吃那么多，他吃了小半筐。” 一个少年窘迫地开口，“我不胖了！” 沈时好忍着笑，林脩前两年开始拔高，的确已经没有小时候肉嘟嘟的模样，倒是生得俊朗，体格高大，不再是小胖子了。 第1003章 不过因为几个孩子一起长大，习惯小时候称呼，一直都没改口。 周平和沈贯铭两人提着一筐离支从林子里出来。 “姑母。” “娘亲，今年的离支收成更盛去年，这些离支不经放，吃是吃不完的，我们能不能拿来酿酒？”周平期待地看向沈时好。 “今天摘的用船送回京都城给你舅舅舅母他们，酿酒，或者晒成果脯都是可以的。”沈时好说。 “周知跃，你怎么又爬树上去了！”周满满娇声呵斥了。 真是的，才稍微没看住，周知跃就跟泼猴一样爬上树了。 “上面的离支更大，我要去摘。”周知跃是年纪最小的孩子，但也是最皮的，平日只听他姐姐的话。 他自小就跟着周序川习武，虽然才九岁，别说上树了，要不是周序川管得紧，他都想下海游泳了。 还没有摘到他最想要的那颗大离支。 周满满已经上去把周知跃给拎下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爬树，我就让你下不来。” “娘亲，姐姐又欺负我！”周知跃不敢跟周满满定罪，委委屈屈地跑来沈时好身边告状。 “你去年在树上摔了下来，自己忘记了？”还好下面铺着树叶，不然得摔断腿。 小孩子忘性大，周知跃的确全都忘记了。 “满满，你一会儿挑一些给外祖母和姨母送去。”沈时好吩咐着周满满。 “一会儿外祖母见了，又要说我没有闺秀的模样，少不得又要我脸上抹各种胭脂。”周满满露出个一言难尽的神情。 周序川和沈时好对女儿的教育向来不拘泥所谓大家闺秀的琴棋书画和三从四德，他们都希望女儿能够怀抱海阔天空，满心清透，不染尘色。 自由快乐成长的周满满让沈时好很满意，她洒脱果敢，爱护兄弟姐妹，眼界远阔，可落在沈老夫人的眼中，这个外孙女皮肤不够白皙细嫩，举止不够端庄有礼，反正怎么看都是毛病。 还跟沈云峰吐槽了许多遍。 她每说一次，沈云峰第二天就带着外孙女出去跑马狩猎。 现在沈老夫人也不说了，她怕沈云峰最后也这么教她的亲孙女。 没多久，周序川议事结束也过来了，有父亲在这里，周知跃老实不少。 “要去曲南吗？”沈时好低声询问。 “圣旨才送出不到两天，又追着下了一道圣旨，我猜小皇帝是想来南岭了。”周序川笑着说。 所以刚才顾行飞和周立等人才会如临大敌都来找他商议应对方法。 经过八年的沉淀，南岭一应官衙都运作得非常顺畅，他的心腹几乎都被他用各种方法带到南岭了。 除了他的母亲大长公主。 李煦不肯放心，大长公主便也不离开京都城，带着孩子和盛准这些年一直都在行宫。 周序川接到圣旨的时候，正在陪着沈时好在摘离支。 “王爷，王妃。”周根疾步走来。 “圣旨来了。” 周序川和沈时好对视了一眼，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顾行飞和周立等人都已经在大厅候着，他们也想知道，皇上在得知南岭的真实情况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周序川一边擦拭手上的泥土，一边慢悠悠地走来。 沈时好也带着孩子们跟在他身后。 大厅里，沈云峰、顾行飞、周立、赵驱等人都在看着他。 来传旨的是熟人了。 李煦身边的徐公公，他看到周序川不减当年的俊朗和威严，眼神颤了颤，似是有无数的话想说。 可他还是捏紧手中圣旨，提声开口，“摄政王听旨。” 和周序川猜测的一样，李煦果然要来南岭了。 “臣，接旨。”周序川从徐公公手里接过圣旨，随意地交给旁边的赵驱。 “徐公公，别来无恙。”周序川说。 徐公公年轻时候就伺候先皇，也是看着周序川长大的，阔别快十年，这位曾经被人认为是吊儿郎当的少年郎，已经是南岭之王。 他一路来将南岭的繁盛都看在眼里了。 只可惜，只可惜…… 他又看向周序川旁边的沈时好，微微感到诧异。 岁月似乎特别优待这对夫妇，竟是一点都看不出有老去的样子，依旧那样耀眼动人。 “刚摘的离支，徐公公尝一尝。”沈时好笑着说。 徐公公低下头，掩去眼中的酸涩，“王爷，王爷，奴才是奉皇上之命来传旨，接下来便要为皇上的到来先做准备。” 沈时好含笑点头,“有徐公公亲自操办，那自然是最妥帖的。” 她转头吩咐周根，“根叔，你去开了旁边的宅子，领徐公公过去看一看，需要怎么布置添置，你只管听徐公公的吩咐。” 继续李煦要来南岭，那自然是要将他好好地伺候着。 “是，王妃。”周根领命。 徐公公识趣地跟着周根离开，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宫人脚下却不太想动，其中一个更是皱眉询问，“皇上到来，难道只是住偏院，王爷理应将正院让出来。” 话音才刚落下，周序川抬眸淡淡地扫过去，眼神沉冷平淡，却似有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那宫人脸色煞白，差点就双腿发软跪下来。 “放肆，这里岂有你说话的地方。”徐公公怒声地呵斥。 第1004章 “是，是。”小宫人颤抖着点头，不敢再置喙。 徐公公在心里叹息一声，他知道皇上见到摄政王肯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十年前，摄政王辅佐皇上，只为先皇的养育之恩，他都不可能做出悖逆之事，可皇上将摄政王赶出京都城，就犹如放猛虎归山。 如今摄政王的恩情已经还了，他根本无需再掩藏自己的能力和魄力。 何况摄政王身边还有当年赫赫有名的沈小将军。 徐公公再次摇头轻叹。 第1144章 平哥儿怎么办 周序川并不担心李煦来了南岭之后会做出什么事。 他只担心李煦会认出周平的身份。 “要不，把平哥儿先送去古越镇，这样皇上就不会见到他。”沈云峰说。 沈时好轻轻摇头，“当初怀霁有外室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皇上来了肯定会问起他，若是刻意将他藏起来，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周平的确是最大的麻烦。 因为他的生母是花太后的侄女，本来就跟花太后有几分相似，如果仔细看，周平的五官是长得有些像皇上小时候的样子。 只不过周平在南岭长大，又经常被周序川带着出去，皮肤黝黑，乍一看还是不太像的。 但是！ 李煦是来挑刺的，任何一点能够引起他怀疑的，他都 不会放过。 “那怎么办？”沈云峰皱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不能阻止李煦到南岭，难不成还能让周平凭空消失。 周序川说，“之前老头子给我留了一种药，吃了能够使容貌有轻微变化。” 他这些年装成商贾离开南岭时就吃过的。 “只是平哥儿年纪还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周序川说。 沈云峰想说有什么不能吃的，但一想到周平的真实身份，他又说不出口了。 李煦成亲这么多年，后宫妃嫔无数，连个子嗣都没有，只怕以后也无法留后的，那周平就是先帝唯一的骨肉了。 幽禁的晋王前两年已经病逝了。 念着和先帝的君臣情分，沈云峰也不忍周平再有意外。 周序川和沈时好对视一眼，“把几个孩子都送去古越吧，只送一个太显眼，所有孩子都在古越，皇上也不好说什么。” “好，那就这么办。”沈时好同意周序川的做法。 沈云峰点了点头，“只能这么做的。” “我去跟几个孩子谈一谈，他们都长大了，会明白我们的做法。”沈时好说。 其实孩子们都不清楚周平的真实身份。 周满满长大后知道周平是所谓外室女，还小心翼翼试探过沈时好的心思。 她担心沈时好会因为周平的身份跟周序川感情不再和睦，也担心她会不喜欢周平。 沈时好不能说出周平的真正身份，只能跟女儿说，周平是无辜的，她不会迁怒无辜，让女儿好好照顾周平。 这么多年的相处，满满是真的把平哥儿当弟弟了。 周平是个善良有礼的孩子，沈时好希望他一辈子都平安顺遂。 周满满和周知跃姐弟听说要去古越住一段时间，是一点不悦都没有，姐弟俩已经在商量到了古越要哪里狩猎，他们在古越也有相识的朋友。 已经有一两年没见过面了。 其他孩子自然都乐颠颠的，巴不得立刻就去古越。 沈时好哭笑不得，让人给黎里送了信，让他先安排住所，三天后就将几个孩子一并送去古越了。 只留下沈真真的女儿，刚好有些风寒，沈真真舍不得女儿。 一切准备就绪。 暗卫传来消息，李煦的船队已经在半路了。 商姜柔为了迎接花太后和李煦，只能放下所有生意，急忙忙地赶回南岭。 这些年她都没有回过京都城了，花太后对此很有怨言。 但是商姜柔却觉得很自由自在，在她的带领下，商家堡越来越强大，她还在交趾和暹罗都有生意。 见识过世界的广阔，她就更不愿意一辈子只生活在后宅之中。 让她嫁人，留在后宅相夫教子，那就像将她关在笼子里一样，她的世界应该是在远方，而不是一亩三分地。 沈时好对此也挺无奈，因为顾无辞也不肯成亲。 顾无辞身边并不缺红颜知己，只是他是片叶不沾身，也不打算有子嗣。 “你别学了顾无辞，他年纪已经不小，小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了，你难道真的一辈子都不成亲了？”沈时好笑着问商姜柔。 八年的时间，商姜柔变得更加美艳大方，虽然肌肤不够白皙，但一双眼睛却灼亮如黑曜石，“还没遇到哪个男子能让我放弃目前生活的，我就不强求了。” “顾大哥……不像凡人，他说他是来体验生活了，时间到了，就要回去的。”商姜柔低声说。 怎么会没有心动过呢，她喜欢过顾无辞的。 可是，顾无辞就像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他的心永远都是在游走的，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有时候看着顾无辞，商姜柔都觉得他下一瞬间就会消失在这浩渺天地。 沈时好在心里轻叹一声，“太后也随行来了南岭，阿柔，她对你的婚姻大事非常上心的。” “我知道。”商姜柔轻叹。 这么多年，花太后用了各种方法要她回京都城，之前还想给她赐婚的。 第1005章 只是赐婚旨意就算来了南岭，商姜柔也不想回去。 她将郡主的圣旨给送回京都城。 如果花太后一定要逼她，那她连母亲都不认了。 花太后这才终于消停。 不过这次花太后来了南岭，那肯定会想各种方法要求商姜柔回京都城的。 过了两天，皇帝出巡的船队已经来到南岭港口。 周序川率领南岭的官员在港口亲自恭迎这位年轻的帝王。 第1145章 都是笑话 李煦从远远看到南岭的港口时，他的眼睛就再也不见一丝笑意。 阴霾密布，全身散发阴鸷气息。 连皇后和太后都不敢靠近他，只是躲回船舱，她们都知道李煦在气什么。 周序川把南岭变得太好了。 全天下人都知道南岭不同以往，南岭一年的税收已经抵得上三分之一的国库税赋。 只有李煦不知道。 他在京都城在皇宫里洋洋得意，以为没有摄政王，他依旧能够把锦国变得如此祥和安定，以为他的能力胜过摄政王。 甚至去祭祖的时候，还会在心里跟先皇说，“看吧，父皇，没有摄政王，我也能当好这个皇帝。” 八年了，他每一天都在证明自己比周序川更适合当皇帝。 他以为自己的确是证明这一切了。 都是笑话！ 从踏入杭郡开始，他感觉到周序川这八年不停在打他的脸。 荒凉贫穷的南岭会有如此繁盛的港口吗？ 即使还没靠岸，他都能看到港口商船密集，独特整齐的建筑有一种巍峨气势。 那是他在其他港口都没有见过的。 “皇上，靠岸了。”吕昴生小声地提醒。 李煦回过神，港口已经近在咫尺。 周序川高大挺拔的身影离他不足百米。 阔别不到十年，这个摄政王即使远离政治中心，屈居在南岭这个弹丸之地，他依旧风采不变，甚至更加内敛稳重。 像一把藏起所有锋芒，却依旧让人不敢轻视的宝刀。 李煦微微垂眸，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恭迎皇上。”周序川带着南岭官员行礼。 “摄政王，平身。”李煦平静地开口。 他百感交集，却还是勉强说出几句场面话。 周序川看出李煦此时肯定在后悔，后悔当时把他赶到南岭。 “皇上，这就是南岭的港口，南来北往，海路畅通，总算是让南岭不再荒芜。”周序川淡淡含笑，不介意继续往李煦心口扎刀。 “摄政王，皇上舟车劳顿，还是先行回去休息，等日后有空，再来巡视这港口。”吕昴生眼见皇上的脸色更加不好，立刻阻止周序川继续说下去。 周序川只是笑了笑，“皇上，请。” 他们以为港口已经是强烈的打击，直到他们进城，看到更加繁荣热闹的商业街，还有崭新整齐的街道民居，李煦胸口闷痛起来。 “皇上！”吕昴生有些担忧地看向李煦。 李煦透过马车看向外面的街景，“吕爱卿，如今的南岭与京都城相比如何？” “……”吕昴生自上次来的时候就被震撼到了。 他还去了商馆看过，京都城看似繁华，但百姓并不比南岭的富庶。 片刻的迟疑，便是答案了。 李煦呵呵冷笑，“朕小看他了，他真有能耐啊。” 可惜周序川一点都共情到李煦此时的憋闷，他骑着马在旁护驾，兴致勃勃地说着南岭的情况。 “原本南岭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臣刚来的时候，连鸡鸭牛羊肉都吃不上，整天就只能吃鱼，吃得快吐了，整个南岭拢共没几个人，哎，差点以为要饿死在这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算给臣找到了办法，虽然做生意上不得台面，但人都快饿死了，哪还能管面子呢。” “这港口一开，周围的渔民都来了，南岭这才渐渐有了人气。” “皇上， 你觉得南岭怎么样呢？” 李煦紧握的手指都快掌心戳出血洞了。 是啊，当初的南岭连吃个鸡肉都难，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繁花似锦的地方了。 他听出周序川是故意在跟他说这些话，他却一句呵斥都说不出。 全天下都知道当初他是故意要夺周序川的权，现在周序川绝壁逢生，将南岭变得这样好，别人只会夸周序川有本事。 背地里肯定在笑话他这个皇帝。 瞧瞧，他撵走了摄政王，以后亲政就能坐稳这个江山，实际上呢？即使是在鸟不拉屎的弹丸之地，周序川依旧风生水起。 “摄政王，你哪来的银子建港口？”吕昴生看着李煦阴沉的脸色，开口打断周序川的话。 周序川薄唇上扬，“当年本王把所有的家产都卖了，跟其他商贾借了银子，才修建了如今的港口。” “要是这个港口不成功，那本王如今只怕要落魄得连口饭都吃不上了。” 李煦转头看过来，透过车窗看着周序川俊朗的脸庞。 “最近朝廷有意要禁海，若是禁海了，摄政王，你的这个港口又有何用。” 吕昴生的脸色骤然一变，失声开口，“陛下……” 这样的话，怎么能在南岭就说出来，就算真的要禁海，那也要回京都城再说啊。 周序川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李煦说出这样的话，他只是回眸淡淡地望着这个表弟，似有锋芒从眼中闪过。 第1006章 “无论是禁海还是开海……朝廷都有朝廷的理由。”周序川不在意地说。 李煦的脸色白了白，他明白了。 无论他有任何决定，对周序川已经起不了任何威胁。 他心底隐隐有些后悔，刚才冲动之下的话，说得太快了。 来到摄政王府，李煦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沈时好。 “臣妾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沈时好领着官家女眷在王府恭迎圣驾。 李煦看向沈时好，嘴边的师父却已经叫不出来了。 花太后往前几步，冷淡地扫了沈时好一眼，视线就落在商姜柔的身上。 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了，她都要上前将女儿抱在怀里。 “阿柔姐姐。”这时，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从花太后身后出现，她的容颜与花太后有几分的相似，生得如花树堆雪，美丽不可方物。 这就是长乐公主了。 商姜柔含笑上前，“见过长乐公主。” “许久没有见阿柔姐姐，今日终于能够见面，阿柔姐姐一会儿可要陪我好好说话。”长乐不顾他人投来的视线，只拉着商姜柔说话。 其他官眷见了，只是面面相觑，觉得这个长乐公主似乎不太给摄政王妃的面子。 花太后嘴角含了笑，终于看向沈时好，“摄政王府，多年不见，你风采依旧。” “托太后娘娘的福，臣妾在南岭过得还算可以。”沈时好不卑不亢地说。 花太后望着依旧美艳的沈时好，有种经年隔世的恍惚。 第1146章 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李煦在大厅坐下后，周序川和沈时好领着南岭的官员和女眷行礼。 听李煦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只留下几位三品以上大臣，其他都退下了。 沈时好送花太后和皇后前往隔壁院子先行休息。 “摄政王妃，怎么没有看到周满满啊？”长乐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时好。 所有人都来行礼了，她最想见到的周满满却不见踪影。 这些年她努力学习琴棋书画，保养自己精致美丽的容貌，就是想着有一天看到周满满，要彻底地将她比下去。 她永远记得，在她刚回宫里那些年，大家谈到周满满都是喜欢的，似乎她这个长乐公主都比不上一个王爷之女。 沈时好说，“南岭天气渐热，满满和其他兄弟姐妹都去山里玩了，公主若是想见满满，我让人带你前去古越镇？” 长乐公主脸色一沉，“本公主要见她，她应该来见我，怎么是我要进山。” 商姜柔皱了皱眉，几年不见，这位长乐公主是更加傲慢了，而且越发有公主的气势了。 “公主说的是。”沈时好含笑点头。 长乐公主心中得意，大名鼎鼎的沈小将军又如何呢，如今还不是要听她的命令。 “你们这个王府未免也太寒碜，难道就要我和母后住这样的地方？”长乐公主又开始挑剔。 沈时好淡淡浅笑，“这已经是南岭最好的宅子，公主若是不喜欢……” 长乐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沈时好。 “那我也没办法。”沈时好摆了摆手。 “你……”长乐的脸色一僵，怒火噌噌往上冒。 花太后终于制止长乐继续失态，“摄政王妃如今是越来越圆滑了。” 沈时好知道她指的是自己嘴上说着是，却没有应下要去将孩子接过来的意思。 “年纪渐长，总该学会世故。”沈时好说。 花太后如今最听不得别人说年纪大了。 特别是她每天早上看到自己头上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她更忌讳别人说起年纪。 “说起来，摄政王将南岭变得这样好，也算是为朝廷做了一件好事，你们立功了。”花太后说。 一句话就想让南岭又回归朝廷，沈时好连个眼神都懒得搭理花太后。 “太后娘娘，你们舟车劳顿，臣妾让人准备了一些南岭的膳食，也不知你们吃得是否习惯。”沈时好说。 花太后蹙了蹙眉，“摄政王妃……” “太后娘娘，这些膳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肯定会合您的胃口。”商姜柔上前扶着她的手。 花太后还想跟商姜柔好好说话，暂时放过了沈时好。 “不打扰太后娘娘休息。”沈时好福了福身。 “摄政王府，希望明日能见到周满满站在我的面前。”长乐冲着要离开的沈时好傲慢叫道。 沈时好的脚步慢慢地停下，她微微侧头，眸色凌厉地看向长乐。 仿佛有万千寒剑扑面而来，周围气氛变得肃杀森冷。 长乐背脊一阵发凉，她胆怯地避开沈时好的目光，不敢再抬头看过去。 片刻，沈时好才淡淡地说，“古越镇甚远，一来一回费时间，公主多等些时候了。” “……”长乐紧紧地咬唇，看着沈时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 她懊恼地跺脚，“不过是个没有权势的摄政王妃，在我面前嚣张什么，早晚皇兄把你们全都杀了。” 花太后安抚着长乐，“你是公主，不要跟这些身份不如你的人动怒，先回去好好休息。” 长乐嗯了一声，她看了周围摆设一眼，屋内床榻桌椅全是上等木品，每一件雕刻都匠心独具，更别说那些连她都没见过的精致摆设。 都说摄政王一家子是在南岭吃苦，这哪里有苦可以吃。 第1007章 分明比皇宫还要奢侈。 长乐更想知道在这个环境中长大的周满满究竟变成什么样子。 商姜柔看出她的心思，只能安慰几句，说给她准备了在海外买来的首饰，这才把花太后和公主的心情哄好了。 “母后跟阿柔姐姐肯定有许多话想说，我就不打扰你们，我去看阿柔姐姐给我准备的首饰了。”长乐笑着说。 “阿柔。”花太后牵着商姜柔的手，望着和前夫长得更像的长女，她的心一片酸涩，“你是真狠心，这么多年也不回京去看望哀家。” 商姜柔无奈说，“我不去京都城，对您才是最好的。” 她和皇上是同母异父，她的存在就是皇上心里一个钉子，她去碍眼做什么。 花太后说，“阿柔，这次你跟哀家回去，你别以为沈时好是真的对你好，她清楚你的身份，不过是要利用你来对付哀家。” “太后娘娘，您想多了。”沈时好才没这样的闲情逸致，京都城那些人，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她要是真的对你好，这么多年了，她会阻止你成亲吗？她就是担心你有夫家可以依靠，想方设法地让你孤身一人。”花太后怒道。 商姜柔哭笑不得，这种早就认定事实的思想，真的很难跟她解释清楚。 “阿柔，你跟母后说实话，摄政王他们有没有造反的心思？”花太后低声问。 “没有。”商姜柔皱眉说。 花太后道，“南岭看着一点都不比京都城差，谁知道周序川是怎么想的，阿柔，你跟皇上才是最亲近的，要是周序川有异心，你一定要告诉皇上。” “太后娘娘，当初是皇上把摄政王一家赶到南岭，如今南岭在摄政王的努力下终于不再贫穷困苦，他是为了让南岭百姓的日子能够过得更好，不是为了造反。” “要是你们这么怕摄政王造反，那为什么要赶他离开京都城？” “如果摄政王真的有异心，您和皇上还能在京都城高枕无忧这么多年吗？” 听着商姜柔的质问，花太后哑口无言。 “太后娘娘，我听说，摄政王和王妃救过您和皇上好几次。” 做人就算不能知恩图报，那也不能恩将仇报。 全天下人都知道，没有摄政王，皇上不可能坐稳这个江山。 花太后皱眉，“你如今竟完全偏帮他们了。” “……”商姜柔揉了揉眉心，“太后娘娘，这里是南岭，您在这里指责摄政王要造反，真的不担心吗？” “哀家不说了。”花太后脸色微变，“但是，哀家要给你指婚，你这次不能再拒绝。” 第1147章 开枝散叶 周序川恭恭敬敬地办了宴会，让南岭的官员都来拜见锦国皇帝。 宴会歌舞精彩，君臣把酒言欢，在外人看来，李煦对摄政王是尊重礼待，而摄政王对皇上同样忠心耿耿。 君臣两人互相说了这些年的想念之情。 不过，熟知周序川的人都看得出，他的笑容过于虚假了。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笑得也是非常勉强啊。 周立与顾行飞交换了个眼色，继续拿起酒杯，有摄政王在前面顶着，皇上迁怒不到他们身上的。 当初可是皇上将他们一贬再贬，最后把他们的官职都给抹了。 不然他们也不会到南岭来啊。 李煦此时心里情绪同样百转千回，各种滋味都有。 当了十年的帝王，他很轻易就能看出大臣们对他的敬畏是不是真实的，就如底下这些南岭的官员。 他们看似对他恭敬，其实一言一行都是在看周序川的眼色，他们敬畏的不是他，而是周序川。 “摄政王好本事。”李煦低声说。 “都是先皇教得好。”周序川轻轻颔首。 “朕瞧着南岭这些官员，不少都是跟王爷沾亲带故的。”李煦说。 周序川道，“没办法，当时谁都不愿意来南岭，我只好先从亲戚下手，能骗就先骗过来，皇上不知道，前两年他们这些官员是连俸禄都没有的。” 李煦心头一梗，无论是周立还是顾行飞，都是他将他们免去官职的。 他们会来到南岭，他确实没有任何可以置喙的。 “皇上，明日我再带你去南岭周边看一看。”周序川说。 李煦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想起这八年来，他可笑的得意。 朝中大臣有多少人是知道南岭真实情况的？听到他在嘲讽周序川的时候，是不是会在心里嘲笑他的愚蠢？ “听闻摄政王这些年除了添了个外室之子，摄政王府再没有添丁？”花太后突然含笑问道。 周序川淡淡地看过去，“臣有儿有女，已然足够。” “周家只你这一脉子嗣单薄，应该开枝散叶才是，这也是先皇在世时的希望。”花太后含笑说，“摄政王妃年纪大了，不好再为王爷绵延子嗣，哀家为你赐下两个侧妃。” “她们都年轻貌美好生养，定能为摄政王开枝散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沈时好，想知道这位摄政王妃会如何反应。 要知道，这么多年了，摄政王连个妾室都没有，虽然有个外室子，但那外室在王府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两年前死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 周序川低笑出声，“太后娘娘，既是年轻貌美好生养，那应该留给皇上才是，皇上也该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第1008章 天爷啊！王爷可真敢说啊。 他是直戳太后和皇上的心窝了。 皇上成亲这么多年，还没有一儿半女，难道是皇上不想要吗？ 是生不出啊！ 花太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窝被戳得生疼。 李煦则阴沉着脸，“摄政王要抗旨吗？” “不是王爷想抗旨，而是他不能违抗先皇的旨意。”沈时好风轻云淡地开口。 她含笑看向李煦和花太后，“当初我与王爷是太后娘娘赐婚，后皇上又给了臣女手谕，命周序川这辈子都不得纳妾。” “否则那外室在王府那么多年，怎么连个身份都没有。” 花太后震惊，“怎么可能，先帝怎么会给你这样的手谕。” 沈时好微笑说，“我拿军功换的。”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摄政王妃可是大名鼎鼎的沈小将军，曾经重创北狄三皇子而闻名天下。 她的军功，谁又能比呢。 花太后铁青着脸，“哀家乏了。” “恭送太后娘娘。”周序川嘴角上扬。 沈时好也跟着站起来，“臣妾送太后娘娘。” “不必！”花太后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沈时好。 李煦开口，“朕今日也舟车劳顿，诸位回吧。” 众人起身恭送太后和皇上。 没多久，宴会也就散了。 周序川和几位心腹只在外院的偏厅继续说话。 “王爷，我看小皇帝被气得够呛啊，恨不得一眼烧了整个南岭。”赵驱笑着说。 顾行飞道，“今日那吕昴生也找了我，言语都是试探，恨不得把南岭的税收和兵力都打听清楚了。” 周立有些担心，“只怕皇上会故意刁难王爷。” “刁难是必定的，早就有所料到。”周序川淡淡地说，“柴将军，那些旧部，可都安置好了？” “王爷放心，就算他们出现在皇上面前，皇上也认不得他们。”柴耀说。 周序川道，“我不担心皇上会认出他们，他们都只是军营小兵，皇上从来没见过他们，只是皇上身边的人，若是认出他们来，就徒添麻烦。” 柴耀拱手，“是，王爷。” “如今皇上知道南岭的真实样子，接下来只怕会想方设法要把南岭要回去了。”沈云峰沉声开口。 其他人的声音顿时一静，全都看向沈云峰和周序川。 虽然当初南岭给了周序川，并且允诺不插手南岭的政事，但皇上终究是皇上，如果他找个借口要南岭，除非周序川抗旨，难道还能不听吗？ 沈云峰说，“只要他找个借口，驻兵在南岭，怀霁，你想过该怎么办吗？” 周序川笑了笑，“还没发生的事，我不想。” “但是，这南岭是我们的地盘，就算是朝廷，也休想染指。” 听到周序川威仪坚定的话，其他人的心也定下来。 沈云峰说这些话，也是想提醒周序川，李煦并不是先帝，他的胸怀不够宽广，否则也不会在周序川平叛之后，将他给赶到南岭。 “王爷，徐公公求见。”这时，门外传来观海的声音。 屋里声音顿时静下来。 周序川对沈云峰轻轻颔首，起身走了出去。 徐公公很识相地站在院子外面，他拱手行礼，“王爷，皇上明日想去市舶司和港口巡视，请王爷明日陪同。” “那是自然。”周序川回道。 “还有……太后娘娘明日想宴请南岭官家女眷，还请摄政王代为转发王妃。”徐公公低头说。 “好。” 第1148章 李煦睡不着了 李煦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他身边的皇后被吵醒三次了。 她在心里叹息。 “皇上，您有心事？”皇后轻声问。 李煦抓着皇后的手，用力地握住，“皇后，朕心不安。” 皇后轻声问，“陛下是因为摄政王吗？” 她早就劝过他，不必来南岭的，摄政王这么多年在南岭偏居一隅，完全没有想要回上京的意思，这其实就挺好的了。 在今日之前，她虽然没见过摄政王，但也听说不少关于他们夫妇的故事。 就如同她父亲所说的，如果摄政王夫妇真的想造反，根本没有现在皇上什么事。 人家在南岭生活得好好的，皇上自己非要找添堵，能怨得了谁。 最离谱是太后，居然当众要给摄政王赐侧妃。 她当时内心已经不知如何吐槽。 “朕是不是比不上摄政王？”李煦低声问。 “皇上怎么会这样想，自从皇上亲政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大臣对您也很敬重，怎么会比不上摄政王。”皇后小声说。 “朕还没有亲政的时候，听到那些大臣背地里议论，他们都在感慨，都在可惜，可惜周序川不是先帝的儿子，可惜周序川不是新帝。” “他们说大锦不能没有周序川，却没说过大锦不能没有朕。” “朕想要推行新政策，内阁大臣都不同意，还要朕先问过周序川。” “他们眼里就只有周序川！”李煦的语气暴躁起来。 “朕才是先帝的儿子，朕才是真命天子！” 皇后静静地听着李煦的抱怨，脑海里却一直回想着她父亲跟她说过的话。 第1009章 英国公：“皇上比起其他王爷，一生平坦，皇位来得太轻松，且他自幼跟太后生活在行宫，观太后行事，皇上心性眼界比不上先帝，更比不上摄政王。” “短时间内他会依靠摄政王为他稳固朝廷，时间长了，怕是要生出间隙，会容不下摄政王。” “若是有朝一日皇上要跟摄政王彻底决裂，你身为皇后，切记尽量与沈小将军交好，就算日后……至少也能保住性命，他们夫妇是有大义的人。” 突然，她的肩膀被用力抓住。 皇后猛地回过神，她看到李煦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眼中已经有些狰狞，“皇后，你为什么不回答，你也觉得，朕比不上周序川吗？” “皇上，臣妾并没有这样觉得。”皇后柔声说。 “您和摄政王各有长处，皇上，您不必跟他相比的。” “可是，朕觉得，有他在的一天，朕的这个皇上一点都不自在。”李煦喃喃地说。 “朕都把他赶到南岭，大家都说这个地方贫穷荒凉，他偏偏能把南岭变成花。” 皇后内心，那是人家摄政王的本事啊！ “就算南岭如今繁华热闹又如何，就算这里日进斗金又如何，全天下都是朕的，南岭也是朕的。”李煦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声音几近疯狂。 皇后不由担心，皇上不会又要想什么昏招吧。 …… …… 翌日，李煦让人给他想办法遮住眼下青黑，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大厅，命令周序川带他去巡视市舶司和港口。 周序川亲自陪同，还让周立和顾行飞也随驾出行了。 “摄政王，朕想见一见那位传奇的锦国首富顾无辞。”上马车之前，李煦回头对周序川说了一句。 “回皇上，顾无辞出海未归，不知何时才回南岭。”周序川说。 李煦很是失望，他听说南岭商行的建成，其中都是顾无辞在背后推动的。 “皇上要见顾无辞还不简单，等他回来了，命他前往京都城即可。”吕昴生在旁边说。 “就不知摄政王是否愿意割爱了。” 周序川笑而不语，人都还没回来，说这些虚话做什么。 李煦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发现周序川如今对他的态度跟以前是大不相同了。 在他们从王府出发的时候，沈时好也忙碌起来。 既然花太后要宴请南岭的官家女眷，她自是要发帖将她们都请来。 “皇后娘娘驾到。” 沈时好正在看宴会菜单，听到皇后到来，便起身去相迎。 “皇后娘娘安好。”沈时好笑着行礼。 “摄政王妃不必多礼。”皇后将她的手扶住。 “王妃不记得本宫，本宫对王妃却是印象深刻的。”皇后笑着说。 沈时好有些诧异，她对皇后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年沈小将军带领黑骑大战北山军，正好父亲回京述职，本宫亲眼目睹沈小将军英姿。”皇后含笑说。 “只是那时候本宫年纪小，王妃应当是不记得了，本宫当时还想跟你讨要一支长箭，好拿回去跟姐妹们炫耀。” 沈时好恍然大悟，她记起来，确实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羞怯怯跟她求了一支箭。 “皇后学会射箭了吗？”沈时好笑着问。 “只学了皮毛，父亲就不让我学了。”皇后轻笑，“这天下，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当沈小将军。” 锦国只有一个沈小将军，她值得所有女子向往学习。 “本宫不是来叙旧，只是听说太后要设宴，便过来看看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皇后笑道。 沈时好望着皇后真诚柔顺的笑容，感慨李煦运气不错，娶了个好皇后。 “这是要准备的菜单，娘娘帮臣妾掌掌眼。”沈时好便不客气了。 皇后肯定比她更清楚太后忌讳的食物。 “好。” 皇后仔细看了起来，果然挑了两个太后和长乐都不爱吃的出来，又填补了另外的菜式。 “这一路南下，有不少官员都送了貌美女子来给太后娘娘解闷，今日她们也要一并出席的。”皇后突然轻声说，“王妃要多准备些坐席才好。” 沈时好挑了挑眉，“好。” 年轻貌美女子啊…… 花太后又想赐婚不成？ 看来要给家中有适婚年纪的儿女都提个醒，免得莫名其妙就被赐婚了。 “其他的没有问题了。”皇后笑着合上册子，“本宫听说南岭有一种水果，叫什么离支……” 沈时好笑出声，“我带你去果园，要亲自摘的吃了才甜。” 第1149章 太后设宴 皇后觉得和沈时好相处真是太轻松自在了。 要是摄政王妃还能住在京都城，那她在宫里还能经常召她进去说话，日子也就没那么无聊了。 摘了两筐的离支，皇后被日头晒得有些发晕。 沈时好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娘娘，没事吧？” “没事，就是气血虚，歇一歇就好了。”皇后说。 “去把府医请过来。”沈时好立刻吩咐桐花。 皇后按住沈时好的手，“本宫没有大碍的。” 沈时好只好作罢，大概猜到皇后是不想被别人知道她的身体情况。 桐叶来回禀，说是林夫人和黎夫人到了。 离宴席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她们多半是想来给她搭把手的。 第1010章 沈时好便带着皇后来到前厅，看到林夫人正在跟黎夫人在说真话。 “皇后娘娘，这位是刺史夫人，这是古越黎夫人。”沈时好跟皇后介绍着两个人。 林夫人连忙带着黎夫人上前行礼。 “黎夫人一直生活在古越，不太会说官话，礼仪也是这两年才学的，娘娘莫要见怪。”沈时好含笑说。 皇后让她们两个平身，自然是不会介意黎夫人规矩上一点不足。 很快其他人也陆续地到了。 给皇后见礼之后，和沈时好热络地聊了家长里短。 “王妃，您瞧我这个手镯。”赵驱的夫人伸出自己的双手，“昨天刚从海外送来的，听说那个什么不颠国的贵女们最喜欢这种镯子。” 跟大锦的镯子不同，赵夫人手中的金镯子上还有珐琅，色彩很是鲜艳，戴在手上很衬得肌肤白皙。 “哟，这珐琅的颜色烧得真好看啊。”林夫人夸了起来。 皇后有些好奇，盯着赵夫人的手臂看。 沈时好笑着解释，“娘娘，这是海外流行的饰品，也不知您喜不喜欢，这是昨天新来的坠子。” 桐叶将一个锦盒递过来。 晶莹水润的紫色宝石被金丝包裹，上面还点缀从未见过的宝石，这是一个胸坠，华丽而奢靡，且典雅轻盈，她一见就很喜欢。 “这是钻石，我们大锦还没有这样的宝石，很是闪烁好看。”沈时好说。 “确实好看。”皇后爱不释手。 沈时好见她喜欢，便亲自取了出来，“今日这宝石与娘娘的衣裳正是相衬。” 花太后到来的时候，在门外就见到大厅中一片和睦愉悦的交谈声，而且皇后还跟沈时好坐在一起，两人交头接耳似乎聊得很欢快。 本来就不喜皇后的花太后见到这一幕，心中就更加不喜欢了。 “太后娘娘驾到。” 大厅中 ，众人声音一静，彼此对视一眼，跟着皇后出门去恭迎花太后。 “皇后来得倒是早。”花太后撇了撇皇后，当众就下她的面子。 还以为 皇后会尴尬，没想她只是端庄浅笑，“是啊，臣妾小时候就敬仰沈小将军的风姿，如今能够见面，自然要早些来的。” 花太后的脸色发黑，狠狠瞪她一眼。 沈时好注意到花太后身后果然跟了十几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看来今日的宴会还真的是鸿门宴。 “太后娘娘，南岭众女眷都到齐，请太后娘娘上座。”沈时好垂眸说。 花太后环绕众人一眼，这才高扬下巴走到上位入座。 跟在她身后的年轻女子们全都忍不住打量沈时好，又不住看着周围，暗暗感叹这王府的奢华，也不是普通人能相比的。 要是真的能够得了摄政王的宠幸，不但能讨好太后，还能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 “哀家好像见过你。”花太后见到林夫人，只觉得她有些面熟。 林夫人福了福身，“臣妾以前随夫君在京，进宫给太后娘娘请过安。” “太后娘娘，她是刺史夫人。”沈时好面色淡然地说。 “原来是你。”花太后轻轻颔首，她知道南岭的刺史是皇上派来的，那这位林夫人就是自己人了。 花太后拿起酒杯，“你们都跟随夫君来到此地，诸位在南岭这些年受苦了，哀家听说南岭天气恶劣，想来是比不上京都城的。” “……”南岭天气恶劣吗？ 除了夏日是炎热了些，但其他时间都挺好的呀。 沈时好只是秀眉微挑，听着花太后一本正经地挑拨离间。 南岭究竟好不好，她们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怎么被太后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几句话就说动了。 “江南的水养人，哀家这一路挑选了些贤良温顺，貌美如花的女子，就当是哀家一点心意，回去可以伺候你们。”花太后含笑说。 这话一出，地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太后这是变相要给他们家夫君送小妾啊。 第1150章 那太后就请皇上废了我这个皇后吧 听到花太后的话，沈时好愕然地看过去，她再次怀疑，太后到底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说的话做的事都这么蠢呢。 当初她究竟怎样让先帝对她用情至深，明明刚认识的时候，是一个聪慧的女子。 难怪那座皇宫就这般可怕，能够将一个本来清透聪慧的女人变得这么癫狂？ 沈时好定定地打量花太后，曾经风华绝代的女人同样经不起岁月的洗礼，她头发花白了，脸上光泽不再，眼角也都是皱纹，凹陷的两颊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尖酸刻薄。 眼前的花太后真是变得太多了。 “母后，您不是说喜欢这些小姑娘的伺候吗？怎么还舍得送给别人。”皇后含笑说，心里却也被太后的举动给震惊了。 她以为太后只会挑两个送出去，没想到是想给所有南岭官员都送小妾。 疯了吧！ 这么明晃晃要给南岭官员送眼线，摄政王能容忍吗？ 只怕这些女子在圣驾离开没多久也要香消玉殒。 更何况其中还有些女子是伺候过皇上的。 “皇后，你是对哀家的做法有意见吗？”花太后恼怒地问。 “臣妾不敢。”皇后恭顺地说，她凑近太后的耳边，“皇上前几日还宠幸过两个姑娘，万一她们有孕了呢？” 第1011章 花太后的脸色一变。 她没有想过这个。 生不出孩子的女子，那就没有利用价值，就算送出去也不心疼，但万一有人怀孕了呢？ 花太后一时为难。 皇后把该说的说了，就让太后自己去纠结吧。 最后宴席结束的时候，太后还是只留着不久前才伺候皇上的，其他人全都赏赐出去了。 连沈真真都领到一个样貌出挑的年轻女子，她的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却又不敢在太后面前摆脸色。 沈时好只好眼神安抚她，让她先把人领回去。 她看了席上还有没送出去的年轻姑娘，有两个是刚才一直打量她的，眼神很是不老实。 “皇后，你随哀家回去吧。”花太后眼神凌厉地剜了皇后身前的胸坠一眼。 “是。”皇后没有抗拒，只是安抚地看了看沈时好。 回到住所，花太后就再也不想维持体面，她一把将桌上的杯子扫落，目光森冷地盯着皇后。 “你越发有本事了，才短短一天，你跟沈时好关系便这般好，该不会你们从前就认识，这些年是不是瞒着皇上在偷偷跟南岭通消息？”花太后阴沉着脸色，猜疑皇后的举动。 皇后在心里劝慰自己，太后已经老了，老眼昏花不要计较。 “臣妾小时候在京城也是住过一段时日，自然认识沈小将军，试问京都城有多少人是不知道沈小将军名号的。”皇后神色自若地回道。 花太后说，“你若是为皇上着想，就该想办法将外面那两个女子送到摄政王府。” “母后的意思是要违抗先帝的手谕？”皇后反问。 其实什么先帝手谕，花太后一点都不想遵守，从先帝要将她困在皇陵一辈子的旨意出来，她对先帝的感情就全都只剩下恨意了。 “哀家说要留下来给摄政王当侍妾了吗？”花太后冷着脸，“不能纳妾而已，难道当个通房伺候不行？” 皇后心中不悦，她皱眉说，“摄政王对王妃一往情深，未必会同意。” “男人哪有不喜欢新鲜的，你就敢笃定周序川在外面没有外室，他那个私生子是怎么来的，所谓的没有，不过是还没被发现罢了。” “你贵为皇后，难道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臣妾确实能力不足，比不上母后。”皇后大方地承认，反正这种得罪人的事，她才不会去做。 花太后被气得又是胸口闷痛，“没用的东西，哀家看你也只配抄经拜佛，连子嗣都不能为皇上解忧，你这个皇后能有什么用。” 这话就像利刃插进皇后的心，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谁说她不能有子嗣？她刚成亲的第一年，也是有过孩子的。 只太后非要找各种借口磋磨她，才让她的孩子没了的。 “臣妾的确没用，那太后就请皇上废了我这个皇后吧。”皇后冷冷地看了花太后一眼，转身就离开。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花太后指着皇后的背影怒骂着。 这边婆媳争吵的事很快就传到沈时好的耳中。 沈时好一笑了之，心里却难免感慨，这位太后跟当年的花贵妃真是判若两人。 据她所知，自从潘安源死了之后，太后的性格就开始大变，想必因为潘安源，她还怨恨着周序川和李煦的。 “阿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太后硬塞过来的人该怎么办？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成妾室的。”沈真真满脸的哀怨。 沈时好说，“太后赐人的时候也没说要让你当妾室看待，不是说伺候你和妹夫吗？” 那就伺候着，丫环不也是伺候人的。 “我明白了。”沈真真想通关卡，瞬间就笑了。 沈时好觑她一眼， “就算是伺候人的，你也别把她当下人使唤，到底是太后赐的，小姑娘本来也是出身官宦世家的，别让人找到把柄。” “我知道。”沈真真虽然心里不太快意，但也没想把怨气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对了，今日怎么没见到母亲呢？” 沈时好淡淡地说，“她早上起来有点不适，我就让她在屋里养病，不必来宴会了。” 其实她是担心她口无遮拦，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那我去看一看母亲。”沈真真说。 沈时好笑着点头，“去吧。” “夫人，长乐公主跟林公子在外面吵起来了。”桐叶神色凝重，疾步走来跟沈时好回禀。 “什么？”沈时好愕然。 难怪今天没看到长乐，原来书出门了，可她怎么就跟林脩吵起来了。 “去看看。”早知道就把林脩也送去古越，怎么就惹到长乐。 长乐知道今天花太后要设宴，她对这样的鸿门宴没兴趣，她这次来南岭，最大的乐趣就是想看周满满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 可惜现在还没见到周满满，她就想去外面看个热闹。 她在一家商行看中一个制作繁复精致的香囊球，那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制作巧妙，花鸟相依，纹饰自然，戴在身上还有香味飘散，反正她就是很喜欢。 正要开口买下，就被旁边一个少年抢先拿走了。 长乐想双倍价格买下，少年根本不理会她，拿了香囊球就要离开。 她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立刻就让人把他给拦下了。 第1012章 第1151章 这小子居然敢说他丑 林脩如今已经不再是小时候胖嘟嘟的样子，他已经长成高大俊朗的少年，平日除了跟着先生读书，就是到军营跟着赵驱他们练武。 今天他终于有休沐的时候，回家路上见到商馆有新到的饰品，他一见到这个香囊球就很喜欢，想着周满满若是戴在身上肯定好看。 他想去古越看望小伙伴，顺便把这个香囊球带过去给那个小姑娘，没想到银子都付了，居然有人要抢他的东西。 在南岭谁不认识他林家小公子，居然还有人敢这么上前来找死。 他当然不会给长乐留面子。 毫不客气地把长乐带出来的侍卫全都干翻了，他拎着香囊球嘲讽长乐。 “长成这样用不了精致的东西，会把你衬托得更丑。” 丑？ 长乐彻底被惹毛了。 她，京都城第一美人，除了她的母妃，她还没见过哪个女子比她更好看的。 这小子居然敢说他丑！ 沈时好带着林夫人赶来的时候，看到林脩把长乐的侍卫都打得起不来，还把长乐气得眼眶发红，顿时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林脩！”林夫人尖声喝住他，“快住手。” “母亲？”林脩松开手，把香囊球小心地护在怀里，“王妃，你们怎么也来了。” 长乐气急败坏地指着沈时好，“摄政王妃，他是谁？本公主要治他的死罪！” 林脩走向林夫人的脚步顿住，诧异地看向长乐，“原来你就是公主啊。” 语气仍然没有敬畏的意思。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时好低声说，“公主，不如先回府？” 周围的百姓已经指指点点，长乐也不想被人知道她丢了这么大的脸，气呼呼地上了马车。 “王妃，我不知道她是公主，她要抢我的香囊球。”林脩小声地跟沈时好嘀咕着。 沈时好看他一眼，“先回去，好好跟公主赔罪。” 回到王府，李煦和周序川也都回来了。 在外面巡视一圈，李煦的心情更加阴沉，他甚至想要立刻下旨，让周序川将南岭交还给朝廷，不想给他做封地了。 可他不是八年前李煦，经过八年的历练，他清楚如果自己不顾一切这么做，最终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没想到八年前他忌惮周序川功高盖主，八年后他更加忌惮他的势力。 “皇兄，这人要跟我抢东西，还打伤我的侍卫，你把他处死。”长乐委屈巴巴地跟李煦撒娇。 林刺史见长乐公主指着自己的儿子，当下就吓白了脸。 “公主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李煦看了半大的少年一眼，转头看向周序川和沈时好，“此子是何人？” “回皇上，他、他是微臣的儿子。”林刺史连忙说。 长乐哼了一声，“我看中了一个饰品，他不但抢了我的饰品，还打伤我的侍卫。” 林脩连看都不看长乐，只是恭敬地跪下行礼，“回禀皇上，我已经付了银子买下香囊球，是公主拦住我的去路，要我让香囊球让给她，我不肯答应，她便要侍卫强抢。” “皇上，当时我并不知公主的身份，以为是仗势欺人的恶霸，所以才没有将香囊球让出来，若是知道她是公主，我是不敢拒绝的。”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林刺史压低声音呵斥他。 长乐听了半天才听出他说在骂自己，“你说我仗势欺人呢？” “不敢。”林脩跪得不卑不亢。 李煦面色威严地看着林脩，只觉得少年神情自若，目光清湛，一看就是个可塑之才。 “你是男子，买香囊球作甚。”林刺史没好气地说，惹出祸事来了吧。 林脩没有回答，只是挺直腰板跪着，微微低垂着头。 “皇上，小脩并非故意要跟公主起争执，还请皇上和公主网开一面，莫要跟他计较。”沈时好上前两步，福了福身为林脩求情。 李煦看了沈时好一眼，决定给她一个人情，“长乐，不就是个饰品，皇兄再让日送你几套头面。” 长乐现在已经不是计较林脩跟她抢香囊球，而是恨他说自己丑。 可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件事，会丢脸。 “这香囊球只是取了个巧思才有意思，我收藏了更加精致好看的，公主若是喜欢，公主拿去把玩。”沈时好转身从桐叶手里拿来一个锦盒。 长乐不屑地看了看，发现还真的比林脩那个更加精致好看，一下子就心动了。 李煦含笑说，“还要让师父割爱，师父不必惯着长乐。” “这样精贵的东西，自然是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沈时好说。 长乐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长乐盯着林脩，“皇兄，打他二十大板。” 林刺史心疼得不行，他的宝贝儿子啊，他连骂两句都舍不得。 林夫人要上前求情，被沈时好的眼神制止了。 这对兄妹本来对南岭就有偏见，今日这件事能这么解决，已经是最好了， 好在林脩身子板强壮，二十大板并不会伤了他根本。 “二十大板太重了。”李煦淡淡地说，“就罚他接下来为你使唤，让他来当你的侍卫可好？” 第1013章 沈时好眸色微动，这个小皇帝，帝王之术进步了啊。 林刺史当下感动得不行，急忙跪下谢恩，“谢皇上，谢公主殿下。” “我……”林脩才不想当公主的侍卫，他还想去古越的。 沈时好瞪他一眼，他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这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等花太后得知经过，气得把林脩又骂了一遍，恨不得再让人去把他打个四十大板。 长乐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香囊球上了。 她对林脩骂她丑这件事，耿耿于怀。 “难道他是见过比本公主还更貌美的女子，所以才觉得我丑？”长乐公主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林脩在南岭还能见到谁比她更好看？ 不会是周满满吧？ 长乐气得咬牙切齿，明日她一定要让沈时好把周满满给叫回来，她要看周满满长大之后，究竟变成什么样子。 第1152章 朕想要收回南岭 李煦刚解决完长乐的问题，还没理顺今日巡视之后的心情，花太后又给他递了个难题。 “皇后娘娘对哀家大不敬，皇上，你说该怎么办吧。”花太后一副要李煦为她做主的姿态，眼睛瞪了旁边的皇后一眼。 “又怎么了？”李煦头疼，他知道太后不喜欢皇后，但这时候难道还要内讧吗？ 他有些不悦，觉得皇后为何不能忍一忍，这里还是摄政王府，传到周序川他们耳中，平添笑话。 皇后平静地将花太后今日赐人的事说了。 “臣妾只是担心……万一她们有了皇上的子嗣，那该怎么办。”皇后淡淡地说。 提到子嗣，皇上沉默了一下，本来就阴沉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御医都给她们诊过脉，根本没有怀孕。”花太后冷哼一声，“你的这个皇后跟你不是一条心，否则沈时好为何要给她送礼。” 皇后见皇上似乎并不反对花太后给南岭的官员赐妾室的行为，心中只感到一阵无力和无奈。 她甚至有点担心，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后还能坐多久。 “摄政王妃赠送，本宫为何要拒绝？”皇后反问，“母后这么生气，是因为王妃没有赠送给你吗？” 花太后大怒，“皇上，你就容她这样对哀家不敬吗？” 李煦说，“母后，我们如今不是在宫里，你就别添乱了。” “哀家添乱？”花太后怒道，“哀家明明就是在帮你，你怎么……” “够了。”李煦呵斥，“朕今日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听你们这些琐碎小事，那些女子赐出去也就赐了，让她们探一探那些官府是否有意图造反的迹象，如此她们也算有点用处。” 皇后听到他这么说，便知这对母子其实并没有不同，他们被自己的眼界给限制了。 见着周序川将南岭变得如此繁华，他们就开始坐立难安，认为周序川会越来越强盛，到时候威胁他们的地位。 他们没有想过，先帝封周序川为摄政王，自是清楚他的能力，也清楚皇上的能力。 周序川真的要造反，哪有皇上亲政的机会。 “臣妾有些不适，先告退了。”皇后不想再说下去，行礼之后就告退了。 花太后觉得自己小赢了一次皇后，心中觉得解气。 “皇上，阿柔的赐婚，你可有人选了？”花太后问，这次难得见到大女儿，她肯定要将商姜柔的亲事给解决了。 李煦皱了皱眉，他根本没有想过人选。 “朕还在考虑。”李煦说。 花太后道，“那你抓紧点，阿柔看样子是不喜欢去京都城的，以后成亲还是要留在南岭，你要挑个家世好，还要对阿柔好的男子，不然哀家担心阿柔是不肯嫁的。” 李煦突然心神微动，给商姜柔指婚…… 可以将他的心腹留在南岭，到时候周序川在南岭再有任何异动，他便能一清二楚。 而不是像之前八年，被周序川隐瞒得死死的。 “母后，你放心吧，朕一定会好好给阿柔挑一个让你满意的夫婿。”李煦含笑说。 花太后这才满意地离开。 李煦接下来又在南岭巡视了三天，一天比一天阴鸷。 到了第四天，他索性不出门，而是把所有心腹都叫了过来议事。 侍卫在大厅外围站了一圈，连个下人都不允许靠近。 “朕想要收回南岭，诸位可有什么想法？”李煦沉声问。 在座的都是李煦后来提拔上门的年轻大臣，这些年为李煦出谋划策，推行新政，早已经是左臂右膀。 但此时他们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出要怎么从周序川手里拿回南岭。 “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岭也是大锦的国土，皇上想要回来那就要回来，还需要借口吗？”陈兴大声说。 “你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懂什么。” 吕昴生拱手道，“皇上，当初您给摄政王封地的时候，似乎有十年之约，可有写在旨意上？” 李煦沉着脸，“没有。” 当初让周序川到南岭封地，且十年之内不得回上京城，已经要引起民怒，他怎么可能写在圣旨上给历史留下证据。 他还不想以后被写成是个嫉妒摄政王的昏君。 吕昴生说，“那皇上便以十年之约为借口，待再过两年，便让周序川回京都城，到时候再派人接管南岭，重新设立提督。” 第1014章 李煦沉吟片刻，这个方法虽然简单，但如今周序川可不是以前的摄政王了。 “一不小心就会引起摄政王的反抗，皇上，我们如今还不知道摄政王真正的实力。”另外一个大臣沉声说。 “那就再议。” …… …… 沈时好将剥好的荔枝放在碟子里，递给正在看信的周序川。 “今日不用陪着出去巡视了？” 周序川看的是周满满写回来的信，他们几个孩子在古越玩得还真是开心。 “该看的他都看了。”周序川说，“这不得赶紧商议出个法子来对付我。” 沈时好失笑，“无非就是想要拿回南岭，就看他用什么法子。” “就他，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他要是能等两年把我召回上京，我都算安慰，至少教出来的皇帝没那么蠢。” “不过，可惜，别说两年，他两天都不想等。” 沈时好叹息，“那怎么办呢，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周序川握住沈时好的手，“足够强大的时候，别人就不敢对我们为所欲为指指点点。” 这八年来，他所做的就是为了往后一生，他的妻儿不再受威胁。 “我等着他想出对付我的办法。”周序川笑道。 沈时好已经知道周序川的决定，心中安定，他们忠心的是锦国这片国土，可不是某个人。 “最近真是辛苦小脩了。”沈时好笑道。 “小胖子怎么了？”周序川问。 沈时好说，“天天陪着长乐公主出门，当她的侍卫，被她刁难。” 周序川冷哼，“要是舅舅在的话，肯定不会把女儿养成这样的性子。” “早知道就把小脩也送去古越，他就不必遇到长乐了。”沈时好叹道。 她就担心林脩哪天忍不住，把长乐再给得罪了。 第1153章 本王说没钱就是没钱 周序川还在等着李煦能商量出什么决策，到了第二天，李煦没来找他，倒是那位肱骨大臣来找他了。 开口就要周序川从明年开始，要上交给朝廷二百万的税银。 “本王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周序川眉峰一挑，目光凌厉地扫了过去。 吕昴生只觉得好像有锐利的杀气扑面而来，他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王爷，南岭也是大锦的国土，别的地方每年都要交赋税，就连那些辛劳耕种的佃农，他们都是要交税粮的，您这里日进斗金，若是不交税，只怕要引起天下百姓的不满。”吕昴生低声说。 “原来皇上也会在意天下百姓的看法啊。”周序川淡淡一笑。 当年把周序川赶到南岭，难道天下没有微言吗？ 如今看着南岭好起来，他想来把南岭抢回去了。 “王爷，这是皇上的意思。”吕昴生说。 周序川笑了笑，“那你就去回了皇上，南岭没银子，一个子儿都没有。” “王爷，没必要这样睁眼说瞎话，皇上是亲自去了市舶司，很清楚南岭每年收了多少税银，只让你们拿出二百万，已经是皇上的仁慈。”吕昴生说话的语气开始强硬起来。 “本王说没钱就没钱。”周序川说，“难道本王还需要跟你解释吗？” 吕昴生指着周序川，“王爷，下官代表的是皇上来跟你谈的，你不尊重下官，那就是对皇上大不敬。” 周序川缓缓地站起来，眼神睥睨地看着他，“本王没有对皇上大不敬，纯粹是看不上你，想要跟本王拿银子，让皇上自己来跟本王谈。” “你……你……”吕昴生心中惊恐，周序川此时的态度，跟十年前完全判若两人。 他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周序川抬脚将他踹了出去，“滚！” 吕昴生被踹得差点吐血，他哪敢继续在周序川面前摆出架子，不被吓得屎滚尿流就不错了。 只是要银子都这么难，皇上要拿回南岭，那就更不容易了。 李煦在大厅来回踱步，等着吕昴生的谈判结果，结果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见他神情惶恐脸色惨白地回来。 “他竟敢打你！”李煦怒气冲天，感到他帝王的尊严被践踏。 “周序川好大的胆子，他要造反吗？” “他还以为自己是护国军的大将军，还以为他手中有多少兵力，朕只是看在他摄政王的身份，才给他 几分面子。” “他是逼朕出兵对付他！” 李煦咬牙切齿，他不认为周序川如今还有反抗他的兵力，南岭如今只是商贾之都，那些商贾难道能打仗吗？ 周序川这是在玩火！ 吕昴生揉着生疼的胸口，“皇上，臣瞧着周序川已经不是当年的摄政王，他太猖狂了。” “传朕的旨意，着厦州提督即刻带领一万精兵前往南岭海域，随时听候朕的指令。”李煦微微眯眼，眼中闪烁着兴奋。 “皇上？”吕昴生错愕，这么快就出兵，只怕真的要引起天下人的置喙。 但他看到李煦脸上的神情，这才恍然大悟，只怕皇上巴不得周序川反抗，这样才有机会出兵南岭，完全将南岭接管回去。 “臣这就去传令。”吕昴生低声说。 李煦又开口，对徐公公说，“去传周序川来见朕。” 不是要他亲自谈吗？ 好，那他就亲自问周序川，他是不是真的要反抗他的旨意。 第1015章 第1154章 皇后心累 徐公公来到前院传召周序川，却被告知周序川已经出门了，也不知去了何处，要找到他，恐怕还要再等一些时候。 “……”这分明是故意要避开皇上啊。 徐公公颤颤巍巍地回去复命，果然是令李煦勃然大怒，差点把整张桌子都掀了。 “去找，把他给朕找回来！”李煦咬牙切齿，不允许他的天子之威这样被挑衅。 “是，是。”徐公公急忙回道。 没人知道周序川去了哪里，就算派人出去找，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回来的。 “皇后呢？”李煦的怒气无处发泄，这时想起了皇后。 “娘娘今日说身子不适，在屋里歇着。”徐公公回道。 李煦铁青着脸过来找皇后，见她果真脸色惨白，才知她真的生病了。 “皇后怎么了？”李煦皱眉问。 “御医来看过了，只是有些水土不服。”皇后淡淡地说，“让皇上担心，是臣妾的不是。” 李煦握住她的手，“你的身子要紧，朕应该早点来看你。” 皇后只是柔顺地笑着，这一路南下，李煦在她屋里的时间极少，他在努力地宠幸那些送上来的女子，指望能够让她们其中一人怀上身孕。 可惜，他一直都只有失望。 “皇上心情不好？”夫妻多年，皇后还是能够察觉到李煦的情绪。 “朕觉得，周序川怕是有反意了。”李煦低声说。 皇后蹙了蹙眉，李煦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糊涂事。 “皇上怎么会这样想？”皇后问。 李煦眼中迸发恨意，“朕只是要他每年交两百万税银，他居然说没银子，他这是抗旨！还不肯来见朕，他大逆不道，眼里没有朕。” “……”皇后真想敲开李煦的脑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啊。 他怎么好意思开口跟周序川要这么多的税银。 南岭原来是什么样子，全天下都知道的吧。 皇上这是连面子都不要了。 “南岭每年税银未必有这么多，且臣妾见南岭这些年重建需要耗费不少银子，听说摄政王之前就跟不少商贾都借了y银子……” “你倒是清楚。”李煦冷嘲一声，“皇后竟是心疼摄政王要交税银了？” 皇后被气得差点倒仰，她是在帮他别作死。 “皇上，臣妾一心是为你着想，若是您觉得臣妾说得不对，臣妾以后不说便是。”皇后面色冷淡地说。 “朕已经下令让厦州提督派兵前往南岭海域，周序川若是不肯听话，朕自有让他听话的方法。”李煦站了起来，“皇后好好休息吧。” 皇后震惊，皇上真是越来越没有耐心，只怕他一直就想找借口对南岭出兵吧。 “朵儿，你去打听，看看摄政王妃如今人在何处。”皇后低声说。 “奴婢这就去。” 皇后又问另外一个宫女，“霜花，这几日怎么没见到长乐？” 霜花道，“公主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听说买了不少首饰回来，多半是为了折腾林刺史家的公子。” 得罪了长乐公主，哪里有好下场。 皇后感觉疲惫，这对兄妹真是想方设法地得罪人。 …… …… 长乐已经快把商行街都逛遍了，她就是没看上同样类型的香囊球。 明明林脩给她找到更加精致好看的，她就是不要，每天变着法子要林脩去帮她找，前前后后找了十几个，全都被她嫌弃。 林脩只能一遍遍忍下来，不然早就掀桌子不干了。 “公主殿下，全南岭的香囊球您都看过了，既然没有喜欢的，那不如就回去吧。”林脩皮笑肉不笑，跟长乐相处几天，他越发觉得周满满可爱了。 周满满有一说一，绝对不会用这种扭捏的手段对付别人。 “本公主都走了这么多天，你为什么还不肯把你的香囊球给我？”长乐恼怒地瞪他一眼。 林脩说，“我要送给别人，就算给了你，公主也会觉得膈应。” 长乐气结，他要是不说，她怎么知道！现在他说出来，她当然是不会要了。 “你要送给谁，周满满吗？”长乐问道。 “公主也认识满满？”林脩诧异，随即想起满满小时候在京都城住过的，所以也就不觉得奇怪。 长乐冷哼一声，“何止是认识，周满满任性刁蛮，以前在京都城就欺男霸女，不是什么好人。” 林脩一下子就冷下脸，“满满善良大度，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问你，本公主长得好看，还是周满满好看？”长乐蛮横地问。 “当然是满满，满满是我们南岭第一美人。”林脩没有察觉到长乐黑下来的脸色，眼底全是对小伙伴的怀念。 真羡慕沈贯铭他们啊，肯定在古越玩得很开心。 不像他，还要在这里过苦日子。 “把你香囊球给我看一看。”长乐公主突然道。 “你要做什么？”林脩警惕地问。 “我就看一看，明日起不会再要你找香囊球了。”长乐公主扬起甜甜的笑容。 林脩听到她说不再出来找香囊球，心中大喜，以为苦日子要结束，他终于能去古越了。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来，“你别摔坏了。” 长乐公主从他手里拿过香囊球，脸上甜美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在林脩错愕的视线中，将香囊球用力砸到地上。 第1016章 “周满满算什么东西，本公主得不到，她也别想。” 香囊球碎裂了，上面的宝石脱落，已经连修都无法修补。 林脩瞠大眼睛，怒火腾地升了上来，“你做什么！” “怎么，你想打本公主吗？不怕本公主治你全家死罪。”长乐冷笑问。 林脩大口地喘着气，死死地盯着长乐。 长乐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吩咐宫人，“今日逛累了，回去吧。” 回到王府，长乐立刻就去找花太后。 “母后，我要去古越，明日您让人送我去古越。” 正在屋里的商姜柔愕然问，“公主怎么想到要去古越啊？” “王府一个和我同龄的人都没有，听说他们都去古越了，想必古越肯定有非常好玩的，我当然要去见识见识。”长乐叫道。 第1155章 朕给你赐婚 商姜柔猜到长乐去古越肯定是因为满满，就长乐这样心胸狭隘的性子，见到满满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公主没去过古越，如果真的要去，那要做好准备，不能贸然前往。”商姜柔说。 长乐疑惑地问，“还要做什么准备？我吩咐林脩去准备就行。” 商姜柔心里默默同情小胖子，他是招谁惹谁不好，偏偏惹上长乐。 “驱虫的药肯定是要准备的，如今天气炎热，山里毒蛇肯定也多，最好多带些解药。”商姜柔说，“还有面罩，有时候树上掉虫子在脸上，一不小心就会留下红印，会留疤的。” 长乐听得脸色发白，害怕地躲到花太后的身边。 “既然有那么多毒虫毒蛇，周满满他们怎么还在古越不肯回来？”长乐还是有些狐疑。 商姜柔说，“满满他们都是在南岭长大的，以前南岭艰苦，他们什么虫子没见过，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公主你是金尊玉贵长大的，没有见过那些毒虫的厉害，所以才要多备些药。” “对了，古越人住的房子不像我们这样的，他们是一大家族都住在一处房子，公主要单独住宅子是没有的。” 花太后听得直皱眉，“阿柔，你是说真的？” “太后娘娘，我是去过古越的，当然是说真的，我也是为了公主着想，才多说了一些。”商姜柔笑着说。 “我不去古越了。”长乐急忙道，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虫子毒蛇了。 万一不小心毁容，那她不就完了。 “母后，你让人把周满满叫回来，我要见她。”长乐拉着花太后的手说。 花太后宠爱长乐，向来舍不得拒绝她的要求，自然是满口应下来。 “传哀家的口令，命摄政王妃早日接回周满满，哀家许久没见她，甚是想念。”花太后叫来宫人，让她去给沈时好传话。 商姜柔端着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 早知道就让长乐去古越了，这一路就够她吓几回。 “阿柔，哀家给你送的画像，你都看了没有？”花太后含笑地看向商姜柔。 商姜柔轻咳几声，“啊，看过了，全都是小白脸，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和我站在一起到底是他娶我，还是我娶他啊。” 花太后嘴角一抽，“阿柔，那些都是京都城出身极好的世家子弟啊，而且一个个长得面如冠玉，绝对是配得上你的。” “日后你皇兄提拔他，他成为肱骨大臣，你……” “太后娘娘，我并不想嫁给什么世家子弟。”商姜柔低声说。 “我其实只是个商贾，是因为您，才有幸成为郡主，可我本质就是个平民，如果让我强行加入世家，这辈子都要被困在后宅之中，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商姜柔说。 花太后脸色微变，“阿柔，你是哀家的女儿，就算当公主也绰绰有余啊。” “太后娘娘，我并没有皇室血脉，您是知道的。”商姜柔说。 “嘉柔郡主说得好。”李煦从外面大步走来，“既然太后挑选的人选你没看重，那朕给你挑个夫婿如何？” 商姜柔的心微臣，将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放回桌面，“皇上万福。” “皇上，你有什么人选？”花太后迫不及待地问。 李煦目光深深地看了商姜柔一眼。 “魏滔此人有勇有谋，虽然不是世家出身，但非常有前途，你不愿意去京都城，他可以跟你在南岭。” 商姜柔眼神微闪，她不认识魏滔是什么人，但李煦能赐婚的，肯定是他的心腹。 还想让这个人留在南岭，那就更不对劲了。 “人都还没见到，怎知是否喜欢，我这辈子要嫁也要嫁给心悦之人，否则宁愿一辈子不嫁。”商姜柔拉着花太后的手撒娇。 这是商姜柔第一次对花太后这样亲近，她心中欣喜，立刻点头，“是是，要先见一见人，喜欢才能成亲。” 李煦似笑非笑，其实胸口怒火翻腾。 大半天过去了，周序川还不来见他，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皇兄，你别只是给阿柔姐姐赐婚，你也要帮我出口气。”长乐拉着李煦的手撒娇。 李煦忍着不耐烦，“怎么了？” “那个林脩，对我大不敬，我要治他的罪。”长乐哼道。 “他怎么大不敬了，长乐，林脩是林刺史之子，朕如今还要重用林刺史，你不要故意刁难他。”李煦皱眉说。 第1017章 长乐跺了跺脚还想解释，被花太后拉着手，“好了，别烦你皇兄了，你既不喜欢林脩，别让他跟着就是了。” “他喜欢周满满，还说周满满长得比我好看！”长乐怒道。 李煦眸色一冷，“什么？” 林刺史是他放在南岭的，他一直认为林刺史是他的人，但如果他的儿子喜欢周序川的女儿，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你说林刺史的儿子喜欢满满？”商姜柔挑眉，“他是被打出毛病了吧，第一次见面，他就被满满打得满头包，林刺史因为这件事，还跟摄政王总是针锋相对。” 李煦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商姜柔一眼。 花太后说，“你不是要惩罚林脩吗？那哀家给他赐婚。” 林脩喜欢周满满却不能娶他，对他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商姜柔听得捏紧指尖，极力克制着才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半分。 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根本没把别人的人生当一回事，他们因为手中有权利，所以就肆意决定别人的终身大事，而当事人甚至连反对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这样的人却站在权力的最顶端，他们怎么会仁爱世人，怎么会体恤百姓。 商姜柔对这两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失望至极。 “皇上，摄政王回来了。”徐公公疾步走来，“正在大厅呢。” 李煦猛地站起来，“朕去会一会这个摄政王。” 商姜柔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她觉得李煦好像要对南岭做什么了。 “母后，那我也先回去了。”商姜柔低声说。 长乐笑道，“我送一送阿柔姐姐。” 第1156章 你威胁朕 “我知道你是站在沈时好他们那边的，你不想我去刁难周满满，故意拿古越来吓我的，对吧？”走出院子，长乐回头看着商姜柔说。 商姜柔一脸诧异，“公主，您怎么会这样说。” “你根本没把母后当母亲，也没有把我当妹妹，你跟沈时好才是真的感情好，否则这么多年你就不会一直留在南岭。” 长乐打量商姜柔一眼，“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现在急着要去找沈时好商议对策吧，你根本不想嫁给母后给你挑选的男人，更不想被皇兄赐婚。” 商姜柔静静地听着，心想这位刁蛮公主平日看着任性无礼，其实还是心思细腻的，花太后没看出来的，她全看出来了。 “我说得对吗？阿柔姐姐。” 商姜柔挑了挑眉，“难道公主愿意嫁给素不相识的男子？我想多看一看也是很正常。” “至于你说我为什么不去京都城，公主殿下，我自小就是在南岭长大的，我跟你不一样，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母亲也不在身边，我是寄人篱下长大的。” “我在这片土地生活那么多年，我过的是平凡老百姓的生活，我不是公主，就算有郡主的称号，也改变不了我只是商贾的本质。” “在京都城，我就知道自己是融入不进那个圈子的，那我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 商姜柔说，“至于摄政王妃，我与她无冤无仇，我为何要跟她作对，南岭是摄政王的封地，我跟摄政王妃不拉近关系，这不符合我商人本性。” “公主特意跟我说这么多，是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长乐抿了抿唇，“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清楚如今是什么局势，南岭……总有一天要被我皇兄拿回来的，你还要继续讨好沈时好吗？” “不如好好想一想，怎样才能保住你的商家堡，真正投诚皇兄，才能保你继续荣华富贵。” 商姜柔听着她笃定的语气，心里有一丝不安，难道皇上已经开始布局了吗？ 那李煦会怎么做？ “该说的我都说了，要不是看在你同是母后的女儿，我不会跟你说这么多的。”长乐公主淡淡地说。 “你应该知道自己还有个亲弟弟吧，他已经被周序川杀了。”长乐说，“因为这件事，母后一夜白头，这些年母后性情大变，跟你弟弟的死脱不了关系。” “你倒是好，还跟仇人这般亲近。” 长乐盯着商姜柔冷笑着，花太后的确因为潘安源的死绝望伤心，但她更痛苦的是，杀潘安源的人是李煦。 兄弟相杀，最痛的是她这个当母亲的。 商姜柔眸色平静，“公主在说谁呢？” 她以前不知道潘安源的存在，后来沈时好跟她说了。 更清楚弟弟会有那么大的野心，都是有心人在引诱，杀潘安源的不是周序川，而是李煦。 长乐见商姜柔还在装傻，恼怒地哼道，“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惹怒皇兄，总有一天会后悔。” “好，我会考虑的，多谢公主提醒。”商姜柔点头，客客气气地道别离开。 …… …… 李煦终于亲耳听到周序川说不交税银，他的脸色铁青，想破口大骂，又觉得这样有损他的天子之威。 特别是在周序川面前，他应该当个游刃有余威严十足的皇帝。 “南岭每年有四百万税银，朕只是要你交一半，你有何不满意的？”李煦咬牙问。 周序川淡淡地说，“南岭如今看是繁华，但这些繁华都是以前借银子才能创造出来的，臣还欠了杭郡商贾不少银子，每年的税银都不够还。” 第1018章 “欠银子是要还的，陛下。” 狗屁欠银子，李煦才不信。 “南岭欠多少银子，借据呢？”李煦问。 周序川说，“随后臣让人去整理再呈给陛下过目。” “借口，你就是不想交税银！”李煦怒道。 “皇上，当初你圣旨上是写明臣的封地不必交税银，南岭属权完全归臣所有，君无戏言啊。”周序川淡淡地道。 李煦捏紧拳头，“朕当初也说过，南岭只给你十年时间……” “皇上记错了，当时皇上说的是，臣在南岭十年不得离开，十年之后，臣就可以走出这个地方了。”至于南岭，他看谁敢抢走。 “摄政王，你太狂妄了！”李煦终于冷静不了，“你以为凭南岭这些兵力，你能够与朕的大军抗衡吗？你还以为余州还是沈家军的天下，金城还是你们周家说了算吗？” 周序川淡淡一笑，“整个天下都是您的，自然都是你说了算。” “那你还敢忤逆朕，怎么，你想造反吗？”李煦问。 “皇上，臣十年前就跟你说过，不要随便猜忌大臣是不是要造反，等他真的要造反，你就连猜忌的时间都没有了。”周序川说。 “周序川，朕只问你一句，南岭，你是交还是不交？”李煦盯着周序川。 周序川缓缓地直起身，懒散悠哉的气势在那一瞬间好像龟裂，摄人冷冽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寒芒。 “皇上，你是不是忘记了，本王还是摄政王。”周序川冷冷地问。 李煦瞳孔骤然一缩，他背脊一阵发冷。 他想起来了。 周序川手中还有先皇留给他的密旨，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拿出来。 李煦甚至怀疑，周序川手里根本没有这个东西，是别人谣传的。 “你是摄政王又如何，朕愿意给你这个地位，你才有用。”李煦气势弱了三分。 周序川说，“你错了，是先帝让我当摄政王的，我愿意辅佐你，你才是皇上。” “皇上，这么多年，我自认对你仁至义尽，从来没有任何不敬的心思，你给了我南岭这个弹丸之地，彼此安生相处不好吗？你非要跟我撕破脸，那就是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你、你威胁朕？”李煦指着他大怒。 周序川笑了笑，“好言相劝罢了，海晏河清的，皇上别动不动就耗费兵力，这些年你缩减那么多粮草，兵力本来就大减，何必自掘坟墓。” 李煦一口血喷了出来。 第1157章 皇上中毒 周序川没想到李煦年纪轻轻的，这么不经气的，那在朝堂上听着大臣们吵闹，他不得随时气死。 徐公公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让人去请御医。 李煦指着周序川，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周序川在心里叹息一声，就这几句话都气成这样，以后恐怕要吐更多的血。 他走了过去，抓过李煦的手腕把脉，他的眉峰渐渐地拢了起来。 “你中毒了。”周序川一字一句地说。 李煦苍白的脸，嘴上的鲜血衬得他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疯癫。 “你中毒的时间少说也有七八年，皇上未免太抬举本王了。”周序川淡淡地说，“也太低估本王了。” 他要杀李煦，还用不着用这种手段。 很快御医就来了。 给李煦诊脉，却只说他是气急攻心，并未提到中毒。 “朕中毒了，你们都没诊出来吗？”李煦听他们说完了话，却没提到中毒，气得将脉枕砸到他们的脸上。 “中、中毒？”两个御医面面相觑，他们并未诊断出来啊。 “皇上，您的脉象并无中毒迹象啊。”御医连忙跪下下来叫道。 李煦喘着气看向周序川，“你……你竟敢戏耍朕！” “皇上不信本王，那本王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周序川说，“还是等皇上休息好了，平静下来，本王再来看望皇上。” 周序川转身离开，把李煦的怒骂声抛在身后。 他眼中的嘲笑也渐渐冷下来，变得冷厉肃杀，他大步地回到上房，拉住上前来迎接他的沈时好走进里屋。 “怎么了，我听说皇上吐血，他……” “中了北狄的毒。”周序川冷冷地说。 沈时好眉峰一跳，“什么？” “而且中毒时间长久，至少有数年，宫里的妃嫔，一定有北狄人。” “北狄有一种毒……” “无味无色，且是慢性，而且此毒是长达数年喂养在女子的体内，最大的特点就是无法孕育后代子嗣，时间久了，身子也就慢慢亏空。”沈时好替他把后面的话说了。 要说锦国有谁对北狄最清楚，那非他们两人莫属。 沈时好这些年虽然生活在南岭，但无时无刻都想着怎么弄死轩辕默。 周序川冷声说，“轩辕默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原来是改变方式。” “李煦不会相信是北狄人要给他下毒，他现在只会怀疑你。”沈时好说，“怀霁，你我一退再退，就是轩辕默想要的。” “轩辕默要的就是你我跟李煦互相猜忌，只要李煦一日不肯相信我们，朝廷就会动荡。”沈时好说。 周序川捏了捏她的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沈时好轻轻点头，“我觉得，轩辕默很快要出兵攻打锦国了。” 第1019章 “嗯。”周序川揉了揉眉心，“李煦不会让我们领兵的。” “先帝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沈时好没好气，“小时候也没觉得他会如此狭隘目光短浅，怎么就……” 周序川叹息，“先静观其变，我立刻着人去金城和余州，无论如何，都要先做好准备。” “只能如此了。” 第1158章 不是她的问题 李煦这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南巡的队伍差点翻天了。 随行的御医一个个被叫过来给李煦诊脉，除了能诊出皇上子嗣上有些困难，其他是一点中毒迹象都没有。 可子嗣困难的症状，是几年前就存在的，整个御医院都默契地不敢说出来，怎么会是中毒呢。 花太后惊得六神无主，她很清楚，如果李煦倒下了，那她这个太后就不能在皇宫过养尊处优的日子，她一定会被送回皇陵的。 她不要一辈子都生活在皇陵。 “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治好？”花太后叫道。 “太后娘娘，让御医给皇上治疗。”皇后克制着冷静，扶着太后的手，阻止她去抓御医。 “你眼里还有没有皇上，怎么还能这样平静，你是不是早就盼着皇上……”花太后抬手要去打皇后。 皇后面无表情地抓住她的手，“太后，在这个时候还要无理取闹吗？” 李煦被她们的争吵得头疼欲裂，“你们都闭嘴！” 皇后深吸一口气，跟花太后计较是愚蠢的行为。 “御医，皇上为何会吐血？”皇后沉声问。 “回娘娘，皇上是一时气急攻心，并非因为中毒。”御医连忙回道，心里把摄政王埋怨一百遍。 他轻飘飘一句话，却把他们御医院差点把人头都压在刀口上了。 皇后看了李煦一眼，“你们先下去。” 御医如释重负，赶紧行礼后退下。 花太后黑着脸，冷冷地看着皇后，“你是不是……” “太后若是帮不上忙，那就保持安静。”皇后冷声开口。 “你！”花太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可皇上只是垂着头并没有反驳皇后的话。 显然也是认同皇后说的。 花太后眼眶一红，扑到李煦的身边，“皇上，哀家也是担心你，你千万不要有事。” “母后，御医已经说了，朕并没有大碍。”李煦无力说，“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你也觉得哀家在这里没有用处？”花太后恼怒地问。 长乐这时候走上前，“母后，皇兄应该也累了，先让皇兄好好休息吧。” “您可以把摄政王妃传过来，问一问最近膳食是不是有问题，不然皇兄怎么好端端就吐血了。” 花太后眼睛微动，是啊，这么好的把柄，肯定要拿捏住沈时好才行。 皇后听着她们母女的对话，对她们的愚蠢已经不愿意再多言。 等她们都离开了，她才缓缓在李煦的身边坐下。 “皇上，臣妾记得摄政王是精通医术的，当年太皇太后中毒，就是摄政王和沈小将军合力解开的。”皇后低声说。 李煦抬起头，眼神微冷地看着她，“皇后，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臣妾觉得不如请摄政王过来，听一听他是怎么说的。”皇后说。 “摄政王还可信吗？”李煦咬牙切齿地问。 “他威胁朕，他竟敢威胁朕！” “朕要是非要拿回南岭，他还想造反吗？朕倒要看看，他凭着这个小小南岭，有什么兵力跟朕对抗。” 皇后一听就知道皇上刚才肯定跟摄政王发生过争执。 “皇上，您为什么一定要跟摄政王争南岭，难道您是希望他回京都城吗？”皇后压抑着怒火，以前她怎么都没觉得皇上会这么蠢呢。 李煦说，“锦国这么大，朕随便给他……” “您当初让他来南岭的时候，已经差点失去民心，如今南岭好起来，你就要夺回南岭，然后再给摄政王一个弹丸之地，过几年又再夺回来吗？” “君无戏言，皇上，您要朝臣如何看待您？” 皇后打从心里看不上李煦这种手段，实在不堪为君！ “滚！”李煦恼羞成怒，不想再听皇后说话。 皇后立刻站了起来，“臣妾言尽于此，若是皇上执意要这么做，后悔的只会是您。” “短短几日，皇后竟是被摄政王给收买了，你还敢教训朕了。”李煦目光阴鸷地瞪着皇后。 “臣妾被摄政王收买？您是臣妾的夫君，若是您有什么事，臣妾难道就能有好处吗？皇上，臣妾无儿无女，能依靠的不是只有你。” 李煦不想再听了，“滚，滚出去！” 皇后屈膝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出房间，皇后深吸一口气，她回头看了一眼，无奈苦涩地摇头。 “皇后娘娘……”宫女担忧地看她。 “不必跟着本宫。” 皇后独自一人来找沈时好。 沈时好对于皇后的到来并不意外，反倒似有一直在等着她来的架势。 李煦愚蠢，但皇后是个聪明的女子。 “王妃似乎早就料到本宫会来找你。”皇后看到沈时好已经准备好的茶点，笑容更是苦涩。 沈时好请皇后入座，其实皇后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却活得死气沉沉，像是背负多少重担的样子。 第1020章 “皇上他……真的中毒了吗？”皇后低声问。 “我与王爷跟北狄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北狄一点动静都没有，皇上不停地缩减边关粮草，在兵力大减的情况下，北狄也没有进犯，我和王爷都觉得奇怪。” “如今是知道原因了，他们把手伸进皇宫了。” 皇后的脸色微变，“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中的是美人泪。”沈时好说，“此毒出自北狄巴巫之手，养在女子体内，任何男子只要长期与这女子苟合，男子会失去孕育子嗣的能力。” “娘娘，宫里可有来历不明的女子？” 皇后的脸色瞬间一白，声音近乎颤抖，“您是说，皇上这么多年没有子嗣，是……北狄人在他身上下毒了？” 是皇上的原因，并不是那些女子无法生养。 更不是她这个皇后嫉妒陷害。 她这些年承受的猜忌，根本是无中生有。 不是她的问题，是皇上的问题…… 皇后捂着脸，泪水从她指缝滑落，她哀哀地哭泣，为她如履薄冰的这些年。 “本宫的孩子……一定也是被她们害的。” 沈时好在心里叹息，有些酸涩，“皇后娘娘，我让人给你诊脉，好吗？” 第1159章 实在不行让商姜柔当寡妇 皇后没想到沈时好给她请来的是古越的黎夫人。 “黎夫人是古越的大夫，医术很好，而且最擅长给女子治病。”沈时好低声解释，“她不会在外面嚼舌根。” 这才是最重要的。 皇后放心下来。 黎夫人给皇后细细诊脉，她不自觉地蹙眉，抬眸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对她点头示意，“黎夫人有话可以直说。” “娘娘以前是有过身孕的，不过，因为中了毒，所以孩子并没有出生。”黎夫人的官话说得并不熟练，但还是能够表达出她的意思。 皇后的神色一震，“中毒？” 黎夫人点了点头，“娘娘中毒不深，臣妇给开药，一个月就能治好。” “能不能请黎夫人也给皇上诊脉？”皇后捂着小腹，她的孩儿啊，他才刚刚成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大好河山。 皇后心中悲恸，却仍只能死死忍住。 沈时好低声说，“只怕皇上未必愿意让黎夫人诊脉。” “那就让他愿意。”皇后站了起来，“本宫去跟皇上说。” “好。”沈时好颔首，她也想知道，李煦身体的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御医对北狄巴巫所研制的毒并不了解，黎夫人就不同了，她同样也是古越的巫医，和巴巫算是有本源的相似。 即使不能完全得知是什么配方，但肯定能诊出问题。 皇后回去没多久，就让人来传沈时好和黎夫人。 沈时好还有些诧异，李煦居然这么听皇后的话？看来也不是完全听不进别人相劝的嘛。 若真是如此，她或许还能请皇后多多劝说李煦，不要对北狄掉以轻心，他都已经中毒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轩辕默肯定会卷土重来，他对锦国的贼心从来没死过。 等她们来到皇上的院子，看到昏睡过去的李煦，沈时好把刚才的念头掐了回去。 “黎夫人，请。”皇后低声说。 沈时好抬眸看了一眼周围，连徐公公都被打发走了，能够在这里伺候的，那就都是皇后的人了。 “是美人草。”黎夫人惊讶地说，“这是禁药，会断子绝孙，有报应的。” 皇后绝望地闭上眼睛，“她们将毒用在皇上的身上，却让宫中妃嫔都跟着中毒吗？” 黎夫人说，“皇上中毒已深，不会再有子嗣，皇后娘娘不要紧，换个男人就可以了。” “……”沈时好瞳孔微缩，对黎夫人轻轻摇头。 “皇后娘娘恕罪，臣妇说错话。”黎夫人急忙要下跪。 他们古越就没有寡妇要从一而终的，所以她才会这么跟皇后说的。 “不怪你。”皇后说，“王妃，你们先回去吧。” 沈时好行了一礼，知道皇后此时定是心灰意冷，但也对皇上再没有期待了。 否则怎么连问都不问黎夫人，有没有治好皇上的解药？即便不能有子嗣，但缓解毒性，不然身体亏空总还是有办法的。 …… …… 李煦醒来时，已经不觉得身体虚弱，他立刻就召见周序川。 周序川这次没有拖延，很快就来了。 “你是骗朕的，朕根本没中毒。”李煦指着周序川，“你以为这样，朕就会受你摆布吗？” “皇上，从你登基到现在，我究竟如何摆布过你？”周序川反问。 “是我不让你亲政吗？是我在朝廷一手遮天结党营私吗？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般猜忌怀疑我？” “第一封奏折是我教你批的，是我教你如何笼络大臣的心，是我教你如何权衡朝廷……” 李煦听着周序川每说一句话，他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若非舅舅临终托付，你真以为我稀罕当这个摄政王。”周序川冷笑，“我真是要摆布你，你还能把我赶到南岭吗？” “你别说得那么好听，如果你真的对朕忠心，父皇给你留下得密旨，你为何迟迟不肯告诉朕？”李煦咬牙问。 第1021章 周序川闻言一阵错愕，随即大笑出声。 笑完之后，他又觉得悲哀。 替先皇感到悲哀。 李煦是先皇最心爱的儿子，几乎倾尽心血去教养的，可李煦还是太让人失望了。 “若是舅舅看到你如今这样，应该挺后悔的。”周序川说。 “大胆！”李煦怒喝。 周序川笑道，“皇上，你最应该日夜祈祷的是，千万别有密旨出现，你以为密旨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煦问，“父皇真的给你留了密旨？” “南岭气候湿热，容易让人心浮气躁，不是适合久居的地方，皇上还是早些回去吧。”周序川淡淡地说。 “周序川，朕会下旨让你每年交出税银，否则，朕就要收回南岭。”李煦叫道。 “那皇上就等着，看看内阁敢不敢同意你的旨意。”周序川说，“本王且等着。” 李煦被他气得差点又吐血。 在周序川离开之后，他立刻就拟旨写了要南岭每年交出二百万税银，末了他还是不甘心，又加上一句两年之后，收回南岭封地。 “立刻送回京都城，让内阁拟旨盖上玉玺。”李煦交给吕昴生，让他着人立刻快马加鞭送走。 接下来在等待圣旨的时间，李煦也没有闲着，他频繁地避开周序川召见南岭的官员，给他们高官俸禄的诱惑，每一句话都在告诉他们，只要忠心于他，日后必定能够飞黄腾达。 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都在表明一件事，要这些官员跟周序川离心。 周序川知道之后，笑了笑并不以为然。 本来沈时好也不打算理会的，直到李煦给商姜柔赐婚，还想把主意打到满满的头上，说要接满满回京都城，给满满挑选夫婿人选。 沈时好把剑都拿出来了。 “别恼，他嘴贱提满满只是想激怒我们。”周序川安抚着沈时好，“很快他就会离开南岭的。” “那魏滔是什么人，连面都没见过就要给阿柔赐婚。”沈时好怒声道，“早知如此，以前干嘛救他。” “实在不行让商姜柔当寡妇吧。”周序川说。 沈时好瞪他一眼。 “王爷，不好了，厦州提督带兵包围了南岭海域！”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周序川低头看向沈时好，“看，这不就该回去了吗？” 第1160章 厦州水师 李煦得知厦州提督带兵前来，顿时觉得这些日子压在他胸口的郁气一下子就消失了。 立刻命令所有大臣随他到港口，一起目睹厦州水兵的风姿。 “摄政王，南岭再繁华又如何，你能抵挡得住厦州水兵吗？” 周序川震惊不已，“皇上，南岭与厦州向来守望相助，您何以这样挑拨本王与厦州提督的关系？” 周围的大臣听到这话，眼神有些震惊地看过来。 “去，传召厦州提督凌骁。”李煦冷声下令。 过了半个时辰，凌骁高瘦的身影才乘着小船而来，身后只跟着两个亲兵。 “微臣见过皇上。”凌骁拱手行礼，语气恭敬。 李煦抬手将他搀扶起来，“凌爱卿，这些年驻守厦州，令厦州一方安稳，你辛苦了，朕听说了，厦州如今百姓富庶，连上京城的世家都喜欢厦州的茶叶。” 凌骁说，“皇上谬赞，这都是摄政王妃的功劳，要不是王妃带人去开采茶山，我们还不知厦州适合种植茶叶。” “……”李煦的笑容僵在脸上。 “凌将军，带这么多士兵出海，是要来南岭蹭吃蹭喝吗？”周序川缓缓地开口询问。 凌骁笑道，“皇上想要目睹厦州水兵风采，下官就率领水师前来，还可护送皇上一程。” 吕昴生心中一惊，只觉得凌骁这话简直是在皇上的头上点火。 “凌将军，皇上是要你来南岭护驾！” “微臣就是来护驾的啊。”凌骁大声说，“皇上，这一路前来，臣并没有发现任何海寇，还请皇上放心，臣定护皇上安全离开南岭。” 李煦眼中神色一点点冷静，“凌将军似乎跟摄政王很是熟稔。” 凌骁抬起头，咧嘴一笑，“皇上，这些年厦州水师缺粮少穿，都是摄政王给我们送银子送粮草，否则今日如何还能让皇上看到厦州水师的风采。” 站在李煦身后的文武百官露出个复杂的神情。 这些年皇上重文轻武，减少给边关将士的粮草，缩减军中份额，这是朝廷都知道的事，要说将士们不觉得心寒，那谁信啊？ 有战事的时候，就让他们洒热血抛头颅地去打仗，等战事平息了，皇帝就过河拆桥不给他们好日子。 他们为什么投军啊？当然就是为了给家里人挣个好日子过啊。 这么多年来，皇帝真觉得所有人都是凭一颗忠心义胆在喝西北风活下去吗？ 凌骁不是不忠心，他们凌家世代都是忠臣。 但是，让他现在成为皇帝手中的刀来对付摄政王，他做不到。 皇帝不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总会有人来教教这位小皇帝的。 “摄政王一直给厦州水师送粮草？你这是越俎代庖，跟屯养私兵有何区别？”吕昴生怒声说道。 难怪周序川不肯给朝廷交税银，原来是有别的用途。 “吕大人言重了，我们厦州水师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会是摄政王的私兵，难道我们水师被饿死冻死，就是吕大人想看到的吗？吕大人，你是何居心啊？”凌骁大声地反问。 第1022章 “摄政王难道就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皇上吗？” “吕大人，你的意思，我们都是摄政王的私兵？” 面对凌骁的质问，吕昴生这个向来口齿伶俐的文官也找不到话了。 周序川笑了笑，“皇上，你想看水师演练，还要先挑个好一点天气，最近天气多变，视线不佳，不如……” 李煦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抬眸盯着周序川，想从他眼中看到得意的神色。 可是，没有。 周序川漆黑的眸子一如既往平静，平静得仿佛就像在看顽童无理取闹般。 李煦就是那个不懂事的顽童。 他的暴怒和挑衅在周序川眼中什么都不是。 “回去。”李煦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什么水师演练，他一眼都不想看。 “皇上！”吕昴生急忙跟了上去。 没多久，码头上就只剩下南岭的官员和凌骁还没跟着离开。 “王爷，你如何看？”赵驱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反正现在水师就近在咫尺，皇帝就带那么点人，让他在这里出个意外太容易了。 周序川瞥他一眼。 赵驱悻悻然地退了回去。 周序川拍了拍凌骁的肩膀，“回船上去了吧。” “王爷……”凌骁欲言又止。 明眼人都看出来，皇上对摄政王已经忌惮到一定程度，早晚有一天会忍不下去。 刚才他虽然在皇上面前说那些话，但如果周序川真的要反，他最多只能袖手旁观，不可能会给他兵力。 “别想太多了，海上多巡视，别让海寇有机会冒头。”周序川笑着说。 凌骁拱了拱手，“厦州水师和百姓都对王爷心怀感恩。” 周序川摆手，带着南岭的官员回了王府。 才知李煦又气得吐血了，现在所有御医都在院子里给他施针急救。 沈时好站在庭院外面，低声跟周序川说，“上京来的消息，内阁没同意皇上的旨意，说还要从长再议。” 周序川挑了挑眉，意料之中的事。 当时先皇要封他为摄政王的时候，内阁大臣都是在场的，八年前被赶来南岭，内阁本来就非常反对。 如今李煦还要搞这么个昏招，内阁怎么会同意？ 到了半夜，李煦才终于醒来，他立刻就要见周序川。 “……”这下连花太后都一言难尽。 “皇上，你都被他气得吐了两次血，何必还要再见他呢，周序川巴不得你多吐几次，你要是有什么事，这天下不就是他的。”花太后说。 旁边的皇后默默地拿绢帕摁住嘴角。 太后是懂得怎么戳人心的。 李煦坚决要见周序川，“去，去把周序川喊过来。” “皇上，您如今还很虚弱，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吧。”皇后没有让人去请周序川，而是握住李煦的手放回被子里。 “他要造反，他一定是要造反，连朕的内阁都不敢对他如何，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李煦叫道。 皇后觉得李煦对周序川会造反的臆想太严重了。 简直魔怔了。 “皇上，到底是你要周序川造反，还是周序川真的有心造反？”皇后面色淡淡地说。 “他还没造反，你快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坏了，何必呢。” 李煦听到皇后的话，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但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第1161章 北狄入侵 李煦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过头了，居然没有再找周序川麻烦，还让凌骁带着水师离开南岭。 他给商姜柔赐婚，还打算在南岭给商姜柔建郡主府，魏滔就是郡马了。 商姜柔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倒是想抗旨，但花太后抓着她的手泪水莹莹，好像她不答应这个赐婚就是大恶不赦。 最后她还是忍了。 算了算了，嫁谁不是嫁呢，那魏滔留在南岭，还不是由着她拿捏。 给商姜柔赐婚之后，李煦就命在上京的魏滔准备聘礼到南岭完婚，还给商姜柔赏赐不少嫁妆，以彰显他对这门婚事的看重。 “朕已经到南岭这么久，怎么还没见过摄政王家里的几个孩子？”李煦终于想起周满满了。 他记忆里的周满满还是个孩子，而且一点亏都不吃，还跟长乐打过架的。 花太后在旁边说，“就是，就算去古越也该回来了。” “古越的路不好走，一来一回颇费时间。”周序川淡淡地说。 本来让女儿和儿子回来没有什么关系，但瞧着李煦和花太后的架势，周序川是打定主意不会去接他们回来的。 “是吗？那朕亲自去古越，反正朕也想看一看古越跟别的地方究竟有何不同。”李煦说。 沈时好抬眸看了李煦一眼，又看了看皇后。 李煦这几天都没再提起自己中毒的事，看来皇后没有跟他说实情，而李煦显然是把周序川之前说的话当是故意在吓唬他。 “好啊。”周序川颔首，“本王让人去准备。” 长乐有些排斥，她怕虫子。 花太后说，“皇上，古越那边到处是毒虫，你怎么想着要去那种地方。” 李煦呵呵一笑，“连满满一个姑娘家都能够在古越生活这么久，朕有什么好怕的，何况有摄政王跟着，朕更加不必担心。” 第1023章 周序川笑了笑，“皇上多带些防虫香囊。” 不过，他们来不及前往古越，边关就加急送来战报。 北狄可汗轩辕默亲自带兵攻打余州，余州战事告急，求朝廷增派援兵和粮草，若是余州失守，后面十座城池都会保不住。 李煦听到如此凶险的战报，差点站不住。 “去年北狄才跟我们锦国签订和平协议，为何突然变卦？”李煦不敢置信地问。 “你居然相信北狄会遵守什么盟约，轩辕默要灭我锦国之心从来不死，这些年他跟锦国就是虚与委蛇，为的就是韬光养晦。”周序川冷冷地说。 他昨天就已经收到余州的战事情况，一直隐忍没有提起，但他已经暗中让人去调兵了。 李煦猛地抬头，他知道周序川在等着机会，北狄和锦国的战事起，只有周序川是最熟悉北狄的。 “传朕命令，着骠骑大将军魏从戎率领五万大军前往余州增援。”李煦沉声地下令。 这些年他早就自己培养出一批武将了，他们肯定能够为他荡平敌寇。 就算没有周序川，他也能将北狄赶出锦国。 “皇上，轩辕默此人狡猾多端，北狄攻打余州的兵力并不是他们的主力，我怀疑他们真正想打的并不是余州，而是金城。”周序川说出自己的判断。 他没有亲眼看到率领北狄军攻打余州的将领是谁，但他直觉不会是轩辕默。 李煦冷笑，“摄政王，你都多少年没有上过战场，你还知道长戟是怎么拿的吗？还知道如何排兵布阵吗？” 周序川皱眉，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煦。 “朝廷有英勇善战的将军，摄政王不必多心。”李煦说。 “皇上，你可以不给我兵力，但我要亲自去一趟金城。”周序川道。 李煦冷冷说，“十年不得离开南岭，摄政王，时间还没到呢。” 周序川对李煦的失望在此刻达到顶峰。 北狄进犯这么重要的事，李煦居然还在猜忌他。 “既如此，皇上莫要后悔。”周序川淡淡地说，作揖之后告退离开。 李煦冷哼一声，“传令下去，即刻返回京都城。” 他不能在南岭继续浪费时间，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对付周序川。 …… …… 沈时好已经在准备行装，她一直就想亲手杀了轩辕默，如今既然他来找死，她就要成全他。 “你不必浪费时间了，皇上绝对不会让你和怀霁带兵的。”一直称病没有去见李煦的沈云峰端着茶慢慢喝着，他觉得女儿就是白瞎收拾了。 “他猜忌怀霁是一回事，但如今边关有变，他难道不会顾全大局？”沈时好对李煦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这个小皇帝……跟他的几个皇兄都不同，他从小只跟太后生活在行宫，被先皇保护得很好，回到宫里的时候，那几个王爷都住在宫外，他年纪小，所有的算计都被你们挡在外面。” “他太顺利了，所以觉得一切理所当然，登基之后，怀霁把他的道路铺得太平直，他没有任何挫折，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权势迷心智，他看不见别人的付出，只觉得自己才应该是振臂一呼百官相应的帝王，怀霁让他感到威胁了。” “你且看着吧，这次北狄进犯绝对会让他后悔莫及，他以为自己提拔几个武将就能够稳住江山，简直是痴心妄想，轩辕默会教他做人的。” 沈时好皱眉，“父亲，您的意思，是要我和怀霁袖手旁观吗？” “你们暗中做好准备，那什么骠骑大将军根本不是轩辕默的对手，不出半个月必定传来败战消息。” “我不能为了斗气，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将士去死。”沈时好低声说，“虽然我们都没有排兵布阵了，但现在在余州的那些士兵……也曾经是我们带领出来的。” 沈云峰沉默了一下，“娇娇，小皇帝不会同意你们离开南岭的。” 李煦现在肯定迫不及待想要证明，锦国即使没有周序川和沈小将军，他依旧能够抵挡外敌，稳住内乱。 沈时好皱了皱眉，转头看到周序川的身影。 她急忙迎上去，“怀霁，皇上他……” 周序川太瘦轻轻抚摸她的鬓角，“皇上要回京都城了，等他一走，我们立刻清点人数，那些老兵……若是愿意，可随我们赴战场，只是……朝廷不一定会给军功。” “皇上不同意你我去迎战。”沈时好声音微冷。 “十年限期未到。”周序川说。 沈时好心底涌起深深的失望，她闭上眼睛，“还要忍多久…… 第1162章 皇帝被擒 即使李煦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南岭，但他更清楚此时是没有办法让周序川顺从他的命令。 他若是强行要夺回南岭，到时候内忧外患，他反而得不偿失。 等他解决了北狄的轩辕默，他再来收回南岭。 周序川没有再提出要去前线的要求，只是让李煦无论如何都要准备充足粮草，最好各个边关都增派援军，轩辕默诡计多端，还不知有何阴险招数。 李煦根本不耐烦听周序川跟他说教。 “摄政王还是做你的生意去吧，战场上的事，你应该也不太懂了。”李煦嘲讽着，“有骠骑大将军，相信很快就能击退敌军。” 周序川看着他轻狂的样子，不再多说了。 第1024章 连他对轩辕默都不曾轻敌，李煦居然如此小看北狄。 李煦败了不要紧，只是要连累边关的士兵，周序川心中难免唏嘘。 “恭送皇上。”周序川和南岭百官目送南巡的船渐渐远离港口。 “总算是走了。”赵驱松了一口气。 周立却担忧地看向周序川，“怀霁，你要去余州吗？” “去。”周序川转身往回走。 李煦的什么十年限制，根本困不住他。 “皇上都亲自来南岭，那我们南岭之前努力掩藏的锋芒也不必再遮掩了吧，该让全天下人看一看，王爷治理下的南岭如今是什么样子。”赵驱说。 周序川颔首，“不必隐瞒。” “怀霁！”周立走到周序川的身边，“你这一去余州，日后就算打胜仗，朝廷就有借口对付你了。” “就算我不去余州，小皇帝还是会找借口来对付我。”周序川漆黑的眸子藏着寒芒，“不管皇上想做什么，我大锦国土都不容许北狄践踏。” 周立在心里叹息一声，他就知道周序川肯定会这么想的。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大家的请战书。” “当年他们无处可去，是你给他们安身之处，他们只让我给王爷一句话。”周立低声说。 周序川问，“什么？” “王爷有召必回。”周立说。 “八年了，他们是真正的老兵了。”周序川低声一笑。 “这些年来，你把大部分的银子都送去余州和金城，他们会记住你的。”周立说。 大半个军营的粮草都是周序川提供的，别说被他收留在南岭的士兵，那些如今还在军营里的，只要周序川振臂一呼，他们肯定都投靠过来。 只是这件事若被李煦知道，估计又要气吐血了。 “顾行飞，筹集粮草，有多少准备多少。”周序川命令。 …… …… 周序川要去余州，那沈云峰和沈时好肯定坐不住的。 “我只是先去探一探情况，又不是立刻就去杀了轩辕默。”周序川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岳父和沈时好想要杀轩辕默的心有多迫切。 “那骠骑大将军是谁？”沈云峰问。 周序川挑眉，“魏从戎，魏滔的父亲。” “……”沈云峰挑了挑眉，“皇上居然是这样的废物。” 沈云峰当然认识魏从戎，魏从戎以前只是西北大营副将，真本领没有，就喜欢夸夸其谈，真正上了战场，他绝对讨不了好。 特别是面对凶残的轩辕默，魏从戎不全军覆没就不错了。 “魏家是李煦的心腹，否则怎么会让魏从戎的儿子娶商姜柔，不就是想让魏滔留在南岭当眼线。”沈时好淡淡地说。 “你先去余州，我来筹集粮草和士兵。”沈时好果断地说。 他们三人同时去余州确实不现实，需要有人在后方准备支援。 周序川说，“岳父，娇娇，我先带数百黑骑去余州，轩辕默这狗东西必定有别的阴谋，你们要小心。” “好。”沈时好应下来。 轩辕默会耍什么阴招？不到半个月，消息就传来南岭了。 李煦宠爱多年的贵妃娘娘和丽妃两人联手，把李煦给抓走了。 原来贵妃和丽妃是北狄人，这些年就是她们给李煦下毒，如今北狄彻底违反盟约进犯大锦，李煦中毒的事眼见也快隐瞒不住，她们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李煦给绑走了。 大锦皇帝落入北狄人的手中，这仗还要怎么打？ 周序川写了长长十张纸的信给沈时好，把李煦的愚蠢骂了一百遍。 沈时好得知这个消息，也是非常无语。 “这个李煦……”沈时好揉了揉额角，“先帝的棺材板真的要压不住了。” “父亲，我得去余州了。”沈时好抬眸看向沈云峰，“您留在南岭，我担心轩辕默会对南岭出手。” 沈云峰沉沉点头，南岭还有孩子们，绝对不能有事。 他要镇守在这里。 沈时好接下来的三天都忙着安排事情，她让林脩亲自带信去古越，让周满满照顾好弟弟妹妹，暂时留在古越不要回来。 沈真真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答应会约束沈夫人不作妖。 其实南岭有周立和顾行飞等人在这里，沈时好是不担心的。 “王妃，我跟你一起去吧。”商姜柔恳求地看着沈时好。 “我知道你不想嫁给魏滔。”沈时好笑着说，“如今战事起，找个借口推迟婚事，放心吧，不会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 商姜柔这才放心下来，“王妃，顾大哥应该快回来了，您不等一等他吗？” “顾无辞已经帮了我很多，让他这次就别急着出门，好好休息吧。”沈时好笑着说。 这些年，南岭怎么可能只有商行让人刮目相看呢。 曾经的黑骑军已经年迈，可年迈的黑骑军是能够带出年轻的黑骑军的。 沈时好就训练了一支比原来更加精锐的黑骑军，而且不止是男子，还有女子骑兵。 平时他们看起来就是普通老百姓，可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就是战无不胜的精兵。 数艘大船从南岭港口出发，直奔余州。 “锦国……怕是要乱一阵子了。”顾行飞叹息一声。 “皇上被敌国擒走，这消息传回京都城，只怕要大乱。”周立皱眉，“希望沈大人能够稳住局势。” 第1025章 如今京都城就沈修则能够靠得住，花太后回去之后，多半改不了作妖的本性。 第1163章 不用伺候狗皇帝了 “贱人，原来你们都是北狄奸细，你们竟敢这么对朕，朕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煦被冷水泼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宠爱多年的贵妃已经手里拿着匕首，正在畅快地吃着烤肉，听到她的骂声，她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贵妃娘娘……不，娜由笑看着李煦，“皇上，你现在在我的手上，这里是北狄的军营，你能不能活着回锦国都两说，这种逞凶的话就不要说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你到底是什么人？当初要不是朕，你就是个奴婢！”李煦怒声问。 娜由笑道，“我叫娜由，这些年承蒙皇上照顾，我的日子过得挺精彩，每天不是被你的那些妃嫔算计，就是差点死在你手里。” “你是北狄人。”李煦的脸色有些发白，“你和丽妃都是北狄人，你们接近朕是有目的的，八年……你们居然潜伏在朕身边多年。” “这么多年，你们什么都没做，就为了今日要将朕抓来北狄吗？” 要不是她们动手，他完全没察觉出她们会是北狄奸细，否则他也不会将娜由一路赐封到贵妃的位置。 可以说除了名分，娜由在宫里的地位丝毫不会比皇后差多少，李煦是真的对她有几分真感情的。 “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呢，皇上你这么多年不就连个子嗣都没有吗？”娜由笑着说。 李煦脑海里嗡地一声，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娜由，她刚才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加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她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多年没有子嗣，是……被下毒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知道断人子嗣不太好，你要是不宠幸我们，那也不会有事，是你见色起意，把我和丽历带回宫的。”娜由摆了摆手。 “有时候我觉得皇后挺可怜的，她应该是最真心待你的人了，本来她是可以为你生个儿子的，可惜了，她才刚怀了身孕，你就把我们带进宫。” “我们体内的美人泪不会要命，但你要是不停宠幸我们，身体也会染上毒。” 李煦呲目欲裂，眼底全是对娜由的怨恨。 原来他真的中毒了。 周序川并没有说错，他中的是北狄的毒。 “朕请了那么多御医……”李煦只觉得喉咙猩甜，他恨不得将眼前的娜由碎尸万段。 “是啊，御医只能查出你不孕的症状，诊不出是因为中毒。”娜由笑嘻嘻地说。 “真是多亏皇上把周序川夫妇给赶去南岭，否则我们都没这么轻易能接近您。”娜由嘻嘻地笑着。 “皇上别怕，我们可汗不会这么快杀你的，你还有用处呢。” 李煦暴怒而起，想要冲过去杀了娜由。 娜由拿着匕首又切了一口烤肉，“多年没吃过北狄的烤肉，真香啊，在你们锦国待久了，人都要变得不正常了呢。” “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李煦吼道。 “你还是留着力气吧，我已经完成任务，可以回去过好日子了。”娜由说，“皇上，好歹我也伺候你这么多年，我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的。” “但凡你宫里哪位美人怀孕，那都不是你的。”娜由微笑说。 李煦想起前两年有两个贵人是有身孕的，只是都没有生出来，莫名其妙孩子就没了。 他当时还责骂皇后，认为是皇后暗中动手脚害了她们。 原来不是…… 是这两个贱人！ 留下无能狂怒的李煦，娜由心情畅快地离开。 八年了，她伺候这个狗皇帝真是劳心费神的，说话得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他，得宠的时候要防备其他宫妃算计，不得宠的时候要想尽方法争宠。 她觉得那些在宫里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要当皇帝的老婆。 幸好，她完成任务了，可汗答应给她自由，让她随便找个草原去过日子。 她可以拿着可汗给的赏赐，快乐自由过后半辈子了。 真好。 不用伺候狗皇帝了。 李煦看着脚步轻快的娜由，与平日妖娆万千的贵妃完全判若两人，他彻底地破防了。 “回来！朕要杀了你！” 可惜，就算李煦叫破喉咙都没人理会。 他就这样被软禁在这个不知何处的地方，一开始他咒骂娜由，咒骂丽妃，后来又叫嚣着让轩辕默出来见他。 可他等了又等，骂了又骂。 娜由没有再出现，丽妃也没有出现。 一直过了好几天，李煦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绝食了三天，快要奄奄一息之时，轩辕默终于出现了。 “啧，你想把自己饿死，好让周序川继承你的皇位吗？你连个子嗣都没有，皇位除了被周序川抢了，还能给谁啊。”轩辕默鄙夷地看着李煦。 这个无能的皇帝，真是比不上他的父皇半点。 “你……你是轩辕默！”李煦抬起头，目光无神地盯着轩辕默。 轩辕默咧嘴一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余州那个什么骠骑大将军，被我给抓来了，你们余州大败，过两天就提着你去攻城。” 李煦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不可能！不可能！” 第1026章 “有什么不可能的，还要感谢你这么多年的付出，把周序川的兵力削减，再没有人能够与北狄为敌。”轩辕默狂傲地大笑着。 抬脚将李煦的脸踩在脚下，“就你这么个无能无用的皇帝，居然还想骑在我们北狄头上，从今日开始，你们锦国是北狄的附属国，每年要给我们进贡，否则，你这个皇帝也别想当了。” “啊，啊啊啊！”李煦狂怒地吼着，挣扎要起来杀了轩辕默。 轩辕默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你现在是阶下囚！” “起来，写圣旨，让锦国拿十座城池来把你换回去。”轩辕默把李煦提了起来摁在椅子上，“还有，以后每年要给我们上贡，清单我都列出来了，好好地看清楚。” 李煦被打得鼻青脸肿，他拿起清单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你做梦！” 第1164章 狗屁和谈 李煦的嘴硬维持不了多久，被轩辕默揍了一顿，又饿了几天，他就写了手谕盖了私章交给轩辕默。 而此时的周序川已经来到余州了。 魏从戎被擒，余州士兵群龙无首，正是不知所措之时，士气重挫，面对北狄军的进攻和挑衅，毫无招架之力。 甚至有些新兵已经要弃城逃走了。 周序川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余州的，挡住了北狄攻城的气势，将北狄领军大将一箭射下马，他亲自带着一万老兵，击退北狄的三万精兵。 终于保住了余州。 “大将军！是周大将军！” “摄政王来了，摄政王来救我们了。” 余州百姓从地窖出来，看到身穿盔甲的周序川出现，他们全都欢呼起来。 那是他们的救世主，有摄政王在这里，北狄休想再攻打进余州了。 “大将军！”几个副将跪在周序川的面前，老泪纵横，无颜见故人。 周序川说，“都起来，大敌当前，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大将军，魏从戎那怂蛋，阵前脱逃，大伤我军士气，还什么骠骑大将军，呸！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王八蛋，还想让我们跟北狄谈和投降，打了这么多年仗，我们就没跟北狄妥协过的。” 原来魏从戎跟北狄打了三场仗，第一次只是堪堪交战，他就立刻鸣鼓收兵，第二次他干脆在后面指挥，看着前面数千士兵被北狄士兵一箭射死。 几个副将愤怒不已，找他要说法，魏从戎却说这是他的计谋，两次示弱，轩辕默就会轻敌，到时候他们就能一举击退北狄大军。 放屁！ 第三次他差点弃城而逃，轩辕默亲自抓住了他。 “轩辕默要求我们主动打开余州城门，否则他要杀了魏从戎祭旗，还要屠杀余州城。” 几位副将都是以前跟过沈云峰的，他们跟北狄厮杀过无数次，从来没想如今这般憋屈。 宁愿战死都不愿意跟北狄妥协。 他们流淌在血液里的信仰和责任不允许自己向敌人低头。 周序川注意到有两个人眼神闪烁，别人愤懑倾诉的时候，他们只是撇嘴不语。 “你们是魏将军的副将？”周序川看向他们问。 “摄政王，属下叫黄铜，是以前京都大营的，骠骑大将军是锦国的重臣，大将军既然来了，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先救出魏将军？”黄铜说。 他们京都大营在其他军营的士兵面前，总是有种高人一等的自豪感，可如今他们的将军被擒，其他人也不肯听他们的安排。 要不是周序川出现，他们都想回京都找救兵了。 周序川轻笑，“救，自然是要救的。” “柴耀，点兵。”周序川站了起来，“城中除了老弱病残，一律作为后线，明日主动出击，迎战北狄。” “摄政王，你这是要置我们将军的性命不顾，他还在北狄军手中，我们应该先救人啊……”黄铜叫道，“魏将军的女儿就是宫里的娘娘，你要是不救魏将军，皇上不会……” “不会放过本王？”周序川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救魏从戎，割地给轩辕默，还是放北狄军进来屠杀百姓？” “再废话，本王砍了你的头！”周序川厉声喝道。 “王爷！”钟奎大步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北狄那边送来的。” 周序川沉着脸打开，看完上面的内容，他眼中迸发出极冷的寒意。 “皇上在轩辕默的手中，这是皇上的手谕，要我们……和谈？” “狗屁和谈！” 周序川将手里的信撕了个粉碎，“明日攻打北狄军，杀了轩辕默，救回皇上。” 第1165章 下旨和亲 沈时好在途中时，又收到周序川的信。 看到李煦居然要求大锦投降，答应轩辕默的要求，她眉心狠狠一跳。 又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李煦不要回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她能够理解李煦求生的本能。 但他是一国之君，是锦国百姓的信仰，如果他未战先败，那这些年边关将士们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将士们用生命守护的江山，被李煦轻飘飘几句话就拱让出去吗？ 沈时好捏紧手中的信。 “王爷要攻打北狄，我们不去余州，我们从另外一边去偷袭轩辕默的后方。”沈时好沉声说。 第1027章 高胜男说，“小将军，之前您十二年前重创过轩辕默的后方，他 后来都非常防备，这次我们要再偷袭，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是啊，小将军，我们是不是直接去余州支援王爷？”许止茼问。 沈时好轻轻摇头，“这些年你们训练出来的士兵擅长轻巧兵器，布阵又灵敏，最适合出其不意地去杀了轩辕默。” 高胜男说，“还是多亏有顾东家的指点。” 谁能想到一代商贾居然还精通排兵布阵，经过他的指点，她们的阵法是前所未有的灵巧，而且精妙不容易打破。 沈时好轻轻颔首，“吩咐下去，即刻整顿出发。” 而还在北狄军营帐里的李煦，正等着余州的将领亲自来接他，哪知他等了又等，又等来了轩辕默对他的一顿羞辱。 “把魏从戎的人头送去给周序川！”轩辕默一边大怒，一边撩起帘子走进来，重重踹了李煦一脚。 “废物东西，你这个皇帝当得真窝囊，周序川根本不想救你的命，他今天居然还敢出兵来攻打我们。” 而北狄军居然被周序川打得节节败退，他得知消息时，气得恨不得立刻去余州亲手杀了周序川。 李煦被踹得肚子生疼，好半晌才缓过来，“你说什么，跟周序川有什么关系？” “周序川如今就在余州，你会不知道？”轩辕默怒声问。 “不可能！朕命他十年之内不得离开南岭，时间还没到，他不可能出现在余州。”李煦比轩辕默更加恼怒，他站起来暴走。 轩辕默冷笑，“废物，你困了周序川和沈时好十年，结果你还不能杀了他们，还让他们弄出一个南岭，你说你这个皇帝当了有意思吗？” “周序川 是抗旨，他竟敢抗旨，朕有理由治他的罪了。”李煦眼中是癫狂之色，好像下一瞬就能看到周序川人头落地。 “你别放屁了，周序川就在余州，余州所有士兵都听他命令，你猜他会不会救你？你死了，他就名正言顺篡位了。”轩辕默嗤笑一声。 他真是看不上李煦这个皇帝，把他抓在手里根本威胁不了周序川，说不定他还替周序川除掉麻烦。 还不如把李煦放回去，让他去对付周序川。 “明日把你送回余州。”轩辕默说。 李煦狐疑地看他，“你不杀朕了？” “杀你？便宜周序川了。”轩辕默冷笑，“有你在，锦国能自取灭亡，没有你，周序川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太强了！ 李煦怒道，“你羞辱朕！” “你这么没用，不羞辱你，羞辱谁啊。”轩辕默冷笑。 轩辕默将他上下打量一眼，“你不能有子嗣的事，你的那些群臣知晓吗？”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皇帝一辈子都不能有后代，这该怎么办？” 李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大臣知道他宠幸北狄女子这么多年，还因为让自己无法再有子嗣…… “你到底想要什么？”李煦咬牙问。 只要轩辕默不将这个秘密传出去，锦国就不会有人知道。 到时候他想办法让妃嫔有孕，生下皇嗣，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我要你下旨让沈时好到北狄。”轩辕默眼底闪着恶意的邪笑，“让沈时好到北狄和亲！” 李煦的脸色变了又变，“你，你说什么？” 轩辕默这个想法也是灵光一闪，李煦是个拎不清的，只要他能平安回去，肯定什么都愿意答应。 “沈时好早就不再年轻，她都生过两个孩子，朕可以给你更多年轻漂亮的女子，一点都不会比沈时好差。”李煦叫道。 那是沈时好，他的师父，而且还是摄政王妃，他要是敢让沈时好和亲，周序川一定会造反的。 轩辕默说，“孤就要沈时好！” 李煦双手抱着头，缓缓地蹲了下去。 “怎么，你怕周序川？”轩辕默在他耳边冷笑问着，“周序川只是个大臣，你怕他什么，怕他造反？你不是一直在等着他造反吗？这样你就能光明正大杀他了。” 李煦猛地转头盯着轩辕默，“你对朕……这么了解吗？” “这八年来，你们锦国……任何事情，孤都清楚，孤也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轩辕默指着李煦的心口，“你就是个懦弱卑鄙，又自私怕死的废物。” 李煦怒红了眼睛，扑上去要跟轩辕默拼命。 轩辕默将他踹开，“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你要是不答应，孤把你的人头送给周序川。” “朕不会写这样的圣旨，不会！” 李煦很清楚，他要是下旨让沈时好和亲，周序川会恨死他，朝中大臣也会鄙视他，全天下的百姓都会唾弃他的。 他不能…… 可他不想死在这里。 毫无尊严地被轩辕默当阶下囚！ 轩辕默沉着脸离开营帐，“多派人手看着这个废物，周序川既在余州，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人的。” “他最好真的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大汗，今日我们是措手不及才让周序川侥幸胜了，明日一定不会……” “明日不出兵，休养三天再说。” 既然面对的是周序川，那就必须严谨对待了。 第1028章 周序川不是魏从戎，他不会轻敌的。 “大汗，巴巫来了，请您过去。”一个士兵走过来，低声对轩辕默说。 轩辕默轻轻颔首，“走。” 第1166章 您和皇上的关系还需要离间 巴巫是得知轩辕默抓了李煦才来到边关的。 两国对立这么多年，第一次能生擒锦国的皇帝，这对北狄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国师，那李煦就是个废物，我要是周序川，巴不得那废物被抓了，我要是杀了李煦，周序川说不定在心里还跟我说谢谢。”轩辕默满眼不屑。 “就算再怎么废物，他也是锦国的皇帝。”巴巫淡声说。 “周序川想造反，他也得装模作样救李煦回去，否则朝臣不会答应。” 轩辕默咧嘴一笑，“国师，我让李旭写下圣旨，让周序川拿沈时好来交换，你说李煦会不会为了自己狗命，同意让沈时好来和亲？” “……”巴巫深深地看轩辕默一眼。 “你到底是想用这个方法挑拨锦国内政关系，还是对沈时好还没死心？” 轩辕默狂妄的笑声骤然停住，“沈时好不是一直想杀孤吗？我就要看她杀不了孤，还要被孤羞辱的样子。” 巴巫说，“你莫要适得其反，周序川肯定会救李煦，但你要让沈时好交换，莫要做梦了。” 他是见过周序川和沈时好的，知道他们并不是容易妥协的人。 “就算周序川不肯答应，那也能恶心他们。”轩辕默说。 “让他们看清楚，他们忠心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巴巫说，“与其不顾一切泄愤，不如拿李煦动摇对面的军心，早点拿下余州。” “若是我们能攻下余州，锦国大半江山可落入我们手中。” 巴巫沉声说。 轩辕默收敛了神色，“国师，我知道。” 送走巴巫之后，轩辕默又去见李煦，地面全是李煦撕碎的纸张。 “不敢写？”轩辕默挑眉看着接近崩溃的李煦。 “你这种怕死又不敢死的样子，真是挺恶心的。”轩辕默冷笑。 他一把将李煦扯了起来，将笔塞进他的手，“给老子写，不然就把你的手指剁下来。” 李煦怒喊着，“轩辕默，你自己对沈时好贼心不死，有本事就自己去把她抓过来，你让朕下旨算什么东西，朕不会下旨的，死都不会！” “突然就这么不怕死了？”轩辕默冷笑，手中匕首刺进李煦的手掌。 李煦当下痛得惨白了脸。 “沈时好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废物。”轩辕默嗤笑，“好歹周序川也辅佐过你摄政，还以为能称得上对手，屁都不是。” 轩辕默从李煦的身上搜出私印，“叫丽历过来。” 李煦猛地抬头，只见他的宠妃身穿一身北狄胡服，哪有平日在宫里娇柔婉约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更是没有一丝情意。 以前的含情脉脉居然全都是装出来的。 “丽历，替这个废物写。”轩辕默说。 “是，可汗。”丽历行了一礼。 李煦眼睁睁看着丽历写下和亲的圣旨，那字迹居然和他的一模一样。 他的心凉了下去，他想起之前丽历说喜欢他的笔墨，总缠着要他教她写字。 那时候皇后还劝诫过他，说帝王的字迹不能轻易被模仿，他当时还呵斥皇后善妒狭隘，见不得他宠爱别的妃子。 “可汗，可以了。”丽历看都没看李煦一眼。 轩辕默拿着圣旨哈哈大笑，亲自盖上李煦的私章。 “来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去给周序川，再把圣旨的内容传遍余州，最好传得整个锦国都知道。”轩辕默下令。 李煦无力地软倒在地上，他知道，他这一生都完了。 就算他被救回去，他终其一生都会有污点，别人不会说他是一个好皇帝。 周序川很快就收到北狄人送来的旨意。 “王爷，皇上又传达什么旨意？”赵驱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呵。”周序川轻笑出声，眼中怒火滔天。 他将羊皮纸重重拍在桌面，“轩辕默！本王一定要亲手摘下他的脑袋。” “轩辕默把皇帝杀了？”盛准拿起圣旨，只看几眼，他呸了一声，“放他妈狗屁。” 盛准是最近带了公主府兵前来支援周序川的，他看到旨意内容，当下就出离愤怒了。 知道李煦不聪明，但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得出这种话。 其他人捡起来一看，倒抽一口凉气，全都不知所措地看向周序川。 狗皇帝被轩辕默杀了都是活该啊。 听着众人压抑不住的破口大骂，周序川再次将那个圣旨拿了过来。 “这不是皇上亲笔写的。”许久，周序川才缓缓地说。 盛准回过头，“我认得他的笔迹，这分明是他亲笔写的啊。” “不是。”周序川说，“我好歹教过皇上一段时间，还是能认得出他写字一些小习惯，皇上最后一笔的时候习惯性停顿，虽然不易察觉，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写这个圣旨的，多半是个女子。”周序川说。 “这是轩辕默想出来要离间我们君臣关系的法子。” “您和皇上的关系还需要离间？”赵驱小声嘟囔一句。 全天下都知道皇上猜忌摄政王。 第1029章 周序川将圣旨扔进一旁的火盆里，“本王要亲自杀了轩辕默。” 第1167章 敌袭 轩辕默还在想象周序川收到圣旨肯定挠心挠肺愤怒不已的样子，越想他心里越畅快。 明日他就亲自去阵前，亲眼看一看周序川暴跳如雷。 晚上他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 刚睡得正香，突然就传来一阵厮杀声。 “发生什么事了？”轩辕默猛地睁开眼睛。 寒光乍现，他瞳孔微缩，后退了一步。 剑尖正好从他的脖颈划过，只差半寸就能要了他的命。 “谁？”轩辕默惊出一身冷汗，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一抹纤细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微弱的烛光打在她的脸颊，露出一张昳丽艳绝的脸庞。 轩辕默倒抽一口凉气。 “沈时好，你竟敢！” “闭嘴！”沈时好怒喝，长剑已经刺了过去。 轩辕默要伸手去拿刀，却发现他手中无力，明显是中了迷魂散。 “你是怎么进来的？”轩辕默气恼。 自从被沈时好偷袭过一次，他就特别注重夜里防卫，他想不通沈时好是怎么进入军营的。 沈时好将他给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难道只有你懂得在锦国放眼线。” “我外面十万大军，你想要把我掳走，不可能。”轩辕默恶狠狠地瞪着沈时好，“你不可能活着离开。” “李煦在哪里？”沈时好不跟他废话，只是将刀贴着他的脖子。 “放了我，我自然能放了李煦。”轩辕默冷笑说。 沈时好本来是打算把轩辕默当场杀死的，但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李煦，只能先留着轩辕默狗命了。 轩辕默哼了一声，“我就是防着你们这些无耻小人，你们在这里是找不到李煦的。” “粮仓着火了！”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沈时好，你他妈又烧我的粮草。”轩辕默暴怒，他就说为什么 没人发现他的营帐有异样。 肯定是沈时好声东击西了。 “走。”沈时好将轩辕默给推了出去。 外面的守卫兵已经被沈时好杀死，她又穿着和北狄军差不多的铠甲，一时之间还真的很难让人看出来。 轩辕默这才发现沈时好带来的女兵在他的军营杀疯了。 沈时好低声说，“你的十万精兵要立刻赶到这里怕是没那么快吧。” “轩辕默，你真是贪生怕死啊，你以为我会去你的大本营杀你？”她早就知道轩辕默的军营是单独扎在另外的地方。 虽然也有守卫兵，但怎么也比不上大本营。 轩辕默已经要被自己的自作聪明气吐血了。 “找不到李煦也无妨，抓了你也值了。”沈时好说。 “不要恋战，立刻撤。”沈时好下令。 她们再继续杀下去，北狄大本营肯定要发现了，到时候她们想撤都来不及。 轩辕默怒吼，“沈时好，你有本事就跟我在战场上一较高下，你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本就是女子，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沈时好笑了笑。 “你就不怕我杀了李煦，他可是你们的皇帝，要是你和周序川没能救出他，天下人不会怀疑你们是故意的吗？”轩辕默叫道。 沈时好把他扔到马背上，她骑着另外的马，“你要是摔下去，我就把你拖着回余州。” “……”轩辕默立刻伸手抓住马鞍。 “天下人怎么会质疑我们呢，不是把你抓了吗？”沈时好轻笑。 “明天杀了你祭旗，锦国只会欢呼称快。” 轩辕默握紧拳头，暗暗想要恢复气力。 “回余州。”沈时好下令。 第1168章 是小将军啊 1168 “北狄军进犯了！”一声惊呼冲破天际，打破凌晨的寂静。 天未全亮，守着城门的士兵隐约看到有人头攒动，仔细听还有整齐的马蹄声。 这分明就是训练有序的军队啊。 他立刻吹起号角，大声地呼喊起来。 把睡梦中的所有人都给惊醒了。 周序川更是一跃而起，飞快穿上盔甲出现在城墙上。 他预判是轩辕默今日会出兵，但没想过会这么快这么突然，一下子就出现在城墙下。 怎么最前方的守望兵没有信号传来呢？ “弓箭手准备。” “王爷，要出城迎敌吗？” 周序川目光凌厉地盯着前方，没有战旗啊。 “不必。”他摆了摆手，“看清楚一些。” 尘土翻滚逐渐散去，一抹晨曦透过云层，落在骑马奔腾的那人身上。 终于窥见她真正的容颜。 “小将军！” “是小将军……” 周序川嘴角微微勾起，他就知道是她来了。 “开城门。” 沈时好在一片欢呼声中进城，她在余州生活了十年，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只觉得哪里看着都是亲切的。 余州的百姓得知沈小将军回来，更是站在街道两边争先恐后地看着。 “小将军回来了。” “是小将军回来了啊。” 余州的这片土地，沈家军守了几十年，百姓们早就习惯，只要有沈家军在，他们的家园就一定能够在的。 “你们看，小将军是不是好抓了个北狄人？”有人眼尖发现被守在中间的轩辕默。 第1030章 轩辕默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盯着前面的沈时好。 他发誓，只要他能活着回去，一定要亲自杀了沈时好。 早知道他就听巴巫的话，先将李煦杀了，对锦国再防备一点。 都是因为李煦太废物了，他才会对锦国放松了警惕。 到了营帐，沈时好将她们夜袭北狄军营的事情跟周序川说了。 她们是兵分两路，先去烧了粮草，将大部分的兵力引了过去，沈时好则带人潜入营帐中去寻找李煦。 结果李煦没找到，只找到轩辕默。 当然这个结果也是挺好的，对他们来说，轩辕默比李煦更有利用价值。 轩辕默已经骂了一路，现在又饿又累，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岔开双腿坐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时好。 “再看，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赵驱的刀对着轩辕默的眉心。 “来啊。”轩辕默冷笑，“就凭你们如今的兵力，要如何跟北狄的百万大军对抗？” 沈时好笑了笑，“无妨，北狄可汗敌万马千军，别小看这位可汗。” 周序川握住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没有，轩辕默估计怕被夜袭，特意和北狄大本营分开，他以为扎那不起眼疙瘩地方不会有人知道。” 偏偏就是被她给遇上了，还真是多亏那白天的沙尘暴，她绕了一下路，就遇到轩辕默所在的地方。 “只可惜没找到皇上。”沈时好嘴上说可惜，但心里并没有那么想。 她觉得李煦被抓了也好，让他吃点苦头，才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重要性。 别整天就想着缩减兵力和粮草。 现在他被抓了，还有谁能去救他。 “老子还在这里。”夫妻俩当着他的面说他坏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周序川冷冷看他一眼，“要不杀了吧。” 轩辕默怒道，“你敢杀了我，你们的皇帝也别想离开北狄。” “哦？”周序川冷淡地应了一声，他难道会不知道这件事吗？ “……”轩辕默想起巴巫说过的话。 “你们想借着我的手杀了李煦？周序川原来你早就有造反的野心，你分明就是故意要李煦被我抓走的。” 轩辕默想起这夫妻俩的警惕，他安排在宫里的人，难道他们会不知道吗？ “是你的人抓了我们皇上，要是他在北狄有三长两短，与我们有何干系？”周序川淡淡地问。 “……” “周序川，难道你不想取而代之吗？别装得跟圣人一样，李煦就是个废物，他把你们逼去南岭那破地方，你这么多年就没恨过，现在机会来了。” “我可以杀了他，让他把皇位禅让给你，如何？” “不如何。”周序川笑了笑，“我还是觉得，杀了你，比任何事情都值得。” “你以为我死了，北狄会放过你们？”轩辕默冷笑，“就算我死了，还有我的儿子能继位，到时候巴巫国师会辅佐他，会踏平你们锦国每一寸土地！” 周序川和沈时好自然都想到这一点，但也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轩辕默的其他兄弟，包括北狄其他部落的首领，他们难道不想夺权吗？ 一块肉失去主人，当然谁都想咬一口。 “先把他关起来，等北狄那边的消息。”周序川说。 沈时好点了点头，“好。” 让赵驱将轩辕默送走之后，他们夫妻俩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北狄军比我想象的强悍了。”周序川低声说，“这两次开战，都只能取巧险胜，长久拖延下去，我们锦国必败。” 沈时好皱了皱眉，沉默地点头，回到余州之后，她看到余州的士兵，完全没有当年沈家军的气概和士气。，她就有些担心这问题。 “皇上这几年重文轻武，削减粮草，连武将爵位也越来越少，大家都觉得投军没有奔头，很多有能之人早就离开军营。” “而且……俸禄缩减，他们平日的锻炼自然也不上心，如今要怎么以一敌三跟北狄打起来？” “靠你我带来的士兵根本不够。”周序川说。 “就算要拿轩辕默交换李煦，那也要有交换的办法。”沈时好低声说。 周序川颔首，“等北狄来跟我们谈判。” “你这次抓住轩辕默是立下大功了。” 沈时好嗤笑一声，对所谓大功一点兴趣都没有，“是大功还是大祸，还不知呢，我们两个都是无召离开南岭的人。” 周序川握住她的手，无奈地叹息，“看在先皇的恩情上吧。” 至于李煦能不能活着回来，要看他自己的命了。 第1169章 不妨一战 北狄大本营赶到支援的时候，轩辕默已经被掳走了。 巴巫得知是沈时好夜袭，好半天没说话。 千防万防，居然还是防不住沈时好。 “国师，可汗被沈时好给抓走了，那臭娘们心狠手辣，会不会杀了可汗？”奇木着急地问。 “锦国皇帝还在我们手里，沈时好不会杀可汗的。”巴巫说。 只是可惜本来大好局面，如今倒是他们成了被动。 “我们等着周序川来跟我们谈判。” 结果他们等了三天，锦国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周序川和沈时好好像一点都不想放了轩辕默。 第1031章 巴巫让人把李煦提了过来，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皇帝。 “沈时好夜袭北狄军营，把轩辕默抓走了。”巴巫淡淡地说。 李煦脸上一喜，“真不愧是沈小将军。” “你高兴什么？她有能力抓走我们可汗，却不想来救你，许是根本就不想把你救回去。”巴巫淡淡地说。 “……”李煦脸上的笑意淡了去，“不会，沈时好是朕的师父，她不会这么对朕的。” 巴巫又道，“如今几天过去，余州那边半点消息都没有，显然周序川他们是不打算顾及你的安危了。” “不可能！”李煦恼怒道。 “你要是回不去，周序川他们杀北狄可汗有功，自然是群臣拥戴，本来他这个摄政王就比你这个昏君更有名望。”巴巫说。 昏君？！ 李煦怒火滔天，他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在别人眼里居然只能落下昏君的骂名吗？ “今日给你机会，若是到了阵前，你还不能让周序川放了我们可汗，那便杀了你祭旗。”巴巫说。 李煦本来是信心满满，觉得周序川肯定不敢冒着被说不忠骂名不救他的。 但……如果他回不去了，锦国不就落入周序川的手里了吗？ 到时候周序川登基，谁还敢骂他？ 就算名不正言不顺，权势在手又有什么所谓。 李煦心里不免又怨恨上周序川和沈时好。 周序川要是真的有用，早就把他救走了，怎么还能让北狄大军不肯退。 还有那沈时好，她居然宁愿抓走轩辕默都不来救他。 亏他叫她一声师父。 等他回去了，就亲自写下圣旨，把沈时好给送去北狄！ 巴巫打量着李煦眼底神色变换，又透出怨毒的恨意，他淡淡地笑了。 翌日，巴巫便带着李煦跟随北狄大军来到余州城外。 他要求和周序川谈判。 “想不到是巴巫国师来当使者。”城墙上，沈时好看到巴巫，嘲讽地说了一句。 “看来他们真的急了。”周序川说。 否则巴巫也不会亲自带着李煦过来谈判了。 “我去会一会这位巴巫国师。”周序川说。 沈时好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必，我去就行了。”周序川捏了捏她的手。 周序川和巴巫就在城墙下的凉棚下说话。 “摄政王真是沉得住气。”巴巫嘲讽周序川至今还不想救李煦。 “确实不如巴巫国师，不过，国师大可放心，贵国可汗在我们这里好吃好喝，并未亏待他。”周序川笑了笑。 轩辕默精神还非常好，每天睡醒就骂人，骂累了就睡觉。 巴巫看出来了，周序川就是故意不提如何解决人质的事。 “摄政王想要借刀杀人之心，也太明显了。”巴巫说。 “北狄要是想跟本王借刀，本王也是愿意的。”周序川回道。 反正北狄不是还有其他王爷，那些部落首领应该也无所谓轩辕默会不会被杀吧。 巴巫眸色一冷，“这么看来，摄政王是不打算交换各自的帝王了？” “那就要看谁的帝王更值钱了。”周序川摆了摆手，“要不先打一架试试？” “本座可以将锦国皇帝交给你，但你也必须保证我们可汗安全回到北狄。”巴巫说。 周序川淡淡一笑，指着巴巫后面的大军，“交换人质可以，北狄大军必须退出北河三百里，日后不得越过北河。” 巴巫大怒，“你想要我们的北河？” “你们北狄想毁盟约就毁盟约，若是不退出北河，谁能知道你们的无耻还能做出何事。” “不可能！”巴巫断然拒绝。 周序川说，“我们皇上爱民如子，肯定会为了锦国百姓再委屈几日的。” 巴巫脸色一变。 他听出周序川的意思。 北狄若是不肯自动退出北河，他就要打得北狄不得不退。 “周序川，我们北狄有三十万大军在此，若是真要打起来，北狄有百万雄狮，你们锦国能有多少兵力，这些年，锦国兵力削减，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不打，怎么知道有没有胜算？”周序川寸步不让。 巴巫站了起来，“周序川，交出我们可汗，和你们锦国三座城池，否则，北狄大军必定踏平你们锦国每一寸土地！” 周序川目光凛凛，“本王在此，不妨一战！” 第1170章 不会让你死的 巴巫回到北狄大本营，立刻下令北狄左右两大将军攻打余州。 两军兵力悬殊，他以为很快就能将余州拿下，但他发现最难缠的居然是沈时好带领的那些女兵。 她们的阵法诡异前所未见，手中的兵刃也并非寻常可见的刀剑，又轻又细，还锋利无比，她们从来不跟北狄人正面冲击，动作灵敏快速，将人击杀之后立刻退下，绝不恋战。 连续打了三场仗，北狄军不但没打下余州，还折损了一万兵力。 “国师大人，周序川和沈时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他们打一场就退回去，跟以前的作战方式截然不同，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奇木恼怒地问。 巴巫自然也看出来了，周序川和沈时好就像在戏耍他们似的，根本没用尽全力在打。 第1032章 “他们兵力不如我们，必定在拖延时间。”巴巫说。 周序川在前面主攻，沈时好带着女兵在旁边助攻，把他们的阵法全都打乱了，导致他们都被锦国军队牵着走。 “休整三日，再发起攻击，这次要改变阵法了。”巴巫说。 “去把两位大将军叫过来，我与他们商量。” 余州。 黄铜气呼呼地掀开帘子，“王爷，我们为何不乘胜追击，北狄明明已经溃不成军了，我们只要继续进攻，就能将他们逼出北河，到时候让他们交出皇上不是更容易。” “谁跟你说北狄已经溃不成军？”周序川瞥了黄铜一眼。 黄铜虽然冲动，但武力尚可，所以周序川把他留在军中，而之前魏从戎提拔起来的副将，全都被他分配到各处去了。 “这半个月来，我们每次都只是儿戏一般跟北狄周旋，王爷若是怕了，我黄某人愿意打头阵，跟北狄血战，为魏将军报仇。”黄铜叫道。 “你们跟着魏从戎是跟北狄军血战到底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周序川冷冷地问。 “损伤大半的兵力，连主将都被抓走，这就是你们不怕的结果。” “你以为打仗就是拼命往别人枪口上撞吗？排兵布阵为何重要，你身为武将不懂吗？” 黄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就是觉得最近明明有机会可以取胜，可在最后关头，周序川都要鸣金收兵。 他实在不理解。 “王爷就不怕影响士气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败，王爷应该比任何人更懂这个道理。”黄铜说。 “既然你知道本王懂得这个道理，你又何必来问。”周序川说，“北狄有三十万大军压境，前来对阵的却不足十万。” “你以为剩下的二十万在哪里？” “黄副将，只要你觉得能够凭一万精兵对北狄的二十万大军，本王给你这个机会。” “……”黄铜的脸色变了变。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周序川淡淡地问。 黄铜支吾半天，“那……那我们就这样跟北狄僵持着？” “本王自有安排。”周序川说。 黄铜想再问也问不出了，他只好离开营帐，在外面遇到以前同在魏从戎身边的搭档。 “如何？”何林低声问。 “问不出，不知道摄政王接下来要做什么。”黄铜摇头。 何林皱了皱眉，“那我们就跟着这么儿戏？别忘了，咱们皇上还在北狄人手里呢。” 黄铜道，“如今王爷说了算，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们自己跟北狄谈判。”何林说。 “什么？”黄铜皱眉，“不行，我们如今哪有资格跟北狄人谈判，再说，魏将军已经被轩辕默杀了，我一定要杀了他给将军报仇。” 何林道，“你知道轩辕默关在哪里？” 黄铜指了指前面守卫森严的营帐，“就在那里，轩辕默在我们手里，我们皇上才能安全。” “没错。”何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入夜，星空璀璨，军营里灯火闪烁，除了巡视士兵的脚步声，各个营帐的士兵都已经沉沉睡去。 一抹身影在地面被烛火拉长。 守在营帐外面的士兵已经坐在地上睡着了，身边还有晚膳没吃完的肉包子。 营帐里的床榻，被子鼓起一个人形，黑衣人眼露凶光，手中的匕首用力地刺了下去。 绵软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不是人？ 糟糕，中计了！ 黑衣人大惊，转身要离开，却发现外面火把增多，将营帐里照得更加明亮。 他转头看向被子，里面放着是枕头，根本没有轩辕默。 “轩辕默，你人缘是真差，连你们北狄人都要收买奸细来杀你。”沈时好嘲讽地看向站在旁边的轩辕默。 刚才黑衣人刺进被子里的动作，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对方就是来杀他的。 “谁派你来的？”轩辕默咬牙切齿地问。 何林往后退了两步，他举起匕首，“小将军，我是要为魏将军报仇的。” 沈时好淡淡地看他一眼，“要不是你，魏将军也不会落入北狄的手中，你说要为魏将军报仇，所以来刺杀轩辕默，我看你是想要让皇上回不来。” 黄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何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为了魏将军报仇的。”何林大叫，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已经被北狄军收买。 周序川将一对护腕丢到地面上，“这是你今天要烧掉的护腕吧。” 何林的脸色终于变了，上前就要去抢回来，“不是。” 赵驱一脚将他踹开，“你是想烧掉，不过你大意了，没发现烧掉的是我们故意做了一模一样的顶替了。” “把他带下去问话。”周序川摆了摆手，魏从戎布阵的计划被北狄军轻易打破，他一直就怀疑有奸细了。 今日顺便把人揪出来，否则后面的布阵容易泄露出去。 黄铜尴尬愧疚，“王爷，属下不知道何林居然背叛锦国。” “他本来就是北狄人。”周序川说，“他是元威王的人，对吧，轩辕默。” 轩辕默脸色冷沉，他最信任元威王，毕竟元威王双腿残废，根本不可能成为可汗。 第1033章 可他的好二哥，居然要杀他！ 周序川轻笑，“你放心，不会让你死的，还会让你平安地回去北狄，毕竟要拿你换回我们皇上的。” 第1171章 皇上，回去吧 巴巫看出余州分明是想要拖延时间耗尽他们的粮草。 毕竟他们的粮草被沈时好烧了一大半，就算要从北狄调度运送过来，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他不想再跟周序川斡旋什么阵法了，下令所有大军攻打余州。 只要李煦在他手里，周序川就不会杀了轩辕默，他笃定周序川还是爱惜名声，不会让李煦死在他们的手中。 “国师大人！”信侯连滚带爬地进来，大口喘着气，手里还有一个装信的竹筒。 “何事？”巴巫皱眉询问，难道是王都有人知道轩辕默被抓，所以想要作乱了。 信侯脸色发白，“沈云峰父子在金城发起进攻，和西羟女王联手，已经连攻下北狄五座城池。” “国师大人，锦国兵力全都集中在金城，我们阻挡不住……” “你说什么？！”巴巫向来淡如清风的表情听到这话，差点扭曲起来，他抢过竹筒，打开里面的密信。 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 “周序川是故意的！”巴巫咬牙切齿地说。 这些天来，周序川和沈时好配合着戏耍他，就是为了给金城的沈云峰时间，让他有机会攻打北狄。 “不是说沈云峰已经老了，根本带不动兵吗？” “金城的士兵没有李煦的手谕，他们怎么可能听沈云峰的。” 巴巫眼中闪过猩红的怒火，他大步地来到关押李煦的营帐，一剑抵在在李煦的额头。 “说，这些年你跟周序川是不是在做戏，沈云峰去带兵去金城，是不是你们早就想要的计谋？” “什么？”李煦比他更加困惑，“沈云峰不是在南岭吗？他怎么会在金城？” 李煦的脸色变化不定，他盯着巴巫的怒容，“发生什么事了？” 巴巫冷笑，“沈云峰带兵去金城，金城十万士兵全都听他号令攻打北狄。” “你这个窝囊废皇帝，难道你不知情？” 李煦，“……” 不可能！这些年来，他早就把金城和余州的重要将领都换成他的人，沈云峰没有虎符，没有他的旨意是如何号令金城大军的？ 巴巫看到李煦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将手中的剑收了回来，嘲讽又不屑地看着李煦，“你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有能耐，冷落周沈两家这么多年，结果兵权还是在他们的手里。” “就你这样的废物，居然是锦国的皇帝。” 也幸好锦国皇帝是李煦，如果是周序川…… 巴巫觉得北狄就没有这八年的时间可以韬光养晦了。 李煦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他的心此时就像落入冰窖之中，寒意遍体。 这种心情，比被轩辕默抓来的时候还要让他绝望。 甚至是可笑。 他真的以为……他大权在握，能够随意拿捏周沈两家的生死。 周序川这些年退居一隅，别人都说他是急流勇退，不敢跟他这个皇上对抗，他自己也认为周序川是没有能力跟他作对的。 可是，周序川出现在余州，余州所有人都臣服他，仿佛他就是天生的王者，只要他想要，锦国唾手可得。 他用了那么多心血将余州和金城的兵力掌握在手中，竟不敌周序川和沈时好。 这些年，他引以为傲的高高在上，如今看来竟像是周序川施舍给他的。 “哈哈哈哈……”李煦大笑起来，既癫狂又狰狞。 巴巫厌恶地看他一眼，知道就算李煦在手里，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把他带上，去见周序川。”巴巫冷声说。 李煦突然问，“沈云峰在金城……有多少兵力？” 巴巫冷哼，“三十万。” “金城只有十万边关大军……”李煦的脸色白了白，“那二十万大军是从哪里来的？” 周序川和沈云峰……肯定养私兵了。 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李煦想起他在南岭的时候，居然还威胁周序川要拿回南岭，甚至还嘲讽南岭根本没有能力抵抗。 周序川一定觉得他很可笑。 巴巫把失魂落魄的李煦带到阵前，让周序川把轩辕默交出来。 随着金城那边传来战况越来越不利北狄，巴巫只好同意周序川的条件。 北狄退出北河三百里。 轩辕默被押送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得知沈云峰在金城那边攻打北狄的事。 他怨毒地盯着沈时好，“沈时好，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定要你死在我身下。” 周序川眼中杀意乍现，手中的长枪已经抵在轩辕默的下巴。 “怎么，想当个哑巴可汗？”周序川冷声问。 沈时好压下周序川的长枪，淡淡地看着轩辕默，“那我们就等着你卷土重来。” 只要轩辕默回去之后还能活着。 巴巫说对了，他们虽然不喜李煦，但也不可能让锦国的皇帝死在北狄人的手中。 这关乎锦国的尊严。 但沈时好也不想就这么放过轩辕默。 她年纪不小了，可能没有下一次上战场的机会，她这辈子最想杀的就是轩辕默。 第1034章 这么多年了，她仍然没有忘记大哥被抬回来的样子。 让她这么放过轩辕默，她不甘心。 死，有各种各样的死法。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轩辕默死，她没亲眼看到也行。 双方主将在阵前交换各自的帝王。 李煦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周序川，乌黑的眸子神色变幻不定。 “皇上，回去吧。”周序川低声说。 “摄政王……”李煦伸出手，要去握住周序川。 “皇上，臣来接您了。”吕昴生从马车里面跑出来，激动地跪在李煦的面前。 李煦缓缓地收回手，“回去。” 周序川眸色微凝，淡淡地扫过李煦泛着一抹蓝光的指甲。 第1172章 轩辕默疯了 “可汗，你觉得怎样？”巴巫望着一路沉默的轩辕默，有些担心他在锦国是不是受了折磨。 “无碍。”轩辕默薄唇轻启，声音冰冷。 他就是气自己。 如果他没有大意，他就不会被沈时好给抓走了，那北狄也不会落入如今的境地。 这次回王都，他不知要面对怎样嘲讽。 那些部落首领肯定要发难，说他不配当北狄的可汗。 轩辕默越想越气，胸口涌起一股闷痛。 噗—— 轩辕默猛地吐出一口浓血，眼前一阵发黑，直直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巴巫脸色骤然大变，“可汗！” 周围的士兵看到这个情景，顿时都有些慌乱。 轩辕默怎么了？ 巴巫立刻让人准备马车，又把随军的巫医一并都叫过来诊脉。 “这脉象……”四个巫医面面相觑，他们竟一时没诊出这个脉象究竟有何不妥。 “国师大人，您精通医术，您觉得呢？” 巴巫的手指有些发抖，他将手从轩辕默的手腕收回。 “可汗只是气急攻心，有些心火上升，没有大碍，你们先回去吧。”巴巫低声说。 几个巫医听到这话，自然没有再久留，行礼之后就退出马车了。 巴巫又细细给轩辕默诊脉，给他施针，过了一个时辰，轩辕默才幽幽转醒。 望着短短一个时辰，轩辕默的气色就急转直下，整个人仿佛苍老十几岁的惨淡模样，巴巫闭了闭眼睛， “国师，我怎么了？”轩辕默声音嘶哑。 “你在余州的时候，周序川对你做了什么？”巴巫问。 轩辕默捂着胸口，刚才的闷痛已经消失了，他就觉得全身疲惫，“没有，我连他们的吃食都很小心。” “你不可能一个月不吃不喝。”巴巫说。 所以轩辕默肯定还是需要吃东西的。 轩辕默目光微抬，“国师，我中毒了？” “是。”巴巫没有隐瞒轩辕默，这件事是隐瞒不了的，毕竟是他自己的身体。 “你的医术那么厉害，肯定能治好我的，对吧？”轩辕默期待地看着巴巫。 巴巫很想点头，但他从脉象上看，并不知道轩辕默中的是什么毒。 “你身体有哪里不适？”巴巫问。 轩辕默捂着胸口，“我刚才只是觉得这里闷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今……一点感觉都没有，跟平日并无两样。” 要不是信任巴巫，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中毒。 “我对锦国的各种毒药和医术都研习过，像你这种情况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接下来有任何不舒服，都要跟我说，我尽快研制出解药。”巴巫道。 轩辕默对巴巫还是非常信任的，“好。” “李煦离开的时候，跟我要了一种致命的毒，我让他涂在指甲，只要碰到周序川，周序川必死无疑。”巴巫说。 “周序川死定了，他肯定会去扶李煦。”轩辕默哈哈大笑。 “未必，周序川已经亮出所有底牌，他不会像八年前那样对待李煦了。”巴巫说。 反正只是赌个运气，万一周序川就被李煦杀了呢。 轩辕默现在又觉得精神抖擞，他让人又去打听消息，要是周序川死了，他一定要举国同庆三天三夜。 越想越兴奋，他现在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你怎么了？”巴巫摁住激动不已的轩辕默。 “我不知道，我就是很激动，我……我想杀人。”轩辕默叫道。 巴巫大惊，“什么？” 轩辕默双手死死地抓住马车，“国师，我到底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巴巫想起他们北狄的一种巫毒，服用之后也是这样情绪陷入魔怔状态，锦国的先太皇太后曾经也中过这种毒的。 但他了解这种毒的卖相，轩辕默并不是中这种毒啊。 他立刻将轩辕默给劈晕过去，然后立刻命人去找来解药，等轩辕默醒来喂他吃了下去。 轩辕默平静了两天，又开始发疯。 这次更加控制不住，他冲出马车，拿着刀遇人就砍，最后是被几个大汉给钳制住，又被巴巫给打晕过去。 再次醒来，他已经被绑在马车，只剩下狂吼声了。 巴巫终于明白，沈时好那么痛恨北狄，这么爽快放了轩辕默是有原因的。 接下来的日子，不管巴巫用了多少办法，还是无法给轩辕默解毒。 等他们回到王都，轩辕默已经像个疯子。 第1035章 北狄另外两位王爷联合部落首领开始争夺可汗的位置。 轩辕默时疯时正常，正常的时候他把沈时好和周序川咒骂了一遍又一遍。 他甚至还让人去求沈时好，让她将解药给他。 沈时好并没有理会，她不过是将轩辕默做过的还在他身上罢了。 韬光养晦了十年的北狄，陷入内乱之中。 伺候数十年，都再没有精力入侵其他国家。 这是后话。 第1173章 无愧 李煦被接回余州，他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只是透过车窗望着外面街道的情景。 百姓神采飞扬，全都朝着周序川和沈时好在挥手。 耳边不时传来他们的声音。 “小将军回来了。” “王爷和小将军又打胜仗了。” “听说北狄军退出北河三百里。” “太好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怕北狄军了，王爷威武，小将军威武。” “小将军是我们的保护神。” “……” 一声声，一句句，都在赞扬着周序川和沈时好，没有人提及他半句。 是了，他一个被北狄掳走的皇帝有什么好提的，丢脸至极。 李煦只恨不能亲手杀了曾经的贵妃和丽妃，要不是她们，他怎么会有今日的狼狈，怎么会连个子嗣都没有。 终于回到将军府，李煦站在车辕上，他抬眸看向周序川，想要让周序川过来扶他下车。 可周序川和沈时好都远远地站着，连上前的意思都没有。 只有徐公公疾步过来，老泪纵横地伸手扶住他。 李煦的眼神闪了闪，“徐公公，你怎么在这里？” “奴才一直在此候着皇上归来。”徐公公抹着眼泪说。 周序川看到这一幕，眉心一皱。 “去把余州所有大夫都请过来。”他对赵驱打了个眼色。 “皇上累了，先回房休息吧。”周序川淡淡地开口。 李煦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他，“摄政王，朕听说沈云峰带兵在金城攻打北狄，勇夺北狄五座城池，是真的吗？” “为了给余州解困，沈国公只能带病上战场，为我们救回皇上争取一丝机会。”周序川说。 “朝廷这么多人，朕竟需要你们一家子早就退隐的人来相救。”李煦嘲讽地轻笑。 周序川目光疏离冷淡地看了李煦一眼，“是啊，皇上这些年若是没有重文轻武，或许我们还能继续过安稳的日子，不必担惊受怕，只差一点点，余州跟金城就要被北狄军侵占，到时候半边江山的都要落入轩辕默的手中。” 李煦张了张口，他无法反驳，今日种种，的确都是他的原因。 “皇上！”徐公公突然惊呼出声，“您怎么了？” “朕……”李煦才刚要说话，一滴血从他的鼻孔滴落到手背。 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随即他又想起什么，急忙拿开手，“朕中毒了，朕的指甲被巴巫抹毒了。” 话音才刚落下，刚才还好好的徐公公和吕昴生都吐出鲜血，两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煦。 周序川立刻让人将他们扶回屋里，“先给他们服下解毒丸，请大夫医治。” “是，王爷。”辛盛拿出解毒丸，手上还戴着手套，一人往嘴里塞了一颗。 李煦在晕过去之前死死盯着周序川。 “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他的指尖有毒，所以碰都不碰他一下。 将他们都送回房间之后，周序川又让人带着羊皮手套，把李煦的衣裳给脱下来烧毁，再用熬煮的药汤给他泡澡。 连发丝都不放过地清洗一遍。 十几个大夫开始忙着给他们三个人解毒。 沈时好有些担心地打量周序川，“有觉得不适吗？” “无碍，没碰到他。”他太了解北狄人的脾性，特别是那个巴巫。 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心思歹毒，计谋狠辣，肯定会在李煦身上下毒来对付他。 他本来以为李煦不知情，但只是一个眼神，他就看出李煦是知道的。 真是个白眼狼。 “是什么毒？”沈时好低声问。 周序川说，“比以前的任何一种都要毒辣，不会立刻死去，但非常折磨人。” 沈时好哼了一声，“巴巫就是利用他来对付我们。” “先去看望他吧。”周序川并不想真的跟李煦走到那一步，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李煦泡过药汤，又施了针，终于清醒过来。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怔怔地望着窗外，那里种着一棵柿子树，此时柿子累累，看起来十分诱人。 小时候好像听沈时好说过，在余州的将军府，有她亲手种下的柿子树。 每到长柿子的时候，她 会爬到树上去摘柿子。 他曾经也有过一段很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候他看到周序川和沈时好配合默契地在场上排兵布阵，将北山军打得节节败退。 少年的他曾经梦想也要当个大将军。 他永远都当不了大将军了…… 李煦看着自己苍白的双手，他如今只怕连最轻的弓箭都拿不起来，更别说拿起长刀了。 “摄政王呢？朕要见他。”李煦声音低哑地问。 “王爷在外等候传召。”徐公公还昏迷不醒，如今伺候李煦的是徐公公带的徒弟，叫福海。 第1036章 “宣。” 福海应了一声，转身去将周序川请了进来。 李煦强撑着全身的不适，靠着大迎枕，看着周序川挺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背光走来的男人依旧如记忆中的威严冷峻，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真可笑啊，明明他更年轻，可他的身体却如枯朽的老人，而周序川却依旧强大的让人害怕。 “见过皇上。”周序川和沈时好拱手行礼，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李煦开口。 “朕一直在想，你们都没有兵符，为何能够轻易号令余州和金城的兵力。”李煦望着周序川缓缓地开口。 “这些年，朕削减粮草，缩减军力，但边关将士一点怨言都没有，也从来不曾传来缺少粮草的消息。” “你们是不是一直在养着边关的士兵，就像暗中养着厦州水师一样。” “是不是？” 周序川说，“本王不可能看着边关将士在用命守着疆土，还要缺衣少食，担心家中老人弱子，皇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如今该知道有多重要了。” 李煦自嘲一笑，是啊，如果没有这些兵力，今日锦国必定要被北狄军践踏。 他会成为亡国帝王，死后都没脸去见先祖。 “朕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李煦问。 周序川拱了拱手，“皇上平安归来，已经是臣最欣慰的事了。” 李煦定定地看着他，“摄政王，你扪心自问，你所做的这些，是否会愧对先皇？” “本王所做的，无愧先皇，无愧锦国百姓，更无愧您，皇上。”周序川声音冷沉。 “好，好一个无愧。”李煦闭上眼睛。 “朕要回宫。” 第1174章 花太后病倒了 李煦得救的消息传到宫里。 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让议事殿的大臣都回去吧。” “把皇上即将回来的消息传下去，内阁也不必为难了。” 虽然边关的战况越来越紧张，朝中大臣已经开始求皇上从皇室中挑选嗣子立为储君，以安定天下民心。 皇后和内阁一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便是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但其实皇后心里很清楚，李煦不可能有子嗣，到时候她肯定要挑选宗室的子弟过继到名下的。 “娘娘，内阁几位大人亲自挑选了五个孩子，如今都已经送进宫了，您要看一看吗？”宫女进来低声问。 “先让他们在宫里住下，待有空再见吧。”皇后淡声说，“还要将皇上即将回来的好消息告诉太后。” 他们在回宫的途中，皇上突然失踪，同时不见踪影的还有宫里两个妃嫔。 皇后当时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太后却以为她们是和皇上一样被北狄人掳走，回到宫里没多久，太后就病倒了，每天都念着皇上何时回来。 希望她听说皇上回来的消息能心情好点。 皇后慢悠悠地来到慈宁宫，刚进大殿就见到脸色憔悴的长乐。 “皇后娘娘终于大驾光临，想起你还需要到母后跟前侍疾了？”长乐黑着脸，对皇后要过继嗣子的事一直很不赞同，因为对皇后怎么都看不顺眼。 “本宫已经着后宫所有妃嫔每日轮流来侍疾，如此还不够吗？”皇后淡淡地问。 “如今朝堂不稳，本宫若是不主持大局，怎么，长乐公主你去主持吗？” 长乐挺直腰肢，“我是皇兄的亲妹妹，我替皇兄主持大局又如何。” “不如何，你不是去过议事殿吗？”皇后轻笑问。 一开始太后就是坚持要长乐去替皇上主持朝堂，结果一问三不知，对朝堂局势不懂，对前线战事无知，群臣忍无可忍，将她怼得无话可说。 长乐面颊一热，嘴硬说，“那是我一开始不懂，只要我用心学几天，肯定能做得比你好。” 母后说过了，皇兄没有子嗣，以后皇位传给别人还不如传给她，前朝也有女子为帝的，凭什么别人可以，她就不可以。 她和皇兄才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本宫有事要见太后娘娘。”皇后一眼看出长乐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姑娘想得太多了。 真是……被养得太蠢了。 “你现在才想着来讨好母后，你觉得母后还能给你好脸色吗？”长乐没好气地嘀咕。 “等皇兄回来，肯定要废了你这个皇后，皇兄最听母后的话了。” 皇后烦不胜烦，回头冷冷地看着长乐。 长乐被皇后冷厉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终于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进了寝殿，一股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 床榻上的花太后脸色蜡黄憔悴，原本丰润的身材消瘦许多，衣裳穿在身上都空荡荡的。 “请太后娘娘安。”皇后福了福身行礼。 花太后目光怨毒地横她一眼，“你不是来给哀家请安，你是要来看哀家死了没。” 皇后姿态优雅地在旁边的杌子坐下，“母后这话言重了，臣妾是有一件事来告诉您的。” “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答应那些大臣要过继嗣子了，告诉你，哀家死也不会同意的。”花太后叫道。 听起来还是挺中气十足的嘛。 皇后笑了笑，“不是，臣妾是要告诉您，抓走皇上去北狄的人是贵妃和丽妃，已经查清楚，她们两人是北狄的细作，八年前就来到皇上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开战时，可以将皇上抓走作为人质。” 第1037章 花太后脑子一懵。 “你，你说什么？”花太后问。 “母后这么喜欢贵妃，天天要贵妃来慈宁宫陪您说话，难道没看出她是个北狄人吗？”皇后看到太后的表情，莫名有种解气的快意。 这些年来，太后扶持贵妃来跟她斗，还曾经想要皇上废后立贵妃为后，如今知道贵妃是北狄细作，太后会怎么想呢？ “不可能！”花太后发出一声咆哮，“你骗哀家。” 皇后叹息，“母后，臣妾没有半句虚言，若是不信，等皇上回来，您亲自问他。” “什么？”花太后愣住，“皇上……皇上回来？” “是啊，摄政王已经救了皇上，皇上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皇后道。 花太后神情激动，眼泪涌出来，“哀家就知道，皇上肯定不会有事的，他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皇后弯唇笑着，“是啊，摄政王和沈小将军肯定会将皇上平安护送回来的。” 经此一役，京都城的天肯定要变了。 以前皇上总担心摄政王会一手遮天，只怕以后才真的是摄政王一手遮天的日子了。 余州数万兵权实际已经掌握在周序川手里，沈云峰在金城能够这么轻易出兵攻打北狄，显然金城那些将士也是听命周序川的。 谁还敢将周序川赶出京都城？谁还敢跟周序川作对？ “太后好好休息养病，臣妾还有准备接驾事宜。”皇后说。 花太后这次没有说她不孝，立刻就让她去忙了。 “皇后娘娘，英国公夫人来了。”刚出了慈宁宫，宫女就低声跟皇后禀报。 “母亲来了。”皇后终于露出真心的微笑，加快步伐回到坤和宫。 “见过皇后娘娘……”英国公夫人见到皇后要行礼。 皇后急忙扶着她，“母亲，在这儿就别跟我行礼了，您是我的母亲。” 英国公夫人低声说，“礼不可废，你如今是皇后娘娘。” “母亲快请坐。”皇后说。 “皇后娘娘，您急忙传我进宫，是有什么急事？”英国公夫人低声问。 皇后示意宫女都退了出去，才低声道，“母亲，皇上要回来了。” 英国公夫人眼睛一亮，“真的？” “皇上不可能再有子嗣，挑选嗣子过继到我膝下没有任何意义。”皇后说，“这次摄政王会一同回来，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英国公府都不要站队，更不要再过继的事情发表任何言论。” “娘娘的意思，是要我们投诚摄政王？”英国公夫人诧异地问。 第1175章 周序川想要亲手捏断李煦的脖子 皇后神色复杂，她回想着在南岭所见到的，再加上余州和金城传来的消息，她在心里叹息一声。 “母亲，并非是要投诚，您也知道，摄政王当年被迫去南岭已经惹来不少天下学子的不满，这次摄政王又护住锦国边关，若是再猜忌他，那真是为天下不容。”皇后低声说。 “这次去南岭，我真是见识到摄政王和沈时好他们的能耐，若是这个天下在他们手中，或许能看到前所未有的盛世。” “皇上他原本可以有摄政王这样的忠臣辅政，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皇后经常会想，如果当年李煦没有逼摄政王去南岭，那两个北狄细作或许就不可能进宫，她的孩子就不会没了。 “摄政王这次回来，不会再如从前般退让了，他已经给皇上这么多年，皇上并没有将锦国变得更好，反而差点没了半边江山。” “我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了。”英国公夫人点头，“我会将你的话告诉国公爷的。” 皇后握住英国公夫人的手，“母亲，我以后不可能有子嗣，旁人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你们不必为我考虑太多，英国公府才是要紧的。” “娘娘……”英国公夫人眼眶发红，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皇后笑了笑，“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相信摄政王也不会赶尽杀绝。” 否则摄政王这些年就不会暗中救济那些老兵。 比起李煦，周序川仁善太多了。 英国公夫人心里只有后悔，她的女儿也是捧在掌心长大的，要不是入宫为后，何须受这么多年的委屈。 母女俩又说了些体己话，直到天边擦黑，英国公夫人才告退离开皇宫。 她把今日与皇后所说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英国公。 英国公听完沉默了许久，一个人在书房待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他告诉英国公夫人，“准备一下，等皇上回来，我便请旨告老还乡。” “那我们的女儿怎么办？”英国公夫人的眼泪涌出来。 “皇后昨日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放心吧，她能够保护好自己。”英国公忍着喉头的哽咽说。 英国公夫人泣不成声，只能照着英国公的话去安排。 …… …… 回京的路上，因为李煦的身体时好时坏，所以并无法走得太快。 徐公公和吕昴生中毒太深，至今还在余州昏迷不醒。 周序川也不怎么去见李煦，跟沈时好慢悠悠走在最后面。 “我以为他会让我们回南岭，倒是忍得住。”沈时好说。 “他心里想，不敢说出口罢了。”毕竟这护驾的士兵都是余州调动的，李煦心里肯定还担心他会中途弑君造反。 第1038章 “王爷，王爷。”福海讨好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 沈时好问，“福公公，何事？” 福海恭敬道，“回王妃，皇上请王爷和王妃到前面说话。” 周序川闻言抬了抬眸，眼里写满了那小子又要作什么妖的嫌恶。 “好，我们随后就来。”沈时好拍拍周序川的手，低声道，“他毕竟是皇上。” 是啊，那毕竟是先皇曾经最喜爱的儿子。 而这些年，李煦快把周序川对先皇的感恩情怀耗尽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只好来到前面见李煦。 李煦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不过精神倒是好了一些。 “摄政王，师父。”李煦免了他们行礼，“坐吧。” 周序川没说话，只等着李煦说出他的目的。 “皇上今日觉得如何？”沈时好关心地问。 李煦微微一笑，“好一些了。” “朕想过了，南岭终究不是长久居住之地，摄政王，师父，你们还是回京都吧，当然，南岭还是你们的封地，朕派人去南岭将满满他们都接回京都。” 有那么一瞬间，周序川想要亲手捏断李煦的脖子。 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要把他的孩子们当人质控制在京都。 沈时好的手轻柔覆盖在周序川的肩膀。 她含笑说，“本来我们是打算送皇上回宫就返回南岭，皇上如此开恩，我们感激不尽。” 就怕把孩子们都接回京都，才是李煦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李煦对于沈时好这么爽快应承有些意外，不过，这是他想到钳制周序川最佳的方法了。 他很清楚，凭他之力已经无法压制周序川，只能利用周序川的弱点对付他。 留在南岭的两个孩子，就是周序川的弱点。 周序川黑着脸从马车下来。 “换个人吧，以后我死了再去跟先帝请罪。”周序川说。 “急什么。”沈时好道，“我听说朝臣都在劝皇后过继嗣子，皇家宗室挑了五个孩子，如今就住在宫里。” 周序川冷哼一声，“那些皇室在打什么主意，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你猜太后是怎么想的。”沈时好眼中含笑，拉着周序川回了马车。 “她如何想有关系吗？一个该在皇陵过一辈子的人，还想对朝堂指指点点，回去就把先皇的圣旨拿出来，让人站在宫门外每天读一百遍。”周序川冷声说。 要不是李煦将花太后从皇陵接回来，周序川觉得李煦还不至于后面做事那样糊涂。 沈时好凑到周序川耳边低声了几句。 “……”周序川眸色一沉，“先帝不该留她的。” “长乐若是个有智慧有远见的，倒也没有什么。”沈时好说，“可惜是个目光短浅，心胸狭隘的，若是她当了皇帝，锦国也差不多该亡国了。” 周序川沉默了下来。 “娇娇，李煦活不了一年的。”他低声说。 沈时好嗯了一声，她也看出来了，李煦如今是强弩之末，随时可能就醒不过来。 本来就被两个妃子用药掏空身子，又被巴巫下了毒。 就算把老太医请回来，也救不回他的命。 可是，如果李煦没了，那谁来登基呢？ 宫里那五个皇室之子吗？ 周序川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平哥儿并不适合……” 沈时好也希望周平这辈子能够平安顺遂就好。 “等回去见一见在宫里那几个孩子再说吧。” 第1176章 皇子所 花太后得知皇上已经在归来的路上，她的病一下子就好了大半，腿有力了，气也不喘了，走路都快生风了。 “哀家要整顿后宫风气，把后宫所有妃嫔乃至宫女的来历，全都查清楚，有身家不清白来历不清楚的，全都赶出宫去。” 坐在下首的皇后秀眉微挑，“母后，那若是宫妃有来历不明的，该怎么办？” 毕竟是服侍过皇上的，赶出宫并不适合。 花太后没有丝毫犹豫，“杖毙了。” “皇上大难不死归来，我们还是为皇上积德吧。”皇后眉头蹙了蹙。 本来生活在宫里的女子就不容易，若真是细作也就罢了，如果是无辜的女子，那也太恶毒了。 花太后想了想，“那就送去青衣观吧。” 皇后不想在这件事上跟花太后争辩，她和太后意见相左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会，之后该怎么做怎么安排照自己的想法就行。 “其实这些事情，在臣妾回宫的时候就让人去查了。”皇后说，“这里是所有宫妃和宫女的详细介绍，已经整理成册子，母后可以慢慢看。” 身后的宫女将厚厚几本册子放到桌面上。 花太后的嘴角抿了抿，“皇后倒是想得仔细。” “毕竟皇上会被抓走，那是因为宫里出了细作。”皇后说。 她还没将皇上早就无法有子嗣的真相告诉太后，不知道太后得知之后，会是如何绝望。 花太后挥了挥手，“哀家会仔细看的，还有，不是让你教长乐看奏折吗？你怎么回事，把哀家的话当耳边风？” “并非臣妾不想教长乐，长乐对朝政一无所知，内阁更是不许长乐在奏折上胡乱批阅。”皇后只觉得心累，本来就已经很烦了，太后还要添乱。 第1039章 “那些大臣当然不想长乐亲政，他们早就跟宗室勾结了，你是长乐的大嫂啊，你当然要帮着长乐。”花太后叫道。 皇后说，“臣妾自己都自顾不暇，没办法帮她。” “那你怎么把宗室送来的孩子送去上书房，你是不是要在他们之间挑选储君？”长乐大步走进来，眼睛怨毒盯着皇后质问。 “什么孩子？”花太后疑惑地问。 长乐说，“母后，你还不知道吧，皇后挑了五个孩子养在宫里，打算在他们中间选一个当储君。” “你敢！”花太后闻言大怒。 皇后淡淡一笑，“臣妾确实不敢，等皇上回来，自有皇上会定夺。” “是呀，皇上都要回来了，还需要什么储君，皇上年纪轻，想要多少皇子没有啊。”花太后道。 可她转念一想，都这么多年了，宫里连个孩子都没有，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 “母后，若是没别的事，那臣妾就先去忙了。”皇后说。 花太后不耐烦地嗯了一声，她也不是很想看到皇后。 “母后，您不觉得奇怪吗？”长乐小声问。 “奇怪，太奇怪了。”花太后点着头，“皇后一开始不是还有过身孕吗？虽然没生下来，但证明皇上的身子是没问题的。” 长乐神情一凛，“会不会是皇后善妒，觉得她生不出孩子，也不让宫里其他女子给皇兄生孩子？” 花太后若有所思，“她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恶毒的吧。” “要是皇上没有子嗣，她这个皇后难道就能坐得稳吗？” 长乐说，“所以她要从皇室挑选嗣子啊，我去见过了，那些孩子年纪不大，都是七八岁的年纪，一见到皇后各种巴结讨好，以后但凡哪个成了储君，肯定就只听皇后的话。” 花太后心头大惊，“那可不行。” “长乐，那几个孩子住在哪里？” “在皇子所。”长乐说。 花太后点了点头，“走，陪哀家去看看。” 因为李煦没有子嗣，所以皇子所一直没人居住，本来已经有些荒凉，是最近才重新拾掇干净，如今住了五个七八岁的孩子，一下就热闹起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活泼爱动，更何况还全都是男孩子，从上书房回来，又没别的乐趣，就一起在院子里投壶射箭，笑声一阵阵传出去。 “我不玩了。”年纪最小的孩子输了几次，有些耍赖不想玩了。 “你是输不起，才几回合就不玩。” “我想回家。” “李铭，你要回哪里去啊，咱们以后都要住在宫里，我爹娘说了，咱们是要进来当皇子的。”另外一个孩子大声说道。 “你胡说，我娘说只是来宫里玩几天就能回去的。”李铭叫道。 “那是你娘骗你的，我们要来当嗣子，以后要喊皇后娘娘是母后。” “没错没错，说不定以后就能当皇帝了。” “哎哟，几位主子，这话可不能在宫里乱说。”旁边的太监听到他们的对话，吓得脸色都发白了，急忙上前阻止他们。 花太后在外面却已经把所有的话都听进去了。 气得脸都歪了。 长乐小声说，“娘，您听到了吧，那些大臣说不定都想着要夺位了。” 花太后黑着脸走进皇子所，冷眼打量着眼前的几个孩子。 的确是都长得浓眉大眼，粉雕玉琢，若都是她的亲孙子，她自然是喜欢的，可这些孩子都是别人生的，如今却要来抢她儿子的皇位。 “谁教你们说刚才那番话的？”花太后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睥睨着眼前的孩子们。 那些宫人认出太后的身份，吓得跪了下来，“见过太后娘娘。” 李铭和刚才拌嘴的孩子被吓懵了，呆愣在原地不敢动。 还是宫人提醒，他们才仓促地跪下。 “年纪小小的，野心不小。”花太后冷哼。 “太后娘娘，几位公子不懂事，还请娘娘恕罪，都是奴才没有提醒公子谨慎。”宫人急忙出来认罪。 花太后目光落在刚才说要当皇帝的孩子身上，“你想当皇帝？” “大家都这么说，皇上……皇上生不出孩子……” 啪—— 花太后震怒，“胡说！” “来人，来人。” “把这个诅咒皇帝的给哀家拖下去。”花太后大怒着。 “母后，不过是个孩子，何必跟他计较。”皇后的身影及时地出现。 第1177章 不曾负少时凌云志 皇后得知花太后前往皇子所的时候，便觉得要不好。 内阁挑选进宫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都是皇室的子弟，他们的家族在朝堂若是没有一定势力，孩子也送不到内阁的面前。 要是花太后对这些孩子动手，朝堂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肯定坐不住了。 “皇后，他们是孩子，可他们的父母不是孩子，那些话若不是从他们长辈身上学来的，他们可说不出这样的话。”长乐幸灾乐祸第说。 皇后冷淡地看她一眼，“长乐，挑拨太后到皇子所，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 花太后哪能容忍女儿被皇后训斥，立刻就将长乐护在身后，“哀家还要问你，你是什么居心，皇上至今还不到三十而立的年纪，你就急着要立储君，而且还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野种……” 第1040章 “太后娘娘！”皇后厉声地阻止她说出更恶毒的话，“你眼前的这五个孩子，全都是皇室子弟，她们的生母都是明媒正娶的名门大家闺秀。” “您这话羞辱的是谁，太后仔细想一想。” 花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是在教训哀家？” 皇后掩去严重的疲惫和嫌恶，她真是想不明白，先帝究竟喜欢花太后什么，愚蠢不自知，明明她小时候听说花贵妃貌婉娴静，端庄贤惠，怎么老了反而变得不可理喻。 “母后，朝局动荡，边关不稳，便是为了皇上，也请您别再添乱了。” “要不要收养嗣子，太后不如等皇上回来之后再问过皇上的意见，但今日这些孩子，无论是谁都动不得，他们是宗室的孩子，也是未来各家的家主。” “您应该不想被群臣联名送回皇陵的吧。” 最后一句话简直就像绝杀，把花太后所有的愤怒都给击碎了。 这是花太后致命的弱点，她别的不怕，就怕再被送回皇陵。 当初皇上不顾一切将她接回来，说是调养身子，这一养就快十年了，朝堂上的大臣没意见吗？那必然是有的，只是皇上一直都压着没理会。 但如果她引起众怒…… 花太后想到皇陵的孤寂，她可不想又被送回去。 “好，好。”花太后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希望等皇上回来，你的皇后之位还能坐得安稳。” 皇后心想她倒是想要皇上废了她。 可皇上敢吗？ “还不送太后回慈宁宫。”皇后淡淡地命令。 长乐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走着瞧。” 皇后安抚了李铭几个孩子，并让宫人先带他们出宫回府里，免得再次受惊。 回到坤和宫，皇后便让人将今日太后要责骂几个孩子的事传出去，其中自然要将长乐的挑唆说得更清楚些。 不到三日，内阁收到不少御史台不少奏折，全都是在参长乐公主的。 “卖官受贿，霸凌欺辱无辜世家女，将京兆府庶女毁容，公主府越制修建……”皇后看着内阁递上来的奏折，眼中流光溢彩。 “兹事体大，本宫也无法做主，让人将奏折送一份给太后，先停了公主府的修建，禁止长乐公主出宫，免得再惹祸端，至于其他的，还要等皇上回来才能定夺。” 花太后收到奏折，虽然是气愤这些人小题大做，但她怕御史台最后把矛头对上她，便没有闹起来。 皇后终于能平静地迎来李煦回京都的日子。 …… …… 初冬的天气时好时坏，昨夜刚下了一场初雪，此时天空黑沉沉的，压得人心情都低沉了几分。 皇后站在最前方，身后是朝中文武百官，所有人都脸色肃穆，目光期待地望着远方。 终于，尘土飞扬，身穿盔甲威严十足的士兵出现在视线中。 所有人却先看向了骑在黑色骏马上，身穿轻甲的周序川。 阔别多年，摄政王风采依旧，而她身边的沈小将军，也依旧飒爽明艳。 突然思绪就被拉回了十几年前。 少年周序川和沈小将军率领黑骑对阵北山军。 英姿飒爽张扬明媚的沈小将军策马奔腾，与周序川配合默契，那时候的他们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如今的他们不曾负少时凌云志。 真是想念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摄政王啊。 “王爷，小将军……” 不知谁终于忍不住哽咽喊出了声。 八年时光，一晃而过。 而这两位留在京都城的故事，却足以让人回味一辈子。 以为此生无缘再见的人终于归来，怎不叫人心情激动。 “王爷，小将军回来了。” “摄政王千岁。” 周序川和沈时好都没有回应，但眼神却静静地跟曾经的同僚交汇。 唐初九红了眼眶，对沈时好轻轻地示意。 在马车里的李煦此时却只觉得喉咙涌起一股腥甜。 果然……果然如此…… 只要周序川回来，所有人的眼里就只有他这个摄政王，根本看不到他这个皇帝了。 今日明明是他归来，但那些大臣乃至百姓，却都在为周序川欢呼。 “皇上舟车劳顿，先护送皇上回宫。”摄政王沉声说。 阁老张大人上前站在马车外，“臣等恭迎皇上。” 李煦已经不想出去了，他如今样子憔悴，一点帝王威严都没有了，何况他被北狄掳走已经让他丢尽了脸，不想再让人见到他的模样。 “回宫吧。” “摄政王护送朕一路辛劳，且先回王府休息，不必再进宫了。”李煦又道。 外面的大臣听到这话，脸色都有微妙的变化。 还以为这些年皇上应该不再猜忌摄政王，看来还是没有变啊。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皇上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周序川只是拱了拱手，应了一声是。 “余州兵退后十里扎营整顿，由禁卫军护送皇上进城。” 随着周序川的命令，八成的士兵立刻应声，整齐地转身后退。 张大人看到这一幕，眸色更是沉了沉。 京卫营的士兵跟这些护国军已经完全无法相比了啊。 “皇上……”张大人想要开口劝皇上不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给摄政王难堪，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此时难堪的恐怕不是摄政王。 第1041章 哎，只怕接下来，皇上还要求着摄政王进宫。 第1178章 幸得皇上平安归来 花太后见到李煦瘦骨嶙峋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更是把轩辕默咒骂了几遍，却犹犹豫豫不敢开口询问贵妃和丽妃到底是不是细作。 还是皇后在旁边淡定地询问李煦的身体情况，得知已经在慢慢恢复，她才问道，“那贵妃和丽妃呢？” 李煦的脸色瞬间黑下来，“不知道，朕一定会让人去杀了她们。” 一句话，间接承认她们是细作的事实。 花太后便不再问下去了。 “皇上，你回来就好了，宫里有你主持大局，我们的心才能安定下来。”花太后说道。 “你不在的这些年，哀家和长乐没有一天好日子的。” 李煦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现在脑仁突突疼，耳边听着花太后嘤嘤哭泣的声音，更觉得心烦意躁。 皇后自然是看出他此时已经觉得不适，但她懒得去打断花太后，她以后要当个聪明人，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不想说了。 “皇兄，你还不知道吧，你不在宫里的这些天，皇后还联合大臣挑选了几个宗室的孩子，说要立储君。”长乐迫不及待地告状。 李煦震惊地看向皇后，“真的？皇后。” 皇后说，“当时皇上在北狄生死未卜，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内阁大臣担心生变，这才有了这样的念头，不过，得知摄政王去余州救您的时候，便没有再继续了。” “人都接到宫里了，不知安什么心。”花太后哼道。 李煦沉默了一下，“等朕好些了，再看一看那几个孩子吧。” 花太后和长乐明显一愣，没想到皇上得知这件事居然没有发落皇后，反而还要见那几个孩子。 长乐叫道，“皇兄，那些孩子都说等着当皇帝，明显是用心不纯啊，你还年轻，以后会有自己的儿子，怎么还……” 李煦的脸一黑，“好了，朕要休息，皇后留下伺候朕就行了，太后和长乐先回去吧。” 见李煦真的发了脾气，花太后只好带着长乐先离开养心殿。 临走前还瞪了皇后一眼，觉得皇后肯定会添油加醋告女儿一状。 “皇后坐下说话吧。”李煦说。 “陛下，先喝点参茶。”皇后轻声说，她站着没动，宫女将茶递上。 李煦把殿中所有宫人都打发下去了。 “皇后，贵妃害了朕。”李煦目光看着皇后，想看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皇后却什么都没有说话，只等着李煦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大家都知道贵妃是北狄细作了，她不害李煦谁害李煦。 李煦突然恼怒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臣妾不太懂皇上的意思，皇上是指知道了什么？”皇后问。 “子嗣的事，你同意养宗室嗣子，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李煦压低声音问。 皇后淡淡地笑了，“知道，只是并没有证据，直到贵妃抓走皇上，才确定是贵妃和丽妃做的。” 李煦低下头，半晌，他才低声说，“朕会挑一个听话的养在你的膝下，以后你好好教他。” “好。”皇后没有拒绝。 两人同时都沉默下来，李煦抬眸看向皇后，突然发现皇后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明媚了几分，她眼中的郁气不见了。 她太平静了。 见到差点死在北狄的丈夫，怎么会如此平静。 “皇上，还有其他吩咐吗？”皇后轻声问。 李煦有些恼怒，“朕九死一生回来，皇后对朕一点都不关心吗？” 皇后眼底闪过一抹错愕，“皇上怎么会这样想。” “听说朕不在的时候，都是皇后在处理朝政？”李煦低声问。 “其实太后一开始是希望长乐亲政的，不过，她不太懂朝中大臣所说的话，总是引起误会。”皇后说。 李煦眉头跳了跳，长乐是被太后宠坏的公主，她吃吃喝喝倒是在行，让她处理朝政，别丢人现眼了。 太后也真敢想！ “其实内阁大臣要挑选嗣子也是被逼无奈，若是不这样做，太后就要大臣立皇太女了。”皇后说。 “什么？皇、皇太女？”李煦的脸色发黑，太后疯了吗？ 让长乐当皇太女，那不是要葬送整个锦国。 皇后含笑说，“幸得皇上平安归来。” 李煦的脸色缓了缓，“朕知道皇后这些日子辛苦了。” “对了，皇上，这里有好些都是关于长乐的奏折，臣妾实在为难，一直压着等您回来再批示。”皇后指了指案几上的一摞奏折。 “拿给朕看看。”李煦说。 等他接过来一看，除了参长乐卖官受贿的，居然还有请封她为皇太女的。 李煦气得胸口闷痛，把奏折狠狠砸在地上。 “混账东西！” 皇后在旁边轻飘飘地安抚，“皇上保重身体，切莫动怒。” “传朕的口谕，将长乐送去乐安行宫禁足，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回宫。”李煦叫来宫人，沉声地命令着。 福海应了一声诺，急忙就去传令了。 李煦咬牙说，“传御医来给朕调理身子，皇后，朕和你一定会有孩子的。” 皇后嘴角的笑容冷了冷，心里只觉得嘲讽，事到如今，这男人居然还在骗她。 第1042章 他明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再有子嗣，却还要给她希望。 真是残忍啊。 “是。”皇后垂眸，走出寝殿，“去传御医。” 御医院的御医们早就准备好要来请脉的，得到传召，很快就来了。 只是当他们诊脉过后，心里却凉了半截。 皇上的身子亏损太严重了，而且还有中毒迹象，而这种毒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如何？”李煦沉着脸问。 三个御医纷纷跪了下来，“皇上，臣无能，未能诊断出皇上所中的是何种毒，还需要……还需要再研究。” 李煦这样的话已经听了不知多少，“废物。” “皇上，若是……若是老太医仍在世，或许他能为皇上解毒。” “没错，当年太后中了北狄的毒，也是老太医所治。” “摄政王是老太医的徒弟，他又熟悉北狄，皇上，不如请摄政王……” 话还没说完，李煦已经一脚踹过去，“难道没有摄政王，朕就活不了吗？” 皇后望着脸色狰狞的李煦，心里嘲讽着，事到如今居然还在忌惮摄政王，命都要没了，摄政王的存在就真的让他这么难受吗？ 第1179章 他的弟弟 摄政王府的下人得知他们的主人即将回来，很快将整个王府上下打点干净，准备迎接摄政王和王妃的归来。 朱红色大门缓缓地打开。 周序川牵着沈时好的手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站在大厅前面的长公主。 长公主手里还牵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一双乌黑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们。 “母亲！”沈时好先开了口，欣喜地朝着长公主走过去。 快十年了啊。 不是没有想过要来偷偷看望长公主，可长公主总是说她过得好，让他们不必来京城。 沈时好知道，长公主是担心他们来了京都城就回不去了。 长公主依旧端庄明艳，虽然眉眼添了一点细纹，气度丝毫没有改变。 她望着多年没见的儿子和儿媳妇，一向坚毅的她也忍不住落泪。 “母亲这些年可好？”沈时好抱住长公主，她向来把长公主当亲生母亲，这么多年没见，她实在太想念了。 “好，好。”长公主点着头。 周序川也来到长公主面前，高大的身躯跪了下来，对着长公主磕头，“母亲，我们回来了。” 沈时好跟着跪下，眼中含泪。 “起来，都起来。”长公主哭着说。 “阿娘……”旁边的小男孩小声地叫了一声。 长公主抹去脸颊的泪水，对周序川说，“怀霁，这是康哥儿，你的弟弟，对你十分崇敬，听说你要回来，这些天都在念叨着要见你。” 弟弟…… 周序川的心微微一软。 他低头望着这个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弟弟，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即使父亲有别的孩子，可周霖宇他们的存在，并没有让他有任何兄弟姐妹的感觉。 可这个孩子不同，他出生的时候，自己还抱过他。 “哥哥。”盛康腼腆地叫了一声，羞涩地躲到长公主的身后。 周序川轻笑一声，“过来。” 长公主推了推小儿子，“去吧，你不是说要哥哥教你武功吗？” 盛康儒慕的眼神灼灼地看着周序川，“哥哥，我……我也想像你一样，以后在战场上杀敌！” 周序川神兽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哥哥会让你们以后都不必上战场，让锦国边关平安无事，海晏河清。” “你盛叔怎么还没见到人？”长公主问。 沈时好说，“母亲，盛叔在城外安置护送皇上的护国军，应该很快回来的。” 长公主轻轻颔首，示意周序川他们一起进了大厅。 桌面上已经准备了各色点心，都是他们以前在京都城的时候喜欢吃的。 “你们这次回来，还回南岭吗？”长公主问，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南岭那边如今已经不上正轨，我们在与不在都问题不大，留在京都城也好。”周序川说。 言下之意，以后他想去哪里，想留在哪里，都随他心意，谁也左右不了。 长公主唇角勾了勾，早该如此了。 “满满和跃哥儿呢？”长公主问，她都还没见过小孙子。 沈时好笑了笑，“皇上派人去接他们了。” “……”长公主眸色冷了冷，狗改不了吃屎。 “把满满接回来也挺好的，我们一家团聚啊。”沈时好笑着说。 “等大侄女回来，我会好好保护她的。”盛康挺直腰板，稚嫩的声音喊得特别响亮。 沈时好噗嗤一笑，“好呀，那满满就要交给你这个小叔叔照顾了。” 盛康得到大嫂的看重，更加骄傲地点头，“大嫂放心，我会的。” 长公主好笑地说，“好了，康哥儿，我先跟你哥哥说点事，你去做功课，等过两日再让哥哥教你武功。” “好。”盛康乖巧地站起来，眼睛却还依依不舍地看着周序川。 周序川笑着说，“过两日哥哥找你。” 盛康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长公主也收了脸上的笑意，“我还以为那小子回不来了。” 沈时好给长公主递了一杯茶，低声说道，“就算回来又能如何，改变不了的。” 第1043章 周序川说，“他中毒了，除非他们能找到老头子来救他。” 老太医本来就已经年迈，两年前就已经出不了门，周序川特意在南岭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给他养老。 虽然老太医后面又收了叶青遥当徒弟，但无论是老太爷还是叶青遥，都不可能到京都城的。 “可惜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长公主叹息，“内阁从皇室中挑了些聪明的孩子，你有空去掌掌眼，别再养出白眼狼。” 周序川没有说话，他还在想着周平。 如果李煦真的没了，先帝的子嗣就只剩下周平了。 可是，周平到底愿不愿意承担锦国的将来，还是要等他来了京都城再问一问他。 长公主又跟他们说起花太后和长乐最近闹出来的笑话。 “如今那些大臣只后悔当初没有坚决反对皇上把她给接回来。” “花太后这个人……以前还觉得是有些智慧的，如今才知道，她刚进宫没几年被害得流产，皇兄将她藏在行宫，把所有的路都给她铺好了，回到宫里，王皇后也不屑跟她争宠，她可谓是顺风顺水。” “不过那时候因为有王皇后，才能压着她，她现在是太后了，肆无忌惮，什么愚蠢都表现出来了。” 周序川说，“先帝临终前已经知道她的为人。” 只是仍然存着一丝心软，才下旨让她一辈子留在皇陵。 沈时好笑了笑，“她安分守己当太后便罢了，若是想插手前朝，就让她回皇陵吧。” 金乌西坠，盛准也回来了。 顺便给他们带来一个消息。 “沈元帅已经班师回朝，不出半月就能回来了。”盛准说。 无论是周序川还是沈云峰，都是八年前被李煦夺了兵权的，如今救回李煦，守护边关的人还是他们。 “好了，时候不早，我们先用膳。”长公主道。 她刚起身走了几步，忽地皱眉问，“李煦让何人去接满满他们？” “听说是谢家的，谢寅礼。”沈时好说，她在回来途中就让人去打听了。 谢寅礼是谢家的嫡长孙，是谢正的儿子，在京都城是赫赫有名的贵公子，少年成名，眼下无尘，是最年轻的状元郎。 第1180章 水土不服了 一连三天过去，宫里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李煦也没有传召周序川，但周序川知道，这三天的时间，李煦一直在找不同的大夫给他看诊。 周序川并不急着进宫，他和沈时好太久没有回来了。 不少亲朋好友都递帖子要拜访，但都被沈时好挡住了。 他们从余州到京都城已经很累了，接下来肯定还会更累，所以暂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应酬。 “哥哥，这个……这个送给我？”盛康和周序川相处三天，如今是更加崇拜这位哥哥，恨不得一天12个时辰都跟在周序川身边。 今天一大早，周序川送了他一柄轻便且还没开刃的剑，高兴得他一蹦三尺高。 周序川说，“等你剑术都练好了，再给你开刃。” “哥哥，你真是太好了。”盛康嗷了一声，上前就抱住周序川的手。 这不值钱的模样看得他的老爹眉头紧皱。 忍不住跟旁边的长公主抱怨，“我也教他练过剑，他怎么就没用这种眼神看我呢？” “可能……哥哥比较不同吧。”长公主笑着说。 盛准低声说，“内阁几位大人都想见怀霁。” “嗤，想见就见他们吗？当初李煦下旨要我儿子离开京都城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话，又不是哑巴。”长公主仍然有怨气说。 “我猜皇上很快就要召见了。”盛准说。 长公主轻笑，“他想召见就见吗？” 果然，又过了两天，李煦急召周序川进宫。 “摄政王回来之后有些水土不服，如今病倒了，不宜进宫见皇上，免得过了病气。”长公主不客气地回绝了宫人，就是不让周序川进宫。 李煦在宫里气得砸了半个寝殿的东西。 一连五天，周序川都没有进宫。 这下不止是李煦着急，朝堂上文武百官都急了。 摄政王是什么意思？ 把皇上从北狄救回来，又让北狄退出北河三百里以外，这是天大的功劳啊，怎么回来之后只躲在家里谁也不见了？ 而且连皇上的召见都置之不理，这态度让人很担忧啊。 周序川没有进宫去见李煦，但沈时好却得了皇后的传召，她没有任何借口就进宫去见皇后了。 “娘娘的气色比在南岭见到的时候要好了许多。”沈时好看到皇后明显红润的脸色，心里为她高兴。 皇后轻轻一笑，“是啊，幸好本宫去了一趟南岭，回来之后，觉得全身都轻松了。” 沈时好也觉得皇后看起来轻快了许多，像是已经把所有的包袱都放下了，整个人都散发着新生的神采奕奕。 “小将军。”皇后目光真诚地看着沈时好，“我真的很感激您。” 这句话不是以她身为皇后的身份说的，而是作为她这个人，沈时好让她看到自己不一样的未来。 沈时好说，“皇后娘娘，你不担心我和摄政王会造反吗？” 皇后低头一笑，声音很轻很轻地说，“那我真是……谢谢你们。” “小将军，皇上的身子越发不好了。” 第1044章 李煦最多活不过一年，沈时好在回京的路上就知道了。 沈时好问，“听说内阁大臣挑了几个嗣子，皇后觉得如何？” 皇后轻轻摇头，“皇上至今还迟迟没有决断，还跟本宫说，会有孩子的。” “……”沈时好在心里暗骂，李煦可真不是东西。 他明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有子嗣了。 皇后说，“不提这些事了，今日请小将军进宫，是有一件事……” 她有些开不了口，“本宫昨日听到皇上，想要给南乐郡主指婚。” 沈时好秀眉一挑，“哦？” “皇上如今也防着本宫，所以我没法听到更多，但我觉得皇上是想要利用南乐郡主的婚事威胁摄政王。” 从李煦要差人去接满满的时候，沈时好就想到这个结果了。 沈时好说，“娘娘，多谢你提醒我。” 皇后垂眸道，“我明白不合适的亲事有多痛苦，自是不愿意……让小将军的女儿跟本宫一样。” “娘娘……” “太后娘娘驾到。”忽地，外面传来宫人大声的禀报。 皇后和沈时好对视一眼，花太后知道沈时好进宫，所以专门来坤和宫找人的吧。 “太后之前要传召你进宫，被本宫拦住了，她如今……来者不善。”皇后低声提醒。 沈时好只是淡淡一笑，和皇后一起起身相迎。 花太后一身华贵走路带风地进来，目光在沈时好身上打量一番，“摄政王妃没有水土不服吗？” “还是有些不适的，不过皇后娘娘不嫌弃，所以我才进宫。”沈时好说。 “哀家命令你，回去之后立刻让摄政王进宫，不，带着那个老太医进宫给皇上治病。”花太后厉声说。 “……”皇后眉心挑了挑，太后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 沈时好似笑非笑看着花太后，“你命令我？” 花太后道，“怎么，难道哀家还命令不得你？” “当然可以，太后可以命令任何人。”沈时好淡笑，“只要他们愿意听从命令就行了。” “沈时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太后皱眉问。 “没什么意思。”沈时好实在不愿意跟花太后多说话。 花太后之前还觉得李煦的病很快治好，但这么多天过去，她今日去看望过，李煦的气色越来越差。 她心里已经开始着急了。 要是李煦出什么事，她可怎么办？ “沈时好，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太后，竟敢……” “没有。”沈时好皱眉，忍着不耐，“太后娘娘，你今日能够站在这里说话，是违背了先帝的旨意，你若是安分守己在慈宁宫过你的日子，或许先帝的旨意不会再有人提起。” “但你非要到我面前端着你太后的架子，那你这个太后就该回皇陵去待着了。” 沈时好的声音平静，但眼神冷漠，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花太后不寒而栗。 “你……你……”花太后气得脸色发白。 “太后娘娘，还有别的事吗？”沈时好问。 皇后望着沈时好的眼神简直要透出崇拜的光芒了。 第1181章 内阁大臣求见 在李煦三连召都无法将周序川叫进宫之后。 文武百官终于看清并确认一个事实。 当初那位忠心且爱护皇上的摄政王变了，他如今根本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皇上想要再像从前那样对摄政王任意拿捏，那是不可能了。 要知道周序川连兵符都没有就能够让余州和金城的将士听命于他，他要是想造反，锦国谁能挡得住他？ 这下那些本来还想高高挂起等着摄政王再次被赶出京都城的人不敢再看笑话了，急急地上门来要拜见摄政王。 就算摄政王见不到，能求见王妃和长公主也是好的。 长公主平日不爱见客，但这些天一反常态，倒是乐意见一见那些管家女眷。 不过，关于周序川跟沈时好的事，她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最后是内阁六位阁老终于坐不住，亲自登门见周序川。 周序川这才拖着水土不服的“病体”出来见客。 “摄政王自小在京都城长大的，怎么还水土不服啊。”张大人含笑看着周序川。 瞧他这气色红润，走路都带风了，像是病好几天的人吗？ “本王感觉是水土不服。”周序川淡淡地说。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谁又敢说他什么呢。 “王爷，下官今日来是有一件事跟您商量的。”张大人无奈地说。 周序川挑眉，“张大人言重了，本王如今在朝中没有任何差事，能有什么事可商量的。” 张大人叹息一声，“王爷，皇上如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后宫并无子嗣，这是头等大事啊。” “跟本王有何干系？”周序川反问。 “……”张大人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周序川如今的态度。 “王爷，您，您是摄政王啊，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姜大人急忙说。 周序川只是眸光微冷，却已经震慑得他们不敢再开口。 张大人叹息一声，“王爷，下官知道当年的事让您耿耿于怀，只是盼王爷还能记得先帝临终嘱托，锦国不能就这么……” “张大人，本王自认并没有任何做对不起先帝和皇上的事。”周序川冷冷地说。 第1045章 “是，是，王爷几次救锦国于水火之中，我们都是知道的。”张大人点头，“王爷，请您大人有大量。” 张大人站起身，朝着周序川深深弯腰。 “王爷，求您为锦国百姓着想。” 其他阁老都跟着朝着周序川行礼。 周序川端坐在原位，目光淡淡地望着他们。 “本王累了，诸位请回吧。” 张大人见周序川不为所动，也就没有继续强求，这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 等内阁大臣都无奈离开，王府又来了一位客人。 “谢大人，是来找本王喝茶还是下棋？”周序川请了谢正在书房见面。 “听说皇上因为你不肯进宫，已经气得吐血了。”谢正看了周序川一眼，在他对面的茶几坐下。 周序川说，“我进不进宫，他都得吐血。” “皇上还能活多久？”谢正低声问。 “不久。”周序川抬眸看他一眼，“中毒多年，就算我师父来了也解不了。” 谢正并不意外，他在大殿上见到李煦，看出李煦脸上是用了脂粉掩盖气色，但那双不再澄明的眼睛和直不起来的身子，已经证明一切。 谢正端着茶杯不语。 “那几位皇室子弟都见过了吗？”周序川问。 “见过，孩子是不错，但他们背后的势力麻烦。”谢正说。 “之前在宫里差点被太后责罚的两个孩子，回家之后就病倒了。” “传言是太后对他们动了手脚。” 周序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先帝给王爷留的密旨，王爷还不打算拿出来吗？”谢正问。 “还不是时候。”周序川沉声说。 谢正便不再问了，“王爷再不肯进宫，我看皇上要亲自来找你了。” 周序川不以为然，“听说是令公子去南岭接满满他们回来？” “本来皇上要另派他人去的，我不放心。”谢正沉声说。 “算一算日子，也该回来了。”周序川想到许久没见的儿女，嘴角终于露出笑意。 …… …… 李煦终于确定周序川不会来见他，而且也已经摆明态度，他摄政王就是这么狂妄不可一世。 就算他是皇帝，还是要向摄政王屈服。 “混账。”李煦将手里的筷子扔出去。 气得吃不下。 皇后本来好好的心情也被他影响，连吃饭都不香了，她有些生气。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又生气了。”皇后问。 “你一点都不担心朕吗？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李煦怒瞪着皇后，指着她面前的酒杯。 皇后说，“只是觉得下雪有些冷，这才温了酒，皇上怎么了？” “朕如今的身体，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皇后就不担心吗？”李煦咬牙问。 “担心的，臣妾比任何人都担心。”皇后说。 李煦问，“你上次见了沈时好，为何不让她来见朕？” 皇后叹息，“臣妾已经尽力了，太后娘娘也警告了王妃，可王妃不肯同意，臣妾又不能在这时候得罪她。” “你去告诉沈时好，让她……让她劝告周序川，不要以为朕如今真的不能拿他怎么样。”李煦喘着气。 “皇上，您别动怒，保重身子要紧。”说几句话就大喘气的人，居然还看不清现实。 李煦眼眶通红，他突然抱住皇后，“朕不想死，皇后。” “你去求摄政王，让他把老太医找来给朕治病。” “朕要是死了，你也没有好日子的，皇后。” 皇后被李煦抱得全身僵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骄傲的皇帝这样脆弱。 这又能怪谁呢？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皇上既然这么怕死，为何不自己去见摄政王？”皇后问。 “真是皇帝！他只是臣子。”李煦大怒。 皇后怜悯又嘲讽地看着他，“皇上，你如今中毒已深，连个子嗣都没有，本来只能依靠的就只有摄政王，偏偏又要端着架子，又是何苦。” 李煦猛地推开皇后，“你怎么知道朕中毒了？” “臣妾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皇后说，“后宫这么多妃嫔，被太后和皇上怨了多年生不起子，却不知原来是皇上的原因。” 皇后平静地看着李煦，“臣妾想先为她们求个旨意，待皇上大行之后，允许没有子嗣的宫妃出宫各自归家，不要毁了她们的后半身。” 噗—— 李煦一口血喷出来，直直地往下倒。 第1182章 谢家儿郎 李煦再次病倒，而且御医院想尽办法都无法让他醒来。 正好沈云峰和沈修则在这时候回到京都城。 沈修则亲自去了一趟王府，终于将摄政王请进宫里。 周序川是在夜里进宫的，望着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李煦，他心中已经毫无波澜。 花太后哭得眼睛红肿，她怀抱着希望看向周序川，“摄政王，你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一定不忍心见他被病魔折腾，哀家知道你也会医术，当年你是为先帝治过病的。” “你一定能救皇上的，对不对？” 周序川垂眸看了李煦一眼，“若是当初在南岭能用针施药，皇上没有被掳去北狄再次中毒，或许还有几分希望，如今……本王已经无能为力。” 第1046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太后愕然问，“皇上在南岭就中毒了？” “皇上不曾告诉太后娘娘吗？皇上中毒已有数年之久，之前本王还以为皇上为何中的是北狄的毒，后来是明白了，皇上的贵妃和丽妃都是北狄人。” “那毒就藏在她们二人体内，皇上与之欢好一次便是中毒一次。” “虽然不至于致命。” “但却能断绝子嗣，时间久了，身子也会亏损。” 断绝子嗣？ 花太后听到这四个字，眼前一阵发黑，她后退几步，要不是身后的人扶住她，她只怕要摔倒在地上了。 “可是，皇后她不是曾经……”花太后的话问出口又说不出了。 皇后那时候能有身孕，是因为贵妃和丽妃还没进宫。 这两个人还是她亲自挑选进宫，并且一直怂恿皇上要宠幸她们。 为的就是削减皇后对后宫的控制。 “不会的，不可能的……”花太后轻声地呢喃。 此时，在寝殿里的还有阁老张大人，太傅沈修则和谢正。 他们第一次得知皇上早已经中毒的消息，脸上的震惊不亚于太后。 难怪这么多年了，后宫一直没有子嗣。 沈修则更是一言难尽地看向李煦。 他是劝过皇上的，在皇后没有生下嫡子之前，最好不要对其他妃嫔宠幸太过，可惜，皇上并未听进去。 张大人怔然过后，很快就恢复理智。 “太后娘娘，莫要忧思太过，摄政王既然已经在此，便由摄政王主持大局，您先回慈宁宫休息吧。” 花太后眉心跳了跳，她看了张大人一眼，“张大人，摄政王多年不曾回京都城，对朝政未必熟悉，哀家……” “王爷就算多年没有在京都城，他也是摄政王。”张大人强硬地说。 他当然看出花太后的意思，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想着要垂帘听政，只是先帝留下他们内阁辅佐幼帝，又有摄政王在侧，所以她一直没有机会。 一个又蠢又无知的女人，妄想掌控朝廷。 “非常时期，王爷，请莫要再推辞，您若是再不回来主持大局，只怕……”沈修则脸色沉重地看着周序川。 周序川轻轻颔首，“本王先给皇上施针，就算不能解毒，希望能让他醒来。” 让李煦走得慢一些，已经是他对这个表弟最后的仁慈了。 花太后不愿意就这样被送回慈宁宫，奈何皇后和她并不在同一阵线，居然让宫人强行将她带走了。 在周序川为李煦施针的时候，沈时好也迎来了她的孩子们。 一起来京都城的还有林脩。 五个孩子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沈时好目光在周平的脸上停留片刻。 心中只有叹息。 周平长得像他的母亲，在南岭虽然晒得肌肤黝黑，但回到京都城，只要有心人多看他几眼，会看出他像李煦。 毕竟他的生母本来就像极花太后。 “路上累不累？”沈时好柔声地询问。 “不累，我们走水路来的。”周满满笑着说。 沈时好轻轻颔首，吩咐丫环先带孩子们回后院去休息。 周满满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看向旁边的少年，“谢大人，一路上承蒙照顾，我会铭记在心的。” 这句话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 沈时好眼底闪过诧异，她的女儿还是第一次这样跟别人说话。 她不由认真打量眼前的少年。 虽然还稍显稚嫩，但已经有一种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质，这个十七岁少年，居然已经是状元郎了。 看着挺温润如玉的，怎么惹满满了》 谢寅礼好看的眼眸朝周满满看过去，少女脸上虽然笑盈盈的，但眼底的不服气是那么明显。 真是个灵动鲜活的小姑娘。 “周姑娘不必客气。”谢寅礼低声说。 周满满气笑了，还真以为自己在跟他道谢呢。 周平怕姐姐过去把人家谢公子给揍了，和周知跃一人一边，急忙把周满满给带走了。 “……”沈时好实在太好奇了，他们这一路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王妃，下官还要回宫复命，那就先告辞了。”谢寅礼收起眼中的戏谑，恢复温润如玉的姿态。 沈时好觉得眼前的少年这样年轻，便有游刃有余的气度，日后肯定不简单。 “有劳谢大人。”沈时好说。 谢寅礼嘴唇勾了勾，“这是晚辈该做的，经常听父亲说起王爷和王妃以前的事迹，晚辈心里钦佩，能够护送周姑娘和周公子安全回来，晚辈也算幸不辱命。” 从自称下官到晚辈，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关系跟沈时好拉近了。 沈时好和谢正以前的确因为办案也算熟悉，如今看着他的儿子，还真有种看到谢正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跟你的父亲很像。”沈时好说，“不过，比他好看，也比他有人情味。” 谢正当大理寺卿的时候，整天沉着脸，当时有姑娘愿意嫁给她，沈时好还觉得惊讶呢。 谢寅礼闻言错愕一笑，寒暄几句，便有礼地告退了。 沈时好立刻返回后院去找孩子们。 周满满刚沐浴出来，身上还冒着湿漉漉的热气，一看到沈时好，立刻就蹭到她的怀里。 第1047章 “娘亲，娘亲，我好想你呀。” 沈时好心中一阵温软，她搂着快跟她一样高的女儿，“好像又长高了。” 第1183章 是否如摄政王所盼 周满满亲昵地搂着沈时好，拉着自己袖子说，“娘亲，我袖子都短半截了，这还是新做没多久呢。” 沈时好笑道，“让人重新给你做几套。” “娘亲。”周知跃和周平也来了。 两人去古越住了一段时间，更是黑了不少，远远看着还真像两只小猴子。 “在古越玩得开心吧，又瘦又黑。”沈时好问。 “娘亲，我射了一头野狼，它要吃小羊羔，我救了小羊羔。”周知跃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求娘亲夸奖的小表情。 沈时好捏了捏他的脸蛋，“哇，我们跃哥儿这么厉害了。” “阿平哥哥也厉害，他抓到一只白色的狐狸，不过那是母狐狸，肚子里还有小狐狸，阿平哥哥就放了。”周知跃说。 听着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沈时好感受到久违的温馨平静。 “娘亲，怎么还没看到爹爹？”直到天边擦黑，依旧不见周序川回来，周满满就有些疑惑了。 沈时好道，“你爹爹在宫里，估计要很晚才回来，我们先用膳吧。” 周满满已经不是五六岁容易哄骗的小孩子，她抿了抿唇没说话，这次突然回来京都城，她不认为只是回来小住的。 “好了，一起去给你们祖母请安。”沈时好带着三个孩子一起来见长公主。 长公主早就翘首以盼，一看到多年没见的孙女已经是大姑娘，她就忍不住地落泪。 周满满离开京都城的时候还不到三岁，她对长公主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长公主，她就觉得很亲切。 这也许就是血缘的牵绊。 “母亲，这是跃哥儿和平哥儿。”沈时好低声介绍着。 长公主将满满搂在怀里，又看向周知跃和周平。 “……南岭的日头这么毒吗？”把三个孩子都晒成什么样了。 沈时好笑说，“他们在古越总是出去狩猎采果子，不知不觉就晒黑了。” “男孩子便罢了，满满，你是女孩子，皮肤不能太粗糙了，一会儿我拿雪莲膏给你，必须天天涂脸上。”长公主说。 周满满笑嘻嘻地应下，“是，我要像祖母这样又白又漂亮。” 长公主被逗笑了。 她的视线落在周平的身上，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她抬头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笑着说，“快来见过你们的小叔叔。” 三个孩子齐刷刷地看向站在长公主旁边的盛康。 盛康只比周满满年长几个月，其实也是半大的少年，但他此时却故作老成，稚嫩的脸蛋绷得紧紧的，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在侄子侄女们面前有长辈的样子。 “小叔叔？”周满满歪着头看向盛康，她还记得，小时候是在祖母府里住的时候，跟盛康一起玩的。 “你就是抓鱼抓不过我，哭着找祖母的那个小叔叔。”周满满惊讶，“你都长这么高了。” 比她还高一点。 “……”盛康嘴角微抽，他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 “小叔叔你会骑马吗？”周知跃凑过来问。 盛康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我们也会，那你会游泳吗？会到海里抓鱼吗？”周知跃又问。 “京都城没有海。”盛康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我们可以去狩猎场，可以打猎。” 周知跃这下感兴趣了，“哇，你们家还有狩猎场，能不能带我去啊。” 周平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的期盼也是很明显的。 看着几个孩子一下子就熟稔起来，长公主眼中带笑，和沈时好交换了个神色。 一直到晚膳的时间，周序川依旧没有回来。 “你们父亲今日很忙，可能要很晚才回来。”沈时好说。 果然没多久，周序川就让回来递话，他今晚要跟几位大臣留守在宫里，让沈时好他们不必担心。 周满满打发几个孩子回去休息，她则留下继续陪着长公主。 “当初说怀霁有个外室，还带回来一个儿子，本宫就知道此事蹊跷。”长公主低声说。 她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像他老子一样的蠢事，而且沈时好这样刚烈的性子，居然将外室母子留在府里，别人或许夸沈时好大度，但她不这样认为。 “皇后她……” 沈时好低声说，“是闻琴把他送来的，皇后那时候已经病逝了。” 长公主深深地叹息一声，“她的身体是替先帝挡了一杯毒酒之后就垮掉的。”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长公主问，“我能认出他，别人一样也可以。” 周平长得并不像周序川夫妇，和皇上反而有几分的相似。 再结合他的年纪，太容易猜出他的身份。 “宫里那位还能活多久？”长公主问。 沈时好说，“不会很久了。” “先帝知道吗？”长公主问。 “是先帝安排先皇后带着平哥儿离开的。”先帝那时候大概已经知道花太后的为人，知道他大行之后护不住平哥儿。 所以他让周序川安排人将她们送走，隐姓埋名安稳度日。 只可惜，先帝没有想到，他最爱的妃子和儿子，都没能守好他的江山。 第1048章 “你们都回来了，平哥儿的身世瞒不久了。”长公主说。 沈时好道，“平哥儿性子温顺，不太适合……” 养了那么多年，沈时好对周平也有感情，她其实更希望周平能够平平顺顺地过日子。 但世事难料，有先帝的亲骨肉，那些大臣是不会再挑选嗣子的。 …… …… 到了后半夜，李煦终于幽幽地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背对着自己的挺拔身影，一眼就认出是周序川。 “皇上，您醒了。”福海惊喜地叫出声。 周序川缓缓地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李煦。 李煦回望着他，自从周序川成为摄政王，在他心里，这个人就成了一座他仰望的高山，强大，威严，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攀越。 即使他后来逼周序川离开京都城，他也没有太多的愤怒。 他的情绪极淡，不是他畏惧自己这个帝王，而是周序川从没将他放在眼里。 就像现在，连看着他的眼神都将轻蔑掩在浩瀚的群壑之中。 “看到朕如今这样，是否如摄政王所盼。”李煦轻声问。 第1184章 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本王从来没盼着陛下不好。”周序川眼神极淡，他该说的都跟李煦说了，是他自己想不明白，总认为别人觊觎他的皇位。 他从来没想过如果别人想要这个皇位，凭他一个没有母族支持的小皇帝，如何能坐稳这个天下。 李煦轻轻一笑，“朕是不是快死了？” “皇上好好养着吧，切勿轻易动怒。”还能活多一段时间。 “摄政王应该看过大臣为朕挑选的嗣子了吧，你觉得谁适合来当储君呢？”李煦笑着问。 周序川说，“皇上，你如今不应该想这些，还不到时候。” “怎么没到时候，朕快死了。”李煦盯着周序川，冷笑问道，“难道摄政王不想以后自己登基吗？” “别让本王后悔救醒你。”周序川冷冷地说，“本王要这个皇位并不难，你用不着试探，这世上也并非每个人都如你这般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你从来不是本王的对手，在本王看来，你也不过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李煦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阴沉。 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他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骂他。 周序川瞥了他一眼，“时候不早，皇上好生休息吧。” 李煦看着连行礼都没有，转身就大步离开的周序川，他压住心头怒火，怕自己又给气晕过去。 “陛下，王爷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福海小声地开口。 连那些大臣都劝摄政王去休息，可摄政王只是让张大人他们离开，说是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住这样熬着。 皇上醒来就这样猜忌摄政王，传出去肯定要被诟病的。 “滚！”李煦扫落旁边的药碗，他恨死如今残破的身躯，竟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要死了，而且还要死得这样没有尊严。 “朕要见皇后，去，去传皇后过来。”李煦想了一遍，发现如今能信任依赖的，居然只有皇后了。 三更半夜，皇后正是好眠。 白天在养心殿站了一天，就算她心里不在乎皇上的死活，也是要装得忧心忡忡，连饭菜都吃不了几口。 好不容易终于眼冒金星快晕过去回了坤和宫，大半夜居然又要见她。 皇后沉着脸来到养心殿。 福海小心翼翼地说，“娘娘，摄政王刚离开，陛下已经醒了。” “醒了怎么不好好休息。”皇后黑着脸问。 “皇上把摄政王气走了。”福海小声说。 皇后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摄政王哪里将李煦看在眼里，还能被他气着。 分明是摄政王不想理会李煦。 “娘娘，里面请。” 李煦刚喝了药，昏迷一天，如今他精神好了许多。 “皇后，免礼，你我之间无需这些虚礼。”李煦热切地看着皇后，让她赶紧坐下。 “……”皇后被李煦这态度惊着了，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李煦眼底有压抑不住的疯狂，“皇后，朕想过了，我们还是从皇室挑选嗣子吧，明日朕就下旨，让之前大臣挑选的孩子进宫，让你来选。” “朕会亲自教他们，让他们成为合格的储君。” “皇后，朕想让英国公掌管京都卫，京都的兵权交给英国公，朕才放心。”李煦说。 “……”皇后已经说不出话了。 疯子！ “皇上，臣妾的父亲已经年迈，最近双腿更是因为旧疾不良于行，早已经想告老还乡。”皇后低垂着眼眸说。 李煦不悦地皱眉，“英国公世子呢？” “皇上，如今的禁卫军是你一手提拔的，唐统领对你忠心耿耿。”皇后说。 “唐初九以前是沈时好的副将。”他怎么可能完全放心。 皇后淡淡地说，“皇上，难道跟摄政王夫妇有点关系的，你都不信任吗？那朝中这么多大臣，你还有谁能相信。” 李煦沉默了片刻，“你见过那几个孩子，觉得谁最适合当过继到我们膝下。” “臣妾觉得这件事还是先跟太后说一说，免得她又要想方设法惩罚那些孩子。”都是家里娇养长大的，谁舍得送进宫被折磨。 第1049章 “朕才是一国之君，朕决定的事不必太后首肯。”李煦恼怒地说，忍不住猛烈咳了起来。 皇后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笑。 “罢了，等明日你过来陪朕掌眼。”李煦说。 “那臣妾先告退了。”皇后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李煦眼中泛着温情，“天寒地冻，皇后在养心殿休息吧。” 呵，原来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 “臣妾睡姿不好，怕扰皇上静养。”皇后依旧是端庄娴静的样子，“臣妾明日再来看望皇上。” 到了第二天，谢寅礼进宫复命，他将摄政王的儿女平平安安地带回来了。 李煦很高兴，对谢寅礼夸了几句，又命人去摄政王府，要沈时好带着孩子进宫。 “寅礼，你年轻有为，朕对你很是看重，这朝堂之中，朕能信任的人并不多啊。”李煦看着谢寅礼，这个状元郎是他亲自提拔，以后他就是朝堂栋梁了。 谢寅礼眼眸低垂，恭敬行礼，“臣必定为锦国鞠躬尽瘁。” 李煦很是满意谢寅礼的态度。 这少年没有经历过摄政王的朝代，是完全忠诚于他的。 他就是想提拔更多像谢寅礼这样年轻的官员。 可惜，他身体太差了。 如今只能挑选一个嗣子，而且必须是不可能跟摄政王一派的。 “摄政王的儿子……你以为如何？”李煦问。 谢寅礼没想到皇上会问他这个问题。 稍微敛眉之后，他才说，“摄政王的两个孩子都纯稚直率，只是臣在途中过于专注看书，并没有深入了解。” 李煦轻轻颔首，“你陪朕见一见他们吧。” 还没等到沈时好带着周满满他们进宫，长乐已经先出现了。 “谢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长乐进了养心殿，眼里便知看到谢寅礼了。 谢寅礼疏离客气滴拱手行礼，“见过长乐公主。” 长乐目光灼灼地看他，发现大半年的时间不见，谢寅礼竟更加俊朗了。 “谢哥哥……” 李煦沉着脸，“长乐，你来作甚？” 长乐这才上前去关心李煦，“皇兄，我听说你醒了，所以过来看望你呀。” 说是看望李煦，眼睛却仍然盯着谢寅礼。 第1185章 怀疑周平的身世 谢寅礼目不斜视，对长乐灼热的眼神置之不理，目光比刚才还要更加疏冷。 李煦将他们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 他知道长乐对谢寅礼的心思，以前他也考虑过让谢寅礼尚公主，但谢家并没有这个意思。 而且态度非常强硬。 这时候不适合再得罪谢家，他还想谢家以后能扶持他挑选的储君。 如果谢寅礼尚公主，那他就不适合成为未来的朝廷重臣了。 “长乐，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李煦说。 “我想留在这里陪皇兄说话。”长乐立刻道，又含笑看着谢寅礼，“谢哥哥，听说你去南岭了，一路可还顺利？” 谢寅礼颔首，“一切顺利。” “上次跟谢哥哥借的字帖我已经描完了，我一会儿拿给你看看。”长乐又道。 “长乐。”李煦皱眉，“朕与寅礼还有事，你下去吧。” “可我很久没有见过谢哥哥了，就想跟谢哥哥多说几句话。”长乐嘟着嘴，“皇兄，谢哥哥都把事情办完了，你就让他教我写字吧。” 李煦皱眉说，“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能出来，教导嬷嬷要是教不了你，你想要学练字，不是给你安排先生了吗？” 长乐恼怒地跺脚，她尴尬地看了谢寅礼一眼，禁足的事被当面挑破，她也会觉得丢脸的。 “皇兄，皇后就是见不得我好，她莫名其妙把我禁足，难道你也不管管吗？”长乐委屈地叫道。 李煦头疼不已，明明长乐小时候是很可爱的，怎么越是长大越任性骄横。 简直判若两人。 他当然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可长乐一而再地挑战他的底线，他也觉得烦躁。 “启禀皇上，摄政王妃携南乐郡主和两位公子求见。”福海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候响起。 长乐神情立刻一凝，周满满来了！ 李煦眉眼舒缓，“请王妃进来。” 谢寅礼往旁边退了一步，眼角打量着这位帝王的反应，见他浑浊眼眸全是算计，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门外。 沈时好秀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跟随在她后面的，是她和摄政王的三个孩子。 跟一路上随性朴实的装扮不同，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绣葱绿柿蒂纹的妆花短袄，更衬得她顾盼生辉，耀眼夺目。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李煦温声地说了一声免礼，视线转到周满满的身上。 少女眉眼精致如画，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因为生活在南岭肌肤不够白皙，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出色，特别是那双明净澄澈的眼眸，生动灵活得让人一眼惊艳。 “满满都是大姑娘了。”李煦含笑看着周满满，当初这个孩子离开京都城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他当时还特别喜欢逗她。 周满满拘谨又腼腆地弯了弯唇，望着李煦的眼神是敬畏且陌生的。 “你今年是几岁了？”李煦问。 “回皇上，臣女今年十二岁了。”周满满小声回道。 第1050章 跟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截然不同。 李煦叹道，“满满是怕朕吗？你小时候是一点都不怕朕的，朕记得你还跟长乐打过架。” “……”周满满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 她小时候打架的事不少。 “皇兄。”长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从周满满出现，她的眼睛就一直死盯着，在心里不自觉地跟她对比起来。 她的肌肤比周满满更白皙，长得也更好看，她有种周满满终于比不上她的快意。 可她发现谢寅礼居然在看着周满满，而且那个眼神让她格外不舒服。 她不喜欢谢寅礼这样看着周满满。 “我才跟那些乡野长大的不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长乐傲慢地抬起下巴，不屑地看着周满满。 这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周满满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终于想起小时候跟长乐打架的事，这个公主有点疯癫，莫名就对她充满敌意。 “长乐，不许这么说。”李煦呵斥了一句。 沈时好淡淡地说，“臣妾是带孩子们进宫给皇上谢恩，幸得皇上差人将他们安全带回京都城，皇上身子还需静养，臣妾不好再打扰。” 李煦没有应这个话，将视线转移到周知跃和周平的身上。 周知跃虽然年纪小，但还是能看出他长得像周序川，一看就是他的孩子。 至于另外这个孩子…… 李煦之前让人查过，说是周序川外室的孩子。 看清周平的长相，李煦有些怔愣，他觉得周平长得有些眼熟。 “你过来。”李煦指着周平。 周平紧张地抬头看向沈时好。 沈时好对他淡定温和地笑着，没有慌乱，没有担忧，只有坚定的鼓励。 “是。”周平低声应着，向前走了两步。 李煦浑浊的眼睛闪过寒芒，他一寸一寸打量着周平，从他的眉眼，到他的轮廓，没有放过丝毫。 良久，他才有些僵硬地看向沈时好。 “师父……” 沈时好平静地看他，“皇上，怎么了？” 李煦不自觉地攥紧拳头，他想开口质问这个周平的真正来历到底是什么，但他突然就找回一丝理智。 他克制住了。 如果他这时候开口质问，沈时好若是承认周平就是他想的那个人，那他就再没有退路了。 “朕累了，摄政王妃，你先回去吧。”李煦挥了挥手，脸色阴沉得可怕。 沈时好笑了笑，“是，皇上保重。” 保重？ 他已经快没办法保重了。 “长乐，你也出去，朕有话要跟谢寅礼说。”李煦冷声命令。 长乐不悦地嘟了嘟嘴，“皇兄。” 李煦怒喝，“出去！” “……”长乐的脸色微白，赌气跺了跺脚转身跑出去。 “谢寅礼，朕要吩咐你去办一件事。”李煦沉声说，“事关重大，你绝不可泄露给他人知晓，无论是谁。” “是，皇上。”谢寅礼拱手道。 李煦微微眯眼，“朕要你去查周平的身世，特别是他没有被送回摄政王身边的时候，他究竟跟谁生活在一起，他的生母是何人，朕都要知道。” 谢寅礼微微诧异，皇上怀疑周平的身世？ “是，臣领命。” 第1186章 朕不会让他成为李怀安的 “你、你刚才问什么？”花太后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皇上病糊涂了，怎么突然问起死了十几年的人。 李煦在谢寅礼离开之后，便立刻让人去将太后请过来了。 要不是他如今身子虚弱无法下地，他都第一时间就去慈宁宫找花太后问清楚。 “母后，当年的王皇后和那个孩子，是不是真的死了，那场火是不是你放的？”李煦一字一句地问。 当年，花贵嫔生下小皇子之后就死了，是王皇后将小皇子养在膝下，可是，没多久，一场大火就葬送了王皇后和小皇子的命。 他记得当时里面所有人都烧得面目全非。 花太后一听到小皇子三个字，脸色倏地沉下来，“皇帝，你好端端提起这个作甚。” 真是晦气。 “朕想知道，李怀安到底死了没有。”李煦说。 李怀安就是当年的小皇子。 怀安这个名字还是先帝亲自给他起的。 花太后皱眉说，“都烧成那样了，怎么还没死，哀家当初特意让人去看了，姓王的贱人就是抱着他逃不出来被房梁砸死的。” 李煦问，“那场火跟母后有关系吗？” “你确定真的烧死了李怀安？” 花太后怒道，“哀家还不至于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下手，那场火跟哀家没有一点关系！” 她是恨花贵嫔母子，可那时候王皇后将坤和宫守得跟铁桶似的，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不是母后。”李煦闭了闭眼睛。 “在宫里放这么大一场火，烧了一半才被人发现。”李煦低声喃喃地说着，“整个皇宫还有谁能做得到？” “不是哀家，那也只有先帝……”花太后愣住了。 她急忙摇头，“不可能的，先帝就算不爱王皇后，也不会这样害死她的。” 李煦默默地看了花太后一眼，“父皇不是要杀他们，是在保护他们。” 第1051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太后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父皇怕你会害死他们，所以用一场火让他们从宫里脱身，李怀安还活着，他还活着。”李煦说。 花太后心底莫名不安，她无措站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 先帝怎么能那么狠心对他们母子。 “他把他们母子送出宫做什么，要对付我们吗？” 李煦以前或许不明白先帝的做法，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帝王，已经能猜到父皇为什么要那样做。 父皇那时候肯定已经不信任母后，他担心母后在他驾崩之后会对王皇后母子下手，所以将他们送走。 “母后，如今猜测父皇为何这样做已经没有意义了。”李煦不耐烦地说。 花太后在先帝送她去皇陵的时候就已经失望了，如今得知先帝为王皇后母子做到这个地步，她心里还是刺痛起来。 李煦低声说，“不管他是不是，朕都不会让他成为李怀安的。” …… …… 出宫之后，沈时好就带着孩子们去了沈家。 慕容音早就带着一双儿女在等着，一看到沈时好的身影，她的眼泪就克制不住滚落下来。 “真是的，年纪大了，还变得眼浅了。”她擦拭着眼泪，笑看着沈时好来到面前。 “大嫂，别来无恙。”沈时好笑着说，眼尾也有些泛红。 慕容音吸了吸鼻子，“先进去。” 到了后院，沈时好让几个孩子先跟慕容音见礼。 “满满见过舅母。” 慕容音将周满满抱了抱，“都成大姑娘了。” “是啊，转眼就这么多年了。”沈时好笑着说。 “可不是，你瞧铭哥儿，都比我高了。”慕容音说。 “姑母，姐姐！”慕容音身边的少年笑看着周满满，“你们总算回来了。” “铭哥儿，你都这么高了。”周满满惊讶地问，她走过去跟沈贯铭比了比身高。 周满满这些年在南岭一直和沈贯铭有书信往来，姐弟俩凑一起说了几句话，很快就熟悉起来。 “绵绵，快过来，你不是一直想见满满姐姐吗？”沈贯铭将身后的妹妹拉了过来。 沈若绵乖巧地上前，给沈时好行了一礼，“姑母，满满姐姐。” “这就是绵绵妹妹啊。”周满满惊喜地牵着沈若绵的手，“铭哥儿经常在信里提起你，我早就想来见见妹妹了，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可爱。” “是、是吗？”沈若绵红了脸，她一脸崇拜看着周满满，“我也很想见姐姐。” 沈时好和慕容音看着几个孩子很快就凑到一起说话，丝毫没有陌生感，不由得也笑了。 “知道你刚回来忙，所以忍了这么多天没去找你。”慕容音低声说，“宫里那位……” “满满，你和铭哥儿先去给外祖母请安，跟外祖母说我一会儿就过去。”沈时好对周满满说。 等几个孩子都离开了，沈时好才道，“我们刚刚进宫了。” 慕容音坐直了身子，“平哥儿也进宫了？” “皇上今日盯着平哥儿看了许久。”沈时好说，“不过我既然带他进宫，自是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回了京都城，本就是瞒不住的。” “那怎么办呢，怕是平哥儿接下来要有危险。”慕容音皱眉说。 沈时好说，“有我和王爷护着。” “你们也够退让了，没必要再委屈自己。”慕容音说。 姑嫂两人说起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周满满他们去跟沈老夫人请安过后，就在花园里的抱夏里一边吃糕点一边玩。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见到谢寅礼。 “你怎么在这里？”周满满瞪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谢寅礼。 这人怎么回事，在哪里都能见到。 谢寅礼含笑看她，“我是来找沈大人的。” “……”周满满抿唇，莫名觉得想把他脸上的笑容打掉。 “周姑娘，在下记得并不曾得罪你，你为何对在下似乎有些……不喜？”谢寅礼问。 怎么没得罪，从南岭回京都的路上，他就一直跟她唱反调，还让她平生第一次丢脸，她就想回京都之后最好永远别再见面了。 结果她今天就见到他两次。 阴魂不散啊。 第1187章 谢寅礼提刀进来找她了 周满满对谢寅礼的不喜源自于她的尴尬和窘迫，每次见到谢寅礼，她就会想到自己有史以来最丢脸的一幕。 而亲眼目睹她丢脸过程的，只有谢寅礼。 第一次见面是在古越，谢寅礼一身朴实书生穿着出现在她面前，他的肌肤如玉，身段如芝兰玉树，和古越野性的气息格格不入。 她以为他就是个文弱书生，对他客气有礼。 一路北上，途中遇到有不长眼的山匪要劫持，她都英勇地将他护在身后。 直到…… 他们走水路经过杭郡，周满满就去找牡丹姨，那是母亲的好友，在杭郡替沈时好打点着许多生意。 牡丹姨很喜欢她，她求着牡丹姨带自己去见世面，牡丹姨就把她打扮成小公子。 一袭白衣衬得她风度翩翩，颇有风流小公子的味道。 她从瓦肆到酒馆，玩得不亦乐乎。 还去了戏楼，玩一天的她已经有些玩疯了，又喝了点酒，简直快忘记她自己是个姑娘家，看着戏台上的花旦都像在看谢寅礼。 第1052章 她忍不住就砸钱扔上去。 周满满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手中银子珠宝扔得众人喝彩声连连，忍不住都在打听她的声音。 然后…… 谢寅礼提刀进来找她了。 没错，提刀！ 戏楼外面的打手不知听了谁的吩咐，不让他进去，甚至还要对他动刀，谢寅礼就夺了对方的刀，把八个人打得起不来，然后提刀进来找周满满了。 周满满已经喝得有些醉了，而且她第一次看到与南岭不一样的杭戏，哪里肯离开。 谢寅礼却不顾她反对，脱下他的外衣把她给包裹住了。 她完全挣扎不了，因为他点了她的穴道，还在她耳边低声说，“周姑娘，你是第一次来月事吧，再不离开，你就遮掩不住了。” 月事…… 什么月事？ 周满满嗡嗡的脑子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叫道，“你才来月事，你全家都月事。” “……” 后面发生什么，周满满已经记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肚子疼得要命，直到鸣珂将前一天发生的都告诉她。 周满满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去杭郡了。 她也不想见到谢寅礼。 人生第一次来月事，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而且是被谢寅礼发现的。 很难再快乐了。 她躲避着谢寅礼，不想再见到他，但这一路上谢寅礼却把她盯得紧，不能喝酒不能去戏楼，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 连她途中认识什么人，他都要干预。 周满满对谢寅礼彻底地讨厌上了。 可惜，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就像她的弟弟们丝毫没有跟她感同身受，他们见到谢寅礼，全都惊喜地围上去。 “谢大哥，原来你跟我舅舅也认识呀，上次跟你借的书看完了，正想着怎么还给你呢。”周知跃眼里崇拜看着谢寅礼。 不管是周知跃还是周平，他们都把谢寅礼当崇拜对象。 谢寅礼微微浅笑，“明日我拿游记全篇给你，你不是很想看吗？” 周知跃眼睛发亮，“多谢谢大哥。” “谢大哥是来找父亲的吧？”沈贯铭笑说，“父亲跟祖父在澄园，正好我们也要过去，谢大哥与我们一起吧。” “……”周满满突然就不想去了。 谢寅礼温润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周满满的身上。 不知不觉就走到她的身侧，他轻声说，“周姑娘，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什么？”周满满挑眉，她好像没给过他任何东西吧。 谢寅礼低笑，“晚些再给你。” 奇奇怪怪的。 周满满走到沈若绵的身边，刻意跟谢寅礼隔开距离。 “姐姐，你今天进宫见过长乐公主吗？”沈若绵小声问。 “见到了吧，没有太在意。”周满满说，她觉得那个长乐也是个脑子进水的人。 顾叔叔说过，不要跟脑子进水的人论长短。 沈若绵凑到周满满的耳边，“听说，谢大哥以后要尚公子，可是我觉得长乐公主配不上他。” “什么？”周满满一愣。 谢寅礼以后要娶长乐？他是多想不开啊。 “听说谢家并不同意谢大哥尚公主，可长乐公主扬言非他不嫁，否则宁愿当姑子，太后那么疼爱长乐公主，肯定要给她赐婚的。” “那个长乐……”沈若绵斟酌着该怎么形容，说得太过要是被人知道也不好。 周满满淡淡地说，“就是个又蠢又坏的人，谁娶谁倒霉。” 活该谢寅礼倒霉！ 沈若绵用力点头，“就是，就是，又蠢又坏。” 他们已经来到澄园了，看到沈云峰和沈修则两人坐在池塘旁边钓鱼，周满满也没有再多说，只是看向谢寅礼的眼神不自觉带了怜悯和幸灾乐祸。 谢寅礼一头雾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不知怎么得罪周满满了。 沈云峰看到几个孙子都回来了，心情顿时大好，“一会儿祖父带你们去烤鱼，那边还有祖父养的鸡鸭，走走，我带你们去挑一挑，给你们做叫花鸡。” “好耶。”周知跃拍手，他最喜欢吃烤鱼了。 周满满牵着沈若绵的手离开，她知道谢寅礼肯定有事来找舅舅的。 他们几个孩子在这里不好说话。 沈修则将手里鱼竿递给谢寅礼，他捣鼓着鱼饵，“找我有事？” “老师，听说您从金城回来，我来看看你。”谢寅礼熟练地将鱼饵放在鱼钩。 “今天进宫了？”沈修则问。 谢寅礼轻轻点头，“皇上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沈修则早上已经见过李煦了，按照李煦如今的身体情况，的确是很难好了。 “老师，皇上要我去查摄政王的庶子。”谢寅礼低声说。 上京城很少人知道，谢寅礼小时候跟过沈修则读书，连李煦都不知道。 别人听他称呼沈修则一声老师，都以为是因为沈修则是他科举时的主考官。 “那就去查。”沈修则说，“不必隐秘行事，让人知道你在查摄政王府。” 要让周平的身份公开，通过李煦的手比任何人都有用。 若是周序川自己说出周平的身份，说不定还容易引来怀疑。 第1188章 年轻真好啊 第1053章 沈时好和慕容音过来澄园，看到谢寅礼在跟沈修则说话，她微微有些诧异。 慕容音说，“谢寅礼小时候在沈家学堂上课，你哥哥去当了一段时间夫子。” “少年状元郎，前无古人啊，很有前程。” 沈时好点头颔首，看得出谢寅礼是个进退有度且聪明的少年。 那边沈云峰已经把鱼烤好了，让人过来叫他们过去吃烤鱼。 沈修则把谢寅礼也带上了。 沈时好秀眉微挑，她还挺好奇，女儿跟谢寅礼的相处方式。 满满是她的女儿，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平时就算是满满再不喜欢的人，只要不去招惹她，满满都不会放在心上，她不在乎那些她讨厌的人说什么做什么。 但是，她觉得女儿对谢寅礼的态度很耐人寻味。 一行人来走过来，沈时好果然在女儿的脸上看到几分抗拒。 谢寅礼似乎没发现女儿对他的态度，还自若地走到她身边，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 周满满脸上的神情更加生动起来，她含嗔带怒地瞪了谢寅礼一眼，咬牙切齿地不知说什么。 哎呀，年轻真好啊。 沈时好感叹着。 同时心里更加好奇，满满跟谢寅礼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修则给谢寅礼递了一条烤鱼，谢寅礼把鱼腹肉剔下来递给周满满，姿态自然得好像做了无数遍。 沈时好挑了挑眉没说话。 谢寅礼吃了剩下的半条烤鱼。 长得好看的人，连吃烤鱼都特别赏心悦目。 谢寅礼跟几位长辈拱手告辞 “谢正自己是个不拘言笑的人，养的儿子跟他性格还真是不一样。”沈时好说。 “你今天带平哥儿进宫，李煦已经开始怀疑了。”沈修则提醒她，“给平哥儿多安排几个护卫。” “发现就发现呗。”沈时好说，周平已经长大了，早晚要自己走出周家的，她和周序川不可能替他隐瞒一辈子。 金乌西坠，沈时好才带着孩子回到王府。 周序川在庭院里练枪，即使人到中年，他身躯依旧挺拔，动作行云流水。 “回来了？”他将手中的长枪交给下人，朝着沈时好走过来。 “爹爹，父亲。”周满满他们上前行礼。 周序川颔首笑着，“等着你们回来用膳呢。” 沈时好推了推他的肩膀，“先去换身衣服，天气寒，你这一身汗会着凉。” “好。” “姑娘，这是宫里长乐公主今日差人送来的请帖。”管家将一张精致的请帖送到周满满面前。 “？”周满满拧眉，“长乐送来的？” 沈时好看她一眼，“要是不想去就别去。” 周满满打开请帖看了看，“是长乐举办的寻诗宴。” 宴席是假，想要为难周满满才是真的。 “她该不会还因为小时候的事记仇吧？”周满满问，那都快十年前的事了吧。 沈时好说，“她去南岭的时候，一直就想见你，林脩还因为被她折腾一段时间。” “小胖子没跟我说这件事啊。”周满满说，她知道长乐来南岭了，但她觉得她跟长乐之间应该算是陌生人吧。 “我去问问他怎么回事。” 林脩正在收拾东西，林家老夫人派人催了几次，要大孙子早点回去，林脩虽然想住在王府，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小胖子，你怎么没跟我说被长乐为难的事啊？”周满满一进门就开口问。 “啊，你说在南岭的事，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没跟你说了。”林脩看她一眼，俊朗的面庞莫名有些发热，“你今天怎么穿得像个大家闺秀。” “……”她本来就是大家闺秀！ 林脩简单地说了长乐为难他的原因，“当时看到那个香囊球觉得你肯定会喜欢，就随手买下了，谁知道会被她看上。” “不过，我觉得长乐公主对你似乎很有敌意，你是不是得罪过她？” 周满满没想到堂堂一个公主还能这样小气，“小时候打过她。” “但那时候我才三岁，她还比我大两岁呢，我都觉得是小事，她怎么还记着。”周满满翻了个白眼。 “看来她给我送请帖也不会有好事。” 林脩神情一凛，“她给你送请帖了？是不是寻诗宴？” “怎么，你也收到了？”周满满问。 “嗯。”林脩点头，“我不去，你也别去，她肯定憋着坏招对付你。” 周满满看了手上的请帖一眼，她对长乐的宴会确实不感兴趣，但她觉得，如果她这次不去，长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我去参加宴席也无所谓。”周满满笑道。 “这里不是南岭，你要多个心眼。”林脩提醒她。 在南岭的周满满是所有人都追捧的对象，那些官家小姐都喜欢跟她相处，但京都城这些人就不一定了。 林脩有些担心。 周满满挑眉，“知道了。” “那我也去赴宴吧，有什么事还能帮你。”林脩说，他本来是不打算去了的，为了周满满，他是一定要去参加了。 “用过饭再回家吧，反正也不急。”周满满说。 林脩本来也不太愿意回林家，听到周满满这么说，爽快地应下来。 第1054章 用过膳之后，周序川把周平叫去书房。 “平哥儿，今日你进宫见到皇上了，可有什么想法？”周序川目光温和地望着周平。 他是真心疼爱周平这个孩子，如果李煦一直活着，就算很恶心人，他都会让周平的身世隐瞒一辈子。 可如今不行了。 周平早晚得站到人前的。 “父亲，皇上他看起来快死了。”周平皱了皱眉，他在古越学过医术，就算没有给李煦把脉，他还是能看出李煦命不久矣。 周序川轻轻点头，“那你知道他唯独把你叫上前去说话吗？” “……”周平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他是庶出的吗？ 他眼中满是困惑地望着周序川，他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总觉得接下来他要听到的话是他不可承受的。 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 “平哥儿，你已经长大了，关于你的身世，我应该跟你说的，之后你有任何选择，都在于你，我和你母亲都尊重你的选择。”周序川沉声说。 第1189章 他变成表弟了 “……你其实不应该姓周，你姓李，叫怀安，是先帝为你取的名字，希望你一辈子平安顺遂。” “我不是你的父亲，从辈分上来说，你应该叫我表哥。” “今日把真相告诉你是迫不得已，你今日见到李煦了，他的身子很不好，你是先帝的儿子，我虽然很想自私留你在身边，但我觉得选择权应该在你。” 周平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序川的话已经把他彻底震得脑海空白。 他一直叫父亲的人，其实是他的表哥，他最喜欢的母亲是他的表嫂？ 那满满和跃哥儿不就得叫他……叔叔？ 太可怕了。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皇子。 他从小到大都很平庸，不如满满聪明，不如跃哥儿机灵，他读书也平平，先生总夸跃哥儿能够举一反三，对着他却只说继续努力。 但他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虽然有比不上他们的，但他很勤奋啊，还会医术呢。 他对以后的人生都有了规划。 可是，突然就跟他说，他前面的身份都是假的，只是为了保护他，他是皇子，等皇上驾崩了，他就要当皇上……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父亲……”周平艰难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必急着回答，还有时间，你接下来的日子，好好了解如今京都城是什么局势，对你很重要。”周序川说。 “你放心，我和你母亲……你堂嫂都会帮你的。” 周平……不，应该是李怀安，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书房，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只觉得整个人脚下都是飘忽的，连站都站不稳。 “平哥儿。”沈时好提着食盒过来找他。 “这是南溪姑姑亲手做的，是你最喜欢吃的糯米糕。”沈时好笑着说。 李怀安的眼睛泛红，怔怔地看着沈时好，“母亲，父亲说的话，是真的吗？” 沈时好温柔地轻抚他的脑袋，“是真的，当初是闻琴姑姑把你带到南岭，你还记得她吗？在你五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我记得。”李怀安小声说，“她说我生母对我极好，可我已经记不得了。” “你母亲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她为了你，宁愿不要拿尊荣的身份，等以后有机会，你要好好补偿她。”沈时好说。 李煦至今都没有给王皇后赐太后的封号。 虽然大臣提过，但李煦就是不同意。 李怀安声音一哽，“可是，我不想当皇子，也不想当皇帝，我只想当你的儿子。” 沈时好说，“今日进宫的时候，皇上应该是认出你了。” “您想要我去当皇帝吗？”李怀安小声说。 “我希望你能快乐平顺过一生，你若真是不愿意，我和你表哥也会护着你的。”沈时好说。 李怀安低下头，“今日我见皇上的气色，应当是日子不长了，如果……如果我隐瞒身世，那对您和父亲会有影响吗？” 他心里把周序川和沈时好当父母，表哥表嫂真的开不了口。 “不会。”沈时好坚定地说。 “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 李怀安轻轻点头，一颗冰冷的心渐渐地回温。 …… …… 沈时好带着三个孩子进宫一趟之后，皇上就要暗卫去查周家那位庶子的身份，这件事根本隐瞒不了那些时刻紧盯宫里变化的人。 周家庶子？那不就是周序川外室生的吗？ 一个外室子有什么稀奇的？ 直到…… 周满满在家坐不住，她和铭哥儿通信时，铭哥儿就跟她说了不少京都城的美食，如今她既然回来了，当然要去一一品尝。 “姐姐，明日不是要去参加寻诗宴吗？我们去挑首饰。”沈若绵勾着周满满的手，女孩子逛街，当然就是逛首饰铺啦。 周满满点头，“好呀，先去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逛街。” 沈时好并没有阻止李怀安出门，不能因为畏惧，就让李怀安躲在家里。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李怀安出现在大街上不到一个时辰，他的画像已经落在京都城各个世家家主的手中。 第1055章 “这……”张大人捏紧手里的画像，猛地站起身，眼中全是震惊。 “张大人，你觉得这个孩子是否眼熟？”江大人沉声问。 “眼熟。”张大人沉重地点头，“像极了……先帝和花太后，和今上也很像。” “不知诸位是否还记得，曾经养在王皇后膝下的小皇子，李怀安。”姚大人沉声地说。 “如果当年小皇子没有死于那场火，如今就是这个孩子这般大了。”张大人说。 姚大人道，“难怪皇上要查他的身世。” “如果他真的是先帝的骨肉，那……那咱们就不必再挑选嗣子了。”张大人眼中露出惊喜，他急忙把画像收进怀里。 “老夫去一趟沈家。”沈修则是沈时好的亲兄长，他肯定知道李怀安的身世。 好一个沈太傅，居然隐瞒这么多年。 比张大人更激动的是花太后。 她在看到画像的第一眼，神色已经不对了。 太像花贵嫔了！ 这孩子就是花贵嫔生的，他居然真的还活着。 “查过了吗，他手背是不是有三颗小痣。”花太后问。 她还记得当时见过一眼，记得那个孩子左手背有三个小红痣。 “回太后娘娘，小的假意与周大公子撞一起，确实在他手背看到小痣了，三颗并排。” 花太后脸色一白，眼前一阵晕眩。 贱人！都是贱人！ 王皇后将孩子偷出宫是贱人，沈时好居然敢将他养在摄政王府是贱人。 “皇帝，处死他们！”花太后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李煦。 “朕该如何处死？”李煦缓缓地问。 周平就是李怀安，他从宫里消失的时候还在襁褓中，以什么罪名处死他？ 周序川将他养在膝下，说不定还是先帝的意思。 花太后冷冷地说，“就算不能处死，那也不能留着活口。” “还有周序川，居然敢把皇子当自己的庶子养大，这难道不是罪吗？” 李煦闭上眼睛，“让朕再好好想一想。” 第1190章 下马威 长乐的寻诗宴设在皇家别院，这是赏雪最好的地方，在别院还能看到不远处盖着白雪的山峰，太阳升起来，还有日照金山的美景。 这别院是太后赏赐给长乐的，里面风景精致，院落的植被是精心种养的，冬雪落在上面，银装素裹，俏丽枝头，形成一种层次不齐，错落有致的别样景致，还有一处小梅园，更渲染出淡雅脱俗的气氛。 受邀前来的世家公子和贵女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冲着周满满来的。 “听说长乐公主还邀请了摄政王的女儿，你还记得南乐郡主长什么样子吗？”几位姑娘凑一起低声地说起来。 “不记得了，小时候也没见上几面，我娘让我今日一定要好好跟她相识。” “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听说……南乐郡主小时候还打过长乐公主。”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这话你也敢在这里说，不要命了。 见没人应她的话，说话的姑娘脸色有些发白。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长乐公主驾到。” 随着下人的禀报，有些僵硬的气氛顿时就松懈下来。 长乐公主一身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踏雪而来， 她本就生得明艳娇丽，这浓艳的颜色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贵气逼人。 “你们在说什么？”长乐抬起矜贵的下巴，目光睥睨望着这些贵女。 她向来是不太看得上这些只会巴结讨好她的贵女，但她又享受被她们捧着讨好，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们永远只能匍匐在她脚下。 包括周满满。 “公主殿下，我们在说南乐郡主怎么还没来。”王三姑娘似笑非笑地看了长乐一眼。 谢五姑娘道，“听说公主邀请了南乐郡主，怎么还没见到她。” 长乐的脸色微微一沉，她向来不喜欢王家的人，母后说过，当年王家还谋害过他们，特别是以前的王皇后，跟母后的关系更是水火不容。 要不是王家在京都城势力盘根错节，她才不想跟王家人有来往。 “蓁姐姐，怎么没看到宴礼哥哥呢？”长乐主动走近谢五姑娘，她可是在请帖特意写上谢寅礼的名字。 谢五姑娘淡笑说，“家兄要给皇上办差事，今日怕是无缘来公主殿下的宴席了。” 长乐失望地撇了撇嘴，好不容易等谢宴礼回来的，如今要见他一面还是难。 不过长乐的失望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宫人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脸上又堆满笑容。 “早就听说长乐公主的别院景色在京都一绝，今日终于见识到了。”来的是尚书左仆射最疼爱的小孙子黄秦泽。 “公主人比景美。”龚启笑着附言，“知道公主喜欢第一楼的糕点，路过的时候特意买了，公主尝一尝。” 长乐嘴角扬了扬，“我这里还会缺了几味糕点不成。” “好了，我们先入席吧。”长乐满意地说。 “公主殿下，南乐公主和周家公子到了。”宫人过来回禀。 周满满来了！ 宴席上所有的声音瞬间一静。 所有人都对这位在南岭生活快十年的南乐郡主很好奇，这位可是摄政王的掌上明珠啊。 第1056章 说实话，和长乐相比，周满满显然更尊贵。 那是摄政王的女儿啊，如今谁不知道是摄政王护着锦国，皇上虽然是回来了，可真正能够左右锦国未来的，其实是摄政王。 听说皇上命不久矣，以后南乐郡主会不会是公主，那还不得而知。 周满满慢悠悠地走在宫人的身后，身边跟着周知跃和周平，林脩走在他们身后。 雪地上是他们几人修长的身影。 “她就是周满满……” 好像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但又觉得摄政王和沈小将军的女儿就该是这样的。 自信，洒脱，明媚耀眼，让人移不开眼睛。 周满满走进大厅，不卑不亢地见礼，眼底一片澄净明亮，丝毫半点傲慢的气势。 和长乐总是端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同。 这位南乐郡主就显得平易近人和朴实多了。 长乐微微眯眼打量着周满满，上次在宫里，她们几乎没有交谈的机会，今日应该才算是她们真正的久别重逢。 “周满满……”长乐走到周满满的面前，“别来无恙啊，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公主殿下，我们前两天才在宫里见过，你忘记了？”周满满含笑说。 长乐冷哼一声，又看向她身后的人，“你们谁叫周平？” 周平眼眸微动，大约明白长乐为何要单独点他的名字。 “听说你是摄政王的外室子？”长乐眼睛含怨地看着周平，她昨天听到母后和皇兄的谈话了。 这个周平根本不是摄政王的儿子，他是先帝的小皇子，母后说皇兄要是没有孩子，以后就是这个人会当皇帝。 她们母女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周满满挑眉看了长乐一眼，“公主，你对我们摄政王府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长乐嗤笑一声，“周满满，他又不是你亲弟弟，这么护着他干什么，沈时好养着他还不是为了好名声。” “那公主如今是连名声都不要了？”周满满淡淡地问。 “你怎么说话的。”长乐怒声呵斥。 周满满根本没打算惯着长乐，小时候她都没让自己受委屈，长大了更不可能。 “公主殿下，你邀请我们来参加寻诗宴，我们来了，我们宾主相宜彼此尊重，但你若一定要羞辱我们摄政王府的人，那就别怪我们不给你面子。” “不管我大哥是嫡子还是庶子，他就是我们摄政王府的人，别说他是我大哥，就算是摄政王府的一个下人，那都不是别人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长乐今日是要给周满满下马威，没想到居然反而被周满满给震慑住了。 “哟，摄政王的女儿还真是与众不同，连公主殿下都不放在眼里，难怪别人都说摄政王一手遮天狂妄傲慢，看来果真是家学渊源。”一道轻佻的声音高高地响起。 第1191章 落水了 随着黄秦泽挑衅的话响起，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 这大傻缺是不是不了解如今什么局势啊？他听说摄政王这个外室子的真实身份是皇子没有？ 怎么还敢在摄政王府的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周满满歪了歪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只一眼就轻飘飘地收回视线。 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那不屑和轻蔑，足以代表她的态度。 “长乐公主，我们能入座了吗？还是你想继续跟我们探讨我们摄政王府的家教？”周满满问。 这般嚣张，长乐感觉自己公主之尊在周满满面前一文不值，她正要开口训斥，被她身后的大宫女轻咳一声拦住了。 “公主，宴席快开始了，还是莫要再节外生枝。”这个大宫女叫青玉，是李煦指派到长乐身边的。 出宫之前，李煦还特意叮嘱过长乐，让她多听青玉的提点。 长乐压下心头怒火，她实在不明白，明明她才是公主，为什么还要处处让着周满满。 青玉小声劝着长乐，“公主，如今群臣以摄政王马首是瞻，皇上吩咐，莫要在这个时候得罪摄政王府的人。” “哼。”长乐轻哼一声。 周满满转身对李怀安说，“我们坐下。” “大哥，别管其他人说什么。”周知跃也小声道。 长乐在上位坐下才发现林脩，她皱了皱眉，“林脩，你还真像周满满的狗，她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刚要入座的林脩听到这话，脸色倏然一沉，由着隐隐要发怒。 “殿下！”青玉头疼不已。 公主到底知不知道如今京都城是什么情况，皇上身子虚弱，膝下又没有子嗣，母族更是没有依靠，摄政王如今手中有余州和金城两大兵权在手中。 只要摄政王想逼宫，谁能抵挡得住。 周满满笑盈盈地看了长乐一眼，“原来公主殿下把身边的朋友都当狗啊，那我还真是学不来。” “……”刚才维护长乐的黄秦泽脸色变了变。 他怀疑周满满是在骂他，但他没有证据。 “我身边的人，岂是你能比的。”长乐冷哼一声，丝毫没听出周满满话里的嘲讽。 周满满无声淡笑，心想这个长乐真是不聪明，跟这种愚蠢的人打交道实在心累，果然还是得听顾叔的。 不要跟傻瓜论长短。 “公主，林公子是林刺史唯一的儿子，您这样形容他不合适。”青玉提醒着。 第1057章 皇上正是需要朝中支持，这时候去得罪林家有什么好处。 长乐撇了撇嘴，就算是刺史又如何，她可是公主。 “周满满，你在南岭住了那么久，早就忘记京都城的繁华了吧。”长乐笑着问。 “公主不是去过南岭，我觉得南岭也不输给京都城。”周满满说。 “嗤，弹丸之地长大的就是没见识。”黄秦泽轻嗤一声。 谢五姑娘含笑说，“公主，今日不是寻诗宴吗？如今外面天气正好，不如我们到外面赏景作诗吧。” “是啊，我听说南岭是不下雪的，南乐郡主应该许久没有见过雪天的样子。”王三姑娘也跟着打圆场，不让气氛太过僵硬。 长乐看了黄秦泽一眼，“那我们就出去外面赏景吧。” “谢五姑娘，就怕你为难人了，蛮荒之地来的人，哪能作什么诗啊。”龚姑娘掩嘴轻笑着。 “你自己的诗词也不怎样，就别取笑别人了。”孙家姑娘孙婧低声开口。 “有什么好吵的，一会儿就知道了。”长乐哼道。 周知跃嘀咕，“这么无聊吗？他们是不是没有别的可以玩。” “这大好的天气居然要作什么诗。” 周满满也觉得意兴阑珊，她打了个哈欠，“忍一忍吧，等结束了，我们去祖父的别院玩冰嬉。” “我也要。”沈若绵小声叫道。 “南乐郡主，你还记得我吗？”谢蓁来到周满满的面前，含笑地问道。 周满满仔细看她，记忆已经模糊，她不太记得眼前的姑娘有没有见过。 “我们小时候见过几次，谢宴礼是我的兄长，你多半是不记得我了。”谢蓁轻声说。 “不过，我母亲经常提起沈小将军，从小我就对沈小将军非常敬仰。” 居然是谢寅礼的妹妹！ “没想到谢寅礼居然还有你这样人美心善又嘴甜的妹妹。”周满满说，“你比你兄长讨喜多了。” 谢蓁一怔，还是有人第一次这么嫌弃她的兄长。 踏雪寻诗的宾客分成了两拨，有围在长乐公主身边的作诗讨好的，也有想要跟周满满打好关系的。 周满满无论对谁都客气有礼，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充满恶意，她不会惯着，别人对她释放善意，她当时也不会故意端着。 而且有好几个本来就认识沈若绵的贵女，通过沈若绵也跟周满满熟悉起来。 至于作诗…… 周满满他们只是住在南岭，又不是连书都不读了。 有大儒当他们的老师，几首诗又算什么。 长乐为难不了周满满，悄悄地给黄秦泽递了个眼色。 “阿姐，你觉不觉得今天大哥特别不一样。”周知跃小声说。 周满满问，“哪里不一样。” 林脩说，“今日特别多姑娘主动来跟他说话。” “……”李怀安本来就窘迫，听到他们这么说，更加尴尬得红了脸。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忽地一声惊呼传来。 “南乐郡主，是沈家的姑娘不小心落水了。” 周满满心头猛地一跳，转头发现沈若绵不在这里，什么时候走开的！ 她顾不得那么多，朝着湖边的方向跑去。 众人围在湖边着急地喊人过来，可宫女都不会水，若是小厮下去，难免要毁名声。 周满满纵身一跳，朝着溺水的沈若绵游去。 湖边的黄秦泽见状大叫，“南乐郡主，我来救你。” 林脩大怒，“卑鄙，趁人之危！” 周知跃拉住他，“他占不了便宜。” “快去准备大氅。”周知跃吩咐。 周满满游到一半，突然有人抓住她的脸，用力要将她往下扯。 “郡主，我来救你。” “救你个头。”周满满一脚将对方给踹晕过去。 她像鱼儿一样朝着沈若绵游过去，搂着表妹的腰很快就上岸了。 众人甚至还没回过神，两件大氅已经将她们裹住。 长乐愣住了，怎么事情与她想要的不一样！ “湖里……还有两个人，快救人啊。” 第1192章 遭遇刺杀 湖边的人甚至还没看清楚周满满是怎么上岸的，就见她们的丫环已经将她们包裹住，而周家两位公子和林脩已经背对着她们，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谢蓁已经跟了上去，王家姑娘则立刻让人去请大夫了。 长乐见水里另外两人还没有上来，顿时大感不妙，急忙让宫人下去救人。 等黄秦泽和另外一个纨绔公子被捞起来，两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快，快救醒他们。”长乐慌乱了，今日能来参加宴席都是世家子弟，不管哪个死在这里，她肯定要被骂的。 宫人给两人用力压着肚子，好半晌，黄秦泽才醒过来，但另外的公子却脸色越来越青，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是……是詹家的小公子吧，詹家好像就剩下这么个男丁。”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 长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大夫呢，怎么还没出现？” 一阵兵荒马乱，谁也顾不得去关心周满满和沈若绵了。 被送到暖阁的沈若绵已经醒来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绵绵，没事了！”已经换了衣裳的周满满抱住沈若绵，“姐姐在这里呢，会保护你的。” 第1058章 沈若绵大口地喘着气，她还有种在水里窒息的绝望，被推下水的瞬间，她就有种自己要死了的感觉。 她没办法呼吸，甚至连叫救命都不行。 一开口，冰冷的水就从她的鼻子和嘴巴涌进去。 她看到周满满朝着她游过来，看到她将想要接近她的男子给踹开了。 “呜呜。”沈若绵哭出声，“姐姐，有人推我下水的，是有人推我下水的。” “我知道。”周满满低声说，“我会给你报仇的。” 周满满在下水的时候见到黄秦泽就猜到了，有人故意推沈若绵下水，再将她引过去救她，然后有人跟着跳水要来救她。 大庭广众之下，同时毁了她们表姐妹的清白，到时候她们能怎么办？按照那些世俗的想法，就觉得她应该嫁给救了她的男子。 估计要害她的人根本没想过她的水性会这么好。 她是在南岭长大的，潜水捕鱼下水抓虾的事从小到大都玩。 等到她们的头发都干了，周满满才带着沈若绵离开。 “姑娘，黄家那位公子醒过来了，口口声声说您在水里踹他一脚，他才差点溺死，嚷着要你负责，那位詹小公子虽然还有一口气，不过大夫说怕是不成了。”青雀低声跟周满满回禀着。 周满满还未完全长开的稚嫩小脸已经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沉静，“查到是谁推了绵绵吗？” “郡主，当时湖边人太多了，我们都看不清楚，不过，我们看到唐琴站在沈姑娘旁边。”谢蓁低声说。 “唐琴是谁？”周满满问。 “户部尚书的孙女。”青雀说。 周满满呵呵冷笑，“都联手来欺负我们了啊。” “先回去，今日暂时不跟他们算账。”周满满说。 经过花园的时候，周满满还看到站在门边六神无主的长乐，她连打招呼都没有，沉着脸从长乐身边经过。 本来以为今日的遭遇已经够难了，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居然还遇到一群土匪来打劫他们。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居然还有劫匪？ “都在马车里，不要下去。”周满满沉声说。 青雀和鸣珂护在马车周围，可那些土匪全都冲着周知跃他们的马车去了。 “他们是来杀平哥儿的。”周满满皱眉。 前两天，母亲就跟她和跃哥儿说了周平的真实身份，他们的兄弟一夜之间变成他们的表叔。 而且平哥儿还是先帝的小儿子。 这身份的转变，他们缓了两天才接受的。 不过，如今周平的真实身份还没完全过明路，他们在外面依旧只把他当平哥儿，而不是李怀安。 今天出门的时候，娘亲还说可能会有人要对周平出手，周满满还觉得不太可能。 没想到这会儿就来了。 咚咚咚—— 密密麻麻的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不过根本射不进马车。 周满满早就将车窗的挡板都拉下来了。 “两个活口，其他人全杀了！”周满满下令。 “是！” 二十几个土匪听到这声“是”猛然一惊。 转眼就看到那些不知藏匿在何处的暗卫一个个出现。 杀他们就跟砍萝卜似的，一刀一个，利落又干净。 周满满觉得那些想杀周平的人太蠢了，既然她父亲都敢光明正大让周平出门了，怎么会不派人保护他们呢。 这些动手的人太心急了。 不过也挺好的，父亲说，这样他可以为周平扫平前路的障碍。 “姑娘，只留下一个活口，另外一个没来得及咬毒自尽了。”鸣珂说。 “带回去问话。”周满满道。 “不必清理马车上的箭和血迹，就这么进城。” 于是，在明显有摄政王府名牌的马车出现在城门，守城的将领眼前一黑。 这……这…… 有人在天子脚下想刺杀摄政王的女儿和儿子？ 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周满满先将沈若绵送回国公府，就这样坐着两辆马车在京都城走了一圈。 把那些世家的心都快走出一条血路了。 “舅母，绵绵是被我连累的，今日她受的委屈，我一定会替她讨回来的。”周满满对慕容音保证。 慕容音望着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她眼中一热，好像在周满满身上看到沈时好年轻时候的影子呢。 “好，舅母相信你。”慕容音说。 周满满回到马车，这才继续吩咐，“鸣珂，去查一查推绵绵下水的人是谁，还有，让人盯着黄秦泽，看他什么时候出门。” “是，姑娘。”鸣珂应道。 还有长乐…… 这么喜欢针对她，还想毁她名声是吧。 那就等着吧。 回到摄政王府，周序川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爹爹。”周满满跳下马车，“我们没受伤。” “我知道，满满很厉害。”周序川笑着说，“带弟弟们回去，其他的交给爹爹。” “好，那我去找娘亲了。” 第1193章 总能杀完的 李怀安明显被吓到了。 沈时好环视着三个孩子，满满是最镇定的，眼中还有灼亮的光芒，那是仿佛看到猎物出现在自己保护范围内的猎手才有的锐利眸光。 第1059章 周知跃年纪最小，他清楚今日发生了什么事，一而再地针对他们家，他意识到在京都的日子绝对不同在南岭，虽然紧张，但他还算镇得住。 李怀安的脸色苍白，他的目光还有着涣散。 “别怕！”周满满握住他的手，“不管是谁，来一对杀一双，总能杀完的。” 沈时好，“……”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吓到了？”沈时好目光温暖看着李怀安。 李怀安僵硬转头看向沈时好，“母……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的存在触犯到他们的利益，他们想要除掉你，这样他们就能得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沈时好并不打算隐瞒。 如今的局势，李怀安已经不适合只生活在他们的羽翼之下，他应该看清楚周围到底有什么豺狼虎豹。 李怀安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今天有人塞给我的。” 纸条上写着一句话：遇知杀母仇人，明日第一楼。 “那就去吧。”沈时好说。 “平哥儿，去听一听别人会如何跟你说的。”沈时好道，“以后在你面前说各种话的人都有，有真话有假话，但真相需要你自己发现，你也要坚定自己的想法。” 李怀安发现自从回到京都城，他所受到的教育都不同以往了。 以前沈时好只会跟他说，想学什么就去学，只要开心快乐就好，就算他一事无成，就算他大字不识，摄政王府还是让他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 现在不是了。 他像是被强行推着走出舒适的保护壳，要独自去面对外面的刀光剑影。 “能不能……不去？”李怀安白着脸问。 今日他差点就死在箭下，要是他独自出门，那要死得更加不明不白了。 “我会让人在你身边保护的，没人能伤害你。”沈时好柔声说。 李怀安下意识地看向满满，虽然他比满满年长，可多年来的习惯，他总想依赖这个事事比他能干的妹妹。 “我陪你去。”周满满说，“这样你就不害怕了。” 沈时好没有反对，但让周满满打扮成小丫环。 李怀安轻轻地点头，他今日受的惊吓还没完全平复。 “去煮安神茶给两位少爷喝。”沈时好低声吩咐。 至于女儿…… 看她的样子也没受到惊吓，今天她估计把别人吓得不轻。 第二天，周满满换了小丫环穿的衣裳，梳着两个发髻，可可爱爱站在李怀安的身边。 他们不知道要来第一楼见谁，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多久，第一楼的小厮就客客气气过来，“小公子，牡丹厢房的客人请您过去喝一杯。” 李怀安心跳加快，他克制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周满满。 两人来到厢房，才发现外面站了两个侍卫，左右两边的厢房都是空置出来的。 周满满被侍卫拦住不得进内。 “她是我的贴身丫环，不会乱说话，若是不让她跟着我进去，那也不必谈了，我没兴趣。”李怀安白着脸说道。 “让她进来。”里面传出一道男子的声音。 厢房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微微有些发福，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但那双微眯的眼睛闪着精明算计的光芒。 他的视线落在李怀安的身上，打量了片刻，似乎是肯定了心中的怀疑。 “像，太像了。”中年男子声音激动，他朝着李怀安走过来，激动地扶着他的肩膀。 “你真是太像你的生母，也像先帝。” 李怀安往后退了一步，不让对方碰到他，“你是谁？” “我？我应该算是你的兄长。”他说，“我父亲跟先帝是堂兄弟，你我也是兄弟了，我是义阳王世子。” “哦。”李怀安冷淡地点头。 果然，昨天周序川找他说话，跟他说今天找他的人可能是跟嗣子有关，左不过那几个人。 这个义阳王世子就是李铭的亲生父亲。 他将自己嫡出的儿子送进宫当嗣子，怀抱着怎样的目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李昌有些诧异李怀安的反应，他难道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 “你找我有什么事？”李怀安问。 “小皇子，当年你生母被人谋害，连你也下落不明，如今虽然是回来了，却只能屈尊在摄政王府，之前皇室并不知此事，所以今日我是来确定你的身世。” “如今是没有任何疑虑了。”李昌说。 “小皇子，宗室会为你恢复身份的。” 李怀安木讷地看他，“你见过我生母吗？” “呃……”李昌激动愤慨的话微顿。 “你都没有见过，怎么知道我和她长得像？”李怀安又问。 李昌讪笑，“你长得像先帝。” “然后呢，替我恢复身份之后，你要做什么？”李怀安心想，这些人果然都没有一句真话。 连他的生母都没见过，开口就说他长得像生母。 而且他们要如何为他恢复身份？逼皇上承认他是曾经葬身火海的弟弟吗？ 最想他死的人就是皇帝了。 李怀安虽然不聪明，但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只是想利用他。 “小皇子，皇上没有子嗣，你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只要大臣上奏请封你为储君，你就是未来的帝王。”李昌说。 第1060章 他胸有成竹，觉得像李怀安这样半大的少年其实是最好哄骗的，只要他听从自己的吩咐，日后也只会是自己的傀儡。 “你的计划里面，是怎么对付摄政王的？”李怀安问。 李昌眼中得意的神色僵住。 “你好像觉得自己能够完全压制摄政王一样。” “我……”李昌张了张口，他的确没有想过摄政王会是什么角色。 摄政王离开京都城十年了，让人轻易忘记他的存在。 “你都没有摄政王厉害，我为何要依靠你？我选择摄政王不是更好吗？” “摄政王是养我教我的人呀，你算什么。”李怀安第一次露出尖利的獠牙。 第1194章 皇兄快不行了 李昌脸色阴沉地离开第一楼，临走前还不忘威胁，“小皇子，没人可以证明你的身份，摄政王就算再厉害又如何，只要我们宗室不承认，你永远上不了皇家的名牒。”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李怀安反问。 李昌想起了传说中摄政王手中还有先帝留下的密旨。 看来那密旨必定是跟眼前的李怀安有关了。 他仓促地离开，避开别人的视线后，又换了一辆马车直奔皇宫，将他与李怀安对话内容全都告诉李煦。 李煦越听脸色越冷。 “看来摄政王已经教过他如何应付你。”李煦说。 “皇上，臣见他生得与先帝有几分相似，只要摄政王将他身份公诸于世，就算没有证据，那些大臣也会相信的，一定要尽快除掉他。”李昌急忙说。 李煦抬头看向他，“昨日城外杀手是你派去的？” “不是。”李昌摇头，“皇上，昨日的事与臣无关。” 他倒是想让人去杀李怀安，只是还没出手罢了。 “蠢货！”李煦骂道，他能猜到要杀李怀安的人都有谁，肯定都是皇室那些想把儿子送进宫的。 以为李怀安死了，他们的儿子就有机会了。 就连眼前这个李昌，也是因为他说有意将李铭收为嗣子，所以李昌才愿意为他所用，主动去接触李怀安。 “朕的兄弟早就死绝了，摄政王有谋反之心，故意找了个像小皇子的替身来混淆皇室，你让人去大街小巷传播，把这个谣言给坐实了。” 一定要让人以为李怀安不是先帝的血脉，那不管周序川做什么都没用。 李昌觉得李煦这个方法还真是毒，他立刻应下来，“臣立刻就去办。” 李煦挥了挥手，脸色有些苍白。 喝了那么多药，身子一点效果都没有，每次说了几句话就觉得胸口憋闷难受。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这样亲自感受生命流逝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让他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皇上。”福海神色慌张地进来，跪在李煦面前哆嗦了一下。 李煦闭上眼睛，“什么事？” “陛下，詹大人跪在宫门，求您给他的儿子做主。”福海小声说。 “他儿子干什么了，朕那么闲吗？连他儿子的破事也要管。”李煦没好气地说。 福海，“皇上，詹公子……昨日去参加公主的寻诗宴落水了，今天早上就断气了……” 李煦猛地坐起来，不停地咳嗽着，“你、你说什么？” “不但是詹家公子，还有黄家儿郎，他落水之后虽然救活了，但今天在家突然摔断了腿，以后要留下跛脚的毛病。”福海埋下头，不敢去看李煦的反应。 福海咽了咽口水，“詹公子临终前，留下几句话。” 李煦眉心跳动，“什么话？” “他说，是长乐公主要他在水里抱住沈姑娘，要他毁沈家姑娘名声……他说是长乐公主害死了他。”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煦皱眉问。 福海，“沈家姑娘被人推下水，南乐郡主也跳下去救她，她们两人平安无事，只有詹公子跟黄公子被人抬了回去。” “去，去把长乐喊过来。”李煦深吸一口气。 他很清楚长乐有多厌恶周满满，让人去毁周满满名声这种事，长乐肯定做得出来。 长乐很快就到了。 她刚才已经听说詹公子死掉的消息，现在还有些慌乱。 怎么就死了呢？只是呛了几口水，居然就死了。 “皇兄。”长乐进了大殿，还看到一旁哭得眼睛通红的詹大人，她委屈地朝着李煦走去。 “昨日是你让詹世明下水去救人吗？”李煦问。 “没有，皇兄，是詹世明自己要下水的，他还说自己懂水性，要是他不懂水性就早说嘛。”长乐开口反驳。 看着长乐完全没有为自己儿子的死感到愧疚，詹大人怒道，“要不是听公主挑拨，我儿子如何能去下水救人，这么冷的天，他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湖里的水都是冰寒入骨的，公主，我儿子的命也是命。” “你别血口喷人，周满满在水里还踹开你儿子，你怎么不去找周满满算账。”长乐哼道。 詹大人说，“皇上明鉴，当时湖上的人都看到，南乐郡主是踹开了黄公子，并非臣的儿子，臣的儿子是被长乐公主害死的。” 长乐怒声叫道，“胡说，是你儿子心怀不轨，以为下水去救沈若绵就能毁她清白，他自己妄想要娶个身份贵重的没成反而死了，怨 不到我身上。” 第1061章 “皇上，求皇上给臣做主啊。”詹大人哭得眼泪鼻涕都糊一脸。 “沈太傅的女儿怎么样了？”李煦忍着胸口的闷痛，询问着福海。 福海回道，“回皇上，沈姑娘是被南乐郡主救上来的，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染上风寒。” 李煦摁着突突跳的额角，他就知道周满满不是普通人，昨天如果不是周满满，李怀安估计也死了。 “朕……”李煦正要开口，突然眼前一阵发黑。 “皇上！”福海见李煦鼻子流出浓黑的血，吓得叫了起来。 长乐脸色一变，“皇兄，皇兄你怎么了？” “姓詹的，若是皇上有事，你死罪难逃。”她恶狠狠地瞪了詹大人一眼。 “皇上是被你气的，有你这样的公主，是大炎朝的悲哀！”詹大人指着长乐骂道。 长乐跳脚，“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福海急得满头大汗，“公主，现在不是跟詹大人吵嘴的时候啊。” “那……要做什么……”长乐六神无主。 “奴才去传御医。”福海在心里叹息，又让小太监赶紧去摄政王府，将摄政王请进宫里。 皇上这情况看起来真是不太好啊。 长乐害怕了，她怕皇兄真是被她气死了。 她哆嗦着退出养心殿，转身就往慈宁宫跑去。 “母后，救我……”长乐哭着扑到花太后的怀里。 “怎么了？”花太后从没见过长乐被吓成这样。 “母后，皇兄……皇兄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他。”长乐惨白着脸，全身都在发抖。 第1195章 他就是小皇子 李怀安和李昌见过面之后，整个人像经历一场浩劫，后背都汗湿了。 周满满说，“你说得很好啊，以后别人这样忽悠你，你就怼回去。” “我……我是怕给王府带来麻烦。”李怀安小声说，以前他把满满当姐姐，理所当然地依赖她，如今她的辈分比自己还小，他就有种必须在她面前支棱起来的念头。 “想找咱们家麻烦的本来就不少，你这点不算什么。”周满满说，“好不容易来第一楼，咱们吃一顿再回去吧。” “啊，不、不需要先回去跟母亲……不是，跟表嫂说一声吗？”李怀安还是没能把沈时好当表嫂。 在他心里，周序川和沈时好就是教他做人养他成人的父母。 周满满说，“不用，娘亲她心中有数的。” 李怀安对周满满的话一如既往的信服，两人就把小厮喊了上来，把第一楼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顺便再做一份送去摄政王府，记在刚才那位义阳王世子的账上。” 小厮，“……是。” 两人吃饱喝足，这才打着饱嗝慢悠悠地回家。 自从摄政王府的马车顶着跟刺猬一样的利箭金城，整个京都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安静了。 派出去那么多人，一个都没回来，几个小孩连根汗毛都没伤着，谁还敢再出手。 听说上次刺杀的幕后指使是武安郡王，他想要把自己的孙子送进宫里，觉得李怀安会碍着他孙子的路。 最近武安郡王已经闭门不敢出了，他儿子和孙子都生了一场大病，据说是被吓的。 周满满和李怀安刚回到摄政王府，就见周序川已经让人在套马车，“平哥儿，满满，你们来得正好，走，一起进宫，皇上病重了。” 语气轻松自在得像招呼他们一起去吃个饭似的。 宫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太后趴在床榻哭着求李煦快点醒来，长乐自知闯祸，脸色惨白地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回不过神。 内阁大臣和沈修则已经得知消息急忙进宫，御史台和其他文武百官全都在议事殿等候消息。 “摄政王来了！”不知谁眼尖看到周序川的身影。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视线从摄政王的身上转到他身后的那个少年。 那就是小皇子李怀安吗？ 摄政王终于不再藏着掖着，将他带进宫证明身份了吗？ 皇上是不是快不行了，否则摄政王也不会将小皇子带进宫的。 “周序川，你带着这个孽种进宫做什么？”花太后伤心欲绝，在看到李怀安的瞬间，瞬间炸开了，目光仇恨地盯着李怀安。 “王爷，这位是……” 周序川淡声说，“小皇子李怀安，当年先帝安排王皇后和小皇子离开皇宫，安居在南方，王皇后薨逝之后，她的宫女带着怀安殿下找到南岭。” “因为先帝当年的遗愿，希望怀安殿下平安顺遂过一生，所以本王就隐瞒他的身份。”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先帝的儿子？”花太后厉声问，“找个和先帝长得相似的，并不是那么难吧。” 周序川淡淡地看她一眼，“太后，你是觉得在这里跟本王争辩怀安殿下的身世重要，还是给皇上看诊重要？” 花太后的神情僵了僵。 张大人说，“王爷，还是先给皇上看诊，关于怀安殿下的身世，我们稍后再说。” 周序川走向床榻，花太后被他摄人的气势震得不得不移开脚步。 李煦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难看，惨白中还透着一层灰色，看起来已经是油尽灯枯。 御医院所有御医都在这里，他们已经诊断出李煦的身子空虚到极致，用任何方法都没用了，就算醒来，只怕也是回光返照。 第1062章 “只能施针试一试。”周序川收回手，他知道，李煦这次醒来之后，就会耗尽生命最后的时光。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皇帝，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的人生。 “满满，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周序川对女儿低声说。 周满满拉起李怀安的手走了出去。 周序川给李煦全身行针，直到只有一个时辰之后，李煦的气色才稍微好转。 “陛下！”福海激动地喊了一声。 “天佑皇上。”花太后感激地朝着上方拜了拜。 只要皇上好好的，那什么李怀安是谁都不重要。 李煦睁开眼睛就看到周序川，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皇上，你如今气血空虚，想要活多两天只有一个办法。”周序川淡淡地说。 “什么办法？”花太后激动地问。 “用亲生兄弟的血入药，或许还能勉强支撑些时日。”周序川垂眸看着李煦。 李煦目光怔怔地望着周序川，他的身体虽然不行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他知道，周序川在为李怀安铺路了。 就像他曾经为自己铺路一样。 只不过如今周序川要帮的人不是他了，而是李怀安。 “长乐，长乐是皇上的同胞妹妹，她的血就可以。”花太后叫道。 “女子的血属阴性，对皇上的身子并无用处。”周序川淡声道。 众人默默地听着周序川胡说八道，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皇上，当年先帝给王皇后留了证明怀安殿下身份的亲笔信，上面还盖有玉玺。”周序川又说。 李煦瞳孔微缩，他没想到，父皇居然还留有这手。 父皇为了小儿子，真是费煞心思。 “王爷，先帝的亲笔信在哪里？”张大人的语气有些激动。 周序川其实并不知道有亲笔信这件事，是先帝自己留给王皇后的，当年闻琴抱着怀安到南岭，他才知道这件事。 他从不担心李怀安的身份会不被承认，先帝早就安排好了。 如果李煦是个好皇帝，那李怀安就是当个普通人过一辈子，但现在李煦要死了，为了锦国的安定，李怀安一定要出来的。 周序川将怀里的信交给张大人。 几位大臣一起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皇上，这的确是先帝的笔迹，玉玺也是真的。”张大人说。 花太后尖叫，“不可能！” 她扑过来要抢过书信，被沈修则给拦住了，“太后娘娘，请自重。” 李煦艰难问，“这就是，你的密旨？” 周序川垂眸看他，“不是，这是先帝留给王皇后自保的，不是留给本王的。” 言下之意，那封一直不见天日的密旨，还在周序川的手中。 “让他进来。”李煦说。 李怀安和周满满一起来的，上次进宫，他对这个皇上还有些惧怕，但在了解过李煦做过的事之后，李怀安对这个兄长就没多少害怕和期待了。 第1196章 朕同意立怀安为储君 “你干什么？”周满满见李怀安拿着匕首要往自己的手腕割，立刻阻止他。 李怀安说，“刚才皇上不是说如果我的血真的能让他好起来，就证明我的身份是真实的吗？” 周满满转头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你傻呀，亏你还跟着父亲学了医术，你见过什么病需要用血入药啊。” “啊？”李怀安愣住。 “父亲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为了兄长连命都可以不要，根本不是为了别的才要回宫的。”周满满小声说。 “我们平哥儿是个善良心软的好人呢。” 李怀安，“……” 是这个意思吗？ “那……那也要血才能让他们相信。”李怀安低声说。 周满满轻笑一声，拿着纱布将他的手腕给包了起来，“好了，送药进去吧。” 寝殿中，张大人看着李煦连说话都难，他虽然于心不忍，还是不得不跪了下去，“皇上，如今既然已经证明小皇子的身份，请皇上立小皇子为储君。” 花太后指着张大人骂道，“混账，皇上正值壮年，为何就要急着立储君。” “皇上，小皇子与陛下兄弟情深，为了皇上以血入药并无二话，如此纯稚真诚，比那些嗣子更能与皇上一心一意。”张大人说。 随着张大人下跪，殿中其他大臣也跟着跪下了。 李怀安就是这时端着药进来的，他手腕透着血迹的白纱布异常触目心惊。 “药……药好了。”李怀安被众人看得有些紧张。 “怀安，喂皇上喝药吧。”周序川温声说。 李煦没有拒绝，他眼睛盯着李怀安，将那碗有血腥味的药一点点地喝下去。 闷痛的胸口似乎感觉轻松不少，连说话都有力气了。 周序川说的以血入药居然真的有效。 李煦看向一旁的李怀安，他闭了闭眼睛，“摄政王，朕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其他人都下去。” 张大人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叹息一声，转身退出寝殿。 “表哥，看着你今日这般护着李怀安，为他铺路为他谋名声，朕想起以前许多事，你以前也是这般为朕铺排前路的。”李煦轻声说。 周序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煦。 第1063章 “朕和你，竟会走到如今这一步。”李煦说，“朕知道你没有造反的心思，可你太厉害了，你几句话就能办成的事，朕却要花费许多时间才能让大臣信服。” “有你在，朕永远无法真正亲政。” “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那些大臣都会先问你的意见。” “朕是皇帝，朕会怕……” 周序川平静看他一眼，“当初就算皇上不将本王撵去南岭，本王也打算一年之后自请去封地，你心细多疑，又容易被太后左右。” “当初先帝将太后送去皇陵，并非没有原因的。” 李煦自嘲一笑，“朕知道。” 他不是没有后悔当初不顾大臣反对将太后接回来，可他不敢后悔。 一旦生出后悔的心思，他就有太多后悔的事了。 “你告诉朕，朕是不是快死了。”李煦问。 “是。”周序川说。 李煦双眼无神地望着上方，“朕死后，总得……给自己找个可以去见先帝的理由。” “朕同意立怀安为储君。” “表哥，朕只希望，你们能善待太后和长乐。” 周序川淡淡说，“只要太后和长乐安分守己，她们自然能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让他们都进来吧。”李煦道。 …… …… 在内阁大臣和沈修则等人的见证下，由御史大夫亲笔写下立储的圣旨。 张大人仔仔细细检查圣旨，小心翼翼地盖上玉玺。 李怀安成为储君。 众人悄悄松口气，就算李煦没有子嗣，就算他立刻驾崩，锦国也不怕会因为新帝的选择出现内乱。 不仅因为李怀安的身份比任何人都名正言顺，更因为他背后还有摄政王。 摄政王会像扶持李煦一样，把李怀安教导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而且李怀安会跟摄政王更加亲近，他们亦父亦兄，跟李煦还不太一样。 经历了这次和北狄的死战，他们都清楚，如果周序川真的要篡位，大锦是无人能抵抗的。 “王爷，既然储君已定，那太子是不是应该住在东宫？”张大人低声问。 “不用，太子还是住在摄政王府。”周序川说。 王府肯定比皇宫更安全。 没人敢置喙周序川的决定，他像来时一样轻松自在，带着李怀安和周满满出宫了。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星空璀璨，宫灯明耀照明他出宫的路。 “你是太子了呢。”周满满小声地跟李怀安说话。 “……你和跃哥儿会嫌弃我吗？”李怀安问。 周满满说，“嫌弃你做什么，你以后是我们的靠山，我想打长乐，你会帮我吧？” “会。”李怀安肯定地点头。 在前面听着他们对话的周序川，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花太后和长乐在听说李怀安被立为太子，母女两人都无法接受，立刻就要来质问李煦。 李煦服药之后已经躺下了，他睡不着，也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 刚才他还问了周序川一个问题，是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的。 先帝到底有没有留下一道密旨。 有！ 周序川说有！ 可这么多年了，那道密旨还不拿出来。 为什么？ 看到李怀安的时候，他以为那道密旨是为李怀安留下的。 但今日看来显然不是…… 先帝到底留了什么样的密旨给周序川？ 李煦挣扎起身，又让御史大夫进来，他快死了，至少要利用他残余的势力，给太后和长乐铺好以后的路。 “拟旨，赐穗城给长乐为封地，朕驾崩之后，太后随长乐前往封地颐养天年……” 他知道太后肯定不甘心离开后宫，但凭她如今跟周序川夫妇的仇怨，留在这里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说不定会被送回皇陵，那真的要在那里孤苦一生了。 还有长乐，他知道长乐想嫁给谢寅礼。 谢家不可能会同意的，长乐成不了谢家的主母。 李煦这短短的一生，唯有在给太后和长乐的余生安排绞尽脑汁。 他很后悔了。 但他仅存的尊严逼他不能低头。 他一直认为就算没有周序川，他也能做好这个皇帝的。 父皇一定对他很失望。 一定很失望。 第1197章 李怀安好想回南岭啊 李怀安一路上心事重重，还有些不安。 回到王府之后，周序川让他不用想太多，就算他是太子，以后跟他们还是一家人。 “满满，我很害怕。” 李怀安辗转反侧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来找周满满了。 “你怕什么？”周满满咬着包子，困惑地看着他。 “昨天皇上单独跟我说话，他说先帝留了一封密旨给父亲，他说那封信对我有威胁，让我一定要想办法拿到，还说不能让这个天下变成姓周的。”李怀安皱眉说。 他忍了又忍，才没好气说，“他真是……脑子进水了！” 周满满，“不要学顾叔骂人。” “锦国要是没有父亲，他现在还在北狄人手中呢。”李怀安哼道，“没有咱们姓周的保护锦国，有他李煦的锦国吗？” “平哥儿，你现在姓李啦。”周满满提醒他，而且还是太子了。 第1064章 李怀安，“我又忘记了。” “他在挑拨我跟父亲的关系。” 周满满又喝了一口牛奶，“对啊，你怕你以后会跟我父亲生出嫌隙吗？” 李怀安低声说，“我怕父亲会疏远我。” “你现在应该叫他表哥，不能叫父亲，被外人听到不好。”周满满笑道。 “……”李怀安好想回南岭啊。 他一点都不喜欢京都城，更不喜欢在宫里生活。 “今天还要进宫，你能陪我去吗？”李怀安小声问。 “不行哦，今天我要去看望绵绵。”周满满说，“绵绵落水之后风寒了。” 李怀安说，“我和你一起去。” 周满满摇头，“你跟父亲一起进宫，还有，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跟父亲说的，你是父亲带大的呀，虽然辈分如今不同，但感情上仍然跟父子无异。” “子女无论做什么事，对的也好，错的也好，父母都会无限包容的。” 李怀安心中一暖，影响他整晚的忐忑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好，我知道了。”李怀安笑着点头，“满满，你也一直是我的姐姐，虽然辈分上你是我的侄女。” “……”突然就变成晚辈了呢。 立储的圣旨今天在早朝的时候又宣读一遍，如今全京都城都知道，先皇的小儿子李怀安还活着，而且成了太子殿下。 花太后立刻召见这些年养出来的心腹。 “陈大人，你们不能看着皇上胡来吧，立一个来历不明的孽种当太子，皇上病糊涂了，你们不能糊涂啊。”花太后叫道。 “太后娘娘，可摄政王拿出皇上的亲笔信，我们不得不信啊。”陈大人说。 “先帝的信是真的，但这个李怀安不一定啊。”花太后说。 花太后觉得立李怀安当太子，还不如立皇太女。 女子就不能称帝吗？前朝不是出过女皇帝？ 她觉得自己也能做到先帝能做的事。 “陈大人，哀家希望你能做个清醒的人，一旦李怀安得势，这整个天下的势力就全归摄政王手中了，你想一想，到时候还有别人的立足之地吗？” “你之前可是一力主张皇上将摄政王赶去南岭的，要是摄政王要清算前账，你难逃一死啊。” 陈大人听得脸色越来越差，他跟周序川的政见向来不同，所以当初皇上对付周序川的时候，他还出过一份力。 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 “太后娘娘，并非微臣不想反对，而是已经没有反对的机会了。”陈大人叹息了一声。 花太后，“只要你能助哀家扶持长乐，日后长乐旁边的位置，必定有你陈家儿郎的一份。” 陈大人心中一动。 他目光缓缓地投向一旁的长乐，这位公主傲慢高贵地回视他一眼。 就……整个人都是透着愚蠢的天真，还真的觉得自己能够当女皇帝。 前朝的女皇帝文韬武略，身后的拥护者都是跟她出生入死的能人，这位长乐公主会什么？ 只会趾高气扬地责骂宫人，要不是有公主的身份，还不如当个世家贵女。 陈大人虽然是太后提拔起来的，但他身后还有几百口人，不可能为了个草包公主去赴死。 “太后娘娘，臣只能尽力一试。”陈大人拱了拱手，至于要怎么试，能不能成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花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还要再想一想，还有谁是可以拉拢的。 王家是不可能的，他们恨不得把她赶回皇陵。 “长乐，你不是喜欢谢寅礼吗？”花太后看向女儿，“母后给你跟谢寅礼赐婚如何？” “真的吗？”长乐的眼睛发亮，“母后，我……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谢寅礼若是成了驸马，他就一定会帮你的。”花太后说。 长乐觉得如果她能嫁给谢宴礼，能不能当皇太女都无所谓了。 花太后觉得自己实在太睿智了，还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 她立刻就到养心殿来找李煦，想要通过李煦给长乐和谢寅礼赐婚。 “母后，你说什么？”李煦愕然地看向花太后，第一次发现，太后的想法已经疯狂到这个程度。 “给长乐和谢寅礼赐婚，谢家自然会支持长乐成为皇太女，皇帝，你难道真的想把皇位留给那个孽种吗？”花太后说。 “要不是他的生母，哀家跟先帝的感情也不会淡薄，先帝也不会将哀家送去皇陵。” 李煦闭了闭眼睛，“母后，这是皇位，不是长乐的一件首饰，朕给她，她接得住吗？” “你和长乐能守得住这个位置吗？你就不怕……” 他缓了一下，压下怒火，“你就不怕那些人为了夺位，把你们都杀了。” “谁敢！哀家是皇太后，他们要造反吗？”花太后叫道。 “是，要造反，谁能护着你？周序川吗？”李煦大声问，“你自己多少能耐不清楚吗？适可而止吧，母后，朕已经没有能耐再护着你们了。” “朕活不久了。”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在慈宁宫，等朕死了之后，自会安排你和长乐安稳度过后半生。”李煦说。 花太后听到这话很难受，她想要反抗，但她发现，能够为她所用的人，好像都无法跟周序川抗衡。 第1065章 不，不是的，她还有个女儿。 她要让商姜柔立刻回来。 第1198章 小白兔 “那天推了表姑娘的唐琴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唐家如今当家人虽然是唐琴的父亲，但在朝廷有实权的是唐统领，唐统领的母亲原本是户部尚书的原配，但唐尚书在高中之后，被如今的夫人看中，他贬妻为妾，娶了现在的夫人，把唐统领的母亲降为妾室。” “所以唐统领由嫡降成庶出，十几岁就跑去投军，是沈元帅的得力干将。” 青雀继续说，“姑娘，如果要为表姑娘报仇，要不要先试探这位唐统领的态度？” “要是唐统领把这个唐琴当侄女，早就带着她去给绵绵道歉了。”周满满说。 “是外祖父和娘亲都看重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唐琴今日要去陈家做雅集，姑娘要去吗？”青雀问。 周满满笑了笑，“当然要去。” 不过，去之前她还是先看望沈若绵。 风寒了两天，沈若绵小脸都瘦了一圈，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把周满满都心疼死了。 “满满姐，你别跟我靠太近了，我担心会过了病气给你。”沈若绵急忙说。 周满满道，“没事，我不怕。” “那天推你下水的人是唐琴，你想怎么着她算账？” 沈若绵微微睁大眼睛，“琴儿？她平日与我交好，怎么会是她……” “交好不一定就是真心。”周满满说，“她跟长乐更加交好。” “她总跟我诉苦，说她被家里的庶出叔叔冷待，我还有几分同情她的。”沈若绵皱了皱眉，“居然是她推我下水，当时她与我站在一起，我感觉到有人推我，还真没想到会是她。” 周满满摸着沈若绵巴掌大的小脸蛋，“你要是相信姐姐，那姐姐来替你出气可好？” 沈若绵眯眼一笑，“好。” “真乖。”周满满觉得沈若绵真是又乖又甜，她就喜欢这样的妹妹。 “姐姐，你要怎么收拾她，要打断她的腿，还是打断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啊。”沈若绵已经要准备下榻。 “？”周满满连忙拉住沈若绵的手，“你风寒才好呢，还想去断人家的手脚。” 沈若绵小声说，“姐姐是不打算带我一起去吗？” “你……要去打断唐琴的腿？”周满满狐疑地问，她的小表妹明明看着像小白兔，怎么说出来的话像大野狼啊。 “我力气很大。”沈若绵说，“打架没输过。” 因为已经很久没人敢跟她打架了。 沈若绵带着周满满来到祖父的练功室，单手就就拎起一个五十斤重的铁锤。 “……”周满满望着沈若绵那张柔弱好欺负的脸蛋陷入沉思。 这一拳下去不是断了唐琴的腿，是要了她的命。 “我们去陈家的雅集，不用杀人。”周满满笑了起来。 沈若绵说，“陈慧儿最喜欢办这种雅集，我半个月前就收到请帖了。” “去给你们姑娘拿件厚点的披风，别被风吹着了。”周满满说。 两人来到陈家的时候，把陈夫人都给惊动了，带着陈慧儿亲自出来迎接她们。 陈慧儿还有些激动，她连请帖都不敢给周满满送，没想到她却跟沈若绵一起来了。 “南乐郡主真是天人之姿，看着你就仿佛看到曾经的沈小将军。”陈夫人笑着道，示意陈慧儿要好好接待周满满。 “冒昧前来，还希望陈夫人和陈姑娘莫要见怪才是。”周满满在外人面前一向乖巧端庄。 陈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郡主大驾光临，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在南岭的时候，我们都很少做雅集，今日就来陈姑娘这里长长见识。”周满满笑着说。 陈慧儿笑着说，“我们姑娘家的雅集都是简单些的，无非就是些琴棋书画茶酒香花，其实都是为了和小姐妹相聚聊天说话罢了。” “慧儿，你带郡主和沈姑娘去花园，我去吩咐厨房再给你们上些点心。”陈夫人说。 “南乐郡主，沈姑娘，这边请。” 花园里其他人见到周满满和沈若绵到来，都是十分高兴的，特别是有些人还想在周满满面前混个熟脸。 太子殿下如今就住在摄政王府呢，跟周满满以前还是姐弟，虽然现在辈分不一样了，但情分肯定还在的。 如今京都城要说哪个姑娘最炙手可热，肯定就是周满满了。 唯有唐琴见到她们，脸色有些发白，不自觉地藏到其他人的身后。 “沈姑娘，听说你上次落水之后受了风寒，可好些了？” 沈若绵甜甜笑着，“一点小风寒，不碍事的。” “幸好有南乐郡主救你，没想到南乐郡主的水性这么好呀。”陈慧儿笑着道。 周满满说，“我以前经常去小鱼岛，还自己下水抓鱼。” “南岭这样惨吗？还要郡主亲自去抓鱼？”一个姑娘被吓得捂住嘴，“那也太可怜了。” “可不是么，要是不抓鱼，连口吃的都没有。”周满满一本正经地说。 几位姑娘听了都纷纷同情周满满，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起来。 “南乐郡主下回来我家，我亲手给你做燕窝冬笋烩糟鸭子热锅。” “我家厨子的胭脂鵝脯做得特别好吃。” 第1066章 “郡主，去我们庄子吃烤鹿肉……” “……” 沈若绵目瞪口呆，要不是她每年都收到姑母和满满给她送的一堆首饰和上好绸缎，她真的要以为周满满真的在南岭过着有一顿没下顿的日子。 周满满笑眯眯地说，“以后一定去拜访，我最喜欢吃的了。” 唐琴脸色越来越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前阵子还在长乐公主面前保证一定不会给周满满好脸色的，如今上赶着讨好她了。 哼，等她回头跟长乐公主告状，看她们还能给周满满做什么好吃的。 “对了，你们还记得那天在长乐公主的别院是谁推了我吗？”沈若绵柔弱的声音像投入水面的石头，一下子让所有声音都静下来。 “你那天不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陈慧儿惊讶地问。 沈若绵摇头，“不是，有人在我背后推我了，我记得当时在我身边的人是……” 她目光在所有人面前一一扫过。 “我记得是唐琴呀。”有人开口说。 “唐琴，你知道是谁推了沈若绵吗？”陈慧儿问。 “我……我不知道啊。”唐琴像惊弓之鸟吓了一跳，急忙摇头。 沈若绵哼了一声，“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把我推下水……” “你，你要怎样？”唐琴惨白着脸问。 “就这样打断她的腿！”沈若绵抬起手用力一拍。 石桌突然就裂开了！ 众人的脸色也犹如裂开一般呆住了。 天爷啊，沈若绵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力气也太可怕了。 唐琴差点晕了过去。 第1199章 你是皇后，朕给你体面 李煦又昏睡了一天，醒来时，床榻旁边坐着他的皇后。 “皇后，你一直在这里陪朕吗？”李煦心中感动，他曾经冷落她宠爱别的女子，最后陪在他身边的还是皇后。 “这是臣妾亲自煮的药，皇上把药喝了吧。”皇后说。 要不是还想在他死前求个旨意，她是半步都不想踏进养心殿的。 李煦看了浓黑的药汁一眼，这药苦得他舌头都没有知觉了。 “李怀安又进宫来放血了？”李煦嘲讽地问。 皇后说，“太子对你兄弟情深，连本宫看了都感动。” “你莫要被他们骗了，什么以血入药能治病，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李煦冷笑，“不过是周序川在为李怀安铺路罢了。” “皇上，摄政王也曾经为你费尽心思铺平前路。”皇后低声地提醒。 李煦闭上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他就该明白，朕是会长大的，他留在朕的身边，朕永远都只能仰望他。” 于他而言，周序川就像一座高山，他努力一生都想超越，可他用尽力气，高山依旧是高山。 “皇后，朕和你曾经有一个孩子，如果还活着，无论男女，都是朕的骨血，朕的江山都有可托之人，怎么偏偏是李怀安。”李煦眼角溢出一滴泪。 “朕太不甘心了。” 锦国给了李怀安，不就是给了周序川吗？ “皇上，您若是觉得亏欠臣妾，那就给臣妾一个恩典吧。”皇后低声说。 李煦猛地睁开眼睛，“你又想提那件事，你要朕把后宫的妃嫔都放出去？你疯了，自古以来，入宫的妃嫔就没有还能出去的。” “朕死了之后，一定会让她们陪葬的。” “你是皇后，朕给你体面，让你去皇陵，不会让你死的。” 皇后眼底浮现一抹嘲讽的浅笑，“臣妾是不是还要感谢皇上的不杀之恩。” 李煦皱眉，“皇后，你说话的语气，让朕很不喜欢。” “那臣妾就不在这里碍眼了。”皇后将手中的药碗轻轻放下，“对了，皇上今日一直昏睡不醒，内阁大臣与本宫都觉得这样下去对朝堂不好。” “本宫提议让摄政王监国，也能手把手教太子学习政事。” “内阁大臣都同意了。” 甚至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敢说不。 李煦瞳孔微缩，眼睛睁大，他挣扎着要直起身，却又无力倒了回去。 像一只被割了脖子的鹅，垂死想要再起来。 “皇上，臣妾告退。”皇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寝殿。 再晚一步，她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杀了他。 “娘娘……”宫女见皇后的神情不太对，急忙上前扶住她的手。 皇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压下怒火，“去准备一下，本宫要去摄政王府。” 原本宫妃要出宫是需要皇上的同意，但如今皇上已经管不了政事，后宫也是皇后说了算。 她出宫并不难。 沈时好正陪着长公主在试胭脂，婆媳两人面前有十几盒，都是今天刚从南岭送来的。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长公主拿起一个手指似的盒子。 “口脂，我给您擦上去试试。”沈时好笑道。 长公主，“这颜色会不会太艳丽了。” “怎么会呢，您生得这样明艳，就要搭这样的颜色。” “长公主，王妃，皇后……皇后来了。”南溪走了进来，低声地回禀。 沈时好和长公主交换了个眼色，若非有重要的事，皇后不会亲自来找她的。 两人起身去迎皇后。 皇后只一身宫人的衣裳，让人完全看不出她的身份，沈时好和长公主见了也没在大门外就行礼。 第1067章 “长公主，王妃，冒昧打扰了。” “娘娘言重了，快请进。”沈时好说。 进了屋里，皇后看到一桌子的胭脂水粉，她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我陪长公主在试海外的胭脂，皇后娘娘可要试一试？”沈时好笑着问。 皇后垂眸看着那些胭脂，“真好看啊。” “没有哪个女子不爱胭脂的，宫里的妃子们平日在后宫没有别的事做，所以就只能捣鼓这些胭脂。”皇后低声说，“就像蒋贵人，她会用鲜花做成胭脂，颜色也很好看。” 后宫就那么小的一片四方地，生活几天和和一辈子是不一样的。 皇后抬头看向沈时好，“摄政王妃，我想求你一件事。” “皇后请说。”沈时好听着她的话，已经多少能猜到一点。 “宫里有许多年轻的宫妃，有的还没侍寝，有的侍寝一次就失宠，她们都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年纪轻轻就要葬送一生，如果皇上大行之后她们还要陪葬，那也太悲苦了。” “我想求个恩典。”皇后低声说。 长公主冷声说，“锦国从来就没有活人陪葬的先例，皇帝他想做什么！” “皇后娘娘，就算皇上有此意，大臣也不会答应的。”沈时好说。 “我是希望能够放她们离开，不要在这后宫中虚度一生。”皇后低声道。 这件事李煦不会答应的，能帮她的就只有沈时好了。 同为女子，她相信沈时好会共情那些女孩子的悲苦生活。 “此事……也没有先例。”长公主迟疑了一下。 沈时好扶着皇后的手入座，“其实也不算没有先例，前朝女帝登基的时候，就把先帝的妃嫔都放出去了。” “皇后娘娘心善慈悲。”长公主看了皇后一眼。 “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皇后苦笑。 “摄政王妃，此事若能办成，你要做任何事都可以！” 沈时好道，“那就请皇后娘娘保重，你的好日子也在后头。” 皇后心中一动，她知道这是沈时好答应她了。 “皇上他……” 沈时好说，“皇上如今好好养病，希望他万岁万万岁。” 皇后捏了捏沈时好的手，“昨日太后唤本宫过去商议，要本宫传召谢老夫人和谢夫人进宫。” “她已经传了几次口谕，谢家都不为所动。” “太后要将长乐嫁给谢寅礼。” 沈时好挑了挑眉，巧了，谢寅礼如今就在家里，好像是来找满满的。 第1200章 她真是太棒了 谢寅礼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妹妹谢蓁。 他直到今天早上才听说周满满落水去救沈若绵的事，这几天他都在宫里忙得不可开交。 皇上要他查李怀安的身份，他基本用不着怎么查，摄政王就让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皇上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储君就定下来了。 谢寅礼的差事就是辅佐太子尽快适应各种朝政，为他介绍朝堂各个部门的作用。 他如今做的事跟太子少傅也没有区别了。 只是从来没有这么年轻的太子少傅。 他今天是来给周知跃送书的，顺便看望周满满，虽然他觉得那小姑娘未必想见他。 周知跃很喜欢谢寅礼，从南岭回京都的路上，他见识过谢寅礼的厉害。 虽然谢寅礼年纪轻轻，但他无所不知，知识渊博，无论是什么，只要问他，他都能告诉自己答案。 不仅如此，谢寅礼跟其他先生的讲解还不同，他的讲解有趣易懂，周知跃和李怀安都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其实一开始满满也是喜欢的，不知道后来满满为什么那么讨厌谢寅礼。 周知跃表面上当然是站自家姐姐的，但不妨碍他在心底偷偷崇拜谢寅礼。 “可惜平哥儿最近都太忙了，不然还能跟他一起读这套书。”周知跃拿着几本游记爱不释手。 周满满提醒他，“平哥儿现在是太子了，要叫他太子。” “我上次叫他太子，他不理我。”周知跃说。 谢寅礼好看的眼眸闪过笑意，他跟周家这三个孩子都相处过，看得出他们的感情都很好，虽然以前的周平跟他们不是一个母亲，但周满满依旧爱护他如同亲弟弟。 “周姑娘，这是我亲手做的糖蒸酥酪，你试一试。”谢蓁从食盒拿出一叠还冒着香气的糖蒸酥酪。 “好香啊。”周满满嘴角扬起甜甜的笑。 装了一回可怜，收获无数的爱心投喂，她真是太棒了。 “你要是喜欢吃，我下次再给你做，还有苹果蜜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呀，只要是你做的都喜欢。”周满满美滋滋地说。 谢蓁脸颊微微一红，“真、真的吗？” “……”谢寅礼看了妹妹一眼，突然有点头疼。 周满满这个人还真是……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她愿意，都很容易让别人喜欢她。 “当然是真的呀，对了，你平日在京都都会去哪里玩？”周满满问。 “那要看你喜欢什么，我们平日都是在家中，偶尔小姐妹聚一下，雅集茶会都有，不过有的喜欢去瓦肆看歌舞看戏。”谢蓁说。 “瓦肆？”周满满瞬间来了兴趣。 谢寅礼眉毛一挑，想起周满满在戏楼像个风流小声打伤花旦的场景，她自己都没发觉，那花旦看着她的眼神都快痴迷了。 第1068章 更别说当时在场还有些不怀好意的。 “叫哥哥带我们一起去玩。”谢蓁立刻说。 周满满看向谢寅礼，两人的视线正好交汇。 “……”周满满又想起那次在谢寅礼面前丢的脸。 “不去。”她脱口而出。 谢寅礼也开口了，“可以。” 周满满诧异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上次扰你雅兴，这次就当赔罪，我带你们去瓦肆，只是进了瓦肆就要听我安排，不能自己在里面乱走。”谢寅礼说。 周满满心中不屑，她都能进瓦肆了，谁还听他。 谢寅礼大概是看出周满满的心声，只是似笑非笑看她，“周姑娘应该不想重蹈覆辙。” “我也要去的。”周知跃急忙说。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好了。”谢蓁道，“难得大哥今日休沐呀。” 周满满立刻让人去套马车。 “咦，家里有客人吗？”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周满满疑惑地问了一声。 “回姑娘，方才有一位夫人来找王妃的。”门房应道。 谢寅礼深深看一眼马车，又看到赶车的车夫明显是个宦官，他猜到今日来摄政王府的人是谁了。 只是…… 她这时候出宫作甚呢？ “谢大人眼下无尘，竟然也会去瓦肆吗？”周满满其实想把谢寅礼给打发走了，他不要在身边，他们还能玩得更开心。 谢寅礼低眸看她一眼，“你还在记恨当初我将你带出戏楼？” “……”周满满呵呵冷笑，“谁记得这点小事。” “那你是生气我妨碍你打赏戏子，还是因为你初次……”谢寅礼缓缓地开口。 周满满俏脸涨红，“你闭嘴！” 谢寅礼识趣地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其实也有一点小尴尬。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我为那日赔礼，你不要再跟我生气了，好吗？” 周满满气鼓鼓的没有说话，其实她生谢寅礼的气是没有道理可言的，那日要不是她，她要在很多人面前丢脸了。 “行吧。”既然有台阶，那她就勉为其难吧。 周满满也没看锦盒是什么，就让青雀收起来了。 他们的马车来到朱雀大街，在路上遇到唐家的马车。 “那不是唐琴吗？”谢蓁小声说，见唐琴从胭脂铺出来，还招手打了招呼。 唐琴回头看到周满满的脸，脸色白了几分，笑容僵硬地点了点头，急忙上了自己的马车。 自从雅集见识到沈若绵的力大无穷，她已经做了两天的梦。 昨天晚上还梦见自己的腿被沈若绵给打断了。 她要疯了，如今眼下的青黑太可怕了，她要进宫去找长乐公主。 要不是长乐公主让她做的，她怎么敢去推沈若绵。 她如果知道沈若绵和周满满这么可怕，她肯定不招惹她们的。 “姑娘，奴婢好像在车里看到谢大人了。”身边丫环小声说。 唐琴愣了愣，“什么？哪个谢大人。” “就是谢寅礼大人呀。” 谢寅礼怎么会跟周满满在一起？不对，谢蓁也在啊。 周满满难道这么快就勾搭上谢寅礼了？ 这下长乐公主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快，快进宫跟公主说这件事。”唐琴有些兴奋。 长乐那么喜欢谢寅礼，怎么允许谢寅礼跟周满满一起坐在马车里呢。 第1201章 下官不喜欢 自从花太后答应要给长乐指婚，长乐就把谢寅礼当成自己的驸马了。 她怎么能忍受谢寅礼跟别的女子在一起，何况那个女子还是周满满，那就更不可以了。 母后是帮不了她的，都这么多天了，谢家压根就不将母后的话放在眼里，谢家夫人和老夫人都不曾进宫。 长乐到李煦面前哭了。 “皇兄，你给我赐婚吧，我要嫁给谢寅礼，除了他，我谁也不嫁。”长乐叫道。 李煦靠在大迎枕上，他的眼神有些冷，他都病成这样了，长乐平日也不见多关心他，如今有事求他了，她才终于到他面前哭哭啼啼。 “你要朕如何帮你？”李煦的脸色有些阴鸷。 长乐说，“皇兄你直接下旨啊，难道谢家还敢抗旨吗？” 如果谢家真的敢呢？ 他这个如今被架空的皇帝岂不是更加丢脸。 太后给谢家口谕传召几次了，谢家的人进宫了吗？ 李煦知道太后和长乐心思，他其实也在看谢家的态度。 如今周序川全力扶持太子监国，文武百官都知道他是将死之人，这时候谁会拿他还当个皇上？ “长乐，你是朕的亲妹妹，朕不会害你。”李煦说，“谢寅礼不适合你，你若真的嫁给他，你活不久的。” “皇兄，你自己短命怎么能诅咒我！”长乐尖叫叫道。 话一出口，她看到李煦的脸色变得更阴沉，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皇兄，我不是这个意思……”长乐急忙解释。 “你没有说错，朕的确短命。”李煦说，“朕死了，你若是不收敛自己的性子，你以为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任意妄为吗？” 长乐哭着说，“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寅礼以后娶周满满啊，唐琴今天都看到他们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了。” 第1069章 李煦眸色一沉，“真的？” “我还能跟你说假话吗？”长乐说。 “周序川还真是……为了李怀安拉拢人心，连女儿都能利用了。”李煦冷笑，“长乐，若是你能说服谢寅礼娶你，朕便为你赐婚。” 自从他登基之后，谢家的态度一直都是含糊不清的，他知道，谢家肯定怀疑母后曾经对皇祖母动过手。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周序川和李怀安以后的路走得泰顺了。 长乐得到李煦的保证，喜滋滋地应下来。 第二天，长乐特意守在谢寅礼平日进宫的地方，将他给拦截了下来。 谢寅礼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怔住，看清楚是长乐，他往后退两步。 “公主殿下。” 长乐盯着他俊美的脸庞，“我听说你昨天和周满满同乘一辆马车了，是真的吗？” 谢寅礼感到被冒犯，眼中透出几分不悦和冷意，“公主，下官与谁在一起，与公主并无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长乐想要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你是我看中的驸马，怎么能够跟周满满一起。”长乐叫道。 谢寅礼冷冷地说，“长乐公主，下官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长乐问，“谢寅礼，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下官不喜欢。”谢寅礼全身上下都透着厌恶。 长乐愣住了，这是谢寅礼第一次如此冷漠坚决地对她说不喜欢。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有点疼，很难受。 “谢寅礼，你怎么能这样……”长乐眼眶一红，她是那么喜欢他，一心一意要嫁给他的。 “下官还有事，告辞。”谢寅礼冷声说，恨不得离这个长乐公主远一点。 以前就觉得长乐是被太后娇惯坏的公主，但他没想到，不仅是惯坏，简直是惯蠢了。 如今这样的局势，她一点都没看清楚，反而还像从前一样，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上次让沈太傅的女儿落水一事，她以为利用别人去做就与她无关，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的，只不过看在李煦的份上，不想明面上为难她而已。 谢寅礼心情冷沉，沾上长乐这个麻烦，他得想个办法摆脱才行。 “你要尚公主吗？谢大人。”突然，前面有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王爷？”谢寅礼看到是周序川，忙上前两步行礼，“王爷，下官从来没有要尚公主的意愿。” 周序川打量他一眼，生得倒是一表人才，且又是大炎朝最年轻的状元郎，难怪会得公主青睐。 “你一路护送本王的孩子回京都，辛苦了。”周序川说。 他这几天听得最多的就是谢大人，不管是李怀安还是跃哥儿，对谢寅礼都非常崇拜。 当然，他的女儿嘴上虽然不说，但也是欣赏谢寅礼的。 他观察谢寅礼一段时间了，还算是勉强满意的。 直到今日见他跟长乐拉拉扯扯。 能跟长乐扯到一起的，能是什么好男子。 周序川顿时就生出不喜。 要不是见他最后果断拒绝长乐，他都不愿跟谢寅礼多说一句话。 “王爷，那是臣该做的。”谢寅礼说。 “你是怎么惹了满满不高兴的？”周序川问。 “……”谢寅礼俊脸有些发热，他低下头说，“王爷，恕下官不能说，但下官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做任何冒犯满满姑娘的事。” 周序川早就查过原因，只是想试探谢寅礼罢了。 谢寅礼这个答案还算可以，周序川也就没有过多的不悦。 “锦国与西羟一直是盟国，你觉得最好的联盟该做什么？”周序川突然问。 这个问题……突然在这时候询问他？谢寅礼的思绪在脑海里千回百转，他想了很多，凭他对摄政王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的。 谢寅礼小心翼翼地道，“大概是……和亲。” “可西羟是女帝，如何让公主去和亲？”周序川又问。 他答对了。 摄政王在引导他。 谢寅礼顺着他的话，“西羟的皇室也有别的男子，臣了解过，西羟女王至今都不曾立皇夫，但已经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是大丞相陆骁的。” “西羟那边有意和亲，只是如今还没有挑出和亲的公主人选。”周序川淡淡地说。 锦国如今只有一个公主尚未出嫁，还需要挑吗？ “下官会整理皇室名册，挑出最适合的人选，王爷请放心。”谢寅礼说。 周序川满意地点头，“辛苦了。” 第1202章 皇上就算有一口气也要活着 晚上，周序川和沈时好敦伦之后，他亲了亲沈时好的脸颊，“你觉得谢寅礼怎么样？” 沈时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年轻有为，长得又好，我若是年轻二十岁都是喜欢的。” “？”周序川直起身子，“你说什么？” “说什么跟什么，你还睡不睡，我要睡了。”沈时好没好气地说。 周序川精神好得很，他压在沈时好的身上，“你觉得那小子哪里好？” 沈时好睁开眼睛看着丈夫，“我觉得他当女婿最好。” “哼，满满值得更好的。”周序川哼了一声，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呢，嫁给谁都是便宜别人。 第1070章 “要是女儿不想嫁人，我就养她一辈子。” 沈时好嗯了一声，“好，好，听你的，满满怎样都好。” “今天我在宫里见到谢寅礼……被长乐缠着不放，长乐逼他当驸马。”周序川说。 “谢家不可能让谢寅礼尚驸马的。”沈时好说。 周序川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是啊，谢家当然不能让谢寅礼尚公主，长乐三番四次要害咱们女儿，要不，让她去和亲吧。” 沈时好睁开眼睛，“跟谁和亲？” “西羟，怎么样？”周序川说，“西羟女王有几个侄子年纪都差不多的。” “你真是……小机灵鬼。”沈时好笑了起来。 周序川嗯了一声，“那就这么决定了。” 他当然相信满满会保护自己，也会长乐受到惩罚，他却觉得不如一了百了。 长乐是被花太后亲自养大的，简直就是第二个花太后，让她留在京都城，以后还会对李怀安造成麻烦。 沈时好靠在他的怀里已经睡着了。 与此同时，谢家父子也正在商谈此事。 “看来长乐对你是势在必得。”谢正皱着眉，看了儿子一眼，“你怎么招惹她的？” “……”谢寅礼面无表情地看了父亲一眼。 难道他就很招蜂引蝶吗？他见到长乐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怎么可能去招惹她。 “我觉得摄政王可能要让长乐去和亲。”谢寅礼说。 谢正挑了挑眉，“周序川难道是想帮你？” “我在摄政王面前不至于这么有面子。”谢寅礼道，“许是……我护送他的孩子回到京都城，他才愿意出手相助。” “你跟南乐姐弟相处过了，觉得他们怎么样？”谢正文。 谢寅礼眸色微动，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死收紧，“满满姑娘才智过人，周少爷聪慧好学，王爷和王妃教导有方，我觉得都很好。” “满满姑娘？”谢正打量儿子一眼。 谢寅礼面色冷静如常，“有问题吗？父亲。” “没有，回去吧，既然王爷有所指示，那你就照着他的话去做吧。”谢正说。 “父亲不是说只忠于皇上？”谢寅礼文。 谢正沉声说，“我是。” 他在为皇上减轻烦恼，多活一些日子。 …… …… 李煦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来看他的人也越来越少。 本来那些大臣还会来见他，问他一些朝堂上的事，然后就没有再出现了。 “来人，来人！”李煦有气无力地叫着。 福海急忙过来伺候，“陛下，是否要喝水？” “给朕更衣。”李煦叫道。 “陛下，您要去哪里？”福海闻言一惊，皇上连坐都坐不起来，还能去哪里。 李煦想要抬脚踹过去，奈何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混账东西，难道朕要去哪里，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福海急忙跪下，“皇上，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还不更衣！” 福海只能招来两个宫人，扶着李煦更衣。 李煦刚刚站起来就差点站不稳，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 他心里更加烦躁，他的身体已经败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每天躺在床榻上，他就是在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实在很不甘心…… 他还这么年轻，凭什么就要躺着等死。 李煦被福海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出养心殿。 还没走到议事殿，他已经大口地喘气，脸色青白，整个人的力量都靠在福海的身上。 “皇上……”福海担心不已，皇上附近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这才走了几步，看起来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走！”李煦咬牙。 拼着一口气，李煦终于走到御道。 远远的，他看到周序川和李怀安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大臣。 那几个大臣是以前最忠心李煦的，还在李煦面前几次三番地斥骂周序川狼子野心。 如今他们对周序川恭敬客气，脸上都是讨好的笑容。 “王爷，臣也觉得和亲是联盟最好的方法。” “是啊是啊，如今我们锦国也有适婚的公主，长乐公主不就很合适。” “……” “皇、皇上。”有人终于看到不远处的李煦。 他们都知道李煦病重，但亲眼看到李煦这副快要病死的样子，还是倒抽一口气。 “拜见皇上。” 李煦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序川，咬牙切齿地说，“摄政王，朕还没死呢，你就要让长乐公主去和亲吗？” 周序川说，“皇上，这是西羟女王提出来的，本王也是听取文武百官的意见，内阁大臣都觉得和亲是两国联盟的最佳方法。” “皇上，你应该不想这时候边疆再起战乱吧。” 李煦指着周序川，胸口气血翻涌，眼前一阵阵发黑。 “皇兄，此事我们会再商议，今日天气不好，我先送你回去。”李怀安站了出来，对李煦说道。 福海已经快扶不住李煦了，双腿颤颤发抖。 李怀安扶住李煦的手臂，替他稳住身子，免得他摔倒。 “送皇上回去。”周序川示意，两个宫人上前帮忙。 很快就让李煦抬着回了养心殿。 第1071章 “怀安！”李煦抓住李怀安的手，“密旨，你拿到密旨了吗？” “没有。”李怀安摇头，“有没有密旨又如何，皇兄，你就是太在意这些东西了。” “不过，我也希望有密旨。” 李煦喘着气，“你登基之后，一定要先除掉周序川，否则，大锦江山不保，你要善待太后和长乐……” “可是……”李怀安压低身，在李煦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你……你……”李煦一口气提不上来，喉咙涌起一股腥甜。 一口血喷了出来，彻底晕死过去。 李怀安立刻叫来御医，周序川随后也到了，还给李煦喂了一颗药丸。 “皇上就算有一口气也要活着。”周序川说。 第1203章 皇上驾崩了 “和、和亲？”花太后惊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让谁去和亲，要去哪里和亲？” “太后娘娘，是长乐公主要去西羟和亲，西羟女王 已经派使者前来提亲了。”田礼急声说，“听说所有大臣都没有异议，都同意摄政王的提议。” 花太后猛地站起来，“他敢！他算什么东西，敢让哀家的女儿去和亲。” “就算要和亲，那也是让她的女儿去和亲。” “哀家要去找皇上，让皇上给做主。” “太后娘娘，皇上……皇上吐血昏迷，御医说皇上性命垂危……”疾奔而来的太监叫道。 花太后眼前一阵眩晕，还是田礼扶住了她，“太后娘娘，保重身子。” “快去看看。”花太后心头慌乱，急忙往养心殿而去。 在半路遇到长乐，“母后，我听说他们要让我去和亲，是不是真的？” 花太后眼眶发红，“哀家不会让你去和亲的，你别怕，一切有哀家。” “你还说会给我和谢寅礼指婚，现在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长乐尖声地埋怨。 “长乐，你皇兄如今昏迷不醒，我们先过去看她，母后会替你做主的。”花太后心酸不已，她是要指婚的，可是她的旨意送不出宫，去不了谢家的手中。 她如今是明白了，满朝文武百官全都已经去巴结摄政王和太子了。 长乐一想到自己要去和亲，她就冷静不了。 “皇兄这么没用，他怎么就……”长乐失去理智叫起来。 花太后捂住她的嘴巴，“闭嘴，快闭嘴！” 长乐推开花太后，哇哇大哭，“我不去和亲，我死也不去。” “等你皇兄醒来，让他给你赐婚，母后求他，他会答应的。”花太后牵着长乐的手，母女两人朝着养心殿走去。 等她们来到养心殿，才发现门口已经等了不少大臣，他们神色平静，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天。 花太后想起先帝驾崩的时候。 这些大臣的表情不是这样的，他们脸上的悲伤不能作假，可换了她的儿子病重，他们竟来得这么快。 他们都希望皇上早点走吧！ 花太后心中怨恨，冷冷地看他们一眼。 寝殿里，是内阁几位大人，还有周序川和李怀安。 “太后娘娘。”张大人等人起身行礼。 花太后眼泪止不住，“煦儿，煦儿……” 李煦一息尚存，只是无力开口说话。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花太后心中悲恸，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如今又要她再体会丧子之痛，她宁愿自己去死。 李煦浑浊的眼睛看着花太后，又慢慢地移向长乐。 这是他最喜爱疼惜的妹妹，虽然她长大后变得自私自利任性娇蛮，可她终究是他呵护长大的妹妹。 他当然舍不得她去和亲。 李煦想要拼尽最后一口，为她留个遗旨。 长乐叫道，“皇兄，你不能死，你还要为我指婚的，我不要去和亲，你给我赐婚啊，我死也不要去和亲。” “不……”和亲。 李煦张口，后面的话却出不了声。 长乐尖声叫着，“你怎么当皇帝的，一点用都没有，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谁让你要立那个孽种当太子，为什么我就不能是皇太女，要是你死了，我和母后怎么办。” 望着长乐脸上只有愤怒，一点为自己即将驾崩的悲伤都没有，他指着长乐，“你……你……” “你活着还不如死了！”长乐脱口而出。 花太后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抬起手一巴掌重重落下去。 “长乐，你在说什么！他是你的哥哥。” “我……”长乐捂着脸，她的脸色苍白，刚才的话是她冲动说出来的，她心里并没有这么想。 “皇兄。”她怔怔地看向李煦。 李煦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长乐，眼里的光芒在一点点地暗淡下去，最后是一片死寂。 “煦儿……”花太后声音发抖地叫了一声。 她要去抓住李煦的手。 李煦的手无力地垂落，再无声息。 寝殿瞬间就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发出一点声音。 花太后喉咙啊啊了两声，她发出悲恸的呜咽。 “母后，皇兄怎么了？”长乐僵硬地问，她不信李煦就这么死了。 她的皇兄不是无所不能吗？她的皇兄不是万岁吗？ 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他死了，那她怎么办？ 花太后痛不欲生，她再次经历丧子之痛，心几乎要裂开了。 第1072章 这一刻，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回到当初和煦儿生活的行宫，他们母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平淡也幸福。 “陛下。”张大人小心翼翼地上前呼唤。 李煦睁着眼睛动也不动一下。 张大人的心微沉，他转头和周序川对视一眼。 “周御医，快来看看。”张大人催促。 “是。”周御医上来给皇上把脉，已经没有任何脉象了。 他的手轻轻发抖，放到皇上的脖颈。 “王爷，皇上他……” “皇上他驾崩了。” 周序川目光沉沉地看着李煦。 他死了，且死不瞑目。 李煦也算是是他看着长大的，从他回到京都城，周序川就被先帝吩咐，要暗中护着他。 走到今天的地步，周序川也是很唏嘘。 “皇上驾崩。”他上前再次确认，替李煦将眼睛合上。 长乐叫出声，“不可能！” “皇兄是不会死的，你们骗我。”长乐疯狂地叫道。 “张大人，着内阁拟遗诏，再让钦天监择日举行国丧。”周序川沉声吩咐。 众人的脸上都是悲痛的。 随着一声声皇上驾崩了传出去。 丧钟随之响起。 “太后娘娘，请您先回慈宁宫吧，宗室要来给皇上整理易仪容。”张大人低声劝道。 花太后摇摇欲坠地站起来，被两个宫女扶着走出养心殿。 长乐看了看太后，又看向李煦。 她心底感到一阵惧怕，急忙跟了出去，“母后，我陪您回去。” “王爷，接下来要准备新帝登基等事宜，还需要您赶紧拿出个章程。”张大人说。 好在最近摄政王一直带着太子处理政事，如今皇上驾崩，一切也都不会乱起来。 “命唐初九封锁宫门，京都城九门全都重兵把守，没有太子之命，不得擅自打开城门。”周序川一连下了几道命令。 第1204章 为什么不肯保护他了 皇宫沉重的丧钟声音一声又一声地传出来。 沈时好和长公主立在廊庑下，两人都沉默看向皇宫的方向。 她还记得当初天真可爱的五皇子一手牵着一头小猪的样子，那时候谁也想不到，后面的路会是这样的。 李煦还不到三十岁，他就这么死了。 沈时好心里唏嘘。 “希望先帝能有个好儿子。”长公主轻叹一声。 她是在说李怀安。 周序川如今也是摄政王，只是这次要辅佐的是李怀安。 这是他和沈时好一起带大的孩子。 沈时好低声说，“母亲，怀安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他是好孩子。”长公主说。 但未必是个好皇帝。 沈时好在心里轻叹一声，怀安是在她身边长大，她当然清楚怀安的缺点和优点。 作为周平，他善良心软，做事不够果断，也不够聪慧，只是做周平，他这辈子可以过得很轻松愉快。 可是作为皇帝，李怀安的确是还需要磨炼的。 “罢了，顺其自然吧。”长公主说，要是再养出一个李煦，那只能说是他们运气真是太差了。 接下来就是国丧。 沈时好只有进宫祭拜的时候跟周序川草草见过面，其他时间，周序川都忙着脚不沾地，更别说回家了。 “听说了吗？皇上是被长乐公主气死的。” “是啊，说是不肯和亲，诅咒皇上早死，结果还真的被她骂死了。” “哎，真是个祸害。” “……” 进宫祭拜的女眷议论的声音不停地传出来。 沈时好只当没有听到，她抬眸看了周围，并没有看到长乐的背影。 “王妃，太后娘娘请您过去慈宁宫。”一个宫女过来屈膝行礼。 “嗯。”沈时好轻轻颔首。 众人一见她起身离开，连忙低头不敢再议论。 花太后一夜无眠，整个人仿佛苍老十岁，两鬓花白，肌肤灰白没有一点光泽，她的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 她跪在佛像前，虔诚地祈求着佛祖，能够让她挽回儿子的命。 “太后娘娘。”沈时好站在她的背后，轻声地开口。 “当初我们娘俩从行宫被接到皇宫，一路上都是你在护送我们。”花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有怨恨，没有悲伤，云淡风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后来有人在他的香囊和鞋子下药，也是你发现的，是你救了他。” “他把你当师父，你还记得吗？你还送了他两头猪。” 沈时好抬眸看着花太后的背影。 “沈时好，你一直都在保护他，为什么这次就不肯保护他了？” 花太后转过头，已是泪流满面。 “你和周序川为什么要背叛他？”花太后问。 “是我们背叛皇上吗？”沈时好平静地反问，“皇上这么忌惮摄政王，以为摄政王要夺位，不都是因为你在他面前三番四次地挑拨。” “你怕周序川迟早会把你送回皇陵，你以为你在皇陵是因为周序川发现了什么。” “不是的，是先帝已经不信任你了，花贵嫔的死，圣女教的事，先帝其实早就清楚了。” 花太后冷笑，“煦儿现在死了，你们是不是开心了？” 第1073章 “我很伤心，王爷也伤心。”沈时好说，“但皇上的死并非我们造成的。” 可以说，李煦会走到这一步，完全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死者为大，沈时好也不愿意再跟花太后争辩了。 “太后娘娘，您保重。” 花太后说，“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对付哀家了？是不是要把哀家送回皇陵？” 沈时好深深看她一眼，“我不知道。” “其实皇陵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哀家可以去陪煦儿。”花太后抹去脸上的泪水，“哀家要陪着煦儿。” 沈时好觉得花太后的情绪不太对，她不适合继续留在慈宁宫了。 “臣妾告退。”沈时好转身离开。 “沈时好，你扪心自问，你和周序川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煦儿当傀儡，周序川没有想过要自己当皇帝吗？” “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沈时好肯定地回答。 花太后紧绷的情绪松懈，她笑出声，一开始是轻笑，后面是抑制不住地大笑。 沈时好在她的笑声中走出慈宁宫。 “长乐公主呢？”沈时好问着门口的宫女。 “回王妃，长乐公主被太后娘娘禁足了。”宫女小声说。 长乐当着内阁大臣的面将李煦气死，就算花太后想保住她，只怕也改变不了她必须去和亲的命运。 只是，如今李煦死了，国丧期间，她是得守孝，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送去和亲。 随着李煦的丧事结束，李怀安也登基为新帝了。 周序川依旧为摄政王守在他的身边。 李怀安登基的年纪比当初李煦还要年幼，他有更多需要周序川的地方。 经过一天繁琐的登基步骤，李怀安累得只想睡觉。 “累吗？”周序川低声问。 “不累。”李怀安用力摇头。 周序川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就算你很累也可以说出来，我都觉得累，你小孩子怎么会不累。” 李怀安抬头看着周序川笑了，“父亲，今晚能陪我留在宫里吗？” 这是他第一天在宫里过夜，而且还是以皇上的身份。 “不可以叫我父亲了。”周序川说。 可是，他宁愿一辈子当周平。 “有没有话想问我的？”周序川问。 李怀安抬头看着周序川，这是他这辈子最信任的人，满满说过，无论他做什么，对的也好，错的也好，都是可以被包容原谅的。 “您真的有密旨吗？”李怀安问。 周序川轻轻地点头，“有，先帝给我留了一份盖了玉玺的空圣旨。” 李怀安眼睛亮了亮，“您会给我吗？” “等再过几年，等你亲政了，便交给你。”周序川道。 “好，到时候无论我写什么内容，您都会同意的，对吗？”李怀安眼睛亮晶晶的，灼灼看向周序川。 周序川颔首，“是，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和原则，我都会同意。” 李怀安简直太开心了，一天的疲倦仿佛也一扫而空。 第1205章 长乐跑了 她被禁足三个月了。 长乐每天都在等着太后能够原谅她，可是她等了又等，除了每天宫人来给她送吃的，没有人来见她。 “母后，母后你不要我了吗？”长乐尖声地叫着。 她已经知道错了，那天不该口无遮拦说错话，可皇兄本来就快死了啊，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长乐不想坐以待毙，她要是再不反抗，真的要被送去和亲了。 她把所有值钱的首饰全都收拢起来，又拿着银票让宫人去打点，她要想办法逃离皇宫。 太后心里只有皇兄，她已经不想指望太后了。 “皇上真是仁心仁德，允许宫里的妃嫔自行选择去处，愿意留在行宫的就在行宫养老，不愿意的可以自愿归家。” “这……不可祖制吧？” “皇上说并不是流传下来的就是对的，那些妃嫔有的才十五六岁，总不能就这样蹉跎一辈子。” “那皇后呢？” “听说皇后娘娘自请去了南方的行宫，反正就是不留在京都城。” “最近后宫有些混乱，妃嫔都在转移出宫，你们可仔细些。” “……” 长乐躲在门后，听着宫女们的议论，她垂眸掩盖着怨恨。 李怀安这个贱种，连那些妃嫔都能放过，为什么就要将她禁足，她可是他的姐姐，他为什么不能善待她。 长乐找来信得过的宫女，将银票给了她，让她去帮自己打点关系。 她要出宫。 那宫女拿着银票还没来得及打点关系，这件事就被皇后知道了。 皇后还没离开皇宫，她要将所有妃嫔的去处都处理好了，她才能放心离开。 正好就抓到鬼鬼祟祟的小宫女，知道是长乐要为出宫做打算，皇后拿着银票挑了挑眉。 “她一个公主，以为出宫能有好日子过？” 沈时好坐在她的对面，闻言喝了一口茶，“娘娘不如就让她出去见识世面。” 长乐从小就被宠得太过，养成自私自利的性子，即使面对重病的李煦，她都只想到自己。 这样的人，不用指望她会反省愧疚。 应该让她出去宫外，让别人来教她做人。 第1074章 皇后莞尔一笑，她其实心里也是有这样的想法。 她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长乐以为是她还有公主的威信，轻易地混在出宫的妃嫔队伍中出了宫。 等花太后得知长乐离开皇宫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了。 花太后心里虽然埋怨女儿，但到底是她生的，哪能真的置之不理，听说她留出宫去，她急忙就要皇后派人去找。 皇后说，“太后娘娘，此事最好禀告皇上，臣妾如今已经无法做主后宫的事了。” 她只是李怀安的嫂子，她可不想做出引人怀疑的事。 花太后骂了她一声没用，就亲自去找李怀安了。 她根本不将李怀安放在眼里，甚至是怨恨李怀安的，要不是他的存在，她如今还是风光无限的太后。 “希望你能尽快让人去找长乐，把长乐安全带回来。”花太后抬起矜贵下巴，甚至连看都不看李怀安就命令着。 李怀安头也不抬，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奏折。 花太后等半天没等到李怀安说话，更是眼神阴鸷，“哀家说的话，你是没听到吗？” “您是在跟朕说话吗？”李怀安诧异地问。 花太后气结，“哀家不跟你说话，难道还能跟鬼说话。” “哦，朕知道了。”李怀安点了点头。 “？”就这样？ 花太后气得差点倒仰，“你不要以为你如今是皇上就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还是先帝太后。” “那你想什么时候回皇陵？”李怀安问。 “什么？”花太后傻眼，怎么就跟去皇陵扯上关系了。 李怀安说，“朕看了父皇留下的圣旨，他是要您在皇陵一辈子的，你已经回宫十年，父皇肯定很孤单。” 花太后怀疑这个李怀安是故意的，他果然想方设法要送她去皇陵。 “哀家是不会再去皇陵的，有本事你把哀家抓回去。”花太后叫道。 李怀安哦了一声，一点都不在意花太后的叫嚣。 周序川信步走进来，见花太后也在这里，他拱手要给李怀安行礼。 “王爷免礼。”李怀安哪敢受他的礼，起身就走过来，“我一直在等您，我功课完成了。” “摄政王，你好大的胆子，见到哀家也不行礼。”花太后喝道。 “太后怎么会在这里？”周序川问。 李怀安说，“长乐跑出宫了，太后要朕差人去找回来。” “不是太后把长乐公主禁足的吗？怎么还能让长乐公主跑了？”周序川挑眉问。 周序川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想听花太后的回答。 李怀安说，“太后，你还是先回去吧，朕会让人去找长乐的。” 花太后终于体会到失去庇护是什么滋味，她的儿子死了，女儿不争气，她以后在这个宫里，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听了。 她深深地看了李怀安和周序川一眼，转身离开养心殿。 接下来，花太后一直想要联络朝中曾经对李煦忠心耿耿的大臣，可是，被李煦一手提拔起来的吕昴生已经死在余州。 他中毒之后，虽然后面醒了过来，但身体实在太差了，勉强活了一个月就撑不住了。 徐公公中毒比较轻，虽然伤了身体，命是保住了，李怀安允许他出宫养老，不必再回来伺候。 树倒猢狲散，何况花太后一直不得人心，根本无人愿意为她所用。 而长乐也一直没有消息，她派出去的人回来都是摇头，说长乐公主可能离开京都城了。 长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她离开京都城能去哪里？ 花太后担心不已，朝堂中有人开始提出要将她送回皇陵。 “混账东西，为了巴结周序川，他们居然拿哀家作伐！”花太后气得砸了慈宁宫几套茶杯。 要送她回皇陵的声音愈演愈烈，周序川虽然没说什么，但这是盛武帝的旨意，本来就不该违背的，他当然是想要把花太后这个祸害送走。 花太后拿出李煦留给她的遗旨。 “皇上给长乐的封地，哀家可以随长乐去封地居住，你们不能把哀家送回皇陵！” 周序川淡淡说，“好，那就先请太后去皇陵，等长乐公主找到了，再护送太后和长乐公主前往封地。” 第1206章 她真的害怕了 长乐发现宫外的生活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在宫里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有人都要敬着她，捧着她，她不舒心就能打个宫人出气。 那些世家子弟全都要看着她的脸色说话。 可如今呢？ 刚出京都城没多久，她身上的银票居然就被偷了。 她拿着首饰去当铺换银子。 可是，站在城门外，她突然就迷茫了，她不知道要去找谁。 除了宫里的太后，还有谁能够让她有栖身之地？ “就算死在外面，我都不要去和亲。”长乐咬牙切齿，咒骂着李怀安和周序川，连沈时好和周满满也被她骂了半天。 “公主……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们都离开京都城三天了，太后若是知道，肯定会急死了。”宫女小桃担忧地说。 他们刚出城就被偷了银子，她还以为公主只是赌气出宫，没想到居然还要离开京都城。 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人头不保啊。 第1075章 “我不回，母后要是真的关心我，就不会把我禁足三天了。”长乐哼道。 “去杭郡，我们去杭郡。” 她去过杭郡，觉得那里繁华热闹不输给京都城，当时还有不少世家子弟对她巴结讨好，她若是去了杭郡，肯定比在京都城要过得好。 小桃瞪圆眼睛，“公主，那……那也太远了，而且我们也没有船……” “那就去雇一艘船。”长乐理所当然地说。 他们在渡口找了一艘前往杭郡的船，长乐直接就包了下来，要船家送她去杭郡。 当船到了大河中心，长乐就察觉不对劲了。 这艘船上，加上船长一共有十来个男子，只有她和小桃是女的，她刚才在船板就察觉到那些粗鄙庸俗的男子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小桃，那些人都是什么人？”长乐急忙躲进船舱，她终于感到害怕了。 “奴婢不知道，公主，怎么办，他们看起来好像不是好人。” 长乐狠狠剜她一眼，“呸，别乌鸦嘴！” 又过两天，果然就出事了。 这船上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船家，他们早在长乐去当铺换银子的时候就盯上她们了。 一路都在跟着，知道她们在找船出海，立刻就跟别人租了船，假扮成船家在等着她们。 现在船已经走到杳无人烟的地方，他们自然是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长乐和小桃都被绑了起来，两人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走，为首的男子笑得一脸猥琐，把长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你们……你们大胆！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竟敢绑架我。”长乐吓得说话都在发抖。 “小娘子，是不是离家出走啊？”黄涛勾起长乐的下巴，轻挑地说，“你要是死在这里，往河里一扔，谁能找到你呢？” 长乐脸色一白，“我……我可是公主，你敢！” “公主？”黄涛大笑出声，“老子还是皇帝呢。” 长乐是真的害怕了，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后悔了，她不该跑出宫的，她想回去了。 “老大，就这么杀了她太可惜了，这两个小娘们生得白嫩，还能卖一大笔银子呢。” 黄涛仔细想了想，觉得说得也有道理。 “往远一点的地方卖去。”黄涛说。 “南岭那边全是富贾，往南岭卖吧。” “行。”黄涛点了点头。 “老大，那……咱们能不能先玩一玩？” 黄涛冷冷地瞪过去。 那些手下立刻说，“当然是老大先享受，我们有这个小丫环就够了。” 长乐听着他们的对话，就算再不懂，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她心底的恐惧卷席全身，“不要过来，我是公主，皇兄……不，摄政王会杀了你们的。” 啪—— 一巴掌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 “再他妈啰嗦，把你剁了喂鱼。” 接下来的一整晚，都是长乐的尖叫声。 天边渐白，小桃已经没了气息。 长乐全身淤青红痕，身上的衣裳已经遮不住她雪白的身躯。 咚—— 她看到他们把小桃给扔下了河。 长乐觉得自己也死了。 死在这片冰冷的河面上。 …… …… 半个月后，小桃的尸首被人在河边找到，虽然已经被水泡得肿胀看不清模样，但她衣裳里面是宫里侍女的衣裳。 很快就跟公主贴身宫女对上身份。 既然小桃已经死在河里，只怕公主也是凶多吉少了。 花太后得知此事，瞬间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她已经神志不清，开始疯疯癫癫，抱着一个枕头说是自己的孩子。 御医来给她诊脉。 “太后脉象混乱，这是伤痛过度导致的意识不清晰。” 言下之意，太后已经是疯了。 李怀安说，“念在先帝的份上，就把太后送去行宫吧。” “送去她之前和李煦一起生活过的行宫，那里一直空置着。”周序川说，这是对太后最后的善心了。 “再派人沿路追查长乐公主的下落，把劫走长乐公主的劫匪……就地处决。” 李怀安诧异，“为何不活捉回来问罪？” “那宫女有被凌辱的痕迹，长乐恐怕也遭难，将劫匪就地处决，是为了保住长乐的名声。”周序川说。 摄政王府中。 沈时好和长公主也得知长乐可能遭难的消息。 “长乐小时候还挺乖巧。”沈时好低声说，只是后来性子实在变得太多了。 “她要是不私自出宫，也不会出事。”长公主皱了皱眉，“真是愚蠢，堂堂一个公主，居然只带着一个宫女就要离开京都城，连侍卫都不带一个。” 沈时好说，“怕被侍卫给带回宫吧。” 这么多年了，长乐居然没养出几个心腹，身边除了小桃这个宫女，其他的都是太后安排的人，真不知太后是疼惜她，还是在害她。 长公主说，“待人找回来之后，让怀霁将她送去封地吧，和亲就不必和亲了，别去祸害了别人。” 沈时好轻轻颔首，就不知道长乐还能不能平安回来。 过了几日，才终于有了消息，长乐被卖去南岭了。 第1076章 而当时船上的十几个劫匪，因为船只突然走水，全都死在船上了。 第1207章 他们的一生（大结局） 找到长乐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 是商姜柔在南岭的慈幼院找到的，长乐是被卖到瓦肆，在瓦肆大概一个月又逃走了，她东躲西藏，这才让来找她的人一直都找不到。 “大夫给她看过了，身体受过摧残，似乎还小产过，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好起来。”商姜柔低声跟沈时好说着。 “我想带她回来的，她说不想再回京都城了，整个人看着……判若两人，我想了想，不如就让她留在商家堡，先让我盯着她。” 沈时好很是唏嘘，长乐的遭遇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任何一个女子经历这样的事都不可能轻易忘记。 “她若是愿意，皇上是可以让她去封地的。”沈时好说，“你回南岭的时候问一问她，看她自己的选择吧。” 商姜柔沉默了片刻，“我担心她会想不开，刚找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说话，生无可恋的样子，你是见过她以前嚣张跋扈的模样，我看着她毫无生机的样子，也是挺难受。” 沈时好叹息一声，“那就让她留在南岭吧。” 南岭是他们的地盘，长乐在那边做什么事都有人看着。 “我去看过太后了，瞧着也是不太好了。”商姜柔低声说。 毕竟是商姜柔的生母，沈时好不好对花太后有其他评价。 “我实在无法对她生出太多感情，她要我回来帮她夺权，事事都只想着她自己，她要是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结局。”商姜柔自嘲地说。 之前李煦还未驾崩，花太后就让人去叫她回京都城，还让她快点跟魏滔成亲，拉拢魏家为她卖命。 真是可笑。 李煦病重之后，魏家立刻就隐身了，对这门亲事也只字不提，明显就是不想娶她。 这次她来京都城，也是为了请皇上把这门亲事给取消了。 她实在不愿意跟魏家扯上关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后果。”沈时好说，她不是善心无处可发的滥好人，花太后几次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如今她这样的下场，她只能做到不落井下石。 至于别的，那是没有的了。 商姜柔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她在京都城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在李怀安下旨给她解除婚约之后，她就准备启程回南岭了。 沈时好其实也想念南岭，但如今周序川离不开，她不想和他分开两地。 “娘亲，那我去吧。”满满说，“之前父亲就教过我处理商行的事，我去帮你们处理。” 望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在沈时好心里，她好像还是蹒跚学步的小姑娘，怎么一下子就长大的。 孩子长大会有自己的路要走。 沈时好从来没想过要将女儿困在大宅中二门不迈。 她考虑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同意了。 周序川却舍不得，他是个女儿奴，对儿子怎么放养都可以，对女儿恨不得捧在掌心。 “怎么的，就这样都舍不得，以后她成亲嫁人怎么办？你要哭着不让她走?”沈时好挑了挑眉问。 “女子也并非只有嫁人才能过得好。”周序川严肃地说。 “万一遇到不是真心对她的怎么办？不如留在我们身边。” 沈时好翻了个白眼，“那你自己去跟女儿说吧。” 周序川还真的去找女儿，“满满，这一路太危险了，我很不放心你一个人，还是留在京都吧，让你到底去南岭。” “爹爹，我又不是去常住，只是把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周满满笑着说，“再说了，我会带侍卫的呀，而且不是还有谢寅礼吗？” “什么谢寅礼？”周序川坐直了身体，那小子背着他偷偷找满满了？！ 周满满说，“之前答应过他，带他去见识南岭的商行和港口，娘亲说那就让他陪我去南岭。” “……”周序川哼了一声。 娇娇怎么能容许猪拱家里的大白菜。 “爹爹，你不喜欢谢寅礼吗？”周满满问。 周序川抿了抿唇，他没有不喜欢谢寅礼，相反还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 但是，如果谢寅礼要当那只猪，他就喜欢不起来了。 “那你喜欢谢寅礼吗？”周序川问。 “喜欢啊。”周满满直率地点头。 “……”心口被戳了一刀。 周序川轻声问，“怎么就喜欢了呢，前阵子你不是还不愿意见到他吗？” “那是因为我在他面前出丑了呀，我见到他就想起自己的窘态，后来觉得我这样显得特别没有风度，所以就不躲着他了，又觉得他为人坦荡，是个正人君子，我们话题投契，他也不随便与别的女子来往……” 周序川心里拔凉，女儿好像真的很喜欢谢寅礼。 “很多男子都这样，满满，你还年轻，现在看人未必就准确。” 周满满说，“可别人都不是他呀。” “爹爹，你急什么呢，我如今才十四岁，到我成亲的年纪还有几年呢。” “……”周序川抹了一把脸，女儿居然比她还通透。 周满满笑嘻嘻地说，“爹爹，您以前娶娘亲的时候，我外祖父有为难你吗？”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周序川说。 第1077章 “那我去准备啦，爹爹，你别想太多了。”周满满说。 她是个不喜欢想得太复杂的人，特别是感情这件事，和谢寅礼相处了这么久，对他的感觉跟对其他人不一样。 对着林脩就没有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娘亲说这就是喜欢，既然喜欢了，她就没打算遮遮掩掩，索性就去找谢寅礼说了。 她还记得当时谢寅礼都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灼灼地盯着她。 盯得她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 “满满，应该我先开口说喜欢，你怎么抢先说了呢。”这是谢寅礼后面说的话。 喜欢就是喜欢，谁先说出口有什么关系。 谢寅礼说会等她长大，她何时准备好了，他就什么时候提亲。 周满满觉得心里很满足，他知道她不喜欢困于后宅，知道她想要走遍这个山河。 现在他愿意陪着她，那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周序川这个老父亲捧着受伤的心去找沈时好求安慰。 “儿女大了就该放手，你快点让平哥儿亲政，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去游山玩水。”沈时好笑着道。 “平哥儿他……”周序川欲言又止，“哎，还是有些软弱了。” 人无完人，李怀安听话乖巧是很好，可当皇帝了，这个优点就会变成缺点。 沈时好安慰他，“辛苦你了，慢慢教吧。” 周序川的确很用心地在教李怀安，虽然京都城还是有传言他比以前更加一手遮天，可这些谣言根本影响不了他的地位。 一直到五年后。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李怀安跟周序川要先帝留下的遗旨。 这下所有人的心里都沸腾了。 瞧瞧，真不愧是姓李的，还以为李怀安跟李煦不一样，没想到如今刚亲政没两天又露出原形了，比李煦还要厉害，直接就要遗旨了。 摄政王能不给吗？他要是说没这个遗旨，那以后这个遗旨就算拿出来也没用了。 李怀安要遗旨做什么？ 免去周序川摄政王的王位吗？ 想不到周序川这一生如履薄冰地伺候三代帝王，结果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的朋友在为他不平，他的仇人在心中暗喜。 “臣稍后便将遗旨拿来。”周序川深深看了李怀安一眼，他不太理解李怀安要遗旨的举动。 但他以前答应过，等他亲政的时候，会把遗旨交给他。 李煦和他会走到那一步，其实也是因为他手中有遗旨，他不想以后和平哥儿也走到这一步。 “朕就在这里等着，王爷，你去把遗旨拿来。”李怀安说。 看，果然在刻意刁难周序川了！ 沈修则压下心头的愤怒，难道又是扶持了一个白眼狼，“皇上……” “好。”周序川应下来。 他转身大步走出议事殿，半个时辰之后，他双手奉上一个密封的锦盒。 李怀安说，“张大人，尔等检查，是否父皇留下的遗旨。” 张大人拱手一礼，立刻上前仔细检查，“皇上，的确是盛武圣皇留下的。” “拿来。”李怀安说。 “备笔墨。” 周序川皱眉看着李怀安，越发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李怀安拿起笔，一边写一边读。 “惟德动天，玉衡所以载序；穷神知化，亿兆所以归心。晦往明来，积代同轨，我文、武之祚，眇焉如缀。静惟此紊，夕惕疚心，今禅位于摄政王……” “皇上！” 满朝文武震惊，什、什么？皇上要禅位？ 这么突然！ 周序川瞪大眼睛，“皇上，请收回成命。” 李怀安说，“朕已经想了六年，好不容易等到今日。” “王爷，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相信当初父皇留下空白遗旨给你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今日了。” 李怀安脱下冕旒，一步步走下台阶，对着周序川跪拜下去。 “王爷，我的资质如何，您心中清楚，为了大锦，为了大锦百姓，请您登基吧！” 看到李怀安对着周序川下跪，众人也回过神了。 就……很复杂。 其实这些年来，周序川陪伴在李怀安身边帮忙处理大小政事，所做的跟一个帝王也没有区别了。 与其看着大锦以后再遭北狄颠覆，还不如拥护周序川成为帝王。 有一大半的大臣都跟着跪下来了。 也有认为李家天下不可易主，要周序川不能忘记本心。 特别是皇室的人，差点要上前把李怀安给撕了。 妈的，你不想当皇帝，李家皇室多大的是人想当啊，怎么说禅位就禅位了。 “王爷，北狄轩辕默虽已经病逝，但如今登基的轩辕克更加好战残暴，锦国危机四伏，请您莫要推托，为了锦国百姓，请您登基。”唐初九大声地说道。 最支持周序川的就是那些武官了。 看着锦国拥有兵权的几乎都拥护周序川，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周序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李怀安还是他的儿子，他一定抽得李怀安屁股开花。 周序川沉着脸，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接旨，大步离开了议事殿。 回到王府，他气呼呼地跟沈时好骂李怀安，“好小子，白养他一场，我好不容易能卸下担子了，他来给我搞这么一出。”